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仙官TXT下载仙官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仙官全文阅读

作者:随轻风去     仙官txt下载     仙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一十七章 针锋相对

    readx;范佥事话说的客气,办事可是一点儿都不客气。光听一面之词,就要扣押叶行远。这实在出乎叶行远意料之外。不像是要秉公查办的路数。

    叶行远有嫌疑,当然没错,但一来他有全县士绅作保,二来本身也是秀才,身负天机。若无铁证,一般情况下哪怕是大案,衙门都不会轻易收押的,这是读书人享有的优待,即所谓刑不上大夫。

    当初叶行远在花魁会上损毁转轮珠,龙宫都不曾想过通过官方来收押他一个童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但现在范佥事却是要违反一般的惯例,开口扣押叶行远,拘束一个秀才的人身自由,这不能不让人多想。

    叶行远多了想这么一点,忽然从记忆里翻出一些东西。

    周知县当初手段厉害,有恃无恐,士绅们之前虽然没有公开撕破脸上书弹劾,但私下也早有运作,从官方渠道上却丝毫奈何不得这妖怪知县。

    而周知县自己在言语之中,也透露过他在省里有后台,至少也是庇护者。当然,这是在省里大人物们不知道周知县是妖怪的前提下。

    毫无疑问,酷吏不好当,如果没有厉害根脚,很容易就被人扳倒了。不过为周知县撑腰的大人们,只怕都没想到这周知县居然是个妖怪吧?

    随后叶行远又想深了一层,范佥事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不是本能的偏向于黄典吏的控诉?归阳县知县失踪,这事情肯定是遮盖不住,但事情的性质如何,那可就很微妙了。

    如果按照叶行远的说法,周知县是妖怪,那上头很多官员只怕都逃不了一个失察之责。

    再想得人心险恶一些,周知县任期已有两年多,似乎刻意与省里有过交往,寻求过支持。

    如果确认了假周知县是妖怪,那朝廷肯定要继续深查。然后呢?

    省里曾经为周知县撑腰的大人们肯定要被牵连出来,为假冒妖怪的知县撑腰,这种罪名谁愿意承担?

    但如果这件事变成了单纯的秀才袭击知县,事情虽然依旧骇人听闻。但这就是个人罪行,而不是组织错误。要知道捂盖子是官场老传统,对于省里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事不如小事。

    想到这里。叶行远突然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怎样的一种境地。此时面临的不是一个两个具体的敌人,而是一种强大的潜规则!

    在之前,自己没经历过官场熏陶,所缺乏这方面经验,一时间忽略了潜规则的可能性。但见微知著,从范佥事的态度来看,这个危险已经存在了。

    叶行远在刹那之间,想明白了许多事,心里极其恼怒。下意识的喊道:“大人此议不妥!”

    无论以后怎么处理,现在叶行远很清醒的知道,自己千万不能被限制自由。

    一旦扣在县衙之中,那就变成了目不能视的瞎子,耳不能听的聋子,陷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境地,很大可能性会万劫不复!

    范佥事也愣了愣,他眯起眼睛瞧着叶行远。刚才他语气虽然是商量,可一点儿都没有商量的意思,欧阳举人还没说话。当事人的叶行远居然就先表示反对了?

    这小子还真有几分意思,他以为他是谁?范佥事顺口反问了一句:“如何不妥?”不过这话刚出口,范佥事就有些懊悔,感觉是被叶行远这小小秀才牵着鼻子走了。

    叶行远心知此时又到了关键时刻。略一思索张嘴就来,“范大人刚到归阳县中,不知此际民心浮动。那妖怪之前残民害民,已经民怨极深。

    妖怪逃走后,民心动荡,时有有些不轨人士出没县中。大人可问县中捕头。光这腊月间已经捕获江洋大盗三十余人,县中监牢几乎不敷使用。”

    归阳县中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范佥事脸上却不露声色,只摇头道:“那又如何?待本官厘清真相,尘埃落定,自能还乡中一个朗朗青天!”

    叶行远语气变强硬了些,“大人此言差矣,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即水也。如今民心动荡之时,更要稳定局势。大人要扣我在县衙不妨,但在下也算是有名望之人,若听到大人扣押在下,全县绅民只怕会以为大人要为周知县张目,再闹出事情来也不奇怪。”

    范佥事仍然无动于衷,见他装作听不懂似的油盐不进,叶行远也有些恼了。

    “之前那妖怪逼迫过苛,惹出了好大风波,若是大人来此之后,风波再起,朝廷会如何看待范大人你?以在下想来,朝廷派范大人到这里来,是要让范大人安定地方,而不是继续惹是生非!”

    叶行远停了一下,傲然道:“投诉周知县,可上省城;若是对范大人不敬,只怕有些人要直接捅破天去,公车上书告御状,本朝也不是没有先例!本县也不是没有这个胆量!”

    范佥事的脸色不甚好看。他本以为叶行远小小秀才,纵然有些年轻人的脾气,但屈居偏远小县,眼界见识总是不广。自己到了县城,随便吓唬,便能够轻松拿捏住他。

    但没想到叶行远竟是如此敏锐,似乎也看穿了他的意图,言语之间针锋相对,隐隐竟有威胁之意。什么民心波动,什么告御状,还不是因为叶行远把自己与县中士绅乡民都绑在了一起。

    叶行远这意思已经摆明了,如果自己敢扣押他,转头就会有百姓闹事,然后还会有士绅直接上书京城!

    再之后就难以预测了,也许朝廷会重视,也许朝廷把此事继续打发到省里,可关键是,他范佥事犯不上去赌朝廷的态度,犯不上把自己难以控制的因素导进来。

    这秀才好大的胆子,怪不得连周知县都敢打,但偏偏范佥事还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忍着心中不快,点头道:“秀才思虑甚详,果然民心不可不虑,是本官欠考量了。”

    他又转头对黄典吏道:“你所举报之事,本官已经知道,自当细加勘察,真相大白后才能给你一个答复。你且在家中安心养伤,需要你作证指控时,再听传唤也不迟。”

    黄典吏又磕了个头,回头望了叶行远与欧阳举人一眼,面带冷笑,缓缓退下。他知道不可能一下子置叶行远于死地,但从范佥事的反应来看,他这一次倒是赌得对了。

    之前的县中局面,对黄典吏极为不利。周知县居然在叶行远面前望风而逃,最后不知所踪。在家中养伤的黄典吏听到这事,当场就傻了眼。

    周知县跑了,自己最大的靠山跑了,不是高升了,不是调任了,而是弃官逃跑了......不管到底有什么内情,反正已经无影无踪。

    黄典吏与欧阳举人、叶行远本来就有旧怨,又被欧阳紫玉斩了一臂,如今周知县消失了,如果叶行远报复起来,他连半点抵抗能力都没有!

    眼看到了走投无路的死局,黄典吏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就想出一条冒险的计谋。以黄典吏的性格,他不会将希望寄托在叶行远发善心,宁可想办法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将这潭水搅得更浑,甚至搅出一个漩涡或是一场风暴,那自己才有一线生机!

    所以黄典吏在这几日之中,拖着残缺的肢体,已经默默做了许多事。而今日范佥事到县中,黄典吏闯进来喊冤,正是他要将水搅浑的关键一步!

    周知县与省城某几位大人联系紧密,黄典吏是清楚的。他在衙门当了这么多年差,对官员的心思也非常门清,出了这样的大事,省里那些老爷们会怎么想,黄典吏能猜出个八成。

    捂盖子,这些老爷们肯定想要捂盖子,他们心理上既不愿意承认,也不想承认周知县是妖怪,不然后果不可预测。

    既然如此,如果大老爷们“无法”证明周知县是妖怪的话,又有县衙吏员指控叶行远当替罪羊炮灰,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黄典吏的脸上露出一丝惨笑,更是显得狰狞可怖。他确实很期待,到百口莫辩的时候,叶行远的脸上会是什么表情。(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震惊又震惊

    readx;黄典吏退到门口,忽然又想起什么,停住脚步,匍匐于地,对范佥事道:“大人在上,小的今日前来,乃是为了报答县尊老爷的恩遇。小人纵然面临报复,为了忠义两字也不得不来。

    想那周县尊一心为公,两袖清风。如今被刁民所诬,被叶行远所害,小的实在看不过去。大人可去勘察县尊财货,说是一贫如洗也不为过,但求大人千万秉公作主!”

    说着,黄典吏咚咚磕头,青砖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再抬起头时,额头一片青紫。叶行远在旁边看着,都替他感觉到疼,心道这黄典吏还真是心志坚毅之辈,这时候还要演一出忠义的好戏。

    不管黄典吏心里到底对周知县有几分忠诚,但从这表现来看,倒是主从相得。读书人都有“君臣知遇”情结,范佥事也不能不为之动容,便挥手阻止道:

    “本官做事上对朝廷君恩,下对黎民百姓,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你大可安心回去等待。”

    范佥事的口气果然又软和了几分,这世道就是吃“忠义”这一套,哪怕只是装装样子,作为来巡查民情的官员,不可能无动于衷。

    叶行远暗自懊悔,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如此仁慈!原来黄典吏与周知县狼狈为奸时,叶行远也吃过亏。

    后来叶行远怜悯黄典吏断臂,又觉得一个失去靠山的残废掀不起风浪了,暂时没去报复,没想到此时居然被狠狠的反咬了一口。

    所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叶行远倒是吃了个教训,心中暗自惕醒,日后千万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却说黄典吏离去后,叶行远与范佥事话不投机,也没什么理由继续在这里,只好先行告辞。

    欧阳举人也琢磨出几分不对。有些忧心忡忡,对叶行远道:“这范大人口风有些古怪,我们须得防范几分,或许应该再上书几封?”

    欧阳举人一直觉得自己在省城还是颇有门路。按说范佥事下来,就算不能偏帮士绅这边,至少也应该秉公处置才对。可这范大人今日才听黄典吏之言,就想扣押叶行远,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叶行远摇了摇头。“不必了,官场行事自有体例,该上报的都写过了,再上书没什么大用,除非撕破了脸告到京城去。”

    之前向巡抚衙门、按察使司、汉江府等多个衙门都有上书,最后省城派下来的还是这一位范佥事,其实仔细想想,也已经隐隐透出些意思。

    一个知县突然失踪,不管是弃官潜逃也好,被人殴杀也好。这都是耸人听闻的大事。尤其是地方士绅与周知县矛盾甚重,力陈周知县是妖怪假冒,更不是一般性的地方事件了。

    这等事件其实并不该是一位五品佥事单独来处理,虽然巡抚、按察使身份贵重,不能轻动,但也应该另派一位按察副使级别的主官前来。

    就比如说张知府,归阳县在汉江府治下,可这十几天中他居然连半点指示都没有。距离绝不是问题,归阳县虽是穷乡僻壤,但从府城到此顶多就几日功夫。

    原以为是快到新年的缘故。所以上司官员动静较小。但现在看来,这种奇特的静默和大事化小的态度,很可能是出自省城的无声授意。

    也怪不得张知府在这个事件之中,仿佛隐形人一般。连一字一书都未曾回复。如今想起来,倒也可以解释了。

    如果真是这样,即使欧阳举人再费劲上书,也不过是惹人厌恶罢了。哪怕原本是好友,也得唯恐避之不及,说不定还要起反效果。

    而今之计。只有耐心等待,相信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纸包不住火,妖怪冒充地方主官的事情可不是小事。如今的范佥事看似高高在上,只怕心中也有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说不定是被推出来的出头椽子。

    因此叶行远劝住欧阳举人,回到潜山村中,继续等待。

    如此过了三日,仍然没有新的消息,欧阳举人更急了,莫娘子也是心系情郎,赖着不走,不停催着刘敦去打探消息。

    “你们稍安勿躁。”叶行远想了想,斟酌道:“如今已过三日,范大人总不会尸位素餐一无所获。我再去县公馆拜访一次,打探下消息。”

    欧阳举人再去不合适,倒显得是地方士绅咄咄逼人了。刘敦地位差得太远,虽然在衙门当差,很多事反而不知道。倒不如叶行远就以当事人身份,坦坦荡荡去询问后续,料想范佥事也不敢对他怎样。

    于是这天叶行远吃罢早饭,就出村下山,一路到了县公馆,求见范佥事。范佥事并不怠慢,还是很快便请进来了。

    公馆中摆满了各种卷宗,范佥事坐在其中,颇有几分勤政的模样。只见他愁眉不展,轻轻捋着胡须,一边看着案卷,一边在叹气。

    叶行远走上前见礼,范佥事这才放下手中案卷,示意道:“今日正想传唤你,但真是巧了,你正好也就到了。”

    这是客套话还是确有其事?叶行远心中揣测,难道是范佥事查周知县得到了什么证据,这才要请他来对质?便笑道:“大人为县事辛劳,本县绅民感念于内,不知案子可有进展?”

    只要能查实周知县是妖怪,之后怎么处理,与叶行远就无关了,他关注的也无非就是这个点而已。

    范佥事略作思索,字斟句酌道:“本官自来归阳县,不眠不休,先是着人抄查县衙,与周知县相关的物事一一标列,清点过目。其后又翻查周知县到任两年有余的卷宗,一部部都亲眼看过......”

    到底是按察使司体系的官员,做这类调查事宜还是有一定套路的,范佥事的个人能力不算多强,但行事也是有条有理。

    但到底有没有结果?叶行远还来不及追问,就听范佥事又是一声叹息,“只是查无所获,莫说地方士绅力证其为妖怪,就是其他贪赃事也不曾有一点。周知县的私账上,只有纹银八两。账目清楚,一笔笔俱有来历去处,实在是吾辈楷模!”

    假周知县还是个清官?可不能因为这种私德而影响判断,叶行远赶紧道:“大人,此妖所图甚大,自然不以钱银为意,不可不明察!”

    范佥事点头,“此事本官也知晓,但迄今为止,周知县的住处已经翻了个底朝天,仍旧看不出来他是个妖怪,这可叫本官有些难办了。”

    周知县居然做得这么干净?叶行远也皱起眉头,这下子真麻烦了。但这理论上不可能啊,妖怪与人的习性、气息都不相同,总该有什么能找到的东西。

    这种事似乎应该让更专业的捉妖天师或是有相应神通的来执行,这位范佥事会不会有些不对口?

    叶行远正斟酌着想怎么开口,范佥事却先压低了声音道:“本官苦思数日,想出来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你且看看这份结词。”

    你什么都没查出来,就准备结状了?这是葫芦判案啊!叶行远伸手接过文书,也不看之前啰里啰嗦的文字,只看后半段重点,却见其上分明写着:

    “知县周文理,操心县政,宿有脑血之疾。秀才叶行远与周文理口舌相争,互殴有伤,周文理血涌上头,神智丧失,走失山中,不可寻觅......”

    我靠!叶行远震惊的抬头望着端坐微笑的范佥事,这个说辞,就是等于让假周知县“被精神病”啊!也亏得这位大人能想得出来!

    范佥事见叶行远看完了,又解释道:“凡事都要讲实证,以目前本官所搜集到的人证和物证,无法证明你的“妖怪”之说,也不能证明“杀官造反”的说辞。所以最后为了与证据契合,也只能如此解释了。”

    对这个解释,叶行远当然不满意了,明明是他驱逐妖怪造福地方,怎么就成了与精神病知县打架,并把精神病知县气跑?

    退一万步说,即便殴打知县比杀官造反要轻,但也是罪行,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的担上这个罪名?普通人殴打知县,据说是流刑三年,秀才打知县...鬼知道!

    叶行远立刻抗辩道:“与事实不符!学生自认除暴安良,驱逐妖孽,并未有殴打知县的罪过!”

    “你的担忧,本官也理解,那就换个说法?”范大人貌似有商有量的说。然后提起笔,刷刷刷又写了几行字。

    叶行远接过来看,入目便是:“秀才叶行远,因读书过度用心,向来多有痰迷之症,与知县周文理口舌相争,叶行远痰迷心窍,形同失心.......周文理走失山中,不可寻觅......”

    我靠!叶行远又一次被范大人震惊了!一山更有一山高,这次是要让自己和周知县两个人全都“被精神病”啊!

    范佥事笑眯眯的说:“既然你是失心疯,本官便可以担保,减免你罪名,如何?”

    虽然范大人的笑脸和煦如春风,但叶行远却有如同三九寒冬的感受。他内心深处呼喊着,人怎么可以卑微到这个地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扑朔迷离

    readx;精神疾病当真是大杀器,原本很多没法解释的细节和罪名,装进这个筐里也就怎么都能说得过去了。≧小,..o

    范佥事对自己的奇思妙想甚为得意,生怕叶行远不理解,又解释道:“正因为周知县有脑血之疾,所以他与你冲突之后,才会销声匿迹无处可觅。也正因为你有痰迷之政,所以才会出现幻象,误认为周知县是妖怪。

    此事合情合理,便是上报朝廷,衮衮诸公也挑不出错处,如此归阳县内之事便能顺利了结。你虽然名声稍受损失,但县中之人,只当你仗义,总比担上‘杀官造反’的罪名来得好!”

    在范佥事看来这是最好的办法,逻辑完美闭合,各种疑diǎn都能有个说法了,而且问题全部在县里压住,波及不到上面。。

    至于叶行远这边,范佥事也自觉给足了面子,已经苦心孤诣为其脱罪,也尽可能的不影响他的前途,堪称是“仁至义尽”。

    即使是身份普通的疯子打了知县,依本朝宽宥的律法,明面上也不过是交由家人严加看管罢了,难道还能跟疯子计较?当然官员私下报复才不在此列。

    具体到叶行远身上,更有秀才身份保护,肯定可以争取到免除刑责。何况他又有地方士绅看顾,就算背一个“疯子”的名声,在县里也不会吃什么苦头。

    虽然因此可能会耽搁几年科举,但他年纪尚轻,两三年风声过去了,还不是一样该怎么考就怎么考?

    对范佥事的“灵思妙想”,叶行远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他虽然已经理解了范佥事的思路,但却觉得对方和自己简直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难道说做官做久了,就会把异常变成正常?

    他叶行远好端端的一个才子。凭什么要背上“疯子”之名?更何况周知县乃妖怪假扮,此事可大可小,这是动摇朝廷统治根基的大事,若被大面积效仿,那基层将成什么模样?

    朝廷大佬高居庙堂之上,不知生民之苦。这要是真乱起来,头一个受苦的就是最底层的百姓。

    就像周知县这样苛索无度,逼得山民几乎没了生路,对朝廷来说,却只要粮税照常。都不愿多花心思搭理,还要给妖怪一个“上上”的考评,想起来真是讽刺!

    “苟能为一己之私,不顾万民之苦?范大人之言大错特错,归阳县之事,非我一人之事,非一县之事,岂能如此草率定案?

    我为县中黎庶,不惜抗拒父母官。又岂是苟且于世,自污污人者?还请大人秉公彻查,不要再有这种糊涂心思!”

    叶行远突然觉得胸中不平之气上涌,未经思索便脱口而出。语气甚为严厉,不像是与五品佥事大人对答,倒像是在教训小辈。

    这话一出口,他就觉得不对劲。怎么突然间又有了激浊扬清、扫荡污浊的伟大使命感?怎么突然看待范佥事极其不顺眼了?胸中激荡的那种勇气和正义感。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天命感应又来了?剥离了感性后,叶行远心中很理智的大叫一声我靠!自己只是愤愤不平而已,但天命又抓住了自己的心思。引导自己践行正义。

    之前对抗周知县的时候,就是这种首倡大义的使命感,让他挺身而出,最后搞得焦头烂额。亏得误打误撞戳破了假周知县的妖怪身份,不然还不知道能否收尾。

    难道天命陷阱真是环环相扣,一入其中,再也无法回头?叶行远心中无限悲凉,只能摇头叹息,天知道那个假扮知县的骨魔妖怪又是哪来的相关知识。

    果然范佥事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便冷冷道:“你这秀才很有主见,既然如此,此事只怕不会容易了结,本官还要继续勘察,你且退下吧!”

    听范佥事语气之中有了几分恼意,又下了逐客令,叶行远打心底瞧不起这位范大人,懒得再说什么。便负气退下,再回潜山村与欧阳举人商量。

    欧阳举人听叶行远讲了范佥事的主意,沉默半晌后说:“若能能如此了结,自范佥事往上,不知有多少人心里会记你一个人情,日后入省城也必能顺风顺水,不见得是坏事。”

    连欧阳举人对“被精神病”这个解决方法也没什么反对意见?叶行远目瞪口呆,这世界上的公理呢?正义呢?节操呢?都去了何处?

    欧阳举人叹了一阵,但终究与叶行远是自己人,想来想去又皱眉道:“你拒了范佥事之意,只怕他要恼羞成怒。

    他既然给你看这个结状,也说明他心中已有筹算,当真想要以这法子糊涂结案。你若不答应,只怕他会将你的症状写得更恶劣些,要小心才是。”

    叶行远想起这一diǎn也不由打了个寒战,精神病这种事,可以是主动的,也可以是被动的。若范大人认定了自己是精神病,再经几个权威医道圣手鉴定......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黄典吏去范佥事处告了叶行远一状,倒是安然在家中闲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只虔诚给城隍上香。原本炙手可热的县中一霸,如今却成了个独臂的残疾人,看上去颇为惨淡。

    晚饭时候黄典吏小酌了半杯淡酒,也没多说话就去了厅中,长跪于城隍像面前,口中喃喃自语。他妻女惶恐,都不敢多问,各自默默退下。

    天色渐黑,房中昏暗,只有香烛的红光掩映,衬得黄典吏满面诡异颜色。他一直静静的跪着不动,面无表情,不知道是借着阴神之力压制心中的畏惧,还是想要祈求害人。

    直到初更时分,听到外面梆子声响,黄典吏方才起身,敲了敲酸麻的大腿,正要回房休息。忽听窗户咯吱作响,从外面开启了。

    黄典吏惊愕转头,却见一个黑影穿过窗栏,稳稳站在城隍像畔,对着他淡然开口,“黄典吏,别来无恙乎?”

    这个人物极其眼熟,黄典吏大惊失色,但又强自压下了险些出口的惊呼。此人竟然是失踪许多日的周知县?

    他急忙关上门窗,又压低了声音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县尊多日不见,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未完待续。。)

    ps:痛苦卡文中,请大家再给diǎn时间,今晚不睡了,一定憋出来!

第一百二十章 如此秉公

    readx;当初叶行远与莫娘子联手识破假周知县的身份,并将假周知县驱逐之后,叶行远出于谨慎,并没有大肆宣扬妖怪假冒知县的事情。

    一来他除了秘密上报之外,不想制造恐慌,担心公开之后生出变数;二来他手里缺乏证据,不得不有所保留。万一最后查无实证,他叶行远岂不要落一个妖言惑众的罪名?

    而范大人来了后,一直是秘密调查,也没有公开传扬什么。所以周知县是妖怪假冒这个说法,知道的人并不多,黄典吏这段时间在家养伤,同样不知道这个内情。

    如今见到周知县深夜出现在家里,黄典吏虽然有点奇怪,但也没有时间多想,故而依旧恭敬的对待并问候。

    周知县长叹一声,“当日那叶行远胆大包天,联合高人图谋本官,本官为了保命无奈远遁!如果当时不走,只怕本官就要丧命于归阳县了!此事不堪回首,实在叫黄典吏见笑了。”

    黄典吏看了看自己身上空荡荡的一只袖子,不免感同身受,别说知县大人,自己不也是被砍掉了一条胳膊?

    想至此,他连连恨声道:“叶行远身边,多有胆大妄为、凶狠残忍之辈,可恨可恶!不过叶行远不过是秀才而已,岂能一手遮天?如今有省里范大人到了归阳县,或可期望秉公处置!”

    “秉公处置?”周知县冷冷一笑,表情意味深长。

    在潜山村中,叶行远正在面对范佥事的秉公处置......此时已经入夜,叶行远也万没料到范佥事下手这么快,居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而且范佥事做了万全准备,不但带了医官数名,还领着丁举人等不少本县士绅。被急促敲门声震惊的叶行远看到这阵仗,面色微变。

    欧阳举人也是吃惊非小,抢先出来询问,“范大人。深夜到此,为何而来?”

    范佥事仍是极为和蔼,一边招呼医官和士绅进院子,一边含笑道:“本官在县中查案几日。隐隐有个猜想,特意带着医官来为叶行远检查。你们不必担心,只是例行公事而已,我还特地带了诸位乡贤前来见证。”

    这是铁了心要让自己“被精神病”了?叶行远心中不屑而恼怒,他可不相信范佥事只是为了走个过场。费了这么大力气。召集这么多人,范佥事想要什么结果可想而知。

    叶行远知道这局面的危险,万一被医官咬死了是痰迷之症,从此只怕乡民们都会将信将疑,而自己则难有自由,所以要先开口把对方堵回去。

    “范大人此举何意?在下乃是秀才功名,有九品位阶。虽然在大人面前微不足道,但是读书人颜面不可辱,大人今日想要‘欲加之疾’,在下万万不受!”叶行远针锋相对。不遮遮掩掩,一口就挑破了范佥事的打算。

    然后又道:“本朝自开国以来,从未有读书人受医官折辱,强定心疾之事,范大人是要开此先例?岂不是让天下人人自危?”

    似乎早料到叶行远会这么说,被顶撞范佥事也不生气,只摇头道:“贤生休要要过于激动,本官现在也只是怀疑,并无佐证。这几位医官都是受朝廷敕封,有相应职阶。他不会冤枉你。

    再说你年轻气盛,尚有大好的前途,不要讳疾忌医。所谓惩前毖后治病救人,若你确认无疾。让医官检查一下又有何妨?若真有疾在身,也该及早医治,不至病入膏肓,治好之后,仍是年轻俊彦。”

    这套说辞显然范佥事早就准备好了,说得不紧不慢。仿佛还是为叶行远着想。一众士绅原本因为叶行远的话而有些惶惑,有人似乎还想说几句话。待听范佥事态度温和,语气平静,又都闭口不言了。

    要是让你带来的这些医官检查,只怕无疾也要变成了有疾!叶行远当然不是讳疾忌医之人,但他根本不信任这些所谓的“专家”,范佥事有备而来,这些医官难道能秉持公正?

    如果范佥事真的目的纯正,那又何必夤夜前来,还带着这么多闲杂人等?每一个行动必有其原因,尤其是这种大张旗鼓的行动。

    叶行远看院外还有人头攒动,像是衙门捕快,又想深了一层。只怕范佥事是打算今日事今日毕,一旦确定自己确有心疾,立刻就要拿回县衙关押,此后一切尽在他掌控之中,自然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叶行远暗暗心焦,偏生这种时候身边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若是欧阳紫玉或是莫娘子在此,哪怕再惹上罪名,也要暴力反抗。但现在只有一个欧阳举人,虽说两人交情甚笃,但以欧阳举人的性格,不太可能直接对上官动手。

    在这件事上,欧阳举人怎么如此软弱?叶行远心中暗叹,实在是因为欧阳举人在体制内混的时间太久,他身为乡中举人,地位又颇为超然,平时顺风顺水惯了。这时太过迷信于官吏的正义,相信朝廷相信政府,怪不得他在县中对抗周知县总是束手束脚。

    只要叶行远同意让医官们检查,对方就有一万种手段可以陷害他有心疾,除非叶行远能有什么办法完全证明自己。但这世界上又有什么比朝廷委任的医官更加权威?

    此时叶行远突然想到了什么,暗骂自己犯蠢。轩辕世界有圣人神仙,有天机神通临世,有种种异象,自己若是能够证明自己神智清明,引动天机,就算是医官也不敢昧着良心说他有病。

    再说前几天不是又有天命感应了吗?这种需要异象装逼的场合,天命若不出来助拳,那还有什么用?

    与其把检查鉴定的权力拱手让人,不如自己来自证清白。叶行远想得通透,便嘲讽道:“范大人果然是一番‘好意’,不过实在有些杞人忧天,但既然大人有此疑惑,在下自然应为大人解疑,不过不用麻烦诸位医官了。”

    他顿了一顿,傲然睥睨众人道:“我愿当场手录《大学》,圣人正心诚意,格物致知之经,求天机垂降,为我正名!”

    众士绅一阵哗然,到了此时,再笨的人也能看得出来今日是叶行远与范佥事在斗法。他区区一个秀才,对着五品大员竟然能够不卑不亢,句句呛声,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不过叶行远这个方法确实可行,圣人著《四书》,其中大学篇曰“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讲述正心诚意之理。如果一个人有心疾,绝对无法体会到“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如果叶行远手录《大学》,真的能够引动天机出现灵光,也就说明他根本没有心疾。当然手抄圣人之书能出现灵光,那本身也是读书人中的佼佼者,否则满天下都是圣人之书,又哪里有那么多的天机涌动?

    这个自证清白的法子,一般人还真用不了。叶行远要这么做,摆明了就是不相信这些医官,也就是不相信范佥事,这几乎是赤.裸.裸.的撕破脸了。

    奇怪的是范佥事倒不以为意,点头道:“果然年轻有为,你既然有此自信,那就不妨一试。你年不及弱冠,若是对圣人经义理解深刻,本官若能见识到,也算不虚此行。”

    叶行远微微愕然,想不到范佥事竟然这么好说话,莫非是还有别的招数?他心中警惕,仍然取了文房四宝出来,便在院中挥毫。

    虽有众人围观,叶行远依旧从容镇定,运起灵力,脑中默诵圣人经典,手起笔落。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只一起笔,就见纸面灵光四溢,就如丫丫电子书生花一般。一众举人秀才都不由开口惊叹,便是丁举人这种层次,写文章都未必有叶行远这么深厚灵力,更何况只是抄录圣人经文。

    叶行远能到此地步,在场之人倒有一大半都相信范佥事搞错了。叶行远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心疾?但范佥事远远望着叶行远的卷面,悠然自得,没有半点紧张不安。

    难道他真的没有私心,只想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精神病?叶行远一面手书,一面也分神观察着范佥事的反应。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精力再去多想。

    他正心诚意,笔落惊风雨,写到“物格然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耳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只觉得眼前一片澄净光明,竟是借此机缘,感悟到了一丝天机真意,踏入一个前所未有的境地!

    想不到在愤懑之下因祸得福,能够有此感悟,对圣人经义的理解有多了一份顿悟。这对叶行远将来的科举之途都大有帮助,他更是欣喜自得。

    只见星光垂落,恰如丝绦,悬于叶行远之顶,旋转反复,妙不可言。士绅们大哗,有人终于忍不住叹道:“叶行远正心诚意,对圣人经义掌握到这个程度,怎么可能是心疾?”

    又有人低声自言自语道:“要是这样范佥事还想栽赃,只怕有些过分了,老天爷岂是瞎眼?”

    叶行远此时耳聪目明,听到这些人的窃窃私语,不由心中暗笑大爽,扬笔又写“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未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后,未之有也”!(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反戈一击

    readx;善始善终,灵光灿烂,叶行远自己都甚为满意。他发现被压迫之下,每每表现就能攀上一个新的高峰,所谓读书人胸中一口气足,便无所畏惧,笔落可动鬼神。

    怪不得“文章憎命达”,圣人又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这种感觉叶行远隐隐抓住了一丝。看来这一路醒来磕磕绊绊,颇多磨难,对他的学问和修行倒是有所帮助。

    想到这里,叶行远更是心平气和,面色沉静如水,望向范佥事的目光更是从容。他掷笔于地,漫不经心对众人道:“如此表现,可还够了?”

    这种表现怎么可能还不够?别说有心疾的人,就是在场之人当中,排除范佥事这个五品官员,哪怕包括举人在内,抄录圣人之言能够将灵力和天机完美结合到这种程度,令纸面光华喷涌的只怕一个都没有。

    一众士绅叹服,只觉得范佥事多事,他们跟随来这么跑一趟,虽然明着不敢有什么怨言,但心里总是有些尴尬牢骚。

    范佥事却依旧老神在在,他仔细看了看叶行远所录《大学》文字,微微点头,“贤生功底果然深厚,若是治好了病,到省城考试,一个举人如探囊取物。”

    这话是明褒暗贬啊,什么叫做若是治好了病?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一口咬死我有心疾?叶行远脾气再好也难免烦怒,他反唇相讥道:

    “古人说不到黄河心不死,没想到今日竟见到了黄河心还不死的妄人。大人见我这正心诚意之文,还要以‘心疾’二字责之,未免太固执了些!”

    虽然官僚系统的力量就是僵硬不知变通,但范佥事这一条道走到黑的精神也只有让叶行远叹服,什么事情都得有方式方法,一味强来就能如愿了?

    范佥事也不着急,淡然笑道:“你本读书人,对医道一途未必尽数了然,不知这心疾可怖之处。据本官所见。贤生所患乃是急性间歇性痰迷之症。其病起时并无征兆,平时未曾发作之时与常人无异。

    但是一俟受了刺激,便行事癫狂,不顾后果。你与周知县争执。并将其殴伤,就是因为这个心疾。你若不信,可请医官一试便知。”

    要有的时候就有,没有的时候就没有?这精神病还真是杀人越货栽赃陷害必备之“良病”......叶行远心中不屑,正要再开口反驳。忽然脑中响起一阵嗡嗡声。就好像是有一群蜜蜂在他脑中做窝一样,然后脑门刺痛,一时间竟然浑身颤抖,站立不稳。

    这是什么?叶行远强行凝聚精神,举目扫视,只见范佥事身后一个黑衣服的医官,正捧着一个小鼎,低头念念有词。又见他张口吹气,隐隐有一道白线从鼎口冒出,恰如游蛇。忽伸忽缩,延绵指向自己。

    但这一道如蛇白线,仿佛只有叶行远自己能看得见,旁边的士绅都不曾注意,却不知是什么古怪神通!

    医官有品阶,亦有神通授予,文圣传道三千,亦有《灵枢》、《素问》等篇。不过为小道,神通品阶也不甚高明,一般以治病救人为主。

    但若是用来害人。也不是没有可能。就像清心圣音本来只是用来洗脑劝善,但叶行远用来骂人,也屡有奇效。

    范佥事袖手旁观,微微而笑道:“贤生稍安勿躁。一会儿便知端的。”

    难道是范佥事授意这医官来害自己?名为试验,实为用医道神通搅乱自己的精神,让自己表现出疯癫样子?叶行远心下凛然,这时候头痛欲裂,也顾不得深思,当下大喝一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你既做得初一,我就做得十五!叶行远识海中有剑灵,府试之后可是多了一个反字诀!

    叶行远这时候也顾不得别人到底想干什么,只不顾一切的催动剑灵,施展反字诀神通,你们想要害人,那就先害自己去吧!

    剑灵一出,叶行远遍体光华耀眼,然后头痛之感尽去,浑身极其轻松。他转过头,冷笑着看向范佥事。

    范佥事刚才见叶行远露出不妥神色,自以为得计,正在等着看好戏,不想叶行远没头没脑的叫了两声之后,突然又像没事人一样了。

    范佥事正在惊讶,不明所以时,忽然听背后传来狼一般的低低嗥叫,急忙回头看,却见那黑衣医官捧着脑袋,面容竟有些呆滞。

    这是怎么回事?范佥事眉头一皱,本能的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还是开口问道:“医官,试验结果如何,这叶行远可有心疾?”

    他安排医官以虚针渡穴的神通刺激叶行远脑部经络,只要稍稍有所破坏,叶行远就会受到脑损伤,难免会出现疯疯癫癫的症状,但此时却不知结果究竟如何?

    在此围观的士绅乡民都隐隐感觉到,今夜之事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人数众多却鸦雀无声。

    医官神情麻木,向前走了两步,似乎有些不清楚状况。他又盯着叶行远看了一会儿,忽然回头伸手一指范佥事,严肃道:“你有心疾!”

    范佥事异常惊愕,下意识反问道:“你说什么?”

    他不是没听清楚,只是没想到,这医官为什么会指着自己?难道这医官也失心疯了不成?

    医官认真点头,板起脸绕着范佥事转了两圈,然后一本正经的语气再度重复道:“你有心疾!你是间歇性的痰迷心窍,这痰于经络之中行走,会一百零八穴,凡经过心包穴时,堵塞心窍,你就变得痴痴迷迷,疯疯癫癫。”

    你才痴痴迷迷疯疯癫癫!范佥事心中忍不住破口大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按事先设计,这些词应该去指着叶行远说,而不是对着他范大人说!

    本地士绅乡民对范大人没有太多的感情,见这医官七颠八倒,愕然片刻之后,登时哄堂大笑。

    原本是范大人请来鉴定叶行远精神问题的医官,却莫名其妙反过来指着范大人说你有心疾,世间好笑之事莫过于此!

    叶行远也吃惊了,没料到反字诀如此犀利。他原本以为,能将医官的神通逆转回去,也就知足了,万万没想到,反字诀居然连医官内心的逻辑也逆转了。

    本来是这医官受范大人指使,要指认自己是精神病;结果反字诀彻底逆转了这医官思路,居然反过来又把范大人当精神病了。

    其他医官瞧这同事不成样子,赶紧冲上去拉住他,提醒道:“休要胡说,这是范大人!”

    此后那医官挣扎动作太剧烈,不留神头巾掉了下来,便是披头散发口吐白沫的模样,然后说话已经毫无逻辑,看起来真是疯了似的。

    到了这个时候,范佥事还能不明白?这肯定是着了叶行远的道儿!回想起刚才叶行远呼喝“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好像真应验了。

    本地人笑得更厉害了,就连衙役捕快也忍俊不禁,实在没法不笑。本来大半夜的折腾,让他们心里多有怨言,但此刻都消失了,能亲眼看到这么一出好戏,不虚此行。

    该死!听着全场笑声,范佥事面色铁青,他已经想象得到,今晚之事传开后,自己将会遭到怎样的嘲弄!

    范大人正琢磨如何补救时,医官突然拍手大笑,目光变得呆滞,对着范佥事一扑,双手环抱过来,对着他的鼻子就是一口咬去!

    范佥事大吃一惊,异常敏捷的滑步后退,展示出了浩然之体的底子,这才狼狈闪过。此后早有人一拥而上,扯住了那医官。

    范佥事感到自己真的无法在这里呆下去了,一怒之下转身就走。那医官挣扎不休,口中污言秽语,却没有人听得懂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叶行远哈哈大笑,手中将刚刚手录的大学篇,飘然抛掷给落荒而逃的范佥事,笑道:“范大人,患上失心疯的人似乎是你这边的,自己有心疾,还想要鉴定别人之心疾?可笑!可笑!

    学生呈上正心诚意之书,早晚诵读圣人经典,或可免痰迷失心之祸!戒之!慎之!”

    欧阳举人苦笑几声,只觉今晚实在莫名其妙,对叶行远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附近有人听到这个问题,也停住了笑声,竖起耳朵听叶行远如何回答。

    叶行远环视四周人群,仿佛神棍似的,傲然指着夜空苍穹道:“天意在我,区区跳梁何足为虑!”(未完待续。)

    ps:常在起点看书的应该都注意到了,最近空前严打,据说男女牵手以上情节不许写,众作者纷纷修改以前的老书,很花费时间啊,俺也不例外。。所以苦逼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谁是妖怪

    readx;ps:向大家送上迟到的中秋祝福,祝大家中秋快乐,阖家安康!最近琐事缠身心力憔悴,有心码字无力回天,今天预计还是如此,明天后天会松口气,尽力弥补吧!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按下范佥事灰头土脸的从叶行远家中离去不提,却说在黄典吏这里,周知县与黄典吏还在继续闲谈。

    其时月已中天,黄典吏对周知县夤夜来访的意图还是不甚明确。他原本以为自己对这位东主也算是了解,一般都能够揣摩出他的心思,所以当初才能够以小吏之身得到荣宠,在归阳县中混得如鱼得水。

    但周知县与叶行远冲突之后居然莫名其妙遁逃,而且在很长一段时间之中都没有消息,今夜又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让黄典吏陷入了迷惘。他不明白,周知县到底为什么,到底想要什么?

    这个心结不打开,黄典吏就没有行动的方向,之前他咬死叶行远不放,无非是出于“自保”和“害人”两种目的,与对周知县的忠心没多少关系。

    而现在周知县重新出现,黄典吏想着试探一下这位旧上司,便小心翼翼建议道:“老爷,范佥事此人表面宽和,气量一般。据我所知,范大人与叶行远似乎话不投机,两人之间不是很对付。

    不知县尊有什么难处,若县尊此时拜见范大人控诉叶行远,想来范大人会乐见其成。或许能顺手帮着县尊打击叶行远,让他再无法猖狂”

    周知县如果出面,叶行远很大概率会一败涂地,可是周知县似乎并不愿去见范佥事,对此黄典吏无法理解。但他也猜测,这个原因必然是一个大秘密,大概也是周知县为何逃走的原因。

    叶行远胆子再大,也绝对不敢真得杀官造反,黄典吏与叶行远接触过几次,这个书生哪像是行凶杀官的人?所以刚才周知县所说为了保命而逃亡。黄典吏有点不相信。

    黄典吏与周知县这对上司下级,昔日还算彼此信任,但此时此刻,两人之间仿佛也充满了猜疑。

    周知县叹了口气。盯着黄典吏沉声道:“你在县中乃是本官第一个得力之人,我在县中施政,也多亏得你鼎力相助。我现在落难,便问你一句,你是否还对本官忠心不二。我还能不能信你?”

    这是要和盘托出了?黄典吏心胆俱颤,知道了解的太多对自己并不是好事,但已经骑虎难下,在这种时候当然也不能说自己不值得信任。

    便咬牙道:“老爷若有什么难处,尽管与小的说来,小的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绝不会出卖老爷!”

    周知县喝道:“好!那么实话与你说了吧,本官并非是人族!为什么遁走,无非也是因为被叶行远识破了真身,哪里还能公开现身?这又叫我如何去见范佥事?”

    他坦然承认。丝毫没有隐瞒,让黄典吏耳中有如雷鸣,几乎差点被这句话当场击倒。周知县真的是妖怪?难怪叶行远与范佥事谈话神神秘秘的!

    之前他根本就没往这个方面去想,因为这种事实在是太匪夷所思,就算是三岁孩童都不会相信。

    谁能料到这种连狐仙鬼怪故事中都未曾出现的狗血情节,居然真的摆在自己面前?跟从了两年多的周知县,竟然亲口对自己承认他并非人类?

    县尊大老爷,小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典吏,无非是想鱼肉乡里,赚点好处。真的不想扯进这般大事来!黄典吏心中忍不住叫苦。

    不过黄典吏生性狡狯,很快就反应过来,周知县为什么要对他承认的意图。周知县既然是妖怪,那他不可能信任任何人。哪怕是自己这走狗也不例外。所以他故意暴露身份,让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人人都知道他黄典吏和周知县是一伙的,如果说周知县只是失踪,黄典吏或者还能另投靠山,把自己摘干净了苟全性命。但如果周知县是妖怪假冒这件事如果查实,那黄典吏就是助妖为虐。这能有好果子吃?谁还敢庇护他?

    为了不被牵累,得知周知县身份之后,无论黄典吏心里怎么想,也不得不全力帮助周知县。因为他们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周知县若是沉沦,黄典吏也必万劫不复。

    黄典吏这时候才抬起头,目光平视周知县,以往他是绝对不敢做这个动作,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周知县的脸上仍然沉静如昔,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像往日在后衙安坐一般。

    不管如何,这妖怪的养气功夫真是不简单,此时还不慌不乱。黄典吏心中暗赞,咬牙问道:“老爷的身份,果然是叶行远攻击的要点。不过老爷如此稳坐泰山,只怕心中早有定计可破这叶行远,若有需要小的效劳处,请尽管吩咐。”

    两年多共事的默契,已经让黄典吏不需要再表什么忠心。实际上这时候表忠心也不没用,大家都是聪明人,彼此全都心里有数,直接就表明态度最为简单。

    或者说,他们两人之间重新出现了一种诡异的信任,不帮对方,自己也要死的信任...黄典吏对面前的周知县也再无怀疑,他连最大的秘密都说了出来,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周知县点点头道:“本官知道你一定会做明智的选择。至于对付叶行远的法子,本官当然有,你天亮之后便去公馆,拜见范佥事。”

    去做什么?黄典吏不解,却看周知县成竹在胸的表情,不由又是一股自信涌上心头。过往两年,县尊老爷不就是这般稳坐钓鱼台,然后一路披荆斩棘么?

    却说范佥事用计不成,悻悻然带着残兵败将从潜山村回来,那个弄鬼的医官被下令打了个半死,直接扔进黑牢去。范佥事丢脸丢的大发,也不打算让这疯子再出来了。

    一众跟随围观的士绅各自散去,只有范佥事带着几个心腹护卫,怒气冲天的回公馆。此时天色蒙蒙亮,范大人正要从大门进去,却见黑糊糊的门口石狮子旁边窜出一条佝偻人影,吓了一跳。

    正没好气的范佥事大骂道:“何人敢来冒犯本官,拿下了!”

    那黑影连忙滚倒于地,连连磕头,“大人息怒!小人并非歹人,乃是本县典吏黄清,前几日曾拜见大人。有叶行远的重大恶情禀告,请大人容禀!”

    他磕头如捣蒜,范佥事仔细一看,果然是前几天见过的黄典吏。此人告叶行远杀官造反,惜乎证据不足,凭借这个很难定一个秀才的罪名。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范佥事刚刚受了叶行远的气,当然看黄典吏顺眼许多。如今黄典吏突然又冒出来说有事禀告,难道是他掌握了叶行远什么证据?

    而且不等天亮便摸黑前来,那一定是非常重大得证据!范佥事不由喜道:“你且起来,不必多礼,进去说话!”

    在公馆前堂,黄典吏挺直身躯,一字一句的掷地有声,“小人此次掌握了确凿的证据,要告叶行远勾结妖怪,袭杀官员。

    此人胆大包天,此时这妖怪还留在他身边,时常在他家中出没。大人只要拿住叶行远身边的妖怪,大刑之下必能得其杀官的口供!”

    什么?竟然还有这样的事?范佥事大吃一惊,黄典吏禀报的内容实在出乎他意料。那叶行远检举周知县是妖怪假冒,然而他自己也勾结妖怪杀官?

    当然,范佥事也不敢胡乱相信黄典吏的空口白话。便又问道:“你可有证据?”

    黄典吏很有把握的说:“范大人在潜山村打听一下就知道,叶行远身边是不是忽然多了一个行事古怪的陌生女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通风报信

    ();    听到黄典吏的检举,范佥事面前却陡然像是打开了一扇窗户,有种如获至宝的感觉。虽然他不敢完全相信这小吏之言,但如果是真的,那可就是叶行远自己作死了!

    一开始范佥事的目的是捂盖子,方法比较传统,虽然简单粗暴了点,但是对于他这级别的官员来说,本身就不太擅长干脏活。能够想到“被精神病”这个法子,已经算是他特有的温柔了。

    然后才有今夜的突然袭击,范佥事本想一鼓作气,把事情彻底落实了。可是叶行远竟然别有手段,不但自己无事,还让医官变得疯疯癫癫。

    最后范佥事简直大丢颜面,已经深深恨上了叶行远,如果有机会能收拾叶行远,当然再好不过。

    这一步步的心路历程,范佥事不能对别人明言,但黄典吏倒是瞌睡送了个枕头来。他意识到,如果最后发现叶行远才是勾结妖怪之人,那他范大人就完全掌握生杀予夺的主动了。

    当务之急,是要确认黄典吏这话的真假。范佥事沉吟半晌,又问道:“你在县中虽然多有耳目,但是周知县去后,你们便如树倒猢狲散,你又是怎么得到的消息?”

    在范佥事眼里,黄典吏这刁滑小吏确实也不可小觑了,他两次告状检举,正好都在节骨眼上。第一次告叶行远或许只是他挟私报复,顺便也算自保之道;但今日检举如果属实,那就是打中了叶行远的七寸,可关键是他的消息从何而来?

    至少在前几天,黄典吏肯定还未曾获取这个消息,不然当日控告叶行远“杀官造反”时,早就一并提出了。

    在这几日之中,这黄典吏又有什么新的消息渠道?叶行远身边有妖怪的事,本人肯定不会随意对外人说,而黄典吏自己又是不入流的小吏,也没有什么识别妖气的神通。

    所以范佥事必须要问清楚了。这也是他对局势判断和下一步行动的基本前提。

    黄典吏皱起眉头,仿佛纠结片刻,随后一咬牙便坦然相告,“今夜周知县曾到小人宅中。坦言被叶行远构陷事,并指证叶行远身边女子为妖怪。而他正是遭到叶行远和妖女的联手攻击,才不得不夺路而逃。”

    “周知县?”范佥事吃了一惊,“此言当真?”

    黄典吏应承道:“千真万确,小的怎敢对大人有所隐瞒?”

    黄典吏出门前就想过了。其实这事瞒不住人,以范佥事的精明,不可能不问他消息的来历。再说周知县只说让他来检举叶行远,没说不能泄露消息,所以黄典吏坦白的问心无愧。

    毕竟如今归阳县中范佥事最大,黄典吏在有可能的情况之下,觉得还是要尽力向范大人示好。万一被周知县牵连,也能争取宽大处理,算是给自己准备退路。

    周知县居然真出现了?范佥事想了想,大概也猜测出那个周知县的心思。无非是对叶行远怀恨在心,不惜暴露行踪也要报复,妖怪都这样。

    叶行远口口声声强调周知县是妖怪,范佥事虽然不置可否,但心里早信了。这几天在衙门里勘察又不是吃白饭,蛛丝马迹还是有的,只是碍于某些责任不想公开承认这点。

    所以周知县是不是妖怪,似乎已经不是问题关键了,当前主要问题是叶行远而不是周知县。在这个前提下,范佥事不介意见见周知县。

    换句诛心的话。只要能捂住盖子,另外收拾了叶行远,范佥事不介意和周知县合作,无论周知县是不是妖怪。

    所以范佥事又对黄典吏喝问道:“周文理人在何处?既然还肯在县里出现。那本官就要见见他!”

    黄典吏无奈,只能喏喏道:“知县神龙见首不见尾,小的也不知道下次何时能再见,若是他再登门,小的必当转告。”

    范佥事知道逼他也是无用,只能温言拉拢了几句。还特意让人将断臂的黄典吏送回家去。

    然后范佥事也没轻举妄动,在叶行远吃了一次大亏并闹出笑话,所以再也不能承受失败了。故而采取了先偷偷查探的法子,第二日一早就派带来的心腹亲信去村中打探。

    莫娘子之前没太刻意隐匿形迹,村里有不少人见过她。所以范佥事派人去后,不过大半日功夫就有消息传回来,说确实有一个陌生的妖冶女子时常出入叶家,行事又有些古古怪怪。

    这与黄典吏检举的消息分毫不差,范佥事心中更有成算,自觉对县中之事重新恢复了掌控力。又偷偷派另一人去鉴定妖气,再做最后的定夺。

    却说黄典吏回到家中,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他受周知县指使,前往范佥事那里检举叶行远,还要把话说的滴水不漏,对他这样的积年老吏也是一次巨大的挑战。

    范佥事的态度还是积极的,黄典吏对这点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如此一来,只要把叶行远勾结妖怪这个罪名坐实,叶行远的死期也就到了。

    只是范佥事想会见周知县,对黄典吏来说是个麻烦事情,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周知县来了就走了,既没有说过下次出现时间,也没有说到底还会不会出现。甚至有可能周知县在检举完叶行远之后,就远走高飞了。

    黄典吏正在内堂长吁短叹,忽然听到外界有人在问,“舅舅可在家中?我有大事来相告。”

    黄典吏婆娘拦着来人,讽刺道:“你不是攀上了叶家的高枝,要改名换姓了么?如今你在县中春风得意,我们黄家门楣小,容不下你这尊大神。”

    黄典吏听出来人声音乃是刘敦,微微有些愣神。这个外甥生性懦弱无能,那时候黄典吏断臂,怕别人在周知县面前争宠,方才将他给推了上去。没想到刘敦居然入赘叶家,也算是打了他的脸,当时黄典吏还气怒攻心,多吐了两口血。

    他今日上门作甚?黄典吏高声开口喝住了婆娘,“是刘敦吗?请进来。”

    这个远亲表外甥反正是个废物,黄典吏也没把他放在心上。不过如今刘敦与叶行远关系密切,就住在叶家,从他口中或许能套出点消息来。

    刘敦神情惶然,回头关上了门,凑到黄典吏案前,低声道:“大事不好了,表舅还是赶紧收拾细软走吧!”

    刘敦声音有些颤抖,听起来倒是颇为恳切。黄典吏愕然,反问道:“你此言何解?”

    刘敦苦笑,“表舅有所不知,我也是昨天才听那.叶行远说起,说周知县乃是妖怪假扮,这可是杀头大罪。又想起表舅素来被视为周知县同伙,恐怕要连累到表舅!”

    原来是这个消息,黄典吏松了口气。没想到这便宜表外甥有几分情义,得到了消息还敢来报告,想着让自己逃走脱罪。

    如此看来性子懦弱未必是坏事,至少没有那种翻脸不认人的狠心。想到这点,黄典吏对刘敦的态度和蔼许多,并摆出了指点后辈的架子,“你如今也是衙门人物,如何能这般沉不住气?大事当前,也得镇静自若,才是吾辈要诀。”

    刘敦急道:“如今都火烧眉毛了,表舅怎的还如此优哉游哉,你总要为舅母与表妹想想。”

    黄典吏很淡定的说:“你急什么?这个消息我早已知晓,还禀报给了范大人,又有什么可忧虑的?”

    黄典吏一定要表示自己自己清楚状况,一切尽在掌握,显得自己高深莫测。这便宜外甥如今就住在叶行远家里,若是能够利用好了,会有很大作用。

    他又想了想,看着刘敦道:“前几日听说你已经入赘叶家,还有心还来为我通风报信。我且问你,你这一次入赘,可是心甘情愿?”刘敦能够来报信,至少说明他是念旧情的人,现在就要看他立场到底站在哪一边。

    刘敦低头,眼眶都有些红了,叹息道:“身为男子汉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虽然胆子小,但哪能心甘情愿?

    只是如今叶行远势大,不得不隐忍退让。何况当时以为叶行远即将惹出大祸,为免连累爹娘,我只好屈身入赘,断绝与刘家关系。”

    黄典吏抚掌大笑道:“这便是了,我早猜你绝不会这么自甘堕落,好好的刘家子嗣不做,去做人家赘婿?

    你放心,如今范大人已经立下对付叶行远的定计,这一次必然能将叶行远连根铲除。你只要能为范大人立下功劳,事后自可恢复本姓回家,也会有一个好前程。”

    黄典吏看刘敦脸上惶恐不安,料他是胆小不敢应事,便又低声道:“不需要你上刀山下火海,你在叶家近水楼台,只要能盯着那鬼鬼祟祟的莫娘子,尽可能掌握住她的行踪,有什么消息及时回报于我,便是大功一件!”

    范佥事要见周知县这件事,黄典吏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但这莫娘子却是击破叶行远的重点,必须得牢牢掌握住行动规律,才能配合范佥事动手。

    不然万一范佥事想动手,去了却扑个空,岂不白费力气?之前黄典吏少个心腹人在叶家盯着动静,刘敦却可以填上这个缺。(未完待续。)

    PS: 总算清净下来了,开始提速,今晚还有。

第一百二十四章 重要的和不重要的

    ();    刘敦离开黄典吏家里,又去衙门转了一圈打探消息,然后回到潜山村,老老实实的站在叶行远面前,报告今日所见所闻。

    上次范佥事突然在深夜袭击后,叶行远的危机感空前强烈,感到还是自己太大意了,并高估了范佥事的下限。

    所以叶行远亡羊补牢,让刘敦尽可能的在衙门里打探消息,力求能预先掌握范佥事的动静,不至于让自己太被动。

    “今日按照小弟的吩咐,我去县城打探消息。先去见了表舅黄典吏,从他透露的口风来看,周知县似乎与他还有联系,范佥事想要见周知县。”刘敦开口道。

    范佥事要见周知县?叶行远微微惊讶,派刘敦去打探消息,居然能打探出这么关键的信息,倒是个意外之喜。

    不过这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范佥事先前出了那么的丑,下一步肯定万分谨慎,不亲自见见周知县,是绝对不放心的。

    这一两日之中,叶行远也是殚精竭虑,为自己的出路而绞尽脑汁。在范佥事率领医官上门,试图给他安上“心疾”之后,那就没任何温情可讲了。

    面对正五品官员的压迫,他必须竭尽全力自保,更别说是一个怀恨在心,只怕欲杀自己而后快的五品官。

    “除此之外,黄典吏的意思,还是要盯紧莫小姐,不知道是发现了什么蹊跷。”刘敦惶惑不安的望着叶行远,他在黄典吏面前时,老实人说谎没被看出来,但其实心中早已七上八下。

    他这样窝囊脾气的人,是不会因为招赘而愤怒,这一点,倒是性情狭隘的黄典吏所无法理解的。

    “莫娘子的行踪,你就是告诉他也无妨。”叶行远淡定的吩咐道,似乎对此浑不在意,仿佛又是胸有成竹。

    刘敦心中满是疑惑。却又不敢多问,他只知道遵照吩咐办事就行了。

    等刘敦离去之后,欧阳举人皱眉道:“我早就叫你将那莫娘子送走,偏偏她不肯远离。还时不时的回来,如今果然引起了别人注意。”

    与异类妖怪交往,本不是什么大事,不是特殊情况没人拿这个较真。可是叶行远不同,他一边举报周知县是妖怪。一边自己与妖怪密切往来,甚至还联合妖怪赶走了知县,这就太说不过去了。

    想到此处,欧阳举人就觉得莫娘子太过可恶,而叶行远终究还是有些不够稳重,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叶行远笑道:“前辈不必忧虑,他们企图把握莫娘子行踪,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过既然有了另一件大事,莫娘子身份就已经不重要了,很无所谓的事情!”

    欧阳举人面露疑惑。捋着胡须道:“你说的另一件大事是指范佥事企图会见周知县?时间地点你全不知道,况且他们双方实力也远超你,你能做什么?”

    “山人自有妙计。”叶行远卖了个关子,哈哈大笑,回屋养精蓄锐,只留下欧阳举人一头雾水。

    话说黄典吏见过刘敦之后,似乎便无事可做了。此时他除了等待各方消息,还能干什么?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黄典吏知道自己无法主导什么,只能根据情况看一步走一步了。最终目的当然就是抱住自己的身家性命。

    当然,还有报仇雪恨!对此黄典吏刻骨铭心,一切仇恨的源头都来自叶行远,如果有机会。他不介意拖着叶行远一起跳下深渊。

    保住自己和找叶行远报仇,哪个更重要一些?黄典吏突然发现自己说不清了。又过了一天,周知县再度飘然而至,这让苦苦煎熬的黄典吏又惊又喜。但无论如何,契机总算出现了。

    “你去向范大人检举,情况如何?范大人如何想的?”周知县开口问道。

    黄典吏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咬了咬牙答道:“县尊容禀,范大人得了消息后固然欣喜,不过他心中还是有几分疑虑,故而希望能够面见县尊。”

    对范佥事来说,找到周知县就是找到了破解归阳县中这种尴尬局面的关键。但周知县确实也有无法面见范佥事的理由,假冒官员的妖怪去见上级官员,这不是找死么?

    因而这个根本矛盾黄典吏是没本事调解,只能把皮球提给周知县,让周知县自己掂量。但周知县面有难色,答道:“我乃是妖族,若去见范佥事,后果委实难测,极为不妥!”

    黄典吏早已经想好了说辞,苦劝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县尊你最恨叶行远,而范大人出了大丑,成为全县笑柄,现在也正是最恨叶行远,你们未必不能谈。

    更何况范大人乃老成之人,县尊始终隐在暗处成为变数,那范大人又岂会放心动手?与其如此僵持,不如去冒险面见范佥事。

    时间地点可由县尊来定,县尊也能从容布置。再说如非必要,范大人不会更改心里定局,他不见得需要判明县尊的身份,人和妖在范大人眼里没什么区别。”

    黄典吏在公门当了二十年差,今日也算是将所有心得发挥到淋漓尽致。名利场中,有时候真相究竟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安排出各方面都能接受的真相。

    如果周知县不肯见范佥事,他的态度就是暧昧不明,那么范佥事就不敢放开手脚去做。

    但只要周知县敢见范佥事并谈妥条件,那情况就不一样了。能以叶行远勾结妖族、杀官造反的罪名结案,而周知县从此匿迹不出,这样局面就是皆大欢喜。

    在如此结论下,罪行都是叶行远一个人的,最多县里士绅有失察之错,而官场从县到省,都是毫无过错。

    相对于两边都是精神病的判词,虽然显得不够和谐,但却更容易被大众所理解,省城大人们也不会有意见,算是不错的交差法子。

    “这...”周知县沉思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三日之后的戌时,风平冈上,我愿与范佥事见面。”

    戌时?风平冈?这可是夜黑风高的荒山野岭,周县尊还真是谨慎啊,黄典吏心中想道。同时也哀叹起来,回头又要去苦劝范佥事答应了,中间人这差事当真不好做。

    不过以范大人正五品的等级,再加上身边有高手护卫,应当不至于畏惧周知县,就好像狮虎是不会畏惧猫狗的。

    三日之后,归阳县北风平冈上一片静寂,明月悬于天上,已经开始由圆转缺,也意味着轩辕历三千四百五十一年的正月快要过完了。

    范佥事带着几个心腹和高手护卫,轻车简从,爬上风平冈。众人心中不免抱怨着周知县选定的时间地点。但正如黄典吏所料,他不能不来。

    作为堂堂五品官员,范佥事当然不害怕周知县设置陷阱害他,何况明里暗里都有高手护卫,也绝不会出现像周知县那种被人打跑的情形。

    排除了阴谋,范佥事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周知县太过小心。当然,如果周知县真的是妖怪,那么就能解释通了。

    荒山野岭之中,他当然不会轻易动用神通灵力去探查对方根底,总得留着灵力以免遭遇意外。在这个前提下,周知县心理上可能更舒服点。

    其实对于范佥事来说,周知县的跟脚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无论周知县以前是什么,在今晚之后,周知县只能是一个“人”,至于周知县是真死还是假死,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如果是无能小妖,范佥事毫不介意趁机将他击杀,不留一丝后患,然后牵连到叶行远身上。

    但若周知县是狡狯大妖,或者周知县布置了后路,那有点麻烦了。范佥事既杀不了他,也不抓不住他,只能耐心谈判了。

    当然作为冒充知县的妖怪,智商应该也不低,至少应该明白不公开妖怪身份对他的好处最大。要是不公开,他就有机会远远遁走,至少能够保全性命。

    范佥事心里想得各种方案都清清楚楚,看着天上月光,长长出了一口气。摆平周知县后,就要立刻便以雷霆万钧之势拿下叶行远身边的妖怪,不给那刁滑秀才辩解的机会,或杀或擒一举灭之。

    到那时,叶行远就是勾结妖怪、杀官造反的阶下囚,自己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范佥事想到得意处,脸色隐隐有几分可怕的狰狞。

    正在此时,山坡对面一道清影滑翔而下,转折如意,仪态潇洒,全一丝烟火气。等到近了,便见周知县身穿青衣,头戴方冠,一副读书人打扮,稳稳停范佥事面前。

    此后周知县拱手为礼,寒暄道:“大人远道而来,下官未曾远迎,还请恕罪!”

    他态度从容自若,礼数十分周到,就像是范佥事莅临归阳县,他走出县衙大门来迎接似的,一点儿都不像是站立在荒郊野外。

    “周大人?”范佥事也是第一次见到周知县,这时候也不得不赞一声好相貌。

    这周知县不管到底是人是妖,言谈举止还真像个读书人,怪不得两年多也没露出什么明显破绽。

    “下官正是周文理,此番受难,累得大人前来整饬局面,心中羞愧难当。”周知县恭恭敬敬的答道,完全是下级见到上司的做派。

    这种套路,正是范佥事熟悉的套路,如此他便松了口气。看起来这周知县把态度摆的很端正,今夜会谈说不定没那么困难。(未完待续。)

    PS: 今晚熬夜写,明天早晨更新下一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有嘴说不清

    ();    倒是个识时务的,范佥事做出了这个判断,然后就开始套话:“我看你像是个正经读书人,没有传言那般不堪,为何会弃官而逃?想来你必有苦衷,本官想问个究竟。”

    对方是聪明人,或者是聪明“妖”,范佥事自然觉得话不用说的太明。只要给些暗示,就足以让周知县明白他的意图,然后一切就妥妥的。。

    “正经读书人”、“必有苦衷”这两个词,已经给了这位周知县一个明显的台阶。相信以这位周知县的智商和情商,应该不会不懂自己的意思。

    果然周知县忽然眼眶发红,再开口语气竟然有几分哽咽。

    这让范佥事不得不赞叹,对方这份演技简直炉火纯青,连自己也无法做到如此迅捷而又自然的转化。

    只听周知县低头道:“多谢范大人知我!下官两年来尽心竭力,只为完成大人的嘱托,眼看大事将成,不料却被小人作梗,乃至功亏一篑,只求大人恕罪!

    此时还望大人速速捉拿叶行远,将其除去。之后下官或可戴罪立功,将这归阳县大好河山交予大人手上!”

    范佥事一开始还在颔首,但听到一半就觉得话头不对,等到听完后不觉冒出基底冷汗——这周知县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什么“只为完成大人嘱托”,什么“大事将成”,什么“大好河山交予大人手上”?这都是什么鬼话!

    范佥事愕然无语,他甚至还产生了一个奇怪念头,难道自己之前胡乱判案并没有出错,反而是未卜先知、英明神武、一语成谶?

    这周知县真的得了失心疯,所以才会满口胡言乱语,说出那些简直不知所谓的话;同时又觉得每个人都要害他,这才远遁山林?

    想至此处,范佥事暗叫晦气。自己所准备的三个方案,其实并不在乎周知县是人是妖,但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周大人脑子正常,不是疯子傻子。但如果这人真是精神病,那自己何必杯弓蛇影?

    仓促间,范佥事没想出该怎么对待周知县。只顺口喝道:“你住口!朝廷委派你治理归阳县,是让你为朝廷分忧,如果还是满口疯话,本官就请医官为你治一治!”

    同时范佥事心中也在琢磨,周知县到底是个疯了的“人”还是“妖”?若他是人。似乎再照葫芦画瓢,就当失心疯处理似乎也是个解决办法。

    如果是妖,还是个疯掉的妖怪,那就不能怪他心狠手辣了。范佥事悄悄的向前挪了一步,伸手要去扶住周知县,仿佛要展示善意。

    但周知县却甚为警觉,觉察到范佥事靠近自己,立即滑步后退,到了数丈之外方才停步。

    范佥事悻悻然收回了手,强笑道:“周大人不必惊慌。本官是来帮你的。你要相信朝廷,相信本官,只要你确实无罪,本官必然会给你一个公道。”

    周知县上下打量着范佥事,忽然冷笑几声道:“范大人此言,真叫属下不解。不是不敢不信大人,只是大人深夜前来,在这四野无人之地尚不敢推心置腹,只管满口官话,属下不能没有疑虑。”

    周知县突然改了自称。范佥事更是莫名其妙。自己虽然是五品,品阶高于周知县,但属于按察使司,与知县这亲民官根本不是一个系统。周知县又为何会自称“属下”?

    周知县见范佥事沉吟不语,又悲愤道:“难道是老祖怪我办事不力,请了大人前来杀我灭口么?我这贱命不值钱,只恨出师未捷身先死,妖族大业未成,你们这是自毁长城!”

    说罢。周知县长啸一声,似能穿金裂石,然后只见树林之中一丛惊鸟扑扇飞起。范佥事就是个蠢猪,这时候也醒悟过来了,情况十分不对劲!

    这周知县虽然言语诡异,但是逻辑却极为严密,一环扣着一环,听到最后好像就是自己勾结妖族控制归阳县!

    再看身边几个随从,脸上都露出了愕然神色,显然是周知县的话已经让他们起了怀疑。范佥事心中剧震,不过还是没想明白周知县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却又听周知县愤怒大叫,“范大人,我是信得过你,这才单刀赴会!想不到你竟然暗中埋伏人手,真要我死无葬身之地么?”

    他信手一指,只见数十道磷火急飞而出,射向风平冈另一面的小丛林。随后只听轰然炸响,风助火势,刹那间功夫,那片小树林就火焰熊熊。

    登时惊呼声咳嗽声连连不绝,竟然是从树林之中涌出十几个头戴方巾的人来!有举人,也有秀才,归阳县一些本地士绅,居然偷偷的躲在这片树林之中!

    范佥事脑中也炸了,炸得他自己不辩东西南北。

    这意味着,刚才周知县的那些刻意攀诬自己的话,全都听在这些人耳中,而自己不好辩解!凭着读书人的脑补能力,短短的两三句话,他们就能够补全成几十万字的恩怨情仇故事。

    还是那句话,真相如何有时候似乎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需要什么真相;证据有时候不重要,重要的是认可什么证据。

    范佥事一直信奉上面这条原则,并用这个原则压制叶行远,但在今夜此时,他发现自己也要被这个原则欺负了!

    事实上周知县刚才展现的那一手磷火神通,分明就是妖族中骨魔的手段,这一下百口莫辩的变成了自己!

    范佥事冤屈难辨,悲怆欲绝,他不明白,为什么假周知县这妖怪居然不顾一切的来陷害自己。纵然范大人经验老道,此时也不知道到底该下令捉拿周知县,还是任其逃走?

    如果周知县逃跑,那就死无对证。但还有十几个本地士绅在此,足以充当人证,不过几日功夫就能将自己勾结妖族祸害士绅的污名传遍全省。

    如果下令将周知县拿住,万一这妖怪是个死间,咬死了说受他范大人指使,那他就算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左右为难的范大人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可怕的圈套之中,无论如何挣扎也是无用,那无形的绳索越绑越紧,仿佛要让他窒息。更可怕的是,他到现在也没看出,圈套的绳头究竟在哪里,这个圈套是怎么构建起来的?

    这时候,一个清朗的声音传入了范大人的耳朵,“诸位前辈!祸害本地两年的周知县果然是妖怪,我们切不可放他离去,速速将他拿下,或许还是某人勾结妖族的关键证据!”

    是叶行远!范佥事对这个充满正义的声音绝对不陌生了,他怒目圆睁,在人群中搜寻着那个开口的年轻人。

    只见叶行远站于众人中央,正义愤填膺的号召众人动手,同时嘴角还露出几丝不屑的冷笑。

    是他!一定是他!范佥事忽然心如明镜,虽然没有证据,也没看出什么端倪,但直觉告诉自己,肯定是叶行远捣鬼!

    想不到着小鬼如此阴狠,直接把自己的压迫全部返还!但周知县怎么会听他的摆布,真是奇哉怪也!

    范佥事知道眼下正是关键时刻,自己绝对不能当场认怂,只能定了定神,咬牙喝道:“诸位休要心急!今夜本官与周知县秘密见面,本为勘查风波事实,还归阳县一个太平!

    不想姓周的受了刺激,已患有脑疾,故而胡言乱语。待本官将他捉拿回去,经医官诊治,必能知其真相!”

    范大人知道这话不能服众,三番两次出篓子后,自己已经失去了公信力,但是此刻不硬着头皮撑下去,又能怎么办?

    叶行远忍不住大笑道:“范大人,莫非是一招鲜吃遍天乎?动辄就是脑疾心疾,阁下也是饱读诗书之人,还能想出点新鲜说辞么?

    周知县这手妖族的磷火神通,好生厉害,要不是三位举人联手施展神通抵挡火势,只怕在场许多人都要受伤。

    你上次说我得了心疾,我不与你计较也就罢了。今夜你又说这妖怪也得了脑疾,可他能够精准的施展神通,并没有反噬自身,未免也太奇哉怪也!”

    叶行远满脸都是嘲讽,最后补上一击,“这些脑疾心疾之论,难道都是范大人身边那位失心疯的医官所言?”

    想起那日医官的表现,在场的士绅忍俊不禁,齐齐发出了一阵哄笑。他们对范佥事彻底没了敬畏之心,哪里还会在乎他的面子。

    范佥事双目几乎要喷火,感到今夜无法下台,但破局的关键就在那周知县身上,这差不多就是最后的一线机会。

    他对着随从怒吼道:“动手!拿住妖孽!本官要将他送去省城按察使司,看他在严刑之下,还敢胡言乱语否!”

    范大人的随从虽然有些犹豫,但范佥事都动怒了,也只能各持刀剑,飞奔上前,想要捉拿周知县。

    周知县冷笑一声,“范大人,你果然是撕破脸皮了。想你身为人族投效我妖族,早不是什么忠义之人,今日竟然还想害我!你想杀人灭口也没那么容易!”

    语毕他身形蹿起,袍袖连挥,只见一团团的青色火焰直飞而出,落地升腾,火势冲天,挡在他身前。

    众人鼻端闻到一股硝石火油味,有明白人连忙惊叫道:“不好,这妖怪在风平冈上布下霹雳雷火,诸君速退!速退!”

    果然周知县这妖怪准备了脱身的手段!叶行远与一众士绅落荒而逃,幸亏距离相对比较远,只是有点小狼狈而已。

    但山岗上轰然爆炸后,范佥事的随从却遍体鳞伤,勉强保命的逃了回来。冲天火光之中,周知县飘下山崖,不知去向。(未完待续。)

    PS: 唔,一晚上睡了醒醒了睡,总算不负预告搞定这章,今天继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服软了

    ();    山中火焰正炽,猖獗的火苗吞噬着缺乏雨水而干旱的山林,幸好风平冈本身与其他的山头中间隔开,还不至于酿成大祸。

    造成这一片火海的妖怪周知县已经遁去走,只剩下十几个士绅目瞪口呆的瞧着这场面。而在另一边,范佥事与少数几个随从孤零零的站着,火光明灭变幻,映得范大人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

    有人慨叹道:“想不到周知县竟然真的是妖怪,若非亲眼所见,我还是不敢相信。”

    那周知县虽然行事苛酷,与县中绅民矛盾甚深,但是此人的学问功底和行事手段却未曾受过质疑,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位资质过硬的读书人。

    何况周知县平日喜怒不形于色,说话引经据典,谁能料到他竟然真的是妖怪!结果与妖怪偷偷在夜里私会的范佥事,此时在本县士绅面前,就陷入了一种极为尴尬的处境。

    范大人就算浑身是嘴,也只怕说不清楚了。一众士绅或许不敢当面质问,但私下议论纷纷,根本停不下来。

    张举人脾气最急,恨声握拳道:“想不到才驱走一头狼,又来了一头恶虎!此事无论如何要上奏朝廷,让朝廷为我等公断!”

    以前对周知县妥协过的丁举人面色惨白,连大气也不敢出。还有人犹豫嗫喏道:“此事未必便明,不若静观事变,再作打算。”

    “住口!”叶行远怒喝一声,打断了这种垂死挣扎的冷静党,“事实俱在眼前,尔等还要罔顾事实,为害民之妖辩护?莫非是想要与他们同罪?”

    此言一出,再无二话,众人噤若寒蝉,哪里还有人敢再说什么妥协的话。范佥事一言不发,听到叶行远的叱喝,这才有气无力的抬起眼皮。恨恨的望了几眼。

    一定是叶行远的圈套!范佥事已经认定了这点,想不到终日打雁却让大雁啄了眼!他堂堂按察使司佥事也不知道经过多少惊涛骇浪,没想到却在归阳县这条小小的阴沟里翻了船。

    不过范大人除了恨意之外还有几分后悔,早知道如此。就该任凭叶行远去折腾,何必要执着于捂盖子?

    就按着叶行远所说,周知县是妖怪遁逃,固然会引起全省官场震荡,许多人要被追责。自己也说不定要被打入冷宫。即便如此,日后总还会有东山再起之时。

    可现在却把自己彻底搭了进去!如今这勾结妖怪的名声栽在头上,就算是查无实据,侥幸能保全自身,但名声呢?

    自己的政治前途,那是彻底完蛋了!一是,查来查去把查成勾结妖怪,背上了这个包袱,谁还敢扶持或者投靠自己?二是在别人眼里自己太蠢,居然会犯这种错。谁愿意跟蠢货当猪队友?

    想明白了这两点,范佥事只觉得三十年功名如尘土一般,落花流水,万事皆空。

    范大人固然失落,但还有更失落的。远远跟在范佥事身后的黄典吏目光涣散,身躯颤动不停,他的失落比范佥事更深,疑惑也是更多。

    他始终没明白,周知县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突然对范佥事说那些话?难道他们真的勾结在一起,自己反而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

    又想起从前的事。以及今后的事,叶行远和欧阳举人两人在眼前晃来晃去。黄典吏只觉得脑血上涌,头晕目眩。

    各种碎片在脑海之中纷至沓来,眼前景象似真似幻。一时之间竟然不知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就好像过去的生活完全是一场梦。

    忽而黄典吏大叫一声,转身就跑,脸上的神色狰狞可怕,断臂挥舞不停,还在不停的狂笑。

    这时候如果那些医官在此。或许就真有了用武之地,这位曾经在县中煊赫一时的吏员之首,竟硬生生的被逼成了失心疯。

    范佥事没有去管黄典吏,步履蹒跚走到了叶行远面前,“今日之事,如何了局?贤生有何教我?”

    范佥事有点低声下气,也是出乎众人意料。其实范大人的逻辑很简单,他不想去问真相到底如何,他秉承的原则就是真相没有意义,所以他只想问,现在应该怎么办。

    叶行远愣了愣,不过瞧见范佥事在自己面前低头,确实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意。

    从回到县中开始,被周知县层出不穷的手段碾压,又遭遇范佥事的强力压迫,让人好生憋闷。如今却算是小小的扬眉吐气了,只觉得世事尽在掌握,有叱咤风云,指点江山,粪土万户侯之感!

    他胸中灵力翻涌,头顶氤氲而生三花,竟是不知不觉就到了修仙者孜孜以求的“五气朝元,三花聚顶”之境,天机垂降,舍我其谁!

    不对!叶行远猛然摇了摇头,强行将那种飘飘然的感觉拂去,不知不觉,天命陷阱他娘的又来了!

    这段时间,他先后三次得到天命的好处,但每每都会又陷入更深的困境之中,这次可不能再来了!

    叶行远现在觉得,所谓天命陷阱就是糖衣炮弹,先给你一点好处,再诱惑你去完成更难的任务。一旦成功,奖励更多,尤其是近乎不可能的任务,则得到的奖励也是绝对不可思议。

    就像这次面对五品的范佥事,本来区区一个县中秀才,绝对没有翻盘的机会,叶行远却行险获胜。不说别的,只是这灵力的增加幅度,就算是他数十年苦读也未必能够达到。

    可这种走钢丝的感觉,叶行远实在不想再来了,能从这种迷醉的情绪之中抽离,这也算是他定力惊人了。

    今后无论如何也要谨言慎行啊!叶行远不知道是第几次暗暗发誓了,也不知道这个誓言到底有没有用处。

    最好就是过了年赶紧去省城读书备考,不要再卷进什么漩涡之中了,上次是七品,这次是五品,下次要是来个三品,让他这小胳膊小细腿如何能够抵挡得住?

    想到此处,叶行远平心静气,斟酌着回答范佥事,“事已至此,范大人你只有一条路可走,只有更加夸大其词,尽力追捕假冒知县的妖怪才是。”

    逃遁的真妖怪周知县终究是个麻烦,但他聪明得很,一去无踪,叶行远对此丝毫没有办法。

    敌暗我明,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出来报复?现在有这个机会,叶行远也不介意给他挖个坑。

    别人可以不在乎周知县,范佥事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却必须要将这妖怪揪出来,就让他们去死磕吧。

    范佥事长叹一声扬长而去,他来时得意洋洋,走时却是寒风萧索,仿佛几经沧海桑田。(未完待续。)

月底月初,求月票啊!

();新书月结束了,但新的阶段又开始了,虽然最近疲惫不堪,连总结都没精神头写了,但生活还是要继续。恳请十月保底月票支持啊。

    话说今天本想多写点,手指头发麻打字不利索,还有一章已经写了大部分,但估计写不完了,放到明天早晨更新吧。

    对了,十月前七天是双倍,拜托诸君有力出力有票出票啊!

    。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胜败之间

    ();    目送范佥事离去,叶行远志得意满,果然是对手越强,压力越大,破解之后越是愉快啊。一个位阶只相当于九品的秀才,斗赢了五品的按察使司佥事,说出去又有谁敢相信?这种事迹,应该会载入地方志当中吧,野史笔记想必更会津津乐道。

    人群渐渐散去,叶行远和欧阳举人、刘敦一同回家。刘敦打着灯笼照亮道路,但他神情一直是瞠目结舌的样子,今晚所见所闻对他这小人物的冲击实在太大。

    确实是他跑腿帮着联络了几位士绅,请他们到凤平岗看戏。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亲眼目睹了一场年度撕逼大战,七品知县自曝是妖怪,顺便揭穿五品佥事乃是幕后指使,要图谋不轨!

    刘敦多多少少也知道一点真相,知道内情的复杂之处,总觉得这个结论有些古怪,有哪里不对劲,不禁回头向叶行远望去。

    这时候欧阳举人正压低了声音,凑到叶行远耳边赞道:“你真是神机妙算,竟用出这出神入化的连环计,老夫实在是不得不服了你!”

    初见叶行远,欧阳举人是把他当作可以提拔的后辈。然后再见之时,叶行远势如破竹,考中县中案首,欧阳举人已经把他当成归阳县士林后辈的希望,所以才送他去府城远离漩涡。

    等到叶行远从府城回来,又摇身一变,俨然成为了整个归阳县士绅的主心骨,连假冒周知县的妖怪都被他赶出了归阳县。

    这倒也就罢了,关键是范佥事到来后,试图捂盖子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面临强大的官场潜规则压力,叶行远竟然兵行险招,奇峰突出,最终居然还做成了。

    “侥幸侥幸。只因为这范大人为人太过执拗,不知变通,不识人心。才会自取其咎,在下只是推波助澜而已。”叶行远口气很谦虚,设计多日,眼见开花结果。心中甚是快慰。

    道路上突然出现白色人影,莫娘子不知何时窜到身边,轻声笑道:“相公你可不能独占功劳,我至少要有一半的功劳吧?”

    叶行远哈哈大笑,“你惯会惑人耳目。就连五品大员都不能识破,自然是你的首功!”

    刘敦听到这三人对话,突然间福至心灵,想起当初在丁举人书房,进去时是范佥事,出来的却是莫娘子的情景!从这里想下去,立刻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小弟的胆子实在太大了!刘敦心神剧震,后怕不已。整件事情最大的关键,就是今日这个出现的周知县,是莫娘子假扮的!

    今日之事。要从前两天开始说起。在察觉了范佥事不怀好意的心思之后,叶行远已经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他知道不能坐以待毙,就咬咬牙赌了一把。

    当夜,莫娘子扮成周知县,面见黄典吏,一来探黄典吏的口风,二来其实想用莫娘子为妖怪这件事吸引范佥事的注意力,在这件事上再摆范佥事一道,让他在归阳县内无法立

    范佥事若是听信黄典吏的话,从莫娘子这里来对付叶行远。叶行远也正好从容布置反击,而之前他已经设计了李代桃僵等好几种后续方案。

    实际上叶行远的预感是正确的,就在莫娘子假扮周知县去见黄典吏的同时,范佥事便带领医官。半夜登门突然袭击。幸好叶行远有剑灵反字诀神通护身,才终于能够逃过一劫。

    然后叶行远发现自己布置有欠缺,对范佥事监控力度太小。所以又让便宜姐夫刘敦前往县城打探消息,顺便到黄典吏处假装投诚。

    最后果然得到了一个关键的消息,就是范佥事想见周知县。到了此时,叶行远才突然有了一个奇思妙想的主意。如果让范佥事见到周知县,而这个场景又被全县士绅一起目睹,又会怎样?

    细思下来,这个主意不但有很高的可行性,而且能够达成叶行远所有的目标。

    第一,坐实周知县的妖怪身份,那假冒周知县两年的骨妖倒是心志坚毅,一去不复返,只要他一日不现身,就一日没有直接证据。

    但叶行远手上不是有一个妖怪么?周知县不现身,别的妖怪冒充周知县现身,在周知县本来就是冒充的前提之下,又有谁能识破?

    第二,将范佥事拉下水,这也是叶行远的自保手段。范佥事铁了心要捂盖子,连诬陷心疾这种肮脏手段都用了出来,天知道以后还有什么连环阴谋?这种小人阴骘手段,可是暗箭难防。

    所以先下手为强,擒贼先擒王,对方既然有心针对,叶行远当然也毫不留情的反击回去。就算是堂堂按察使司五品佥事,也绝对扛不起勾结妖族图谋不轨这个罪名。

    而这个罪名的出现,只需要莫娘子假扮的周知县在适当的时候说几句话而已。而且这些话也通过欧阳举人与刘敦的组织,顺利的传入了全县士绅的耳中。

    范佥事百口莫辩,而他最后张皇失措的表现,和叶行远宜将剩勇追穷寇的穷追猛打,成了压垮范佥事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旦被定性,就算不被定罪,范佥事的政治生命也就差不多完结了。别看他现在仍然披着五品官服,金光闪闪,但内里的精气神一被抽去,五品大员也不过是个空壳子罢了。

    欧阳举人连连感慨,“范大人本来是很有能力的人物,说到底还是输在了一个贪字上面。胜败之间,一念之差!”

    叶行远不置可否,但刘敦没听明白,忍不住插嘴说:“范大人不贪财啊,到了县里没听说有聚敛的行为。”

    “贪字不仅仅是贪财,还有贪心。”欧阳举人解释说,“如果范大人老实秉公办事,从一开始就按真相来判案,哪有后面这许多事情?

    大不了担上一个失察责任,耽误几年罢了,但是范大人不甘心担上失察责任,强行把责任都转移到别人身上,这就是贪心。

    正是有这个贪心在,一个看似精明谨慎的人物才会如此刚愎自用,连连被假象蒙蔽了双眼,最后落入圈套,可谓是因小失大。人性可悲之处,莫过于此啊。”

    这话是说给谁听的?叶行远做了鬼脸,对欧阳举人拱手道:“晚辈受教了!”

    欧阳举人摇摇头,“范佥事肯定是代表了省城一批人,你如果去省城参加省试,说不定要遇到他们。”

    叶行远却无所畏惧,“年轻就是本钱,我这次不中,三年后再来就是!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他们那些人却不可能永远在省城任职,总有调离迁转走的时候!”(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及时雨

    ();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省、府两级想捂盖子也捂不住了,更别说范佥事撒手不管后,在县衙也零零散散搜罗出一些残存证据。

    消息传到京师,天子震怒,下诏追索假冒周知县的妖怪,本省官场也出现了小小地震。负责监察官员的按察使司首当其冲,负责归阳县的分巡道、按察佥事范大人被直接罢官问罪,而按察使大人则被降级留用。

    就连本省布政使大人也遭到池鱼之殃,被朝廷下旨申斥。而汉江府府衙虽然没有监察责任,但知府张大人也没逃过处分,被勒令检讨,并五年内不得升迁。

    归阳县叶行远这个名字,以这样一种方式,被本省官场所熟知。。然而大约是由于“风眼”效应,漩涡中心的归阳县却十分平静。

    这日吃罢晚饭,小山村中没有别的娱乐,众人各自休息。叶行远回到屋中,想起懈怠几日的书法,便提起笔来,借这时序流转、天机变化之时练一练手,为将来考试做准备。

    叶行远如今各路碑帖精熟,不过最常临摹的还是脑中深深烙印的“宇宙锋”三字。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由于临摹宇宙锋而产生的剑灵,已经无数次在危难中挽救他。所以叶行远认定剑灵是他在轩辕世界的金手指,当然须臾不可放松。

    每临摹一遍,灵力就增强一分。虽然与叶行远如今体内磅礴的灵力总量相比,这些增长已经显得微不足道,但不积跬步无以成千里,能多一分是一分。

    字字如珠玑,连环不断,叶行远在这揣摩字意的过程中,渐渐趋于物我两忘之境。

    此时轩辕历三千四百五十年已经过去,如今是三千四百五十一年开春了。年轮变化,天机更动,龙蛇起陆。

    叶行远只觉得脑海中传来一阵龙吟之声。识海内部的剑灵忽然像有了生命一般,飞速的盘旋飞舞起来。

    剑光璀璨,气象万千,叶行远只觉得浑身的灵力仿佛被抽取一空。向着那剑灵喷卷而去,只一刹那功夫,他便手脚酥软,只觉得剑灵变得越加粗壮,而原本的金色剑光之上又附着了一层玄色暗芒。更显的威严。

    这种感觉..好像是天命降临?叶行远心中震颤,用心感悟着剑灵变化,果然只觉得其中浩瀚玄渺的气息更重了几分,而在这苍茫悠远之外,却另外多了几分天道威严。

    这种威严,正是来源于天命,叶行远受天命感应后,虽然只完成了两个任务,但是因为艰难,降临自身的天命分量非轻。却不料在这除旧迎新的季节。竟然为剑灵全部所截取,用于提升剑灵的品阶!

    换言之,叶行远现在不再承载天命,承载天命的变成了剑灵,而且剑灵得天命加持,更升级了!这不但是暂时破解了天命陷阱的危机,另一方面,也让剑灵的实力进一步得到增强。

    要知道剑灵的两个神通,差不多就是叶行远战斗力的一半以上,若是得以增强或是出现新的神通。那配合他充沛的灵力,必有奇效。

    至于天命加于剑灵之后,会不会仍然有天命陷阱的后遗症,可以先不用考虑。叶行远此时只觉得浑身轻松。好像是脱出藩篱而得自由,要不是怕惊扰了周围百姓,恨不得仰天长啸。

    就在他强自压制兴奋欢喜的时候,就听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狂呼喧嚣。有人在大喊:“下雨了!下雨了!”

    下雨?叶行远一怔,从去年开始,潜山村的雨水份例早就用完。虽然周知县被驱走,雨水分配法令也就自行废除,但县中已经也没有多余的雨水,自然轮不到潜山村。

    如今虽然已经是新年,但还不知道元气是多是少,哪有人敢轻易分配雨水?按照士绅们商量的办法,还是得先救几个重灾区,暂时缓解旱情,其余地方徐徐再图。

    谁会先给潜山村雨水?难道是哪位高人为了感谢叶行远,特来呼风唤雨?但这也实在有些说不通。叶行远推开窗户,就听淅沥沥的雨声不绝。

    这场雨还不小,足足下了一夜。叶行远第二天才知道,整个归阳县普降甘霖,惠及全县乡民。而且这一场雨后,天地元气似乎并无减少,所以这场雨有点像是额外的恩赐。

    归阳县境之外滴雨不落,分界线如此清晰,无人能够提出什么质疑。分明就是一场天赐甘霖,是对归阳县的褒扬和补救。

    数日之间,消息已经沸沸扬扬,众人都说是归阳县出了大贤,连连驱逐妖孽祸患,因此才有这降雨之福,弥补亏欠。

    虽然官方保持了一种奇怪的静默,但民间却自发的将敬仰和感激指向了叶行远。所以叶行远宅前忽然又门庭若市了,四处乡民敬若神明,虔敬敬拜,甚至补上各色年礼。

    而各方豪杰也闻风而动,再来拜见叶行远,这一次可不只是一些鼠窃狗偷之辈,甚至连附近几个县的侠客大豪,也都备了重礼来拜见。

    叶行远担忧天命陷阱,有些烦不胜烦,就打发刘敦出面接待。刘敦当了几天捕快,也勉强能上场面了,这时只觉与有荣焉,连续数日都是红光满面。

    刘敦吃多了酒,便将外面江湖上的消息转告给叶行远,如今叶行远声名远播,已非寻常,之前用武力打跑了七品知县,后来又用智谋放翻了五品按察佥事,传开后简直是威名赫赫。

    又传言叶行远得到天意嘉许,故而天降甘霖,普惠全县,这可是了不得的大功德,从此江湖上有了“及时雨”这个名号。

    及时雨叶行远?听到这个名号,叶行远不由得啼笑皆非,想不到无心插柳柳成荫,真的占了一个江湖大哥的称号。不过他看不喜欢那一位及时雨,再说他也没什么兴趣朝那个方向发展。

    期间欧阳举人又来拜会过,说起降雨之后,整个归阳县都在传说叶行远的功德。甚至有人在家中立了长生牌位,敬如神祗。

    “你已尽收本县民心,说句大不敬的话,若在前朝天下大乱时,你若揭竿而起,至少可占据百里封国,再不济妥妥一个侯爵了。”欧阳举人开起了玩笑。

    本朝定鼎之后,撤封建而定行省府县,不轻易裂土封茅,爵位也只是虚衔,并无实封。如今叶行远虽然完全收拢全县民心,气运已足,但也没什么机会裂土分封了。

    毕竟时代不同了!叶行远对江湖和民心都兴趣不大,目前这个时代,科举才是正途,欧阳举人那些话只是说笑而已。

    叶行远正色道:“前日在下收到府城唐师偃唐前辈的手书,下个月有几位年轻秀才要进省城读书并准备秋闱,问我可愿同去。”

    归阳县事闹得纷纷扬扬,府城很多人都知道,唐师偃这些朋友虽有才名,但对这种级别的斗争却根本插不进手,只能各自干着急。也曾联名几次向张知府请愿,然而并无结果,后来事情尘埃落定,他们才放下心来。

    此时唐师偃担心叶行远在县中还会有什么麻烦,便主动找了几位想要赴今年“恩正并科”省试的后辈,同时写信邀请叶行远,一同前往省城。

    欧阳举人频频点头,“贤侄能悟出此理,便是入门了。如今天子重文章,天机乃是关键,只要灵力足,天机透,那无论做什么事都是一鞭一条痕,一掴一掌血,必有所应。

    读书人正事便是科举,你有此心也好,省城虽然风波险恶,但料想以贤侄才具气运,应当无往不利,必能化险为夷。却不知贤侄打算何日动身?”

    叶行远答道:“县中杂事繁多,我留在此地徒增烦恼,想着尽快出发。”(未完待续。)

问下大家,下面想看什么剧情?

();前一段自我感觉写的很生涩,所幸新的副本要开了,可以重新开始了。但有点拿不定主意啊,大家想看什么?可在书评区发言,这几天我重点看着。另外还有没有保底月票啊,还请大家多多支持!

    。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省试秘闻

    ();    开春时节,读书人叶行远背起了行囊,先往府城。= wwW.lwXS520.coM『≤頂『≤点『≤小『≤说,.他计划先见见唐师偃,然后再约齐了人前往省城,共同备考。

    科举关口中,省试竞争堪称是最激烈的,甚至比京城会试还要难考,不知道有多少英雄好汉在这一关折戟沉沙,终生只能当个老秀才。所以容不得有半点马虎,必须认真对待。

    这次叶行远终于又恢复了孤身一人。“犯法”的欧阳紫玉已经回了蜀山派,虽然苦主黄典吏成了失心疯,凭着欧阳举人的能量也能销案,但出于谨慎,欧阳举人暂时没有举动。

    至于莫娘子,在归阳县做出这么大事来,也要避一避风头,暂离叶行远身边,免得出了篓子。故而她再次与叶行远依依惜别,但叶行远这次可不会再上当,别看她说得如生离死别一般,先当耳旁风再说。

    单身行路,迎着料峭春寒,不觉竟有几分冷清之意。以往和两个惹祸精同行,虽然都是惹不起的人物,但美色当前,就是斗嘴吵架,也不会觉得路途单调无聊,如今却有些不习惯了。

    一路真无话,叶行远直达汉江府,便直接去了唐师偃府中。想着先见见唐老兄,有个计较再说。

    唐师偃一见叶行远,十分欢喜道:“我还怕你要耽搁几日,所以一直犹豫着要不要雇船。怕就怕春汛时期船只紧张,需要用时雇不到,你既来了那便在我家住着,出发时一同上船便是。”

    汉江府去省城,山路崎岖并不好走,倒是水路一马平川,顺流而下,不过几日功夫即可抵达。叶行远本来还在考虑行路之事,既然有唐师偃这识途老马安排,那再好不过。

    叶行远先感谢几句。然后表示还是去周家老宅借住,毕竟自己在那里已经住习惯了。何况离开府城的时候,还把陆伟丢在那边看门,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总得去看看。

    两人寒暄半晌,叶行远正要告辞,忽然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他自己打量了几眼,却见唐师偃的书房中不再是丹青文玩,而是各种圣人经典,前科墨卷。心里不由得极其古怪。

    这种东西按理说出现在书房并不奇怪,但唐师偃可是绝了功名之念的浪荡才子,平日没少诋毁圣贤的言论,所以很不协调!

    叶行远忽然又想到,刚才唐师偃说“一同上船”,而且唐师偃居然没有扯着自己去喝花酒,真是破天荒了,实在令人纳闷。

    他便试探道:“前辈开始刻苦攻读,难道动了凡心。也有兴趣要去省城试试手?”

    叶行远这话有大半意思是开玩笑,他只当是唐师偃心血来潮而已。没想到唐师偃正色点头,“贤弟所言甚是,老唐我虽然不如你们这些年轻人意气风发。但总要自强不息。今科省试,自当勉力一博,如此方才不负生平所学!”

    我靠!叶行远目瞪口呆,你不是寄情山水书画。早就绝意功名仕进了么?怎么突然又想着参加科举了?

    唐师偃的人生态度叶行远再清楚不过,事出反常即为妖,他突然起了功名之思。总不会是中年危机吧?还是说脑子抽风了?

    叶行远很不尊老的吐槽道:“你到底搞什么鬼?”

    唐师偃神秘兮兮对叶行远道:“你不是旁人,我才说与你知,只是这话不要外传。”叶行远也起了好奇心,“什么事让前辈这种神仙中人动了心思?”

    唐师偃嘿嘿笑了几声,才道:“昨日有省城朋友来信与我,说这一次省试非同小可。本省首富穆百万声称,要在今科省试榜上招婿,凡是今次中举,又未成婚者,皆可候选。”

    原来是首富招婿?叶行远顿时风中凌乱,这唐老兄三十好几的年纪了,还有这花花心思?

    想了想便摇头道:“本省首富何等人物,他家小姐想必也是到了适龄年岁,总要招个年貌相当的青年俊彦。前辈你毕竟已过而立,还是不要报太多希望为好。”

    作为穿越者,叶行远见惯了炒作,下意识觉得这是作秀活动,颇不以为然。一个巨富家的黄花大闺女,肯定不是嫁不出去,何必搞这种名堂?不是内定,便也是要求苛刻,没想到唐师偃一把年纪了居然还中招。

    唐师偃不服气道:“我虽年过三旬,但仍可酒尽三斗,米肉两斤,年轻力壮的很。何况我又未曾成婚,未必就没有机会。”

    他掐着手指给叶行远算道:“只要能够中举,那成为穆百万女婿的机会就很大。毕竟科举之道里,举人这个门槛本身就是极高,能够顺利考上举人的十不存一,几千个也未必能中百八十个。

    就这百八十个人里,多半都是考过几次的老人了,未婚这一条就刷掉了绝大多数人选,最后能剩下几个合格的?

    认真说起来,老弟你才是我的主要竞争对手。不过真如老弟这般的人物,眼光又不局限于省城,岂会在意一个商家之女?”

    唐师偃这么分析,叶行远便觉得有几分道理,不是纯臆想。年轻未婚的举人本来就少,而且青少年中举之人必然志向远大,若是未婚又何必着急?

    不如去京城搏一搏,若得了进士功名,那时再谈婚论嫁,岳家只怕就是朝廷里的高层人物了。

    就比如叶行远自己,他如果被这所谓穆百万挑中,肯定也得犹豫。他若不心甘情愿,穆百万家毕竟只是有钱,不是什么公侯宰相门庭,玩不了“榜下捉婿”的把戏,这婚事未必能成。

    所以唐师偃这种有能力,年纪也不算太大,又未婚的,真是屈指可数。也难怪他跃跃欲试,打算要全力以赴,把以往看不起的书本都捡起来,期待老树开花。

    “如此,便要预祝前辈心想事成了。”叶行远想想唐师偃再这么混下去,也不是个长久之道,难得他有动力上进,值得鼓励。

    不过那本省首富真的这么有钱,连汉江四大才子之首也动了心思?叶行远又好奇问道:“这穆百万是作何营生?何以号称本省首富?”

    唐师偃也来了兴致,眉飞色舞的说道:“倒忘了你年纪轻,虽然天赋绝伦,终究见识还浅,不知这穆百万来历,说起来倒也是一段传奇故事。”

    穆百万少年家贫,只在省城苦捱,却传说他在江中遇仙,得了一件镇宅的宝物。从此做什么生意都赚钱,几十年下来积累百万身家,垄断本省的木材生意,富可敌国,另外还有当铺无数,遍布本省各府。

    所谓“珍珠如土金如铁”,就是说他们家的豪奢。他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与省城中的头面人物交好,又手眼通天,据说京里也有关系。

    不过唐师偃倒是不在乎这些,他只对着穆百万家中的窖藏流口水,“他家中有一片梅林,梅林底下都埋着美酒。当年生女之时,穆百万便效仿民俗,埋下上百坛名酒,如今十多年过去,到了启封之时,嫁女之夜必然酒香醉一城。”

    叶行远这才恍然,唐师偃突然这么有动力,只怕这百坛美酒也是重要原因之一。他啼笑皆非,只能说默默祝福,约好了登船之期,叶行远便又往周宅而去。

    在周宅门口,就见陆家表舅舅妈两人喜不自胜的站在门口,似是刚刚准备离去。见到叶行远,两人便千恩万谢。叶行远一开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后来才听明白。

    原来陆伟被清心圣音洗脑之后,绝足不出,就在周宅刻苦攻读,就连过年都不愿意回家,他爹娘怕他是疯魔了,一直担忧不已。直到这几日府试小考,陆伟竟然脱颖而出,名列前茅,连训导们都赞不绝口,说他此次府试有望。

    陆表舅听陆伟说是受叶行远的影响,自然感激不尽,更懊悔当日叶行远来拜会时候的怠慢。本来就想着要去潜山村再联系上这门亲戚,不想今日凑巧碰上了叶行远,当然是谀词如潮。

    叶行远没想到清心圣音的失误竟有如此效果,倒也算是无心插柳。不过陆伟还是极其厌恶女性,这就算中了秀才,日后亲事也难办,到时候陆家表舅还有得操心。

    无论如何,陆伟也算有了个着落,叶行远让他赶紧回家。然后叶行远就在周宅安心住了两天,等着出发之日,与唐师偃同行去省城。(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790/ 第一时间欣赏仙官最新章节! 作者:随轻风去所写的《仙官》为转载作品,仙官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仙官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仙官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仙官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仙官介绍:
叶行远穿越成唯一的九世童子身,在这陌生的神仙妖怪世界里,读书科举考进士,皇家天命授神通。他还发现,前身给自己留下了外挂!
然而天机与道统纠缠不清,神仙与凡人相爱相杀,妖魔与鬼怪上蹿下跳,手持外挂的玩家叶行远怎一个酸爽......
仙官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仙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仙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