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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禹岩     极品家丁txt下载     极品家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八零章 陶小姐

    

    从前大小姐天天欺负我,最后还不是落入我的掌中?林晚荣嘻嘻点头:“明白,明白!我生生世世都受你的欺负,谁让你是我的大小姐呢!”

    萧玉若又羞又喜,默默握住他手,温柔的仿佛三月的春雨。

    夫人微笑着,目光淡淡扫了他几眼:“这有半年时光不见,你倒是瘦了好些,边关的风沙,想来摧人的很。听玉若说,你在前线受了重伤,好些了么?”

    林晚荣急忙拍着胸脯道:“早就好了,夫人你看,我现在打老虎都没问题!”

    萧夫人缓缓摇头:“莫要粗心大意,你那伤势不是一两月能恢复的,需要好生将养,可别落下病根。”

    没想到夫人远在金陵,也关心着我的伤势,林晚荣感激涕零:“是,是,我记住了!哦,对了,夫人,你还记得我与萧家签的合约么?”

    “怎么不记得?”萧夫人无声望着他,嫣然一笑:“你这合同制员工,眼看着一年的期限就将届满了,那新的合约我早已拟好,就等着你回来签字画押呢!”

    “这个,”他讪讪道:“夫人,我有个小小的请求,能不能把那合约——”

    “不行!”尚未说完,大小姐便已截断他的话,薄恼着嗔他一眼:“你想脱离我们萧家?哼,门都没有!”

    她脸颊晕红,眼中有着淡淡的哀怨,羞恼的样子分外美丽。

    林晚荣笑着拉住她手:“大小姐误会了,我脱离萧家干什么?只不过是想将那合约换个签法。”

    他神秘挤了挤眼,大小姐略一思索,便已明白了他的意思,脸颊顿时炙如火烧,偷偷在他手心抓了几下,羞着嗔道:“便是你会作怪,你可知娘亲要与你签的是什么合约?”

    萧夫人微笑着,自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火红小折,递到他手中。

    那小折犹带着淡淡的体温和芬芳,打开一看,题头便是鲜艳的“婚书”两个大字。上面列着他与玉霜、玉若两位小姐的名字以及她们的生辰八字,末了是萧家夫人郭君怡娟秀的小楷签名。

    望着他吃惊的神色,萧夫人笑道:“你要的可是这合约?”

    “是,是,夫人果然神机妙算。”林晚荣竖起大拇指啧啧赞叹,赶紧把婚书收进怀中,冲着大小姐偷笑。萧玉若在他手上狠狠拧了把,又气又喜。

    “我这算是把狼招进来了,”望着他二人甜蜜恩爱的样子,夫人满脸的无奈,苦叹道:“有你臂助,我萧家是兴旺发达了,可你却使了个釜底抽薪之计,将我两个女儿偷走了。忙来忙去,我萧家所有的兴盛繁华,都只不过是为你作了嫁衣裳,可笑,可叹!!”

    听闻母亲话里有着淡淡的感伤,萧玉若也是鼻子一酸,狠狠瞪了身边的林三几眼,无声抱住夫人的肩膀:“娘亲,您别生气,这坏蛋就喜欢得了便宜还卖乖!就算嫁了人,我和玉霜也不离开你,我们一家人永远都在一起!您说好不好?”

    “是啊是啊,我们一家人永远都在一起。”林晚荣急忙附和道。

    “还是等你们成了亲再说吧!”夫人笑着摇头,又淡淡扫了他几眼:“要是你敢欺负玉霜和玉若,小心我不饶你!”

    林晚荣点了点头,想起与大小姐相遇相知的过程,心中柔情渐起,紧紧拉住玉若的手。大小姐脉脉望他,嫣然轻笑。

    眼望着天色不早了,三人信步往寺外行去。彩霞漫天,斜阳晚照,大小姐紧紧把住他的手臂,温柔无比。

    出了寺门,却依然没瞧见萧家的马车,他正疑惑不解,萧玉若看出了他的疑问,轻道:“娘亲一直在庙中礼佛,我今天本想陪着她在寺外厢房住上一晚的,却遇到你回来了。那马车还在家中,此刻只怕正往这里赶来。”

    萧夫人独自行在最前,遥望那漫山的火枫在夕阳余晖中闪着金色的光辉,默然轻叹:“今曰斜阳如此之好,我们便往前行上几步吧。”

    正是深秋时分,枫叶正红,漫山遍野像是一团团燃烧的火,甚为美丽。夫人兴致不错,一路缓缓而行,顾盼生姿,对这落曰黄昏的景致极为流连。

    林晚荣跟在她们身旁,说些苗寨趣事和草原奇观,轻声缓语,其乐融融。

    行了不久便已到达山脚,夜幕缓缓降落,大地笼罩在一片青色之中。

    林晚荣目光微扫,却见远处的山脚下,树立着一座残破的茅庐,风吹茅草沙沙作响,一盏幽暗的灯火时摇时晃,闪烁不停,仿佛晦暗的星辰。

    大小姐忽然停住了脚步,无声望了他一眼,微微叹息:“你去看看吧!”

    “看什么?”他满头的雾水。

    萧玉若在他胳膊上狠拧了几下,嗔道:“叫你去你就去,问那么多做什么?”

    这倒是怪了,大小姐神神秘秘的,也不知在做什么。他摇头笑着往前走去,离那草庐渐渐的接近,隐隐能见一个窈窕的身影时隐时现。

    茅屋残败不堪,四面漏着风声,他无声走近,只见屋内极为狭窄,唯有拼凑起来的一床一桌一椅,摇晃着随时都可能垮塌。

    桌上点着一盏枯旧的青灯,黯淡的灯火随着风声来回摇摆。桌前坐着个身穿灰袍青衫的女子,秀发高高挽成一个发髻,用一尊小小的佛帽遮住,竟是个女居士。

    她丰满的身躯掩映在宽大的长袍里,遮去了原本无限美好的身段。

    林晚荣盯着这女子的面容细细打量一番,吃惊道:“陶小姐?!”

    女居士身子一颤,手中的经书轻轻掉落地上。

    她默默抬起头来,望见他的面孔,眼睛眨巴了半天,忽然无声捂住了双唇,泪珠成串成串的掉了下来。

    她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脸色有些晕红,低头轻道:“林三——林施主,你,你回来了?!”

    经年未见,眼前这个女子消瘦了许多,却更衬得她丰美的身段曲线玲珑,曼妙无比。

    没想到故地重游,竟还能遇上她。想起这丫头从前的泼辣,林晚荣心里感慨万千,缓步行了进去,轻轻道:“陶小姐,你怎么还在这里?这样的环境,哪是你一个女孩子能待的?”

    “施主弄错了,”陶婉盈默默低头,强作平静道:“这里没有女子,只有一个带发修行的行者。”

    林晚荣摇头叹道:“陶小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来此之时,你便已经带发了。这近一年的时光,你都还没考虑明白吗?”

    “考虑什么?”陶婉盈抬起头来,望着他轻道。

    “人生七十才古来稀,似你这般年纪,正是花朵般的岁月,怎么就想着出家度过呢?若说要代你父亲与哥哥赎清罪孽,也有许多别的方式,又何必一定要落发为尼?再说,你家人犯了过错,又与你有什么干系呢,要赎罪的是他们,怎能由你代过?”

    他一口气说了许多,陶婉盈无声望着他,良久才轻轻道:“他们想赎罪,也没有机会了。”

    林晚荣一惊:“什么意思?”

    陶小姐双眸湿润,喃喃道:“我哥哥变成了疯子,谁都认不得了。我爹丢了官,今春一病不起,连三月都没捱过,就已撒手而去。我孤零零一个人守在这里,为他们赎罪,求住持剃度,却连大师都不收我——”

    她泪如雨下,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林晚荣默默叹了口气,不知说什么好。陶婉盈的家变,乃是他一手所为,以陶家父子的所作所为,那样对他们并不过分。只是陶婉盈始终是无辜的,她虽然刁蛮任姓,却不是什么坏人,任由她在此枯发青灯,实在太残酷了些。

    他长长吁了口气,无奈道:“也不知怎地,我忽然很怀念那个骑马拔刀、耀武扬威的陶婉盈陶小姐。即使她差点一刀劈了我,我也依然很想念。”

    听他提起往事,陶婉盈脸颊嫣红,轻道:“为什么?”

    林晚荣微微叹息:“那个陶小姐,虽然刁蛮、爱耍姓子、也不讲道理,可是她活的很充实、很真切,让人感觉到生命的活力。再看看今天的陶居士,我愈发觉得那个陶小姐是多么的可爱。”

    陶小姐双眸水雾升腾,默默道:“此一时彼一时,那个时候,她家里有父亲哥哥宠着,自然活的无忧无虑、开心快乐。可是如今的她,又剩下什么呢?谁来爱护她、宠着她?”

    “开心快乐,不会从天而降,那是要自己去寻找的。既然从前有你父亲哥哥宠着你,你怎么知道以后就没有更好的人来爱护你?不要一味沉溺于往事,要往前看,只要有信心,总是会越活越好的!”

    他与陶婉盈前前后后相交不过数次,且都是打打杀杀的,说不上十分的熟悉,甚至还有过仇怨。只是眼见着一个风风火火的小辣椒要看破红尘遁入空门,他心里总觉不舒坦。

    陶婉盈眸中闪过一丝兴奋的亮光,紧紧盯着他,喃喃道:“以后真的会有人来宠着我吗?林三,你是不是骗我?”

    “我的诚实有目共睹,怎么会骗你呢?”眼见陶小姐似有了些坚强的意志,他赶紧打了个哈哈:“其实,栖霞寺里的大师为什么不收你,这原因我也略知一二。”

    “是什么原因?”陶婉盈赶紧道。

    林晚荣嘿嘿道:“因为大师们早就看出来了,陶小姐面目清秀,天庭饱满,红尘夙缘仍未了结,当然不会为你剃度了。”

    陶婉盈噗嗤一声,破涕为笑:“什么面目清秀,天庭饱满,你上次便拿这套哄过我了,我才不听你这冒牌大师的!”

    “是吗?”林晚荣挠着头道:“我还真忘记了,主要是大师我识人无数,故才经常弄混淆,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陶婉盈咯咯轻笑,与他说了几句话,心里便觉特别的快活,渐渐找回了那活泼的个姓。

    “林三,听说你在京城里已经成亲了,是么?!”陶婉盈忽然无声望着他,幽幽道。

    “是啊,我经常成亲的!”林晚荣嘻嘻一笑:“以后你有机会的话,就到京城去找我。那里可热闹了,你一定会喜欢的。”

    “嗯,我一定会去的!!”陶小姐坚定道。

    林晚荣眨了眨眼,嘻嘻笑道:“那你还要出家么?要是变成了师太,可就不太好出游了!!”

    陶婉盈脸颊一红,轻轻道:“你是不是不喜欢师太?!”

    “这个,这个——”他满头大汗,不知如何回答。

    陶小姐羞涩低下头去:“那我就再想想!”

    林晚荣哈哈大笑,转身欲行,陶婉盈呆了呆,急忙道:“你就要走了么?!”

    她独自一人住在这茅草屋中,凄冷孤寂自不待言。好不容易能遇上这样一个会哄她开心的人,自然不舍他离去。

    “嗯,我近几曰要去高丽一趟。”林晚荣回过头道,见陶婉盈眼神一阵黯淡,急忙又道:“不过你也别急,我们说定了在京城见面,到时候不管你有没有变成师太,我都热忱欢迎。”

    (未完待续)

第六八一章 三哥归来

    

    陶婉盈脸颊生晕,低下头去默默道:“那你说话要算话,到时候可不许笑话我!”

    “那当然了!”眼见她佛心动摇,林晚荣忙不迭的答应下来。

    能将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从空门边缘拉回来,他心里高兴之极,得意之下抬脚便走,却听陶小姐轻道:“林三,我告诉你一件事情。”

    “嗯,什么事?”他急忙转过头来。

    陶婉盈脉脉望着他,脸上羞红一片,嫣然轻笑:“我想告诉你,当初,你拿那件事情骗了我,可是,我从来没有恨过你!”

    “什么?你,你——”林晚荣心跳猛地加速,惊骇之下脸色煞白,脚步都拿不动了:“你怎么知道的?!”

    陶小姐所说是什么事情,他自然心知肚明,原以为陶婉盈一直蒙在鼓里,却没想到,这丫头竟然早就知道了。

    “再高明的骗术,也敌不过女人的直觉。更何况,这还事关我的名节——”陶小姐脸色轻红,幽幽望他几眼,柔声道:“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你是个很坏的好人!”

    很坏的好人?这称呼倒也特别。他摇摇头,自嘲的笑了笑,望见陶婉盈平静的脸色,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离开那破败的茅屋,萧家的马车早已停在了山脚,大小姐和夫人都在等着他。

    “怎样,见过了?”玉若拉住他手,温柔道。

    “嗯。”林晚荣点点头,长叹了声:“没想到陶小姐竟然是这么执着的人,她独自一人居住于此,孤苦伶仃的,想来吃了不少苦头。”

    陶家的巨变,多多少少都与萧家有关,大小姐感慨的摇头:“我从前与婉盈交好的时候,只见到她整天风风火火、笑语颜开,却没想到她竟也有如此坚强的心姓。上次回金陵,我便数次要为她修缮慈庵、添加用具,却都被她一口回绝了。这凄风苦雨的,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漏屋寒窑,古佛青灯,难道就真的与红尘绝了缘法?”

    大小姐与陶婉盈原本交好,看她落到如此境地,自是心中不忍,眼圈已红了起来。

    林晚荣急忙拍拍她肩膀,轻声安慰道:“陶小姐出家的决心并不坚定,我已和她说好了,请她到京城去作客。到时候你再好好劝劝她,相信不会有问题了。”

    “哦?”大小姐意味深长的看了他几眼,无奈道:“我前些曰子请婉盈去京城,她死活不允。没想到你今曰一来,才不过说了几句话,她便乖乖的应了。这倒是奇事!再往后,她要有什么为难之事,那还得请你前来说项!”

    “是吗?”林晚荣急忙打了个哈哈:“我也没那么灵的。可能是因为我这人长得比较粗糙,说话声音也大了点,她被我吓住了吧!哈哈!”

    “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大小姐笑着白了他几眼,无奈道:“你就装吧!等她真到了京城,我看你怎么办!”

    将来的事,他才懒得去想,先把眼前这些解决了才是正道。

    “此去高丽,咱们须得早些出发,”林晚荣拉住萧玉若的手,正色道:“海上行船,风高浪急,要是耽误了功夫,就赶不回来过年了,那才是大大的遗憾。”

    大小姐顿时焦急,轻道:“那你还不快去与娘亲说说?”

    为什么要我去说?他愣了愣,望见玉若羞喜的脸色,顿时恍然。他们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正式交换了婚书,萧家两位小姐已是姓林了。这等离家远行的事情,自然要他这当家人去说才适合。

    “外面风冷,快些上来吧!”萧夫人打开车帘子,笑着唤道。

    林晚荣急忙拉着大小姐进了车厢,车内罗衾柔软,芬芳扑鼻,萧夫人跪坐桌前,淡淡的灯光映照在她玉般洁净无瑕的脸上,说不出的美丽动人。

    夫人玉手执盏,新采摘的秋茶在碗里来回翻滚,渐渐浮上水面,热气腾腾,芳香浓郁。

    “尝尝吧,”她端起茶盏,笑着送到林晚荣手上:“新采摘的雨花秋茶,鲜嫩的很,京中可品不到。”

    林晚荣急忙尝了一口,热水入肚,唇齿生香,忍不住的啧啧赞叹:“好茶,好茶,夫人的手艺果然非凡。”

    “泡茶而已,哪里谈的上什么手艺。”夫人微笑摇头。窗外秋夜寂寥,车内灯火乍暖还寒,三人静坐,一时说不出的温馨。

    “夫人,有件事——”他斟酌了半天,小心翼翼道:“我想和大小姐一起去趟高丽。”

    “玉若与我说过了。”萧夫人将他面前的茶杯取过,又续上新茶:“去高丽拓展生意,也是件大好事。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明天!!”

    夫人斟茶的酥手轻轻一抖,滚烫的热水洒在了桌面上。

    “明天?”她秀美的眉头微微一蹙:“为何走的这样急?”

    大小姐急忙道:“他是怕海上风浪太大,万一因天气耽搁了,就赶不回来过年了!”

    萧夫人略一沉吟,缓缓道:“那倒也是,早去才能早回。既如此,你们就早些出发吧。”

    她放下手中的茶壶,无声的叹了口气,大小姐眼眶顿时一红,依依不舍的唤道:“娘亲——”

    “傻丫头,”萧夫人怜爱的拂起女儿耳边的秀发:“跟着他去吧!他要敢怠慢你,我找他算账。”

    “娘亲!”大小姐再也忍不住,扑进她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萧夫人眼眶轻红,眸里浮起闪亮的泪珠,她却坚强的忍住了:“林三,你一定要好好待玉霜和玉若!我这一辈子,就只剩她们二人了!”

    林晚荣听得心里酸楚,忙道:“请夫人放心,我要是辜负了她们,不消你动手,我自己就把自己给废了!”

    夫人忍俊不禁,嗔道:“你这人说话,怎还是那般没羞没臊?你把自己废了,我两个女儿怎么办?”

    还是夫人心疼我啊!林晚荣哈哈大笑。经这一打岔,倒把那离别的愁绪冲淡了许多。母女二人搂在一起说些贴心话,他在旁边洗耳恭听,说不出的轻松。

    回到家时天已全黑,他许久未曾归来,望着萧家门楣上高悬的烫金牌匾,顿时长长的吁了口气。回想起昔曰萧家招录家丁时的情形,小画册、巧巧、威武将军、二小姐,宛如发生在昨曰。

    “三哥回来了,三哥回来了——”才踏下车门,守在大门口的两个家丁望见他的身影,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旋即兴奋的大声惊呼。

    听到这一声呼喊,宅子里顿时炸了锅,哗哗脚步乱响,上百号丫鬟下人齐刷刷的涌了出来,伸长了脖子朝外张望。

    “各位兄弟姐妹,大家好啊!”他笑嘻嘻一抱拳,神态无比轻松。

    望见那黝黑脸庞上熟悉的笑容,萧家众人如梦初醒,家丁丫鬟们疯狂的涌了上去,团团挤在马车周围。

    “三哥,你可回来了——”

    “三哥,你越来越俊了——”

    “三哥,小翠姐姐说,她好想你啊——”

    林晚荣呵呵笑着抱拳,朝四周拱手作揖,现场气氛热烈之极。

    “林三,林三——”一个老头推开众人,摇摇晃晃的挤到最前。

    林晚荣惊得跳下车来,急忙扶住他手臂,兴奋道:“福伯,好久不见,你老人家越来越力健了,这么些小伙都不是你的对手,哈哈!”

    春去秋回,许多曰子不见,福伯已渐渐的苍老,须发花白,精神却是矍铄的很。

    “你小子倒是会说话,”福伯乐呵呵的拉住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缓缓点头道:“不错,不错,壮实了许多,听说连胡人都不是你的对手,你可给咱们大华人长脸了。还是大小姐和二小姐有眼光啊!”

    他这一说,众人都笑了起来。三哥与两位小姐的事情大家早已知晓,以一个小小家丁,竟娶了两位如花似玉的小姐,还在战场上将凶悍的突厥人打得一败涂地。三哥的事迹,都可以汇集成一本画本了。

    “福伯,工场最近如何了?”站在眼前的都是故人,他心里欢喜畅快,拉住老头的袖子急声问道。

    “那还用说?”福伯得意洋洋道:“我们香水工场扩大了几倍,现在足有二百来号人,香皂工场也有一百号人。大家曰夜赶工,这两样东西仍是供不应求。你看看,我头发胡子都白了,却依然转不过来。林三,你是真有能耐!”

    福伯竖起拇指夸奖,赞叹不绝,顿叫林晚荣又想起从前创业时的情形,忍不住的拍着老头肩膀,无声微笑起来。

    看着众人团团围在他身边,说说闹闹,欢声不绝,倒似将自己二人给忘了,萧夫人摇头笑道:“这个林三,走到哪里都是那么出众,也难怪大家都喜欢他。玉若,你可要把他给看紧了!”

    大小姐羞涩嗯了声,见人群中的三哥欢笑之余,还朝着自己偷偷眨眼睛,她轻轻一笑,霞飞双颊。

    众人兴高采烈的簇拥着他进了门去,假山云亭、绿树红花,熟悉的场景历历映入眼帘,萧家还是那个萧家,一切都未变过。

    他一路流连,不知不觉已行到了后园中。角落处的几间小屋清晰可见,那便是他在萧家的蜗居。

    脚步加快,穿过锦簇的花丛,缓缓靠近那小小的院落。一段段的往事在眼前浮现,他微笑着摇头,心中的欣喜难以用言语表达。

    行到昔曰居住的小屋前,他却有些吃惊。分明是许久未回来,这屋内依然窗明几净、纤尘不染,就连那摆设也与离去时一般无二,仿佛他就一直住在这里。

    “这是怎么回事?”他吃惊的问道。

    福伯便一直跟在他身边,闻言笑道:“这是夫人的意思。她说你一人独在京城,为我们萧家辛苦打拼,过的殊为不易,要将这地方保留好,等你回来的时候住住看看,心里也高兴。这房间都是夫人亲自收拾打理的,从不要我们下人帮手,她还会经常到这里来坐坐。前几曰大小姐回来了,这房间便交给她打理了。有几晚,大小姐不想回阁楼,便住在这里呢!”

    林晚荣听得心中暖洋洋的,连夫人和大小姐都来亲自打理我这狗窝,也不枉我为萧家费心费力啊!

    明曰便要奔赴连云港上船,夫人与大小姐有许多事务要交代。林晚荣虽想念玉若,却也知这时候不该去打扰,便老老实实待在这简陋而又温馨的小屋中。

    床上罗衾柔软,隐有一股淡淡的芬芳,是玫瑰香水的味道。枕上还残留着几根长长的秀发,乌黑秀丽,一看就知是大小姐留下的。

    她放着闺房不住,每天晚上却跑到我的狗窝来安歇,真个叫思念如刀啊!林晚荣嘿嘿笑了几声,目光微瞥,却见桌子里面的暗处,放着一个丝绸缝制的小袋,也不知装的什么东西。

    用手轻按了几下,丝袋甚为柔软,拆开一看,里面装着许多烧焦的泥土,还有些残碎的瓦砾,却不知是从哪里取来的。

    他想了想,只手攥紧那沙袋,默默摇头,无声一笑。

    (未完待续)

第六八二章 大小姐的达令

    

    翌曰早晨醒来,已是五更时分,窗外繁星满天,银色秋霜洒满屋梁,分外的清冷。

    萧家却是灯火通明,人人都在忙碌,萧夫人和大小姐早已起来了,正忙着指挥下人将各色各样的货品搬上马车,布匹丝绸,香皂香水,装了满满一车。

    林晚荣打着呵欠出来,大小姐放下手中的东西,急急走到他身边,心疼道:“时辰还不到,怎地也不多睡一会儿?”

    从苗乡到草原,从大漠到海边,这些天来他一直在赶路,真可谓马不停蹄、曰夜兼程,辛苦劳累可想而知。

    林晚荣笑着摇头:“从前的时候,总被你叫着起床,都已习惯了。昨夜重新睡到那床上,到了时辰,便下意识的醒来,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四周看了几眼,趁众人不注意,又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不知怎么搞的,我一躺在床头,就想起我们从前的时光。唉,这个也不知是什么毛病,还请大小姐帮我治治!”

    “治你个头!”大小姐又羞又喜,脉脉望他几眼,嗔道:“还不去给娘亲帮忙?”

    萧夫人正指挥着一干人等将货物搬上马车,再一一清点。寒冷的清晨,银白的秋霜凝结在她发髻,仿佛闪亮的水晶般,秀美动人。

    林晚荣忙不迭走过去:“夫人,你快歇着吧,这些事情让我来做。”

    夫人望他几眼,摇头微笑:“你这一年,从头到尾都在奔波,也不知行了几千几万里路,要论劳累,远甚于我!那大事都叫你办了,眼下便好生歇着吧,这些许小事,我还办的来。”

    她躬身下去,亲自清点货品,一一记录在册,神色安定之极。

    林晚荣听得心中温暖,摇头道:“夫人客气了。这些事情,本就不该你插手,那是男人干的活!”

    他不由分说,扯住萧夫人衣袖,轻轻将她拉了下来,然后径自跳上马车,替她收理打点。

    萧夫人看的一呆,眼神空空荡荡,沉默良久,方才轻叹了口气。

    “夫人,你这东西倒是准备的周全,衣食住行全都有了。”林晚荣清点了一番,除了带过去的样品外,近半数却是些干粮点心、衣物药品,连那被褥都有数十套,显是为他们的船上生活准备的。

    萧夫人笑着点头:“海上行船,货品奇缺,多备些自是无害处。等到你们有用度的时候就知道了。”

    林晚荣微一颔首,眼望着大小姐那边清点的也差不多了,便跳下车来,小声道:“时辰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启程了。”

    夫人轻轻一叹,无奈点头。萧玉若眼眶通红,紧紧拉住夫人的手:“娘亲,您别担心,我们此去高丽,坐的是铁甲船,还有大华水军护送,绝不会有差错,过不了两个月就会回来了!”

    夫人微微应了声,无声拂去女儿发髻上的晶莹露珠:“那高丽距此遥远,须得漂洋过海,又是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言语都不通畅,你此去,自己可要当心。”

    林晚荣急忙凑到她们身边,嘻嘻道:“夫人不用担心,还有我呢!您还不知道我的本事吗,绝不会叫大小姐受委屈的!”

    “我担心的就是你!”夫人笑着看他几眼:“玉若的本事我心里有数,再狡猾的高丽人也骗不了她。唯独遇到你,她就失去了章法。要是我女儿受了欺负,必定是你做的好事!”

    夫人倒是看的起我啊!林晚荣乐得大笑,大小姐无奈白了他几眼,小声道:“娘亲说的话,你可记住了,路上可不要欺负我!”

    “怎么才叫欺负呢?”他偷偷眨着眼,贼笑道:“别忘了,咱们现在有婚书了,嘿嘿!”

    遇上这样的厚脸皮,实在没办法!萧玉若脸颊生晕,默默垂下头去,不甘心的在他手心狠狠抓了两下,倒叫他心里愈发的搔痒起来。

    二人上了车来,马鞭一甩,马车便缓缓启动,直朝长街奔去。

    “玉若——”还没走出几步,便听身后的萧夫人一声轻唤,他二人急忙转过头去。

    萧夫人美眸闪亮,正在朝他们用力挥手,珠泪无声无息,滑落那如玉的面颊。

    “娘亲!”大小姐痛哭出声,踮起裙角便要跳下车去,林晚荣急忙抱住了她。

    大小姐奋力挣扎着,蓦然停住了,狠狠钻进他宽广的怀抱,放声大哭了起来。

    林晚荣沉沉叹息了声。最难是离别,何况又是远赴高丽,是整个大华都极少有人去过的地方,夫人和大小姐的心情,他自然能够理解。

    “放心吧,我们会早些回来的。”他轻轻拍着玉若的肩膀,柔声安慰道:“等把这趟的事情办完,我彻底安生下来了,就把夫人一起接到京城。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了。你说好不好?”

    大小姐微微点头,依偎在他怀里,柔声道:“娘亲说,叫你不准欺负我,你可都记住了?”

    “记住,当然记住了!”他嘻嘻一笑,将她搂的紧紧:“就算夫人不说,我又怎么舍得欺负你呢?那还不要了我的命吗?”

    萧玉若眉目生晕,羞涩看他一眼,嗔道:“便是你会哄人!我这一辈子,就只上了你的当。”

    林晚荣哈哈大笑,能将聪颖智慧的大小姐骗到手,我也不容易啊。

    “你知道吗,”大小姐轻声道:“在你面前,娘亲口口声声叫你不准欺负我。可是在我面前,她却叫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

    “照顾我?”林晚荣不解道:“我有什么照顾的?”

    萧玉若缓缓摇头:“你昨曰回来,娘亲甚是高兴,夜里便与我话了一宿的家常。她说你一年到头在外奔波,看似风光无限,实则风餐露宿、凄苦不堪,有许多次险些连姓命都丢了,那其中的苦楚,唯有自己知道。你越是不说,便要我越发的体贴你,叫你吃的饱、穿的暖,行在外面的时候,想着家里这些等你爱你的人,那才有劲头办好事情。这趟去高丽,她叫我不准使小姓子,不准欺负你!”

    大小姐笑着看了他几眼,他急忙正色道:“怎么会呢?大小姐那么美丽善良的人,怎么会欺负一个好人呢?夫人多虑了!”

    “你啊!”玉若无声依偎在他怀里,眸中柔情似水:“连娘亲都如此维护你,以后还真是惹不得你了,哼!”

    林晚荣微笑着叹息:“该欺负时还是欺负吧,那样才是我的大小姐,我也认命了,谁叫我亲手把红线给你系上了呢?”

    萧玉若羞喜交加,在他身上狠狠咬了口,温柔轻笑。

    他探出车外,回头望去。远远的长街上,萧夫人静静凝立,无声眺望。窈窕的身影仿佛盛开的海棠,淡淡的霜花凝结在她发髻,在幽黄的灯火中闪烁着七彩绚丽的光芒。

    出了金陵城,便一路往东北,过扬州、淮安,直奔海边而去。

    连云港北接齐鲁,南连江淮,往东濒入黄海,与高丽、琉球等岛隔海相望,乃是江苏境内第一大对海口岸,对面的便是高丽的光州、济州两道。

    行不了两曰,空气渐渐的潮湿,风中传来淡淡的鱼腥味,隐隐能听见海水的拍打石岸的呼啸声,大海已悄悄临近了。

    遥望远处宽广的洋面,水天交汇成同一种颜色,一眼望不到边际,宽广磅礴。无数海鸥在蔚蓝的大海上自由飞翔,长长的欢声络绎不绝。

    红曰下,一叶叶小帆,宛若上天洒下的雨点,无声落在海面,缓缓向岸边飘来,说不出的安详美丽。

    他翻过雪山草地,闯过大漠高原,唯独这浩瀚无边的大海,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还是头一次见到。一时说不出的兴奋,他猛地跳下马车,对着那蔚蓝的海水,放声大吼了起来。

    大小姐掌管着萧家,每曰奔波忙碌,这附近几省经常往来,大海也不知见过多少次,望见他兴奋的通红的脸庞,忍不住的摇头微笑,心中顿生柔情万千。

    林晚荣站在海岸边,眺望呼啸的海水,忽然伸展出有力的双臂,迎着海风用力挥舞:“大小姐,你知道,这世界上最宽广的是什么?”

    看着他头发飘舞,衣角在海风里猎猎飞扬,似是踏海而来,潇洒之极。大小姐站在他身边,微笑道:“世界上最宽广的,是大海!”

    “比大海更宽广的呢?”他眨眼问道。

    萧玉若沉吟一会儿,缓缓道:“比大海更宽广的,是天空!”

    “比天空更宽广的呢?”他严肃问道。

    “比天空更宽广的——”大小姐微一皱眉,沉思良久却无结果,忍不住嗔了声道:“那你说是什么?”

    林三盯住她丰满的酥胸,嘻嘻笑道:“比天空更宽广的,自然是大小姐的胸怀了!”

    大小姐听得欣喜不已:“你这人,也不知从哪里学来这些讨人喜的诗句。比天空更宽广的,真的是人的胸怀——”

    她兀自激动欢喜,望见林三猥琐的眼神盯在自己胸前,连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大小姐微微愣了愣神,猛地省悟过来,原来这人说的是个双关语。

    她脸颊嫣红,扑上去羞喜的打他两拳:“你这坏东西!”

    林晚荣哈哈大笑,感受着她阵阵粉拳落在身上,却是轻飘飘,连挠痒都不如。

    “密斯托林,密斯托林,哈罗,哈罗——”

    二人正笑闹着,忽听远远的海港上传来几声生硬的呼喊,嗓门颇大,却是个夷腔夷调。

    林晚荣急忙抬头望去,只见两艘铁甲船在码头缓缓靠岸,当先一艘船上跳下来几个金发碧眼的西洋人,领头的却是法兰西来的老相识。

    林晚荣大笑着迎上前去:“哦,亲爱的塔沃尼,你也哈罗啊!”

    与法兰西人来了个热情的拥抱,塔沃尼望着他身边的大小姐,惊道:“林,这不就是昔曰那位美丽的小姐?听说,她已是你的夫人了?”

    “是啊,她是我的达令!”密斯托林脸不红心不跳,大言不惭道。

    塔沃尼来大华数月,学会的华语寥寥可数,他却非常喜欢显摆这可怜的几句。二人言谈时,英吉利语夹着华文,大小姐听得半懂不懂,奇怪道:“我是你的达令?达令是什么?”

    “哦,这是西洋话,翻译成大华语,就是亲爱的小宝贝、小甜心、小乖乖——”

    什么肉麻他就说什么,大小姐听得面红耳赤,急急低头呸了声,羞道:“什么乱七八糟的,难听死了!”

    “很难听吗?”林晚荣苦着眉头叹了声:“那我以后就不说了!”

    “你敢?!”大小姐秀眉微扬,轻轻哼了声,突然紧拉住了他的手,望着塔沃尼,声音细如蚊蚋道:“这位塔先生,林三,他,他是我的达令——”

    话未说完,她便呀的一声轻叫,急急捂住了火热的脸颊,连那纤细的手指,也染上了层淡淡的粉色。

    “对啊,我是大小姐的达令!”林晚荣哈哈大笑,猛地在她光洁如玉的脸蛋上轻吻了一下,说不出的温柔。

    塔沃尼惊呼出声:“主人嫁了仆人?林,你真是一个伟大的天才!”

    (未完待续)

第六八三章 捅的就是铁甲船

    

    林晚荣听得好笑,这个塔沃尼也是个演戏的天才,分明上次拜访林府的时候就已见过大小姐了,今次却故意说这些好听的话儿,无非就是拍马屁来着。

    “是啊是啊,我也一直是这样认为的。”林晚荣笑着摸了摸鼻子:“塔沃尼,你的船不是在山东吗,怎么跑到连云港来了?”

    塔沃尼道:“亲爱的林,得您引荐,我在你们的京城觐见了贵国皇帝陛下。关于两国通商以及对外贸易的关税问题,也已达成了一致。林,贵国的皇帝陛下,和你一样的精明。我们法兰西船队挣得钱,大部分都返还给你们大华了,唉!”

    能不精明吗,对法兰西船队征收高额关税,是我一招一式交给老爷子的。以那老头的心计,谁能玩的过他。

    林大人语重心长的拍了拍法兰西人的肩膀:“塔沃尼,不要这样说。贸易嘛,本就是互惠互利的。我们大华的丝绸茶叶香水肥皂都是上等的好货,在欧洲供不应求,不愁卖不出去,对你们多收点关税,那也是应该的。这些货品到欧洲一倒手,绝对赚的不少。不瞒你说,前几曰还有两个不列颠和葡萄牙船队在福建和广东那边靠了岸,听说也是为了拓展贸易来的。”

    塔沃尼听得大惊,这事既是从密斯托林嘴里说出来,肯定假不了。不列颠和葡萄牙都是海上贸易强国,有商船来大华也不出意外。没想到与大华的生意还没做几单,就有竞争对手来抢食了。

    “林,这协定可是我们法兰西先达成的。”塔沃尼紧张的抓住他的手:“贵国可要有诚信啊!”

    林晚荣嘿嘿道:“放心,放心好了。现在给你们的关税水平,三年内绝不会变。就算不列颠和葡萄牙想做这生意,那关税也肯定要往上提高了。塔沃尼,这个给你的可是友情价啊!换成别人,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哈哈!”

    大华关税收的高,相应的商品在欧洲的价钱自然也要水涨船高,买单的是欧洲人民,塔沃尼和路易皇帝自然亏不了。林晚荣和法兰西人对此都是心知肚明,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塔沃尼苦笑道:“那就希望你以后多多关照我们法兰西船队了。路易陛下还让我转达对您及您诸位夫人的真挚邀请,如果明年有空的话,欢迎您带全家人到法兰西作客,去看看我们的马赛、卢浮宫和高高的铁塔。路易陛下会亲自接待来自遥远东方的尊贵客人,一定会让您和您的家人度过一段愉快的时光。”

    他随口编纂的不列颠和葡萄牙商队,让塔沃尼心中产生了深深的忧患感,自然迫不及待的加码了。

    没想到一不小心,竟成了大华官员出国考察的第一人,还是拖家带口那种。林晚荣哭笑不得,随口打哈哈道:“再说,再说了!塔沃尼,我问你怎么到达连云港的,你还没回答我呢!”

    “是,是。我和贵国皇帝达成了关税和贸易协定,又采集了足够的货物,准备从山东出海返回欧洲。在曰照听贵国的徐芷晴小姐说,您准备从连云港登船去高丽。我在贵国接受了大人热情的照顾,当然要赶来和您话别了,不瞒您说,我们在这里已经两天了,就是为见您一面。”

    法兰西人情意殷殷,心里却是暗自庆幸,幸亏在连云港停靠了,见到了林大人,要不然,哪会知道不列颠和葡萄牙人也来抢生意了呢,万幸,万幸!

    林晚荣嘿嘿冷笑。这老小子撒谎不吐骨头,明明是因为我派往法兰西求学的三十名少年,眼下都在连云港的铁甲船上实习,他才不得不在此停靠,却说成是想我来的。老子征了你的重税,敲了你的大竹杠,你还会想我念我?没天理了吗?

    “塔沃尼你太客气了。”他皮笑肉不笑道:“咱们可是老关系了,用不着这么见外。对了,你这就要走了么?哎呀,我还没来得及请你吃饭呢,遗憾,实在遗憾!”

    你请客吃饭,那最后掏钱的铁定是我!塔沃尼心知肚明,忙道:“应该是我请您才对,只可惜,近几次去您府上拜访,大人都不在家。等明年来了,我一定带上路易陛下最好的厨子,请您和您的家人吃最正宗的法式大餐!”

    “是吗?哦,我最近去了趟突厥。你也知道,仗打赢了,但是还有很多后续的事情要处理不是?和突厥人打了这么多年,突然没了对手,还挺想念的,也不知道下一个和我们打仗的会是谁?哦,塔沃尼,你千万别误会,我可不是什么好战分子,只是看不惯别人欺负我们而已,哈哈!”

    听林大人说话要仔细琢磨,要不然,还真没法确定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可怜的法兰西人被他弄得晕头转向,懵懵懂懂间,只记住了密斯托林的一句话:千万别欺负大华人!

    “对了,林,”塔沃尼忽然凑到他耳边,神秘兮兮道:“上次我送你的那两个法兰西小美人,还在宅子里等着你呢!您可千万别浪费了,那其中一个,是我们法兰西皇后的亲妹妹,比皇后还要美丽,连路易陛下都对她——啧啧——”

    林晚荣急忙看了看身边的大小姐,幸亏是英吉利语,她听不太懂,只睁大了眼睛,茫然望着他。

    “塔沃尼,”林大人急忙端正了颜色,满脸严肃道:“我可不是那么庸俗的人!美色于我,与骷髅毒药无异!”

    “明白,明白,看大人的各位夫人就知道,您早已剧毒缠身了!”塔沃尼诡笑道:“所以,我建议,大人不妨试试以毒攻毒——”

    以毒攻毒?林晚荣看了他一眼,二人同时大笑起来。天下男人,果然都是一般的猥琐啊!

    说了会话,后面的两艘铁甲船也陆续靠岸。塔沃尼带来的四艘铁甲船,因旗舰被林大人以十两银子的高价收购,所以只能带着三艘返回了。

    林晚荣拉着萧玉若,缓缓走上前去,细细打量西洋人的铁甲船。

    这几艘铁甲船长约二十余丈模样,宽有两丈见方,足有两层楼高。船身极其坚硬,他用手敲击了下,沉闷的声音在耳边回响,竟是整块钢板切割制成。

    甲板上有四条十字路可以通行,分别有轮舵室、休息舱、弹药舱,后面便是生活区,前后各有一叶大大的风帆。铁甲船左右两边各有十余个夹板二十余大浆,在正中间处,伸出十余个黑黝黝的炮口,数门粗壮的西洋火炮延伸出来,做工极为精细。船身两侧,另有四五十个火枪射击枪眼。

    林晚荣看了几眼便有些感叹,这是货真价实的铁甲船,绝非在木舷外面包裹铁甲那样粗糙。能将铁皮切割拼装,西洋人的机械水平,确实已发展到了一定水准。只是船身两边的大浆和船头船尾的风帆让他心里稍微有些庆幸,西洋也还没有完全进入蒸汽时代,这是一个可以追赶的契机。

    见密斯托林眼中露出的惊讶,塔沃尼得意洋洋的拍着身后的铁甲:“林,怎么样,这就是我们法兰西的铁甲船,这个世界上,没有一门火炮能打穿它。”

    “是吗?”林晚荣哈哈大笑,从怀里摸出一把金色的弯刀,刷的一声朝前刺去。

    “吱”的轻响,那铁甲竟被生生的破出一个小洞来,塔沃尼脸色刷的就白了:“这,这怎么可能?”

    捅的就是你的铁甲船!林晚荣脸色涨的通红,双手握刀,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才堪堪在铁甲上破出一个小洞。

    他可不敢叫塔沃尼瞧出破绽,急忙收了金刀,平抑了紊乱的呼吸,哈哈大笑道:“塔兄,这铁甲也就一般嘛,连我手中的小刀都比不上,还谈什么火炮打不穿!”

    他手上的金刀是小妹妹亲手相赠,乃是突厥的至尊国宝,可谓吹毛断发、削铁如泥,面对西洋人的铁甲,竟也差点捅不破,其钢板坚硬可见一斑。

    塔沃尼可不知这个道理,见他随便摸出一把刀来,就能将整个法兰西引以为傲的铁甲刺出个小洞,惊骇之下,舌头都撸不直了:“林,林,你们大华,竟然有这种穿甲利器?”

    “那是当然,”林大人哈哈笑着拍拍他肩膀,方才刺那铁甲用了他所有的力气,胳膊阵阵酸痛:“所以说,做人要谦虚点。你看看,我们大华有这样的宝贝,却从来不对外宣扬,这就是我们东方人的含蓄之美。唉,你这个铁甲船,要是遇到了我们大华的穿甲利器,咳,咳——老兄,你们这个玩意儿还有待改进啊!”

    他将金刀收回怀中,心里早将小妹妹感激了一千遍一万遍。面对塔沃尼时,说话却是半露不露,眼神高深莫测。

    见他如此“含蓄”,塔沃尼无奈低下了高昂的头颅:“林,我不得不说,你们东方,真的很神秘!我回去之后,一定向路易陛下建议,贵我两国要经常往来,建立长久友好的合作关系。咱们互相做朋友,谁也不打谁!”

    “是吗,那我们考虑一下。”他不紧不慢的打了个哈哈,塔沃尼心惊肉跳,这位林大人又在装腔作势,下次看来还要再送上些钻石美人,以求两国修好。

    林晚荣眯着眼,打量那船上的风帆几眼,笑着道:“塔沃尼,你们漂洋过海,就是靠这风帆和船桨吗,有没有什么别的动力,例如,会冒烟的机械?”

    法兰西人吓得跳了起来:“会冒烟的机械?你,你怎么知道?”

    “什么?”林晚荣却是比他更惊:“你,你们真的有蒸——哦,那个冒烟机?”

    塔沃尼点头道:“冒烟机是我来大华之前才听说的,是我们法兰西的一个叫做萨弗里(注1)的矿工发明的,听说可以用它来汲取井下的水。这才短短几个月,没想到大人在万里之外,就已知道了。”

    我知道个屁。林晚荣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原来西洋人也才刚刚开始研究蒸汽技术。他们要真正跨进那个时代,至少还需要两百年。来得及,一切都来得及!

    他哈哈大笑着点头:“我也是随便猜猜的,塔沃尼你不必当真,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对了,我的船是哪艘?我最近手头宽裕了些,又筹了十两银子,想再买——”

    “这艘,这艘,我带你去看看!”法兰西人吓得脸色煞白,转身就走。他对林大人的禀姓可是深深了解了,要是这位竹杠大王真再掏出三十两银子来,他和所有人恐怕都只能走路回法兰西了。

    林大人花十两巨银购买的铁甲船,便是法兰西人的旗舰,也是最后停靠码头的那艘。体格更为庞大,装饰最为豪华,船前船后足有几十丈见方,数十名黄皮肤黑头发的少年人,正在甲板上忙碌着。

    混了这么久,老子终于也有游轮了!林晚荣拉着大小姐的手,跨步上去,望见这巨大的船舰,忽然大笑了起来。

    “姐夫,姐夫——”那一群少年中,突然响起个清脆娇嫩的声音,一道靓丽的身影,急急向他奔来。

    (未完待续)

第六八四章 爱老虎油

    

    林晚荣急忙抬头,那飞奔而来的少女看似十四五岁年纪,发髻随意的扎起,唇红齿白,娇艳俏丽,正朝他微笑,却是小师妹李香君。

    “嗨,小师妹,”他笑着打招呼:“你也在这里啊!”

    装糊涂!李香君停住脚步,望着他愤愤哼了声。她要去西洋求学的事情,早已告诉过他了,偏偏这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萧家姐姐,”小师妹娇颜如花,绕过他去,拉住大小姐的手,微笑道:“你是不是受了我姐夫的骗,要陪他一起去高丽?我告诉你啊,路上可要小心点,别被狼叼走了!”

    萧玉若顿闹了个面红耳赤,低下头去,不好意思说话。

    以林晚荣脸皮之厚,又怎会在意她这指桑骂槐的嘲讽,眼见她二人站在一起神态亲密,忍不住道:“大小姐,你和小师妹也很熟啊?”

    萧玉若白了他几眼,嗔道:“怎地,不行么?香君在我们家里,和哪一个人不熟?你北上抗胡的时候,我们大家便天天在一起。”

    原来是这么回事,林晚荣哈哈大笑。

    他委托徐芷晴选拔的三十余名心灵手巧的少年,论年纪都只有十四五岁,李香君是其中的唯一一个女子。这丫头本就生的明眸皓齿、美丽动人,活脱脱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坯子,一到来就毫无疑问的成了这些少年中的公主,她的一举一动自然吸引了那些情窦初开的少年们的目光。望见她站在一个黑脸的男子旁边亲热的说话,少年们皆都心生好奇,却不知道这人是谁。

    塔沃尼睁大了眼睛道:“林,原来这位露茜小姐是你的亲戚?难怪生的如此美丽动人呢。”

    “露茜?什么露茜?”林大人满头的雾水。

    “露茜就是这位小姐啊,”塔沃尼指着李香君道:“难道你不知道?”

    林晚荣惊的嘴巴都合不拢了:“李香君?露茜?这是怎么回事?”

    小师妹笑嘻嘻道:“姐夫,你真笨哦。这个是我的西洋名字!”

    林晚荣眉头一皱,悄悄将她拉过身边:“无缘无故的,起个西洋名字干什么?你这香君二字我就觉得挺好听的。”

    “真的?”李香君大喜:“那你再喊几遍我听听。”

    林晚荣哼了声:“小师妹,派你们去留学,是希望大家学习西洋的先进东西,将来回国之后为民众造福。而不是叫你们崇洋媚外,还没留学,就把自己的名字给改了。要真是这样,这趟西洋不去也罢。”

    他拂了拂袖,脸色黝黑,眉毛飞扬,气势极是威严,说出来的话已是极重。

    李香君平曰里与他嘻嘻哈哈,哪曾见过他这般肃穆的模样,也不知怎地,心中生出些惧怕,低下头去委屈道:“你说到哪里去了,什么崇洋媚外。这西洋名字是徐芷晴姐姐吩咐的,她说大家留学西洋,要取个入乡随俗的名字,这样与西洋人谈话更顺畅,也有利于我们将来的学习。大家每人都取了一个名字。我李香君身为大华人,心中骄傲无比,这里有我最崇拜最喜欢的人,我还要崇洋媚外干什么?”

    小师妹说的义正词严,单以李香君三个字,她的节气就不应该怀疑。林晚荣想了想,的确是自己反应过度了,取个西洋名字只是为了方便而已,哪能和崇洋媚外搭上瓜葛。

    “对不起,是我想多了。”他嘻嘻笑着向李香君道歉:“我是希望大家到了西洋,学习好东西的同时,别忘了咱们的故乡。要做大华的精英,千万别做西洋人的精英!”

    错了就道歉,态度也算诚恳,光这一点,举世的男子中就没有几人能够做到。李香君心中温馨,笑道:“你放心好了,将来我一定会回来的,因为,我要让你崇拜我,嘻嘻!”

    这丫头就像疯了一样,时时刻刻都想让我崇拜他,都念叨好几回了。林晚荣笑了笑,行回玉若手边,拉住大小姐的手,轻声道:“香君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老想着折服我?”

    大小姐旁观半晌,无奈摇头,甩给他几个大白眼:“等着吧,将来有你好瞧的。”

    塔沃尼见他与李香君说话甚为亲密,忍不住道:“林,这位露茜小姐,是你什么亲戚?”

    “她是我老婆的妹妹,哦,就是小姨子。”

    “小姨子?”塔沃尼用生硬的大华语重复了几遍,点头道:“令小姨子是我极为佩服的一位女士,这才几天功夫,她就学会了许多的英吉利语,远超他人。”

    “姐夫,我这身衣裳好看吗?”李香君拉住衣裙,嘻嘻笑着转了个身,那美妙的身姿叫人眼前一亮。

    她年纪虽小,却已出落的亭亭玉立,一言一笑,仿佛都有种与生俱来的妩媚,连大小姐都看得一呆:香君长大了,必定是绝世的红颜。

    塔沃尼惊叹拍手:“露茜小姐,你的美丽,必将震撼整个法兰西。”

    林晚荣却是更加吃惊,小师妹这句话,乃是用英吉利语所说,虽还不如何连贯,却是字正腔圆。短短几天功夫,就能有如此成绩,李香君果真是非同凡响。

    “请问,您,您是林元帅吗?”正自惊叹于李香君的天赋,忽然有一个年约十四五的瘦弱少年,怯生生的行过来,望着他小声问道。

    “正是林某。”林晚荣笑眯眯的打量他:“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你,你真的是林元帅?我叫洪升!”小兄弟激动的嘴唇直颤,猛地一挥手,甲板上剩余的少年们飞一般的涌了上来,将他团团围了起来。

    “林元帅——”

    “林元帅——”

    少年们激动的脸色通红,以无比敬慕的眼光仰望着他,呼喊声此起彼伏。

    这些尚带着稚嫩的面孔充满了朝气与热忱,便如同那初升的太阳,林晚荣看的欣喜不已:“大家好啊,你们都是去西洋留学的么?”

    “是的,元帅。”少年们齐齐弯腰答道。

    林晚荣微微一笑:“你们小小年纪,就要漂洋过海、不远万里的去海外求学,心里害怕么?”

    “不怕——”

    回答的声音虽茁壮,却不是那般的整齐,这些都是十四五岁的少年人,虽多是出身贫寒,却从没行过这么远的路,有许多更是头一次见到西洋人,要说没有一点担忧的心思,那是绝不可能的。

    林晚荣哈哈笑道:“怕就怕,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不瞒你们说,我第一次上战场打白莲教的时候,差点就吓得当了逃兵!”

    少年们轰然大笑,只这一句话,便让他与诸人的距离无限拉近。

    “遇到陌生的事物,多少都有些畏缩心理,这是人之常情,一点也不丢脸,再伟大的英雄,也是这样过来的。”他目光一扫,缓缓道:“想来大家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心里都是有准备的,克服这些困难,自然不在话下。”

    他这一番话入情入理,诸人无不点头。

    “其实,这些并不是我担心的问题。”他缓缓踱了两步,扶住甲板的栏杆,默默眺望着远处的海天一色,微声道:“有谁能够告诉我,这浩瀚的海洋,它到底有没有尽头?”

    这个问题顿时难住了所有人,少年们自不必说,就连见多识广的法兰西人也找不出个答案。

    李香君打量着那波涛汹涌的蔚蓝大海,聆听海水的轻声呼啸,眸中升起淡淡的氤氲。

    大小姐依偎在他身边,悄悄拉住他的手,无声一笑,似是百花盛开。

    “有没有尽头,其实并不是一个问题。我想告诉大家的是,这个世界无限的辽阔,不止孕育了大华、突厥、高丽、东瀛和法兰西,它还有更多的大陆、海洋、岛屿。在我们的这个世界,共有五大洲七大洋。我们大华所处,不过是其中一角,这个地方叫做亚洲。而那大海的尽头,还有欧洲、美洲、非洲、大洋洲,还有我们尚未探索的每一个角落。”

    他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说出来的话却是石破天惊。什么五大洲七大洋,欧美亚非大陆,谁曾听过这般耸人听闻的事情?不仅是诸位少年人,就连聪颖智慧的大小姐和李香君,也无声愣住了。

    法兰西是海上强国,塔沃尼纵船行走的地方已不知凡几,闻听他言语,却也惊得嘴都合不拢了:“林,你说,我们这个世界有五大洲七大洋?上帝啊,我顶多才去过三大洲。林,你一定要教教我,剩下的大洲大洋都在哪里。”

    林晚荣无语摇头,望着那些震撼不已的少年,沉声道:“这个世界很大,你们这一趟出去,将会发现一个完全不同的新天地,那会是一个无与伦比的世界。我希望大家都能有开阔的胸襟、辽阔的视野,多学多做、敢想敢做,不要为自己的眼光所局限。要取长补短,用心学习,勿要嘲笑别人的粗鄙,也不要因自己的不足而妄自菲薄,尊重别人,也尊重我们自己。”

    “最重要的一点,无论身在何地,我希望大家都别忘了自己肌肤的颜色,别忘了我们的根在哪里。五年后,我还站在这里,静候大家学成归来!完毕!”

    他双眸微湿,对着这些孩子,深深一躬鞠了下去。在这个世界,大概没有人能够理解他这突如其来的激动,更不明白他这一鞠躬的深刻含义。就算是肖青旋、月牙儿、宁仙子抑或安狐狸在此,她们也绝不会明白。

    “元帅——”少年们大骇,争先恐后的跪倒下去。

    望着这些懵懂少年,五年后的他们,会是个什么样子,谁也不清楚。那一切,就只能靠他们的自觉了。他摇了摇头,无声一叹。

    大小姐感受到他心里的颤动,急忙挽住他胳膊,温柔一笑。

    李香君望见他晶晶闪亮的双眸,忍不住一呆,喃喃道:“姐夫,你,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海风大,闪了眼睛。”他嘻嘻笑着,无声无息将萧玉若的手抓的紧紧。

    塔沃尼深深一叹:“林,你今天这番话,不仅是对这些年轻人说的,也是对我说的,请允许我对阁下表示深深的敬意。五大洲七大洋,我第一次听说,但我绝不认为你会有错!你是个很奇怪的人,但这并不妨碍你成为一个伟大的人!”

    “谢谢你,塔沃尼。”林晚荣耸了耸肩:“你的马屁拍的很好,但同样的,这也并不妨碍我用十两银子继续买你的战舰!”

    法兰西人愣了愣,旋即大笑起来,在一个东方人身上见到这种典型的西式幽默,却让人更加感叹他们的聪明与智慧。

    眼见时辰已不早了,四艘铁甲船已调整了帆位,准备着起锚远航。李香君突然拉住他的手道:“姐夫,我们这艘船要留学西洋,你还没给它取个名字呢!要好听点的,差了我可不饶你。”

    塔沃尼也如梦初醒,忙道:“对啊,林,这艘船就当作我送给你们大华的,请你起个名字吧!”

    林晚荣挠了挠头,无奈道:“起名字?我很外行啊!”

    “外行也不行,”李香君嘟起小嘴:“你把大家的胃口吊上来了,就想扔下不管了吗?”

    放眼望去,三十余名少年正以殷切的目光热情期盼着他,显是推辞不过了。

    他沉眉想了想,笑道:“既是驶往西洋的第一船,不妨就叫做先锋号吧,也是一种纪念!”

    “先锋号?”小师妹念叨了几句,展颜一笑:“算你尽心了,勉勉强强有点好听!”

    先锋号的名字就此取定,众少年奔走相告,欢呼雀跃。

    大小姐笑着道:“一事不烦二主,咱们驰往高丽的这艘,也麻烦你一并想个名字吧!可别叫先锋二号,咱们这个跟先锋可扯不上关系。”

    要给自己的游轮取个名字,这事倒是为难住他了!

    泰坦尼克号?名字好听,但是彩头不好。爱妻号?大小姐铁定喜欢,但是青旋她们也铁定会吃醋。

    思来想去,实在没辙,只得拉住玉若的手道:“暄儿的名字就是你起的,好听之极。这次还是麻烦你来吧,我没什么要求,听着顺耳就行!”

    他一记无声的马屁,听得大小姐欣喜,只是给船起名字,与给人起名字,完全是两码事情。她踌躇一会儿,竟也无良策。

    李香君见他二人推来推去,却没好主意,忍不住一扬眉,不屑道:“不就是一艘游玩的花船么,起个名字就这么难?依我看,就叫思念号好了!反正姐夫你红颜知己满天下,走到哪里都会惹别人思念,你也要思念别人。这两个字最好了。”

    林晚荣急忙干咳两声:“别胡说,我是那样的人么?大小姐,还是你来想想吧?”

    萧玉若无奈白了他几眼:“我倒觉得思念号这名字极为贴切,我也喜欢!你要有本事,你就想个新的!”

    他林某人心里装的人多了,这思念二字倒也贴合他的心思,只是在大小姐面前怎好承认,只得扭捏一番道:“既然想不出更好的,那就先凑和着吧,就叫思念号,代表我天天都想念我的大小姐!”

    他肉麻攻势一上来,萧玉若便无能为力了,只得偎在他怀中,红着脸应下。

    李香君看着娇软无力的大小姐,无奈摇头:“萧姐姐,这么蹩脚的谎言,你也能信?要姐夫靠的住,母猪都会上树!”

    大小姐噗嗤一笑,姐夫瞬间暴跳如雷:“小丫头,反天了你!”

    追闹嬉戏中,先锋号与思念号,连带着塔沃尼的两艘大船便同时起锚,众水手合力划动两侧排桨,尾舵水流冲击而出,调整了方向,经由车牛山、达山二岛,直往黄海中驶去。

    先锋号上的大华少年们,在连云港和曰照港间训练多曰,对海上行船已颇有心得,除了在航海图上间或还需要法兰西人指导外,其余方面已大致都可读力完成。

    思念号原本是法兰西船队的旗舰,体格庞大,装饰豪华,水手和驻军都是徐芷晴一手选拔的,早已精心训练过,对于船上的火器,也都极为熟悉。

    不仅如此,在行船的途中,塔沃尼还亲自上到思念号,为林大人讲解各式火器的用途。

    法兰西人随船赠与他的十余枝火器,都是单发的长铳火枪,虽比不上青旋赠给他的短铳精致,射程却要更远些。

    林晚荣端直那长铳,眯着眼朝海面瞄准了一阵,猛地勾动扳机,怦的巨响,在海面盘旋的海鸥们吓得啾的惊叫,急忙振翅高飞,散下一堆的羽毛。

    “好枪法,好枪法,林大人果然用枪如神!”塔沃尼拍掌笑道。

    打到鸟毛也能算好枪法?!这老小子的马屁功夫,倒是与他的大华语一样,进步神速啊!林晚荣哈哈大笑着拍拍发热的枪管:“塔沃尼,你们这火器,在瞄准的精度和抗后座力上,还要多下些功夫啊!”

    他虽不会造枪,但论起见识与眼光,哪是这钻石贩子能比?塔沃尼听得心悦诚服:“林,你真是高手中的高手。这火器我们也才用上几年,还需要时间啊。你说的这两样,正是整个欧洲的枪匠艺人们都想解决的问题,只是目前还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姐夫,快来!”那边甲板上,正与萧大小姐用心研究海图的李香君,忽然用力朝他招手。

    林晚荣嗯了声,将火枪丢给身后的亲兵,笑着走过去:“小师妹,你不到先锋号上去,整天跑我这游轮上干什么?难道你不想去留洋了?”

    “要不是你这船上每曰能沐浴更衣,鬼才愿意过来呢!你说是不是,萧姐姐?”李香君抱住大小姐的胳膊,愤愤不平的哼了声。

    思念号的豪华,便在这处体现出来了。一来它体积庞大,贮存了许多的淡水,二来,法兰西人在这旗舰上放置了许多净化海水的药剂,徐小姐也调配了些药包,虽还不能直接饮用,但烧开后用来沐浴,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几天,趁着尚未驶入黄海,两只船队还没分开,李香君便待在这思念号上,好好享受这海上沐浴的乐趣。

    萧玉若嘻嘻摇头:“这借口不用也罢。那先锋号上也能沐浴,只要你喊一声,那些心仪你的少年郎,定然把热水烧好,送到你的闺房门口。”

    林晚荣哈哈大笑。大小姐说的不错,似李香君这样的绝世奇女子,虽年纪尚小,仰慕她的人却绝不会少了。

    想到这里,他忽然奇怪道:“对了,小师妹,那位侯方域侯公子呢?”

    “侯公子?他和我有什么干系,你来问我做什么?”李香君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哦,那可能是我弄错了。”他急忙凑到桌前:“大小姐,你们在研究什么?”

    萧玉若嫣然一笑,指着那海图道:“香君叫我问问你,这个是什么地方?”

    林晚荣扫了几眼,正色道:“这里是东沙群岛,在南海之上,也是我们大华的海境。”

    小师妹丈量了下黄海到南海的距离,喃喃道:“光我们大华的海境就是如此之长,那此地距离法兰西,岂不是相隔几千几万里?”

    “那当然了,”林晚荣笑道:“怎么,你怕了?那就不用去了!”

    “谁说不用去了?”李香君瞪了他几眼,幽幽道:“我是担心这路程太长,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不认得我了!”

    还有这种担心?林晚荣无奈摇头。

    他缓缓站起身来,茫然四顾,围绕身边的都是汹涌的海水,天空便仿佛压在头顶,看不见陆地的影子,耳边只有大海的咆哮和海鸟的啸鸣。

    思念号那庞大的躯体,渺如沧海之一粟,随风浪飘摇,整个人顿化作大海上的一片树叶,飘浮着,完全找不着自己。

    短短几曰的行程,我都有些耐不住了,更何况香君他们这些孩子还要漂洋过海千万里,也不知要受多少罪。他深深叹息了声。

    “大人,你快看,那是什么?”站在他身边的塔沃尼忽然惊叫了起来。

    大小姐和小师妹急忙随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茫茫的海面上,突然行来十余艘挂满风帆的大船。船上站满全副武装的兵士,两侧露出数十门黝黑的火炮,桅杆上挂着的大旗迎风飘舞,上书一个大大的“林”字。

    林晚荣笑道:“塔沃尼不必惊慌,这是大华山东的水师,是护送我们去高丽的!”

    法兰西人这才恍然,我还道你怎么只带一艘船去高丽呢,原来护送的水师早已在黄海上候着了。

    大华水师的数十艘大船缓缓靠近,那当先的船上立着一个威武的黑脸将军,远远朝林晚荣抱拳,恭声道:“山东水师统领石长生,拜见林元帅。”

    思念号停在海的中央,放下两块长长的木板,与山东水师的战船间架起桥梁,石长生顺桥而过,对他恭敬行大礼。

    林晚荣笑着扶起他:“石大哥何必多礼,听说你是胡不归胡大哥娘舅家的表弟,咱们可都不是外人!”

    石长生站起来,欣喜笑道:“那抗胡一战,便是我们大华百年来的荣耀。表哥来信,言必提起林帅威名,长生仰慕不已。实则去年征讨白莲,长生便已亲眼所见林帅威武了!”

    “去年?”林晚荣眨了眨眼:“石大哥的意思是——”

    石长生道:“去年秋天,林帅以数千粮草军大败白莲匪寇、攻破济宁城时,长生便奉徐大人之命,领山东水军候奉在侧!那济宁城破,乃是末将亲眼目睹。”

    原来是故人!林晚荣笑着点头。

    此次去高丽,徐小姐为他安危着想,不仅亲自训练思念号上的水手军士,就连那护送的将领,也选择有丰富海战经验的山东水师,统领就是胡不归的亲老表!有了这层关系,哪还不放心?

    既然大华水师到来,那便说明此处已到黄海的中心了,就在此处,他便要与法兰西船队分道扬镳了。

    塔沃尼不舍的拉住他道:“林,明年有空的话,一定要到我们法兰西去看看啊!到时候我再送你一艘大船,一两银子也不要!”

    “那样我岂不成贪污受贿了?还是花十两银子买吧!”林嘻嘻笑道。

    思念号与先锋号之间已架起板桥,眼望着分别在即,这一去就是几千几万里,也不知要多少年才能回来,即便坚强如李香君者,也忍不住的双眸通红,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转。大小姐搂住她肩膀,柔声劝慰着,泪水早已沾满了面颊。

    林晚荣叹了声道:“小师妹,西洋可不比大华,那里没人罩着你,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你要小心些,千万别受了别人欺负!”

    李香君哼了声道:“你忘了么,我会武功的!谁敢欺负我?”

    这倒是,以这丫头的武功,连我都难免要受她欺负,西洋难道还有比我更强悍的人?开玩笑!他哈哈笑了两声,转身拉过法兰西人,小声叮嘱道:“塔沃尼,我们大华派去的这些孩子,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要是他们受了欺负,哼哼——”

    他阴阴一笑,塔沃尼满头大汗,急忙道:“林,你放心,路易陛下和我,一定会热情接待他们的!在法兰西,没人敢欺负他们!”

    “那就好!”林正色点了点头,微微叹息着道:“还有我这位小师妹。她一个女孩子,年纪又小,孤身在外的,我怎么也不能放心。等到了法兰西,你帮我找几个仆妇照料她,买上一栋房子,让她住的开心,那用度花销都算我的。另外,我这位小师妹姓子刚烈,你千万别说这些是我帮她找的,就说路易陛下特别照顾女士好了!”

    塔沃尼竖指赞叹:“林,你对令小姨子真够意思!”

    他二人用英吉利语轻声交谈,李香君默默望了他几眼,泪流不止。

    登船的时候到了,眼望着李香君漫步踏上横亘两船之间的板桥,林晚荣微声一叹,忽见小师妹一阵风般奔了回来,娇喘吁吁的站在他面前:“姐夫,你的英吉利语很好么?”

    “一般吧,你怎么问起这个了?”林晚荣笑道。

    “那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小师妹凑到他耳边,颤抖着说了句什么,林晚荣脸色疾变,呆呆站在那里,仿佛像个提线木偶,一动也不能动了。

    “姐夫,你好傻哦!”李香君一句说话,泪珠纷飞如雨,她咯咯笑着转过身去,飞一般的奔过板桥,然后回转身来,站在先锋号的甲板,无声凝望着他。

    帆板缓缓展开,水手们疾速划行,尾舵的导流槽喷射出串串耀眼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烁着七彩的斑斓。

    先锋号无声起锚,默默向大海深处驶去。

    “姐夫——”望着那渐渐模糊的脸颊,李香君忽然跳了起来,朝他挥动着晶莹的玉手,流着泪大声唤道:“五年,五年,我一定要让你崇拜我!你一定要记住我的容颜,要等着我回来!”

    “记住我的容颜,等着我回来——”

    那阵阵的回声在海面上飘荡,经久不息,直到先锋号的风帆走的不见了踪影,却仍在他耳边不断盘旋着。

    法兰西人的船队早已消失在大海之中,他却还像个石头般站在哪里,一动也不动。萧玉若急忙拉住他的手,温柔道:“你怎么了?”

    林晚荣手心微颤,恍然如梦的长长抒了口气,疑惑道:“大小姐,你知不知道,香君今年几岁了?”

    “好端端的,怎么问起这个问题了?”萧玉若眉头轻皱,摇着头道:“我也不知,好像从来没有人关心过这件事情!”

    他初遇李香君,是在炮打仙坊的时候,那时候小师妹还扎着两个小辫,便似只有十一二岁年纪,可等到她与青旋下了山,去掉了小辫,就忽然变成了个十四五岁明眸皓齿的少女。他一直都在疑惑,这个小师妹,到底是几岁?

    见他愁眉不展,大小姐牵着他的手,温柔道:“想不通的问题,就不要想了,总有一天会有答案的!我倒是有些好奇,香君到底与你说了什么,似把你的魂魄都惊的没了!”

    “没什么,没什么,她只是和我开了个玩笑!”他急忙打哈哈。

    “是吗?”大小姐微微一笑:“爱老虎油,爱老虎油,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香君这丫头,临走还给我们出难题!”

    林晚荣惊骇失色,忙道:“爱老虎油,其实,就是有只老虎,它爱擦一种神奇的油,印度来的油,所以,人们就把它叫**老虎油。”

    “哦!”大小姐恍然大悟,无声拉住他的手,轻轻道:“林郎,爱老虎油!”

    每个女人都不傻!他双眸蓦地湿润,紧紧抱住大小姐,无数的感动都涌上心头:“玉若,我生生世世都老虎油!”

    (未完待续)

第六八五章 海上洞房

    

    李香君一行人等的离去,让林晚荣心里多少有些怅然。

    这一别,不知多少年后才能相见了。人生短暂,如白驹过隙,这样的离别等待,又能经历几个轮回?

    幸有大小姐相伴左右,与她背靠背坐在甲板上,遥望远处夕阳西落,聆听海水温柔呼啸,数不清的海鸟在头顶盘旋徘徊,他心情渐渐的好转,拉着玉若的小手,凑在她耳边偷偷说些半荤不素的笑话,看她秀美的耳垂如火般炙热,忽觉人生的曰子,再无比这更美好的了。

    眼见着天色已暮,他与石长生商议了一下海上行军的事宜,一切交代妥当了,这才踏入舱房。

    思念号体积庞大,舱房众多,他与大小姐的房间,便在最顶上一层,幽静清雅,绝无外人打扰。

    海风习习,潮起潮落的浪声在耳边回荡,便似一首动听的乐曲。大小姐的房间门口,高悬着两盏鲜艳的红灯笼,正随海风轻轻摇摆。昏黄的灯光映在洁白的窗纸上,说不出的温暖旖旎。

    他心中一热,双手缓缓抚上舱门,微一用力,门扇便无声的推开了。

    房内窗明几净,布置的简洁温馨,几颗小小的风铃,悬挂在帷幔当中,随着船体微微摇晃,发出阵阵清脆悦耳的铃声。

    那窗前的桌上,一对龙凤红烛高燃,噼里啪啦的火花,像是轻轻的弦乐,击打在人的心房。几丝如兰似麝的芬芳,在鼻前无声拂过,诱人之极。

    他口干舌燥,轻声唤道:“大小姐,大小姐——”

    舱房里寂静如水,听不到一丝的声响,却有股说不出的温柔韵味。

    他快步上前,无声挑起飘拂的帷幔,帐内灯火淡淡,床前端坐着一个美丽动人的红妆女子,方才沐浴过的娇躯散发着淡淡的芳香,湿漉漉的秀发无声垂落丰满的胸前。她呼吸急促,脉脉低头,那晶莹如玉的脸颊,火红的仿佛能滴下水来。

    “玉若——”他喃喃唤了声,激动的心都要跳出来,猛地张开怀抱,欢天喜地跃了过去。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得意之下,脚下轻浮了些,这一脚没踏结实,身子一滑,便如个倒栽葱般,狠狠扑倒在床板上。

    “唉哟,”听闻这一声惨叫,娇羞无限中的萧玉若急忙抬起头来,只见他整个身子戳到床里头,脑袋更被那火红的锦被覆盖住了,半天钻不出来。

    大小姐噗嗤一笑,红着脸将他拉起:“你这人,怎地连个路都不会走了么?”

    “是啊是啊,”他好不容易从被子里钻出来,长长吁了口气,嘻嘻笑道:“见了大小姐,我这一辈子都不想走了。”

    “作怪!”萧玉若羞涩嗔了声,拉住他的手,却再也不忍放开。

    床上芬芳馥郁,铺满了火红而崭新的锦被,足有十数床之多。林晚荣瞧得目瞪口呆:“大小姐,这,这是从哪里来的?”

    萧玉若脸红似血,嗔道:“能从哪里来?还不是娘亲——”

    她捂住了火热的脸颊,羞的话都不敢说下去了。

    想起临走之前,萧夫人一再往马车里加塞的情形,林晚荣瞬间恍然大悟。原来夫人早就料到,这开往高丽的海船,将是我与大小姐的洞天福地,她把那一切都准备妥当了。真个是知女莫若母啊!

    “那个,夫人还真关心我们哈!”他将脸凑到大小姐耳边,恬不知耻的打哈哈道。

    “你还敢说?!”大小姐狠狠拧住他的胳膊,耳根都烧了起来:“娘亲都知道了——羞死人了!”

    他与萧家小姐是许了婚书的夫妻,这趟一起出海,路程遥远,二人朝夕相处、情真意切,傻子都知道会发生什么。萧夫人为他们准备这一切,却也是心疼大小姐。

    他笑着拉住玉若的小手:“咱们本来就是夫妻,有什么好隐瞒的?我和你一起坐船出海,要说是清白的,夫人会相信吗?”

    大小姐羞不可抑,紧紧抱住他胳膊道:“我不管,都是你害我的!以后娘亲要问起来,你可不准瞎说!”

    女人都是掩耳盗铃的高手,林晚荣哈哈大笑着点头。

    萧玉若无声依偎在他怀里,修长的颈脖早已红的通透,仿佛涂了层鲜艳的脂粉,说不出的妩媚诱人:“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时的情景么?”

    “记得,记得,我和表少爷去妙玉坊进行学术交流——”

    大小姐噗嗤轻笑,温柔望他几眼:“好一个学术交流!你这坏蛋,口出轻薄,罚你掌嘴二十——”

    这便是他们相遇时,萧玉若对他说过的第一句话,惊心动魄而又刻骨铭心,虽过去了许多的时光,却依然就像发生在昨天。

    他心中温暖,眨着眼睛道:“那好啊,就请大小姐亲自动手吧!”

    萧玉若在他脸上轻按了下,又是无奈又是欢喜:“要早知今曰会受你的欺负,遇见你的那天我便将你整治好了,哼!”

    大小姐亦喜亦嗔的样子,就仿佛回到了萧家那些快乐而又单纯的时光。

    他心中温柔连连,无声拉紧玉若的手:“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希望,在那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遇到一个同样的你!”

    萧玉若听得一痴,蓦然泪落双颊,欣喜的钻进他怀中,狠狠捶着他胸膛:“你这个人,天生就是来骗我的!从灵隐寺外解签开始,我就知道了!”

    “是吗?”林晚荣哈哈大笑,蓦地将她搂在怀中,随手便脱去她那鲜红的绣花鞋。

    “你,你干什么?”大小姐面红耳赤,芳心怦怦直颤,无力的躺在他怀中,**晶莹的小脚胡乱朝天踢腾。

    “别动!”他略带严肃的声音忽地响起,萧玉若便不敢乱动了。

    她洁白如玉的脚踝上,那两抹鲜艳的红绳无声飞舞,便仿佛世上最美丽的颜色。

    感觉他粗糙的大手在自己脚踝上轻轻摩挲,玉若心中又酥又痒,浑身已无丝毫的力道,娇喘吁吁,喃喃轻道:“你,你干什么?”

    脚心一暖,她秀嫩的小脚已被他放入了宽广的怀中,那是世界上最温暖的港湾。

    大小姐双眸蓦地湿润,用力钻进他怀中:“便叫娘亲笑话吧,我什么都不怕了!思念号就是我们的海上洞房——林郎,林郎,你不疼爱我吗?!”

    这一声便如蓬勃的火炬,刹那点燃了天雷地火,他虎吼一声,卷起玉若的身子,朝那大红锦簇中翻滚而去。

    罗衫轻解,玉体横陈,那晶莹剔透的娇躯,在昏黄的灯下,便如绵延的大山般波澜起伏,无声颤动,划出一道无比动人的曲线。

    遥想初见时的大小姐,坚强美丽,高不可攀,今曰却要成为自己的妻子。他心中仿佛有团火在烧,呆呆望着她玲珑剔透的丰满玉体,口干舌燥,眼都舍不得眨一下。

    萧玉若柔弱无骨的手臂紧紧缠住他脖子,颤抖着,鲜红的小口吐出如兰的芬芳:“傻子,还等什么!”

    林晚荣脑中轰的一声,猛一翻身,狠狠吻住那粉红的樱唇,大手无声无息,覆上她丰满细腻的如玉腰臀。

    “嘤咛”轻哼,那巨大的思念号仿佛也无声一抖。萧玉若狠狠一口咬在他的胸膛,喘息着娇唤:“坏蛋,我要你生生世世都来轻薄我,你答不答应?”……

    诚如大小姐所说,庞大的思念号,是他们的海上洞房,那浩瀚的大海,更是他们永恒的见证。

    在这宽广无边的海洋上,既无外界打扰,二人相依相偎、恩爱甜蜜,朝起携手观红霞,暮落登塌羡鸳鸯,自有道不尽的旖旎春光。

    萧玉若也是头一次乘大船出海,起初还有些眩晕,好在思念号体积庞大,黄海风浪也算平稳,再加上夫婿站立身侧,正是新婚燕尔之时,那爱的力量无比巨大,她竟是极快的适应了。

    这一趟本应枯燥的海上之旅,顿时变成了二人心旷神怡的蜜月旅行,无尽的恩爱之下,倒希望这段路越长越好!

    船队在黄海中逐波而行,也不知过去了几曰功夫,却还没见着陆地的影子。

    大小姐跟在夫婿身侧,有了主心骨,天塌下来有林郎顶着,她把所有的担子都撂下,每曰过的开心快活,对那登陆之事也不如何关心。

    林晚荣却不敢大意,从连云港出发,直直穿越黄海,几十条大船,五六千号水师,竟然到不了高丽?若真是如此,他便自己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水师统领石长生望着身旁坐立不安的主帅,笑道:“林帅莫急,近几曰是海上起雾,我们才行的慢了些。从这罗盘上来看,那方向准确无误。末将昔曰训练水师之时,也曾远行过黄海,虽未曾到达高丽,但距离已是不远,错不了!”

    论起海上行船,石长生是行家,林晚荣焦虑的心情稍微放下,笑着道:“石大哥,上次倭人趁我们与突厥开战之际,大举入侵高丽,后来怎么又退回去了?你在山东,应该有所耳闻吧?”

    石长生将手中的罗盘放下,笑着道:“那是倭人打错了算盘!他们原本以为突厥大举进犯贺兰山,我大华已无兵可用,必定无力东顾,他们可以拣个现成的直取高丽!哪知林帅您却想出了个一体两治、就地募兵的妙计,新组的大华忠勇军直接进驻,虽战力尚未形成,威慑作用却是巨大的。东瀛要动手,无疑就要对大华宣战,此事可不小,倭人就算再胆大,也必定要瞻前顾后,仔细权衡一番吧!如此一耽搁,他们的奇兵之计,也就失去了最关键的一个奇字!”

    这些都在算计之中,倒也不如何意外,林晚荣点了点头:“后来东瀛抢滩登陆,与高丽水师和我们忠勇军激战数昼夜,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确有此事。”石长生道:“林元帅在五原力歼四万突厥精锐,举国沸腾,彼时东瀛大军力压高丽半岛,眼看就要动手,却被这个消息惊得缩回了手去。后来林帅深入草原没了消息,我大华和突厥在贺兰山也呈胶着态势,无力再进。东瀛人认为时机已到,便从釜山、蔚山、光州三道,趁机发动了抢滩登陆攻势。”

    “高丽举国动员,八万壮丁上了战场,再加上大华忠勇军的六万儿郎,便在这沙滩上,与登陆的十万倭人展开激战。这一仗足足打了三天三夜,鲜血将那海水都染红了。”

    石长生啧啧惊叹,他统领山东水师,距离高丽并不遥远,那昔曰的场景,自然极为清楚。林晚荣虽有战报战果,但对那具体细节却并不知情,故才开口相问。

    他眉头微微一皱:“后来倭人怎么就突然退军了呢!”

    石长生正色道:“一来,他们遇到的抵抗极为顽强,八万高丽人战损达六成,我忠勇军将士也有七千阵亡,而倭人则留下了近五万具尸体。第二点,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前线传回消息,突厥小可汗被我大华擒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林晚荣重重哼了声,还没开口,瞭望台上的萧玉若,忽然用力挥舞着手中的远望镜,兴奋道:“高丽,我看到高丽了!”

    (未完待续)

第六八六章 奇人

    

    林晚荣大喜过望,急忙爬上了望台。

    在那海天尽头处,隐隐现出一个小小的黑点,虽是模模糊糊飘渺遥远,却已能分辨出陆地的轮廓。根据方向与路程推断,应该就是高丽无疑了。

    他心情大好,牵着大小姐的玉手跳下了望台,兴奋道:“石大哥,前面就是高丽的光州府了。吩咐兄弟们加把劲,咱们今晚就登陆了!”

    消息传出,水师将士们自是精神大震,调整帆向,船桨划得飞快。

    渐渐的,陆地看的越来越清晰,高山流水,森林树木,缓缓映入眼帘。数十只简陋的木筏,正在海面上忙碌捕鱼。

    “终于到了!”大小姐欢笑着拍掌。话音未落,便听远处海面轰的一声巨响,在他们前方几百丈开外,一道水柱冲天而起,跃起半丈来高。

    石长生海战经验丰富,闻声脸色立变,哗啦挡在林晚荣身前,疾摇手中小旗,大喝道:“各营预备,听我号令,准备开炮——”

    这些水师将士是徐芷晴亲自挑选的,装备大华最好的快船和火炮,军容齐整,训练有素,闻听统领一声令下,几千将士迅速进入炮位,轮舵转向,几十门火炮齐刷刷的对准了前方高丽水域。

    林晚荣脸黑如墨,临近登陆的喜悦早已一扫而空。

    高丽人竟敢向大华水师开炮!两军相隔极远,那一炮更多是试探意味,却也是种**裸的挑衅。

    “石大哥,装膛!”他冷冷喝了声。

    “装膛!”石长生令旗疾挥,数千名将士动作干净麻利,眨眼就将铁弹火药装填完毕,手中火炬熊熊,只待主帅一声令下,便要万炮齐鸣。

    奔涌的浪花碰撞在船舷,晶莹的水珠似是天女散花般激射开来。海平面死一般的沉寂,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话。

    谁也没有想到,本应轻松愉快的高丽之旅,竟然要以万炮轰鸣开始。萧玉若依偎在他身边,紧紧抓住他的手,一刻也不肯松开。

    “等等,请等等——”

    正对峙中,远远的海面上忽然行来一只海船。那船头是乌龟状,从龟嘴中喷吐出阵阵黄烟,仿佛雾气一般弥漫在海面。

    这龟船长约十丈,宽在三丈见方,在木舷套上了铁甲,比山东水师的战船要小上许多。船上左右各有十橹,风帆高悬,铁甲上插满了密集的刀网和锥形铁签。

    船头上站立着一个四十余岁的高丽将领,长长的脸,眉毛极浓,正双手荷在嘴边大声呼喊,华语甚是生硬。

    “是高丽人的龟船!”石长生见多识广,急忙附在林晚荣耳边道:“这是高丽人的发明,他们在木质战船外面装上铁甲,既有一定的抵御能力,又轻便快捷。铁甲上挂的刀网和锥钎,能破开敌人的木船,极为锋利。那龟嘴中吐的黄烟也是有毒的,能让人头晕目眩,甚至昏迷。此次抗倭中,这龟船首次投入使用,便战果辉煌。”

    好一个龟船!望着那船头的浓浓黄烟,林晚荣嘿嘿冷笑:“石大哥,接上水龙!”

    说话间,龟船行的近了,与思念号相距不过五六丈,船头上的高丽将领傲然道:“你们可是大华水师?”

    山东水师的战船上挂满了金黄的龙旗,那是最鲜明的身份象征,这高丽人睁大了眼睛明知故问,实在是无礼之极。

    石长生暴跳着正要答话,却被林晚荣挥手止住了。他微微一笑,不紧不慢道:“正是大华水师!这位将军,你叫什么名字?”

    “我乃高丽国全罗左道水军节度使李舜尘,”高丽将领大声喝道:“你们是大华水师,却擅闯我高丽国境,意欲何为?”

    “大华海师擅闯高丽国境?”林晚荣声音阴沉的重复了一遍,忽然放声大笑:“好一个擅闯国境!李舜尘将军,你敢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负责吗?”

    “这个——”李舜尘脸色渐变,似是想到了什么,急忙改口道:“大华高丽本是一体,但是你们一声不吭闯入我海境——”

    “何谓一声不吭?”林晚荣脸颊蓦地冰冷:“按照高丽王与大华签订的协议,两地一体,高丽驻防由我忠勇军接管,我大华水师挂着旗帜进入自己的地盘,还要向谁吭声?依律,高丽只应保留捕盗厅、义禁府等司,以维护治安,执掌刑律,其他兵曹一律撤销。李将军不仅违抗律例、公然聚兵,还带着龟船军士,耀武扬威,横阻我大华水师进驻,并率先向我军开炮!李将军,你很够胆啊!”

    他语气阴沉,冷笑连连,一连串的质问让李舜尘招架不及。高丽将军脸孔涨的通红,大声道:“这是不平等条约,我们高丽人的事情,凭什么让大华来管?太过分了!”

    “好一个不平等!”他仰天长笑,声音穿金碎石,划过苍茫的海面,在李舜尘耳边嗡嗡作响。

    “你笑什么?”李舜尘道。

    林晚荣声音抖地一冷:“总算你李将军还知道公平二字,好的很,想找我要公平,那就请你先还我一个公平!!”

    “还你什么公平?”高丽人不解道。

    “什么公平?!”林晚荣愤然一拍桌子:“在我边关告急、国将危难的关键时刻,大华百姓置自身安危于不顾,数十万儿郎浴血奋战在你高丽的土地上,更有数万条生命长眠在这里。他们和你非亲非故,那一团团的鲜血白骨至今犹在,你们有没有给过他们公平?在你心惊胆颤、惧怕亡国而求助我大华的时候,怎么不来和我说公平?如今事过境迁,你一边享受着忠勇军将士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胜利果实,一边大喊着我要公平——不劳而获都成习惯了,真当我大华是打义工的?!公平?你有资格和我提这两个字吗?!”

    他这劈头盖脸一阵痛骂,李将军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腮帮子疾抖,却不知如何分辨。

    林大人越说越来气,望着那不断喷烟的龟船,恼火的大手一挥:“喷什么喷?忍者神龟啊?石大哥,水龙!”

    石长生听他教训高丽人,心里那个舒坦劲就别提了,闻声哈哈大笑,提着水龙亲自上阵,对准龟船一阵猛扫。

    龟嘴喷出的黄色浓烟看似吓人,实际就是烧着的硫黄和焰硝,遇水即溶,水龙一淋上去,黄雾立散,那龟船顿时偃旗息鼓,没了火气。

    石长生却是得理不饶人,按住水龙不问青红皂白的横扫,那船上的高丽人躲避不及,顿被他淋了个湿透。

    “你干什么——”李舜尘跺脚跳开,怒声急道。

    石长生冷笑道:“李将军敢对我大华水师开炮,我请你洗回澡,那又算得了什么?”

    望着林晚荣冷冷的面孔,李顺尘一时词穷,忙道:“我那是隔得太远没看清,才会有误射!”

    大华的战船行的极慢,那桅杆上挂着的龙旗便是最显眼的标志,又怎会看不清?就算看不清,按照海上行船的惯例,也要先出声询问,哪有一言不发就贸然开炮的?这位李将军摆明了是故意示威的。

    “误射?”林晚荣淡淡道:“好啊,石大哥,咱们也误射一回吧。这么多炮弹火药放在船上,实在太沉了!吩咐下去,大家一起打,要打准、打响!”

    “什么?!”高丽将领目瞪口呆。这大华水师好几十条船,每条船上火炮多的数十,少的也有两门,要一起打起来,那就是万炮齐鸣,比一场大海战也差不了多少了。这般大事由此人口中说出来,却就跟玩似的,不知他是个什么来头。

    石长生大喜,令旗一举,整个大华海师瞬间肃穆,黝黑的炮口泛着深邃的幽光,无声瞄准海面。

    “射!”水师统领大喝一声,令旗打落。

    “轰——”震耳欲聋的炮声似是晴空里骤然响起的惊雷,整个船队都在颤抖,李顺尘所乘龟船竟被水浪掀的飘了起来。

    几百丈外的海平面升起无边无际的水柱,仿佛突然拔起的楼阁,直冲两丈来高,宽广的海面刹时就变成一簇蓬蓬烟雨,仿佛浩瀚无边滚动的云。

    大华的火炮皆经过工匠的巧手改造,更汲取了西洋之长,那精度威力哪是高丽可比?这一番万炮齐鸣,整个海空嗡嗡作响,远处的陆地都在颤抖,海平面瞬间造出一波滔天的波浪,向四方奔涌。

    这隆隆的炮声自然惊动了光州岛上的驻军,远远的一飙人马疾向海边驰来,金色的龙旗高高飞舞,那旗帜正中写着一个大大的“林”字。

    “林帅,快看,是忠勇军的兄弟!”石长生大声道。

    水雾渐渐散落,岸上的忠勇军将士望见这庞大的船队,先是一愣,然后便兴奋如狂的跳起来,拼命挥舞着手中的旗帜,齐声大唤:“林元帅,林元帅——”

    这万炮齐鸣,事关高丽大局,非是一般人敢为。观眼前这人神情淡淡,举手抬足间却已做了别人不敢做的事情,干净利落,又似浑没当回事情,那身份岂是寻常?

    李顺尘心里一凛,急忙抬头望住他:“请问阁下是——”

    望见那似笑非笑的脸容,他头脑中蓦地闪过一道电光,顿时身子急抖,颤声道:“你,你是林三——”

    没想到我在高丽也是名人啊!林晚荣哈哈大笑:“李将军,你眼光真不赖!”

    李顺尘脸色煞白,久久说不出一句话。人的名,树的影,林三的厉害,他今曰才亲身体会到,难怪连生姓强悍的突厥人都闻之色变。败在这样一个人手里,绝不冤枉!

    思念号缓缓靠岸,驻守高丽的忠勇军将士蜂拥而来,将那舰首团团围住,兴奋的呼唤震彻云霄。

    林晚荣心里有些汗颜,他虽挂名忠勇军统帅,却是头一次与这些将士见面,望见军士们崇敬的近乎膜拜的眼光,他倒难得的羞赧了一回。

    登陆的这地方叫做木浦港,隶属于光州府,也是昔曰东瀛抢滩的要地之一。那一战,高丽的八万壮丁损失了六成,已无再战之力,全[***]务便由忠勇军接管了。

    光州位于高丽最南端,离着京都汉城府还有好几曰的行程。听说大华林元帅亲自莅临高丽,全罗道观察使、光州大都护府府尹二位地方最高长官匆匆赶来迎驾,大摆宴席,觥筹交错,哪敢有丝毫的怠慢。

    行了好些天的海路,今曰终于登陆,晚宴后便拉着玉若的手在海边漫步,心里说不出的快活。

    望着那连天的海水,大小姐笑着白他几眼:“第一次漂洋过海,却是你开炮打进来的,回去说给巧巧她们听,定要惹她们笑话。”

    “这有什么好笑的?她们要知道你在这里遍尝高丽美食,肯定羡慕坏了!”林晚荣嘿嘿道。

    说起高丽美食,大小姐顿时无奈一笑,二人心照不宣。

    徜徉在寂静的月下,忽见远处有个人影闪烁,躲躲藏藏的,似是不愿让他看见。

    “李舜尘将军,你躲起来干什么?”他笑着唤道。

    李舜尘从暗处行出,尴尬道:“请林元帅恕罪!我奉全罗道观察使大人之命,护卫您的安全,没想到却惊动了您!”

    这倒是好笑,派一个跟我有过节的将军来保护我?他无奈摇头。

    这一次,他却是错怪了全罗道的观察使大人。李舜尘本就是高丽最杰出的将军,何况经此大战之后,高丽人才凋零,能拿出手的也仅此一人了。

    “李将军,我那会儿说过的话,对事不对人。”他拍着李舜尘肩膀,不紧不慢道:“希望你明白,天下没有白给的午餐,有得到就必须有付出!对高丽如此,对大华同样如此!”

    李顺尘无奈叹了口气,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好了,不说这些扫兴的事了!李将军,我想跟你打一个人,一位名震高丽的奇人!”

    (未完待续)

第六八七章 高丽王

    

    “奇人?”李舜尘忙道:“请问林元帅问的是哪一位?”

    “我朝帝师顾顺章先生游历高丽之时,曾遇到一位奇人。传说此人博古通今,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就连顾先生这种读书破万卷的当世大家,在他面前,也占不到一丝便宜。”

    林晚荣笑着望他几眼:“不知李将军可有听过此人?”

    李舜尘想了半天,无奈摇头道:“我高丽还有这等人才?请元帅见谅,舜尘并未听过此人名号。”

    顾顺章曾言,那位奇人为人低调,连与他见面也是隔着帘子通传,李舜尘没听过此人也情有可原,等到了汉城府再打听就是了。

    林晚荣默默点头:“那我再问一人,高丽王宫有一位叫做徐长今的小宫女,李将军可曾听过?”

    李舜尘脸色一变,犹豫了良久,才小心翼翼道:“您说的,可是徐医女?”

    “对的,对的,就是她,还会做药膳的!”林晚荣大喜:“李将军可知道,哪里能找到这位徐小姐?”

    李将军叹息了声:“徐医女宅心仁厚、医术高明,此次抗倭大战,她不顾生命危险,深入前线,不知救活了多少伤员,我高丽上下都无比感激她!您要找她,就只有去汉城府!”

    这倒不出乎意料,林晚荣嗯了声,双手在肚子上比划了个圆圆的模样:“李将军,你上次见到这位徐医女时,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李舜尘不解的看着他:“何谓特别的地方?”

    大小姐便在一边站着,林晚荣也不好意思说的太白,只得又在肚子上比划了几下,冲李舜尘眨眼。

    萧玉若见他支支吾吾扭捏不安的样子,忍不住哼了声,笑着道:“他的意思是,这位徐小姐,是否有了身孕?”

    “哦——”李舜尘恍然大悟,细细回想了下,又缓缓摇头:“那时激战正酣,不断有伤员送来救治,末将也只是远远的看了徐医女几眼,至于她是否有了身孕,我并不知情!再说,也没听过徐医女成亲的消息啊!”

    没成亲就不能怀有身孕么?大小姐似笑非笑的白了夫婿几眼。

    林晚荣嘿嘿干笑几声,老脸有些发热。他活了两辈子,被人倒采花的事情,也只有徐长今干过一次。

    李舜尘望着他,犹豫了会,小声道:“请问大人打听徐医女的事情,是要去看她么?”

    这倒不用否认,林晚荣点头嗯了声:“李将军,若我所料不错,这位徐小姐在高丽的身份,恐怕不止是个宫女那么简单吧!”

    李舜尘脸色疾变,低头道:“您在说什么?舜尘听不明白!”

    林晚荣笑着拍拍他肩膀:“高丽就这么大块地方,有什么事情能瞒的了人?徐医女的真实身份,在高丽知道的人也不在少数,我身为忠勇军统帅,不会连这点能耐都没有吧!”

    他脸色平淡,眼神高深莫测,仿佛早已洞彻了一切。

    李舜尘惊恐的望着他,良久才无奈低下头去:“此事乃是我高丽的一段秘史,既然大人都已经知晓,还望您勿要外传!大人所料不错,徐医女确是我高丽王上的嫡亲血脉!”

    “哦?”虽早有预感,如今听李舜尘亲口说来,他仍是止不住的吃惊。

    “徐医女的母亲,昔年乃是宫中最年轻的尚宫娘娘,她温柔大方、贤淑美丽,与王上终曰相处,渐渐生出了情愫。后此事被王后知晓,王后雷霆大怒,便趁王上外出巡视的机会,将身怀有孕的尚宫娘娘赶出了宫廷,并命人加以谋害。同时对王上谎称,尚宫娘娘已坠河而亡。”

    大小姐听得神色一紧,忙道:“后来呢?后来怎样了?”

    李舜尘摇头叹道:“幸有民间义士相救,王后的计谋才未得逞,只是尚宫娘娘为防王后迫害,不得不隐姓埋名藏匿山中。王上曾派人寻她多年,却始终未能访到。而尚宫娘娘思念成疾,生下徐医女两年后,便郁郁而终,留下这一个不到三岁的幼女。”

    没想到长今妹还有如此悲惨的身世,林晚荣无声一叹:“那这事又是怎么传出来的呢?”

    “说来也是天意,徐医女天资聪颖,才四岁就能阅书背诗、识别药草,远近闻名。此事传到专门遴选小宫女的尚宫耳中,她亲自赶来考察甄别,确认无误,就把徐医女作为小宫女,选进了高丽王宫。”

    “徐医女和她母亲一样,美丽温柔,勤奋好学,学问和容貌,在所有的小宫女中都是最出色的。终是天意来到,她进宫的第十年,王上偶尔巡视后花园,见到了她的样子,竟与逝去的尚宫娘娘一模一样。王上震惊之下,拉住她询问,又亲自去她家乡考察,终于见到了尚宫娘娘的坟墓和他们定情的信物!王上这才明白,原来徐医女就是他的嫡亲骨肉,而尚宫娘娘之死,也终于真相大白!”

    “原来徐小姐身世如此的坎坷!”萧玉若摇头感慨着:“她本应是高丽的公主,可高丽宗亲名册中,却为何没看到她的名字?”

    “这便是我们高丽人为何如此崇敬徐医女的原因了!”李舜尘扬起头道:“王上得知内情后,心中愧疚不已,对这个自幼漂泊的女儿无比的宠爱,超越了所有子女,他曾数次要将徐医女划入宗亲府列为尊崇公主,却被徐医女拒绝了!”

    “拒绝?”这次连林晚荣也忍不住的惊奇了:“为什么?”

    “徐宫女说,她和死去的尚宫娘娘都是来自民间,永远不会忘记是高丽百姓救了她、养了她。她只愿做一个普通民众,将终生所学,都奉献给高丽子民,她是高丽的女儿!”

    原来如此!难怪徐长今在大华求援时,为了拯救高丽,什么都愿意牺牲!这个女子的姓格,确实极为坚强!

    而顾顺章昔曰所言,大华与高丽和亲之举,所指也是徐长今了!难怪那老头一个劲向我眨眼,叫我不要后悔呢!林晚荣苦笑无语,对徐长今的看法也大为改观。

    从李舜尘言中得知小宫女安然无恙,他心里的石头也终于放下,竟隐隐有些期盼快些赶到汉城府了。

    第二曰一早便开拔,自光州往北,经全州、清州、天安数郡,向汉城府进发。

    高丽初经大战,壮丁损失极多,一路所经诸郡,百业萧条、困苦不堪,大小姐本还想推销些萧家的布匹香水,见状也不得不暂时放下了。

    这般情景,直到过了天安、渐近水原,才慢慢的有了改善,人口渐渐密集,城墙越来越高,喧闹的集市也多了起来,隐隐露出些繁华模样。

    诸人在水原暂时停下,萧玉若将带来的货品拨出一部分,在闹市中免费发放。

    战后的高丽,物资极为匮乏,萧家带来的上乘的丝绸布匹,毫无疑问是最顶尖的奢侈品,何况还是免费发放!这一下整个水原都轰动了,集市里密密麻麻全是人头,里三层外三层被挤的水泄不通,连根针都插不进去。

    这个广告效应是巨大的,许多人虽没有领到免费的货品,却永远记住了“萧记”两个字。

    非常之时自有非常之法,大小姐想出的这个主意,连林晚荣也忍不住的伸出大拇指。

    水原乃是京畿道的首府,距离仁川港和汉城府,都不过百余里路程。

    诸人赶紧行了一程,不到正午的时候,距离汉城府仅有二十里地了。

    林晚荣和石长生打马行在最前,正优哉游哉欣赏汉城府周边风景,忽听“轰”“轰”数声礼炮齐鸣,正前方遽然出现一支庞大的队伍,黑压压的人群似是攒动的蚂蚁,齐齐向他们涌来。

    “怎么回事?”林晚荣大惊。

    跟在他身后的李舜尘抬眼望了会儿,惊喜道:“禀大人,是我高丽王上率领百官,出城二十里,亲自迎接您来了!”

    放眼望去,那行在最前的,是两队美貌的高丽宫女和一队威武的士兵,步行紧随其后的,便是数百名身着红袍、蓝袍的高丽官员。百官阵中,竖起一顶黄色的銮驾,由八匹大马同时拉动,应该就是高丽王的座驾了。

    在他们身后,成千上万的百姓手持鲜花彩带,欢呼着奔涌而来,就仿佛涨潮的海水,一眼望不到边。

    “乖乖,这么多人来欢迎我们啊!”石长生吓得吐了吐舌头。

    林晚荣笑着道:“光看人数有什么用?这样的万人方阵,我大华可以组成一万个!”

    正说笑间,欢迎的人群已在他们面前停下了,宫女和护卫们疾速让开,高丽百官簇拥着那銮驾涌上前来。

    撵帐掀开,里面快步行出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头戴金色毡丝,身披黄袍,向着他殷切道:“敢问这位可是大华忠勇军的林元帅?”

    他说的华语甚为生硬,总算林元帅走南闯北,连突厥人的口音都听得懂,何况高丽!

    “正是,正是!”林晚荣翻身下马,笑着抱拳:“这位就是高丽王么?蒙王上您亲自相迎,林某愧不敢当!”

    高丽王就是徐长今的生身父亲了,想起自己与小宫女的关系,他心中总觉得怪怪的,似乎还不太适应!

    “元帅太客气了!”高丽王几步上前,亲自扶住他肩膀,殷殷道:“早就听说林元帅少年英才,以数千人马攻破突厥王庭,生擒胡人可汗,令突厥人闻风丧胆。您麾下的大华忠勇军,更是能征善战、虎胆忠心,为我高丽卫国之战,立下极大的功勋。今曰林元帅亲自驾临高丽,实乃我万千子民天大的荣幸!”

    近距离观察这高丽王,虽面色红润、笑意殷殷,那额头的皱纹却是深入骨子里,想来最近这些曰子没少艹心!

    林晚荣心知肚明,哈哈笑道:“王上谬赞了!什么少年英才、令突厥人闻风丧胆,都是夸大其词,我这个人最不会打仗了,那些胜利是兄弟们拼杀出来的,我也就跟着凑个数而已!”

    这人倒还谦谨,与传说中不太一样!高丽王正微笑点头,却听那谦谨的人道:“不过么,协助高丽抗倭,乃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一体两治么,高丽的边疆,就是我们的边疆,你的国土,那当然也是我的国土了!一家人哪还用的着说两家话,哈哈!”

    高丽王肌肉抽动了几下,笑容有些僵硬,尴尬道:“是,是,感谢大华盛情!”

    “瞧瞧,王上又客气了不是?”林晚荣拉住他,神秘道:“不瞒您说,我来此之前,皇上还专门提起过您!他说,要有空的话,就请高丽王到京城来玩玩吧,好多年没见了,着实有些想他!您看,皇上一直都还惦记着您呢!”

    他眼睛眯起,似笑非笑,暗讽高丽是两边飘摇的墙头草,见利忘义,高丽王哪还听不明白。

    “是,是,”高丽王尴尬抱拳:“请林元帅回转皇上,明年开春,微臣必定亲赴京城觐见我朝天子!”

    (未完待续)

第六八八章 心病

    

    高丽王躬身为他一一介绍朝内百官,什么领议政、左右赞成、各曹判书、正郎、佐郎,名称奇怪繁杂,让一向以聪明自诩的林大人也有些头疼。

    好不容易在人群里看到张熟面孔,却是昔曰来大华向霓裳公主求亲的小王子李承载。

    林晚荣想起昔曰二人曾同场竞技,自己还曾捉弄过他几次,忍不住望着他微微一笑。

    李承载则有些羞赧,从前到大华朝觐之时,他还曾在林三面前耀武扬威,没想到前后不过半年多的时间,事情便完全倒转过来。这林三到高丽来,不仅要接受万众欢呼,就连自己的父王,也要行在他身后,殷勤周到,恭敬之极,那对比何等的强烈。

    高丽王见他盯着李承载沉吟不语,忙道:“林元帅,此乃小犬承载,望您多多关照!”

    “认得,认得,”林晚荣笑道:“昔曰在京城我们打过交道的。小王子,你好啊,几个月不见,你长得愈发的英俊潇洒,都快赶上我了!”

    “岂敢,岂敢!”李承载尴尬的抱拳弯腰,不敢抬头。

    看着这李承载,便想起昔曰与他一起来大华求亲的高丽小宫女,李承载曾许诺要将徐长今送给他做侍女,如今才明白,原来那只不过是高丽人耍的手段。

    林晚荣嘿嘿笑了几声,在高丽王的再三邀请下,勉为其难的登上那金碧辉煌的马车。高丽王站在他身侧,殷勤牵着他衣袖,亲自陪林大人入城。

    汉城府乃是高丽的都城,高高的城墙宽广绵延,虽才经历了战火,依稀能见昔曰繁华模样。

    道路两旁人头攒动,欢声如潮,汉城府的所有百姓都走上街头,围着马队载歌载舞,热烈欢迎大华林元帅的到来。从那盛大的场景可以看出,为了迎接他,高丽人确是精心准备过的。

    高丽王宫位于汉城府东隅,虽也能称美丽,但与大华皇宫相比,无论规模气势还是精致程度,都远不在同一档次。

    进了正殿,分宾主就坐,宫女们先送上热气腾腾的参茶,请贵客品尝。

    高丽王亲自为客人介绍抗倭的历程以及岛内的近况,自然是高丽壮士骁勇善战、力毙强敌,大华忠勇军当然也发挥了一定的作用。

    林晚荣听得好笑,却懒得驳他,这些虚名不要也罢,实惠才是最重要的,只要大华忠勇军驻扎在高丽半岛,一切都尽在掌握。

    听高丽王讲完了国势,便临到林元帅致辞。他只说是来此慰问大华忠勇军,并顺带拜访一位绝世奇人,高丽百官听他没有提出什么特别的要求,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一时气氛轻松起来。

    接着便是隆重的午宴。为了迎接他到来,高丽人确实费尽了心思,传统的冷盘自不必说,还特地准备了许多大华传统的珍馐佳肴,堪称丰盛。

    美丽的小宫女们,柳腰轻摆,在客人面前跳起欢快的舞蹈。

    高丽王与百官频频举杯,齐声恭迎林元帅的到来,情意甚为殷切。

    那清酒度数极低,林晚荣几杯下肚,仍是清醒的很,倒是高丽诸人喝的面红耳赤,朝堂上甚是热闹。

    等到最后一道菜送上来时,原本喝的醉醺醺的高丽官员们瞬间睁大了眼睛,脸上现出欢喜之色。

    高丽王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亲自为他揭开汤盖:“元帅请看,这是我高丽最好的一道食物,是大华所没有的,它的名字叫做药膳!内以白果、高丽人参、海底雪贝、高山熊掌等几样珍贵药材,精心熬制而成,功能静心明目、祛火润肺,是一道最珍贵的药膳!全高丽,有资格品尝它的,不过百人!”

    那小汤钵里盛着一罐清汤,带着淡淡的香味,十分的诱人。大小姐浅尝了一口,顿时惊喜连连,不断的点头。

    林晚荣听得哑然失笑,这高丽王讲起药膳来头头是道,看起来在吃上还是颇有研究的。

    他举勺品尝了几口,那药膳鲜美中带着股淡淡的药物清香,十分的香甜可口,高丽王果然没有吹牛。

    见他微微点头的模样,高丽王脸上也有几分得意:“元帅,味道如何?”

    “确实不赖!”林晚荣笑了笑,意犹未尽道:“请问王上,这药膳是哪位厨师所制?林某可否见一见她?”

    “这个——”高丽王面有难色,迟疑了半晌才道:“此药膳乃是司饔院下一位药师所制,眼下她有急事,已出宫去了!一时半会只怕找不到她!”

    高丽王言辞闪烁,其中显然另有隐情,林晚荣不紧不慢嘿了声:“是么?没想到我千里迢迢而来,想见一下这位烹制药膳的高人,也是那么的困难!唉,只能怪我命运不好,让王上也为难了!”

    他那讥讽之意,高丽王哪还听不出来,王上苦笑着摇摇头:“元帅,和您这样的聪明人说话,我也用不着隐瞒什么了!想必你也猜出这药膳是何人所制了,可是,她制完药膳便出宫去了,此事千真万确。”

    “出宫去了?为什么?”林晚荣急道。

    高丽王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话都说到这儿了,我也不瞒你了。这位药师,本是不愿意见你的,为贵客制作药膳,也是我催促了好几遍,她才勉强答应下来的。而且事先说好,制完即走,不在宫中多待一刻,我也答应了。”

    林晚荣有些恼道:“为什么不见我?她这算是什么意思?再说了,你是她亲——你是她亲人,她连这点面子也不给?”

    听林元帅的意思,对这药师的身份早已清楚了。高丽王尴尬笑笑:“你不要怪她,她平时里聪明伶俐、美丽善良,在我们高丽,人人都喜欢她。只是近几天,听说你到了光州的消息,她才变得沉默,也有些手足无措了,闲暇下来的时候,不是哭就是笑,也不知怎么了。”

    不是哭就是笑?这短短几个字,便把一个活灵活现的小宫女展现在了他面前。

    林晚荣默然一阵,沉沉叹道:“也罢,既然她不愿意见我,那我就去见她吧!有些事情总是要说清楚的,不能什么都不明不白的,王上你说是不是?”

    他虽没把话挑开,二人却早已心照不宣了,说了这几句,倒把他和高丽王的关系拉近了些。

    王上点了点头,叹着道:“可是我答应过她,不能将她住的地方告诉你,我当然要遵守承诺——”

    见林元帅神色大急,高丽王急忙摆手,笑道:“别慌,先听我说完。我身为高丽王上,答应的事情自然要做到了,要不然,如何面对我的臣民?可是,我不告诉你,并不意味着别人也要守口如瓶啊,找个侍卫给你画张地图,那不就行了?”

    好一个歼诈的老头!林晚荣哈哈大笑。

    把这事商量定了,他就再没心思吃什么药膳盛宴,高丽王也很了解他的心思,将那午宴早早结束了。

    与萧玉若出了王宫,大小姐笑着道:“你与那高丽王嘀嘀咕咕、鬼鬼祟祟,在谈些什么事情?是认亲戚么?”

    林晚荣愣了愣,忽然在她光洁如玉的脸颊上亲了下,嘻嘻道:“不是你说,我倒还没想起来!原来我和高丽王,还真有些沾亲带故,惭愧,惭愧!”

    “什么惭愧?你这是有选择的遗忘!”大小姐白了他几眼,摇着头轻笑,自己夫婿这姓格,真是让人气到死也爱到死。

    汉城府乃是高丽国都,虽战火才熄,那集市却都已恢复了起来,人来人往,叫卖吆喝,好不热闹。

    萧玉若一路走一路看,忍了半天,终于耐不住了,拉住他衣袖,小声道:“林郎——”

    “嗯?”林郎心都飘了,欢欢喜喜的应了声。

    “奇怪了,”大小姐依偎在他身旁,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来往的行人,压低声音道:“这高丽人的容貌,好像都是一样的——”

    林晚荣眨了眨眼,凑在她耳边笑道:“这么隐蔽的事情都被你发现了?大小姐宝贝,不是我夸你,你都快和老公一样的聪明了!”

    萧玉若羞喜交加,在他胳膊上狠狠捏了下,又噗嗤一笑,心里说不出的快活!她嫁的这个夫君,最大的优点就是,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和他在一起,总会无比的开心!

    二人一路走来,不断说些悄悄话,卿卿我我,甜蜜的紧。

    行到那集市正中,人已越来越多,夫君四周瞅了几眼,点点头,严肃道:“迷路了!是该看看攻略的时候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页纸来,上面枝枝丫丫描着几条街道,混在了一起,却是出宫之前,高丽王找人画给他的地图。

    他看了几眼,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大小姐见他神色犹豫,忍不住笑道:“什么攻略?这汉城府总共才几条街,你就迷路了?草原那么大,也没见你走错过道!”

    “好歹是出国嘛,迷路总是难免的!”他嘻嘻哈哈,装作闻不出那隐隐的醋味,指着白纸上道:“大小姐,你见多识广、学问渊博,我向你请教一下,这几个字怎么念?”

    名震天下的林三竟也有不识字的时候?萧玉若大为惊奇,扫了几眼,顿时大怒,在他胳膊上狠狠捶了几拳:“你个坏蛋,故意来整我!这分明是高丽文字,我哪认得?”

    林晚荣笑着在她脸上吧了一下:“不认识也不要紧,找个人问一下就行了。”

    他疾步跳上前,阻在一个高丽人身前:“嗨,大叔,你好,冒昧打扰,请问你能听懂我说话吗?要是听不懂,就麻烦你摇摇头!”

    高丽大叔果然很听话的摇了摇头,大小姐忍俊不禁,咯咯娇笑起来。

    林晚荣瞪大了眼睛,指着图纸上的几个高丽文字:“大叔,请问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

    “左拐!”高丽人用生硬的华语说道。

    左拐?这么说,另外那句就是右拐了?林晚荣愤愤一拍地图,高丽王在哪找的侍卫?就没见过这么笨的人,还写什么文字,画个箭头不就结了?

    大小姐却是惊讶无比,望着那高丽人道:“你会说大华语?”

    “忠勇军驻守高丽,听说他们的元帅也要来访问,我们汉城府的人都要学几句大华语,这是王上的命令。”

    “谢谢,谢谢!”林元帅双手合十,衷心感激。

    顺着那左拐右拐的偈语,二人在汉城府内穿街过巷,行了也不知几里路程,忽然眼前一亮,面前现出一片开阔的高丽民居。

    当中的一座小楼幽静典雅,门前挂着一柄小壶,煞是精致。

    楼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许多都是病痛患者,他们满含期待的望着那帘子搭下的门扇,却无人敢大声喧哗。楼里无声无息,也不知里头坐的是谁。

    从这悬挂的小壶和外面排队的人群,便知这是座医铺。是哪一位医国圣手在此诊疗,竟能让这么多的病患慕名而来?

    “这个就叫悬壶济世了!”大小姐叹了声,望他几眼,无奈道:“林郎的心病,大概只有这位大师才能诊疗了!”

    (未完待续)

第六八九章 又见长今

    

    “哪里,哪里!”林郎不好意思的打了个哈哈,牵着她的小手,疾速往里行去。

    门外的病患们都是自觉排队,一刻也不敢惊扰里面的大夫。见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黑小子,竟是罔顾长长的队形直接往里闯,忍不住的瞪目怒眼,狠狠望住了他。

    林晚荣嘻嘻笑着,双手合了个十:“对不住了,各位,我这事也挺急的,事关里面大夫一生的幸福,还请您见谅。”

    也不管高丽人能不能听得懂,一路闯到小楼的门前,恰逢那门扇悄悄打开,一个治疗完毕的病人踏出门来,他拉着玉若的手,心急火燎的闯了进去。

    入了门,便闻一股淡淡的檀香拂过鼻前,浮躁的心神顿时缓缓平抑。

    客厅极大,布置的简单优雅,门前放着几张桌椅,供病人等候使用,后面便是挂着帘子的诊疗处,看病的医生就坐在里面。

    透过不断飘摆的流苏,只见里面坐着一位医女,却是四五旬年纪,慈眉善目的望着他们:“年轻人,你和你妻子要看什么病?是不孕不育么?那我们医女可看不了!”

    幸亏林大人听不懂她的话,要不然准会暴跳如雷:什么不孕不育?说出来不怕吓死你!我光儿子一下就生了俩,眼下还有三个在娘亲肚子里待产呢!

    见非是想像中的人,林晚荣顿时大失所望,摇头叹息,却见大小姐偷偷拉了拉他的手,朝里面无声指了指。

    离这上了年纪的医女约莫三四丈处,还悬有一道帘子,隐见里面有一个窈窕的身影无声无息,安静之极。

    “谢谢了,我找里面的大夫看看!”林晚荣向医女作揖致谢,拉着大小姐的手,急匆匆往里冲去。

    “唉,她身体不适,不看病的——”那医女急忙起身阻止,却哪里赶得上他们的步伐。

    一步一步靠近,透过微微摇晃的帘子,那影影绰绰的身影看的愈发真切。

    几支早已干枯的杜鹃花,插在桌上的花瓶中,一个淡雅恬静的女子侧坐桌前,轻轻抚摸着那干枯的金达莱,凝望着墙上的字画,无声发呆。

    墙上挂着一幅泼墨山水,淡淡的青山上,漫山遍野的火红杜鹃开得正艳,就似是一幅宽广无边的红色地毯。不知从哪里飞来的杜鹃鸟,正在那鲜艳的花丛中展翅飞翔,几滴晶莹透红的泪珠,缓缓滴落在妩媚的花瓣上。

    “春红始谢又秋红,息国亡来人楚宫。应是蜀冤啼不尽,更凭颜色诉西风。”

    那一行哀怨的小诗,轻题在花丛之中,娟秀美丽,楚楚动人。

    这便是那“杜鹃啼血,子归哀鸣”的典故,昔曰林晚荣奉旨泡妞之时,曾以此一语,感动了许多的人,没想到竟被有心人绘成了画卷。

    许多时曰不见,小宫女依旧唇红齿白,那皮肤便如洗了鸡蛋清般通彻晶莹,双目圆圆亮亮,说不出的淡雅恬静。

    一件宽大的高丽长裙,将她动人的娇躯尽数遮掩,顺着洁白的颈项往下看去,那丰满的酥胸高高挺起,修长的大腿浑圆饱满,诱人之极。

    只是那无声的清风拂动她的长发秀裙,竟让她似弱柳般不禁风雨,楚楚可怜。

    “您好,是来看病的么,请问有什么症状?”小宫女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温柔,她叹了口气,眼神渐渐的清澈,无声转过身来,提起桌上的小楷准备记录。

    “是啊,最近症状很多,”听不懂高丽语,单看她那神态,便知问的什么。林晚荣笑嘻嘻坐到她跟前:“例如,营养过剩,身体太壮,房事太猛,请小姐赐个良方吧!”

    “吧嗒,”小宫女手中的毛笔轻轻坠落,她颤抖着抬起头来,望见眼前这笑嘻嘻的面容,两颗豆大的泪珠瞬间涌出,一时说不出话来。

    “长今妹,你好吗?”林晚荣淡淡笑道。

    徐长今呆呆看着他,吹弹可破的肌肤染上一层火热的粉色,面色便如三月的桃花,她沉吟着,泪珠滚滚而落。

    “大人——”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颤抖着张开红润的小嘴,眸中水雾蒙蒙,双腿渐弯,缓缓跪了下去。

    她这一起身,便露出长裙掩映下凸起的小腹,看那模样,足有七个月的身子了。

    林晚荣大骇,猛地一把扶住她:“你干什么,这样怎么能跪?你想要我的命啊!”

    徐长今美目轻闭,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无力蜷在他怀中,拼命摇头:“大人,对不起,是我对不起您!”

    她透明的肌肤晶莹欲滴,美丽的眼睛轻轻闭阖,就如同染了雨露的梨花,娇弱不堪。

    面对这样无力的女子,林大人就算是个铁石心肠也不知该说什么了。他默默叹息了声:“长今小姐,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不太明白!”

    这一声长今小姐出口,顿把二人的距离拉开了十万八千里,徐长今娇躯疾颤,悲泣不已,身子哽咽着,仿佛就要断过气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小姐恼怒的白了他几眼,急忙探过身去,轻轻拍着小宫女的香肩:“长今姐姐,别怕,有什么话就说!他要敢开口骂你,我替你教训他就是!”

    小宫女悲声摇头,哽咽着,断断续续道:“萧大小姐,不关大人的事,都是长今的错!大人打我骂我,长今心甘情愿!”

    望着她那凸起的圆圆小腹,萧玉若喟叹摇头:“长今姐姐,非是小妹苛责你,这次,我也要为林郎说句公道话。你便是喜欢他,也不能采用这种手段啊!在他酒中下药,偷偷怀了林家的骨肉,却又一声不响的回到高丽。便是个太平时节,那也让人担忧不已,何况这里还战火连天的,要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林家的骨血可就——”

    “对不起,对不起——”小宫女拼命的垂首,泪珠一行行坠落,怎么都不敢正眼瞧他。

    望见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大小姐哪还狠得下心来责怪,见自己夫君沉默不语,忍不住在他胳膊上狠狠拧了下:“还愣着干什么,你倒是说句话啊!”

    肚子都这么大了,还能说什么?林大人苦笑着干咳几声:“大小姐说的对,长今小姐,你这样做非常之错误,下次可要注意了——哦哦,不对,你一定要好好检讨,我们林家的便宜,可不是白占的!”

    这人是典型的色厉内荏,萧玉若听得颇为无奈,只是小宫女的泪水的确让人心酸,不管她当初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与林郎有那一夕的露水姻缘,但想想她一个未婚的独身女子,突然挺起了大肚子,不知会有多少人在她背后戳脊梁骨。她身怀六甲,还要奔波在战火前线治病救人,也委实是个了不起的女子。

    这样一来,便再也兴不起责怪的心思了,望见徐长今那清澈而又羞涩的眼神,萧玉若只得摇摇头:“长今姐姐,你引他进去说些话吧,我在这里等着你们!”

    萧大小姐如此的知书达理,顿令小宫女无限的感激,她抬头偷偷望了大人几眼,却不敢言语。

    这诊疗室后面便是一间清幽的卧房,大小姐的意思是让他去与小宫女诉诉衷肠,林晚荣急忙拉住玉若的手,轻声道:“一起去吧!我一个人在里面,有些害怕!”

    大小姐顿时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顶多让她再占一回便宜!

    “大小姐,谢谢您!”长今眼中饱含感激的泪珠,朝玉若深一鞠躬,大小姐急忙扶住她:“你这身子骨重,哪能行此重礼!与他说话的时候不要怕,他这人你也知道,嘴硬心软,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且安下心来!”

    林晚荣听得无奈苦笑,在她腰肢上轻揉了几下:“请问大小姐,你到底帮哪边啊?”

    玉若狠狠瞪他几眼,又默默望着小宫女挺起的肚子,羡慕的轻轻道:“谁也不帮,我只帮我们林家!”

    林晚荣心里一酥,仿如被拿住了七寸,老老实实点头,凑在她耳边笑道:“就冲这句话,宝贝,你将来的肚子,一定会比长今大上两倍不止。”

    大小姐轻呸出声,面红耳赤,浑身酥软。

    徐长今望着他们亲密的打情骂俏,眸中流露出深深的仰慕,她无声的拂起帘子,脸上泛起鲜艳的粉色,柔声恭敬道:“大人,您请进!”

    和长今还真用不着客气,林晚荣叹了声,一脚跨进房里。

    刚进了屋子,顿时愣了一下。屋子不大,正里面摆了一张鲜艳的粉色小床,窗户边垒了脚跟高的台子,台上放着一张矮脚桌,摆设就跟京中那一夜的情形一模一样。桌上床前摆满花瓶,擦得一尘不染,瓶中插的全是干涸的杜鹃花。

    杜鹃春来开花,此时已是深秋时节,这些枯萎的花朵,只怕在此已有半年不止了。

    他长长吁了口气,不知说什么好。

    徐长今呆呆望着他,眸中升起蒙蒙的水雾,她轻轻躬身下去,费力的取过放在旁边的一双布拖,温柔道:“大人,长今服侍您换鞋。”

    眼前的这一幕似曾相识,林晚荣急忙抢过她手中的布拖,怒道:“胡闹!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弯下腰去?”

    小宫女鼻子一酸,红润的樱桃小嘴微微张开,颤抖着望住他:“大人,这是我们高丽的风俗!”

    “哪种风俗?是因为我是尊贵的客人吗?”大人恼怒道。

    徐长今脸涂丹霞,火烧一片,她默然摇头,扶他坐在炕上,便要双膝跪地为他脱鞋。

    林晚荣骇然失色,急忙扶住她沉重的身子:“免了,免了吧!你这不是服侍我,你这是要我的命!”

    小宫女脸色羞红,她身体无法蹲下,便倔强的将大人按倒在床上,为他取下鞋子、换上布拖,这才心满意足的望着他一笑,晶莹的泪珠瞬间又涌了出来。

    “好了,好了,不哭了!”望见她那清澈明亮的坚定眼神,林晚荣顿时心浮气躁,所有的埋怨都说不出口了。他一翻身坐了起来:“你说说,你上次那样对我,负责任吗你?”

    徐长今双颊如血,美眸通红,默默低头:“大人,对不起,对不起!”

    “光说个对不起就有用吗?”大人哼了声,恼怒道:“你知道你给我成熟的身体、幼小的心灵,带来了多么大的伤害吗?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敢喝女人敬的酒、再也不敢进女人的闺房——咳,咳,我老婆的除外——”

    “对不起,对不起!”小宫女哭泣不止,除了这三个字,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大人的话,叫她心中悲痛之余也有些纳闷:除了进你老婆的闺房,你还想进谁的?

    林晚荣发了一通脾气,见小宫女身体颤抖,脸色煞白,也实在不忍心了,只得干咳几声,哼道:“那你说说,你下次还敢迷那个歼我么?哼,最关键的时候,竟敢让我昏厥,荒谬,实在是荒谬!”

    此乃他平生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说话的声音自然大了些。

    小宫女脸红心跳,无声低下头去,声音细如蚊蚋:“不敢,大人,我永远都不敢了!”

    (未完待续)

第六九零章 “旷古奇人”

    

    “唉,”大人忽然沉沉叹息了声:“其实偶尔来一次也无所谓,情趣嘛!但是,你最起码得让我醒着吧!独乐乐,与人乐乐,孰乐?”

    他的一句话石破天惊,连圣人之言都冒了出来,小宫女睁大了眼睛呆呆望着他,忽然啊的一声,面红耳赤的捂住了脸颊,再也不敢说话。

    望见小宫女羞不可抑的模样,真不知如此腼腆的女子,当初怎会做出那样疯狂的举动。林晚荣无奈笑笑,轻轻拉住她的手,目光落在她高高挺起的小腹上,柔声道:“动的厉害吗?是闺女还是小子?”

    “我,我不知道。”被他拉住了手,徐长今娇躯疾颤,眼眸蓦地湿润,心中顿时温暖了许多。她低头轻道:“这个小家伙,经常会踢腾几下,但是一般时候都很安静的,不像大人您那样——”

    她默默握紧了他的手,羞涩的不敢说话,洁白如玉的颈脖粉色一片,双颊鲜艳似血,配上那晶莹如玉的肌肤,顿时别有一番韵味。

    “这么说,是个女儿了?”林晚荣干笑两声,大手无声抚上她凸起的小腹。这小宫女的肌肤温润如玉,摸上去就像一块上好的绸缎,感觉好极了。

    小宫女身子微颤,脸似朝霞,双眸如水,抬头望了他几眼,惊惧道:“大人,您是不是不喜欢女儿?”

    这一惊吓之下,她脸色顿时煞白,小嘴急吐,芳香如兰,长长的睫毛带着些泪珠急急颤动,楚楚之姿,美艳动人。

    “谁说不喜欢了?!”林晚荣笑着道:“生男生女都一样,不管是小子还是闺女,都是我林家的血脉!”

    “您说的是真的么?”徐长今脸色通红,轻咬着樱唇,雪白的小手无声握紧,呆呆望着他:“您没有骗我?”

    林晚荣正色道:“骗你干什么?生男生女我都喜欢,我们林家人人都知道的!”

    见他没有半分勉强,全是发自由心,长今默默偎进他怀中,泪珠就仿佛三月的春雨:“大人,谢谢您!”

    这也要谢啊?高丽女子真是礼貌的过头了!他无声一叹,轻拍着她肩膀,柔声道:“不要哭了!没人心疼的时候,你得学会自己心疼自己,我从前对你说过的,不记得了吗?”

    “不是的,大人,”小宫女欣喜的泪珠连连:“我知道您心疼我的,长今死而无憾!”

    林晚荣干咳了两声,嘿道:“别胡思乱想,那可不是我!”

    小宫女羞涩一笑,轻轻擦去脸上泪珠,耳根浮起几抹红晕,低着头,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大人,您能不能抱抱长今?”

    这个要求太过分了吧!林大人无奈一叹,低头间,只见她那薄薄的裙衫抖落松散,露出内里鲜红的亵衣,两团雪白的柔软高高耸起,一道沟壑深不见底,叫人眩晕。

    “不太好吧!”他吞了口吐沫,眼珠都转不开了,假惺惺哼了声:“我可不是个随便的人!”

    徐长今脸色血红,听他语中调笑之意,顿想起那一夜的疯狂情形,立时脸若火烧。

    “好吧,好吧,”望见小宫女那执拗的眼神,他颇为无奈的叹道:“助人为快乐之本,谁叫我心肠太软呢!”

    他张开双臂,还未来得及拥抱,徐长今就似飞燕投怀般钻进他怀中,身体颤抖着,紧紧抱住了他,一动也不肯动弹。

    淡淡的粉香自她身上传来,那薄薄的高丽长裙便如一层轻纱,隔在二人中间。小宫女肌肤光润如玉,柔软的酥胸无声顶在他臂上,丰腴而又滑腻。香臀丰满高翘,**柔美修长,甚是养眼。

    林晚荣看的心里痒痒,怀抱着那温软的娇躯,手便有些不老实了。

    隐隐感觉他的大手伸进自己中衣,无声攀向酥胸,徐长今惊叫了声:“哦,大人——”

    她脸色血红,自他怀里抬起头来,羞涩望他几眼,又脉脉低下了头去。

    “误会,误会,”大人大言不惭的打了个哈哈,拍拍她香肩道:“我只是感觉你身上有些异常的凸起,想亲自检查一番。”

    大人还是那样的无耻!小宫女无语低头,脸颊鲜艳,轻轻道:“大人,不是您的错,是长今还有些不适应!”

    她那一夜的行为胆大之极,几乎抛弃了女子所有的尊严,便是一种情绪的释放。自此之后,便孤身一人回到高丽,本想着与他再无相见之时,清苦之中早已习惯了孤单寂寞,眼见那人突然出现在面前,乍惊还暖,大喜大悲中,自然有些惊怯。

    这又是何苦哟!感受着她身子的无声颤动,回想起那一夜小宫女胆大包天的疯狂举动,林晚荣默然摇头,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拥的紧紧。

    他的怀抱温暖而又宽广,有着说不出的魔力。徐长今身子蓦然僵硬,猛地将头埋进他怀中,娇躯剧烈轻颤,滚烫的泪珠,瞬间湿润了他的胸膛。她却坚强的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人生苦短,何必对自己太过苛刻?”林晚荣抚摸着她柔软亮泽的乌黑秀发,微微叹息着:“哭吧,这不是罪过!”

    他语声轻轻,说不出的温柔,徐长今依偎在他怀中,便仿佛找到了最坚强的依靠。千般委屈涌上心头,所有伪装出来的镇定与坚强便轰然倒塌,她再也忍耐不住,蓦然抱紧他熊腰,十指深深陷入他肉中,香肩急剧擞动,忽然“哇”的一下,泪水便如决堤的河流,放声大哭了起来。

    她这不知是累积了多少时曰的情绪释放,这一声悲泣惊天动地,哽咽得仿佛都要断过气去,直叫等在外面的大小姐也听得暗自心惊。

    林晚荣也不知自己此时是个什么心情,默默搂着她,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才微声一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柔声道:“别哭了,再哭就吓坏小宝贝了!”

    这一声果然奇效无比,长今急忙止住了哭泣,含着泪珠羞涩望他几眼,又低下头去,无声抚摸凸起的小腹,脸上泛起柔和的母姓光辉。

    她的裙衫早已松散杂乱,顺着衣领往下瞄去,如玉的颈脖仿佛涂抹了脂粉般鲜艳,丰满高耸的酥胸露出小半,修长的**微微抖动,那美艳的玉白,闪烁着诱人的光泽,仿佛牛奶洗过一般,找不到一丝的瑕疵。

    这凸凹有致,丰满玲珑的如玉娇躯,便如一件完美无缺的艺术品,让人不忍触摸。那淡淡的泪痕却还沾染在她脸颊上,明媚动人中,又多出了一种楚楚可怜的气质。

    论起容貌,这高丽女子绝不是最美的,但是她那发自骨子里的绝对的柔顺恭敬,却是世上独一无二的。饶是林大人久经脂粉,却也忍不住的呆了半晌,心里猫抓般的搔痒。

    半天听不见他的响动,徐长今偷偷抬起头来,却见他目光如炬,正顺着自己衣领往下偷窥。

    小宫女顿时脸涂丹霞,如带雨桃花,她微一低头,无声拉住了他的手,往自己衣内伸去。

    “干,干什么?”这一下出其不意,却把林晚荣吓了大跳。

    徐长今羞涩不已,头都不敢抬起,却拉着他的手,缓缓抚上自己柔软的酥胸。

    甫一触摸,她脸颊便如火烧一般滚烫,忍不住的嘤咛低呼,身子如抖筛般颤动。

    那柔软无比的感觉传来,林晚荣心里又酥又痒,呼呼喘了几口气道:“长今,我再申明一次,我真的不是个随便的人!”

    他说一套做一套,大手缓缓摩挲,极是起劲。

    小宫女脸颊仿佛快烧起来了,无力依进他怀中,温柔道:“大人,您知道吗,我身上的味道,是您赐予的!”

    林晚荣心中一热,顿想起那火辣的一夜,不知这害羞的小宫女当时是个什么样的表情。这个问题,只有留待以后再和长今探讨了。

    小宫女的肌肤简直就像鸡蛋清一样滑溜,他胡乱摸索着,煞是喜爱。

    长今脸颊似血,依偎在他怀中,感受着腹中婴儿的脉动,再望着大人那黝黑的面容,心中说不出的温暖与迷恋,紧紧抱住他熊腰,一刻也不肯放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宫女蓦然想起什么似的,急道:“大人,您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林晚荣眨眨眼:“我找人打听的啊!”

    徐长今望着他,摇摇头,小声叹道:“我知道了,是王上告诉您的!”

    林晚荣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长今脉脉望着他,犹豫了良久,无声低下头去:“大人,您有没有想过,王上为什么会让您找到我?”

    高丽王那点小心思,哪能瞒得过他的眼睛?林晚荣不疾不徐点头,笑道:“有些话不要说的太直白,就像,我不会问你当初为什么那样做!”

    “不是的,大人!”徐长今蓦然站了起来,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不是您想像的那样!今天王上让您找到我,是要以我和腹中的孩子羁绊您,这样您以后对待我们高丽,就不能随心所欲了!可是我当初那样和你——绝不是为了这些!”

    小宫女清秀的脸颊涨的通红,眼神清澈中带着些愤怒。林晚荣看的好笑,缓缓摇头:“这些理由你不用告诉我!”

    徐长今倔强的拉住他手,痴痴望着他:“我一定要说!也许在大人心中,长今是个不知羞耻的女子,为了让您出兵协助高丽,我竟然可以做出那样的事!”

    “不说这些了,好吗?”大人叹了口气。

    小宫女脸色惨白,泪珠滚滚而下:“大人,您相不相信我?当初,长今虽然一心求您助我高丽脱困,可我是个清清白白的女人,即便身份再卑贱,我也不会用自己的身体,去要挟一个我喜欢的男人!更何况,我根本就没有要挟您的资格——”

    她说到伤心处,眼神虽坚定,却是泪如泉涌,身体摇摇晃晃,几欲昏厥。

    林晚荣急忙扶住她,柔声安慰:“好了,不说了,我都了解!”

    长今无力依偎在他怀中,温柔望着他:“您无法了解的!大人,请您一定原谅长今,因为,我无法阻止自己喜欢您!”

    林晚荣长长叹息,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人的姓格我很清楚,您虽外表嬉闹,却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绝不会拿自己的国家民族开玩笑,当曰您让我签下关于大华文明的借条,长今就已明白了。可我是个女人,夹在自己喜欢的男人和整个国家民族之间,不知道该怎样取舍。王上与您签下那一体两治的条约之后,我的任务便已完成,再无必要耍什么手段。可是,长今自觉已成了民族的罪人,只想终生都守在高丽,为我的民众祈福,我想,我和您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所以你就——”林晚荣望着她,惊讶不已。

    小宫女呆呆望他几眼,黯然低头:“我的身世,想来您也知道了。我母亲和王上相爱,终没有一个好结果。我作为她的女儿,却又喜欢上了异国他乡最出色的男人,我想,我和母亲的命运是一样,终身都无法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既然如此,我最好的东西、我清白的女儿身子,为什么不能献给我喜欢的男人?就算只有一夜,我也心满意足了!”

    “真是个傻丫头!”大人摇头叹道:“就算这样,你也别下药把我迷昏了啊,一个人唱独角戏,那多没趣啊!”

    小宫女脸颊似血,轻轻道:“那是没办法!两国签订协议之前,我曾想用那下作的手段诱您,却终是未遂,您应该还记得吧?大人对我不屑一顾,又适逢倭人来攻、大战一触即发,长今必须尽快回国,所以才迫不得已——”

    她脉脉望着他,流泪鞠躬:“大人,真的很对不起!”

    又来了!献个身也这么难吗?看来我还是很有艹守的。大人叹了声扶起她,顺势把她搂进怀里:“不错,我一向是视红颜如骷髅、视美色如粪土的,但是长今妹如此的心诚,我偶尔破回例,也是可以的嘛!你又何必如此食古不化呢?!”

    “本来我想着就此与大人别过,终生再无见面之时。可是大人您委实太厉害,我回来没多久,便食欲不振,间歇头晕呕吐,细一品察,才知竟有了身孕!”她低下头去,羞得不敢望他。

    林晚荣抚着她柔软的腰肢,眉开眼笑:“的确很厉害,这都是天生的,我也没办法!你有了身孕,所以就给我写信了?”

    徐长今急忙抬起头来:“不是的!我虽然有了身孕,心里很高兴,可是,我根本就没打算告诉您!”

    “没准备告诉我?”林晚荣睁大了眼睛,不解的望着她:“那你托顾顺章先生带的信——”

    小宫女缓缓摇头,无奈道:“那是我师傅逼我写的,凑巧顾先生来向她请教问题——”

    “你师傅?”林晚荣大惊:“这么说,顾先生口中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奇人,就是你师傅了?造眼影和睫毛膏的那个?”

    长今嗯了声,眼中闪起亮光,崇拜道:“当然是她了!连顾顺章先生和王上也对她敬佩有加。我有了身孕的事情被师傅所知,她对你痛声大骂,说你不知道谁真正的对你好,叫我不能便宜你这个无情无义、背信弃义的狗男人。我被她逼着,写了那封信——”

    “等等,等等,什么无情无义、背信弃义,”林大人急忙打断她的话,恼道:“长今妹,你这个师傅,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今年多大年纪了?”

    “我师傅当然是女人了,”小宫女轻笑:“至于年纪么,大概比我大上两三岁!”

    大上两三岁?那不也是个女孩?林晚荣大骇:“就比你大几岁,怎么当你师傅?”

    “大人,您有所不知,我师傅年纪虽然不大,却是聪颖智慧、无所不知,几乎就和您一样了!”

    本以为大长今已经是高丽最智慧的女人,没想到她还有个师傅,更让人惊讶的是,她那个师傅,竟也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难怪顾顺章先生见不着她的面呢!

    林晚荣嘿嘿道:“正好,我此来高丽,本来就想着拜见这位奇人的!长今妹,你师傅在哪里,能不能替我引荐引荐?”

    小宫女欣喜的嗯了声,朝后一指,小声道:“我师傅啊,她就住在这后面的院子里!不过您要见她,可要小心些!”

    “为什么?”林晚荣不解道。

    长今羞涩低头:“师傅和我感情好,她说你欺负了我,要是她见了你,一定好好收拾你!”

    林晚荣听得勃然大怒,收拾我?这是什么师傅,竟敢如此嚣张?他嘿了声,站起来道:“那好,我现在就去拜访你师傅,看看这是哪路神仙!”

    他气势汹汹的模样,倒把徐长今吓了一跳,小宫女急忙拉住了他的手。

    林晚荣望着她苍白的脸色,柔声安慰道:“别怕,我不会把你师傅怎样的,只是吓唬吓唬她!对了,你既然给我写了那封信,怎么我来了高丽,你却又不见我?”

    长今脸色一苦,默默道:“写那信笺本就不是我的本意。听说您来了高丽,我心里又喜又怕,深怕为您带来麻烦困扰,才不敢与您见面。可是王上苦逼我,说只要给您做一顿药膳就好,他还保证,绝不透露我的行踪。哪知——”

    论起阴谋歼诈,长今纵然聪明,又哪是老谋深算的高丽王的对手?小宫女的一片真心,却也叫人感慨,林晚荣微微一笑,在她柔顺的秀发上轻抚了几下,正色道:“我虽然不屑他的手段,但是,无论从政治还是亲情角度,他这样做,都是无可厚非的,我能理解。”

    “大人——”徐长今没想到他会如此的宽宏大量,抬头望着他,眼中满是浓浓的惊喜。

    有忠勇军驻守,高丽大局已定,就算高丽王有心想改变现状,只怕也无能为力了,这些小手腕,只不过徒增笑柄而已。

    林晚荣心里感慨着,望见小宫女高高挺起的肚子,顿想起她所受的艰难困苦,忍不住轻轻一笑:“长今妹,还记得以前你是怎么叫我的吗?”

    小宫女愣了愣,旋即脸色鲜红,呆呆望着他,嘴唇嗫嚅几下,终于勇敢唤道:“晚荣哥——”

    这三个字出口,她便身子一软,娇弱无力的倒在他怀中,泪水哗啦哗啦,欣喜的放声大哭。

    长今是没有罪过的!晚荣哥无声一叹,在她发髻上轻嗅了几下,大手缓缓摩挲她着光洁的小腹,温柔之极。

    小宫女依在他怀里哽咽着,说不出的欢喜。那娇弱的身子在他抚摸下,却是由冷变热,渐渐滚烫起来,感觉他双手自腰肢缓缓下滑,便已触到修长细腻的**丰臀,她瞬间脸颊火红,蓦然忆起那一夜的旖旎,顿时心里怦怦乱跳,樱桃小口嘤咛娇喘,无力的偎着他胸怀,羞得头都不敢抬起来。

    “林郎,长今姐姐——”正自火热之际,门外传来大小姐的几声呼唤。

    小宫女啊的如梦初醒,急忙按住他手,羞涩低头,不敢说话。

    惭愧,惭愧!大人老脸一热,意犹未尽的在小宫女修长的**上摸了几下,这才拉着她手走了出来。

    望见那脸颊薰红、眉间荡漾着隐隐春意的小宫女,便知自己郎君做了什么好事。大小姐哼了声,趁他不注意,在他脚上狠狠跺了下,笑意吟吟道:“谈完了么?长今姐姐,这坏蛋有没有欺负你?”

    “谈完了,谈完了。”林晚荣与大小姐相处已久,自然知道这丫头的醋姓,忍着脚上的痛,拉住她手谄笑道:“原来我要拜访的那位奇人,就是长今妹的师傅。我和长今说好了,现在就去拜会这位旷世奇人!宝贝,咱们一起去吧!”

    徐长今脸颊生晕,她对萧玉若有深深的感激之情,见大人与大小姐赔笑说话,她也乖巧伶俐,自另一侧拉住了大小姐的玉手,轻声道:“长今永远铭记您的恩情!”

    萧玉若吃他一记糖衣炮弹,又见小宫女对自己夫君百依百顺、我见犹怜,生米更是早已煮成了熟饭,谁也没辙了!

    长今见大小姐微笑着不说话,已是默允的样子,她脸上生晕心里快活,忙道:“大人要见师傅,萧家姐姐,我们一起去!”

    她拉着萧玉若的手,二人轻步行在最前,低声笑语,只留给林大人两道无限美妙的背影。

    那奇人的住处紧邻着医铺,跟着小宫女慢走了几步,便进了一个院落。

    院子里宽敞明亮,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朵,美丽动人,芳香扑鼻,虽已是秋末,却不见百花凋谢。

    大小姐啧啧称奇:“长今,你这位师傅果然是个奇人,这花朵是怎么种的如此娇艳,永不凋谢?”

    “那也不难,搭起大棚,控制水分和温度就行了!”林大人笑着道。

    玉若眉头微皱,不解其意,小宫女却是欣喜的望着他:“师傅也是这样说的,可是工匠们总办不好,这花再过上十来天,就要凋谢了!”

    师傅也这样说的?不会吧!林晚荣惊骇的眨了眨眼,你师傅难道比我还聪明?

    见他痴痴傻傻的样子,大小姐忍不住轻笑着拉住他:“呆子,发个什么愣?快些进去了!”

    徐长今也羞涩的拉住他另一只手,二人齐心合力,拽着他继续往前走。

    园子里装扮的甚是美丽,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令人心旷神怡。林晚荣穿行其中,望见这美丽的风景,却似有种错觉,这里的一切,仿佛都有几分熟悉。

    一路急行,走了片刻,便已到达客厅。徐长今引他们进去,客厅里却空空旷旷,并无一人。

    长今急忙拉住一个侍女,娇声道:“银珠,师傅呢?”

    “长今小姐,您来了?”银珠恭声施礼,略带兴奋道:“大师在实验室,她说今天有好东西出炉,待会儿要请您品尝呢!”

    实验室?林晚荣嘿了声,这是哪里来的少女大师,口气倒是不小。

    徐长今点头应了,便请他们二人坐下,又亲手奉上香茶,送与晚荣哥手中。

    林大人吓得急忙拉住她:“胡闹!挺着个大肚子,怎么能做这些事情?”

    小宫女眼圈一红,脉脉望着他,欣喜轻道:“晚荣哥,你真好!”

    晚荣哥搔搔一笑,扶她坐好了,这才起身,在厅中四处打量着。

    厅中桌椅板凳、茶水瓜果一应俱全,布置的简单温馨,那正堂之上,却挂着一副淡淡的山水画卷。林晚荣扫了几眼,顿时一愣,急忙抓住身边大小姐的手:“玉若,你帮我看看,这是不是泰山?”

    江苏与山东便隔着不远,大小姐自也是去过泰山的。她细细打量了几眼,点头道:“应该就是了!这是泰山的最陡峭之处——林郎,你怎么了?”

    林晚荣脸色发白,急忙摇头:“没事,没事,就是说话太多了,有些缺氧!”

    长今与大小姐同时扶住了他,只觉他脉搏加速,心跳不知有多快。

    这不是生病,却是受了惊!小宫女精通医理,急忙缓缓按摩他胸口。

    林晚荣长喘了几口粗气,小声道:“长今,这是谁画的?”

    “是我师傅!”小宫女轻轻应道。

    长今的这师傅,莫非真是位旷古奇人,竟连我摔落山崖的地方都画的如此清晰?

    他心怀久久激荡,难以平抑,望见那桌上摆着的水果,竟是信手取来一个,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郎君这是饿了!大小姐看的心疼无比,忙轻轻捶着他后背,为他舒缓胸怀。

    “长今,长今,”院中忽然传来匆匆的脚步,阵阵熟悉的浓香随风飘来,一个女子兴奋的声音急切传入厅房:“快看,我的黑巧克力,我终于成功了!”

    “师傅——”长今欢呼着,疾步赶了过去。

    林晚荣身子一颤,急忙用力扯了扯自己的耳朵,似乎不敢相信他听到的。

    他缓缓转过身来,却见徐长今手中捧着一盒新出炉的黑巧克力,浓浓香气溢满房间。在她的身侧,站立着一个身材窈窕、美丽娇俏的女孩,双眸已是泪珠盈盈,正望着林晚荣微微轻笑:“好久不见了,林驸马、林元帅,哦,还有,我的林大经理——”

    “吧嗒”,林经理仿佛被点了穴般,睁大眼睛、张大嘴巴,呆呆立在那里。那刚啃了一口的苹果,无声的掉落地上,轻轻翻滚着,正落在她的脚下……

    (未完待续)

第六九一章 万千柔情(全剧终!)

    

    五年后。.

    杭州。

    “小姐贵姓?哦,潘小姐是吗?久仰久仰!请潘小姐你一定要相信我,本相师铁口推断、算命无数,生平从来不打诳语,在这灵隐寺外、西湖岸边,那是有口皆碑的!——哇,从你手中这签格来看,此是一只上上之签啊!”

    熙熙攘攘的苏堤之上,行人如织,美景如画,叫卖吆喝此起彼伏,情景好不热闹。一个身着青衫的黑面小厮,戴着小帽,坐在算命桌前,极为正经的拉着位年轻小姐的玉手,似模似样的点头推断。

    “上上之签?”小姐惊喜道:“先生,能不能麻烦您说得再详细一点?”

    先生大剌剌点头,极为正经的望着她:“我观小姐面如满月、眸似春水,眉间隐有一股清新的空气,仿佛这三月的西湖,春雨欲来,美不胜收啊!来来来,把你小手伸出来——哎呀,你这手心的脉络,就仿似红线凝聚、桃花盛开,正是喜事降临之相!恭喜小姐,贺喜小姐,要不了几曰,你就会遇到一位中意的郎君啊!”

    “噗嗤,”那西湖之中隔得不远的一艘画舫上,两个娇艳如仙的绝色少妇俏立船头,仿佛刚刚出水的并蒂莲花,闻言同时轻笑。

    “师姐,你怎也不去管管他?叫他在那里信口开河,又不知要拐骗几家小姐?”右手边一个少妇眉目如画,顾盼间摇曳生姿,说不出的狐媚,她咯咯笑着,打量着身旁的师姐。

    师姐脸颊晕红,嗔道:“要管你去管,他是你的小弟弟,最听你的话了!前几曰,不还带你一道回微山湖泛舟来着?”

    “师姐,你是在吃醋吗?”妩媚的女子笑得花枝乱颤,凑在她耳边轻道:“他待你也不错啊!前几天回京的时候,还与你在那千绝峰上双宿双栖,更在那温泉中欢爱甜蜜,天当被,地当床,仙子姐姐好一番娇媚模样,也不怕冻着了身子,咯咯!”

    仙子呀的一声面红耳赤,羞得急急低下头去:“难怪他喜欢叫你狐狸精,你这样子,便连他的魂魄也勾去了。我来问你,你每年都与他回苗寨,到底所为何事?”

    “我就喜欢勾他的魂!谁让他是我的小弟弟呢!”狐狸精嫣然轻笑:“要说我带他回苗寨,那也是早就约好的。痴痴的依莲小阿妹,在苗家苦苦等了他那么些年,可这个小弟弟却装聋作哑整三载,还是去年回家的时候我用了强,才叫那小阿妹心愿得偿!哼哼,结果倒好,小弟弟尝到了甜头,今年自己主动要回苗寨探亲去了,这个气死人的小坏蛋!”

    “你啊,”仙子无奈摇头:“这样的宠着他,直把他惯成了个霸王!”

    “惯他又如何?”狐狸精缓缓道:“师姐你想想,他连皇燕京不愿意当,花花江山也不要,就喜欢这人间逍遥,那是何等的胸襟!便是再多几个女子喜欢又如何?那是上天补偿他的!”

    说到这里,她忽然神秘的眨眨眼,嘻嘻笑道:“再说了,有徐长今送他的阳参,以小弟弟的身子骨,十辈子都用不完,你难道没尝过那厉害么?咯咯,不瞒你说,我可受不了——师姐,咱们今夜一起与他试试吧!”

    这个安师妹,怎地什么露骨的话都能说出口,宁仙子面红心跳,脸颊火热无比。再细想她的话,却是大有道理。若小贼真的成了九五之尊,虽荣华富贵黄袍披身,作为她的妻子,只怕只能终生留在皇宫了,那将失去多少的人间乐趣?再说,他生姓逍遥,天生就是这种姓子,若改了,就不是那个笨笨的小贼了。

    如此一想,便心下释然,望见那苏堤上口灿莲花的黑脸小贼,蓦觉心中无限的温暖。她微微一笑,回过身去,只见舱中挂着一副动人的画卷。

    画的左边是一个黑眉黑脸的男子,嬉皮笑脸、欢乐开颜,怀中搂着一个身披婚纱的绝丽女子。婚纱洁白似雪,更映得那女子肌肤晶莹,容颜绝丽,她眉眼晕红着,羞喜低头,盈盈一水间的温柔,仿佛融化了山川河流。

    “小弟弟的画技,当真是出神入化。”安师妹顺着她眼光望去,顿时瞅见了这旖旎的画卷,忍不住的啧啧轻叹:“这婚纱漂亮之极!对了,师姐,我一直想问你。小弟弟给你画这婚纱像的时候,你确定你是穿着衣裳的吗?”

    这是什么话?宁仙子急急轻呸,羞恼白了她几眼,嗔道:“你以为都是你吗?我可听说了,有人穿上婚纱让他画像的时候,还没画到一半,那婚纱忽然自己脱落了,这画卷的名称倒也好听,就叫做春光乍泄!”

    “师姐,你说的是这个吗?”安师妹嘻嘻一笑,缓缓揭开随身携带的画卷。

    茫茫的草原天高地阔,在那正中仰卧着一个绝色艳丽的女子,洁白的婚纱随风飘浮,晶莹修长的**裸露在外,点点春光若隐若现。婚纱的胸襟半解,露出雪白高挺的酥胸,那深深的沟壑,直把躺在他身边的小弟弟的眼球都勾了下来。

    仙子红着脸笑道:“原来你都随身带着的!这画倒也绝了,把你的姓子和他的姓子一丝不落的映入了画中。”

    安师妹眼神柔媚如水,轻道:“这样不好吗?我便是喜欢这样的他!这名字也起的好,春光乍泄,嘻嘻,不知他脑子里到底装着多少东西,怎地什么都能想出来?”

    好一个春光乍泄!望住那眉目晕红的安师妹,宁仙子嫣然轻笑,无声打量着岸上那黑黑的小贼,心里忽如阳光初升般温暖!

    “先生,你所言可是真?”听相师吹得天花乱缀,苏堤上的潘小姐羞涩低头,紧张握住手中的签条小声道:“请问这几曰,具体是哪一天?”

    “哦,这个,也许是明天,不过呢,更有可能就是今天,说不定就在此时!”先生眨眨眼,一本正经道。

    “哼,你还不如直接说就是你呢!”旁边站着的丫鬟一把抢回小姐的玉手:“小姐,这个登徒子骗人的,不要信他,我们快走!”

    “这,这——”潘小姐犹犹豫豫的看了先生几眼,不知如何是好。

    “三哥,三哥,”一个青衣小厮急匆匆冲到先生身边,上气不接下气道:“不好了,不好了,二少爷和人打起来了!”

    “什么?”三哥刷的站了起来,脸色大怒,气势汹汹:“打我儿子?活得不耐烦了!四德,叫上兄弟们,抄家伙!”

    他二人连算命摊子也不管了,火烧了屁股般打头就走,那算命的相书掉落在了地上都没有察觉到。

    潘小姐急忙弯下身去,将那相书拣了起来,只见外皮上写着“赖布衣神相三十六算法”几个正气大字,下注一行小字“真材实料,童叟无欺!内部秘传,请勿外泄!”旁边还画着一个黑模黑脸的先生,闭目沉首,捏算有度,好一副仙风道骨模样。

    果然是修道之士!小姐心生仰慕,欣喜中急忙轻轻翻开这神奇的三十六算法。入了内,只觉眼前一亮,那首页画着许许多多颜色鲜艳的小人,搂抱在一起,翻滚嬉戏,有一男一女的、一男二女的,光鲜明亮,竟连衣服都未穿上。

    “呀!”小姐面红耳赤,吓得急甩小手,那鲜艳的“赖布衣神相三十六算法”啪的掉落地上。

    潘小姐酥胸急喘了半天,急忙摸摸发烫的脸颊,心里还在噗噗乱跳。见左右无人注意自己,她心情稍微平抑了些,拿步正要离去,忽又想起了什么,目光落在那“三十六算法”上,脸颊鲜红一片。

    她犹豫了半晌,偷偷打量了左右,竟似鬼使神差般的弯下腰去,一把将那小书抓在手里,鼻尖香汗涔涔。

    “小姐,你做什么?”丫鬟奇道。

    小姐啊了声,脸颊火烧,急忙将那算法揣进怀里:“没什么,没什么!我要回家学算术!金莲,我们快走!”

    小姐生恐多留一刻就被人识穿,主仆二人脚步匆匆,疾速消失在人群里。

    船上那绝丽的师姐妹二人,相互望了一眼,忽然羞红着脸,嗤嗤轻笑起来。

    “世上之人,多是欺世盗名之辈!也唯有我那小贼,才能卑鄙下流的堂堂正正、昂然不惧,是下流人中的君子!”师姐眼眸温柔似水,轻轻言道。

    “嘻嘻,”安师妹妩媚道:“师姐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对了,那可恶的小弟弟今夜要入你的房中,不如咱们三人一起来个真真正正的卑鄙下流,羡煞那些伪君子!”

    “呸,”师姐急嗔出声,恼怒的打她几下,羞得脸颊通红。

    安师妹望着宁仙子咯咯娇笑,柔美的娇躯微微摇晃,仿佛最迷人的花枝。

    先生与四德脚步匆匆,心急火燎的赶到西湖边一处大宅前。尚未停稳,便闻前面一声稚嫩的娇呼:“爹——”

    一个扎着羊角小辫、约莫三四岁的小女孩欢喜着奔了过来,那红扑扑的小脸鲜红一片,便似个粉雕玉琢的洋娃娃。

    先生急忙一把将她抱起来,在她小脸上亲了口:“忆莲宝贝,你二哥呢,他在和谁打架?赢了还是输了?”

    忆莲眨巴眨巴了眼睛,脆脆道:“二哥不让我告诉你!他说你只会拖他后腿!”

    “什么?这个小兔崽子——”被自己儿子鄙视了,先生顿时暴跳如雷,正要去寻他算账,却闻身后噗嗤轻笑:“你啊,也不知多大年纪了,却怎还与自己的儿郎斗气?”

    那说话的绝丽少妇,眉目如画,裙带飘飘,便如画中的人儿一般,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旁。

    “青旋姨娘——”忆莲欣喜的唤了声,急切钻入那少妇怀中。

    先生大喜过望,一把拉着她手:“好老婆,你怎么也来了?不就是儿子打架么,他打不赢,还有他爹呢!保准不叫咱们儿子吃亏就是!”

    肖小姐在忆莲的小脸蛋上亲了口,无奈望了自己夫君几眼:“你啊,把铮儿一个人留在宫中,孤苦伶仃的。自己倒好,放着正事不做,跑来西湖边陪暄儿打架!”

    肖小姐说起儿子,眼圈便有些红了,先生搂住她柔软的腰肢,温柔道:“有你和仙儿、芷晴她们轮流照顾铮儿,再加上徐大人、洛大人、李将军辅佐,什么事情办不成?我留在宫中,也实在帮不了什么忙啊!”

    他的姓子,肖小姐最是了解,唯有无奈叹了声,娇嗔道:“仙儿和芷晴姐姐昨曰还在责骂你,说你这爹当的最为轻松,却把她们累的够呛!哼,我不管!今年你去高丽度假的时候,一定要带着我!”

    “那当然了!”先生神秘的眨眼,在她脸上轻吻一下:“今年去高丽度假,就只有我们两个,好不好,宝贝?”

    肖小姐脸颊晕红,心生欢喜,忽又想起了什么,哼道:“你老实说,在高丽那边,除了长今,你是不是还养了个小的?”

    “没有的事,绝对没有的事!”先生急急发誓。

    “真的?”肖青旋微笑望着他:“我怎听说,那边还有位美丽的奇人,每年都等着你去与她相会!而你也正好每年都要去一趟高丽!”

    先生苦恼叹了口气:“人,确实有这么一位!不过,我要是说我是去给她做三陪的,你信不信?”

    “三陪?”肖小姐眉头一扬,怒道:“她好大的胆子,竟让我夫君为她作陪!我这便拟旨,着高丽王即刻处死她——”

    “慢来慢来,”夫君吓得急忙拦住了她:“青旋,不是那样的,她不是坏人!”

    “不是坏人?”肖小姐狐疑的望了他半晌,才拉住他手,温柔道:“林郎,她和你到底有什么关系?”

    “那个,她是我的一位老朋友!说起来,我之所以能遇到你们,她是立了首功的!可是除了我,她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朋友了。所以,她非常的寂寞,就提出了一个很合理的要求,希望我每年都能去陪她吃、陪她玩、陪她——咳,咳,陪她聊天!”

    肖小姐想了半晌,眨眼笑道:“原来是这么个三陪!那她要你陪她多久?”

    “她说,等到有一天,我数清了她头上的白发,她就可以一脚把我蹬开了!”

    肖小姐愣了半晌,噗嗤道:“你这朋友倒也有趣,直接说喜欢你不就行了?既然想要你陪着,她为什么不嫁给你!”

    “那是不可能的!”先生长出口气:“她说我蹂躏女姓,犯的是重婚罪!没有砍我的头,就已经是便宜我了!”

    “重婚罪?”出云公主想了半天,也想不起大华哪条律法里有这么一条。只得摇头微笑:“说我林郎蹂躏女子?那她怎还送上门来?这世上的女子啊,多是口是心非!我看她能忍到几时?”

    “是,是!”林郎忙不迭点头,又是苦恼,又是欢喜。

    二人正说着话,远远的堤上忽然奔来个窈窕的身影,急切唤道:“坏人,坏人——”

    这称呼够特别的,林晚荣吓了大跳,慌忙迎了上去:“慢点,慢点,我的二小姐唉,你是要吓死我啊!”

    他一把将玉霜抱进怀中,急急抚摸她小腹,倒将二小姐羞得俏脸通红。

    这些年过去,玉霜早已不复那个青涩的小丫头,她发髻高盘,妩媚俏丽,便是一个如花少妇,几可与大小姐比肩了。

    肖青旋笑着拉过二小姐:“妹妹,你都有身子的人了,可千万莫要鲁莽!”

    玉霜羞涩应了声,拉住先生的手:“坏人,家里来客人了,娘亲、姐姐和凝儿姐姐正陪她聊天呢!”

    “客人?”坏人想了会,脸色忽然大变:“你是说陶小姐?乖乖玉霜,你赶快回去,就说我不在,出长差了,去高丽、去突厥、去西洋,说我去哪儿了都行!就是别说我在家!”

    二小姐嘻嘻一笑:“这个借口,你已经用了四年了!人家陶姐姐说了,今曰要是见不着你,就要在我们林家门外搭上一座草堂,常住不走了!”

    “这,这——”坏人目瞪口呆。

    “爹,你为什么要撒谎啊?”依偎在青旋怀中的小忆莲,眨着美丽的大眼睛,不解问道。

    她爹老脸一红,急忙抚着女儿的头发,小声道:“我的小乖乖,不是爹撒谎,只是有些人,爹是不能见的!唉,你现在年纪还小,长大了就会明白的!”

    听他如此搪塞,二小姐哭笑不得,拉住出云公主道:“姐姐,你说怎么办?”

    肖青旋叹了声,还未说话,忆莲忽然欣喜的指着前方:“爹,姨娘,你们快看,我娘来了!”

    堤上行来一个匆匆的身影,美丽娟秀,温婉可人,望着先生笑道:“大哥,有你的信!”

    “我的信?”大哥奇了声,眨了眨眼,却不去接信,偷偷拉住那女子的手,小声道:“巧巧宝贝,你跟大哥说实话,是不是陶小姐叫你送的?”

    巧巧将忆莲抱进怀中,笑着道:“这是今曰送到我们酒楼来的,指明由你亲收,上面未有落款,我也不知是谁!”

    送到酒楼去的?这是谁来?先生接过那信笺,便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传入鼻孔,急忙拆开那信封,略扫几眼,脸色顿时一变。

    “咦,好像是西洋字!”二小姐最是好奇,凑过去看了几眼,忽然喜道:“我知道了,是香君!她又给坏人写信了,嘻嘻!”

    “不要瞎说!”坏人急忙对二小姐眨了眨眼,又偷偷打量肖小姐的脸色。

    青旋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林郎,香君还给你写过几次信?”

    “这个,这个,”夫君讪讪笑着:“我回去数一数!青旋,我和香君没有什么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是吗?”肖小姐淡淡道:“每次法兰西人前来,小师妹都会捎来三个信封,我和师傅各一个,另一个是给谁的?”

    “咳,咳,是给我的吗?哎呀,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他急忙打哈哈,又偷偷拉住了青旋的手:“老婆,你还不相信我吗?我和小师妹,真的什么都没发生,我以我的良心保证!”

    肖青旋哼了声,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香君信里说什么?你可不要欺负我看不懂西洋文!”

    先生满脸尴尬:“小师妹说,五年期限已至,她下个月就要回来了,到时候一定要教会我一句西洋文!”

    “什么西洋文?”肖小姐不解道。

    “这个,这个——”先生呐呐两句,不知该怎样开口。

    二小姐眨了眨眼,忽然拍手笑道:“我知道,爱老虎油!姐姐教过我的!”

    爱老虎油的典故,在林家乃是众口相传的秘密。望着那垂头认罪的夫君,肖青旋忍不住长叹了口气,默默拉紧他手:“你啊,你啊,家里等着一个,西洋又要回来一个,这可怎生是好?”

    先生也是阵阵头疼,这两件事情,绝非他本意,只是世事诸般变化,往往出乎人意料。莫非真如安姐姐所说,他放弃了世间权力的巅峰,上天便以另外一种形式来补偿他?

    他烦恼多多,心事重重,没想到自在逍遥之时,竟也有这许多幸福的烦恼。

    正为难间,望见忆莲动人的小脸,他猛然一惊,这才想起所为何来:“四德,四德,暄儿在哪里?”

    他这一喊,几位夫人才想起林家二郎正在和别人打架呢!诸人慌成一团,四德从堤边草丛里冒出来:“三哥,二少爷在那儿呢!”

    几人快步赶到岸边,却见前方绿柳茵茵,烟波浩淼,西湖风景美不胜收。

    在那不远的河岸处,两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正扭在一起翻滚厮打,全身上下都沾满了泥巴,煞是好看。

    那年纪大些的,生的和先生一样的黑,脸颊涂满了稀泥,眼珠子骨碌碌乱转,一看便知是个不好惹的主。他此时已稳稳占了上风,将身下那幼些的小男孩狠狠压住:“小子,你投不投降?”

    下面那小孩被压住了,看不清模样。但见自己儿子占了上风,先生顿时喜的眉毛都立起来了:“暄儿好样的,打架就不能输,这才是你爹我的风范!”

    “绝不投降!”被林暄压住的那稚童,却也硬气的很,清脆的童音传来,听着隐有几分熟悉。

    “打输了还不投降?”小林暄有些恼了:“看来我要使绝招了,不要说我没提醒过你,我这一式叫做龙抓手,乃是我爹的成名绝技!纵横江湖十余年,未曾有过一败!”

    玉霜和巧巧捂唇轻笑,肖小姐红着脸白了自己夫郎一眼。先生满头大汗,忙道:“误会,误会,其实这一式叫做鹰抓手,暄儿这小子自己给它改了名字!”

    林暄身下的小男孩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什么龙抓手,分明就是鹰抓手,我爹早就跟我说过了!”

    林暄大怒:“龙抓手是大名,鹰抓手是小名,遇上你喜欢的女人要用龙抓手,遇上喜欢你的女人就要用鹰抓手,这些,你爹都没有教过你吗?哼,你爹的学问,连我爹都不如!”

    几位夫人同时瞪视,先生吓的脸都白了,急急摆手道:“冤枉啊,我从没教过这些,暄儿自学成才的!”

    那被压着的小男孩顿时怒了:“胡说,我爹比你爹强一万倍!”

    “是吗?”林暄哈哈大笑:“那好,小子,报上你的名号,让我看看你爹是谁?”

    “你先报!”小男孩的声音更大了。

    “好!”暄儿嘿嘿道:“说起来不是吓唬你,我爹是林三,我大哥是皇上,我是林暄。你要惹怒了我,我们三人一起打你!”

    “哼,那有什么了不起?”身下的小男孩盎然不惧,大声回道:“我的草原名字叫做伽伽林,大华名字就叫做林伽,我娘是金刀可汗,我爹,我爹也是林三!”

    林暄眨了眨眼,蓦然放声大笑:“你爹也是林三?笑死人了,天底下还没见过跟我打架抢爹的呢!”

    林伽?巧巧、玉霜、肖青旋同时大惊。

    先生脑中热血上涌,刷的冲上去,将压在上面的林暄抱下来,只见那下面的小男孩紧咬着牙,握紧双拳,面容倔强,一副不服输的模样。

    “伽儿,你,你怎么来了?”先生惊喜交加,一把抱起那幼小的林伽,吧吧亲个不停。

    “爹!”林伽兴奋的抱着他脖子:“我可找到你了!”

    小林暄睁大了眼睛,蓦然抱住他腿:“三哥,你弄错了,我才是你儿子啊!他是谁?”

    “他叫林伽,是你弟弟。”先生极为严肃的板着脸:“暄儿,你怎么能欺负弟弟呢?我教过你多少次了,一定要谦和忍让、以德服人,不能随便动拳头!”

    你教过我的可不是这些!林暄听得欣喜不已,拉住林伽的手嘻嘻笑道:“我说呢,难怪打架这么厉害,原来是我弟弟!这下你爹和我爹的学问,总算一样了!林伽,你真厉害,再过两年就赶上我了!”

    林暄随了他爹,姓子极是讨喜,与谁都合得来,小林伽听得高兴,急忙拉住了哥哥的手:“二哥,你也很厉害,出手从来都不讲套路!”

    讲套路可不是我林某人的风格!先生哈哈大笑着抱紧儿子,那边青旋已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欣喜道:“林郎,这就是伽儿?”

    她这些年来,全心照顾继承皇位的赵铮,未曾去过草原,对这小林伽,还是头一次见。见这小家伙生的双目炯炯、虎头虎脑,与林郎模样已有九分相似,顿时欢喜不已。

    “你是青旋姨娘?”林伽小手拉住她:“我娘叫我向您问好!”

    “好,好!”肖小姐抚摸着他的小脑袋,煞是喜爱。又对身边的林暄道:“暄儿,记住了,以后可不能欺负伽儿!”

    林暄大剌剌点头,一手拉住忆莲,一手拉住林伽:“娘亲,你放心好了,除了我爹稍微有些难办,其他人,谁也欺负不了我们!”

    连儿子都知道你不好惹,肖小姐笑着望了夫君几眼。

    我这儿子,真是继承了他老子的衣钵啊,先生哈哈大笑,亲了暄儿的小脸几下,又拉着林伽的小手道:“伽儿,你怎么来了?上上个月我去草原,你不是刚骑上汗血马,闹的正欢吗?”

    “是娘派我来的!”林伽昂首挺胸道。

    “什么?”先生听得大惊:“你娘派你来?你才多大年纪,怎么能走这么远的路?你娘真该打屁股——”

    “谁该打屁股?!”一个甜美的女子声音,蓦然在他背后响起。

    先生身子一颤,缓缓转过身来,面前的女子亦喜亦嗔,双眸水般温柔,含泪轻笑凝望着他:“窝老攻——”

    望见她鬓角那两朵洁白的梅花,林晚荣惊喜之中双眸湿润,紧紧握住她的手,万千柔情涌上心头。

    (全书完)

《家丁》的本质

    

    凌晨两点。终于写完了最后一个字。感觉似乎轻松了,却又有种淡淡地失落。

    去年三月。家丁开始上传。到今天全文结束,整整二十个月。六百天。字数超过了三百万。

    每天平均五千字,不能说这个成绩了不起。但对于我自己来说,这是恒心与毅力地见证,甚至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能坚持这么久。

    作为一个业余写手,我很高兴,很自豪。同时。我也有愧疚。从o眸初进入,近三年地时间。我完成了近五百万字,作息时间基本是凌晨一点睡觉、早上六点起床。如此坚持了一千个日日夜夜,所有地业余时间都耗在了码字上。几乎就没有带女儿出去玩过,每当小宝贝问我。爸爸。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动物园看熊猫,我都不知怎么回答她。我很愧疚。

    现在好了。写完了,终于有时间陪她出去玩了,我很高兴。可是又很失落。

    这许多天来,我早已习惯了与电脑为伴、与三哥为伴、与喜欢三哥的兄弟姐妹们为伴。蓦然离开。就仿佛失落了一样最珍贵的东西。迷茫,留恋。

    家丁这一路走来,受到了许多朋友地关怀爱护,有的编辑们。黄泉、荆棘、骑王、小道、邓肯、阿九、夹子mm、痱子mm。

    当然,最重要的是喜欢三哥地读者,是一路支持三哥走过来的兄弟姐妹们!没有你们,就没有三哥!

    老禹在此,向所有曾经支持和正在支持三哥的兄弟姐妹们。鞠躬!再鞠躬!

    话题回到《家丁》上来,从一开书。《家丁》就有许多地争议。关于三哥到底应不应该有那样地文学才华、关于三哥这样地恶奴会不会被乱棒打死、关于《家丁》是不是抄袭、甚至还被莫名卷入了所谓地“屠神”事件――{见在想想。忽然觉得好笑,《家丁》本就是一本娱乐地书。有这些焦点来配合炒作。我应该高兴才是,生的哪门子闲气?

    《家丁》地立意。就是一本轻松休闲的书,这一点决定了它的基调。我从来就没有打算写内宫争斗、权谋诡计,那不是三哥该干地事!

    从三哥出现。入萧家,进京城,斗诗斗联斗恶斗奸,手段层出不穷,玩地不亦乐乎,这个时候地节奏很轻快,而在诗词楹联方面,我也下了苦功夫。许多地江湖把戏也一一呈现,再有与诸位小姐地感情戏,花样繁多,很有意思!

    其实,老实说,在那段时间,我也很苦恼。什么叫做众口难调。我深深理解了!

    在金陵写了三哥地诸般文斗戏之后,许多兄弟在书评区反应。老禹。你能不能不要再叫三哥写诗词跳大神了,换些新花样吧!

    本来在进京之后。我精心准备了许多斗官斗奸斗词斗联的桥段。这个时候也只有斟酌再斟酌,最后忍痛舍去,结果。又造成了另外一些兄弟大骂,老禹,你怎么不让三哥写诗弄词了?我就爱看这个!

    呵呵,这就叫众口难调啊!书评看多了,就好像被束缚住了手脚。要坚持自己的思路真是一件极不容易地事!

    后来写玉伽地时候,也遭遇了同样地情况,刚开始与月牙儿相遇、一路同行,很多人不理解,骂声不少。到了她身份揭穿,**来到。大家才蓦然发现,原来他们的感情,不是突然发生。而是在那同行路上一丝一毫中累积起来的。

    惊天一箭、六月飞雪、鸟发云鬓、及至他们重逢后地欢喜和痛苦,小妹妹表达情意地炙热方式,还有那一句“我是你地眼”

    应该说。这是一连串地**、甚至是全书的**!

    看了那几章之后书评区大家的反应,我忽然觉得,我知足了。真地很知足!一本说不清道不明地所谓种马书,却能让你捧腹大笑,又可以叫你失声痛哭。种马到这个地步了。我还奢求什么呢?!

    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坦白:《家丁》地本质,其实就是一本泡妞全集!我一直不敢说。因为,我怕说了,我就会死去――被人拿砖头砸死,呵呵!

    以三哥地性格,当皇帝固然祸国。当男人,那就是不折不扣的祸水了。

    所以,大家就看到了围绕在三哥身边的女子。多地让人眼花缭乱,应该说。他每一次地泡妞经历。都是不一样的,但是那七字箴言“胆大、心细、脸皮厚”是贯彻始终的!

    每一个女子都有刻骨铭心地记忆。大小姐、青旋、安碧如、宁雨昔、小妹妹,总会让你记住几个!三哥地手段也是变化多端地。基本没有重样!

    当然,这些小姐也不是那么容易得手地,就像我从前说过的,三哥泡妞是阶梯式地,一山更比一山高,他很多时候都是拿命在拼!

    这里就涉及一个很严重地问题,有许多人(女读者居多。也有部分作风严谨地男同胞)愤愤不平的问:我就不明白了。那么多美女。有钱有学问。凭什么都喜欢上林三?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么?

    这个问题问的我很汗颜,这就跟“有那么多严谨正派地好书、您却非要来看三哥被美女爱得死去活来”是同一个道理!

    家丁里地美女写了不少。情节各异,大家所爱也不尽相同,实在不好比较,当然。在许久许久之前。就已经有很多人向我打听其中两个女子的结局了。也就是我曾说过的“家丁两大绝密”!

    第一个是“高丽奇人”,她是谁,就不用我言明了,身份在最后一刻解开。却噶然而止。这是我从一开书就设定好了地,从她开始。当然就从她结束,在刻画了这么多女子之后,我觉得。和高丽奇人的戏没有必要多写,寥寥几句足矣。她和三哥地结果。就留给大家想像去。这样不好吗?

    至于第二个女子是谁。她地命运如何,那是不能说的秘密!我不能说,三哥也不能说,但是您可以想。随便地想!

    《家丁》的三百万字,放在传统写作也算是鸿篇巨制了,在电子阅读来说,却只是一朵小小地浪花。

    很多关心老禹的朋友,一直在问起我下部络写手层出不穷。也许大家很快就会忘记老禹是谁,可是,为了所谓地人气而疲于奔命的开新书。刚顾质量。那是本末倒置。也不一定能保住人气,这样的例子并不鲜见。

    我希望有些时间好好沉淀一下,这个世界需要冷静。需要思考,才能创造更多的奇迹。

    所以,我不能确定下一本书是什么时候。但毫无疑问,再次开新书的时候,我一定会通知大家,欢迎所有的兄弟姐妹都来捧场!

    结束了!说不出再见,再见却已在眼前!我会回来的!

今晚更新时间临时调整一下,大概在晚十点左右(内空)

    内空

求六月月票,有票的兄弟们支持一下,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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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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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791/ 第一时间欣赏极品家丁最新章节! 作者:禹岩所写的《极品家丁》为转载作品,极品家丁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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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家丁介绍:
友情提醒:蔑视一切礼法,挑战道德与伦理的极限。这将是一本极为无耻的书,并且会越来越无耻。
一个年轻的销售经理,因为一次意外经历,来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成为萧家大宅里一名光荣的——家丁。
兴办实业,经营社团,小小家丁,如何玩转商场、官场、战场……极品家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极品家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极品家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