第一章 流星坠落
罗国,天姥岭!
夜色笼罩下的天姥岭格外幽静,蔚蓝蔚蓝的天空中群星密布,一个小山头上,矗立着一颗巨大的黄桷古树,庞大的树冠笼罩了小半个山头,昏暗的树荫里,正盘膝坐着一少一老两人。
“爷爷,你瞧!流星!”
一个稚嫩的声音划破了宁静的夜空。说话的小孩八、九岁左右。蓝色的丝质衣袍遮盖着他那黝黑的皮肤,一双机灵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空,天空中一条红弧不停地闪烁、移动。
小孩旁边坐着一位面容枯瘦、双眼深陷、颧骨突出的白发老人,虽然面容枯瘦却容光焕发,显得老人精神矍铄。
听刚才小孩的话,他正是这位小孩的爷爷,江湖人称枯面飞龙的郝连峰。“枯面”想必是从郝连峰枯瘦的面容而来,至于“飞龙”,正是郝连峰凭着先祖传承下来的一套八卦游龙步法而博得的江湖名号。
这八、九岁的小孩正是郝连峰的孙子,郝千山。郝千山在生下来不到一岁时,其父母便在同一时间暴毙而去。
郝连峰白发人送黑发人,心灰意冷下,本来叱咤江湖的他也因此而退隐江湖,一心一意地带着孙子在天姥岭隐居起来。
“千山,练功专心点,心无旁骛功法才能精进,流星虽然好看,但却虚无缥缈,一闪即逝。”
枯面老头一动不动,甚至连嘴唇都没动一下。单凭一丝内力就能凝气成音,这等能耐,自身内力修为不至化境根本无法做到。
“游龙决练到几层了?”
郝连峰依然一动不动的又向小孩传音,听这语气,似乎对小孩的修为极为不满的样子。
“明知故问,昨天爷爷不是才查验了吗,还是三层。”
小孩子一脸不满,又嘀咕道,“没有外人在这,又没有秘密要说,离这么近,一说话就传音,显摆什么呢!成天就打坐练功,屁股都长茧了……”。
说完又歪着头看了看天上的流星。
山头又恢复了刚才的沉默。
“不好,流星冲我们这飞来了,爷爷,快走,砸下来了。”
“哼!胡说八道,又想捉弄爷爷不成?”
枯面下的银白胡须不断抖动,郝连峰这次居然开口说话了。
郝连峰睁开双眼,看了自己孙子一眼。此时,他才注意到,天空不知何时已经被染成了红色。
半空中出现了一团直径约两丈的红色气团,呼啸着正向爷孙两呆的山头撞来,无数猩红的火星正从气团中爆射而出,染红了半个天空,即使数十里之外也被映得通红。
爷孙俩被这莫名的异象惊呆了,双双张着大口,瞪着眼睛,凝望着空中数千丈外的红色气团,敢情这爷孙两还有心观赏这天上异象。
只片刻功夫,一阵阵的热浪直逼而来,受热气一烤,郝连峰这才回过神来,急忙伸手一捞,抱过郝千山,双脚发力一蹬,炮弹般射向空中,半空中留下一连串苍老的身影,向山脚下直飘而去。
红色气团速度实在是太快,一个呼吸间,气团离山头更近了,无数的火星向山头激射而来,炽热高温产生的气爆声响遍了天姥岭上空,树枝燃烧的噼啪声更是不绝于耳。
正在半空的郝连峰只觉周围温度陡然狂升了一倍有余,不明就里地回头往刚才呆的山头一瞟,只见山顶那棵黄桷古树已然被高温灼烧了起来,巨大的树冠笼罩在火焰之中。
而天上那红色气团离山顶还有数百丈,如此怪异的事情,如此炽热的事物,纵然郝连峰活了六七十岁也不禁骇然。
此刻,周围的气温不仅骤然升高,红色气团下坠时产生的气劲也已然能清晰的感觉到,甚至给郝连峰飞腾的身法造成了不小的阻碍。
激射中的郝连峰只觉背部突然一热,伴随着一股焦糊之味,后背也传来一阵灼痛。
郝连峰心中一惊,不敢大意,急忙提足十成功力,全力运转游龙决,口中暴喝一声,龙吟般的清啸随即传出十余里。
只见半空中的郝连峰突然身如游龙,在空中一扭一荡再一闪,借着下坠之势,转眼间又飞出里许,接着又在数块大石上一阵弹跳,又飞驰了两三里地,不一刻,爷孙两便下了山顶,向着山腰处一块巨石疾落而下。
郝连峰刚落地站稳,山顶突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似乎有一块巨石撞击在山上一般,整个天姥山也为之一震。
同时,一股无形的热浪自山顶向四周风卷残云般疾冲出来,方圆十里内顿时飞沙走石、草木成灰。
刚落地的郝连峰被这热浪余力一撞,当即拿桩不稳,蹬!蹬!蹬!连退几步,脚下过处,坚硬的山石上赫然留下了几个寸余深的脚印。
饶是郝连峰功力通玄,也觉得胸中气血翻腾,显然是受了点内伤。
气浪刚过,紧接着又是一阵呼啸声,无数碎石夹着无数枯木残枝,雨点般向两人兜头砸下,郝连峰见此,倒也不敢大意,连忙运起内力,鼓动袍袖,双手不停挥舞,将这些碎石残枝尽皆挡落身前,石雨过后,郝连峰面前竟堆起了一个小土丘。
“爷爷,是流星掉下来了吗?”
看着郝连峰望着已被削平的山头沉吟不语,惊魂不定的郝千山颤声地问道。
郝连峰沉默不语,反而伸手探住郝千山脉门,内力往里一送,郝千山顿时觉得一股柔和的内力在体力飞速地转了一圈后又从脉门消失。
郝连峰见内力并无一丝阻滞,这才缓缓放下孙子。
“‘流星落,九天变’,难道传说是真的?不知是否有天外玄铁现世……”
郝连峰没有直接回答千山,反而自言自语个不停。
“爷爷,你的背,怎么受伤了?”
郝千山赫然发现爷爷后背竟然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创口,黑糊糊的创口上还粘了几块被烧焦的衣服碎片。
郝连峰闻言,伸手往后背一摸,只觉手上湿腻腻的,竟粘满了黑糊糊的被烧焦的血肉。
一阵阵火辣辣的灼痛感顿时从后背传来。敢情刚才一不留心,被火星溅到背上了,幸亏将孙子抱在怀里,这要是溅在了孙子身上,后果将不堪设想。
郝连峰想到这里,吩咐郝千山一声小心,随即便盘膝闭目,也不管外面何种情况,运起游龙决缓缓将火毒逼出体外,左手从腰间取出酒壶抛给孙子。
郝千山伸手接过酒壶,也不等郝连峰说话,便急忙给郝连峰冲洗伤口。
紧接着郝连峰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碧绿的玉瓶,从里面倒出数粒火红的药丸,直接服下一粒,然后将剩余的几粒药丸递给孙子,叫郝千山碾碎了涂在伤口上。
一阵忙碌之后,缓了口气的千山急忙向爷爷道.“爷爷,你没事吧?玉露丸对火毒也有用吗?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爷爷受伤了,我有点怕。”
“傻孙子,爷爷已经将大部分火毒逼出体外,加上玉露丸清淤活血、去腐生肌的功效,应付这点伤势不成问题,好了,爷爷现在已没什么大碍了,你呆在这里别乱跑,我再上去看看。”
郝连峰说完,望四周看了看,只见刚才呆的小山已不复存在,以小山为中心的方圆十几里都已变成了焦土,四处不时地冒着火苗,空气中弥漫着动物、植物烧焦的味道。
略一沉吟后,郝连峰几个起落向仍然炽热的“山顶”飞驰而去。
几个起落,郝连峰便来到刚才黄桷树的位置,此处已经变成了一个约五丈宽十余丈深的火炉一样的大坑,似乎被人用巨锤在山尖处猛力砸了一下的样子。
坑壁四周全是烧焦的泥土和岩石,正咝咝地冒着青烟。
大坑入口处的岩石已全部变成了暗红色,坑里的大部分岩石似乎已经被高温烤化。
大坑深处,岩石已是鲜艳的赤红色。坑中一股股炽热的火气往上直冲,直烤得郝连峰皮肤生痛。
大坑底部,一泓红艳至极的液体正咕咕地冒着鲜红的气泡,底部深处的岩石竟完全熔化,成了一泓炽热无比的岩浆,这些蒸腾的火气便是由这些气泡产生的了。
郝连峰运转内力一边抵御着火气的侵袭,一边运足目力,扫视着大坑内部,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过了半盏茶时间,郝连峰已将大坑内部仔细地搜寻了一遍,却没发现什么异常之物。
此时的郝连峰已经汗流浃背,整个衣衫已被汗水全部打湿。郝连峰不甘心地又把坑内搜寻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
郝连峰叹息一声,正想要放弃时,忽然心中一动,因为郝连峰发现了一处怪异的地方.
那就是坑底的中心位置,那里的气泡明显要比周围的气泡密集得多,刚开始郝连峰还以为那是中间的温度要高一些的原因,所以并不见怪。
想到这里,郝连峰口中清啸一声,双手向前平伸而出,摆了个奇怪的姿势,全力运转游龙决。突然郝连峰口中暴喝一声,双手向坑中一压,顿时一股磅礴的内力从双掌中疾涌而出。
停留片刻后,郝连峰又一声暴喝,大喝一声“起!”,双手往上一扬,同时身形向后疾退。“哗!”地一声,随着郝连峰双手上扬之势,大坑中突然升起一团红色的液体,乘这红色液体上升之际,郝连峰迅速伸掌隔空向液体一拍,红色液体受郝连峰掌力一击,在空中飞散开来。
一场火雨顿时漫天而下,火雨过后,并没有郝连峰想象中的东西出现,见此,郝连峰脸上也并无诧异之色。
郝连峰避开地上的岩浆,跃到大坑旁一看,只见大坑底部还是和刚才一样的光景,火红的气泡仍然不断从岩浆里冒出并爆裂开来,只是岩浆比刚才明显少了一些。
郝连峰沉吟了一下,调匀了呼吸,依旧摆出刚才的姿势,开始向坑中倾注内力,吸提岩浆。
如此几次,就在郝连峰感觉内力快要不继时,四处落满岩浆的地上终于出现了一块拳头大小的赤红晶体。
红红的晶体竟似透明一般,一道道红色的光华在晶体表面氤氲流动,在空旷的山顶上格外耀眼,让人一见便知不是凡物。
远处的郝连峰见此,脸露轻笑,略微调息一下后,纵身便向远处的赤红晶体跃去。
“桀……桀……桀……,郝老难道想要独吞这天外宝物吗?”。一阵阴冷的笑声突然从郝连峰背后传来。
第二章 天外玄铁
飞腾中的郝连峰只觉背后一股凌厉的劲风破空直袭过来,凭着多年的江湖经验,郝连峰想也不想,右脚向右一跨,踩开八卦游龙步,堪堪避过这记暗袭。
“噗”地一声,一枚金色的小箭斜插在赤红晶体附近,没入山岩之中,只剩下些许在外。
避过一记偷袭的郝连峰暗自心惊:“好厉害的‘一线金箭’!”
郝连峰不及细想,头也不回地向左后方一掌劈出,刚猛的掌风夹着空中还未消散的热气,直奔目标。
掌风刚过,十余丈远处的一块巨石顿时被这刚猛无铸的掌风劈得粉碎,无数碎石四溅飞射开来。
待得劈开巨石后,郝连峰才发现,石头后面只不过是件被碎石射成蜂窝状的披风。
郝连峰微微一怔,暗叫一声“不妙”,顺势转身就向天外玄铁的位置狠命拍出一掌。
只见一条黑影正要接近天外玄铁时,却被郝连峰一记雄浑的掌力逼退。
郝连峰心中不由暗叫侥幸,同时大怒道:“厉无影,凭这点卑鄙的伎俩就想从我手中抢走这天外玄铁吗?未免也太瞧不起老夫了吧。”
说完,怒哼一声,冷冷地盯着前方一条黑色人影,同时运转内力,身上衣袍顿时猎猎作响。
从郝连峰去拣天外玄铁到郝连峰两次出掌,说来话长,但也不过眨眼间的功夫而已。
这黑色人影正是精通移形换位之术的厉无影,这厉无影武功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但是凭着不知从什么地方学来的移形换位之术,在二十余岁时,便在南岭第一派的水月宫混了个堂主之位,在江湖混迹了十余年,也算得上是武林中的一流人物。
不过这在郝连峰这般高手看来,却微不足道。
厉无影眼看将要到手的宝贝却被郝连峰中途拦下,不仅宝物没得到,还差点吃了郝连峰的大亏。
不禁恨恨地怪叫:“桀!桀!刚才我出招之前可是先警告过郝老的,只要郝老刚才不去挂念地上的宝物,我这点微末功夫自然也无法伤得了你!”。
郝连峰冷厉地盯了盯远处的厉无影,又看了看五六丈外红光流动的天外玄铁,心中不免焦急起来。
这厉无影别的倒没什么忌惮,但就刚才施展的神鬼莫测的移形换位绝技,实在教人头痛至极,至少刚才自己就没发现悄然接近的历无影。
“哼!这天外玄铁可是我先发现的,凡事也应讲个先来后到。就算我要这天外玄铁,凭你那点取巧的伎俩,还能从我手中抢走不成。”
说完,郝连峰抬腿就向地上的天外玄铁迈去,为免夜长梦多郝连峰还是决定先收起这玄铁再说。
“桀!桀!桀!郝老有事好商量嘛,不知道令孙可以让你放弃这天外玄铁么?”
厉无影说完,眼中寒光一闪,伸手向身后的虚空一抓。
夜色中,一道纤细的蓝色人影被他抓到手中。厉无影扫了远处的郝连峰一眼,便将手中之人往郝连峰眼前一送。
郝连峰向厉无影手中之人一看,顿时心头一跳,这不正是自己的孙子郝千山又是谁。
只见郝千山耷拉着脑袋,还好气息均匀,像是睡着了一样,看来厉无影也忌惮自己,没敢下重手,只是点了他昏睡穴,制住了他而已。
郝连峰双目寒芒涌动,嘴角抽动了一下,望了望眼前的天外玄铁,又向自己的孙子看了看。
暗道:“看来这厉无影早就到了此处,只是一直隐在暗处而已,现在这厮又拿住千山要挟自己,宝贝常有,而郝家的血脉却只有这一个。罢了!”
想到这里,郝连峰叹息一声,略一沉吟后便向厉无影哼了声道:“好,算你狠,这天外玄铁虽然是炼制神兵利器的不世宝物,但是和我孙子的性命相比,根本是可有可无,放了我孙子,天外玄铁你拿去便是!”
听了郝连峰这话,厉无影却不作声,脸上反而渐渐阴沉了下来,也不知在思考什么!
“怎么?你反悔了?还不放开他!”
郝连峰见厉无影听了自己的话仍然没有放开孙子的意思,不禁怒道,语气中带有一股令人难以抗拒的气势。
“桀!桀!郝老,难道真以为我这么容易就相信你吗?只怕我这一刻放了令孙,下一刻你就拾取天外玄铁了,然后将厉某碎尸万段了。”
厉无影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一直蓄势待发的郝连峰冷笑道。
“那你待怎样?!”
叱咤江湖几十年的郝连峰何曾受过此等要挟,盛怒中的郝连峰面上突然紫气大盛,全身骨骼一阵噼啪爆响,一股无形的气劲在拳头周围波动开来。
正怒气冲天的郝连峰突然眉头一皱,面现一丝凝重,随即哈哈大笑道:“看来今天还真是热闹了,你想独吞天外玄铁,还要问问山下的人是否答应。”说着,转头向山下的方向望了望。
“哼!”历无影冷哼一声,愣了愣神,见郝连峰不像是使诈,心中暗道一声不妙。同时心头一凛,不免佩服郝连峰修为深厚。
暗道:“如今一个郝连峰自己都难以应付,等会上来更多武林高手,自己即使有幸拿到天外玄铁,怕也无命消受。”
想到这里,历无影一咬牙,像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心似的,突然右手向上一抬,“嗖!”地一声,厉无影袖口绿光一闪,一支绿莹莹的袖箭冲天而起,直射入半空之中。
“嘭”地一声爆炸,一道道绿色光环自空中弥散开来,竟将天空映成了绿色,即使数十里外也能瞧得清清楚楚。见信号已然施放出去,厉无影心中稍稍一定。
郝连峰见厉无影施放信号,也不去管他。反而却转头向山下来人望去,只见一道人影在夜色中向山上激射而来,却不知是友是敌。
“哈哈哈,郝老头,数年不见,怎么功夫不见长进,缩头的本事倒厉害了不少。”一声苍老的声音从山腰传来。
话音刚落,一道褐色的人影激射而来,一儒袍白发老人突然出现在热气蒸腾的山顶,离郝连峰一丈处落下。
儒袍老人刚站定片刻,又一阵衣袂响动,**名服色各异的江湖人士也跃落山头,但都只在二三十丈外远远地观望着,似乎有所顾忌不敢上前,宁静的小山头立即热闹了起来。
郝连峰一见儒袍老人,紧皱的眉头一展,笑道:“让葛兄见笑了,奈何郝某孙儿命悬他手,事宜从权罢了。”
说完,又是一声苦笑,冷冷盯了一眼正眉头紧皱的历无影。
这儒袍老人正是以刀法名闻江湖的葛礼秋,郝连峰退隐江湖前也和其颇有一些交情,江湖人称“葛一刀”。
一柄大环刀使得出神入化,传说他打斗杀人都只出一刀便取人性命,但这只是传说而已,据说见过他出刀的人都已经死了。
葛礼秋行走江湖数十年,也不知有多少高手命丧在他刀下。
葛礼秋看了地上的天外玄铁一眼,回头对郝连峰道:“郝兄,刚才此处红光漫天,又是轰隆巨响,如此天兆异相,不知是否是有宝物现世?”
“宝物就在地上,传说中的天外玄铁便是此物,我背上这伤便是拜它所赐。”
郝连峰也不隐瞒什么,顿了顿又说道:“此宝的其他好处就不多说了,葛兄若是得此宝炼制成宝刀,‘葛一刀’从今以后就是称为‘天下第一刀’也不为过了。”
说完,郝连峰有意无意的向对面的厉无影瞄了瞄。
“哦?!竟是此物!”听完郝连峰的话,葛礼秋又向离自己不远处的红色晶体望了望,眼中阴历之色一闪而过。
“郝兄,我看这厉无影在这里委实碍眼,不如我帮郝兄打发了吧。”
说罢,嘿嘿一笑,一柄长约二尺的迷你型大环刀不知何时出现在左手中。
宽阔的刀身上寒光流动,一见便知是一柄不可多得的宝刀。葛礼秋将手中大环刀一抖,刀背上的数十枚精铜环顿时叮呤作响,一阵刀鸣传出,竟夹着夺人心魄的金戈之声。
远处那伙武林人士一见葛礼秋如此声势,人群中顿时一阵骚动传来,不时有人往这边指指点点。
厉无影见两人三言两语地就结成了联盟,不禁心下大急。
想想手中的棋子,又看看郝连峰那枯瘦而又冷峻的脸,眉头一皱,即向郝连峰说道:“郝老,刚才的话可还算数?只要你帮我拿到天外玄铁,我就放了你孙儿。”
说完,一掌拍醒郝千山。厉无影见来了葛礼秋这么一个强敌夺宝,竟要郝连峰拿天外玄铁来换郝千山了,这巧妙地一变话,却把葛礼秋和郝连峰弄得对立起来了。
刚醒转的郝千山眨了眨惺忪的眼睛,迷茫地看了看四周,却发现爷爷和一名左手持刀的儒袍老者站在一起。
自己却被一黑衣人提在手里,脉门被制,内力也提不起来,不由急得大喊:“爷爷!”
“你这‘癞皮蠢货’,快放开我,否则我爷爷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哼!”
郝千山一边不停地挣扎,一边向着厉无影大骂,郝千山从小跟在爷爷身边,也见识了不少的争斗场面,平常看到别人对爷爷都是俯首帖耳、点头哈腰的,自然不惧这区区的‘癞皮蠢货’。
看着手足乱舞的孙子在险境中居然没有向厉无影示弱,反而威胁起厉无影来,小小年纪有如此定力。
郝连峰心中不禁一乐,哈哈向厉无影笑道:“听到没,姓厉的,若是你现在识趣放了我孙子,就此离去,我可以既往不咎,不然,嘿嘿,凭我和葛兄联手,任你插翅也难飞。”
“哼,既然我敢来夺宝,就有把握保得性命,还是那句话,将天外玄铁给我,否则……”
说到这里,厉无影顿了一顿,突然掌心一吐,一股阴柔的内力注入郝千山脉门。
郝千山只觉脉门一阵刺痛,随即全身经脉又痛又痒起来,体内犹如有数万只蚂蚁在噬咬,浑身麻痒疼痛难忍,恨不得将身上的皮也抠一层下来。
小小年纪的他怎能承受住万蚁噬髓般的折磨,没坚持一会儿,经受不住的郝千山“啊!”地一声惨叫,脸色顿时苍白如纸。
被厉无影提在手里一动不动,不知死活的样子。
一线殷红的鲜血顺着郝千山的嘴角流了出来,滴到尚有余热的岩石上,留下数点暗红的血痕。
“住手!好,接好了!”
郝连峰见厉无影下了重手,孙儿似乎也命在旦夕,晓是武林成名几十年的人物,骨肉相连之下,也不竟慌了神。
知道再也无法强自坚持下去,郝连峰闪电般地一伸右掌,右手掌诡异地转了个圈,便拍向地上的天外玄铁。
那玄铁受掌风一扫,顿时被激得飞了起来,向着厉无影激射而去。
郝连峰料定天外玄铁向厉无影飞去,厉无影必然弃郝千山而去接天外玄铁,到时孙子的危难自解。
可是他却忽略了站在身旁的葛礼秋。
就在郝连峰抽掌而回时,葛礼秋突然向前一挪,大环刀顺势向天外玄铁挑去。
这一变毫无半点征兆,也让郝连峰错愕不已,想不到多年的好友居然和自己抢起玄铁来了。
不及细想下,郝连峰来不及收回的右掌反手一掌便向刀身拍去,同时脚踩游龙步向厉无影绕去。葛礼秋见此,早准备好的右手运起十成功力,快若闪电地一掌印向郝连峰右掌。
轰!两掌相接,平地陡地刮起一阵旋风,郝连峰右手一震,只觉右臂筋骨欲裂,一股大力直从右手涌向胸口。
心中暗叫一声不妙,连忙急提内力,以力引力,同时左手急忙一甩,呼啦一掌拍向地面。
将葛礼秋大半掌力移到地面岩石之上,左掌过处,坚硬的岩石立时被拍了个粉碎。
本来郝连峰这一掌目的只是阻止大环刀,是以并未用尽全力,再加上刚才被陨石灼伤,吸提岩浆,又耗去不少内力,期间又一直没机会恢复,此时的掌力自是大打折扣。
而葛礼秋这一掌却是早有准备的全力一掌。
饶是郝连峰见机得快,还是觉得胸口气血再度翻涌,强咽下一口胸中鲜血。
郝连峰又觉背上一热,刚才敷好的伤口竟崩裂开来,鲜血汩汩流出,顿时染红了半边衣服。
“叮!”
葛礼秋全力一掌逼退郝连峰后,大环刀刀尖也准确地贴上了天外玄铁,玄铁稳稳地贴在了刀尖之上。
葛礼秋心中一阵狂喜,想不到如此轻易地就得到了传说中的天外玄铁,看来天下第一刀非自己莫属了。
想到这里,葛礼秋来不及伸手去取玄铁,反身一拖大环刀,就欲飞身而逸。
刚迈出几步的葛礼秋只觉得手上的大环刀突然一轻,葛礼秋心中一惊,匆忙间向刀尖上一瞟,却发现刚刚还在刀尖上的红色玄铁,不知何时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三章 玄铁之争
葛礼秋停下脚步仔细一瞧大环刀,这一瞧差点惊出一身冷汗,只见跟随自己几十年出生入死的大环刀的刀尖竟然不见了,靠近刀尖的地方竟出现了一道被高温炙烤过的痕迹。
难道……,想到这里,葛礼秋往地上一看。
只见那赤红色的天外玄铁静静地躺在地上,只是移动了丈许距离而已,似乎正在嘲笑着自己。
这百炼精铁打造的宝刀,竟然被这玄铁熔掉了刀尖,太不可思议,太令人难以想象了……。
葛礼秋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地上的红色晶体,其实也不是他愿意就只愣在那里,而是他实在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才能收取这奇热无比的红色晶体。
葛礼秋宝刀被熔掉的一幕全被在场的众人看得清清楚楚,郝连峰还好,除了面露惊异外,也并不觉得怎样,毕竟刚才已经见识到了这天外玄铁的恐怖热力。
而反观厉无影就不同了,只见他面色死灰死灰的,嘴巴张得老大。
看着远处红光缠绕的晶体,同时不禁暗自庆幸:"假如没有葛礼秋突然出手抢夺,假如郝连峰阻止葛礼秋成功,那要是自己一把将这奇热无比的玄铁抓在手里的话,自己的一只手不就报废了……"
想到这里,厉无影不觉惊出了一身冷汗,不过脸上又闪现出兴奋之色。
"咯咯!宝物乃是有缘者得之,葛老看来与这宝物是无缘的了。"
随着一声娇笑,一阵香风过处,厉无影身旁出现了一名黑衣美妇。
漆黑的发髻上斜插着一支碧绿的翡翠珠花,娥眉淡描,粉黛略施,配合着那惹人身段儿,看得旁边的厉无影口水直吞,但他心中的邪念也只能一闪而过,毕竟这位黑衣美妇他可得罪不起。
"厉堂主,刚才的绿芒令可是你放的?"
黑衣美妇说完,抬手理了理鬓边凌乱的刘海,一股说不出的风情如春风般在小山顶荡漾开来。又引来远处的武林人士一阵骚动。
"啧啧,这位好像就是水月宫的长老司徒烟。
要是能进入水月宫天天看一眼这样的美人,就算死也值了。
"一中年男子低声说道。"去你的吧,凭你那三脚猫功夫,给别人提鞋都不配。"另一人打趣道。
"禀司徒长老,绿芒令正是属下所发。这赤红晶体乃是传说中的天外玄铁,刚才天上的异象便是这天外玄铁现世时产生的。"
厉无影向这位叫司徒烟的黑衣妇人恭敬地解释道。
"嗯,等得了这宝物,就记你一功。你手中的小孩是谁?"
司徒烟看了看精神萎顿的郝千山一眼,此时郝千山体内那股被注入的阴柔内力已经消失,万蚁噬髓的痛楚也随之消失,但却觉得浑身酥软无力,被制住的内力仍提不起来,迷糊中只觉得又有人到了山顶。
"这小孩是郝连峰的孙子,属下刚才上山时顺手捉来交换这天外玄铁的。"
厉无影不无自得,似乎正为抓了个这样的保险而得意呢。
司徒烟看了看众人,心念电转,顷刻间便拿定主意。
"哦,那我也不为难郝老了,只要郝老不插手天外玄铁的事,我绝对不会为难令孙的。"
司徒烟抬眼望着双目赤红的郝连峰说道,又看了看葛礼秋,微笑着不再言语。
厉无影见司徒烟竟然这样说,虽心中有些埋怨她不知利用手中的棋子,但还是没敢出言反对。
此时郝连峰已然受了不轻的内伤,一边暗自运功调息,一边盯着不远处的厉无影,听了司徒烟如此一说,大感意外。
忙不迭道:"如此便好,那就不多谢司徒长老了,改天有空再登门致谢,至于天外玄铁我不插手便是。"
郝连峰说完往旁边一挪,盘膝坐下,竟认真调息起来。
葛礼秋见郝连峰似乎根本没在意自己刚才出手抢夺天外玄铁,甚至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心中不禁略觉赧意,一时又舍不得这天外宝物。
于是干咳一声道:"我葛一刀虽然老了点,可心还没老,这天外玄铁今天我是志在必得了,司徒长老想要的话,还要问问我这手中之刀。"
"哦?是吗?要是在这之前,我还忌你三分,如今你宝刀已毁,我倒想看看你还有何能耐。"
司徒烟冷笑一声,不待葛礼秋答话,右手在腰间一抹,锵地一声金属的低鸣声。
一柄细长的软剑出现在右手中,剑身上竟笼罩着一层浓浓的雾气,软剑划处,燥热的空中顿时留下一抹雾气。
其实以司徒烟的功力来说,要使剑上出现雾气也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能这般轻易地让剑身出现雾气,有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这里空气的热度。
司徒烟修炼的极寒功法凝冰决乃是水月宫内功绝学,练至大成时可挥手成冰,端的厉害无比。此刻司徒烟内力外放,一遇空中的热气,自然就形成了水雾。
紧接着,司徒烟脚踏偏门,手腕抖动,软剑顿时绷得笔直,压着诡异的角度向葛礼秋胸口刺去。
葛礼秋见软剑上雾气涌动,便知晓这司徒烟修炼的是水月宫的凝冰决寒属性功法,见司徒烟步伐轻灵,剑招刁钻,冷哼一声,挥起手中的半截大环刀向剑尖斩去。
司徒烟见葛礼秋出手就攻向剑尖,心中不禁对葛礼秋暗赞几声,不愧是名震江湖的"葛一刀",刚一交手就能看出自己招式和兵刃的弱点。
软剑轻灵柔软,属于以柔克刚的剑招,而自己所精通的也正是软剑剑法的缠字诀,剑尖正是剑招弱点。
想到这里,司徒烟又是手腕一抖,就在大环刀刚要劈中剑尖时,突然剑尖一斜,灵蛇般绕过刀身向葛礼秋左手缠去……。
十几个回合下来,两人却斗了个难分难解。
葛礼秋刀法大开大盍,看似毫无章法,却是玄机四伏。
司徒烟剑招轻灵刁钻,看似柔弱无力,却是狠辣凶险。
司徒烟内力运到极致,丝丝寒气从剑身上射出,但是空中刚被软剑激出的雾气,又瞬间被大环刀劈散。
两人一时竟难分上下,二人展开身法,你来我往,见招拆招,片刻间,便又拆了二十余招。
葛礼秋见斗了三十余回合,司徒烟剑招丝毫不见迟滞混乱,心中顿收轻视之意,渐渐地小心凝重起来。
此时的司徒烟也不好过,知道对方是名震江湖的前辈高人,不论刀招、功力都非同一般,不宜和对方硬拼。
是以一上来便绝招尽出,尽拣些刁钻、轻灵的招式使将出来,原以为葛礼秋的半截兵刃使不趁手,可以速战速决,却哪里预料到葛礼秋的刀法造诣如此高深,三十余回合后,司徒烟不禁暗自心急起来。
只见司徒烟娇喝一声,手腕连抖,剑身四周顿时雾气弥漫,无数剑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闪电般卷向葛礼秋周身要害。
葛礼秋见此,也是一声爆吼,左手大环刀一旋,一片刀影形成的光幕出现在面前。
叮叮……叮叮叮!
刀剑相击之声不绝于耳,刀剑所过之处雾气四射,软剑受刀身一阻,剑尖立时一顿。
葛礼秋见此,早有准备似的,左手刀交右手,顺势一刀反劈而出,正是葛礼秋\-烈阳三斩\-的第一式:反手夺星。
刀式狹着铜环的尖啸声呼啸而出,大环刀不偏不倚,正劈中软剑剑尖,叮地一声金鸣之音响彻山顶。
那远处的几名武林人士顿时被这声音震得耳膜生痛。
从葛礼秋出道以来,不知有多少武林豪杰败在这一招之下。
但出乎葛礼秋意料的是,软剑并没有被自己刚猛的一刀劈退,剑身只是微微弯了一下瞬即又恢复原状。
就在葛礼秋一愣的间隙,只见司徒烟手腕微动,反弹的软剑顺势缠上半截刀身。
葛礼秋见此,缩手抽刀已然不及,无奈之下右手一拧刀柄。
呤!
一阵铜环清鸣之中,中间一枚铜环套入剑尖,旁边的铜环立即也紧紧靠向这枚铜环,立刻将软剑紧紧地锁了起来。
司徒烟完全没想到这大环刀竟然有如此诡异的用法,更想不到葛礼秋居然能控制大环刀到如此地步。
见自己软剑被制,又不忍弃剑,于是催动全身内力注入软剑中,想要挣脱大环刀的牵制。
其实大环刀锁上软剑,也让葛礼秋大感侥幸,此时见大环刀锁住软剑,心中大喜,急忙催动内力,想要将软剑从对方手中夺过来,想那司徒烟丢了兵刃,自然只能认输败走。
如此一来,你争我夺,二人竟不知不觉地拼起了内力。
软剑被司徒烟全力注入阴寒的内力,剑身立即泛起一层白色的浓浓雾气,竟比刚才剑身的雾气浓烈了不止三倍。
葛礼秋只觉一股冰凉刺骨的寒意透过刀柄涌上右臂,葛礼秋不敢托大,急忙将聚拢的内力提上右臂向刀身一压而下。
虽然葛礼秋慢了半拍,但是毕竟功力深厚,内力雄浑。
澎湃的内力过处,雾气渐渐消散,雾气在大环刀上僵持了片刻,又缓缓地向软剑退去。
司徒烟这下才惊觉自己刚才的大意,和这葛礼秋比拼内力实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奈何现在箭在弦上,进退两难,若自己一撤内力,葛礼秋内力必定乘势攻入,不死也得重伤。
若是继续比拼内力,自己必定内力耗尽,到时灯枯油尽,也只能落得香消玉殒的下场。
刚想到这里,司徒烟突觉剑身一热,只见剑上雾气距剑柄只剩下不到两尺了,急忙运起全身内力往剑身上渡去,雾气顿时又长了数寸……。
是以内力深浅比较,葛礼秋功力也只比司徒烟稍高一筹。
但是,司徒烟这阴寒内力遇上葛礼秋的阳刚内力,阴阳相克,阳盛阴衰,司徒烟立处下风。
司徒、葛二人打斗期间,郝连峰一直坐在远处闭目调息,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现在的郝连峰最重要的是抓紧时间恢复内力,多一分内力,今晚便少一分凶险。
如今这阵势,今晚的水月宫只怕不是善主。
厉无影见司徒烟就快不支,想上去帮忙又顾及郝连峰,眼见郝连峰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似乎谁都不想帮,好来个渔人得利。
正苦思无策的厉无影突然看到司徒烟眼睛直直地盯着郝千山,焦急的神情不言自明,却苦于口不能言。
但凡练气行功时,都须舌抵上颌,以便接通自身气脉运转,若是张口说话,气息不继,一个不小心便令内力倒灌,轻则内伤,重则走火入魔,半身残废。
此时司徒烟正全力比拼内力,若是张口说话,一口气息不稳,内力疏散,立时便会被葛礼秋毙于掌下。
见司徒烟直直盯着郝千山,此时厉无影即便是傻子也立时反应了过来。
急忙冲郝连峰喊道:"郝前辈,看在司徒长老没为难你孙子的份上还请你助她一臂之力。"
厉无影有求于人,这话说得客气之极,又把郝千山拿出来做威胁,想必那郝连峰定会出手相助。
郝连峰面无表情地瞟了一眼拼斗的葛礼秋二人。
缓缓地说道:"要我出手也容易,不过要先放了我孙子。"
厉无影听了这话,心里暗恨,只怕自己放了郝千山,姓郝的没了顾忌,还不立刻取了玄铁走人,不仅人宝两空,还无端为宫里树了一个大敌。
厉无影不由得犹豫不决起来。
第四章 赤芒煅体
葛礼秋见厉无影邀郝连峰助阵,心下大急,立即运起全身所有内力,向司徒烟逼去。
司徒烟见剑上的雾气快速退向自己手腕,知道葛礼秋出了全力想要速战速决,也强提丹田内残余内力往剑上逼去。
两股属性相反的内力撞到一起,快结冰的剑上顿时激起无数气雾,这些气雾似乎源源不绝,慢慢地竟形成了一个以两人为中心的雾气罩,罩中雾气蒸腾翻滚。
司徒烟勉强抵住葛礼秋攻来的内力,但却觉得丹田处空虚之极,这种被抽干的空虚感迅速地蔓延至全身,内腑也似受到千斤重压。
一身虚汗瞬间湿透衣衫,衣衫下浮凸玲珑的身材处处尽显,全身也脱力般微微颤抖起来,鼓圆的胸脯也毫无规律地急速抖动着。
这景象,直看得远处众江湖人士一片哗然,不知是惊叹于双方的惊人修为还是迷恋于这迷人的春光。
厉无影见佳人香消玉殒只在须臾之间,心中大乱。
形势危急中,历无影急中生智,顾不得和郝连峰讨价还价。
心下一横,一不做二不休。
口中大喝一声:“郝老儿,看你救是不救!”
历无影话没说完便右掌一吐,一掌击在郝千山背上,郝千山犹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快速地向葛礼秋的刀上撞去。
历无影这一掌旨在逼郝连峰出手,所以并未下杀手,他可不想刺激郝连峰发狂。
郝连峰见孙儿向葛礼秋二人兵器撞去,只要碰上二人兵器一丝半毫,只怕是十个郝千山也死得不能再死了。
郝连峰这才暗悔刚才离葛礼秋二人太远,更恨厉无影心狠手辣。
待郝连峰欲飞身抢救时,郝千山离葛礼秋那半截大环刀已不及两尺,间不容发中,郝连峰匆忙运起内力,一掌拍向葛礼秋。
为了搭救孙子,郝连峰可没和葛礼秋讲什么道义,况且刚才自己还被葛礼秋阴了一下,现在只有先强行分开葛礼秋二人,自己的孙子才能得以幸免。
迷糊中的郝千山只觉背后一股大力冲来,然后就觉身体一轻,只见四周景物一阵乱晃。
待辨清自己正在空中飘荡时,却看到被软剑缠住的半截大环刀正向自己当头撞来。
危急中,郝千山下意识地催动内力,却半点内力也提不起来,看来这历无影出手时已在自己身上做了手脚。
眼见离大环刀越来越近,郝千山已感觉到大环刀上传来的阵阵热气和刀剑周围强烈的内力震荡。
只怕自己还没撞上那大环刀,就被葛、司徒二人的内力震断全身经脉而亡了。
正在郝千山绝望时,只听嘭地一声震天巨响,郝连峰的掌力后发先至,遥空一掌击在大环刀上。
这三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全力施为下的三股不同属性的内力一交,一团至刚至强的气劲爆炸开来。
郝千山被这暴乱的气劲一震,周身筋脉顿畅,吐出一口郁积之气,还没来得及提聚内力。
郝千山突觉一股波涛般的气劲直撞过来,嘭地一声,胸口被气劲一击而中,整个人便如落叶般向地上那块闪着红色光华的天外玄铁直飘过去。
郝连峰见此,曲身一纵,伸手便向郝千山抓去,他可不想郝千山落在那炽热无比的天外玄铁上而被烧成飞灰。
此时,再也憋不住的郝千山只觉喉头一甜,一股血腥味直冲鼻口,随后便失去只觉。
只见数股血箭自郝千山口鼻中狂喷而出,不偏不倚,血箭正射在下方的天外玄铁之上。
哧啦一声清鸣,异变陡生,数道红光从玄铁上直冲而出,以玄铁为中心发散开来。
瞬间形成一个直径约两丈的红色光罩,恰巧连快要落地的郝千山一同罩了进去。
快要接近孙子的郝连峰急向光罩中的郝千山抓去,正抓中郝千山后背衣服。
突觉手掌一阵灼痛传来,郝连峰本能地一缩手,双脚在空中一曲一蹬。
嘶啦!一道衣帛断裂之声传来,郝连峰立地站稳,右手一片焦黑,似被火烤焦了一般。
焦黑的手中只抓下一片烧焦的碎布,这红色光罩一瞬间竟将郝连峰右手烤了个焦黑。
情急中,郝连峰也顾不得右手的伤势,急忙提聚内力,真气瞬间运行一周天。
大吼一声“山儿!”,郝连峰须发贲张,双掌向红色光罩猛推而出。
惊急中的郝连峰竟想以自己掌力推开光罩,以便救出孙子,不能保得孙子的性命,即便是留个全尸也好。
郝连峰刚才就见识过光罩的炽热程度,只怕其热力比那天外玄铁也差不了几分,郝千山如今落在了光罩中,更有可能正落在了玄铁之上,只怕一瞬间早被化成了飞灰。
凝聚郝连峰全身修为的掌力击在红色光罩上。
轰!
轰!
轰!
郝连峰连续不断地劈出数掌,每次光罩只是晃了一下后又恢复原状,郝连峰却被光罩的反弹之力逼得向后一个踉跄。
愕然地望着红色光罩竟不知所措,是伤心,是绝望……。
此时厉无影正扶着昏迷的司徒烟坐在地上,右掌抵住司徒烟命门穴,正神色凝重地向司徒烟体内输入内力。
葛礼秋盘坐在对面地上,面色苍白,双目紧闭,嘴角正溢出缕缕鲜血,竟也似受了不轻的内伤。
被三人内力震飞的刀剑斜插在山石之上,不停摇晃,似乎余力未尽的样子。
对于司徒烟来说,刚才郝连峰全力一掌击在大环刀上,居然接走了葛礼秋的大部分内力。
快油尽灯枯的她被爆裂的气劲一撞,倒飞出去,竟然死里逃生。
本来葛礼秋比拼内力到了关键时刻,看似胜算在握,哪知厉无影在关键时刻却使出如此损招,迫得郝连峰全力一击,葛礼秋和司徒烟在拼斗中耗去不少内力,虽然早有防备。
关键时刻葛礼秋的内力受郝连峰内力一阻,司徒烟压力顿时一减,其阴寒的内力与郝连峰内力合而为一向葛立秋攻去。
司徒烟、郝连峰一阴一阳两股属性相反的内力向葛礼秋当胸涌去,威力竟然远超葛礼秋想象,虽然抵住了部分内力侵袭,还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此中道理并不是葛礼秋、郝连峰、司徒烟三人能明白的,只道是对方内力强劲罢了。
远处的武林人士从刚才的异象中回过神来,见厉无影搂着昏迷的司徒烟好不快活。
不少人开始嫉妒起来,更有人轻声议论说。
“这厉无影还真够狠,可怜那小孩啊,如此年轻却落得尸骨无存,只怕连骨灰都化掉了!”
“是啊,还真够狠得,要说你李立虎狠,但比起这厉无影来却是远远不及!”
二人议论声虽小,但郝连峰何等修为,自然将二人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想到自己叱咤一生,先是儿子、媳妇双双暴亡,现在孙儿又落得尸骨无存,想到这里不禁悲从中来。
顿时将一股脑儿的悲愤恨意全发泄在厉无影身上,大吼一声“贼小子,还我孙儿命来!”
言罢,纵身扑向厉无影,呼呼呼就是三掌。
半空中的郝连峰掌借身势,竟一掌快过一掌,向厉无影拍去,第一掌掌力还未到,第二、三掌掌力又后发先至,竟然接上第一掌掌力叠加在一起,激起一股旋风向厉无影撞去。
光罩中,郝千山突然觉得眼前红光一闪,全身即被红光淹没,下意识地闭上双眼,郝千山感觉到红色光芒似要射穿自己的身体,全身犹如万箭穿身般疼痛。
只片刻,全身毛发、衣服便被这炽热的光芒完全烤化,寸寸肌肤也在高温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发黑、龟裂,全身的血液也仿佛要沸腾起来。
郝千山想张口大叫,可是,如此高温的环境中哪敢张口大叫,甚至连正常的呼吸都难以维持,又哪能喊得出声,声音只在嗓子眼处打了个转又退了回去,喉咙只发出呜呜的低吼声。
再过片刻,郝千山全身的皮肤已经被完全烤焦,周身的阵阵灼痛也似乎消失,可是体内却热气翻腾,头胀欲裂,五内欲焚,周身血管也似快要爆裂开来,全身经脉似乎也被寸寸灼断。
短短的时间内,郝千山已觉承受了数年的高温煅烧,郝千山的意识也开始渐渐模糊。
迷糊中,郝千山本能地一运内力,想以自身内力来抵抗这高温灼烧,哪知自己意念刚到达丹田,便觉丹田处一片热力涌来,身周的红色光芒竟源源不断地向丹田处聚去。
说也奇怪,郝千山顿觉全身热力一减,体内竟似好受了一些,郝千山以为自己在慌乱中感觉混乱,遂又一运内力,这次真切地感到全身的灼热感又降了不少,心口处竟生出一丝凉意。
危急中的郝千山只顾解决眼前危难,哪及细想其中缘由。
急忙按照游龙决的行气之法,引导丹田内热力向全身经脉行去,只觉热力过处,本来已被灼断的经脉竟慢慢愈合,全身灼热之感顿减,心口处又生出一大片凉意来。
郝千山心中大喜,当即不管身体内外疼痛,只是静心平息,修习起游龙决来。
郝千山将游龙决运行数遍后,发现不仅丹田处在吸收光罩中的红色光芒,连全身其他地方也在吸收这红色光芒。
红色光芒一进入体内,便化为道道热力,沿着经脉经丹田运行一周天后,又从各条经脉中渗透到全身各处肌肉骨骼中。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慢慢地,身体吸收红色光芒越来越少,直至不再吸收。
而进入身体的热力也被全身肌肉骨骼吸收得干干静静,丹田内也变得空空如也,不再有灼热之感。
没有多关注身体的变化,郝千山睁开双眼,目光所及之处仍是红光一片,身体经过刚才一番改变,郝千山已觉得红光不再刺目,而且依稀能看清光罩中的情况。
只见在光罩中心处,有一块三寸见方的红色晶体,正一闪一闪地光芒四射,这红色光罩竟是由这些四射的光芒形成。
看着这地上的红色晶体,郝千山心中似乎涌出一丝亲切之感,刚捕捉到这丝若有若无的感觉,这丝亲切感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郝千山在光罩里是有惊无险,而光罩外面却打得天翻地覆。
郝连峰猝然发难,厉无影错愕之下竟不知如何躲避这电光火石的三掌。
一来郝连峰掌力来得太快,手掌甫一拍出厉无影就感到劲风临身。
二来厉无影正全力替司徒烟疗伤,纵有移形换位的神通也使不出来。
眼看避之不及,心灰意冷下暗想今日能和如此美人死在一起也算是自己的福分了,厉无影眼睛一闭便要等死。
眼看厉无影和司徒烟就要毙在郝连峰掌力之下,突然空中传来一声“休得伤人!”
紧接着,只听“嘭!”地一声比之前更大的巨响传遍山头。
郝连峰三掌合一的掌力竟被一飞身而下的白衣人全数接下,白衣人身形晃动,只觉得手臂发麻,不由得倒退一步。
而郝连峰却被反弹之力撞得倒飞出去。
白衣人似乎没想到郝连峰居然被反弹之力撞得倒飞出去。
他自然不清楚郝连峰受伤在前,又吸提岩浆,掌劈葛礼秋,力撼红色光罩,其间虽然打坐恢复了部分功力,但又怎及得上功力全盛的白衣人呢。
郝连峰在激愤中劈出的三掌虽是全力施为,但三掌叠加在一起的掌力不及郝连峰功力全盛时的九层。
更何况,白衣人在半空接掌时已借助了身体下冲之势,借力打力之下,自然胜过郝连峰威力绝伦的连环三掌。
第五章 玄铁入体
只见倒飞的郝连峰双脚在空中连蹬数步,看似杂乱无章的脚步却玄奥无比,空中划过一片脚影后。
郝连峰飞退出三丈外,又后退几步,卸去余力方才立步站稳。
枯瘦的面容已变得苍白如纸,嘴角也溢出丝丝鲜血,顺颌而下,在朦朦的夜色下更显得凄然可怖。
白衣人见郝连峰竟以八卦游龙步化解了反弹之力,不禁暗赞郝连峰步法精妙。
站定后的郝连峰疑惑的看了看对面,见三名黑衣老人簇拥着和刚才接下自己掌力的白衣人。
这些黑衣人的服饰竟和昏迷中的司徒烟一样,看来也是水月宫之人了,看这身打扮应该就是水月宫的另外三名长老了。
同时郝连峰心中暗自猜疑:当今世上能接下自己连环三掌的人可是屈指可数,而且这些人大多都认识。
这白衣人看年纪约四十左右,面色白皙,竟透着一股儒雅之气,如此潇洒的武林高手却从未听过见过。
水月宫宫主步青月郝连峰早就认识,郝连峰一时竟不知来人是谁!
刚想到这里,却见厉无影已从司徒烟背后撤掌。
向白衣人一躬道:“属下青州分堂堂主厉无影参见宫主,宫主万福金安。”
说完,又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司徒烟。
“司徒长老身受重伤,还望宫主搭救。”
这话一出,竟引来黑衣众人一阵骚动,似有一些意外。
但又看看在场的郝连峰和葛礼秋,众人心中不竟慎重起来。
要知道这司徒烟在水月宫四大长老中年纪虽然最轻,但一身武功却是传自上任宫主,若论功力修为绝不输于三人中任何一人,甚至还比三人略高一筹。
水月宫宫主看了看昏迷中的司徒烟,伸手搭住司徒烟右手脉门。
片刻之后,白衣人眉头微皱,略一沉吟后,便从怀中取出一枚精致小巧的绿色玉瓶来,拔开瓶盖,翻转小瓶,竟从中倒出一枚白雾环绕的白色药丸。
一看这药丸的便知不是凡品,一旁的厉无影一见药丸,脸上现出一丝惊疑之色,“雪蚕丹!”三个字在脑中一闪而过。
这雪蚕丹乃是取自水月宫镇宫之宝——千年雪蚕,用至寒之物喂养三十年方得蚕蛹,又加入数百种珍贵药材炼制而成。
这种药只对修习寒性功法的人有奇效,服食一粒可抵得上十年苦修,可令服食者的寒性内力更加精纯,也是水月宫治疗内伤的圣药。
这种药自然也极为稀有,通常是每位宫主才有权使用几粒,凡宫中之人立下大功者,也会奖励一粒。
白衣人看了一眼掌中的雪蚕丹,随即扔掉小瓶,伸手闪电般在司徒烟周身要穴点了一遍。
伸出手指,在司徒烟娇嫩的下颌处轻轻一捏,司徒烟微微张开檀口。白衣人又左手食指一弹,雪蚕丹带着一缕白雾没入司徒烟口中。
见药丸入口,步长空随即展开身法,噼噼啪啪,在司徒烟周身要穴拍打起来。
遇到檀中、长强等女人私密要穴时,竟一点也不避讳男女之别。
盏茶工夫后,见司徒烟头顶冒出丝丝白气,面色也红润起来,白衣人这才停步收掌。
又过了片刻司徒烟微微睁开双目,像是内伤痊愈的样子,不过双目中却光芒涣散。
起身向白衣人致谢道:“多谢师兄相救!”,盈盈一转身,退后和其余黑衣人站在一起,一双妙目却盯着红色光罩出神。
白衣人颔首点头,大有深意地道:“我刚才已给你服下了‘雪蚕丹’,现在只是缓解了伤势,等此间事了,今晚为兄便助你化开药力,到时功力不仅可以全复,甚至还可精进一步。”
司徒烟一听这话,竟娇怯地望了白衣人两眼,略显苍白的面上竟浮出两股红潮来。
嘴唇微微翕动,美人一颦一笑中,万种风情尽皆散发出来!楚楚动人之态竟让白衣人心中一荡,恨不能立刻将这尤物拥入怀中,好好怜爱一番。
厉无影见心中佳人如此之态,竟喉头抽动,顿觉浑身酥软,似乎全身提不起气来。
郝连峰见白衣人急着救人,另外三名长老对这里虎视眈眈的样子,葛礼秋眼睛微眯地在一旁自顾疗伤,便也不再搭理他人,暗自运功疗伤恢复功力。
白衣人见司徒烟服食雪蚕丹后伤势已无大碍,转过身来,扫了一眼葛礼秋。
又双手一揖,向郝连峰开口说道:“在下水月宫新任宫主步长空,不知司徒长老何故迁怒郝前辈,以致郝前辈对本宫长老狠下杀手?”
厉无影见宫主如此一问,随即便将来龙去脉向步长空一一道来。
步长空听完,大有深意地向红色光罩看了一眼,向身后众黑衣人递了一个眼色。
还未从悲痛中缓过来的郝连峰闻言,怒目一张。
出口吼道:“哼,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要还我孙儿命来!”
此时,葛礼秋也疗伤完毕。
刚才和司徒烟相斗,郝连峰横来一掌,他只是受了点轻伤而已,不过内力却是消耗不少,被郝连峰一掌劈开后,又立刻服食了自己炼制的疗伤灵药,此刻的他已功力尽复。
葛礼秋看了一眼光华闪烁的红色光罩,又见水月宫来了步长空等人。
眼珠一转,即向郝连峰说道:“郝兄,刚才小弟虽多有不是,但要不是那厉无影阴险歹毒,令孙何至如此。水月宫虽人多势众,但以你我二人之力,未必怕了他们。”
葛礼秋一席话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心中盘算着如何让郝连峰牵制水月宫众人,然后乘机取宝走人。
郝连峰焉有不知葛礼秋心中所想,心中冷哼一声。
向步长空道:“郝某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我孙儿命丧于此,皆因厉无影所为,只要将这厮交由我处置,我便作罢。否则,我必与你水月宫誓不两立,到时,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步长空见郝连峰要自己交出厉无影,心中大是不快。
厉无影发现天外玄铁及时向宫中报讯,又救司徒烟有功,即便为水月宫多树一强敌也不能交出厉无影。
否则,自己这新任宫主不但要威信扫地,甚至连身边的长老也不免寒心。
主意一定,步长空随即向身后几名黑衣人说道:“各位长老护法,我想你们也不会同意交出厉堂主吧!”
一名黑衣人上前一步,抬首傲然道:“我水月宫再不济,也不至如此委曲求全。宫主有什么尽管吩咐就是。”
其余黑衣人也皆点头称是,大有同仇敌忾之意。
“既然如此,那这山上之人一个不留,速战速决,天外玄铁之事更不能走漏了半点风声。”
步长空冷然向身后数人发出杀人灭口的命令。
步长空话音刚落,身后的三名长老便化为一道道黑影飞射而出,一人扑向远处的几名武林人士,另两人却冲葛礼秋而去。
山头上黑影晃动,远处看热闹的众江湖人士一阵骚乱,随即传来阵阵呼喝惨叫之声。
却是一名黑衣人得了步长空的命令,手执长剑直冲过去,长剑挥舞,顿时血肉横飞,有人甚至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人头落地。黑衣人犹如虎入羊群,数剑挥出,山头上便又添一名亡魂。
有反应及时的想要出手抵抗,却哪里是黑衣人对手,和黑衣人缠斗数合便也成剑下之魂。
有少数机警的,一见势头不对,立即悄悄往山下隐去。片刻间,小小的山头竟血流成河。
此时的葛礼秋正面色凝重地舞动手中半截大环刀,和两名黑衣人打得不可开交,金铁交加之声不绝于耳。
连拆几招后,葛礼秋心中不禁暗暗心惊,这两名黑衣人的功力竟不在那司徒烟之下。
若论单打独斗,自己要胜任何一人自不在话下,可这二人联起手来,自己一时却无半点胜算的把握。看水月宫如此人多势众,葛礼秋心中顿生退意!
这边葛礼秋吃惊,那边的两名黑衣人心中更惊,他二人本是水月宫长老,一身功力在水月宫中也算是少有的高手。
知道葛礼秋刀法霸道、威名远播,是以两人一出手便尽展各自绝学,全力攻击,力图一招制敌。
却不料葛礼秋竟强悍至斯,分拆了十余招双方都没占到半分便宜,竟打了个平手。
两人以水月宫长老的身份联手攻敌,居然还和对方打了个平手,要是传将出去,自己以后还怎么在水月宫立足,长老的颜面又何存?
离葛礼秋不远处,一篮一白两道身影穿花一样飘忽不定,却是郝连峰和步长空交上了手。
此时的郝连峰功力不继,只能凭借精妙绝伦的游龙步和步长空周旋,时不时地拍出一掌,但也只是虚晃一招不和步长空硬碰。
此时,已清理完远处的武林人士的黑衣人回到原地抱剑而立,虎视眈眈地看着众人打斗。
见郝连峰只是不断闪避,步长空一时之间竟拿他毫无办法,不知何时才能分出胜负,想出手相助又怕宫主不高兴……。
再说郝千山在光罩中有惊无险,此时正纳闷不解之际,突然红色晶体光华一敛,又发出叮地一声清鸣后。
这红色晶体状的天外玄铁竟然向郝千山迎头飞撞而来,如此近的距离,毫无防备的郝千山只觉眼前红光刺目,本能地一闭双眼,伸手就向晶体抓去,却抓了个空,接着便觉脑中红光一闪而逝。
第六章 劫后余生
待郝千山睁眼想看个究竟时,却发现红色光罩不知何时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赤红色的晶体也不知飞到了哪里。
入目所见仍是那蔚蓝朦胧的夜空,似乎刚才做了一场梦一样,郝千山怔怔地呆立原地不知发生了何事。
此时的郝千山**着身体,犹如一具刚从火堆里翻出来的焦尸,头发、眉毛全被高温烤化,全身竟无一处上好的皮肤。
要不是郝千山能站在那里,如若不是郝千山那双眼睛还在转动不已,还真难以区分他和烧焦的尸体有什么区别。
此时,正斗得难分难解的众人业已罢手,数十道目光盯着全身焦黑的郝千山吃惊不已,个个嘴巴张得老大。
因为就在光罩消失的那一刻,他们清楚地看到那块灼热无比的红色晶体居然从郝千山头顶一闪而入,竟钻入了郝千山身体中不见踪影。
这远远超出众人认知的一幕完全将他们震在原地呆若木鸡。
“山……儿……,是……是你么?”
郝连峰见孙儿居然没死,激动得连声音都有点颤抖,一时之间竟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爷爷!”
郝千山劫后重生,此时再见郝连峰倍感亲切。
“怎么回事了?爷爷!”
现众人向自己投来道道惊诧的目光,郝千山心中一紧,怯怯地问道。
如此多的高手看着一名七、八岁的小孩,这般气势,如何让人不生怯意。
“抓住那小孩!”
步长空首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见这红色晶体如此奇异,料想其珍贵程度难以想象。遂起了杀人夺宝的心思。
步长空话音刚落,三名黑衣人便弃了袭葛礼秋和郝连峰,向郝千山围去。
历无影与司徒烟也是一拔身形,往郝千山所在扑去。要是没看到刚才在郝千山身上出现的诡异一幕,水月宫也不至于对一个八、九岁的小孩摆出如此大的阵势来。
郝千山自不是呆子,就在司徒烟、历无影二人刚起身时,刚想展开游龙步跑路时,忽觉眼前人影一花,就被拦腰抱起。
同时耳中传来爷爷那熟悉的声音:“走!”
随即,郝千山便听得数声惊呼,顿时掌风呼啸、剑气纵横,冷冽的剑气、掌风直刮得面上生痛。
接着响起两声惨叫,又一阵砰砰啪啪的掌力相交之声,突觉爷爷全身一震,然后便觉耳边风声呼呼,爷爷竟然带着自己飞奔下了山顶。
“追,别让郝老儿逃了!”
“他受了重伤逃不远的。”
“大家跟紧了,哈哈。”
在郝连峰怀中的郝千山看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从那些气急败坏的对话中判断出爷爷似乎受了重伤。
不由替爷爷担忧起来,现在的郝千山才暗恨自己平日里练功不认真,现在却成了爷爷的拖累。思踌间,身后的人声、衣袂飘动声逐渐变小。
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和爷爷急促的喘息声。
……
“爷爷,歇息一下吧,你的伤……”
……
见爷爷没有说话,郝千山这才发觉爷爷飞奔的速度不知何时慢了下来,脚步也沉重起来。
郝千山见此,心中一慌,用力在郝连峰怀中一挣。郝千山突觉郝连峰手一松,自己便跌落在地。已是强弩之末的郝连峰一个趔趄,脚下一软,当即摔倒在地。
“爷爷,爷爷!呜……呜……”
郝千山见爷爷摔倒在地,这才发现爷爷已是浑身鲜血,一身衣衫也被鲜血尽数染红。
肋下两处剑伤深及脏腑,隐约能看到内脏随着呼吸不住地抖动,背部一道半寸深的掌印印在被灼伤的伤口上。
也不知是何种掌力,竟令伤口的血水也凝结成了冰渣……
郝千山再不敢看爷爷的伤势,心中突觉害怕得要命,忍不住伏在爷爷身上痛哭起来。
“山……儿!”
一丝微弱的声音从郝连峰嗓子中传来。
“爷爷,我以后再也不偷懒了,我以后一定听爷爷的话!呜……呜……”
“别……哭……,仔细……听我说话……”
郝连峰还没说完,便咳出一口淤血来,胸口急速起伏不定,大口喘着粗气。
“爷爷,你,先别说话,我先给你治伤,呜……#¥&…%&*@”
郝千山双眼嚼着泪水,声音也变得模糊起来,话说了一半,竟又哽咽着抽泣起来。
“只怕爷爷快不行了,爷爷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
咳出一口淤血的郝连峰情况稍微好了点,但他自己清楚,这只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
“我唯一不放心的便是你得到这宝贝不知是福是祸。”
“宝贝?什么宝贝?”
郝千山低声疑惑,红色晶体在他闭眼那一刻遁入体内,他竟不自知?
“记住,不要报仇,无论什么时候保得性命才最重要,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郝连峰在弥留之际哪有时间去给他解释这些。
郝连峰双眼目光涣散,慈爱地看着浑身焦黑孙子,吃力地抬起手,想再抚摸孙子一下。
刚伸到一半的手一软,威震江湖数十年的武林翘楚,就此长眠不醒。
兀自埋头哭泣的郝千山突然发觉爷爷没了声音,一探爷爷鼻息,已无半分气息。
“爷爷!爷爷!不要丢下我,呜……呜……呜……”
自己唯一的亲人就此离去,想起与爷爷在一起的日子,想起爷爷的疼爱,想起从此以后便孤苦无依,不禁越想越伤心,放声大哭起来。
悲痛交加的郝千山竟哭得昏厥了过去,醒来后又痛哭不已,如此几次,到得后来,郝千山心力憔悴下竟沉沉睡去。
夜色渐渐消散,清晨的迷雾在晨曦中也似藏着隐隐杀机。
昏睡中的郝千山一个哆嗦醒来,身上凉凉地竟凝起了露珠,衣服早在光罩中被红光烤化。
这才发现自己竟赤身**,浑身黑糊糊的全是被烤焦的皮肉,一阵阵火辣辣的灼痛又从周身各处冒将出来,郝千山忍不住“啊!”地一声惨叫……。
半个时辰后,不知是疼痛自然减小了还是被痛得习惯了,郝千山已感觉全身的灼痛已不似刚开始时那般强烈。
见天色大亮,郝千山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密林之中,却不知身在何方。
又趴在爷爷身上哭了一通,在附近寻了棵大树,留着泪在大树旁边挖了个大坑,将爷爷埋在大树旁,又用一些枯枝树叶掩好,并在大树上做了个记号,以便今后寻找。
密林之中落叶厚积,土质松软,挖一个大坑本也不是难事。
但郝千山毕竟还只是一个**岁的孩子,做完这一切,已是中午时分。
郝千山四肢乏力,便坐在大树下休息。
想着昨夜发生的事,恍若隔世,不禁又悲声痛哭一番。
哭了一会却觉得腹中饥饿难忍,这才想起自己从昨夜到现在还没吃东西了。
胡乱擦了擦眼泪,郝千山四处找了些野果,也不管吃得与否,一股脑儿地啃下腹中。
正张口啃着野果的郝千山突然一停,凝神细听,却发现约二十丈外隐隐有人向这边而来。自己的听力怎么变得如此灵敏了?不及郝千山细想缘由,反正不是坏事。
如今按原路退出密林已不可能,那里肯定有许多水月宫的人正在等着自己,只有往密林深处去才有逃脱的机会。
郝千山匆匆将地上的痕迹掩盖一下后,略一辩方向,跌跌撞撞地往密林深处钻去……
“不知爷爷为何说自己得了那宝贝?自己明明看到那块红色晶体向身后飞去。要不是那块红色晶体,爷爷也不会死。”
想到这里,不由得憎恨起那块红色晶体来,更恨那些山顶上抢夺红色晶体的人。
“爷爷叫我好好活着,我便要活下去!”
一夜之间,经历丧亲之痛,郝千山似乎成长了许多,此时他心中只有一个执念:听爷爷的话,好好活下去,伺机报仇。
这密林乃是天姥岭山脉与其西面的黑泥平原的过渡地带,天姥岭西面常年雨水充沛,植被茂盛。
林中古树参天,巨大的枝桠密密匝匝,即使白天也只能从树荫的缝隙中透下斑驳的光线,不时有飞禽于树荫之中振翅穿梭。
由于常年的落叶堆积腐烂,林中泥土甚是松软肥沃。树下,一些喜阴植物,特别是荆棘四处丛生,越往深处越难行走。
所幸郝千山身子瘦削矮小,为了摆脱水月宫追踪,郝千山也尽往荆棘茂密的地方钻。
被烤焦的皮肤就像一层皮甲一样,时有荆棘勾刺在身上倒也不甚疼痛。
没了这些的顾忌,郝千山当即展开游龙步,在荆棘丛中快速奔行起来,一遇到仅能容身而过的荆棘丛便停下脚步,慢慢钻过。
在这狭小的空间中施展游龙步,还要分心躲避四周的荆棘,哪有平时在空旷之处练习来得顺畅容易。
郝千山大意之下,不时地被地上虅蔓一绊,砰地摔在荆棘上,直跌得七荤八素,全身发痛。
郝千山只能放慢速度,尽量施展一些简单的步法向前徐徐而行。
好在郝千山还算聪敏,如此摔了数次之后,竟慢慢摸熟了这布满荆棘的环境,行了大半日后,竟行得心应手起来。
郝千山遂脚下一变,将一些复杂玄奥的步法使将出来,顿时速度大增,又过了约大半日的时间,郝千山已能全力施展游龙步而不碰到四周的荆棘了。
只见在阴暗的荆棘丛中,游龙步尽展的郝千山极尽翻越腾挪之能事,一条细小的黑影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所过之处,时而惊起一只群群飞鸟,冲天而去。
密林某处,一棵高大的古柏上,一颗脑袋探出茂密的树叶,一双小眼睛骨溜溜地望着这一望无垠的林海,突然数十里外一群飞鸟冲天而起,黑衣人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腾地一下,黑衣人带着一抹残影,向十丈外的另一棵大树落去。
第七章 生死一线
这黑衣人正是昨夜挟持过郝千山的厉无影。
刚才他鬼魅般地跃向另一棵大树,所使用的正是他仗以成名的绝技移形换位。
移形换位虽然神妙无比,可是一次最多只能移动五六丈的距离,而且非常耗费内力。
若无这些致命缺点,厉无影此刻怕早已追上郝千山了。
移形换位只要修炼到了极致,于短距离内往往能杀人于无形,也不知是哪位高人创立此技,端的厉害无比。
……
夜幕渐渐笼罩了这片密林,林中斑驳的光线越来越淡,直至消失。
密林又恢复了昨夜的黑暗,群鸟归巢,百兽栖息。除了林间的虫鸣声,一切又归于寂静。
奔行了一天的郝千山此时又累又渴,时至深秋,这密林深处人迹罕至,一些不知名的各色野果到处都是。
郝千山随便吃了些野果,凝神听了听四周,确定无人后,便找了个刚好能容身的树洞坐下休息。
望着漆黑一团的密林,想着昨日的此时,自己正和爷爷拌嘴,现在却和爷爷阴阳两隔,不禁又落起泪来。
郝千山望着身上焦黑的皮肤,全身的灼痛感在几个时辰前就已消失,之后,周身便只是隐隐传来丝丝又麻又痒的感觉,时而让人舒服之极,时而让人难以承受。
可能是开始长新皮了吧,郝千山这样想到。
今天还没修习游龙决,修习一遍游龙决是爷爷给自己每天的功课。
现在没了爷爷在身边,自己孤身一人流落荒野,逃避强敌,只有使自己早日变得强大起来,才能增加活命的机会,才能给爷爷报仇。
想到这里,郝千山当即决定,从今以后,每天除了跑路、吃饭,剩下的所有时间都用来修习游龙决。
郝千山当即盘腿而坐,静心平息,意守丹田,引导丹田内的真气向任督二脉行去。
这次,丹田里再也感觉不到那股炽热的热力了。刚一运功的郝千山突然发现,自己的经脉竟然比昨天宽阔了十倍有余,经脉比之昨天也坚韧了不止十倍。
郝千山哪里知道,自己昨夜在红芒光罩中,经脉被红芒灼断再被修复,竟是破而后立,又被这奇异的热力滋养全身骨骼肌肉,不论先天资质还是后天体质,都完成了奇迹般的重塑。
郝千山再次发现体内那股细小的真气在体内宽大的经脉中竟然畅通无阻,真气在意念的控制下沿着游龙决的运行轨迹飞速地转动起来,真气运行速度比往常快了何止十倍!
这一惊人发现,立时令郝千山心中一阵狂喜,这一分心竟令真气为之一岔,郝千山连忙收摄住心神,专心运起游龙决来。
当真气在全身运行完一个大周天时,郝千山习惯性地一算时辰,竟只用了盏茶时间,而昨天自己运行一遍游龙决还需要大半天时间才行。
郝千山心中又是一阵激动,查了一下游龙决境界,还是三层的境界,郝千山心中不觉有些失望,片刻后又兴奋了起来。
以前听爷爷说他运行游龙决,一个大周天所需时间也是半盏茶的时间,爷爷的游龙决层次可是已经达到九层顶峰了啊,差大圆满也就只一步之遥而已。
现在自己的真气的运行速度变快应该和经脉变粗壮有关,看来自己的经脉状况已经达到高层游龙决的条件了。
现在所差的就是先天真气不足而已,依这种情形来看,不出任何意外的话,自己的游龙决达到像爷爷那样的境界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想明白了此中关键,郝千山按捺住心中的激动,静心修炼起游龙决来,随即进入入定之中……。
夜色茫茫,风涛阵阵,林中只剩下沙沙的树叶磨娑声……
“啊……”
数个时辰后,郝千山突然大叫一声!细小的身形从树洞中一滚而出。
“啊……吼……”
凄厉的惨叫声顿时穿破了整个夜空,从树洞中一滚而出的郝千山,痛苦地在地上挣扎着。
只见郝千山双手抱着头部,面部扭曲,不停地在地上四处翻滚,所过之处,铺满落叶枯枝的地上竟然出现一片黑色,像是被烤过一样。
此时的郝千山只觉得浑身奇热无比,身体就像一座熔炉一般,仿佛要熔化一样。
昨晚被灼伤的全身皮肤也似被刀割一般,口中喷出的气息也似在燃烧。
和昨夜在光罩中不同的是,这次的奇热居然是从体内某处爆发而来的。
这强大之极的热力似乎在煅烧自己的**,灵魂也似乎燃烧了起来。
全身的汗水还没从皮肤中渗出,便被体内绝强的热力蒸发得一干二净,郝千山觉得全身血液也快要沸腾甚至干涸了……
水!……
水!……
水!……
郝千山此时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喝水。
此时,郝千山的意识早已混乱不清,残存在意识中喝水的念头只是人类本能的反应而已。
不知是本能还是坚强的意志力的驱使,郝千山终于靠着一棵大树站了起来,然后便发疯地向荆棘丛中冲去。
此时荆棘给他带来的痛苦相比体内的痛苦而言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呼!
呼!
……
口喷热气的郝千山不辨方向地四处乱撞,头上、肩上、脚上缠满了被撞断的荆棘,数根尖利的钩刺竟刺破皮肤,深入血肉之中。
奇怪的是,却不见半丝鲜血流出……
突然,狂奔中的郝千山脚下一软,身体也随之向下一沉。
郝千山本能地提膝拔身,但脚下却松软无比,竟无处着力。
紧接着,手脚乱舞的郝千山又觉得全身一凉,凉意顿时笼罩了全身各处,本来已模糊的意识被这凉意一袭,大脑又逐渐清晰起来。
稍稍清醒的郝千山这才发现,自己竟掉入了一处约有四、五丈见方的泥潭之中,也不知这泥潭有多深。
此时泥浆已淹过胸口,自己正慢慢地向下沉去。
原来令郝千山清醒的这股凉意,正是这泥潭中所含的水分,虽然泥潭中的水分不甚充足,但是对于现在的郝千山来说,无疑是最宝贵的生命之源了。
对于泥潭,郝千山也有所耳闻,倒也知道这泥潭的凶险之处,一旦沉入泥潭之中,即使功力再高也只有窒息而死。
郝千山随即强忍住体内的剧痛,在泥潭中一动不动起来,心中却想着如何脱离这死亡之地。
本来平静的泥潭受到郝千山体内庞大的热力蒸烤,只片刻,便咕咕地冒起了气泡。
过了不到盏茶时间,整个泥潭竟然全都沸腾起来,泥潭上空雾气弥漫、热气蒸腾。
热气中夹杂着植物、动物的**气味,令人闻之欲呕。
虽然郝千山在泥潭中一动不动,可是这泥潭浮力最终还是不足以承受郝千山的体重。
再加上泥潭的稀泥受郝千山身体高温一烤,泥潭中又生出无数气泡来,使得郝千山受到的浮力更小。无论郝千山怎样努力,身体还是一点一点地向下沉去。
眼看泥浆就要淹过口鼻,郝千山心中大急。
自己周围根本就没有可以借力之物,刚才自己神智不清,脚下没来由的发力乱撞,竟落入泥潭的中心位置。
郝千山发现自己前后左右竟无一借力之处,心中这才涌起阵阵恐惧。
昨夜在光罩中经历了一次生死的郝千山,此刻又一次面临死亡的威胁,无计可施的郝千山此时只能听天由命。
“唔!”
终于,泥浆漫过了郝千山口鼻,又漫过头部。最后,郝千山吐出一口闷气,便沉入泥潭中,往泥潭底部慢慢坠去。
泥潭表面,气泡依旧咕咕直往外冒,泥潭上空依旧热气蒸腾。
一刻钟过去了,气泡依旧……
一个时辰过去了,依旧雾气蒸腾……
……
两个时辰后。
慢慢地,泥潭表面气泡逐渐变小、稀少……
四个时辰后,泥潭中水分似乎全部蒸发干净,表面再无气泡冒出。
泥潭中心向下凹陷,竟出现了一个个两丈余宽的圆形大坑。泥潭上空也只是些雾气在四散弥漫。
六个时辰后,向下凹陷的泥潭表面慢慢地出现了一道道手掌宽的裂缝,裂缝中似乎还有丝丝热气向外冒出。
……
泥潭旁边的一棵大树上,一条黑影倏然而至,动作轻柔灵巧之极。
正是那追踪了一天一夜的厉无影,望着树下热气氤氲的圆坑,厉无影皱眉不语。
此时已是未时初,斑驳的光线洒在阴暗的树荫下,厉无影盯着地上厚厚的落叶,枯黄的落叶之上,一条黑色痕迹从树林深处一直通向这树下的圆坑,这黑色的痕迹似乎被高温炙烤过一般。
厉无影也正是跟着这条黑色的痕迹追踪而来,到了这圆坑处,黑色的痕迹便消失不见。
厉无影双腿微动,从树上飘身而下,双脚一踏上地面,便觉地面热烘烘的似乎刚被烤过一般。
厉无影面露惊疑之色,不过,还是小心翼翼地向雾气弥漫的圆坑走去。
突然,圆坑中一团泥土向上突了突,接着一只沾满黑色泥土的小手伸了出来。
厉无影见此,心中一动,一声不响地跃上向刚才栖身的大树,藏好身形,一对小眼珠一转不转地盯着圆坑。
只见坑中的小手努力地向上伸了伸,接着又一只小手从坑中伸了出来。
两只小手又向两边一分,接着双手在地上一撑,倏地钻出一个**岁的小孩来,只见这小孩浑身**,身上沾满黑黑的泥土,依稀能从泥土稀少之处看见小孩黝黑的皮肤。
第八章 歪打正着
这小孩正是昨晚落入泥潭中的郝千山。
在泥里埋了一天一夜,此时,钻出泥潭的郝千山吐出几口浊气,贪婪地狠狠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伸了伸懒腰,只觉四肢百骸舒畅无比,全身内外受用万分。
拍了拍身上的黑泥,郝千山这才发现自己前晚被烤得焦黑的皮肤,已经在泥潭中完全褪去。
一夜之间全身又长出了新的肌肤,这新生的肌肤似乎有触手一般,对周围一切敏感异常,全身竟生出与这天地万物一体的感觉来。
又猛吸了几口清新空气,定了定心神,郝千山忽然觉得周围的世界竟焕然一新。
自己似乎感觉到了万物的生息,耳中也充斥着小草发芽,树木拔节的声音……。
脚下的一片树叶似乎也发出一阵阵异响。郝千山弯腰拾起树叶一看,却见两只芝麻大的蚂蚁正在树叶背面打架,随着两只蚂蚁的钳子舞动,居然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
更让郝千山惊奇的是,自己居然能清晰地看清两只蚂蚁触脚上细小的纹路。惊异中的郝千山放目远眺,赫然能清清楚楚地看见远处飘动的蛛丝。
如此奇怪的感觉让郝千山又惊又喜,微一细想,便明白定是自己体内热力的杰作,不禁对体内莫名的热力又是期待又是恐惧。
突然,郝千山侧身向旁边的一棵大树上望去,口中喝道:“谁?”。
藏身树上的厉无影心中一惊,只道是郝千山误打误撞下发现了自己,随即也不再隐藏,一声哈哈大笑,从树上飘身而下。
厉无影向郝千山阴恻恻一笑:“交出那天外宝贝,我还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郝千山见从树上飘下的竟是厉无影,心中一个激灵,警觉的运足耳力探向四周,此时郝千山才发现自己的耳力竟然能达到四五十丈。
细听之下并为发现有其他人在附近,郝千山心下稍安。
郝千山盯着厉无影的双目似要喷出火来,这人是害死爷爷的凶手之一,此时见了,郝千山心中如何能平静。
虽然这两天身体有所变化,但郝千山也自知不是这厉无影的对手。
略一思索,郝千山瞅准逃跑路线,理也不理厉无影,展开游龙步法,抬腿便往一旁的荆棘丛冲去。
厉无影见郝千山要跑,一声冷笑,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原地,接着便出现在郝千山身旁,右手一探,向郝千山抓去。
八卦游龙步虽然精妙绝伦,但郝千山毕竟在修为上和应敌经验上极为有限,加上厉无影的移形换位也极为精妙,在短距离内的移动,确实算得上天下无双的绝学。
是以,只一个照面,便被厉无影占了先手。
展开游龙步疾冲的郝千山突觉身旁人影晃动,又觉背后劲风袭体,脚下急忙步伐一错,头一低,身体一折,又向右边冲去。
厉无影轻咦一声,右手当即落空。一招不中,厉无影当即大怒,怒吼一声,脚下微动,如影附形般跟在郝千山身后,右手不及郝千山一尺。
郝千山见厉无影如此诡异的速度,心中大骇,脚下步法全力施为,奈何不论自己怎么努力,厉无影那只右手始终与自己保持着不及一尺的距离。
其实这样的距离,厉无影只需右掌内力一吐,便可重伤郝千山。可厉无影却并不这样做,对付一个**岁的小孩,他认为还不必如此小题大作。
而且他对自己移形换位的绝技也有绝对的信心,并且他也想将郝千山抓回去好好研究一下,毕竟遁入人体的宝贝太过神奇了。
两人你追我赶,瞬间奔出十几丈远,有好几次厉无影的右手已经触到郝千山了。
可是郝千山赤身**,身上居然滑溜无比,竟让厉无影几次落空。
眼看郝千山就要冲入荆棘丛中,厉无影可没钻那荆棘丛的本事。厉无影心中暗叹一声惭愧,连一个小孩都抓不住,实在丢人之极。
突然,厉无影口中厉喝一声,一直蓄在右掌中的内力猛然一吐,手腕顿时暴长数寸。
嘭地一掌印在郝千山左背之上,厉无影最终还是忍不住出掌了,他可不愿看到郝千山钻进荆棘之中。
就在厉无影手掌内力发出的同时,厉无影只见郝千山身上一轮红光一闪而没,自己的右掌犹如拍在一块烧红的烙铁之上。
同时右掌上一股奇热无比的热力传来,右手上的内力顷刻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被这股热力吞噬了一样。
一阵钻心的灼痛从右手传来,厉无影忍不住惨叫一声。
注目一看之下,直吓得厉无影魂飞天外,自己的右手掌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碳化,只眨眼功夫,整个手掌已变得焦黑。
热力所过之处,肌肉、骨骼顿成焦炭。热力烧焦手掌,又继续随着手上经脉直往上窜。
厉无影见此,急往手臂中注入内力,想要压制上行的热力,但是内力刚一注入手臂,厉无影马上就后悔了。
内力不仅没有阻止热力上行,热力一遇到内力,反而如火上浇油一般,右手臂瞬间又被灼掉了一半。
危急之中,厉无影自是惊恐万分,此时最好的选择就是丢车保帅,否则,一旦这热力烧完手臂,窜上肩头,那可就回天无力了。
心念急转下,厉无影一咬牙,左手疾点,迅速封住右臂气血,然后左掌化刀,大吼一声,一掌切向自己右臂。
扑哧一声,右臂应掌齐肩而落,股股血剑飙射而出,直湿透了半边衣服。
脸色苍白的厉无影包扎好伤口,喘了口气,这才举目向地上的手臂望去,却见被自己切下的整条手臂已然全部变得焦黑,一阵微风刮过,整条手臂竟化作一团飞灰随风飘散。
见此,厉无影又冒出一身冷汗,心跳不已,幸亏自己见机得早,否则,此时自己怕早化为了一团飞灰。
厉无影望了望荆棘中身形逐渐模糊的郝千山,长叹一声,纵身跃上一棵大树,朝着来路疾驰而去。
奔跑中的郝千山突觉左肩一沉,一股阴寒的内力向肩上撞来。
与此同时,肩上突然一阵灼热,一股熟悉的热力自肩上而生,和进入体内的阴寒内力汇合在一起,阴寒的内力瞬间化为虚无。
跟着,郝千山又觉全身一阵灼热,自肩上而生热力竟快速地绕着全身经脉转了一圈,又消失在身体经脉各处。
正觉奇怪的郝千山听得后面的厉无影惨叫一声,接着又听得厉无影一声大吼,不明就理的郝千山以为厉无影要使什么霸道的绝招,急忙脚下加力,头也不回地向前面的荆棘中一头扎去,身形在荆棘丛中晃了几晃,便消失在阴暗的荆棘丛中。
三天后,正午时分。
在一阴暗的密林深处,一名全身火红的小孩,双足忽左忽右,忽上忽下,以一种看似玄奥无比的步法在荆棘丛中迅速穿梭,身法轻柔灵巧之极,身影过处,背后留下一路的藤蔓、荆棘不住晃动。
这正是三天前无意中重创厉无影而不自知的郝千山,若是郝千山当时看到了厉无影的惨状或许会缠着让厉无影再打上几掌呢,若是如此他也不会在这三日中没日没夜的全力奔跑,以逃避厉无影的追击。
就在昨天,郝千山在一处杂草丛生的洞穴中竟然发现两只红狐,颇费了番功夫才将其捉住杀掉,用一只狐狸的皮做了件短褂,将另一张狐狸皮围在腰间,遮住关键部位。苦于没有火石,不然还能吃上一顿美味呢。
衣服是有了,不过令郝千山无比郁闷的却是好几天都不曾洗澡了。
不知为什么,自己身上时不时的渗出一些黑色的粘液,恶臭无比。
再加上这几天一直不停地全力奔跑,汗水也不知流了几遍。
身上的气味简直可以令人窒息,闻之欲呕。
郝千山在这丛林中奔行了数天,竟不见一处泉眼、流水,偶尔有水的地方,却是一洼烂泥沼。如此几天不洗澡,郝千山总觉得浑身极不自在。
不过万幸的是,这丛林中有许多富含水分的野果,既可充饥又能解渴。否则,郝千山不饿死,也得渴死。
“咕”,腹中一声鼓响,阵阵饥饿随之向大脑传来。郝千山一收八卦游龙步,举目四眺,随即嘴角闪过一丝微笑,便向一棵野生果树飞奔而去。
郝千山自己也不清楚究竟吃了多少种不知名的果实了。
郝千山爬上果树,摘了一些又大又红又好看的野果胡乱吃将起来。数枚野果下肚,满口生津,香甜无比,腹中饥意尽去。
左右无事,吃完野果的郝千山一时玩心大起。
只见郝千山起身站在树干之上,伸手握住两旁的树丫,双腿微弯,上身用力前后摆动,竟在树上摇起果树来。
一时,树上野果不论青的红的,大的小的,尽数落在地面枯黄的树叶之上。
直到树上再无野果掉下,郝千山这才跳下树来,又对着树干猛踹几脚,直踹得脚掌生痛发热,这才吹着口哨,尽兴而去。
就在郝千山离开约十丈远之时,这棵被郝千山踹过几脚的果树突然枯萎变黄,然后树尖慢慢变成了黑色,片刻功夫,整棵树竟完全变成黑色,最终化为一片飞灰,随风四散……。
第九章 误入迷境
这诡异的一幕发生得无声无息,郝千山竟是半分不知。
自从遇到厉无影之后,郝千山在途中连续变换了几个方向,现在连他也不知道究竟身处何方。
这几日再也没遇上任何人,“想来是追丢了吧……”郝千山这样想道,不觉放慢了前行的速度。
这日晚上,郝千山找了个藏身之处盘膝坐下。
开始打坐吐纳,运行数遍游龙决后,郝千山口中传来一声轻叹:
“唉,究竟怎么回事呢?丹田内已经连续数日感觉不到内力的增加了……”
这几日,郝千山白天在荆棘丛中施展八卦游龙步穿行,晚上便修炼游龙决,一丝也不敢懈怠。
现在孤身一人的郝千山深深地明白,要生存,要报仇,就必须尽快提升实力。
其实这八卦游龙步虽然精妙无双,但施展起来却极为消耗内力。
自从那晚掉进泥潭之后,郝千山的丹田内便不能修炼出丝毫的内力,虽是如此,郝千山还是一丝不懈地每晚修习游龙决。
但令郝千山不解的是,每当施展八卦游龙步使得内力快枯竭时,便自丹田中涌出一股精纯的内力来,似乎取之不竭一般,这让丹田罢工的郝千山心中大为宽慰。
由于有充沛的内力做保障,在这几日中,郝千山一刻不停地施展八卦游龙步。
在短短数日的时间里,竟让八卦游龙步提升到了第四层的境界,当然这也是因为游龙步以前就快到了突破的境界。
按理,这八卦游龙步和游龙决是相互促进的,但是,游龙决还是停滞在三层不动。
现在丹田已经罢工数天了,这令郝千山苦恼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郝千山又叹息一声,双手抱头躺在地上,痴痴地望着浓密的树叶发呆。
透过树叶间的缝隙,郝千山望着天上闪烁的群星,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恍惚间,郝千山似乎看到一袭蓝衫的郝连峰从天上向他飞来,停在树梢之上望着他。
“爷爷!”郝千山急忙起身向郝连峰跑去。
……
见郝连峰没有应声。
郝千山停下脚步,眼中却已嚼满泪水。
“爷爷,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我该去哪啊?”
……
郝连峰仍未作声,只是慈爱地看着郝千山。
“爷爷,我好怕,你带我一起走好吗?”
……
“我一定好好听话,再也不偷懒了!”
……
“爷爷,我的八卦游龙步已经练到四层了,你带我走好不好?”
……
郝连峰依然不说一句话,反而向丛林深处飘去,瞬间消失不见。
“爷爷……等等我……别丢下我!”郝千山奋力发足追去。
突然,从地上冒出一群黑衣人来,一剑刺向郝千山……。
“啊……”
郝千山突然从地上坐起,揉了揉眼睛,却哪里有郝连峰、黑衣人的踪影,原来只是做了场梦而已。
郝千山只觉脸上凉飕飕的,伸手一摸之下,竟是满手冰凉,不知是露珠还是泪水。
此时已是天色大亮,清冽的空气充满着整个密林;
树叶、花草间露珠闪烁,穿过树阴的阳光射在露珠上,折射出五彩的霞光;
林间的小鸟欢叫着,四处飞舞觅食……。
对于这些林间景致,郝千山却无一丝心情去观赏。
“我究竟能到哪里去?”
想起梦中之事,郝千山不禁自问。
对于一个不满十岁的孩童来说,这问题似乎太深奥了。
郝千山茫然地望着郝千山消失的地方:
“难道是爷爷是在为我指路?”
郝千山吃了些野果,清理完地上的痕迹,为防止敌人追踪,清理留下的痕迹已经成了郝千山每日必修的功课。
郝千山稍微辨别了一下爷爷消失的方向,便展开八卦游龙步向前奔去……。
接下来,郝千山又在密林中无惊无险地潜行了半月时日。
这半月里郝千山不知在林中走了有多远,也不知自己究竟身处林中何处,这密林似乎无穷无尽一般。
郝千山只能从太阳的方位判断,自己正朝着西北方向行进。
但这密林越往西北,不论是泥土还是空气都越来越湿润,地上的植被更加茂密,树木也更加浓密。
密林的这种变化,自然给郝千山的行走带来了诸多不便。
有时候,密林中会出现整片整片的藤蔓和荆棘,地上荆棘密布,毫无容身之处,空中,无数藤蔓缠绕在树上,就似一个天然屏障一般。
这两日来,郝千山一直在这些藤蔓荆棘艰难钻行,八卦游龙步这样的轻身功法在这样的环境里早就失去了用武之地,郝千山只能靠双手和双足,一步一步地行走,有时甚至是爬行。
“呼!”
郝千山手足并用,终于从最后一蓬藤蔓中爬出,身上皮肤早被荆棘刺破,手足粘满泥土和植物的青绿,模样狼狈无比。
郝千山喘了几口粗气,四肢一伸,便翻身躺在草丛中歇气。
半个时辰后。
恢复完体力的郝千山翻身坐起,忽觉眼前一畅,自己面前竟是一片寸草不生的平地,没有植被覆盖的地面露出潮红的泥土。
视线前移十余丈后,竟是一排排十余丈高的参天古树突兀而立。郝千山扭头左右看去,这才发现,这一排排参天古树竟是生在一片平地中央,古树周围十余丈内,皆是寸草不生的红泥土地。
最诡异的是,这些古树似乎全都是一摸一样的树种,一般的高大,一般的粗壮。
古树林中,竟也是寸草不生,一层极为淡薄的雾气环绕在树腰之间。
郝千山当即起身,绕着这丛古树林转了一个圈。
最后停在一棵古树前,凝神细看着这棵参天古树。
这最外面一层古树竟有数十棵之多,每一棵都有数人合抱粗,露出泥土的树根如蛟龙般盘旋虬结,巨大的树枝横跨在半空。
本来在这密林中有如此巨大的古树也不甚稀奇,但是奇怪的是这些古树竟给人一种远古的气息。
树林中,大树层层叠叠,郝千山视线完全被挡住,要想看清里面的情况,也只有进入其中方可得知了。
郝千山又围着树林转了一圈,还是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好奇心的驱使下,郝千山想抬腿进入林中,但又怕林中藏有危险的野兽,毕竟这片林子实在是诡异之极。
说不定有什么宝贝在里面呢!这林子寸草不生,周围空地上也没有野兽出没的痕迹。
想到这里,郝千山终究是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定了定神,抬腿便往林中钻去……。
就在郝千山刚跨入树林中之时,树林周围突然一阵白光闪动,刚刚还突兀耸立的一片参天古树,竟全都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片空荡荡的平地,似乎压根就没有古树林存在过一样。
外面发生的这一切郝千山自然半点不知。
进入树林的郝千山突觉眼前景物一晃,阵阵清冽之气扑面而来。
刚一踏进树林的郝千山便觉眼前景物一晃,耳边即传来哗哗的流水之声,一阵阵花草的清香扑面而来,入鼻的空气竟也清新无比,似乎带着丝丝甘甜。
用力吸上几口,全身不竟也为之一爽,说不出的舒爽畅快,刚才的疲乏之感也消失的荡然无存。
暗自奇怪的郝千山这才发现周围景物竟大为不同。
也不知这里是何所在,只觉得自己身处一山林之中,四下里雾气缭绕,眼力所及之处最多只有五丈远。
雾气虽浓,却处处鸟语花香,草木翠绿,一切都是那样的静谧、安详,宛如一处神仙之境……。
一听得有水声,半个多月都没洗澡的郝千山,浑然忘了当初进来的目的。
当即迈开脚步,循着水声向一处山坳钻去。
一路上,尽管山花娇艳,草木芬芳,郝千山直接无视而过。
现在的郝千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洗澡,痛痛快快地洗澡。
转过一个绿草覆盖的小土丘,郝千山眼前一亮。一潭碧绿的清泉出现在面前,潭边绿树成荫,花草茂密。
潭边山石之上,一股清流自一泉眼中咕咕流出,注入下方的水潭之中,激起阵阵涟漪。
郝千山见此心中大喜,急切间也顾不得脱下火红狐皮,便一纵身跳入潭中……。
在一阵噼啪的击水声中,郝千山双手在周身上下用力揉\-搓,一堆堆黑泥从身上不断地被推了下来。
看着被推下如此多的黑泥,郝千山也不知究竟是身上本来就有如此多的污垢,还是那晚泥潭留给自己的纪念品。
享受着潭水的清冽,郝千山微眯着双眼躺在水面上,全身舒畅无比,波光反射在他那黝黑的皮肤上,褶褶生辉。
突然,郝千山全身一震,从水中站了起来。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那些古树呢?我怎么到这里来了?”
现在的郝千山终于想起了自己从何处来要到何处去。
一连串的疑问齐涌而来,此时的郝千山才想起自己进树林的目的来。
一念及此,郝千山哪还有心情去享受这清冽的潭水。急忙穿上丢在潭边的狐皮,认清来时的方向,向来路跑去。
“奇怪……,难道走错路了,不对啊,怎么回事?”
郝千山口里一边念叨着,一边绕着一个小土丘走来走去,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对了,刚才确实是在这里。”
郝千山呆呆地看着草丛中的几个脚印,正是自己刚来此处时留下的。
刚才自己进来时只觉眼前景物一晃,随后便到了这里,其间就只跨了那么一步。
可这小土丘前不临水后不靠山,周围三丈之内连一棵树都没有,郝千山竟不知从哪进来。
郝千山几乎要崩溃了,望着雾气弥漫的山野,从哪来到这里的问题困扰着他,这已经完全超越了他的认知和想象的范围。
第十章 走火入魔?
突然,郝千山心中一动,随即趴在小土丘上,运掌如刀,向绿草遍布的泥土铲去。
郝千山用力一掌切下,只觉泥土松软潮湿,看来要挖开这小土丘上的泥土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半个时辰后,郝千山竟将这小土丘上的泥土挖去一层,露出了一片光秃秃的红色山石来。
望着这坚硬的红色山石,郝千山苦笑一声,本以为能从这小土丘下发现点什么,可是,这泥土之下竟是一整块山石,像是和这里的山脉连成一体的一般。
“也许出口在其他地方!”如此诡异地就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郝千山只能这样宽慰自己。
郝千山望向天空,入眼处却是白雾蒙蒙的一片,此处竟根本无法辨别天色时辰。
郝千山在原地呆了数个时辰后,极其无奈地叹了口气,终于下定决心,转身向密林深处走去,他想看看其他地方是否另有玄机存在……。
……
翻过一道不大的绿野青山,出现在郝千山眼里的依然是翠绿的草木,依然是水流潺潺,鸟不语草却香,一眼的雾气弥漫。
郝千山眉头紧皱,已经在这里连续走了三个时辰了,所走路程大概也有百十里地。
不过郝千山终于还是有了一些发现。此处的景物各处竟大致相同,所见、所闻也都大同小异,一般的绿色,一样的树木,相同的花草,雾蒙蒙的天空中偶尔传来几声鸟鸣。
……
六个时辰后。
郝千山气喘吁吁地爬过一座小山,来到一处平地上,找了处草厚之处仰身躺下。
已经六个时辰了,这里的景物依然和先前相似。草木虽多,但却没有一棵果树。
其间,郝千山只是喝了几口山泉。
前几日,每日里野果裹腹,好不逍遥自在,哪知来到这么一个如神仙般的境地却连吃的都没有。
早知如此,真该捎点野果在身上。
看来,要尽快找到出口了,否则在这里困过几天,岂不活活饿死。
饥疲交加下的郝千山躺在绿地上,不久便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郝千山这才悠悠醒来。睁眼伸了个懒腰,郝千山望了望一片翠绿的四周,只觉腹中饥饿难忍。
郝千山不死心地又仔细望了望四周,除了耳畔潺潺的流水声,仍然没有发现可以充饥之物。
郝千山当即起身,循着水流声,来到一眼山泉处,俯下身去猛灌一气,直到肚皮被涨得鼓圆,这才一抹嘴角的水渍,哼着小调,转身而去。
刚行走了半个时辰,郝千山肚中又咕咕大叫起来,毕竟这水还是不能充饥的。
饥饿难耐的郝千山四处搜寻着可以充饥的东西,可是这里除了一些参天大树和野草之外再也别无他物,更别说是充饥的东东了。
此时的郝千山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任何东西,对于一个**岁的小孩来说,这确实是一个及其残忍的心灵和**上的折磨,看着绿意盎然的野草古树。
正饿得心头发慌头脑发昏的郝千山此时似乎隐隐看到地上、树上,到处都铺满了各色各样的野果。
这也难怪,这大半月来,郝千山吃的就一直是野果,现在饿得头昏眼花,自然想到的也是野果了。
郝千山也不管野草还是野果,真实还是幻境,扑在地上,抓住地上的“野果”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只吃得满口生津,嘴角绿汁横流,在饥饿难忍之时,郝千山竟把地上的野草当成了野果了。
不过这些野草虽是野草,却也还是清香汁多,虽比不上野果,但还是勉强可以充饥。
吃完野草的郝千山又躺在地上,美美地睡了一觉方才醒来。
睁开双眼,望着雾蒙蒙的天空,天空中传来几声鸟叫……
郝千山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鸟,鸟叫!怎么这么久了都只听得鸟叫声,怎么就是不见半只鸟的影子呢?”
一想到此,郝千山差点跳起来。当即辩明方向,展开游龙步向着鸟叫声跑去……
“奇怪,奇怪!明明听鸟叫声就在二十丈外的距离处,怎么走了半个多时辰,鸟叫还是在二十丈外,难不成这鸟还能和自己捉迷藏!?”
“也罢,就不信这鸟还能跑到天上去!”
郝千山心中一横,小孩子脾气使将出来,游龙步一踏而开,留下身后一道道虚影,不依不饶地继续向鸟叫声追去。
郝千山也不知自己究竟追了多久,渴了喝几口山泉,饿了吞几把嫩叶,累了就找个山泉洗个澡,然后美美地睡一觉,醒来后又继续追。
就这样,郝千山追着鸟叫不停地奔跑。在这几天的吃草日子当中,郝千山发现,这里有一种九片细叶的青草不仅味道鲜美,而且叶片肥厚,更利于充饥……
……
大约一个月的时间又过去了,其实,这里根本就没有白天黑夜之分,郝千山只能通过游龙步消耗内力的速度粗略计算出来,来到这个陌生的秘境已经差不多一个月了。
这追赶鸟儿的一个多月中,令郝千山吃惊的是,自己的精神状态和体力竟越来越好。
刚开始时,自己奔跑三个时辰就需要休息一下,后来慢慢延长到四个时辰,然后又延长到五个时辰……,到最后,竟然可以奔跑十二个时辰才休息。
这一身体的变化,令郝千山兴奋不已,否则,郝千山也不可能有能力一刻不停地追着鸟叫,不知不觉地就追了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来少说郝千山也跑了万里有余。
郝千山心里很清楚,这其中一部分原因是游龙步神奥的作用,游龙步本就根据八卦方位和五行变化演化而来,施展的时候,每一步位都联系着体内各个不同的经脉,每走一步便能引动经脉内的内息,一套游龙步法走完,内息便能按照游龙决绕全身经脉转上一圈。
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郝千山的游龙步境界竟然从四层突破到了第五层。一个月就突破了一层,这速度似乎太快了,太骇人听闻了。
以前听爷爷说,祖上曾有一位绝世天才,游龙步在二十岁时就达到了大圆满境界。
但是,这位先祖也没有一个月就突破一层的情况出现,他突破一层最快的也用了半年时间啊。
现在的郝千山觉得全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和精力似的,奔跑时如果不是需要停下来洗个澡,即便不眠不休跑个十天半月也不觉得费力。
游龙步进展如此之快,自己体力和精力又变得如此充沛,这远不是丹田生出的内力所能达到的效果,也绝非游龙决和游龙步法本身所能产生的效果。
虽然游龙步达到了第五层境界,但是游龙决还是一直停在第三层,丹田内的内力还是没有增加一丝一毫。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郝千山更加迷惑了。
“难道是体内那股热力?”
一想到体内的热力,郝千山心底不禁打了一个哆嗦,毕竟热力的苦头他可是吃过不少。
虽然热力也给他带来了莫大的益处,却也给自己带来了巨大的痛苦,甚至是灾难。
“可是到这里之前怎么没这种精气神充盈的感觉?”
“对了,一定是这里的奇特的环境引起的!”
郝千山竟忽然福至心灵,居然想到了环境的变化,从而带来了身体的变化。
“自己吃过这里的绿草,喝了这里的泉水,呼吸了这里清新的空气……”
“难道?”郝千山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郝千山脑中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但又觉得有点模糊飘渺,要是有爷爷在这里就好了,他肯定会明白其中的奥妙……
念及此处,郝千山心中不由又是一阵黯然……
一片绿草如茵的草丛中,郝千山正盘膝闭目,双手摆八卦子午式,以意引气,引导着丹田中的真气循着游龙决的筋脉一路行去。
只片刻时间,郝千山便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入定状态中。
郝千山四周仍然绿意环绕,生机盎然的样子,头顶上空仍是雾气缭绕,白蒙蒙的一片,也不知是黑夜还是白天,但这些对郝千山来说早已无所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数个大周天循环下来,郝千山立时觉得身轻气爽,浑身筋脉内真气激荡,就像一个瓶子里装满了水快要溢出来似的,大有不可控制的势头。
郝千山心中一惊:
“难道游龙决要突破了?”
一念及此,郝千山压制着心中的狂喜,当即宁心定神,又运转游龙决,想要将体内即将暴乱的真气导向丹田。
可是,出乎郝千山意料的是,这些在体内激荡的真气根本不受控制,无论郝千山怎么努力,真气依旧毫无规律地在各个筋脉中乱串。
而且真气流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大有冲破堤坝之势。
“怎么回事?难道是走火入魔?”郝千山心头骇然一跳,
“走火入魔,轻则功力尽失,终身残疾,重则筋脉爆裂,爆体而亡!”
爷爷的话隐隐又在耳畔响起。
此时的郝千山头上、额上早已是汗水淋漓,这种走火入魔的现象怎能不让郝千山紧张和恐惧呢?
要不是郝千山筋脉早在那晚被热力扩展过,筋骨皮肉被赤芒改造过,郝千山相信现在的他早就筋脉寸断、爆体而亡了。
虽是如此,筋脉在真气的肆虐冲击下,郝千山还是觉得全身发胀,觉得身体就像个充满气体的气球一样。
可郝千山的身体外形却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全身筋脉受到真气冲击而产生的错觉而已。
郝千山用尽了爷爷以前传授应付走火入魔的所有秘法,可这些秘法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
反而导致体内真气更加暴虐,体内真气似乎是海水遇到了龙卷风一样,凶猛地拍打、冲击着体内各大筋脉,又似有无数凶猛的野兽,恣意地撕咬着各处要穴。
第十一章 炼化热力
但令郝千山庆幸的是,无论真气在体内多么狂暴,多么凶狠地冲击各处筋脉、各大要穴。
筋脉就似铜墙铁壁一般,丝毫无损,只是筋脉受到的压力让郝千山有点难受。
如此一来,反而让郝千山渐渐镇定下来,知道了自己暂时无碍,于是便索性不再竭力去压制体内暴乱的真气。
只是宁心定神,意守丹田,任由体内真气肆虐横行。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郝千山体内暴乱的真气终于渐渐地安静了下来,无精打采地在筋脉内流动着。
经过如此长时间的暴动,这些真气携带的暴戾之气似乎完全被消磨了干净,变得柔和温驯起来。
但这些温驯的真气没有停下来,而是循着游龙决的运行路线,缓缓地向着丹田内流去,聚集着。
此刻的郝千山感到全身暖烘烘的,各处筋脉有一种被锤炼过的感觉,虽然有点火辣辣地胀痛,但似乎比以前更加坚韧了许多。
缓过神来的郝千山又发现体内的真气沿着筋脉流水般注入丹田内,而且越聚越多,直到所有的真气都聚集到了丹田之中,全身筋脉内再无半丝真气残留。
丹田处也感觉凝厚无比,只要真气再凝练一些,似乎就可以突破至游龙决第四层的境界了。
聚集在丹田内的真气慢慢地翻滚着,像闹腾累了的婴儿,慵懒地在床上翻身,又像是在慢慢积蓄力量,准备再次冲击。
又过得盏茶时光,郝千山身体暖烘烘的感觉已完全消失,只是丹田处还有些微微发烫。
游龙决本就是至刚至阳的功法,现在通过游龙决修炼出来的真气,充斥在整个丹田之中,久久不能散去,令丹田发热也是正常的现象。
郝千山心中这样想道。不过这发热的丹田竟让他隐隐产生一种熟悉而又不安的感觉。
忽然,郝千山心中咯噔一下。
“难道……又要来了……”
想到这里,郝千山毫不犹豫地就要起身向不远的一处水潭跑去。
可是就在郝千山刚起身一半的时候,一声闷哼从郝千山口中传出,跟着好千山双腿一软,便摔倒在草丛中!
倒在草丛中的郝千山发现,刚才发热的丹田之中,不知从什么地方冲出来一股热力。
这股热力在丹田中一出现,全身的筋脉似乎早有预谋似的,也纷纷涌出一股股热力来。
数量虽比不上刚才的真气,但是看这热力在筋脉和丹田内游动的强度和对筋脉产生的破坏力来看,简直是真气的十倍不止。
出现在丹田内的那股热力,一遇到先前聚集在丹田内的真气,本来还算温顺的热力似乎立刻兴奋了起来,似乎是小孩子遇到了糖果一样,开始在丹田内急剧打起旋旋来。
那股热力经过的地方,真气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像是被热力吞噬了的样子。
只片刻功夫,郝千山历尽千辛万苦修炼出来的真气便被这股细小的热力吞噬的干干净净,不留一丝一毫。
吞噬完真气的这股热力像条吃饱喝足的虫子一样,在丹田内四处缓缓游动,似乎还在寻找着丹田内的漏网之鱼。
而此时,各筋脉内的热力也向丹田蜂拥而来,似乎想要和这股吸取了真气的热力汇聚到一起。
哧……哧……哧……
郝千山似乎听到了热力摩擦筋脉的声音,久违的炼狱般的痛苦又从全身阵阵传来……
最终郝千山还是痛得不自主地在草丛中打起滚来,双脚疯了般在地上乱蹬,双手也在草丛中狂舞乱抓,可怜附近无数的绿草小树。
四处乱滚中的郝千山突然感到丹田内又是一阵灼烫,整个丹田似乎快要被熔化一般。
原来是各处筋脉中的丝丝热力已经全部到达了丹田之中,并开始互相吞噬、融合起来,一息间,所有的热力便融合到了一起,变成了一条拇指般粗细,足有两寸长的红虫。
红虫慢慢卷曲起来,渐渐地又变成一粒拇指大的红色光珠,无数炫目的红光从红珠放射而出,直透丹田,郝千山似乎感觉到整个身体也被红光照的透明起来。
此时若有人在旁边的话,定会吃惊地看到,无数条尺余长的红色光芒以丹田为中心,从郝千山全身各处要穴中喷发出来,炫目之极。
附近不论是绿草还是小树,只要一接触到这些红芒,便便随哧哧的声音迅速枯萎,无数青色烟气从草丛中袅袅升起……
半个时辰后,郝千山两丈之内再无一株完整的野草小树,竟全被体内发出的红芒烤化!
不知过了多久,郝千山丹田内的红色光珠终于比先前小了一圈,不过还是有无数的炫目光芒发散而出,红珠似乎正在以这种方式释放着自身热力!
郝千山身上传来的痛苦也更加剧烈了。
正在翻滚中的郝千山,鼻孔中突然传来缕缕清香,这清香虽然极淡,但这缕缕清香刚吸入鼻孔,便立即融入附近的筋脉之中。
随即一股清凉舒爽的感觉直冲脑门而来,头上灼热发烫的感觉竟一驱而散。似乎是这股清香的力量太小,这种清凉的感觉只是转瞬即逝。
即便是这短暂的清凉,也使得郝千山脑中一片清明,双手不自觉地循着香气来源,胡乱一抓,也不清楚手中抓着了什么,就往鼻前送去。
一股浓烈的清香之气扑鼻而来,比上次强烈数倍的清凉感觉再次令郝千山脑门一亮,丝毫没有犹豫地张口就将手上的东西塞进了口中,口腔里立刻生出数股清凉的气流,又立即渗入附近的筋脉之中,并沿着筋脉向丹田中流去。
气流所过之处,筋脉中的灼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全身立刻传来清凉舒爽的感觉,舒服无比。
最后,数股清凉的气流汇聚到丹田之中,往放着光芒的红珠绕去,说也奇怪,光芒四射的红珠一接触到这些气流,随即光芒一收。
哧的一声,像是煅烧的精铁淬火一样,红珠的光芒渐渐暗淡了下来。
随后,所有清凉气流全部缠绕在了这条红珠之上,形成了一块淡红色的气团,飘浮在丹田中。
内视着丹田内的奇变,郝千山知道机不可失,当即引导着这团气流循着游龙决运转起来。
每运转游龙决一周天,丹田中气团的颜色便变深一分,待得游龙决运转了二十余周天后。
郝千山的丹田内出现了一团绯红的气流,较之先前被吞噬的真气不知精纯了多少倍,而且其属性也和先前的真气完全不同。
不过令郝千山欣慰的是这团气流就像原先的真气一样,完全受自己的控制,在各大筋脉内运转自如。
再一查游龙决境界,竟不知何时突破到第四层了。
郝千山微微睁开双目,嘘了口气,一丝红芒在双目间一闪而没。
郝千山这才注意到,自己周围方圆数丈之内全变成了光秃秃的泥地,四周的绿草、藤蔓、小树竟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本来身上穿的红狐皮卦也踪影全无,想是刚才被体内四射的红芒烤化了。
此时,一缕缕清香从四周地上传来,郝千山这才想起刚才吃下的东西,随即向附近的地面细细看去,只见方圆数丈的地面上零星散布着一粒粒豌豆大小的绿色圆珠。
郝千山小心翼翼地拾起一粒绿色圆珠放在手心,只见这绿色圆珠晶莹碧绿,颜色比附近的绿草浓了数倍不止,一丝丝香气正从绿色圆珠上散发出来。
郝千山又闻了闻,正是刚才那股熟悉的清凉之气。看来刚才吞下的正是此物了。
当下郝千山仔细地将这些绿丸一一收集起来,细数一下,竟有十余颗之多。
望着手上一把绿珠,郝千山不竟范起愁来。如今身上片布皆无,如此细小的珠子,放在什么地方呢?
正焦虑不堪的郝千山突然发现,远处草密之处竟有一块红色狐皮,想是自己刚才手足狂舞时撕扯下来的,由于离得太远,是以没有被体内散发的热力烤化。
郝千山当即收起这块狐皮,竟有两只手掌大小,郝千山又从上面撕下一条皮带,扎了个口袋,将十余颗绿珠包好,随后,郝千山又将这片地方搜索了一遍,确定再也没有遗漏下一粒绿珠,这才哼着小调,悠然离去……
………………………………
五云山,距离天姥岭近万里之遥,罗国四大名山之首。
五云山山势巍峨,由五座高耸入云的山峰组成,横亘百里,五云山也因此而得名。五峰之上成年积雪,经年不化,山上的积雪也不知有累积了多少年月。
一到天气晴朗之时,即使在千里远处也能看到高耸入云的五座山峰,在阳光的反射下银光闪闪,煞是壮观雄伟。
这一日,五云山主峰穿云峰上,一道黑色人影在白皑皑的山路上急促前行,往峰顶赶去,似乎有什么急事一般。
这黑色人影正是那日在林中追逐郝千山,并忍痛斩断右臂的厉无影。
右臂空荡荡的衣袖随风飘动,细长的脸上沾着几枚雪花,斜垂的眉毛上,凝结着细细的冰渣。
厉无影翘首望了望峰顶,歇了口气,又一个移形换位施出,然后跌跌撞撞地向山顶而去。
小半日后,穿云峰顶,奄奄一息的厉无影终于来到一座山洞前,洞门上刻着“摸云洞”三个红色大字,在雪光中尤其耀眼。此时精疲力竭的厉无影往洞中一栽,便不省人事。
第十二章 五云修士
半个时辰后……
一个宽阔的石室里,石室中间的香炉里烟雾缭绕,阵阵香味充满了整个石室。
厉无影恭谨地跪在一个宽大的蒲团之上。
香炉的另一边,也就是厉无影的对面,也放着一个宽大的蒲团。
一名灰衣人盘膝坐在上面,光滑圆润的脸上满是惊疑之色,看年龄,似乎和厉无影相差无几。
一道洪亮的声音从灰衣人口中传出:
“这是你亲眼看到的吗?没看错?”,声音中带着一丝怀疑,却又充满了威严。
“这确是徒儿亲眼所见,徒儿这条手臂也正是因此而丢的!”
厉无影左手抚着空荡荡的右袖,眼睛望着对面之人,尽显出哀求之色。
灰衣人好似没看到厉无影的眼神一般,缓缓站起身来,一只灰色的袋子在灰衣人腰间不停晃动,无数的符箓印记分布在袋子表面。
这袋子非金非木,也不知是何种材料制作。
灰衣人抚了抚腰间的袋子,转过身去背对着厉无影,口中却自言自语起来。
“五十年了,难道这是天要助我突破瓶颈,进阶人仙!”
又默然了好一会,灰衣人这才转过身来,伸手一拂腰间的灰色口袋,手上立即出现了一绿色玉瓶。
随即抛向厉无影道:“这些药丸可助你提升几十年的功力,炼化完瓶中药丸,到时你足可睥睨整个罗国武林了。”
厉无影闻听此言,心中一阵狂喜,伸手接过玉瓶,小心翼翼地收在怀里,暗道这条手臂丢得值。
“你这就随为师下山一趟吧!”
说罢,也不理会厉无影答应与否,直接向室外走去。
厉无影跟着灰衣人走出石室,双双站在摸云洞外。
灰衣人随即双手掐印,向着洞口打出几道法诀,洞口随即变得和周围环境一样,隐匿了起来。
厉无影见此,竟丝毫也不觉得惊异,似乎早就习以为常的样子。
灰衣人做完这些,也不说话,接着右手又一拂腰间口袋,手中便多了一柄金光闪闪的金钹。
灰衣人将手中金钹向空中一抛,向着金钹一点指,顿时,金钹金光大放,刺目的金光刺得厉无影立刻闭上了双眼。
灰衣人当即跳上金钹,伸手向厉无影一抓,便将厉无影提上金钹。还没等厉无影定下神来,灰衣人口中喝一声“走!”
金钹载着二人冲天而起,一道金光从雪峰上一划而下,向着天姥岭的方向激射而去……
……………………………………
郝千山找了一处山泉,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
在山泉附近找了些宽大的树叶,又在草丛中抽了些藤条,做了条围裙围在腰间,刚好遮住下身要害部位。
虽然这里没什么陌生人出现,但郝千山始终觉得似乎有人在暗处盯着他一样,小孩子腼腆害羞的心性显露无疑。
做完这些,郝千山这才发现自己不知身处何方,该向何处去。此时半空中的鸟叫声早已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可是这段时日以来唯一能陪伴他,并给他指引方向的生灵。
在这迷境的一个多月里,郝千山在心理上早就把这鸟儿当成了朋友般的存在,如今忽然听不到这鸟儿的叫声,郝千山心里莫名地生出一番失落来。
不过郝千山略一思索,便决定继续朝着原来的方向行走,他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走出这迷雾漫天的绿野迷境。
郝千山依着记忆,好不容易回到了拾取绿色珠丸的地方,这才辨明了来路,看准原先前行的方向,就施展游龙步向前驰去。
游龙步刚一使出,郝千山的人影立即模糊起来,一条青烟般的轨迹出现在林间,而下一刻,郝千山的身影却出现在远处十余丈的地方。
猝不及防的郝千山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怎么回事?游龙步的速度竟变得这样奇妙了?”
一个个疑问出现在郝千山脑海中,又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会,郝千山还是不明就里。
忐忑不安的郝千山慢慢地抬起左脚向乾位踏去,跟着右脚移向震位。
就在右脚踩正震位时,郝千山感到丹田内的那团红色气雾竟诡异之极地灌注到了双腿的六道筋脉之中,一股热流从左脚涌泉穴溢出,隐隐没入脚下大地之中,同时又觉得有一股热流进入右脚的涌泉穴之中,然后纳入丹田,又通过丹田向左脚涌泉穴流出。
随着左右两脚一踩一收,热流也一进一出,似乎双腿的六道筋脉和外界建立起了一个循环一般,也像是丹田通过双脚筋脉在练气吐纳一般。
与此同时,郝千山只觉得身子一轻,竟然不自觉地整个人就飘到了震位之上,而这一步跨出,却跨了足足有两丈之远。
搞清楚了丹田热流和游龙步的变化,郝千山只认为这是丹田热流引起的变化,而这热流又完全受自己控制,料想是福不是祸。当即全力施展游龙步,一溜烟前方飞驰而去。
由于高速奔跑,郝千山身后竟产生一道道气流漩涡,所过之处,头顶上方的雾气也不由得被牵扯得有点杂乱。
听着耳旁呼呼的风声,郝千山就算是跌破脑袋也无法想象自己能把游龙步练到这种境界,即使相比起那厉无影的移形换位绝技也不遑多让,而且这游龙步还能持续不断地施展,也不用担心丹田内的热流枯竭。
郝千山施展游龙步到兴头上,忍不住奋力一声尖啸,啸声立即穿破雾气,被吞噬在无尽地迷雾之中。
刚走出数十丈远,突然数声若有若无的清啸从迷林远处绵延传来。郝千山一惊,仔细一辨别后,马上认出这正是自己尖啸产生的回声,经过无数树木雾气的阻挡,这才隐隐传到自己耳中来。
惊疑、好奇、希望……,数个念头冲击着郝千山弱小的心神。
这是郝千山进入迷境中以来,第一次有一种希望般的感觉,似乎这隐隐的回声冥冥中在召唤他一样,也许这就是出去的希望,哪怕只有一点点,郝千山也不会放弃。
随即,郝千山脚步一转,即向左边回声的方向奋力驰去……
郝千山也不知自己究竟朝着这个方向奔走了多久,自从丹田真气被热流吞噬后,郝千山再也不能从真气的消耗上来判断日子了。
刚开始,郝千山还能从他对时间的感觉上去判断时日,但是时间一久之后,郝千山也就慢慢地对时间这个东西感到模糊了。
其间,郝千山为了调整方向,不断地发出尖啸,确定自己正向着回声的方向前进时才继续赶路,这种方法倒也让郝千山有几次纠正了自己前进的方向,同时,他感到回声也越来越清晰。
郝千山朝着这个方向一直奔行下去,慢慢地,周围的树木开始稀少起来,郝千山也说不上周围的树木是什么时候开始稀少的,当他发现周围这些变化时,似乎已经身处在一处平原之上了。
郝千山站在一处草丛中,向着前方奋力发出一声尖啸,前方回声不绝于耳。这一次,竟出现了几次清晰异常的回声。
看来目标已离这不远了,郝千山随即盘坐在地上,调息了一阵,将全身的精气神调整到了最佳的状态,这才向着回声之处飞奔而去。
约一盏茶时间后,前方传来阵阵轰轰地闷响声,但奇怪的是这些响声并没有传出多远,而似乎是在原地打了个转,又消失了一般,像是有东西将这闷响声吸住一般。听起来无比地诡异。
片刻后,一根通体碧绿的陡峭石山出现在郝千山面前,阵阵轰鸣声正从石山之上不断发出。石山表面发出一层莹莹的绿光,透过绿光依稀能辨别出山石的颜色。
山石表面的绿光闪烁不停,每闪烁一次,轰鸣声就传出一次,但传出的轰鸣声一响即逝,仿佛被什么东西吸住一般。
石山笔直向上,直穿入上空的雾气之中,也不知这石山究竟有多高,通向何处。石山周围雾气环绕,郝千山一时也搞不清这石山究竟有多大。
郝千山缓缓地伸手往山壁上按了按,手掌按在山壁上软绵绵的,犹如按在棉花上一般,在手掌距离山壁半寸时,无论郝千山怎么用力,手掌始终无法触及山石。
光秃秃的山壁表面无一借力之处,看来要攀上这石山,只怕是飞天遁地之流才有此能力了。
郝千山一边仔细地查看着石山上的一切,一边沿着山脚不断移动,以期能发现点什么。
好不容易发现一处诡异的地方,郝千山当然不能放过了,这也许这就是离开这里的唯一机会。
一直沿着山脚行了里许路,郝千山这才发现,这石山竟处处都是一摸一样,像是有人特意打磨过一样,表面光滑无比。
郝千山耐着性子又行了里许路,到最后,一直延伸的山壁突然结束,一个圆润的弯曲后,竟又向来路延伸回去。
心里暗自奇怪的郝千山此时更觉诧异起来,“难道又要转回去?”
郝千山又行了约里许的路程,期间所见山壁仍是毫无一处异样。
郝千山正惊异万分时,前面平滑的山壁上竟突兀地生着一块约一人高的四方石碑,石碑表面依然白光闪动,竟似直接从山壁上长出来一样。
石碑边缘刻满了奇奇怪怪的花鸟虫兽,有些郝千山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有温驯如兔的,也有凶煞似虎豹的。石碑的四个角上刻着四个不同的奇怪符文。
第十三章 回风屏
石碑正中央,用古体字刻着三个绿色大字。
郝千山虽然不足十岁,由于郝连峰识古通今,自然也教了些古文字给郝千山,这些古文字虽然晦涩难懂,但郝千山却也可勉强认识一些。
郝千山略一辨认下碑上文字,便认出石碑上刻的是“回风屏”三个字。
“是了,看这石山的样子,确实像一块屏风立在这里。”
郝千山盯着这石碑足足看了半个时辰,又是用手不断触摸石碑,又是不断敲打推动石碑,忙活了半天,也丝毫没发现这石碑有什么异常或者机关之类的存在。
这才带着不甘绕过石碑,继续沿着山壁走去。
又走了四五丈的距离,思绪还在石碑上的郝千山忽然发现前方的山壁之上似乎有一片蓝光晃动了一下。
虽然蓝光只是一闪而没,还是凑巧地被郝千山发觉了。这下,心中狂喜的郝千山急忙向前扑了过去。
只见一片碧绿的山壁之上绿光莹莹流动,绿光之下空空如野,竟没有半点石壁,似乎是一处洞穴所在。
和别处山壁不同的是,覆盖着洞口的绿光不是闪动的,而是流动的。
绿光以洞口为中心,从四面八方泉水般流向洞口的光幕上。
不论多少绿光流向洞口,洞口的绿色光幕丝毫没有因此而变得凝厚,看似薄薄一层的光幕,竟似一个无底洞一般。
心中好奇的郝千山,伸了伸手,想用手查探下这片光晕的异常之处。
但当手掌离绿色光晕还有一寸的时候,却不由得停住了。
想起自己正是好奇才到了这与世隔绝的神秘地方,现在竟有点进退两难。
犹豫了片刻,郝千山最终还是将手掌贴在了绿色光幕之上。
出乎郝千山意料的是,整个手掌竟然毫无阻滞地穿过了绿色光幕,光幕里面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正当郝千山准备从光幕中抽出手臂,再作打算时。
突然,手臂周围的绿色光幕传来一股庞大的吸力,猝不及防的郝千山被这吸力一拉,一个踉跄,整个人一下就被吸入了光幕之中。
回风屏内一处宽大的洞穴中,郝千山正站在一个祭坛样的圆台上,愣愣地看着祭坛上奇异的一幕。
这祭坛样的圆台竟占据了洞穴的大部分空间,似乎这个洞穴是专门为圆台准备的一般。
圆台四周,雕刻着郝千山从没见过的各种符箓、印记、图形,看起来显得玄奥而又神秘。
而在圆台之上,一道道各色光华和各种玄奥的符箓、印记交替闪烁着。
圆台中央,一团银白色电弧不断跳动,每跳动一次,便从电光中发出一道道光华,时而红、时而黄、时而又变成绿蓝金三种颜色。
圆台正上方,一团绿色气流急速旋转,形成一个漏斗形的漩涡,漩涡顶部中心处,一股股粘稠状的绿色流光,流水般注入漩涡之中。
似乎是在向漩涡中不断地注入能量,每隔一段时间,漩涡底部便放出一道银白色的电光,直接没入正下方那团电弧之中。
郝千山看到这一切,突然想起覆盖在洞口上的那一层绿色光幕来,看来流向洞口光幕上的绿光都被聚集到了这漩涡中。
这样机巧的布置,也不知有何作用。
郝千山被拉进洞后,只一瞬间的扫视,便将整个洞穴的一切尽收眼底。
不过令他始料不及的是,在下一刻,祭坛中央的那团银白色电光,突然无声无息地爆裂开来,并迅速向整个圆台扩散,瞬间便将整个圆台包裹在其中,自然连同郝千山也裹在了其内。
此时,圆台上的各色光华也开始急剧闪烁,七种颜色的光华包裹着圆台.
“噼!啪!”
一声雷鸣之后,圆台又恢复了平静,不过圆台中央的地方,那团跳动的银白色电光却消失不见,连刚还站在圆台上的郝千山也一同消失了,这一下变故,转瞬即逝。
……………………
天姥岭山脉绵延向西的尽头,连接着广袤无边的黑泥平原。
山脉向平原的过渡地带,丘陵起伏,群山环拱,山间绿树苍翠,田间沟渠纵横,尤其是黑泥平原的边缘地带,更是土地肥沃。
好一处修生养息的所在,小桥流水般的闲适静逸,实在是一些文人雅士隐居的绝佳之地。
在离黑泥平原一处毫不起眼的地方,突然平地一声闷雷,接着连声闷响,一团白光裹着一物滚落在地面之上。
待白光散尽,一头短发,浑身黝黑,全身**,腰间围着数片宽大树叶的小孩趴在地上,小小的左手上还抓着一个红色的兽皮袋。这不正是郝千山又是谁呢。
坐落在黑泥平原边缘的松枫镇,前临黑泥平原,后靠大山。
由于交通便利,外地商旅们经常到镇上落脚,然后进山向山民和猎户们收购一些山货。也有不少骚客雅士们到镇上寻幽探古。倒也给这罗国边陲小镇带来一片繁荣。
一条蜿蜒的古道沿着山脚一直通到松枫镇上,这也是唯一一条外面进入松枫镇的小道。
一直在荒无人烟的密林中钻行了一个多月的郝千山,走在这条小道上,看着袅袅的炊烟从远处的屋顶冒出,听着林间鸡犬相吠的声音,郝千山心中不竟生出一股重生般的感觉来。
嗒……嗒……嗒……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从郝千山身后传来,郝千山默然地回头望了一下,两人两骑正向这边徐徐驰过来,一辆马车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郝千山见此,连忙低头让在一边。当两骑驰过郝千山一丈远距离时,却突然停下,调过马头来。
默默站在路边的郝千山见此,心中一惊。
“难道他们竟找到这里来了?”
当下,赶紧提聚起丹田内的红色气流,灼热的红色气流立即布满全身,同时脚下摆好游龙步的起步势,做好“只要一不对劲,马上开溜”的架势来。
做好准备的郝千山这才抬头向马上二人细细打量起来。
马上一人挺着圆圆的肚皮,一副山羊小胡须,头戴一顶丝绸圆帽,帽子前面镶着一颗红红的宝石,肉乎乎的手上拿着一柄折扇,活脱脱的一副生意人面像。
旁边管家样的那人却略显瘦小,不过双目中却透着一股精明奸诈,看二人打扮似乎一主一仆的样子。
马上那胖子手拿折扇,按住马头,向着郝千山俯了俯身子,两眼却盯着郝千山腰间的树叶,嘴角含笑道:
“小兄弟,你身上的树叶是从哪来的?如果能告诉我,我就送你两件衣服,如何?”
郝千山闻听这话,心中一怔,当即散去戒备之心,低头看了看围在腰间的树叶。
这才发现,如此多天过去了,这树叶却依然碧绿如旧,娇翠欲滴,似乎有绿色的光华在树叶表面流动。
一见便知不是一般的树叶,难怪这老板样的胖子要有如此一问了。
郝千山本不想理睬这胖子,但听到衣服二字时,却又心动不已,光着身子四处乱跑,的确太引人注意了,郝千山可不想被水月宫众人注意上。
看了看胖子,又转头向马车上疑惑地望了望,驾车的车夫见郝千山望过来的眼神,冲郝千山笑了笑,示意车里载的正有一些衣物。
“想要叶子的?可以啊,不过嘛……”
郝千山说到这里,又顿住不说了,此时不坐地起价还待何时。
郝千山以前跟着爷爷郝连峰时,这种买卖的场面却是见过不少。
“哦?不过什么?”
胖子听郝千山这样说,口中轻咦一声,似乎有些诧异的样子,本来胖子看着这连衣服都没穿的小孩,以为是山里的山村野小子,不过听这小孩子说这话,却显出这小孩的精明异常。
“一片叶子换两套衣服,其余的一片叶子换十两银子,全卖给你。”
郝千山这叶子来自那秘境,自然不能说出去,即便是说出去了,也未必有人肯信。
但郝千山光凭这叶子上泛出的绿光,也知道这叶子定然价值不菲。
真有点后悔没有多摘些叶子裹在身上。不过想了下手上皮袋中之物,也就释然了。
“至于叶子的来处嘛,我告诉了你,以后怎么赚你钱。这样吧,如果你要这叶子,我可以采来了再卖你,价格算便宜点好了。”
郝千山这样说当然是推口话,只想随口打发那胖子而已。
哪知那马上的胖子听了后,竟哈哈大笑起来,“好,难得你如此小的年纪,却够爽快,依你便是。”
那车夫听得老板如此一说,急忙钻进车厢之中,不一会便取了两套崭新的衣物出来。
一套郝千山接过来,直接就穿在了身上,一套塞在郝千山怀里。又取下树叶,管家连忙取了个锦盒装了,随手抛了块银锭给郝千山。
主仆三人收好锦盒,那胖子这才拨转马头。
“如果还有这种叶子,随时到镇上‘客来居’找温掌柜。”
那肥胖商人丢下句,便随着吱吱嘎嘎的马车向镇上驰去。
等马车走得远了,郝千山这才将红狐皮袋贴身藏好,皮袋里装的自然便是珍贵异常的绿色珠丸。又包好另一套衣物,整了整衣衫,才向镇上走去。
第十四章 松枫镇
松枫镇最繁华、最热闹之处莫过于通明坊!
通明坊是松枫镇的一个大型露天交易市场,也是方圆百里唯一的一个交易市场。
坐落在松枫镇中心位置,背靠群山,面向黑泥平原。
通明坊中间全是一些露天摊贩摆设的临时摊点,四周全被一些茶肆、客栈、酒楼、商铺、当铺包围起来,形成一个半封闭式的坊市中心。
这个坊市几乎聚集了这片山脉的全部的货源,靠山吃山,临水吃水,这热闹的通明坊不知造就了多少一方富贾,更不知养活了多少代的松枫镇人。
天姥山脉地大物博,这依赖天姥山脉的通明坊,奇珍异物自然也不少。
时常有一两件来自天姥山脉中的珍稀之物流入这坊市当中,其中不乏百年熊胆、千年人参、成形何首乌等天材地宝,不时给坊市的人们带来一阵阵惊喜。
这一日,午后,通明坊市还是和往常一样,热腾了起来。
叫卖声、讨价还价的争执声源源不断地从坊市中传出,坊市周围的酒楼、戏院的吆喝声、歌声,此起彼伏……,光是这坊市的热闹程度,此处的繁华可见一斑。
坊市出口的“东西当”的小斯正倚在门槛上瞧着过往的商客,口中不时煞有介事地张三李四地向过往的行人打着招呼,似乎在招揽生意,又似在显示着自己的广阔人脉。
柜台上的掌柜,横在一张藤编太师椅上,耷拉着脑袋,眯缝着双眼,正呼呼地睡着午觉。
从坊市门口向里走,紧挨着“东西当”的是一间玉器店,门前的匾额上用红丝线描着“琅山玉店”四个朱红大字。
琅山是罗国盛产美玉之地,一大片山脉全是玉石形成。
琅山玉的坚硬程度远超普通玉石,温润而不滞,更奇特的是用琅山玉制容器存放的食物,即便是炎炎夏日也可十日不腐。
由于琅山玉的这种特性,用琅山玉制作的药瓶自然也是存放药品的最佳容器。
琅山玉的这种特性也和玉石的质地有很大关系,通常都是玉石纯度越高功效越好。
据说琅山曾挖出一块极品玉石,有一异人以之制作出一枚玉瓶,盛装食物竟达到百日不腐的传奇。
此刻,琅山玉店里,一名精瘦的锦袍掌柜,正背转了身子,小心翼翼地用绵绸擦拭着店里的玉器宝贝。
郝千山在玉店门口顿了顿,向店里望了望,便迈步向店内走去。
他到这镇上已经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郝千山找了个僻静之处,服食绿色珠丸,然后修炼游龙决,在神奇药力的辅助下,游龙决竟鬼使神差地突破到了第五层。
这几天郝千山倒也没遇上什么麻烦事。
不过今天早上,郝千山发现身上有股熟悉的清香溢出,一查看之下,发现这气味竟是来自隔着一层皮袋的绿色珠丸所发出。
郝千山略一思索,便即明白药气散发而出的原因。
想是这绿色药丸不能被火狐皮阻隔所致,必须要更换专门盛装药丸的玉瓶存放才行。
郝千山于是才一路寻到这通明坊市上来,看看这里是否有玉瓶出售,刚一进坊市便发现了这琅山玉店。大感意外的郝千山抬腿便进入玉店中来。
似乎感觉有人踏进店来,掌柜满脸堆笑地回过身来,见是一八、九岁的小孩,那掌柜又一脸失望地转过身去,继续打理货架上的玉器来,似乎当郝千山不存在一般。
郝千山见掌柜丝毫不理睬的样子,也不言语什么,径直向店里角落的货架缓步走去,停在一处堆满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的货架旁一动不动,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动,像是在寻找什么。
“掌柜的,这小瓶子怎么卖的?”
郝千山伸手捉起一枚精致的碧绿玉瓶,向那掌柜的扬了扬问道。
“哦!”
那掌柜带着一丝诧异转过身来,见郝千山手中正拿着店里的一枚上等玉瓶,玉瓶虽然只有拇指大小,但价值却是不菲。
“玉瓶么?十两银子一个!小兄弟,你要买几个?”
那掌柜嘴角带着几丝讥诮,歪着脖子看着眼前这个黑不溜秋的小孩微笑不语。此刻他脑中正算计着如何拿这小孩消遣一下,聊以打发下这午后的闲暇。
因此,在报价时,他故意将价格提高了一倍。
“十两?”
郝千山眼睛睁得老大,一脸疑惑地望着掌柜,像是在询问什么。
“不错,本店可是正经生意,货真价实的琅山玉,童叟无欺!”
掌柜悠哉游哉地,大有深意地看着郝千山,嘴角不时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你没有搞错吧?”
“这店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我定的价,哪会搞错”
“那你这里怎么标价为五两一个?难道看我是小孩,想讹我不成?”
郝千山低头看了看货架旁的标签,又指了指,向掌柜示意道。
“哦,这个……,那是……”
掌柜忽略了店里的每一样玉器都是明码标价的,一时兴起想消遣一下郝千山,没想到这么快就露了底。面对这小孩的质问,不免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呵呵,我是说,现在本店的玉瓶买一送一了,十两一个,折合下来刚好五两!”
掌柜再也不好意思挤兑郝千山,只得勉强找个台阶下下,不过一张老脸却有点发红。
郝千山仔细挑了两个成色较好的玉瓶,付了十两银子给掌柜。
出了玉店后,找了个偏僻处,确认周围无人后,这才将怀中的绿色珠丸,小心翼翼地悉数装在瓶子中,塞好瓶塞,分两处放回怀中藏好,这才又回到坊市中漫无目的地闲逛起来。
通明坊方圆百余丈,中间一个大广场,周围全是阁楼环绕,依山而建。
坊市虽然大,但没什么本钱的小贩也只能在露天广场上摆摊吆喝,有些本钱的商贾多在周围的阁楼中买卖各自的货物,时而有队满载货物的马车吆喝着穿梭于坊市之中。
只不过半个时辰,郝千山已将通明市逛了大半。
其间,郝千山又在一铁器店里买了一柄半尺长的匕首,藏在袖中防身,又买了一些火石等用品。
又逛了一会,见坊市上确实没有自己所需之物,这才准备转身离去。
正在这时,前方拐角处突然间人群涌动,并伴随着惊呼声传出,似乎有什么珍稀货物出现在坊市中。
不论周围那些有钱的商贾还是没钱的小贩,都齐齐地向那跑去,生恐自己去得晚了,货物被他人抢走或是没看到这稀奇之物。
对于此,郝千山自然没什么兴趣,即便是有兴趣也没那个身家去凑热闹。
郝千山转过身,向坊市入口走去。
刚走出不到两丈远,郝千山突然感到数道凌厉的眼神直冲自己而来。
“难道水月宫的人竟找到这里来了?”
郝千山心中一凛,这才发现坊市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十几名白衣人。
这些白衣人看似闲来无事地走来逛去,实则一直都将注意力放在出坊市的每一个人身上,每人左胸处都用金线绣着一轮弯月,正是水月宫的标识。
原来,自从三个月前郝千山从天姥岭钻进森林后,水月宫便一直派人追踪,怎奈进入林中郝千山跑得实在太快。
即使连轻功绝伦的厉堂主都是一去便音讯全无,也不知这森林中隐藏着何种凶险。
于是,水月宫发动全宫之力,在天姥山脉沿线布下天罗地网,搜寻郝连峰爷孙两的踪迹。
不料,三月有余,郝连峰爷孙两竟踪迹全无,就连进入森林追踪的厉无影也一去不回。
想那厉无影自断右臂后,便没有再回水月宫复命,而是直接赶去了五云峰。
其中的来龙去脉水月宫之人自然是毫不知情,不少人还猜测他是否已经遭到不测了呢。
松枫镇,天姥山脉以西唯一的城镇,自然也分布着水月宫的一些势力。
也是水月宫为搜寻郝连峰爷孙而布下的最后一道眼线。
本来,郝千山若是一到黑泥平原后便立即从小道远遁,根本就不到这松枫镇上来,水月宫之人自然也就无法发现他。
其实这也不是郝千山莽撞而不知危险,而是郝千山在那绿野迷境中,从回风屏传送到黑泥平原,郝千山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具体方位,更不知道这是哪里。
而且以他小孩子的心智来说,也完全顾虑不了这么多。
郝千山见坊市门口尽是水月宫之人把守,虽然自己对游龙步的速度很有信心。
但是,也不能肯定坊市门口是否有司徒烟般人物隐藏在暗处,想要出去,不定会冒多大的风险。
“还是先暂时藏在坊市人群中,再另觅出路,实在不得已再从坊市冲出吧。”
郝千山思虑至此,急忙掉头钻入后面的人群之中。
凭借诡异的身法和小巧的身形,郝千山丝毫不费力地就穿过了密密匝匝的人群。
刚钻出人群,郝千山眼前一亮,只见一块空地上,几个胖瘦不一、衣着阔绰的中年男子围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其中一名男子正是那位买过郝千山树叶的胖子,几人正在争论着什么。
只听其中一人道:
“小姑娘,五十两,给我吧!另外我再送你一支玉钗,如何?”
另一人也道:
“六十两,给我,他那支玉钗哪能值十两啊。”
众人正在争执不休!
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哼,连此物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胡乱争抢,折本事小,小心把身家性命也赔进去了。”
众人一听这声音,竟都不做声来,闹哄哄的人群顿时静了下来。
郝千山正自奇怪,只见一白须白发老人拄着一条墨绿竹杖,从人群中气喘吁吁地挤了出来。
看这老头,没有一百岁只怕也九十有余了。
第十五章 金色圆球
这颤巍巍的老人向众人含笑示意后,才慢慢向中间争论不休的几人走去,那位商人们见老人向这边走过来,赶忙侧身让开来路来,个个面露尊重的神色。
其中一商人立即躬身一揖,向老人恭敬地问道:“老镇长此话怎讲?”
一位商人也道:“难道你老认识此物?”
商人们这一侧转身来,本来被他们挡住的地方出现在众人眼前。
大伙儿这才发现,那边地上铺着一张破旧得有点脱色的红布,布边有些地方已经被水洗得发白了,像是一件旧衣服改裁而成的。
而在这块破旧的红布上,却放着一枚金光闪闪的椭圆之物,足有婴儿头颅般大小。
一名十一二岁左右的小女孩正俏生生地站在旁边,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在衡量着各个商人所出的价格,筹算着到底该将着金色圆球卖给谁才好。
直到商人口中的老镇长走了过来,这小姑娘才腼腆地抬起头来,睁着一对大眼睛,满脸疑惑地望着老人欲言又止。
那老镇长丝毫不理商人们的问话,只是对着他们点了点头后,躬身蹲在地上,伸出一只手摸了摸那金球,沉思片刻后,又将金球翻转过来,又仔细地摸了摸。
仔细地检查了一遍金球后,老镇长才慢慢站起身来,双手倚在那柄墨绿竹杖上,抬头望着天空,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似若有所思,又似在回忆着什么。
众人见老镇长如此模样,知他一定在回忆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周围的众人也不敢去打扰他,任他独自一人在那回忆。
慢慢地,整个广场上竟静悄悄地无一杂音。过得许久,老镇长这才睁开双目。
此时,整个广场以老镇长为中心,已经被人山人海围了起来,密密匝匝的人群,一层紧挨着一层不留一丝缝隙。
这情景倒是帮了郝千山一个大忙,除非生有翅膀,否则外面的别想挤进来,里面的人也别想挤除去。
老镇长深深吸了口气,清了清嗓子,这才出声道:
“这是一枚蛇蛋!”
哗!众人听老镇长如此一说,本来静的厉害的广场,顿时又热闹了起来。
人群中不时传来几句,调笑声
“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蛇蛋啊”
“干脆大家在广场上支个大锅子,煮蛋汤,一人一碗吃了它,呵呵!”
“我看还不如敲开看是不是已经有小蛇了!煮蛇羹吧!”
一时间,议论声此起彼落,大都是一些调笑的话语。
几名商人不知到底是见识多广,还是充分对老镇长的信任,知老镇长如此说,必有他的原因。
是以,这几人倒是没说什么,而是齐齐望向老镇长,示意老镇长继续讲下去。
老镇长等众人议论得差不多了,这才高高抬起右手,示意众人安静。
待得周围又开始安静下来,老镇长这才又开口说:
“想必在场的祖居本地的人,都知道‘青峰涧’的传说吧!”
“‘青峰涧’?老镇长是指‘青峰涧’蛇妖的传说吧!”
站在老镇长身旁的一名老板模样的中年男子突然激动地说道。
“呵呵,看来还是有人记得这事!”
“不过我要纠正下你的话,这不是传说,而是事实!”
说到“事实”一词时,老镇长连说话的声音也有点颤抖。
“事实?这怎么可能!”
那中年男子虽然一脸的反对之色,不过说这话的语气却显得底气不足。
“我这么大年纪了,难道还来这里诳你不成么?”
“这传说说是事实,却还是有点夸大了,那传说中的也不是什么蛇妖,而是松枫镇在百余年前的一场蛇患!”
老镇长顿了顿,歇了口气又继续说道:
“而且这蛇患完全是由一条金色巨蟒引起的!”
这时,那名中年商人不知从哪搬了一张藤编椅子出来,直送到老镇长面前,“你老先坐下歇歇气!
由我来替你讲吧,若有讲得不对的地方,你老再之争便是。”
老镇长口中称谢一声,便坐在椅子上,望着地上的金蛋,脸上满是焦虑之色。
那名中年商人清了清嗓子,长声道:
“事情是这样的……”
这中年人足足说了一个多时辰,才将青峰涧蛇妖的传说讲完,其间老镇长也忍不住插嘴纠正了好几次。
中年商人讲故事似乎颇有天赋,竟将那传说故事讲得绘声绘色,手足还不停比划,口中还学着蟒蛇吐信的嘘嘘声。
说到惊险恐怖之处,竟让人紧张得快要窒息。听得那小姑娘发出好几次尖叫。
原来,松枫镇原本是叫龙蟠镇,传说上古时候,有一条青龙从天而降,化成天姥山脉,而龙头就是这镇后的大山,因此,这镇便取名为龙蟠镇。
就在大约一百多年前,龙蟠镇上不知从哪里来了一条金色巨蟒,头如箩筐,眼如灯笼,长达几十丈,浑身遍布金鳞。
盘踞在离龙蟠镇十多里处的青峰涧,整日在涧里洗澡戏水。
一时倒也人畜无害。
哪知道,不知什么原因,原本在青峰涧好好的金色巨蟒,突然狂性大发,开始攻击人畜。
一时间,整个龙蟠镇笼罩在恐惧之中,金色巨蟒刚开始似乎有所顾忌的样子,只是攻击青峰涧周围的人畜,所以人们也就不到那里去。
可是后来,这金色巨蟒居然离涧而出。
隐藏在山林之中,开始肆无忌惮地攻击龙蟠镇上的人。
其间官府也组织过一次猎杀,可是让人想不到的是,寻常的刀枪根本就不能伤它分毫,那巨蟒一口一个,竟片刻时间,就将围杀的数十人吞了个干净。
这次猎杀后,似乎激怒了这金色巨蟒,每隔半月时间,便冲入镇上,一见到活物便尽情吞噬。
为了躲避巨蟒袭击,镇上的村民开始大量外逃,数月时间,镇上离开的人加上被巨蟒吞噬的人超过镇上人数的七成。
眼看这龙蟠镇就要从此消失,一日,一名腰挂口袋的中年道士来到龙蟠镇上,似乎是专为这巨蟒而来的。
这道士在镇上找了几个村民问了些巨蟒的消息,便独自一人去青峰涧了。
镇上有些胆子大的人远远地跟在后面。
入涧半日后,道士两手空空地从涧中出来。
原来这道士在涧中并没有找到巨蟒,也不知巨蟒恰巧不在,还是为了躲避道士而远遁了。
道士回到镇上后,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金色圆球出来,说是巨蟒产的卵。
凭这蟒卵可以引来巨蟒,然后再设伏击杀巨蟒。
之后,道士便叫镇上的人找隐蔽的地方藏好,三天后再出来。而道士却带着金卵到红泥平原上等待巨蟒去了。
三天后,镇上村民出来,没见镇上有何异常,村民在不安中又过了三天,镇上还是没什么异常发生。
有人开始担心道士的安危了,又有胆大的跑到红泥平原上去寻找。
只发现一大片凌乱的杂草和打斗的痕迹。自此后,那道人再也没出现过,巨蟒也因此而销声匿迹了。
那道人道号松枫,为了纪念这位道人的义举,龙蟠镇从那时起就改名为松枫镇,并在镇上各处种植松树和枫树……。
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人群中不竟有人疑惑道:
“如此说来,老镇长似乎没经历过那场蟒患吧,又何以知道这地上的金球就是蟒卵呢?”
“咳……咳……,那场蟒患距今也有大约120多年了,亲身经历过那场灾难的人都已不在人世了,我也是听先父说起的,先父正是当年远远跟随道人,并观看过蟒卵的人之一。”
“是否就是那金色巨蟒的卵,问问小姑娘这东西从何得来便知道了。”
那胖子商人说道。
那小姑娘听得胖子如此说话,没等有人问她,便急忙开口说:
“这个圆球是我在黑泥平原上采野菌发现的!”
正在众人讨论时,郝千山突然感到空气中多了一丝腥燥的气味,令人闻之欲呕。
经过天外玄铁改造过身体的郝千山,此时五感比其普通人来说,足足敏感了数倍,足以感觉到常人无法感知的事物。
凭借敏锐的感觉,郝千山开始循着气味寻找这腥燥气味的来源。
四周密密麻麻的人群,发出的尽是污秽的汗味儿,根本无一丝腥燥之气传出。
“周围都没异常之处,难道……”
郝千山心中一个激灵,抬头向天上看去,这一看却让郝千山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依通明坊而立的小山峰上悬挂着一条粗大之物,正蠕蠕而动,表面布满道道青紫两色的花纹。
突然,坊市旁的阁楼顶上,一箩筐般大的物事徐徐升起,两团灯笼大小的绿光浮现在那物事之上,竟似镶在上面一般。
郝千山惊疑的双眼正对在那两团绿光之上。
绿光闪了几闪便不再移动,似乎也正盯着郝千山看。
“难道是那传说中的巨蟒?”
惊疑不定的郝千山将眼前之物和巨蟒一对比,除了颜色不同外,眼前之物在外形上倒和那金色巨蟒有**分相似。
却见这巨蟒长长的尾巴盘绕在山腰之上,瞪着一双灯笼似的绿色眼珠,一条儿臂粗细的猩红的信子吞吐不定,一股股腥燥之气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此时巨蟒的大半个身躯已遥遥探出,越过阁楼,正竭力向坊市探过来。随着巨蟒的接近,空气中的腥燥之气也愈加浓烈。
坊市中众人心神似乎还在那金色圆球之上,丝毫没有感觉到空气中的腥燥之气,更没有一人发现已经悄然接近的巨蟒。
郝千山何时见过如此巨大的怪蟒,只觉那巨蟒要是身躯用力一缠,估计那小小的山腰也被勒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