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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严歌玲     傻夫驾到txt下载     傻夫驾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零五章出府

    骆婵伸出去的手搁在半空,望着香草的背影,沉声问:“青儿,卿哥刚才说什么?”

    青儿哪敢接话,支吾着说奴婢没听清。

    骆婵脸色一凛,抬步进了武夫人的院子。香草抱着卿哥进了武夫人的屋子,骆婵也跟了进去。

    “给婆婆请安!”骆婵进门曲膝福个礼,脸上挂了笑。

    武夫人刚从香草手里接了卿哥抱在怀里,见骆婵这个时候请安,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自从骆婵嫁进百福园,就没主动来请过安。

    武夫人笑着,让骆婵坐,逗弄怀里的卿哥。卿哥却不时扭脸,厌弃地望着骆婵。“这孩子今儿是怎么了?”武夫人问香草。

    香草木着脸,低声道:“小少爷刚被大奶奶撞了……”

    武夫人皱了皱眉,继续逗着卿哥,不与骆婵多话。骆婵不以为意,坐在椅上,直嚷喉咙快冒烟了,让香草去沏茶。

    香草犹豫了一下,见武夫人哄着卿哥并不示下,便立在武夫人身边不动。骆婵提高了音量,“香草,去给我沏杯茶来,就沏西湖龙井,水温不可太烫,盖子不要捂着,免得闷坏了茶的清香……”

    青儿见香草不动,移步想去多宝阁上取茶来烹。香草快步走过去,“还是我来吧,夫人不喜别人随意碰这屋里的东西。”

    “青儿怎会是别人!你再说一遍。”骆婵站了起来,一双凤眼吊起眼角。眼神透着凌厉。骆婵想不通当初见香草时,香草侍候着生病的杨婉,一副倍受冷落的样子,如今怎地成了武夫人身边的红人?

    香草木着脸不再作声,手上却并不闲着。沏好茶让青儿端着,青儿端到骆婵跟前。

    “哎哟!想烫死人啊!我说过沏龙井的水不可太烫,香草你倒是听进心里去了没……”

    武夫人把卿哥搁在椅上,脸色一沉,“好了,骆婵你回你院里去吧。我刚睡起午觉。听你说话头晕得很。”

    “我要香草,我要香草。”卿哥不知为何叫了起来,香草走过去抱起他,卿哥才止了哭声。武夫人让香草带卿哥去后院玩去。

    香草应了一声。正要抱卿哥出门。侍候荣春娘的小丫鬟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气息未平,就急急地道,荣春娘在雎鸠楼上正闹呢。程夫人派了金钗去告诉荣春娘。已备了车马,让她明日回京城临安去。

    武夫人“噢”了一声,心下奇怪,好好的,怎么又弄这么一出。“春娘平素都住个一两个月,这次二夫人怎么安排得这么急呢!”

    小丫鬟嗫嘘着,“听说,二小姐媚娘要回来了,二夫人怕雎鸠楼住得人太多,吵了二小姐。”

    武夫人一听火了,“这是什么话!住的人多就多我家春娘一个吗?”

    小丫鬟抹了抹额上的汗,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却又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一时没无变通,只好硬着头皮答道:“是二夫人怕人多嘈杂,动了二小姐的胎气!”

    武夫人见香草抱着卿哥立在门边听小丫鬟说话,神色一凛,怒道:“叫你带卿哥去后院玩,你傻站着做什么?”

    卿哥“哇”地一声又哭了起来,香草轻拍着卿哥的背默默出了门。武夫人眼里起了不耐烦,“我瞧瞧去,不过是个外孙,二夫人至于这么紧张嘛……”说着武夫人出了门,随小丫鬟往雎鸠楼去。

    骆婵来了兴致,对青儿道:“走,咱们也瞧瞧热闹去。”

    骆婵跟在武夫人身后,经过沐熙园,抬眼瞧见栖凤挎了一个大布包,和祝嬷嬷从沐熙园出来。再往后看,骆嫣挽着荣玘说笑着跟在祝嬷嬷身后。

    骆婵示意青儿去问问,难道骆嫣要出府去?

    青儿会意,小跑着朝沐熙园去。骆婵紧走几步跟上武夫人,往雎鸠楼去。

    “二小姐这是要去哪?”青儿不敢打拢骆嫣,拉住玖儿问。

    “栖凤姐姐要回山里的家去,小姐送她从后门出府。”

    骆嫣也瞧见了脚步匆匆的武夫人和骆婵往雎鸠楼去,心下好笑,荣春娘真是武夫人的大麻烦,回一次娘家,添一分武夫人和程夫人的矛盾……

    “你跟姐姐回说沐熙园发不出月例银子了,只好打发奴婢回家歇一阵子,待形势缓和了再说。”骆嫣笑望着青儿。

    青儿尴尬地笑笑,鼻侧的雀斑又生动起来。青儿知道上次骆嫣到百福园找骆婵借过银子,以为是为了缓解沐熙园的尴尬。可惜骆婵小气,明明床头的红木漆描金雕花方角柜里,码了未拆封的银锭,骆婵却只拿了一些散碎银子给骆嫣……

    青儿知道那点散银连斤好茶都买不到,何况要支援沐熙园的开支。“奴婢去找大小姐了。”

    “快去吧!”青儿小跑着朝雎鸠楼去,骆嫣摇了摇头,青儿比在江都时瘦了许多,下巴都变尖了……

    栖凤在荣府后门上了乌轮车,“回家代问你爹娘好!”栖凤感激地点点,“请三奶奶放心,栖凤一定不辜负三奶奶的信任……”

    乌轮车响起了吱呀声,栖凤扯了扯手上的布包,放下车帘。乌轮车不一会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长巷尽头。

    “娘子,栖凤姐姐走了……”荣玘望着乌轮车方向,眼里闪着雾光。

    骆嫣将头靠在荣玘肩头,笑望着他,“相公,我们出去玩吧!”荣玘眨了眨眼睛,眼里的雾光褪去,脸上终于挂了纯净的笑容。

    “记得早点回家吃饭!”祝嬷嬷叮咛道。

    骆嫣点点头,心里升起一股暖意。骆嫣挽着荣玘出了后门,走在悠长的石巷里,回头望时,祝嬷嬷还静立在后门口,目送着他们……

    幽深的石巷两侧爬满青藤,从高高的青砖院墙里,不时伸出几枝盛开的红花。这些红花在太阳光的暗影里,默然盛放着,就像骆嫣的心情,既激动,又彷徨……

    高墙的另一侧是扬州与荣府齐名的何府。骆嫣知道走到长巷尽头,绕过一片湖水便可以走到何府正门。何府门前一双闭嘴的雌雄石狮子,傲然地看着过往的行人。

    张嘴招财,闭嘴守财。骆嫣只知道何府富贵,却不知何府究竟多有钱?何家老太爷一向低调谨慎,从工部侍郎的位置告老还乡以后,整日闭门不出。

    何府有多大,谁也不知道。即便是骆嫣去过何府,也辩不清何府的方向!

    看来得去找找何家小爷何昆仑了……

    (未完待续。)

    ps:  歌玲本是新人小透明,不敢妄自推荐其他作者的书。却奈何受人所托,盛情难却。值此新春来临之际,特推荐:《重生之美人天下》,古言穿越奇情,作者林念安。该书究竟如何,歌玲虽收藏很久,却一直未仔细品读。所谓各花入各眼,若得各位朋友喜欢,歌玲一颗忐忑的心便放下了……

    内容简介:她本是21世纪的傻白甜,意外回到了自己的前世,成为了生杀予夺的萧太后。而他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却为了她甘愿背上误国的罪名。三段感情,初恋无限美好,挚爱刻骨铭心,而****相伴的皇帝丈夫,却是她最不情愿选择的结果。

    是孽缘还是注定?她不知,是以长恨。

    人生,若只如初见,多好。他仍然做他的盖世君主,她依旧做她的绝代佳人。

    没有开始,便没有结束。

第一零六章贵人

    长巷尽头走来一男一女,背着光看不清他们的样子。玖儿“咦”了一声,“怎会有生人进来?”

    骆嫣抬眼望去,见男子身形细瘦,身着短褐,挽着的裤脚,露出一双小腿,细如竹竿。他身旁的女子略显粗壮,头上裹着褐色棉布包巾。两人远远看见骆嫣他们,踌躇了一下,并排走的两人改成了一前一后,粗壮女子走在前面。

    待走近了,两人都垂下头侧身靠在高墙下,待骆嫣一行走过去了,才又匆匆往荣府后门去。

    “倒也不奇怪,荣府日常运送炭火、粮食菜肉的差奴都会从后门进的。”骆嫣又回头瞧了一眼,那粗壮女子也正边走边回头望着骆嫣,见骆嫣看她,那粗壮妇人浑身竟打个冷战。

    出了长巷向北,眼前豁然开朗,一面湖水,一望无际,碧波荡漾。

    “娘子,好大的湖!”荣玘叹了一声,张开双臂奔跑起来。

    湖边碎石铺就的长堤上,绿绒绒的草丛间开着不知名的各色小花,在迎风招展千丝万缕的垂柳下,小花欢快地点着头,一派逍遥自在。

    “相公,不要跑了,小心摔着!”骆嫣望着荣玘的身影在垂柳间忽隐忽现,高声喊道。玖儿急了,小跑着去追荣玘。

    骆嫣望向湖水,水光粼粼倒映着碧翠。骆嫣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骆嫣喜欢雎鸠楼前的荷塘,每每见微雨迷蒙或月色撩人时。骆嫣都央着荣珏陪她一起去水塘边看风景。荣珏笑她,一个小水塘有什么好看。牵了骆嫣的手跑尽长巷,徜徉在这片湖边……

    那时骆嫣还是不出蜜月的新娘!

    “娘子!”荣玘的呼喊将骆嫣从往事前尘中唤醒,“快看那边有人钓鱼。”骆嫣弧起嘴角,自嘲地笑了一下,匆匆朝荣玘走去。

    果然,在湖岸边,垂着几支鱼竿。一个男子脸上罩着竹笠躺在椅上,似是睡着了。

    骆嫣笑了,果然不错。那不正是何昆仑吗?可正要走近时。骆嫣又起了踌躇,上一世和何昆仑也不过是因为荣珏的关系有些相熟,如今骆嫣应该还是第一次见到何昆仑才是!

    荣玘开心地跑过去,伸手去拽鱼竿。鱼竿顶上的银铃响起轻微的细声。何昆化摘了竹笠。坐了起来,看看荣玘,又回头看看骆嫣。笑了。

    “这不是荣家三爷荣玘吗?怎么得空到这里来?”何昆仑红润的脸膛上挂着亲切笑,整个人让人觉得无比温暖和舒服。

    “公子好!公子怎会认识我相公?”骆嫣假装不认识何昆仑。

    “何某常常从长亭经过,总会见到三爷在看人下棋。三爷大智若愚,何某犹为欣赏。”何昆仑眼里闪着真诚,红润的脸膛上笑容更深了。

    骆嫣心想,何昆仑才不过二十一二岁的年纪,却掌着何家庞大的产业,正是因为他这份亲切和细心吧!

    “听姑娘口气是三爷娘子?”

    骆嫣含笑点点头,“小女子骆嫣,打扰了公子野钓的雅兴,真是唐突了,骆嫣在此赔罪了。”骆嫣不等何昆仑开口已盈盈拜了下去,施了个全礼。

    这让何昆仑有点受宠若惊,忙伸手想扶起骆嫣,又觉男女授授不亲,实是不妥。何昆仑搓着双手,看着骆嫣施完全礼,道:“弟妹实在客气,如此多礼了……”

    所谓礼多人不怪,骆嫣虽不懂生意,却知道跟对了人的重要。这两****夜不成寐,满脑子都是怎么把栖霞山石头挖出来,卖出去……直到骆嫣想到何昆仑,她的一颗心才安了。

    “何公子难得轻闲,不在府里湖畔放舟垂钓,却喜欢来这边野钓,如此雅兴却被我和相公的莽撞扫了兴致,实是罪过……”

    何昆仑不等骆嫣说完,挥着红润厚实的手掌道:“弟妹言重了,莫要再提这罪那罪的,何某不过是喜欢在野地里晒个太阳,胡思乱想一番,垂钓不过是做做样子。”何昆仑说完,爽朗地笑了,那笑容很是感染人。

    骆嫣也笑了,荣玘见骆嫣笑也跟着笑了,荣玘脸上春风拂面的笑容,就连何昆仑都看得呆了。

    骆嫣走过去挽起荣玘的手臂,和何昆仑告辞,“今儿就不打扰何公子了,明日若是公子有空,骆嫣想求教一些关于建筑材料的事情,不知何公子是否肯赐教?”

    “说赐教就不敢当了,这两日何某刚好得闲,若是二位有兴趣,可过何某书斋一叙。”

    骆嫣求之不得,定下了明日早上已时何府再叙……

    骆嫣心里暗喜,脚步轻快,和荣玘匆匆回了荣府。走进长巷,又见到了那对男女。粗壮妇人脸色难看,悻悻地走在前面,瘦弱男子在后面追着妇人。

    两人见到骆嫣竟也不再避让,从骆嫣和荣玘面前横冲着过去,不一会便消失在长巷尽头。

    “真是两个怪人!”玖儿有些不悦,帮骆嫣理了理被粗壮妇人碰歪的衣襟。

    骆嫣笑笑,似不在意,她满心的欢喜,岂能被不相识的粗鲁妇人破坏了。

    回到沐熙园,宝蝶迎上来,“三爷和三奶奶回来得正好,夫人刚刚才念叨……”

    骆嫣进屋换了身干净衣裳去见江夫人。

    骆嫣进门,见江夫人正倚在窗边的四层书架边看书。骆嫣搞不懂,明明沐熙园有一个大书斋,江夫人却在自己的宴息处,架这么个突兀的四层书架,看来江夫人和荣永禧夫妻不睦是真的!

    “婆婆,我们回来了。”骆嫣轻唤一声。江夫人放下书,笑着招呼骆嫣坐。“栖凤这会子应该到了家里吧!”江夫人轻声慢语,让人分不清她话里的悲喜。

    使唤惯了的人突然离开,江夫人多少会不自在吧!骆嫣心里暗想,知道江夫人要打发走栖凤时,心里想的全是为了顾全着骆嫣……

    骆嫣眼里一热,“应该还要有一会呢,栖凤家里的山路行不得车马,最后的山路栖凤只能徒步回去。”

    江夫人点点头,并不问骆嫣打发栖凤回山里家中做什么。骆嫣明白江夫人对她的信任,暂时也不想说,不便说,怕吓到了江夫人可就不好了……

    (未完待续。)

第一零七章心结

    吃罢晚饭,骆嫣提议去园子里走走。江夫人温和地道:“你和玘儿去转转吧,你公公养的几盆兰花这几日应该开了,你们去瞧瞧。”

    “那婆婆更得一同去。”骆嫣过去挽了江夫人手臂,荣玘挽住江夫人另一边,江夫人仿似被绑架一般,被两人架着出了屋门。

    “你们放开手,我去还不行嘛!”江夫人慈爱地笑了,眼底却掠过一丝忧伤……

    荣永禧的花房在花园深处,却挡不住阵阵飘来的花香。骆嫣跟在江夫人身后,离那花香越近,江夫人的脚步起显沉重。

    清香蕴蕴中,一处圆形的木头房子呈在眼前。丝丝缕缕的花藤,顺着磨得发亮的松木屋梁爬满屋顶,又不甘寂寞地伸长了枝蔓垂下来,在傍晚的余辉中微微飘荡。

    “你们进去看吧,我怕这花香……”江夫人站在门边却不进去。

    骆嫣进门,不由惊艳地叫了一声。不大的花房里,全是各色兰花,何止几盆,垂吊着的,搁在架上的……千姿百态,又都显得灵秀轻盈。

    荣玘也颇显兴奋,骆嫣问他以前来过花房吗?荣玘摇头。骆嫣便觉古怪,按说自家的花房荣玘竟没来过,再说兰花的香并不腻人,江夫人却避而远之……

    在花房转了一圈,荣玘看中一盆特别喜欢的想端出来,骆嫣说等问过江夫人同意了才行。两人出了花房,见江夫人已走出好远。背身站在一株桂花树下。

    “娘,孩儿喜欢一株,想搬回屋子****看着。”

    江夫人回身,脸上竟起了不自然,“那些兰花离了花房便活不成,你还是不要搬了吧!”

    荣玘有些失望,骆嫣笑着哄他。几个人出了小花园,锦鸳跑过来说,刚才银簪来传话,晚上程夫人在永禄楼花园请各院女眷赏月品酒。

    “我头晕得厉害。嫣儿去吧!”江夫人说完要往正院去。宝蝶走到骆嫣身边悄声说。江夫人不喜欢聚,这便驳了程夫人的面子,程夫人不高兴,老太太脸上也过不去……

    骆嫣追上几步挽着江夫人撒娇。“婆婆就和嫣儿一块去嘛!”

    江夫人被缠得没法。点头应了。

    “祝嬷嬷帮我婆婆好好打扮打扮。”骆嫣欢喜地回房去换衣裳。不一刻出来。直奔江夫人屋子,见江夫人还穿着刚才的衣裳。

    祝嬷嬷无奈地笑笑说夫人不想妆扮。骆嫣不依,拉着江夫人坐到妆台前。喊锦鸳打水来,又让祝嬷嬷去找衣裳,祝嬷嬷高兴地应着,小跑着进了内室翻箱倒柜……

    一轮明月无遮无拦地拢着沐熙园,骆嫣挽着江夫人走到院子。宝蝶、锦鸳和玖儿都不由地叫出了声,“夫人好美!”荣玘拍着手,“娘好美,娘子好美!”

    江夫人面上泛起潮红,“你们这帮丫头都学会甜言蜜语了。”祝嬷嬷欣喜地望着江夫人,她能看出江夫人是真的开心。是十七年来,祝嬷嬷第一次见到江夫人如此娇美的笑!

    骆嫣挽着江夫人出了沐熙园,抬眼瞧去,永禄楼院门口已是热闹非凡……

    刚进永禄楼院子,就听见身后有人叫,“妹妹也来啦!”骆嫣回头一看是武夫人,盈盈施了一礼,江夫人温和地叫了一声“大嫂。”

    武夫人走到江夫人身边,脚下不停,“妹妹向来不喜无聊的聚会,今儿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江夫人脸上讪讪没有作声。骆嫣道:“一家人虽****见面,却难得聚在一起聊上几句,又怎会无聊呢!没想到今夜的月色比昨夜还美!”江夫人感激地拍了拍骆嫣的手,骆嫣望着江夫人笑笑。

    武夫人撇撇嘴,“要赏月也该是昨儿晚上,今儿都十七了,赏的哪门子月。不过是做个样子哄我和春娘罢了!”

    武夫人见骆嫣和江夫人不知内情,来了兴致。“媚娘要回娘家安胎,程妹妹嫌我家春娘碍事,春娘生气,把雎鸠楼给砸了。按说雎鸠楼都是我家女婿建的,就算一把火烧了又能怎样!”

    “啊!”江夫人有点不敢相信,骆嫣却知道荣春娘干得出来,以荣春娘火爆蛮横的性子,放一把火把雎鸠楼烧了真有可能。

    “媚娘这么多年终于盼来了喜脉不容易,大嫂就让春娘让让媚娘吧!”江夫人的声音温柔和缓。武夫人细思也是这个理,刚才不过是图个嘴里痛快,程夫人帮春娘谋划的事也算不少……武夫人不觉心里的火气消了大半,便不好再说什么。

    进了永禄楼后花园的八宝凉亭,骆婵已经先到了。见武夫人进来,骆婵起身叫了一声婆婆。武夫人看了骆婵一眼,嗯了一声算是招呼。

    骆嫣挽着江夫人坐到偏坐,见桌上已经摆好了果子点心。骆嫣随手拈了一颗递给江夫人,江夫人用手挡了一下,见骆嫣坚持,伸手要接,骆嫣却喂进江夫人嘴里。

    坐在边上的武夫人,银盘满月的脸上颤了颤,垂了眼皮假装没看见,心里却起了几分羡慕。

    一阵环佩叮当,一身艳衣浓妆的朱杏茹远远走来。朱杏茹见亭子里的人都望着她,不觉放慢了脚步,忸怩起来。

    刚好这时,荣春娘走进园子,见走在前面的朱杏茹忸怩作态,不免心里来气。荣春娘快走几步,狠狠撞了一下朱杏茹的肩膀,直冲过去。

    朱杏茹冷不提防,被撞得龇牙咧嘴,一边揉着肩膀一边开口就骂,“是哪个不长眼--”待朱杏茹看清了是荣春娘时,把骂人的话咽了下去。朱杏茹是知道的,今晚这场戏就是做给荣春娘和武夫人看的,怎么都得忍!反正明儿一早,荣春娘就走了……

    朱杏茹换上一副笑脸,终于扭进了八宝凉亭。只是朱杏茹那笑比哭还难看,坐在亭子里的人都看在眼里,掩嘴偷笑。

    荣娇娘和荣丽娘也前后脚到了,程夫人扶着老太太也来了……这一场程夫人精心安排的赏月,算是给足了荣春娘的面子!

    夜深露重,大家散去。骆嫣扶着江夫人往沐熙园去,江夫人脚步踉跄。晚上老太太劝江夫人饮了几怀酒,这下酒劲上来,江夫人有了几分醉意。

    走到沐熙园院门口,江夫人扶住门框站住不动。抬眼瞧着门上的横匾,痴痴笑了起来。骆嫣也抬头望去,深色木纹的横匾上,镌刻着沐熙园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江夫人笑得眼里有了泪,喃喃道:“这匾好看吗?是老爷写的!那会我们刚成亲,这院子也才建好……”江夫人的声音越来越低,身子越来越软颓在地上。

    骆嫣扶不住江夫人了,朝院里喊了一声,祝嬷嬷和宝蝶奔了出来,把江夫人送回到屋里。

    骆嫣回到屋中,却再也难以平静。江夫人和荣永禧的心结怎么才能解开呢?他们之间到底横亘着什么?

    (未完待续。)

第一零八章倒霉

    晨光照进窗棂,骆嫣睁开眼睛,荣玘在她身侧睡得正香。荣玘挺直俊美的鼻梁抵在骆嫣眼前,脸上在晨光中拢了一层柔纱,让人有想去抚摸的冲动……“相公!”骆嫣轻唤一声。

    荣玘睁开眼睛,笑容漫开,伸手揽住骆嫣的肩头,“娘子,早!”

    骆嫣心头一热,脸上浮起红云。她往荣玘胸前靠了靠,“相公该起了,今儿早上要去拜访……”骆嫣呢喃着,她能听到荣玘怦动有力的心跳。

    “嘘!”荣玘让骆嫣不要说话,两人静静地拥在一起,听窗外早起小鸟啾啾鸣叫。骆嫣觉得脸上越来越火辣,这一刻,她恍然觉得一股热流正在她心里涌动,不断向全身漫延……她俯耳倾听着荣玘的心跳,依然那么沉稳、怦动有力……

    玖儿和宝蝶进来的时候,骆嫣正帮荣玘系腰上的束带,今日出门会客,骆嫣格外紧张。

    玖儿见骆嫣脸颊红红的,关切地问骆嫣是不是病了。玖儿伸手去摸骆嫣的额头,骆嫣笑着躲开,“坏丫头,好好的咒我病了不成!”

    玖儿狐疑地望着骆嫣。宝蝶见此情景,笑道,“玖儿是个坏丫头!”玖儿想要争辩,宝蝶点了点玖儿的额头,“只怕明年咱们沐熙园要多一位少主了……”

    骆嫣脸上起了尴尬,宝蝶看在眼里,马上明白自己一时高兴,竟忘了荣玘是个傻子!宝蝶望着骆嫣和荣玘,心下可惜。这样一对珠联璧合的可人儿,却不能享夫妻之乐……

    “三奶奶,您要的车已经备好了。”宝蝶岔开话题。

    骆嫣点点头,让宝蝶留在园子里,挽着荣玘往府门去。

    荣府门前甚是热闹,荣春娘一身华服,满面春风地立在府门前,看着奴婢们往一溜锦车上搬着各色物品。有好几车的特产是程夫人昨夜特意备下的。显然程夫人是给足了荣春娘的面子,荣春娘那颗愤愤的心总算被抚平了……

    “春娘啊!回去带问你公婆好,想什么时候回娘家就什么时候回来。雎鸠楼的房间永远给你留着……”程夫人边说边走到荣春娘身边。笑着理了理荣春娘的衣襟。

    “二婶的话我记着呢!”荣春娘眼神闪了闪,心里却道,程夫人就会说漂亮话。

    骆婵站在门边,摇着轻纱小扇。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若不是为了讨好武夫人。拘着个姑嫂的礼,她才不会来送这个看她不顺眼,她也看不上的小姑子呢!

    武夫人生怕荣春娘驳了程夫人的面子。圆盘满月的脸上挂着笑,“春娘这丫头就是长不大,如今都是两个闺女的娘了,还是喜欢往娘家跑,还当自己是未出阁的小姑娘呢!这次回去好生安稳在家呆着,相夫教子过好日子,让我这个当娘的才能放心……”

    荣春娘怪恁地望了一眼武夫人,没有作声。见丫鬟婆子都上了车,才移步走到自己车前,叫了一声“玉钏”。

    玉钏应声从车里探出头来,“大小姐喊奴婢何事?”

    “瞧瞧,这丫头,还一口一个奴婢,怎么就教不会呢!”荣春娘回头望着程夫人说了一句,又对玉钏道:“昨儿晚上我不是和你说了吗,以后你我姐妹相称。”

    “姐姐,妹妹记住了!”玉钏欢喜地应着,跳下车扶着荣春娘坐到车上。玉钏想了想,又走到程夫人跟前盈盈一拜,“奴婢谢过二夫人的栽培,这份恩情没齿不忘。”

    “去吧!好好听大小姐的话。”程夫人狭长的眼睛弧起,摆手让玉钏上车。

    骆嫣站在人群后,望着玉钏欢喜的神情,心情有些复杂……

    骆嫣和荣玘隐在门后,见众人鱼贯着进门回了各自院子,才出来悄悄上了不起眼的平顶车。马蹄嗒嗒,不一刻便到了何府正门……

    再说骆婵送走荣春娘,跟在武夫人身后往百福园走。心想着昨儿荣春娘大闹雎鸠楼,砸碎许多瓷瓶子、玉碗,踹坏了几张金漆木雕花椅子,就连窗幔都被荣春娘撕成了破烂。这会子不知道雎鸠楼收拾得怎么样了?

    骆婵和武夫人说心里闷得慌,想去荷塘边走走。武夫人嗯了一声,也不看骆婵一眼,脚步不停地往百福园走。倒是香草站住了脚步,望着骆婵袅袅的背影,木然的脸上闪过一丝寒意……

    程夫人不愧是管家的好手,骆婵到雎鸠楼时,曲嬷嬷已指派着婆子摆上了红漆镏金万福镂花靠背椅,重置了紫砂莲花瓣配套的茶具和描金插花七彩瓷瓶。一应用具,比荣春娘打碎弄烂的要精美贵重许多。

    曲嬷嬷见荣春娘四下打量着,笑着道:“大奶奶今儿怎么得空来雎鸠楼啊!春娘不是才刚走吗?”

    骆婵尴尬地笑笑,随口道:“我来看看丽娘妹妹在不在。”

    “找我何事?”荣丽娘站在楼梯扶栏边,冷眼看着骆婵。

    骆婵只是信口说一句,没料到荣丽娘就在眼前。骆婵眨着丹凤眼,弧起嘴角咯咯笑了几声,“丽娘妹妹霓裳一舞倾城动人,我想来和妹妹学学,也好有个才艺傍身!”

    荣丽娘寒霜一样的脸上泛起一丝嘲弄,“大嫂要学才艺傍身,大可去熙春台或九曲池瞧瞧。丽娘的舞技不过是自娱自乐罢了。”

    “熙春台是什么地方,离沐熙园很近吗?”骆婵不解。

    几个婆子停了手上的活计,窃笑起来。曲嬷嬷掩了嘴笑,见骆婵还是一副狐疑的神情,忙说:“大奶奶就别学了,没事赏赏月,绣绣花,照顾好大爷身体万事大吉啦。”

    骆婵也不想多呆,出了雎鸠楼,忽然听到身后的婆子们爆发的笑声,估计那个熙春台还有什么九曲池不是什么好地方。

    骆婵黑着脸往百福园去。青儿跟在骆婵身后一直不敢作声,见骆婵脸色不好,劝慰道:“小姐犯不上生气,荣丽娘性子生冷,和谁都那样……”

    骆婵哼一声,经过永禄楼院门前,刚巧从院里冲出一个人,一头撞向骆婵,痛得骆婵哎哟叫了一声。“走路不长眼!”两人异口同声,待骆婵捂着被撞生疼的肋骨看仔细,从永禄楼出来的是朱杏茹。

    青儿扶住骆婵,骆婵脸上罩了乌云,心里暗道今天真是倒霉!骆婵不想与朱杏茹啰嗦,抓紧了青儿的手继续往百福园走。

    朱杏茹捂着胸口,骂了一声,“贱人!”她走得太急,和骆婵这一撞,她的胸口也被撞得生疼。青鸾扶她,帮她揉着胸口,朱杏茹突然反应过来,“贱人!你给我站住。快去抓住那个贱人!”

    朱杏茹身后的婆子快步追上骆婵:“我们小姐叫你站住。”

    骆婵被围在中间,朱杏茹含胸皱眉走过来,一把扯下骆婵腰上的羊脂白玉环绶,“青鸾,快去库房喊我婆婆来,就说这里抓到个偷东西的贼!”

    (未完待续。)

第一零九章见证

    骆嫣和荣玘从何府回来时已近午时,刚在府门前下了车。荣六伸头一瞧,连跑带颠地过来,直呼三奶奶您可算回来了!大奶奶正等着您去辩个清白呢……

    “这是什么话?”骆嫣挽了荣玘走进府门。她心情很好,这次去何府,没想到谈起石头地的事非常顺利,何昆仑和骆嫣商定,第二日便去栖霞山,看看石头品相再详谈。骆嫣聊起荣家废弃染房时,何昆仑还热情地说,改日介绍他来往丝路的布料商人韩风给骆嫣认识……

    “四奶奶说大奶奶拿了她的玉环绶……”荣六跟在骆嫣身后叨叨。

    骆嫣回身笑着,“有劳你报信,可惜今儿我身上没带钱,改日再赏你。”

    “瞧三奶奶说的,大奶奶和三奶奶是姐妹,报信是奴才应该做的,奴才怎敢向三奶奶讨赏。再说三奶奶待奴才那么好,叫奴才做什么奴才都乐意!”

    骆嫣点点头,平日里瞧着荣六油嘴滑舌,却还有一片孝心,急用人时倒也是堪用的!

    “若说大小姐和二小姐在家时抢个稀罕物倒有可能,奴婢绝不相信大小姐会拿别人东西!”玖儿一副坚信的神情。

    骆嫣笑而不语,心下也认为骆婵心性极高,断不会偷拿别人东西。倒是这个朱杏茹是唱的哪出?

    骆嫣边走边思量着,金钗正好从永禄楼出来,一眼瞧见骆嫣,匆匆跑过来。“可真巧,二夫人正让奴婢看看三奶奶回来了没?”

    骆嫣知道金钗是为骆婵的事来找她。也不多言,径直朝永禄楼去。

    “三爷,也要去吗?”金钗迟疑着问。骆嫣会意,让玖儿带荣玘回沐熙园,这才和金钗进了永禄楼。

    骆嫣刚进永禄楼厅堂,骆婵“嚯”地站起来,脆声道:“我的人证来了!”骆婵快步走到骆嫣身边,拉住骆嫣的手,“妹妹,你快跟二夫人说。那个玉环绶是我的。”

    “哟!哪有这么教人说话的!”朱杏茹板着扁脸。横眉冷目。

    “行了,你们都少说一句!这都要午时了,还让不让人安生。”程夫人翕动薄唇,狭长的双眼眼角飞起。显然是气极了。荣家两房奶奶为了一个玉环绶争了一上午。传出去该是多大的笑话!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朱杏茹扁着嘴,似无比委屈。骆嫣看在眼里,知道朱杏茹那样的神情是装不出来的。

    以朱杏茹的性子和情商。也断不会想到诬陷别人偷盗的计策。何况朱杏茹和骆婵并无交恶,除了朱杏茹妒忌骆婵的容貌打扮,骆婵羡慕朱杏茹的家世身份……

    骆婵翕动着两片薄唇,丹凤眼里蓄着泪,任谁看见,都会起了怜爱。骆婵手里捏着一把破了窟窿的轻纱小扇,显然是撕扯时被抓破的。

    “骆嫣啊,你姐姐说这个玉环绶是你们父亲送她的礼物;杏茹说这个玉环绶是她回门时婶婶送的。我相信她们都不会说谎,至于这个玉环绶到底是谁的,你可以看看做个见证。”程夫人狭长的眼睛半睁半闭,让人看不清她心里想的什么。

    “婆婆为何只让骆嫣给骆婵见证,媳妇的玉环绶我屋里的人都可以来见证。那****和荣珏一起去叔叔府上时,婶婶亲手送给我,还是荣珏帮我系腰上的呢!”

    朱杏茹回想起那日的甜蜜,扁着的嘴角舒展开来,眼里起了甜蜜。又想起这几日荣珏似有意躲着她,朱杏茹眼里的甜蜜又黯淡下去。朱杏茹拧着眉毛,恨恨地看向骆嫣。

    骆嫣一时有些犹豫,远远看去,程夫人手上拿的玉环绶的确和父亲送骆婵的一模一样。可朱杏茹咬死了是娘家婶婶送的,也并非口说无凭。

    玉环绶并不是什么稀世无二的东西,当初父亲也是从京城买回来的,难保没有第二个一样的……

    骆嫣笑了,“姐姐出嫁前,父亲的确送她一个玉环绶,至于夫人手上的这个是不是家父送的那个,骆嫣不敢妄下断言。”

    “妹妹说的什么话!什么叫不敢妄下断言,是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难不成妹妹胳膊肘往外拐,连自家的东西也要拱手让人?”骆婵火了。

    “姐姐莫急!当时父亲送姐姐玉环绶的时候,燕嬷嬷也在,不如请燕嬷嬷也来一认可好?”

    “对呀!燕嬷嬷当时还拿在手上仔细瞧过呢!一定认得的。”骆婵转怒为喜。

    程夫人回身叫曲嬷嬷去请燕嬷嬷来,曲嬷嬷匆匆出门又回身将门掩好。厅堂上只有程夫人、骆嫣、骆婵和朱杏茹。

    “媳妇想叫青鸾过来认认?”朱杏茹不服气地鼓了鼓腮。

    程夫人白她一眼,朱杏茹收了声,看骆嫣的眼神更添了几分怒意。朱杏茹不明白,为何程夫人只让骆婵的人来辩玉环绶的主人,却不让她的人来做见证。

    朱杏茹的确想不通,她哪里明白程夫人要操心的事多如牛毛,却为了她的一个玉环绶搅了一上午。

    程夫人心里压着火,那个玉环绶在程夫人眼里根本不值一文,她也相信朱杏茹不是多珍惜什么婶婶送的玉环绶,是要和骆婵争一口气。却把她这个婆婆拘在中间,早上才送走一个瘟神荣春娘,又扯这个玉环绶,实在是让程夫人头痛!

    曲嬷嬷急匆匆往翠苑去,远远见宝琴从翠苑出来。曲嬷嬷喊了一声,让宝琴去叫燕嬷嬷过来一趟永禄楼。宝琴怔了一下,应了一声回身去请燕嬷嬷。

    曲嬷嬷回到永禄楼,程夫人往她身后看,不见燕嬷嬷,正待要问。曲嬷嬷笑道,“奴婢远远见宝琴从翠苑门口出来,就喊宝琴去请燕嬷嬷过来。奴婢好省了几步路,奴婢年纪大了腿脚懒,请夫人不要怪罪。”

    程夫人狭长的眼睛闪了闪,笑了,“有什么可怪的呢!如今咱们都老了,精神头不比从前了……”

    骆嫣笑望着曲嬷嬷,心下佩服曲嬷嬷会处事。曲嬷嬷这样一说,一会无论燕嬷嬷说这个玉环绶是谁的,曲嬷嬷都脱了教唆的嫌疑。

    门外金钗报了一声,“燕嬷嬷到了!”

    门开了复又关上,燕嬷嬷弧了一圈礼,方坐到程夫人指的椅子上。“奴婢刚服侍老太太歇午觉,不知来晚了没?”燕嬷嬷笑望着程夫人。

    程夫人让曲嬷嬷把玉环绶拿给燕嬷嬷,“燕嬷嬷看看这个玉环绶可有印象?”

    燕嬷嬷把羊脂白玉玉环绶捧在手里,左瞧右看,又起身走到窗前细细打量。燕嬷嬷回身把玉环绶放到程夫人桌上。“奴婢认得,这个玉环绶是四奶奶的……”

    (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章来信

    骆婵以为自己听错了,“燕嬷嬷,我是大奶奶!”

    燕嬷嬷狐疑地望了望骆婵,见骆婵焦急的神情笑了,“老奴还没老糊涂,骆婵姑娘的媒聘是老奴去江都下定的。如今骆婵姑娘是百福园的大奶奶,老奴还寻思着过去百福园讨杯酒喝呢!”

    程夫人掩嘴打个哈欠,“好啦!不过是场误会,都没事了,散了吧!”程夫人喊金钗进来服侍她去午歇。

    朱杏茹两步并做一步,走到桌前一把将羊脂白玉环绶拿在手里,回身看着骆婵,扁脸荡起一抹嘲笑,“小门小户也配有京城的好东西!今儿算便宜了你,不与追究偷窃之罪。”朱杏茹扭着粗腰出了厅堂边门往二楼去,扯着嗓子喊青鸾,“都死哪去了……”

    骆婵气得浑身发抖,父亲骆世子送她的羊脂白玉环绶,她今儿早上才戴上,又特意穿了身艳色的衣裳来配衬羊脂白玉的清透珍贵。她就想在送荣春娘时显摆一下,让荣春娘这个一向瞧不上她这个嫂子的小姑子相形见拙……却不想惹出这一场纠葛,自己的东西生生成了别人的!

    曲嬷嬷送燕嬷嬷出去,燕嬷嬷到了门外伸了个懒腰,“曲嬷嬷留步,我这眼皮子也困得打架喽!”曲嬷嬷笑着,目送燕嬷嬷进了翠苑。

    骆婵出了永禄楼院门,见骆嫣快步朝沐熙园去。骆婵心里来气,紧走几步喊骆嫣站住。“妹妹是真不认得父亲送的玉环绶还是故意帮着朱杏茹?”

    骆嫣回身见骆婵气急败坏的样子,“妹妹觉得这事有些蹊跷。朱杏茹不会无故抢了姐姐的东西说成自己的。”

    “明明是我的东西,你刚刚只要说一句肯定的话,又何需劳烦燕嬷嬷过来确认。现在好了,我的东西被别人强抢了去,你开心了吧!你是怪父亲只给我,没有送给你是不是?你一直心里惦记着那个羊脂玉环绶是不是……”骆婵的话珠玉落盘似的砸向骆嫣。

    骆嫣怔住,一时无语,半天才缓过神来,“姐姐,这会子太阳毒。当心晒坏了你的白滑脸蛋。”骆嫣转身离去。心里起了忧伤,在骆婵的心里原来姐妹之间是这样的……

    午时的荣府又陷入一片寂静之中,沐熙园更加寂静。荣玘已睡熟了,自从骆嫣让他习惯午睡。荣玘便乖乖地听骆嫣的话。骆嫣上床。他便上床。

    骆嫣哄睡了荣玘。她却睡不着。望着牙白交领汗衫衬得荣玘的脸更加纯净润泽,骆嫣看得有些痴了。

    刚才在永禄楼,燕嬷嬷端详羊脂白玉环绶的样子是极认真的。燕嬷嬷肯定那个玉环绶是朱杏茹的,说明她见朱杏茹佩戴过。

    可那个玉环绶肯定是骆婵的!因为骆婵在身上系着被朱杏茹抢了去,说明朱杏茹的羊脂玉环绶丢了……

    燕嬷嬷如今五十六岁了,她虽精明也断不会记得一月前,匆匆一瞥骆婵的玉环绶……骆嫣翻个身,朱杏茹从娘家回来有三日了,这三日里燕嬷嬷一定是见过朱杏茹腰上系的玉环绶。

    朱杏茹平时也不去翠苑走动,一定是欢宴时燕嬷嬷见到了朱杏茹腰上的玉环绶。这三日里,应该是老太太在翠苑摆酒时,燕嬷嬷见过朱杏茹的玉环绶。可是骆嫣记得那日朱杏茹的打扮,骆婵也应该对朱杏茹的盛装有印象,骆婵是不能忍受朱杏茹和她有一样的东西……

    那一定是昨夜在永禄楼后花园赏月时,朱杏茹弄丢了玉环绶!

    当时月色皎皎,骆嫣坐在亭子里,看到朱杏茹一身华服忸怩作态,并没留意朱杏茹腰间的配饰,可燕嬷嬷一直站在老太太身后,朱杏茹又坐在老太太边上,想来燕嬷嬷一定是看到了朱杏茹的玉环绶……

    想到此处,骆嫣终于理出了头绪,一颗心松乏了,困意就来了……

    骆嫣睡醒时,窗外已暮色沉沉。荣玘不在床上,骆嫣喊了一声玖儿。

    “小姐睡得好香呀!这几日定是累坏了。”玖儿粉嫩的小脸从门边探出来,笑盈盈地。

    “三爷呢?”

    “三爷正在书案前练字呢!三爷都不让奴婢们打扰您。我和宝蝶落个清闲,在廊下晒了半晌午的太阳才刚进来。”

    “娘子醒了?”荣玘听到骆嫣和玖儿说话,放下笔进了内室,笑望着骆嫣,“娘子好白!”

    骆嫣低头瞧见身上的月白直领小衫敞开了半边,不觉脸上一红,赶紧掩好。果然是睡得太沉,没了睡相!骆嫣自嘲。

    玖儿嘻嘻笑着,帮骆嫣换了常服。“下午夫人几次从院门边经过往咱们屋子瞧,不知是不是有事。”

    “也不早说!若是真有事,怕是要耽误了。”骆嫣赶紧往江夫人屋里去。荣玘在身后叫,“娘子等等我。”

    江夫人正和祝嬷嬷说话,见骆嫣和荣玘进来,高兴地道:“嫣儿快过来,看看这个。”江夫人递给骆嫣一封信。骆嫣见江夫人眼里的喜色,欣然展开信纸。

    信是江夫人父亲差人送来的。原来三老爷荣永禧这几日外出游学,到了扬州郊外的花溪村,竟然爱上那地方,流连忘返,打算结庐住上一阵子。还在花溪村书院谋了一个差,教孩童们音律诗文……

    骆嫣放下信,高兴地道:“公公这下要忙了。”骆嫣心想公公荣永禧总算干点正经事,能挣钱了……

    “是呀!我父亲也在那书院教书。没想到他们竟遇到一块了……”

    “父亲要去教书?”荣玘似突然明白了世故。

    江夫人拉过荣玘的手,眼里竟有了泪花,“是呀!你父亲,和你外祖一起教书了!”

    骆嫣觉得奇怪,难道荣永禧和江家岳父不认得?祝嬷嬷脸上挂着喜色,“这下可好了,这下可好了!”

    “当年永禧不肯跟我一起回嫁家认门,如今他倒自己找去了……”江夫人似陷入回忆。祝嬷嬷忙道,“都过去了,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那些兰花该怎么办?”骆嫣突然想起花房的兰花,花儿娇贵,没人打理是万万不行的。

    江夫人刚刚因欢喜而泛着潮红的脸起了寒霜,没有作声。

    祝嬷嬷朝骆嫣眨了眨眼睛,“管那些兰花做什么,花开败了死了也不可惜!夫人,奴婢说得对吗?”

    江夫人脸色缓和了些,“难得嫣儿也是性情中人,知道爱花护花,只是兰花不好侍弄,该如何打算得问了老爷才行。”

    “婆婆何不去花溪村走一趟,一来问问公公怎么处置这些兰花,二来回家看看爹娘……”骆嫣看着江夫人的眼睛。

    江夫人脸上竟又泛起了红潮,下了决心似的,“就听嫣儿的,明儿祝嬷嬷陪我走一趟花溪村吧!”

    (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一章可疑

    祝嬷嬷提议让骆嫣和荣玘一块去,荣玘自六岁以后便再没去过外祖家。如今荣玘都娶了娘子了,外祖家见了一定很高兴。

    骆嫣面有难色,她当然也想陪江夫人一起去外祖家,可是明天要去看栖霞山的石头地……

    “不急,后儿去也成。”江夫人温和地道,看了看荣玘,又看了看骆嫣,如今荣玘娶了媳妇,是该去拜见一下外祖父母。

    “婆婆,只怕后儿嫣儿也没空出门,那块石头地一时半会做不好,要等石头地赚了钱,嫣儿才得功夫……”骆嫣看了眼荣玘,“不如婆婆带荣玘回去多住几天,公公见了一定很高兴。”

    “可是,家里都要你一个人操心,我这心里……”江夫人起了顾虑,又觉帮不上忙。她看过石头地,也听骆嫣说了大致的想法。可是江夫人就是想不通石头地怎么能赚到钱!

    “婆婆放心,一切尽在嫣儿掌握。”骆嫣握了握拳头,江夫人被逗笑了。这时锦鸳进来说,江夫人让收拾的东西都预备好了。

    “好,明儿就不用求人捎带了,咱们直接带给老爷去。”江夫人喜上眉梢。

    “是什么东西?”荣玘插了一句。

    “玘儿知道关心事了!”江夫人笑道,“是你父亲喜欢看的几本书,还有他用惯了的笔墨。天气马上更热了,再给你父亲带些夏布汗衫。一个人在外,没人照应。多几件衣裳替换……”

    骆嫣感到眼框发热,“让宝蝶和婆婆一道去吧,宝蝶脸上的红疹也快好了,让她跟着婆婆长长见识,也当散散心。”

    江夫人点头,又叫锦鸳和她一起去书房看看,还有什么落下的没。骆嫣和荣玘回了房,叫宝蝶过来。

    “明儿你随夫人去花溪村,照应好老爷和夫人的日常起居,有什么问题回来告诉我。”骆嫣若有所思地叮咛宝蝶。

    宝蝶应着。又问还有谁去。听说祝嬷嬷和锦鸳都去,宝蝶心里有了数……

    第二日一早,骆嫣送江夫人和荣玘出门,两辆乌轮车欢快地出发了。直到不见了踪影。骆嫣还立在府门前眺望。

    “小姐。咱们得赶紧回去收拾了,一会何公子就要来了。”玖儿提醒道。

    骆嫣赶紧小跑着往沐熙园去。何昆仑说辰时末,来荣府门前接骆嫣和荣玘一同去栖霞山。眼看着时辰要到了。

    骆嫣和玖儿终于收拾停当出了沐熙园,脚步匆匆往府门去。迎面见一众丫鬟婆子拥着朱杏茹走来。

    骆嫣假意瞧不见朱杏茹,拉着玖儿靠着花树边快步走去。谁知朱杏茹走过去了,又扭身回头,哈哈笑了起来,叫住骆嫣。

    “哟!我当是哪个院里的婆子呢,怎么瞧着眼前这位好像是沐熙园的三奶奶呢!”朱杏茹一张扁脸笑起像一个膨胀的西瓜,一脸鄙夷地望着穿着一身粗布灰衣的骆嫣。

    骆嫣望着朱杏茹笑了笑,不想理她。朱杏茹却不依不挠,“刚听说三夫人和三爷出府了,你这样子妆扮是装可怜呢还是搏同情呢?去要去永禄楼找我婆婆讨银子吗?我婆婆这会子可没空,正要和我相公去接二小姐媚娘呢!”

    朱杏茹嘴上说着话,眼睛却瞄到缓缓走过来的宝琴。朱杏茹朝宝琴嚷道:“你手上端的是什么东西?那样小心谨慎样子看得人心里累得慌!”

    宝琴手里端着个托盘耸立一物,上面盖着一块红绸。宝琴依然不紧不慢地走着,朱杏茹见宝琴不答她话。心里来气了,朝身边的青鸾使了个眼色。

    青鸾脆声道:“四奶奶叫你,你是聋了还是哑了?”宝琴依然不说话。这下朱杏茹觉得在骆嫣跟前跌了面子。快步走到宝琴跟前,伸手一个巴掌打在宝琴脸上。

    一声脆响,宝琴惊得睁大了眼睛。不是因为朱杏茹打在她脸上,留下五指红印的巴掌,而她手里端盘不稳,应声掉在地上的东西。

    红绸随风飘落,一尊送子观音瓷像摔得粉碎。宝琴急忙跪地去拣。

    “小心划破了手。”骆嫣提醒道。自上次在翠苑北厢,骆嫣听到宝琴让荣玘休了她,骆嫣便对宝琴全无好感。可是骆嫣心地善良,本能地出声提醒,却是晚了,宝琴手上已滴了血下来,溅在碎白瓷片上,甚是惊心。

    朱杏茹也呆了,“这,这是什么劳什子?你少在我面前装可怜!”朱杏茹的千褶裙裾翻着细浪,退后几步,腰上系的玉环绶随着裙子晃着,在太阳光里,羊脂白玉闪着晶莹剔透的光泽。

    宝琴抬眼看着朱杏茹的玉环绶,眼里掠过一丝惊讶,复又低头,小心地捏了一片片碎瓷搁到盘上,仿佛周围的一切似与她无关。

    骆嫣看在眼里,知道掉地上的送子观音瓷像,是老太太特意让宝琴送去雎鸠楼,给荣媚娘求母子平安的。

    宝琴小心地缓行不语,是奉着心里的一份虔诚。没想到全让朱杏茹给破坏了,这下朱杏茹又惹祸了……

    骆嫣不想看热闹,快步走向府门,玖儿小跑跟着。到了府门外,何昆仑的华盖锦帘车已经停在门口多时了。

    何昆仑见骆嫣和玖儿出来,从身上跳下来,问三爷荣玘怎么没来?

    骆嫣便实话实说,荣玘和江夫人去郊区花溪村了。何昆仑惊喜道:“原来三爷外祖家在花溪村呀!那可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骆嫣笑着和玖儿上了车,何昆仑意犹未尽,“花溪村每年二月,漫山遍野的梅花如片片飞雪,香气袭人,让人沉醉。正所谓,胭脂桃颊梨花粉,共作寒梅一面妆。”

    “我家小姐最喜欢梨花了。”玖儿听何昆仑说起梨花,粉嫩的小脸绽起笑容。

    “让三奶奶见笑了,何某每年二月都去花溪村看梅花,只是今春终是没腾出空闲错过花期!”何昆仑叹了一声,眼望车窗外的旷野,心思缥缈起来。

    上一世骆嫣只知道何昆仑得其祖父言传身教,对建筑园林精通,没想到却也是性情中人。绝不像有些生意人故意附庸风雅……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一辆华盖锦帘马车嗒嗒地驶入荣府门前的青石长街。荣珏从外面办事回来,正要抬步进府,听见马蹄声,他好奇地站在府门里朝外张望。

    华盖锦帘马车在荣府门前停了下来。何昆仑跳下车,伸手去扶骆嫣下车。骆嫣却自己跳了下来。何昆仑笑着道:“骆嫣姑娘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骆嫣笑着向何昆仑道谢。看着何昆仑上了华盖锦帘车,驶出了青石长街,骆嫣才朝府门走去。

    骆嫣抑制不住心里的高兴,今天的收获很大!栖霞山英石的品相不错,何昆仑已答应她,第一批石料只要凿出来,他全部收购。何昆仑还派了身边得力手下何远协助骆嫣,教她开采石料。

    骆嫣脸上挂着笑迈进府门,一眼却看见荣珏冷冷的眼神。

    晒了一天,骆嫣的脸变成红彤彤的苹果。乍见荣珏,骆嫣还来不及收起笑容。骆嫣躲开荣珏的目光,往荣珏边上迈步,荣珏又拦上一步。

    “我当这世上真有人会喜欢傻子,却原来是在家里明修栈道,在外面和人暗度陈仓!”

    (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二章心惊

    荣珏说完盯着骆嫣的眼睛,想在骆嫣眼睛深处看到一丝慌乱和负疚。

    骆嫣笑了,望着荣珏沐在夕阳余辉中俊美无比的脸,在骆嫣看来是那么丑陋!骆嫣不想与他纠缠,又移开几步让开荣珏。

    荣珏有些恼怒,骆嫣的笑让他觉得很不自在,就像身上的衣裳被人扒光一样。荣珏跟上几步,又逼到骆嫣面前。

    骆嫣站定了笑望着荣珏,“四爷非要为难嫂子吗?正好我婆婆和相公都去看望公公了,我也不急着回去。你要僵持着,我便陪你站着。一会子弟妹等急了,一定会来找四爷……”

    荣六正在门房吃饭,看到影壁前荣珏和骆嫣站着说话,却又像是剑拔弩张的样子。荣六忙放下饭碗匆匆跑过去。

    “奴才给四爷和三奶奶问好!”荣珏并不看他,骆嫣朝荣六笑了笑,“你去瞧瞧四奶奶是不是急着要找相公了?”

    荣六摸了摸脑袋,当真绕过影壁伸头去瞧,“三奶奶说话当真灵验,四奶奶朝这边来了。”

    荣珏面上一凛,这两****有意避着朱杏茹,一想到朱杏茹在宴客厅上的丑态,荣珏的心里就无法忍。这会子要是给朱杏茹抓着,少不得又要欺身上来……

    骆嫣趁机快步绕过影壁,小跑着朝沐熙园去,听见身后荣珏抓狂地骂了一句,“大胆奴才竟敢诓我!”荣六尖着嗓子的声音跟着响起,奴才眼神不好。认错人了,四爷饶命……

    夕阳落尽,夜无边无际地罩了下来,沐熙园里只有骆嫣的房间亮着灯。玖儿推门进来说,大厨房已熄了火,掌事的李妈妈和其他各院的婆子丫鬟,都聚去翠苑北边喝酒,庆祝荣媚娘有喜……

    玖儿望着骆嫣,眼里盛着委屈。刚才去灶上被李妈妈抢白了一顿,“今晚永禄楼宴客。庆祝二小姐和二姑父回府。还赏了我们几桌与主子同庆。才刚熄了灶火。你们主子不去喝酒,倒来难为我们给她做饭,你们沐熙园这个月的菜金马上用完了,还是省省吧……”

    “那咱们在小灶上煮点粥。”骆嫣并不多问。笑着道。她知道今儿荣媚娘回府。少不得要炫耀铺张一回。上一世已见惯了荣媚娘的作派,这一世离荣媚娘是越远越好!

    主仆二人匆匆吃了粥,玖儿又烧了热水让骆嫣泡澡。在山上走动一天。骆嫣确实累了。再看玖儿倦倦的小脸,骆嫣抢过她手上的干丝瓜瓤,“行了,我自己来,一路风尘,你也洗洗早点歇着吧!”

    “奴婢不累,奴婢给小姐搓背。”

    “听话,不然我要生气了。”骆嫣把玖儿推出门,玖儿只好说有事叫她,也去打水净身回了偏厢屋里。

    骆嫣回身在荷塘月色的四扇粉彩屏风后脱了衣裳,蕴蕴的水雾热腾腾地盈着香芬,骆嫣坐到香木桶中,看着眼前屏风上的画。

    这屏风是昨晚宝蝶弄来的,说是库房废弃要扔的,宝蝶见还能用,就扛回来洗刷干净,两个边角的破处,宝蝶细细地补了缺,不仔细看,却也看不出。

    四扇粉彩屏风上,墨色染绿的大荷叶上,出水几支写意的荷花。用桃色线条勾勒的荷花姿态灵动,似在风中摇曳。荷花旁伸出一株婷婷的莲蓬上,立着两只羽翼未丰,栩栩如生的雏鸟。

    挺好看的屏风,可惜败了颜色!在时光里,没有什么总是新鲜光彩的!骆嫣叹了一声,枕在香木桶沿,闭上眼睛。

    明儿早还要去石头地,栖凤那边也不知情况怎样了,必须过去瞧瞧;还有何昆仑要派给骆嫣支使的何远,这人怎么样呢?凿石的工具、运输的路径……

    一堆问题在骆嫣脑里纠结着,她不得不仔细安排算计……

    热气笼着骆嫣的脸,似云里雾里。她鬓边额角都莹了水滴。屋里只点了一盏烛火,昏黄的光影斑驳在墙上,倒有了几分梦幻诗意……

    烛火忽地闪了闪,骆嫣觉得肩上一沉,一双温润的手搭在她的肩头轻轻揉着。

    “叫你早点歇着,你偏不听话!”骆嫣以为是玖儿,闭着眼睛道,肩头的按摩很是受用。

    玖儿与她前世相依,今世作伴,总能熨贴骆嫣的心。

    那双温润的手拢着骆嫣细白的脖颈,滑向骆嫣的胸前,骆嫣受惊般地浑身一震。伸手抓住那双手,睁开眼睛回身看。

    荣珏的脸抵在骆嫣的眼前,骆嫣赶紧放开他不安分的双手,护住胸前。“你怎么进来的?你给我出去!”

    荣珏从屏风上取了骆嫣的月白衣袍擦着双手,又扔到地上。荣珏双眼眯成两弯月牙,满脸调笑地站在那里,“用不用跟我装圣洁贞女啊!”

    “再不出去我喊人了。”骆嫣怒瞪着杏目,心里悲鸣不已。上一世怎会眼瞎错爱了荣珏,还自怜自怨自己容貌变丑不能得他眷顾……没想到荣珏竟是这样卑鄙无耻的人。

    荣珏俯身下来,盯着骆嫣的眼睛,笑得更加放肆,“说你装圣洁,你还真能装!不是你告诉我你相公和你婆婆去看你公公了吗?你这不是暗示我沐熙园只有你吗?”

    骆嫣气得说不出话,脸胀得通红。

    “你我都是聪明人,我就不问你和何昆仑苟且多久了,他娘子也是一个怕相公的主,不会找你们的麻烦。你的傻子相公就更不用提了,根本不知道娘子是干什么用的。”

    荣珏顿了顿,压低了声音,“你就忍心让我对你朝思暮想,倍受折磨吗?”荣珏伸手去抚骆嫣。

    骆嫣嚯地从香木桶里站起来,两步踏到屏风前从地上拾起衣裳穿在身上。“四爷自重,你自轻自贱也就罢了,不要扯上何小爷。我也不用和你解释什么,你现在马上出去。”

    荣珏欺身上来,他不相信会有女子不为他的绝世风采动情。特别是今晚,他特意熏香沐浴,穿了最得意的水粉蓝的袍子,出尘的英俊中更添了几分儒雅风流。

    骆嫣抬手抽了荣珏一巴掌,荣珏猝不及防,怔了一下。心中的斗志更胜,一把扯住骆嫣的衣袖,把她拉入怀中低头去寻骆嫣的嘴唇。

    骆嫣只觉血往上涌,就在荣珏的唇压在她的双唇上时,她猛地张口咬住荣珏的下唇。荣珏忍着疼,将骆嫣拦腰抱起往床边去。

    骆嫣牙齿用力,她能感到唇上鲜血的滋味。荣珏俯着头强撑着,使劲揽着骆嫣的腰枝,走到床边,一把把骆嫣扔到罗汉床上。

    骆嫣感到气血冲头,拼了力气喊了一声,“你给我滚开。”(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三章古怪

    “你还真是野性难驯!继续喊。”荣珏已急红了眼,他不明白,为什么骆嫣一见他就横眉冷对,与何昆仑却有说有笑。不论相貌学识,还是家世背景,他荣珏比何昆仑不知高出几层楼!

    骆嫣从床上爬起来,被荣珏一把拽住,钳了双手放倒。荣珏压到骆嫣身上,伸手扯了自己身上的衣裳,又去扯骆嫣的衣裳。

    骆嫣觉得天眩地转,无论如何她的力气是拧不过荣珏的。骆嫣咬牙瞪着荣珏俯身下来的脸,眼里要喷出火来。

    荣珏哪管骆嫣的眼神,一张俊脸贴了上来,在骆嫣脸上厮磨。骆嫣被钳着双手,双腿被压在荣珏身下动弹不得。她觉得是不是上天弄人,上一世那么渴望荣珏的眷顾,却终是被弃落尘埃。这一世又让这个心魔来再次欺辱她……

    骆嫣知道叫也没用,园子里只有玖儿一个人,这时怕也累得睡熟了。即便玖儿来了,也不是荣珏的对手……

    一阵无力感袭来,骆嫣心在滴血,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咒着上天的不公,荣珏的无耻……

    荣珏感到骆嫣身子突然一软,像掉进棉花堆里一般。他抬起俊脸,脸上起了得意。“就这样多好!你情我愿这才痛快……”荣珏滚烫的手伸进骆嫣的衣襟,触到骆嫣滑腻的肌肤,荣珏的呼吸更加急促。

    荣珏不再多言,一张俊脸又贴近骆嫣,身子也加紧了动作。就在他要挺进最渴望的所在。突然感觉身子被炙了一般,“啊”地叫了一声,从骆嫣身上翻了下来,惊恐地望着骆嫣,好似见鬼一般。

    荣珏这一叫,伴着他额上的汗刷地淌了下来。身上更是如万蜂齐刺,奇痛无比。他盯着骆嫣涨红的脸,昏黄的烛火下,骆嫣额上的一点胭脂记,似浸了殷红的血。异常醒目。荣珏浑身哆嗦一下。不敢停留,披了衣裳慌忙跑出沐熙园。

    荣珏边跑边束着衣袍,心下暗骂,这是撞了什么邪!明明佳人在怀。马上可享鸾凤之乐……想到此处。他身上的痛又重了几分。

    站在门外。荣珏回身望着黑漆漆的沐熙园,呸了一口口水,直呼倒霉!才发现嘴唇肿了。贴着牙齿,说话都有些困难。

    正当荣珏又是遗憾又是惊惧的时候,有人叫他。

    “珏弟弟怎地在这里发呆呢?”

    荣珏掩了嘴,抬眼看去,只见姐姐荣媚娘挽着姐夫姚准修走过,他们身后跟着一群丫鬟婆子。荣珏硬着头破喊了一声“姐姐、姐夫。我还有事,先行一步。”荣珏边说边走,直奔进翠苑再转道回素熹堂,避免与荣媚娘面对面。

    荣媚娘听出荣珏口齿不清,侧头和姚准修说,“珏弟弟刚刚没喝几杯酒就离席有事,这会子又要有事,他到底有什么事呢?”

    “娘子,我也不知啊!”姚准修说话阴柔,身子也单薄如竹。

    荣媚娘白了姚准修一眼,望了一眼沐熙园的匾额,“这里不是沐熙园吗?几年不见还是那样黑漆漆的,三叔就不能整几盏风灯挂上吗?”

    “娘子,我也不知啊!”

    “我又没问你!叫你不要喝酒,偏要喝,一会你自己回永禄楼去,我真怕你找不到路。”荣媚娘声音柔媚,笑容柔和,手下却使劲拧了一下姚准修的胳膊。

    “娘子,我,”姚准修忍着蚊钉似的疼,“我不是高兴嘛!如今你有了身孕,咱们姚中令府张灯结彩地庆贺,回到你娘家,也这样欢喜为你庆贺,为夫我高兴喝几杯是应该的啦。”

    荣媚娘笑着,点了点姚准修的额头,“我娘当然高兴,算你醒事,这几年咱们总算没白努力。”荣媚娘掩嘴窃笑,姚准修却红了脸……

    夜深云厚,荣府陷入无边的夜色中。窗外似有夜风掠过,烛火忽明忽暗,笼着床上的骆嫣。

    骆嫣终于感觉身子有了些力气,她扶着床栏起身,掩好身上的衣裳,走到门边咔嚓一声落了栓。她怪自己粗心大意,一时忘了锁门才让荣珏有机可乘……

    骆嫣想不通荣珏怎么突然连滚带爬地奔出门去,若是不然……骆嫣打个冷战,不敢细想。回身坐到床边却再也睡不着。

    骆嫣不愿再想与荣珏的纠缠,只愿再也不遇到他。经过今夜这一事,骆嫣心有余悸。女人的力气终抵不过男子。唯有小心谨慎,不给荣珏机会。

    骆嫣抬头见床帐上破了一个洞,肯定是刚才在撕扯中拉坏的,她顺手把床帐摘下扔到床下。黄花梨雕花罗汉床顿时有一种空荡的感觉。雕花床围在烛火里闪着幽光。

    骆嫣抬眼看到四扇荷花屏风投下的影子,斜斜地倾在床前地上。她盯着看那些荷花,突然想起什么,扭身凑近了床围细看。床围上的雕花不止和荣府粉彩大影壁的雕花如出一辙,更与四扇油彩荷花屏风一模一样。只是这床围没漆粉彩,又细微精致,不仔细瞧,真看不出来。

    真是奇怪!骆嫣想不明白……她静坐在光影里,想起了荣玘的笑,他在花溪村睡得好吗?江夫人和荣永禧今夜还分房睡吗……骆嫣觉得神思迷糊起来,烛火挣扎着燃尽最后一滴泪,忽地灭了,骆嫣这才倒下睡了。

    晨光刚刚攀上骆嫣的窗子,骆嫣就醒了。她起身收拾停当,穿着短衫,绕着沐熙园跑了起来。沐熙园不算大,骆嫣跑了一圈却喘息如牛,额上汗滳顺着脸颊流到腮边。

    玖儿起来见骆嫣屋里没人,焦急地在院子里喊了几声。骆嫣喘息未平,笑着跑到玖儿跟前。玖儿一见骆嫣的样子,吓坏了,“小姐你这是怎么啦?大早上的身子不舒服吗?”

    骆嫣摆摆手,坐到院里的石凳上稳了呼吸,才道:“觉得身子困乏,跑动一下感觉好多了。”玖儿噢了一声,似明白过来,“那明儿我陪小姐一块跑动跑动。”

    骆嫣笑着说好。又提醒玖儿晚上进了院子就把大门的门栓落了。玖儿应着,欢喜地准备早饭去了……

    “三奶奶在吗?”宝箱的声音从屋外传来,骆嫣笑着请她进来。

    宝箱从怀里取了一个小包交给骆嫣,说是老太太给沐熙园的。骆嫣不用打开也知道是一包银子。

    “总是劳烦老太太惦记着,我一会过去给老太太请安。”骆嫣心里觉得堵得慌,三房是老太太的心病和拖累,骆嫣不能再让沐熙园过这样的日子了。

    宝箱笑着说,老太太还没起身呢。这事是昨儿晚上交待下的,宝箱来看时,见沐熙园黑漆漆的,以为骆嫣睡下了,就没敢进来打扰。

    骆嫣怔了一下,见宝箱说得自然,想必宝箱没有碰到荣珏,不然骆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了清白了。

    宝箱又闲聊两句,经过内室门前一眼瞟见四扇粉彩荷花屏风,“咦”了一声。

    “怎么了?”

    “没什么?”宝箱有些慌乱,见骆嫣清凛的眼神,才道:“这屏风是老太爷在时就有的,有些年头了,奴婢以为早就废了,没想到还能用!”

    骆嫣笑了,“物尽其用!搁在沐熙园还算合适。”

    宝箱尴尬地笑笑。玖儿进来说准备好了,该出发去栖霞山了。宝箱便跟着骆嫣和玖儿一同出了沐熙园。

    荣府门前今天停了一辆平顶乌轮车,从车上下来一位十七八岁的青年。见骆嫣和玖儿从府门里出来,青年迎上去,施了一礼,道:“小的何远,是何小爷派我来陪三奶奶去栖霞山的。”

    骆嫣笑道,有劳了。何远面上一红,低头谦道:“都是小的该做的,何爷说了,有事尽管吩咐。他过两日再来和三奶奶商谈。”

    骆嫣上了车,何远坐在她对面,却一直低着头不敢看骆嫣。玖儿忍不住了,“何哥哥,总低着头小心脖子累断了。”

    何远的脸更红了,骆嫣真想不到,何昆仑纵横商海,身边的人却如此腼腆……

    (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四章火灾

    荣六伸长脖子,见骆嫣的车子出了长街望不见了踪影,才回身进了府门落了栓。转身正欲往门房去,猛然瞧见宝琴匆匆闪身进了影壁后。荣六摸了摸脑袋,“出了鬼了,刚刚明明没见有人进来呀!”

    宝琴溜着墙边往翠苑去,正巧瞧见朱杏茹从永禄楼出来。宝琴犹豫了一下迎上去道:“四奶奶早!”

    朱杏茹“嗯”了一声。她昨天打碎了宝琴托的白瓷观音像,本以为宝琴会去老太太跟前告状,没想到宝琴挨了朱杏茹一掌,蹲下收了碎瓷片消没声地走了,就像从没发生过这事一样。

    这不免让朱杏茹高看了宝琴一眼,不愧是老太太身边调教的人!“你这是从哪里来呀?”朱杏茹露出一个关切的神情。

    “奴婢受老太太差使,要给二小姐做些祈福平安的香袋,出去买些五色丝线。”宝琴从腰间取了丝线拿给朱杏茹看,见朱杏茹不感兴趣,又收回腰间。

    “老太太对嫁出去的孙女都这样好,要是小姐有喜还指不定要怎么庆祝呢!”青鸾眉飞色舞道。

    朱杏茹扁嘴笑了,复又皱起眉头,“四爷不与我同房,怎么会有喜……”青鸾赶紧拉了拉朱杏茹的衣袖。“小姐咱们还是快去找四爷吧!”

    朱杏茹自知失言,讪讪地笑着,要往府门去。宝琴站定了望着朱杏茹的背影,迟疑了一下又追了上去。“昨晚亥时,奴婢见四爷从沐熙园出来。一大早又见四爷匆匆出了府门。刚刚三奶奶也乘车出门了……”

    宝琴说完垂头退了几步,回身往翠苑去。朱杏茹站定了,自言自语道:“四爷昨晚上去了沐熙园?”

    “小姐别乱想了,四爷昨晚上不是和您一起,庆祝二小姐和二姑爷回府在宴客厅喝酒吗?”

    朱杏茹翻了翻眼睛,“不对,四爷不到亥时便说有事要回素熹堂,亥时却从沐熙园出来……”一个婆子插嘴道,“听说昨天三夫人和三爷都出府去郊区看三老爷去了,据说还要住几天才回。”

    婆子眨着眼睛。忍着到了唇边的话。瞧着朱杏茹。

    “这么说四爷去沐熙园找骆嫣那个小贱人去了?”

    婆子不与朱杏茹正视,垂下头。“青鸾咱们回去!还找什么找,家贼难防,想起小贱人那张脸我就来气。搞不懂老太太偏那么钟意……”朱杏茹跺脚转身。气乎乎地边说边回了永禄楼去。再没心思出府去找荣珏。

    朱杏茹进了永禄楼。见曲嬷嬷屋门开着,便走了过去。嫁进荣府这些日子,朱杏茹也摸清了各房各院的大致情况。与曲嬷嬷一个永禄楼住着。更是知道曲嬷嬷点子多,程夫人凡事都会与她商量。

    “哟,曲嬷嬷好雅兴!”朱杏茹进了屋,瞧见曲嬷嬷正手把手教银簪打丝络。

    “四奶奶怎么来了奴婢的屋子,这里粗陋,还是去外面厅堂吩咐奴婢就是……”曲嬷嬷笑着站起来。银簪起身招呼一声四奶奶好,复又坐下,手下不停,打着个双燕穿云的样子。

    朱杏茹也不客气,一股屁坐到靠椅上,“曲嬷嬷这里虽比不得我和四爷房里的锦绣,可也谈不上粗陋。咱们永禄楼哪里会有粗陋的地方呢?”

    “四奶奶说的是!”曲嬷嬷等着朱杏茹说话,知道她是无事不登门的主子。

    “可咱们四爷却偏偏喜欢往那粗陋的地方去,曲嬷嬷得帮我作主。”朱杏茹吸着塌鼻,声音带着委屈。

    曲嬷嬷知道朱杏茹和荣珏关系不好,两人都心性高,即便朱杏茹处处低头求着荣珏,荣珏也是对她时阴时晴。在永禄楼抬头不见低头见,曲嬷嬷心里比谁都清楚。荣珏能委屈着偶尔和朱杏茹上一次床,也是看在秋试要取仕的份上……

    曲嬷嬷脸上挂着笑,“四爷是性情中人,喜欢的东西肯定跟一般人不一样。”

    朱杏茹急了,“四爷和我成亲,却惦心着沐熙园的小贱人!”

    “哎呀,四奶奶可不能这么说呀!”曲嬷嬷吓了一跳,荣珏喜欢骆嫣她是知道的,生瞒硬拧地把朱杏茹塞给荣珏,荣珏肯定委屈。可如今骆嫣已嫁给荣玘,再提这事,若传出去,荣府的颜面何存。

    朱杏茹才不管许多,既然说了索性说透,她怀疑荣珏与骆嫣有奸情。

    “快别说了,无凭无据的,要是传到老太太耳朵里可不得了。”曲嬷嬷一味拦着朱杏茹的话。

    银簪停了手上的活计,闷声道:“奴婢曾在素熹堂廊下,见过三奶奶和四爷拉扯……”

    曲嬷嬷瞪了一眼银簪,银簪梗了下脖子,又闷头忙手上的。朱杏茹走近银簪,“你既然见了为何不早告诉我。”

    银簪沉着眼皮,“那日四奶奶也在,只是三奶奶跑得快,奴婢怕眼神不好使没看清,所以就没多事。”

    朱杏茹心头火起,央着曲嬷嬷给她作主。曲嬷嬷摸了摸挺直的鼻子,薄唇翕动,让朱杏茹可以去沐熙园找骆嫣聊聊,都是妯娌,不要让误会深了……

    朱杏茹见也问不出什么,气鼓鼓地回了房……

    夜色低垂,朱杏茹在房里等了一天也没荣珏的消息。让青鸾去程夫人屋里找金钗打听,金钗只说荣珏去找同窗问试,要几日才回来。

    朱杏茹在屋里坐不住了,叫青鸾陪她去沐熙园走一趟。

    沐熙园静悄悄地,青鸾喊了半天,玖儿才跑来开门,青鸾说四奶奶想和三奶奶叙话。

    玖儿要去通禀,“都是自家姐妹,不用禀了。”朱杏茹迈步抢先玖儿一步进了院子。

    骆嫣正在书案前写字,朱杏茹猛地出现在她身后,吓了骆嫣一跳。

    朱杏茹四下望望,扁着嘴,用手在鼻边扇着风,道:“骆嫣,我就开门见山好了,你以后少纠缠我相公。”

    “我倒要劝你好好管教你相公,少来我沐熙园惹人讨厌。”

    “你,贱人,哼!少来污我相公清白,就是你勾搭他!你以为你是什么天香国色,让我相公拜倒在石榴裙?臭不要脸!”朱杏茹见骆嫣的话更加直接,忍不住破口大骂。

    骆嫣让她出去,朱杏茹骂得起劲,叉腰不动,骆嫣用手推她,青鸾急了,上来去拉骆嫣的手,玖儿也跑过去,四人扭作一团。

    纠做一团的四个人撕缠到门口,骆嫣扯了一把玖儿,伸脚把朱杏茹和青鸾踹出了门。“嘭”地一声,关上门落了锁。

    朱杏茹和青鸾没提防骆嫣会用脚踹,两人跌坐在地上,一时爬不起来。

    “这个贱妇!气死我了。”朱杏茹眼珠子都气红了,这一趟来本指望教训一下骆嫣,却没占一点便宜。

    青鸾扶着朱杏茹起来,帮她拍着身上的尘灰。朱杏茹恨恨地眼光落在骆嫣屋门前的风灯上,她伸手摘了风灯罩子,拔了烛火扔向骆嫣屋子的廊柱上。

    说来也巧,烛火落在破秋千凳上,桐油过的破凳极干燥,“嗞”地一声烧起来,两条火舌顺着廊下垂着的秋千麻绳蹿上屋顶,向四下蔓延开去。噼啪之声响起,整个院里罩上了火光。

    朱杏茹害怕了,怔在那里不知所措。

    “小姐快跑啊!”青鸾边扯着朱杏茹的衣袖,边往院外跑。两人一口气跑出沐熙园,回头看时,滚滚浓烟中火光点点。

    “千万,不能告诉别人!”朱杏茹结巴着。她做事一向不计后果,这次一时冲动放火,她知道是闯了祸了。

    穿过翠苑绕小径回到永禄楼,朱杏茹心里怦怦直跳。终于平了喘息,朱杏茹又觉痛快,骆嫣那个贱人烧死才好!

    天干物燥,沐熙园在熊熊火光中噼啪作响……“着火了!急促的锣声响起,巡院的家丁奔走灭火。

    火终于灭了,沐熙园除了门前一块尚未烧焦的匾额,已化作一片灰烬……

    (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五章失声

    荣府各院的丫鬟婆子纷纷涌向沐熙园门口,一个个望着余烟未尽一片灰烬,有的唉声叹气,有的窃窃私语。

    青儿挤在人群中,一直奋力往前冲着。家院拦着不让青儿进去,明火已灭,暗火难防。沐熙园禁止一切人等进入。

    青儿急了,“园子里的人呢?有没有找到人?”

    家院摇摇头,“我们赶来时就烧得差不多了,等二夫人来再看怎么处理。”

    有人悄声说,“三夫人、三爷都不在家,这园子里哪有人了!”

    “我家二小姐还在园子里呀,傍晚时我在百福园门口还见她才从府外回来。”

    “那也不能进,你还是回自己院子服侍主子去吧!在这操什么闲心。”一个护院管事的推开青儿,让人用找来竹杖把沐熙园门口封了起来。

    青儿没法,只好跑回百福园找骆婵,让骆婵去救救骆嫣。

    骆婵已换了小衫,准备安寝了。最近她又总是没精神睡不够,“你这丫头,叫我去做什么,大晚上的,若是骆嫣活着,自会有护院救她出来,若是她福浅命薄,我还能让她起死回生不成,!休再啰嗦,刚才就找不见你服侍我更衣,去给我打水洗脚。”

    骆婵坐到床沿,一边理着长发,一边训斥青儿。青儿含着泪,只好出去打水,抬眼望百福园北边还在冒烟的沐熙园方向,心里祈祷着骆嫣没事……

    宝箱挤在人群中,终于看清了沐熙园火灾后的样子。她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她拦住护院问院子里还有人吗?

    护院笑着说宝箱姐姐,只怕有人也活不成了。这火来势汹汹,根本灭不得,都烧完了,他们才得进去。

    宝箱知道这两日沐熙园只有骆嫣和玖儿在,心下焦急,急匆匆地往翠苑跑。刚进老太太屋子,燕嬷嬷拦住了宝箱,“怎么啦这是,平时挺沉稳的。看你现在这一脸急相。”

    “得赶紧找老太太。沐熙园那边着火了,全烧光了……”宝箱脸有悲泣,不敢想骆嫣和玖儿的境况。

    “老太太都睡下了,还是不要打扰她吧。既然都烧没了。明早安排人去捡捡。看看还有什么能用的东西。”燕嬷嬷回身又道:“傻丫头。你操的哪门子心,这些事二夫人肯定都会办好的。”

    “可是三奶奶还在园子里呢,不知怎么样了?”

    燕嬷嬷噢了一声。又叹了一口气。“吉人自有天相,劳不着咱们奴婢操心,你也早点洗洗睡吧!若真有心,明儿一早天亮了再去瞧瞧,这老天半夜的,急也没用!”

    “是呀!燕嬷嬷说得对,咱们奴婢急也没有用。若是三奶奶真有事,二夫人肯定会安排周全的。”宝琴从内室出来,挼了挼袖子,显然是才给老太太捶完腿。

    宝箱无语地退出门,宝琴也跟着出来。宝箱回头问她,桃枝子折好了?

    宝琴愣了一下,才想起昨晚上,老太太让宝箱拿银子给三房送去。她追出去说,正好要去桃园那边折几枝桃枝辟邪,可以替宝箱走一趟。谁知宝箱没让她去,宝箱自己朝沐熙园走去。

    老太太给三房银子从来不记数,宝琴不相信宝箱手脚干净,半路上会不会偷拿几两私藏?宝琴悄悄跟着宝箱,直到看见宝箱到了沐熙园门口朝里张望了一会,又折身回了翠苑。

    宝琴隐在花树之间,正准备也折身回来,突然看见一个男子从沐熙园奔了出来,一边提着衣襟束着腰带,一边还似乎骂骂咧咧。

    宝琴正奇怪,沐熙园除了荣玘不会再有第二个年轻男子,待那男子和荣媚娘说完话朝翠苑快步走来,宝琴细细一看,不正是荣珏嘛!宝琴吃惊不小,心下暗忖,沐熙园只有骆嫣在,荣珏难道和骆嫣……

    宝琴心里的波澜让她一夜未眠,娘家哥嫂找她借钱的事已经让她纠心难安,这一晚上又让她两眼瞪到天亮……

    宝琴回过神答宝箱,昨晚上走了半路有点害怕没去折,明儿白天再去。

    “好好的辟什么邪呢!”宝箱边说边进了偏厢奴婢的院子。

    “最近就是麻烦事多,求些桃木转转运势。”宝琴顺嘴胡说,推了门进了自己屋子。扒在门上听到宝箱关门落锁,宝琴又悄悄推开门溜出翠苑,跑到沐熙园门口。

    沐熙园门前的人群已经散去,护院管事的看见宝琴,说宝琴姐姐这么晚还来,真是有心。二夫人才刚走,让明儿早上天大亮了再来收拾,恐怕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宝琴望了一眼黑漆漆的沐熙园,心里不由一酸。压着嗓子道,本来沐熙园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好在三爷不在家,烧也就烧了吧!

    护院管事的笑了,“还是宝琴姐姐想得开,刚才百福园的丫头还要往里冲,说三奶奶在里面。我看呢,只怕在里面,人也没了……”

    宝琴掩了嘴不和护院再多话,一路朝翠苑去一路想,如今沐熙园没了,三房恐怕一时半会也建不成园子了,荣玘指定要安排在老太太院里住下。若是骆嫣真的葬身火海,那一定是上天开眼,要给她宝琴一个机会了……

    夜隐在深深的黑暗之中,黎明前最深沉的黑让骆嫣辨不清东西。她扯着玖儿艰难地爬到一块干爽的地方,便再也爬不动了。

    刚才大火从屋顶上窜了下来,骆嫣和玖儿猝不及防,瞬间屋梁便塌了下来。浓烟充塞了整个屋子,骆嫣看不见玖儿,她扯着嗓子喊玖儿,才听到屋梁下玖儿轻微的呻吟。

    还好在窗户被火吞没前,骆嫣驼着玖儿跳了出去。冲过要烧成一片的火海,骆嫣费力地攀墙落到院外地上。眼前是无边的黑暗,火已被隔在石墙之外。

    鼻息中阵阵花香袭来,骆嫣睁开眼睛。眼前是熟悉的夹竹桃,粉色的花蕊迎风招摇,这有毒的花此时看来却令骆嫣感动。

    骆嫣推了推身边的玖儿,见玖儿也睁开了眼睛。骆嫣被烟熏黑的脸上才露了笑。两人坐了起来,玖儿摸着自己头上被屋梁砸的包,不由痛得龇牙咧嘴。“怎么好好的会着火呢!好奇怪。”

    骆嫣眼神一凛,世上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朱杏茹被踢出去,一会功夫屋子就着了火……欺人太甚!骆嫣翕动嘴角,却发不出声音。嗓子里一阵阵撕裂的疼,她摸着喉咙,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说不出话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六章新生

    玖儿扶墙站起来,“小姐,咱们赶紧回去看看沐熙园怎样了……”见骆嫣神情异样,玖儿扶住骆嫣的手臂,“没事吧?一定不会有事的,应该只是咱们院子起火了,其他院子还好好的,护院一定把火灭了……”

    骆嫣放开摸着咽喉的手,扶住玖儿,点点头。两人一瘸一拐地穿过小径,骆嫣回头看,掩在夹竹桃间的那片冷阁所在,今世又让她重活了一回……

    沐熙园门前,护院正撤竹杖。见几个满脸黑灰的护院,拎着五尺长耙从沐熙园出来,骆嫣扯着玖儿急步走过去。玖儿问护院园子怎样了?

    “全烧完了。”护院头也不回,“昨儿夜里就烧完了,二夫人让早上收拾挑拣……也没什么值钱的玩艺……已派人去郊区请三老爷和三夫人了……”

    骆嫣颓坐在地上,沐熙园是因为她才被烧的。骆嫣心里涌起自责、内疚。玖儿走过来,喊她别坐在地上,凉!拉骆嫣却拉不起来。“小姐别难过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再建一个沐熙园吧。”

    骆嫣眼里蓄的泪奔涌而出,对,要建一个新的沐熙园,建一个比百福园,比永禄楼更好的园子。朱杏茹,荣珏,你们这对狗男女,一定不得好报……

    “三奶奶!”宝箱远远瞧见骆嫣和玖儿,高兴地跑过来。宝箱把骆嫣拉起来,左瞧右看,眼里起了泪花,“昨夜吓死奴婢了。想进园子去找三奶奶,二夫人让封了沐熙园门,不让人进去。非要等天亮了才让护院搜……奴婢急了一晚上,早上天一亮就跑来看……”

    宝箱见骆嫣神色木然,眼泪却止息不住。想伸手去擦,突然瞧见自己手上沾着黑灰,又缩了回去。“赶紧去翠苑歇歇吧,三奶奶一定是累坏了。”宝箱背起骆嫣往翠苑去,骆嫣挣扎着跳下来,一时踌躇。“老太太一定是喜欢的……”宝箱给骆嫣一个坚定的眼神。骆嫣又回身望了望沐熙园。看来也只能暂时在翠苑安身……

    燕嬷嬷拦在老太太屋门口,“今儿老太太精神头不好,奴婢还没和老太太说沐熙园起火的事。三奶奶还是先和宝箱去北厢暂时先安顿下来,我让人去请二夫人过来……”

    宝箱安顿好骆嫣。轻轻带了门出去。她站在门口想了想。匆匆往百福园去请骆婵……

    宝琴推门进来。手上托着两碗茶搁到桌上。“奴婢来给三奶奶问好。想必这一夜三奶奶受了惊吓,这会子一定渴了吧!”宝琴笑着把茶碗推到骆嫣面前,又回身叫玖儿喝茶。

    玖儿端起茶碗递给骆嫣。骆嫣伸手挡了。“小姐多少喝点吧。”骆嫣伸手将茶碗打落在地。玖儿怔住了。

    宝琴笑着拣起茶碗吹了吹,“三奶奶这是怎么了,好好的茶不喝真是浪费……”

    骆嫣拉过玖儿的手,摇摇头。玖儿会意,“宝琴姐姐出去吧,三奶奶累了要睡下。”

    宝琴见骆嫣神色奇怪,又试探着故意和骆嫣说话,骆嫣都不答她。宝琴佯装出去,又突然折身道,“奴婢前晚上看到四爷从三奶奶的屋里出来……”

    骆嫣气得浑身发抖,“嚯”地站起来冲到宝琴面前抬手要打。宝琴动作快,推门闪身出去。宝琴靠在门上,拍了拍胸口。看来骆嫣是哑巴了!宝琴笑了,眼波一转,往永禄楼去……

    程夫人进了翠苑,刚巧骆婵也来了,他们前脚刚进骆嫣屋子,朱杏茹也到了。骆嫣的屋子顿时热闹起来。

    骆婵摇着新制的团扇,又哭又笑地安慰骆嫣,……大难不死……姐妹情深……让青儿把带来的一包旧衣放到床上,又道武夫人照顾卿哥不得闲过来,若是骆嫣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江夫人去百福园找武夫人,能帮的一定帮。

    骆婵打个哈欠,和程夫人告退,又回身叫骆嫣在翠苑好好歇着,这里比沐熙园可强多了,才款款出了门。青儿又回头看了眼骆嫣,没想到骆嫣落到无家可归的地步,不由得眼里蒙了雾。

    程夫人狭长的眼睛盯着骆嫣,问她怎么起的火。骆嫣一直垂头不语,朱杏茹扭到床头告诉程夫人,骆嫣恐怕是哑了,问也是白问……

    程夫人翕动薄唇,目光凌厉地看向朱杏茹,朱杏茹自知说漏了嘴,正犹豫着怎么圆场。门开了,荣媚娘进来了。

    程夫人赶紧拦住荣媚娘,让她出去。荣媚娘笑望着床上的骆嫣,“昨晚上才听丽娘妹妹说原来嫁给荣玘的三奶奶,还曾拒婚我那才俊无双的珏弟弟,我可得来瞧瞧,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朱杏茹一听心火又盛,“什么?这个贱人,我相公?难怪我相公不服,要找她理论……”

    程夫人挽着荣媚娘出了门,荣媚娘的娇笑声渐渐远去。朱杏茹走近床边狠狠瞪着骆嫣,“贱人,怎么不烧死你!”

    骆嫣抬头逼视着朱杏茹的眼睛,眼里喷出的火恨不能把朱杏茹给吞没。骆嫣知道现在还不是和朱杏茹硬拼的时候……

    朱杏茹的小圆眼睛受不住骆嫣杏眼的凌厉,缩回目光,正好程夫人开门进来,“你跑来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去,珏儿明儿就回来了。”程夫人脸色青白,怪朱杏茹添乱。

    朱杏茹听说荣珏要回来,乖乖出去。心下却得意,如今骆嫣哑了,她烧了沐熙园又能怎样!

    程夫人看朱杏茹出去带上门,又盯着沉声不语的骆嫣。她心下思忖,沐熙园这一把火烧得蹊跷,烧得三房什么都没了。往后的日子,三房老少还不得成了她的一个负累?恐怕老太太想帮也没那个能力了,该怎么打发了这一家人呢……

    骆嫣已不想看到荣府这些女人的嘴脸,闭上眼睛靠在床头一言不发。程夫人问了几句,才发现果然如朱杏茹所说,骆嫣成了哑巴,便不再和骆嫣说话。

    程夫人喊门外的小丫鬟进来,“给三奶奶打些水来净身,再换身干净衣裳,傍晚三老爷和三夫人就回来了。”

    小丫鬟应着,问哪有干净衣裳?程夫人抬起下巴示意床上骆婵扔下的包袱。

    宝箱在门外候着,听说要去打水,抢先一步去拿铜盆。程夫人狐疑地看着宝箱,“你不去服侍老太太,想在这里当差不成?”

    宝箱垂眉低头说,这就去。程夫人哼了一声,摆摆手,出了门……

    “小姐,我去请大夫来看看你的嗓子。”玖儿见人都散去,才敢出声问骆嫣,她不敢相信骆嫣会哑。

    骆嫣摇摇头,她心里清楚一切,即便能说话,她也不想和这些表面关心她的人说……

    傍晚时分,狭小的窗棂透过一丝夕阳的余辉,照在骆嫣的脸上,她神情木然地呆坐了一下午。骆嫣心里涨满的恨越积越多,似已堆积到嗓子眼。

    我欲清静无为,不理轻视,不惧贫苦……你们却逼人太甚,踩我如草芥,视我和相公为笑谈……

    正在骆嫣心思九转,门开了。屋里太暗,背光里,看不清来人的相貌。门外的人也适应不了屋内的暗沉。

    骆嫣却一眼认得那俊秀的身影,“相公!”骆嫣扑到荣玘怀里……

    (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七章心安

    骆嫣变了!变得冷如寒霜。莹白如雪的脸上,总似寒冰未融,让人心生凉意。江夫人见骆嫣这样,不免叹气,好好的一个孩子竟然哑了,谁能受得了这份心酸……

    那日荣府送信的来报,沐熙园起火全烧没了。江夫人一时怔住,复又心急如焚。三老爷荣永禄听到这消息,拂袖慨叹一声,“烧了好,烧了干净……”

    江夫人劝荣永禄还是回家看看,骆嫣还在园子里呢!问来报信的骆嫣下落,报信的支吾不知。江夫人急忙叫荣玘,又催着荣永禄,跳上马车,和报信的一同奔回府。

    荣玘在府门外匆匆下车,听荣六说骆嫣在翠苑北厢安顿着。荣玘飞快地先跑了去见骆嫣。待江夫人和荣永禄随后进门,见荣玘正拥着骆嫣,不时安慰她,“娘子不怕。”骆嫣紧紧揽着荣玘的肩膀,生怕失去他一样……

    沐熙园没了,江夫人无悲无怨。这个园子给过她最美好的回忆,唯有荣玘和荣娇娘出世的时候……江夫人在一片灰烬的园子前站了很久,直到程夫人差金钗过来请她去议事,才回过神。

    “妹妹啊!”一向严肃的程夫人,脸上竟挂了关切的神情,拉住江夫人的手道,“我听说三弟明日就回郊区去教书,不知妹妹回来这两日都做了什么打算?”

    江夫人温和地笑了笑,“妹妹能有什么打算!如今全指着栖霞山那块地了……”想到处境,江夫人眼里起了悲戚。

    程夫人叹了一声。“园子没了,总得打算才是,妹妹总不得一直穿别人不要的旧衣,一日三餐只吃粗粮咸菜……”

    江夫人垂头不语。程夫人脸上又凛了寒霜,“老太太如今还在,翠苑你们住着也不打紧,万一老太太去了,翠苑那块地是分在我们荣珏名下的,当初老太爷说过,哪房男丁旺。翠苑就归哪房。还有啊。你那块石头地你能指望什么,指望能盖个新园子?”

    江夫人额上起了汗,她清楚,除了那片烧焦的园子。荣府还真没他们三房容身的地儿。“二嫂容我们些时间。这段时间我可以陪三老爷租住在花溪村。只是求二嫂念在手足的情份,让荣玘和骆嫣暂时先住在翠苑,容我再想想法子……”

    程夫人眼皮跳了跳。“妹妹见外了,我可没赶你们的意思。好了,荣珏再过仨月就秋试了,荣珏到时殿试中选,翠院那边的园子就得改建了……”

    “妹妹知道了。”江夫人见程夫人起身送客,也不多留便告辞回了翠苑。经过骆嫣的房间,见屋里灯亮着,江夫人推门进去。玖儿迎上来,问江夫人有什么需要服侍。

    江夫人摆摆手,这次回来得急,一辆马车又坐不下,江夫人让宝蝶和锦鸳暂时留在了花溪村娘家。

    骆嫣正在桌前写字,听见动静,回身对江夫人笑了笑,又继续写了一张纸,搁下笔,起身拿给江夫人看。“婆婆放心,沐熙园一定会再建一个更好的。”

    江夫人眼里盈了泪,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骆嫣望见江夫人手腕上常戴的金镯不见了,知道江夫人拿去当了。骆嫣心里难过,又转身坐回桌前继续写字。

    昨天一早江夫人就去请了一个大夫来给骆嫣瞧嗓子。大夫说骆嫣嗓子哑了是烟熏坏的,只是一时说不了话,至于什么时候能开口,这个没法断定……

    江夫人去床边看了看正在睡午觉的荣玘,见荣玘鼻息均匀睡得正香。江夫人笑了。

    江夫人让玖儿记得提醒骆嫣注意休息,不要累坏了身子,这才安心地出了门。

    第二天一早,骆嫣和荣玘在府门前送江夫人和荣永禄。江夫人一手拉着荣玘,一手拉着骆嫣,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要与荣玘分开,江夫人心里难受,却也实在想不出周全的办法……

    荣永禄叹了一声,扶着江夫人上了车,回身看看骆嫣,又看看荣玘,拍拍荣玘的肩,“玘儿长大了……”荣永禄突然觉得眼角发酸,强忍着回身钻进车里,眼泪竟掉了下来。

    江夫人慌忙扯了汗巾给他擦泪,荣永禄一把抱住江夫人,伏在江夫人肩上,无声地哭了起来。都说患难见真情!无家可归,与子离散的悲凉感,让荣永禄突然感到肩头的担子沉甸甸的……

    骆嫣挽住荣玘,望着马车嗒嗒地在青石长街越行越远……

    “哥,嫂子。”荣娇娘从府门里快步出来,望着消失在长街尽头的马车,荣娇娘梨花带雨地扶住骆嫣,浑身不住地颤抖。平日里虽不能和父母****相见,却同在府中,心里安稳。如今没了家园,又要分隔两地,荣娇娘哪能不心里悲痛……

    骆嫣展开纸给荣娇娘看,沐熙园一定会再建好的!荣娇娘一见这一行字,扒在骆嫣怀里,哭得更伤心了。云溪和兰若拉着荣娇娘劝她止了伤心,一会还要和先生学曲,别把嗓子哭坏了。

    荣娇娘止了哭泣,“嫂子说的对,沐熙园一定会再建好的!”说完她挺了挺身姿,迈步进了府门。骆嫣知道荣娇娘是打定了主意,进宫争取荣宠。如今沐熙园付之一炬,爹娘无靠,荣娇娘这信念恐怕更强了几分……

    骆嫣已习惯了以笔代言,这样可以免了与人口舌的麻烦。在荣府又有谁值得骆嫣费口舌呢!夜深人静时,骆嫣会和荣玘说些悄悄话。有些事荣玘听不懂,骆嫣却也不以为意,只要听到荣玘叫她娘子,她便觉得心安和快乐!

    骆嫣和荣玘每日早出晚归,忙着栖霞山的石头地。一切进展都很顺利,栖凤鼓动村子里的青壮男子都到石头地做工。骆嫣拟的工钱让做工的村民很高兴,一个个卖力地在何远的指导下,很快采出了第一批英石原材……

    这日晚上,一弯新月挂在了树梢,骆嫣终于有心情赏月了,她拉着荣玘穿过翠苑小径往荷塘去。玖儿高兴地跟在后面。

    这几日看着骆嫣日渐消瘦,玖儿心疼。玖儿不知道骆嫣的嗓子几时才能好,好在玖儿能明白骆嫣的心思,即便骆嫣不说,玖儿也能猜到**分骆嫣想要她做什么……

    骆嫣和荣玘刚在荷塘边站定,就听见荣媚娘的声音,“这个破塘子有什么好看的,蚊虫多得要命。”荣媚娘回头看见了骆嫣和荣玘,突然来了兴趣,“弟妹好雅兴!”荣媚娘笑咪咪地慢慢走到骆嫣身边……

    (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八章恶报

    骆嫣冷着脸,莹白如雪的脸上如冰雕玉刻一般。

    “相公,你看看她真是可怜!好好的一个美人成了哑巴!”荣媚娘回身朝姚准修撒娇。

    “是吗娘子,我不知道啦!她是哑巴吗?”

    “你和我这个傻堂弟倒也是天生一对!”荣媚娘笑得无比开心。

    “他是傻子吗?为夫不知道呢!”姚准修凑近荣玘。

    荣玘感到不悦,拉着骆嫣就走。“娘子,这里不好玩!”骆嫣盯着荣媚娘的笑脸,那笑里的嘲讽比当初荣春娘更甚。

    “天啊!说不出话就瞪人啊!”荣媚娘媚笑起来,望着荣玘和骆嫣往翠苑去,直到望不见影子,荣媚娘才觉无趣地叫着相公,让姚准修挽她回雎鸠楼……

    “三爷好!”宝琴从暗影里站了出来,望着荣玘满面笑容。“奴婢正要给三爷送些果子,原来三爷在这里闲逛。”

    宝琴见荣玘不答她,走近几步,“这是三爷最爱吃的果子,你快闻闻香不香。”骆嫣一把抢了宝琴提的食盒,用力扔得远远的,食盒摔开果子滚了一地。

    骆嫣示意玖儿带荣玘先回去,见荣玘和玖儿走远了,四下再没他人,骆嫣走到了宝琴身前。

    宝琴正蹲着拾果子,抬头见骆嫣冰冷的眼神俯视着她。宝琴吓了一跳,忙站起来,“三奶奶哑了倒学会吓人了!”

    骆嫣依旧冷冷地盯着宝琴。

    “瞧你的好姐姐,把死人的衣裳给你穿。你看看你身上穿的都是以前的大奶奶杨婉的。宝箱傻不记得提醒你。我可记得清楚……”

    宝琴撇着嘴,如今骆嫣只能受她欺负的份,还不了嘴,也告不了状。即便去告状,又有谁能给骆嫣作主。老太太这几日都糊涂着,沐熙园子着火的事都还蒙在鼓里呢!

    “你偷了朱杏茹的羊脂玉环绶卖了多少钱?不够再去拿她的麒麟金锁啊!”骆嫣的声音冰冷却清脆,听得宝琴心里直冒凉风。

    骆嫣冷冷瞥了宝琴一眼,撞开宝琴拦着的路,回了翠苑。宝琴怔在原地,一时失神。“见鬼了!哑巴说话了……”

    第二天宝琴和银簪说骆嫣能说话了。银簪不信,问宝琴骆嫣和她说什么了,宝琴又支吾说不上来。宝琴又和金钗说骆嫣没哑,金钗也不信宝琴……荣府里没人信宝琴的话。

    荣府的人都知道。骆嫣自从沐熙园着火以后性情大变。以为她是受了惊吓和失声。大家也并不关心与自己利益无关的人和事。如今听宝琴这样说,都笑宝琴这么关心骆嫣,不如帮她把嗓子治好啊……

    这一日朱杏茹午睡刚起。青鸾服侍她更衣。

    荣珏回来几日了,除了回来当晚被程夫人拉扯着进了朱杏茹的房间,荣珏便再未踏进新房半步。

    朱杏茹心里有气,时不时地闹个小脾气,可是程夫人只当没看见,她也只能和青鸾撒撒气。朱杏茹一边穿着衣袖,一边想着一会再去素熹堂看看荣珏去。突然觉得腹内泛起恶心,干呕了两声。

    青鸾拿了茶水给朱杏茹漱口,看朱杏茹虽是才睡起,却还是一脸倦意,身子发懒,青鸾突然高兴地叫了起来,“给小姐道喜了,小姐怕是有喜了!”

    “什么?”朱杏茹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姐月信迟迟未来,现在又恶心难受,奴婢看一定是有喜了,得赶紧去给夫人和老太太报喜去。”

    大夫人来得快,诊了脉就不住地恭喜,朱杏茹有喜了。

    程夫人和老太太高兴,一起嚷嚷着,“快去请四爷过来!”老太太絮叨着,荣家前阵子背运,这下好了,媚娘有喜,如今荣珏也要当爹了……”

    正当众人拥在一处,将朱杏茹众星捧月一般地问长问短。朱杏茹突然尖叫一声,从床上扔出一个玉枕,砸向妆台。玉枕摔在地上,脆响一声,蹦得粉碎,“大胆奴婢,竟敢偷我东西。”朱杏茹破口大骂。

    程夫人吓了一跳,回头去看,宝琴缩着手,手里捏着一个麒麟金锁掉到地上。“大胆!偷到主子面前来了。来人呐!”

    老太太让朱杏茹不要动气,伤了胎气不好。又让程夫人不要大惊小怪,宝琴怎么会偷东西呢。老太太问宝琴,是不是想帮着朱杏茹收拾妆台?

    宝琴眼神呆滞,神色木然,慢吞吞道:“奴婢需要钱……”

    老太太神情一凛,“这孩子是不是魔怔了!”老太太掩了脸不想再看宝琴。

    门外进来两个执事的壮婆子,程夫人让把宝琴先拖去柴房关起来,今儿有喜事,不想破坏了心情。

    “不能便宜了这丫头,这次是被我抓个正着,指不定偷了多少回呢!”壮婆子拖着宝琴出去,宝琴似从梦中醒来,哭喊着“二夫人饶命,奴婢是一时糊涂,以后再也不敢了……”

    宝琴的声音越来越远,朱杏茹长舒了口气。心下暗道真是看错了宝琴,以为多沉稳大气呢,却原来是见财起意的……

    夜里突然下起了雨,一道闪电划过天空,将桃园柴房照得雪亮复又陷入黑暗。雷声从低空滚过,轰隆隆震得人心里发慌。

    宝琴缩在柴房一角,听着屋外哗哗的雨声,心里涌起绝望。她也不明白怎么会鬼神差去拿朱杏茹的麒麟金锁。她再笨也知道偷要趁人不备时才好下手。

    那日在永禄楼花园给荣春娘设赏月酒饯行,宝琴站在老太太身后。席散时老太太旁边坐的朱杏茹起身,腰上系的羊脂白玉环绶在月下闪着莹润的光,宝琴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

    日间宝琴哥嫂从后门来找她,说她侄子病了没钱医治,让宝琴拿几百两银子治病。宝琴一听就炸了,她一个丫鬟哪来那么多银子。可见哥嫂痛苦的样子,宝琴只好答应想想办法,让他们先回去……

    朱杏茹扭着腰身裙裾荡起玉环绶,宝琴趁人不备一把抓在手里。朱杏茹却没发觉,宝琴暗喜。再见到朱杏茹戴着玉环绶时,宝琴颇为惊讶。只道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什么东西都是备了几个的……

    一道闪电刺得宝琴睁不开眼睛,柴门敞开了。宝琴看清了来人,不由惊叫了一声。

    骆嫣披着雨披站在门边,冷冷地看着宝琴。

    “三奶奶,我错了。”宝琴不傻,那日骆嫣说让她拿朱杏茹的麒麟金锁,她真的糊里糊涂拿了。宝琴突然觉得骆嫣很神秘,怪自己有眼无珠,不该欺负她。

    骆嫣不说话,还是那样冷冷地看着宝琴。(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九章验证

    一道闪电凌空划过,赤白的光将骆嫣莹白如雪的脸照得分外清晰,她额上的胭脂记似被点亮,更加赤红。

    宝琴怔住了,她早听老太太念叨骆嫣的胭脂记是妃子记。宝琴平日里见了也不觉怎样。如今在暗夜雨中猛然见到,宝琴才意识到骆嫣果然与平常人不同。

    “奴婢真的错了,奴婢,根本没想,偷四奶奶的金锁,求三奶奶,帮我求情……”宝琴有些结巴,她不知道该怎样说,才能让骆嫣帮她找老太太求情。

    宝琴知道只要骆嫣去求老太太,老太太一定会答应的。在朱杏茹跟前老太太没办法当面驳了程夫人的面子,只要给老太太一个放人的理由,让程夫人放了宝琴不成问题。朱杏茹又没损失什么……

    宝琴跪地捣蒜似地磕头,骆嫣能在夜深人静时来看她,一定是有所图谋的,只要能过了这一次危机,宝琴什么都豁出去了。她深知程夫人的手段,她不敢想天亮以后,如果老太太不救她,程夫人会把她卖到哪儿去……

    “你当真不记得是怎么拿了麒麟金锁?”骆嫣听说宝琴偷了朱杏茹的金锁,想来验证一下她的想法。尽管天黑又下着大雨,骆嫣还是趁荣玘睡着了,跑来解开一个谜。

    这个谜她谁也没告诉过,前些日子每到夜半三更,她在睡梦中脑中就嗡嗡响起梵音,直到东方天明,梵音才趋于安静。连着三日。让骆嫣心神难安。

    那日在栖霞山石头地,栖凤娘送来饭菜请骆嫣过去先用。骆嫣揭开看了一眼,随口道:“这饭不顶饿又不好运送,做些馒头更好。”

    “哪有面粉啊!”栖凤娘叹了一声。

    “可以去栖霞山庄的库房拿。”那里是荣府避暑的房子,归在二老爷名下。每年盛夏,荣府女眷都会去小住一段日子避暑。

    骆嫣知道农庄库房里屯的粮食,即便用钱,程夫人都不会卖。可这方圆百里,除了那里有面粉,再没第二家了。除非用车去扬州城里拉来。

    栖凤娘突然反应过来。“三奶奶能说话了!”骆嫣禁了声,见四下没人,赶紧跑去找荣玘。

    栖凤娘拉着栖凤说骆嫣能说话了,栖凤回身望望骆嫣。见骆嫣还是一脸沉静的神情。栖凤怪她娘是最近送饭辛苦。产生幻觉了……

    谁知当天夜里栖凤娘就跑去粮仓偷偷扛回一袋面粉……骆嫣看着栖凤娘蒸的热气腾腾的馒头,有些不敢相信。栖凤问她娘是怎么去的,栖凤娘说。她也不清楚,只觉得糊里糊涂地就往那去,扛了面粉就往回走,根本像着了魔一样。直到回到家栖凤叫她,她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这件事让骆嫣觉得不可思议,也开始思索是不是因她和栖凤娘说话有关……好在栖凤娘没被发现,农庄里也没人察觉来找麻烦……骆嫣在纸上写,想买面粉给挖石的村民改善伙食,杨远点头称是。杨远禀了何昆仑,预支了一部分英石钱去买面粉。

    何昆仑让何远把余下的银子给骆嫣。他已经知道骆嫣的房子烧了,让何远捎话,改天登门去看看荣玘和骆嫣……

    又一声闷雷,轰隆隆地从骆嫣头上滚过。雨下得更急了,溅到油纸伞上,溅起的雨花化成细碎的雨雾,拢在骆嫣的脸上,润湿了她的睫毛……

    “奴婢只觉得糊里糊涂像做梦一样,伸手就拿了金锁,被四奶奶骂了一声,奴婢好似才从梦里醒来一样……”

    骆嫣心里忍着激动,这个谜解开了,她再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啦!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还要用我说吗?”骆嫣知道不和宝琴说透,宝琴不死心。既然来一趟,索性和宝琴说透吧。

    “三奶奶此话怎讲?”宝琴跪坐在腿弯上,迷惑地看着骆嫣。

    “你让荣玘休了我!”

    “奴婢,奴婢是痴人说梦,三奶奶大人不计小人过。”宝琴没想到这话骆嫣也知道。

    “你偷了朱杏茹的玉环绶!”

    “奴婢也不是有心的,正好家中需要钱,就顺手……”宝琴声音低了下去。

    “你去告诉朱杏茹见荣珏从我房里出来!”

    “这,奴婢……”宝琴声音低如蚊哼。

    “你故意打烂观音像想赖在我身上!”骆嫣依然一字一顿地道。

    宝琴神色慌了,那****远远见骆嫣和朱杏茹说话,便故意不理朱杏茹的召唤,激怒朱杏茹,待朱杏茹抬掌打她,宝琴往骆嫣身前去躲,本想让骆嫣打翻观音像,没想到骆嫣比她快,闪身躲开,宝琴来不及收步,观音像掉在地上……

    宝琴原想一石三鸟,让骆嫣打碎观音像,让荣媚娘觉得晦气记恨骆嫣。再让骆嫣怨朱杏茹乱发脾气……使她们互相交恶。没想到观音像从宝琴手里摔下来,她只好自己兜着。宝琴强忍着手上被碎瓷划伤的痛,收拾干净,又去库房假借老太太名义,再领一个交差。

    宝琴跟荣老太太和燕嬷嬷久了,也知道一些权谋计策。只是她终于还是拙笨不灵,事事都露着马脚。

    骆嫣见宝琴不语,知她默认了。这些问题萦在骆嫣脑中好些天了,待她一一想来推算,果然在宝琴面前得到证实。

    骆嫣不想和宝琴再啰嗦,伸手去关柴门。

    宝琴此刻才明白过来,骆嫣来此是看她出丑的。“你也不要得意,你以为老太太是真心喜欢你吗?不过是因为你的面相和八字好,老太太一心想借你的八字好命,助她子孙再享王爷的尊荣……”

    骆嫣将柴门关了一半,望着有些疯颠的宝琴,“荣玘虽傻也不喜欢你这坏心眼的女子!”

    宝琴笑了,“你根本不喜欢三爷,却要嫁给他。我是真心喜欢三爷,从我八岁起就喜欢他。我从来不觉得他傻。你知道吗?栖凤也喜欢三爷,不过她是指望着有一天能当上主子!

    只有我是真心对三爷,真心希望他好!如今沐熙园也没了,你这个三奶奶的名份在荣府又有谁会尊敬,你干嘛要霸着三爷……”

    骆嫣感到心里悸动难平,不再说话,把关带紧。

    “三老爷被那个狐媚梅萱迷得不理三夫人;三爷被你拴在身边,你却根本不爱他……”宝琴在骆嫣关紧门的刹那,失心疯地吼了起来。

    她的声音淹在哗哗的雨声里,一下便没了声息。骆嫣拴好柴门,回了翠苑。宝琴的话一直在她耳边回响……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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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嫣重生了,上一世嫌她弃她的荣珏当然滚一边去!这一世她要做一个快乐的单身女汉子,什么潘安貌子建才都是浮云。但是,荣家的一切都不容她放下,那她宁嫁傻子荣玘。其实他不傻,他只是有点憨!看着他无辜天真的眼神,她总是这样安慰自己。如果有吃有喝不操心也就罢了,可傻夫家的日子并不好过……驯傻夫,晒恩爱,一不留神竟还有异能!傻夫竟然还弄个王妃给她做……(新书《慕天娇》求推荐求勾搭:)傻夫驾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傻夫驾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傻夫驾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