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战国雪TXT下载战国雪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战国雪全文阅读

作者:添花过客     战国雪txt下载     战国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二章:以牙还牙(三)

http://img.www.uu234.net:888/20/20977/3290676/2490092.gif

    http://img.www.uu234.net:888/20/20977/3290676/2490093.gif

第六十三章:羌王之愿(一)

http://img.www.uu234.net:888/20/20977/3290677/2490094.gif

    http://img.www.uu234.net:888/20/20977/3290677/2490095.gif

    http://img.www.uu234.net:888/20/20977/3290677/2490096.gif

第六十三章:羌王之愿(二)

http://img.www.uu234.net:888/20/20977/3290678/2490097.gif

    http://img.www.uu234.net:888/20/20977/3290678/2490098.gif

第六十四章:战王毒计(一)

http://img.www.uu234.net:888/20/20977/3290679/2490099.gif

    http://img.www.uu234.net:888/20/20977/3290679/2490100.gif

    http://img.www.uu234.net:888/20/20977/3290679/2490101.gif

第六十四章:战王毒计(二)

http://img.www.uu234.net:888/20/20977/3290680/2490102.gif

    http://img.www.uu234.net:888/20/20977/3290680/2490103.gif

    http://img.www.uu234.net:888/20/20977/3290680/2490104.gif

第六十五章:一剑分天(一)

http://img.www.uu234.net:888/20/20977/3290681/2490105.gif

    http://img.www.uu234.net:888/20/20977/3290681/2490106.gif

    http://img.www.uu234.net:888/20/20977/3290681/2490107.gif

第六十五章:一剑分天(二)

http://img.www.uu234.net:888/20/20977/3290682/2490108.gif

    http://img.www.uu234.net:888/20/20977/3290682/2490109.gif

第六十六章:丧敌破胆(一)

http://img.www.uu234.net:888/20/20977/3290683/2490110.gif

    http://img.www.uu234.net:888/20/20977/3290683/2490111.gif

    http://img.www.uu234.net:888/20/20977/3290683/2490112.gif

第六十七章:红颜霸主(一)

    幽州北门外的草原上,恨冬离一直盘膝打坐,静等天黑,城头守军穿梭来去的脚步和城内的马嘶奔蹄声都没有逃过这位绝世剑客的耳朵,他瘦削的脸上掠过一道讥诮的冷笑,这种怆惶的声音太熟悉了,自从投入拓拔战帐下后,他的丧敌破胆术已在敌城下施展过十几次,每一次都能听到这种惶惑不安的声音,可最后依然挡不住他的分天一剑。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当然,他也曾遇见过几次顽抗,敌城中的守将有时会率着大队人马从城中突然冲杀而出,可每一次都在留下了数百具尸体后被他从容离去,等到深夜时,这些守将也会无一例外的死在自己的剑下。

    一人一剑,虎踞敌城,这一份狂傲又有谁能抵挡。

    不过,这一次的刺杀与往日颇有些不同,因为拓拔战在临行前叮嘱过他,此行并不一定要杀了耶律明凰或智,只要在幽州城内引起混乱,用他的丧敌破胆术震慑住幽州军民就可功成身退,或是以幽州百姓的性命相胁逼着耶律明凰交出手中的玉玺。

    拓拔战这一次的嘱咐让恨冬离心里颇有些不解,也许,这是因为在幽州城里还有几位护龙七王在守护着耶律明凰,所以连拓拔战也有些顾虑,毕竟当日的忠以一人之力就挡住了攻入伴天居的黑甲骑军,还不惜生死的与自己拼了个两败俱伤。

    一想到忠,恨冬离的心里忍不住涌起一股赞叹,忠!好汉子!好一把墨焰刀!与忠的交战是他生平首次受伤,这一刀的豪迈和无惧竟是始终镂刻在他右臂的伤痕上,使他这位第一剑客不能有片刻忘怀。

    有这样的兄长,他的弟弟们也必定会誓死保护耶律明凰,保护他们的义父留在这个世上的唯一血脉。看来今夜入城之后,一定会有场激战在等着他,但在他的剑下,只有尸首,没有挣扎,就算护龙七王能守护住耶律明凰,难道他们还能同时救下所有的城中百姓?等他今夜飘然离去时,这座城池里又会留下一片惊惧和上百具尸首。

    想到这里,恨冬离脸上忽然掠过自嘲的微笑,自从他为拓拔战效命后,他的手上已是沾满了鲜血,在夜深无人之时,他有时也会扪心自问,如今的他是否仍是当年那位遨游江海,快意恩仇的绝代剑客,这一切又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报答拓拔战的知遇之恩?还是因为自己也只是一位躲不过名利富贵的凡夫俗子?又或者,在家人蒙难之后,他已忘记了学剑时的初衷是为了济世救民,锄强扶弱,当他在滔滔浊世中浸润了这许多春秋之后,他已不再拥有少年时的豪情梦想,也许,在这弱肉强食的世道中,当年的天真仅仅只是年少无知而已。

    正当恨冬离有些惆怅之时,城门内已涌来一阵人群走动声,似乎正有人往城门下走来,恨冬离的脸上浮起一阵冷笑,这必是耶律明凰为保住自己的性命和玉玺,派出大军前来围攻他。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难道一定要留下足够的尸体,才能让人畏惧他?

    讥诮的一笑,恨冬离缓缓起身,冷冰冰望向城门,等着利剑染血的一刹,让他有些疑惑的是,城门内并没有急促的马蹄声,也没有血战前的彷徨,只有一阵阵熙攘的步履声不绝传来,而且在这不断增多的步伐声中,竟有着一种让他诧异的平和宁静,荡漾在原本应该是人人自危的幽州城内。

    一声少女的高呼依稀传来,恨冬离并未听清这少女在说什么,但他不禁有些奇怪,在此刻怎么还会有女子敢跑到城门下,难道是那位公主正在激励士气?恨冬离脸上的冷笑愈渐尖锐,世上就是有这种讽刺之事,明明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而让别人送死,还要美其名为激励士气,这就是真正贪生怕死者的虚伪!

    这样的人,该杀!

    城门霍然大开,恨冬离双眼剑锋般逼视前方,城门内静静的涌出一阵人海,有官吏,有军士,还有许多平民百姓,虽然他们的服饰各异,但他们的步履出奇的整齐,一张张平凡的脸上没有惊慌,没有畏惧,更没有迟疑,所有人都一步步向他这位中原第一剑客逼近,而走在最前方的,却是一位绝色倾城的少女。

    夕阳余辉柔和的洒在浪潮般的人海中,但当这缕逐渐黯淡的昏黄拂上这位少女的绝美玉容时,反为她凭添了一道雍容明艳,仿佛连夕阳都因为贪恋少女的姿容而不愿坠落。

    少女无视着恨冬离手中的出鞘长剑,依然大步向他走近,她身后的人海也簇拥而上,这一刻,无论是孔武有力的勇士还是庸碌一生的平民,每个人都是迈步上前,没有人在这位剑客的威名下后退一步,因为走在所有人身前的是一位让他们跨越畏缩的少女,人们眼中的执着无形间凝聚成了一股巨大的压力,深深挤迫着眼前这位绝代剑客。

    丧敌破胆,威震全城,在恨冬离十几次的孤身刺杀中,只有慌乱的尖叫,死前的哀求,可是这一次,展现在他眼前的竟然是这种反客为主的勇气和截然不同的平静。

    恨冬离震惊的望着一步步走近的少女,虽然他从未见过耶律明凰,但是这道步步逼近的清傲芳华已让他确信,眼前之人正是他此行的对手。

    虽然恨冬离也曾想过会在入城时遇到各种顽抗,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迎接他的会是这样一幕,望着已离他手中长剑只有数步之距的少女,恨冬离忍不住开口道:“耶律明凰?”

    不知为何,面前虽是人潮如海,可他的双眼只能紧紧盯在这位少女脸上,连紧跟在她身边的那两名正虎视眈眈瞪着自己的少年也无暇顾及。

    少女的脚步终于停下,她身后的人海也悄无声息的止步,在这片寂静中带着一种无可抗拒的庄严,在脚下的草原延伸蔓延。当少女停下时,恨冬离的心里忽然涌起一阵莫名的轻松,因为连他也不知道,如果少女继续上前,他该要后退还是屹立不动,如果后退,这片人海定会随之上前,如果他屹立不动,那他是该仗剑杀出血路还是被吞噬在这片人海中。

    “恨冬离?”少女不答反问,她的双眼平和的从恨冬离脸上掠过,右手同时伸出,在恨冬离眼前缓缓摊开,一枚晶莹润泽的玉玺呈现在她洁白如玉的柔荑中,少女的声音里仿佛还带着一抹笑意,“你想要这个?”

    “不错,我想要这玉┉”恨冬离的喉中忽然有些干燥,这枚玉玺正是他此行的目的,可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居然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荒唐可笑,似乎他想索要的是一件根本无法归属于他的东西。

    “这枚玉玺我不会给任何人,因为它是我的,也因为我就是耶律明凰!”耶律明凰语中笑意更盛,“即使我日后要把这枚玉玺送人,我也只会把它留给我的后继之君,就象我父皇把它留给我一样,恨冬离,你是我这片江山的后继之君吗?”

    “不是┉”恨冬离又一次语塞,可更让他纳闷的是自己为何会回答这句明显带着嘲讽的问话。

    “既然你不是我的后继之君,那你为什么要我的玉玺?”这一次,耶律明凰的眼中也已带上了同样的笑意。

    “我,你┉”恨冬离怔怔的不知该如何回答,耳中忽然传来一阵张扬大笑,却是跟在耶律明凰身边的猛正捂着肚子放声狂笑:“大笨瓜,居然问一句答一句,哈哈!大家看,这就是拓拔战养的宝贝!哈哈!”

    猛笑得是真开心,恨冬离的脸上却一阵阵发烫,想不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被耶律明凰的气势所迫,竟会连连回答这些根本无须作答之事,忙收慑住心神道:“正因为它不是我的,所以我才要来拿┉”

    “如果我不肯给你呢?”耶律明凰打断了他的话,“这枚玉玺是大辽国君代代传承的国器,只要我活着一天,它就永远是我的掌中之物,你得不到,拓拔战也得不到!”

    恨冬离冷笑道:“不肯给我就抢,我要抢的东西从无人守得住!”

    “你可以试试。”耶律明凰恬然自若的一笑,“纵然你是天下第一的剑客,可有些东西你是抢不走的。”她的笑容中还带着淡淡的讥诮,而这缕讥诮与片刻之前恨冬离望着幽州城门时的神情一样,正是高高在上的强者望着匍匐于地的弱者时的不屑一顾。

    恨冬离又是一窒,虽然耶律明凰手中的玉玺近在眼前,伸手可夺,可不知为何,他竟有些迟疑,似乎有些忌惮眼前少女般,不敢从她手中抢过玉玺,一念及此,恨冬离忽然有些恼怒,沉声道:“耶律明凰,如果你不给我玉玺,那我就会当着你的面杀了你的臣子,难道在你眼中,你子民的性命还不及你掌中这枚死物重要?”

    “你再说一遍!”耶律明凰忽然踏前一步,柔美的容颜上竟掠过冰冷锋芒,与片刻前笑意盎然的她立时判若两人,她的口吻中也突现出一股凌厉之音:“恨冬离,你有胆再说一遍!你敢当着我的面伤害我的臣子?你敢以大辽百姓的性命威胁我?”

第六十七章:红颜霸主(二)

    恨冬离心中一悚,未料到这位笑意盈盈的少女会突然现出让他不寒而栗的凌厉之色,震惊之下他更觉得,这少女仿佛是他此生未见的强敌,因为他分明感到,在这位不懂武技的公主身上有着一种使他如觉窒息般的压力。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恨冬离,你知不知道什么是龙之逆鳞?”耶律明凰的眼中再无笑意,冰冷的眼神如霜如剑,“龙腾九天之时威震乾坤,龙隐于野之时则会蜃伏长眠,就算受到犬狐宵小骚扰,卧龙也会寂然不动,但在龙的颔下有数枚倒长之鳞,这就是任何人都不可轻触的逆鳞,如果有人胆敢触摸这几片逆鳞,立刻就会惹得神龙咆哮暴怒,将所有侵犯逆鳞之人化为飞灰!天地之间,龙为万灵之首,大辽疆域,我为真龙天子!恨冬离,你可知我的逆鳞是什么?”

    冷傲的质问下,耶律明凰又踏前一步,紧盯着恨冬离的双眼,厉声道:“我的逆鳞就是我身后的大辽子民,如果有人胆敢伤害我的子民,就会立刻引来我的龙颜大怒,把所有触我逆鳞之人打入万劫不复之地!恨冬离,只要你今日敢伤我子民,那我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你报仇,即使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碎尸万段!就算你能躲过今生,也逃不过来世!生生世世,你都是我大辽死敌!恨冬离,你敢触我逆鳞!”

    耶律明凰的口吻中不但有咄咄逼人的锋芒,也蕴含着一国之君的赫赫之威,深深撼动着身周天地。

    草原上的人海突然沸腾,听了公主这番话,无论是军士还是百姓都激动得血性奔腾,士为知己者死,能把他们的性命看得如此宝贵的人已值得他们追随一生,公主能为他们不惜一切,那他们也会为了公主不顾生死。

    在这样逼人的气势中,恨冬离只觉自己身上泛起一阵从未有过的寒意,在此之前,只要他手握长剑,即使面对千军万马也是面不改色,可在此刻,虽然长剑依然在手,但他却第一次有了种孤身一人的无助感,因为耶律明凰所说的这番决绝之语已让恨冬离心神震荡,但让这位剑客真正悚然的是,此刻这位公主玉容间的杀气已比他手中长剑更为锋芒毕露,红颜一怒,竟有如斯之威。

    仿佛是看穿了恨冬离眼中不经意间掠过的迟疑,耶律明凰忽然淡淡一笑,右手一指身后,高声道:“恨冬离,你看清楚!”话音一落,耶律明凰已把手中玉玺高高抛起,玉玺划过一道晶莹的弧线向人海中直落而下,她没有开口,也没有下令,但随着玉玺的坠落,人群中已举起了无数手臂,在一阵轻微的声响中,玉玺已被人稳稳接住,人海整齐的分为两半,接住玉玺的是一名军士,他脸上带着狂喜的神色急步奔出,虽然他只是幽州城中的一名普通士卒,但他也毫不忌惮近在眼前的恨冬离,只是恭敬虔诚的把玉玺双手捧起,奉于耶律明凰,因为公主的风姿早已所有人为之专注。

    耶律明凰微笑着接过了他呈上的玉玺,柔声道:“有劳了,告诉我你的名字?”

    这名军士望着天人般的公主,哪还说得出话来,半晌后才颤声道:“我┉小民姓卫┉”

    “你不是小民,你是为我取回玉玺的功臣。”耶律明凰的声音轻柔悦耳,将这名军士心中的畏缩一扫而尽。

    这名军士激动得满脸通红,望了眼身后羡慕的人群,大声道:“臣卫岚,拜见公主殿下!”

    “很好,卫岚,陪我站在这里,”耶律明凰满意的一颔首,“就让我们君臣二人一起会会眼前这位第一剑客。”

    “是!臣遵命!”卫岚早兴奋的全身发颤,能陪着这位风华绝代的公主并肩而立,可算是他做梦都未想到的际遇。

    “恨冬离,你看清楚了吗?”耶律明凰又转头望着恨冬离,朗声道:“这枚玉玺,你永远也拿不到,因为它只属于我,就算我把它扔了,它仍会卧回我的掌中,因为我可以为了我的子民付出一切,我的子民也会为了维护我而挺身站在你的面前,这就是大辽君臣!”

    恨冬离怔怔望着眼前这一幕,让他惊讶的并不是这名叫卫岚的军士敢挺身站在自己面前,而是耶律明凰抛出玉玺的举动,她既没有下令让辽人去接取,也没有让人送还给她,但这一切就在这片宁静中默契而又恭敬的发生于眼前,没有喧哗,没有骚动,这种自然而然的举动正是耶律明凰要让他明白的君臣一心。

    恨冬离的手心已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不知所措的望着眼前人群,是退,是杀,两种念头在他心底一晃而过,身为剑客的骄傲使他压下了心底的迟疑,因为,他是第一剑客,紧紧一握手中剑,恨冬离突然一咬牙,长剑直指耶律明凰,“耶律明凰,近在咫尺,人尽敌国,剑芒一怒,五步流血,就算你们人山人海,你又真能躲得过我的分天一剑?”

    张砺诸人同是一惊,匹夫一怒五步流血,虽然在耶律明凰的气势下,他们已消除了对恨冬离的畏惧,但耶律明凰此刻就站在长剑之前,近在咫尺,一旦恨冬离铤而走险,只怕立刻就会玉石俱焚。

    昂首而立的耶律明凰却没有一丝惧意,不但对眼前长剑视若无睹,反迎着剑锋又逼上一步,神色清冷如霜,“一剑分天?恨冬离,你虽有分天剑术,但我这片天,你分不了!因为顶着这片天的人,就是我──耶律明凰!你是天下第一剑,我就是天下第一人!在这片天下,生杀大权尽在我手,你杀不了我的子民,更杀不了我!只要你敢出剑,我身后的每一位子民,无论是铁血军士还是平民百姓都会立刻变成虎贲勇士,顷刻取你性命!恨冬离!出剑!”

    随着耶律明凰冷傲之声,她身后的人海一齐踏前,齐整的脚步,带起惊人气势。

    将,猛,张砺,窟哥成贤,唐庭絮,萧成,曲古,俞达,梁正英,十二龙骑,并肩站在公主身侧,不但是这些将领,所有军士百姓都狠狠盯着恨冬离,就连站在耶律明凰身边的军士卫岚也早踏上一步,只要恨冬离敢出剑,他甘愿以自己身躯为公主挡此一剑。

    汹涌激昂的人海前,红颜少女卓然傲立,冷笑迎视长剑锋芒。

    唯一没有动作的是暗中跟随出城的那十几名汉人,他们默默的立于人群中,似是已料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

    剑虽利,已无杀意。

    恨冬离心底突然掀起极大的恐惧,长剑紧握于手,可他只能一动不动的站着,因为他很清楚,只要自己稍一动弹,这道人海立刻就会前仆后继的狂涌而上,用他们的血肉之躯扑向他的长剑,即使他能杀死百人,千人,可他最后必定会被愤怒的幽州军民撕成碎片。虽然他是目空一切,不惧生死的剑客,但他的自负和信心已被彻底夺去,可真正击溃他的并不是这道不屈的人墙,而是眼前这位少女,让他从心底感到震颤的也不仅是这位公主的绝代风华,而是从她身上所散发出的凛冽霸气。

    这股霸气惊心动魄,傲视天地,使恨冬离生平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渺小,仿佛自己的行径是在以一人之力对抗天地之威,因为此刻站在他剑芒前的不但是位倾城红颜,更是一位绝代霸主,一位足以顶天立地,睥睨群雄的红颜霸主。

    纵然恨冬离是绝世剑客,但这股煌煌天威却是他前所未见的锋芒,即使是在号称战王的拓拔战身上,他也从未见过这道王霸之威。

    冷汗从恨冬离的额头密密渗出,手中长剑渐渐下垂,当他的剑收回时,恨冬离才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后退了数步。

    草原上,天色已逐渐暗淡,可更暗淡的却是这位剑客的惨然神色,他不明白自己从无敌手的剑法为何会在一位不通武技的女子面前黯然失色,但他已然知道,早在耶律明凰从城门内率众而出时,他就已经一败涂地。

    “我输了┉”恨冬离长长一叹,伸手在剑背上重重一弹,长剑被他一折两段,弃于脚下,“耶律明凰,你赢了,想不到我一剑未出,就已输在了一位女子手中,不甘心啊┉”

    “恨冬离,你无须颓丧。”耶律明凰俯视般望着面如死灰的剑客,长声道:“既然你坦然认输,那我就留你一命,走吧,离开这片草原,虽然你今日是带着失败的耻辱而回,但你却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恨冬离惨然一笑,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已是无颜再说,只得转身而去。

    猛见他要走,哪肯罢休,他心里始终惦记着恨冬离刺伤大哥的一剑之仇,大叫道:“恨冬离,你别跑,你忘了自己的规矩吗,如果你的丧敌破胆术不成功,你就会立即自刎,现在你输了,为什么还不去死!快点抹脖子,要不要我帮忙?”

    恨冬离身形一滞,缓缓停下了脚步,怔怔的立在草原上,虽然他曾立过誓,如果丧敌破胆术失手,那他就会在敌城下自刎,可他何曾想到过自己会有失手的一日,而且还是一剑未出就败在一位女子手中,就在他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是好时,身后传来了将豪迈的笑声。

    “小七,算了。”将笑着拦住了弟弟,“他今日不是还没入城吗,丧敌破胆术他也没机会用,让他走吧,大哥的仇我们要亲手报,不捡这个臭便宜!”他看了眼恨冬离迟怔的背影,又冷笑道:“恨冬离,今日我们饶你一命,放你回上京,你伤我大哥的一剑之仇,护龙七王今生不忘!等我们打回上京之时,我们再好好算这笔帐!如果你不服气,下次和拓拔战一起来幽州,我们沙场上见!”

    剑客背影一阵抽搐,良久才苦涩的一摇头,迈步而去,走出很远后他忽然高声道:“幽州将士听着,今生今世,恨某永不涉足此地,护龙七王,当日之仇,今日之憾,来日上京城下一战了结!”

    望着恨冬离蹒跚的背影渐渐消失,草原上的人海突然放声高呼,“我们赢啦!我们赢啦!”每个人都在激动的向耶律明凰欢呼高叫,因为打赢这一仗的是他们所有人,在以往的战争中,杀敌取胜的人只是浴血沙场的将领和军士,城中的百姓虽会为了胜利欢呼庆祝,但他们却无法分享这亲手赢得胜利的自豪和荣耀。

    但在今日,取得胜利的不止幽州军士,还有随之出城许多的平民百姓,正是所有人的勇气和信心击溃了号称天下第一的剑客,在这一场兵不血刃的大胜里有着他们每一个人的付出和坚守,一个人的勇气也许微不足道,可当所有人因为同样的信念而凝聚一团时,这股必胜的斗气已然无敌,在此战中,无论是那些披甲执戈的军士还是庸庸渡日的百姓,都得到了生平最大的满足。

    而率领着他们迎战强敌和给予了他们这份得意的人,就是立身人海中的辽室公主耶律明凰。

    此刻,她正微笑着迎接众人的欢呼,绝美的笑容仿佛已使万物失色,臣民的赞叹和敬仰尽收眼底,眼前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一人所献,她在此战中得到的不仅是胜利,还有凌驾天地的皇权尊严。

    望着臣民们满足的笑容,耶律明凰的心底已升出更大的满足,为君之乐!这就是让无数英雄豪杰为之不惜一切的天子之位,江山多娇,万民臣服,原来当手中拥有纵控苍生的皇权时,所有的一切都会变的微不足道,在这个世上,又有什么能替代这种尊荣?

    无比的自豪中,耶律明凰忽然仰天高呼,声振四野,红颜一笑,霸主一鸣:“父皇!请您的在天之灵护佑明凰,复国血耻,永延帝业!您的子民,由我呵护!这片江山,我主沉浮!”

    “公主万岁!公主万岁!”响彻天地的欢呼声中,激动的人海簇拥着耶律明凰返回城中,在幽州城里,迎接她的是更多的虔诚山呼。虽然天色已经黯淡昏黑,但在幽州军民的心里,这股振奋却是久久不散,因为顶起这片天的正是让他们心中期盼的明君。

    人群中,那十几名汉人也在看着耶律明凰,只是,他们眼中却带着极复杂的神色,敬佩,感叹,欣然,还有…一丝遗憾和戒备。

    他们遗憾,这样的欢呼,不是在中原大地,由无数的汉人振臂而呼。

    他们亦戒备,这样的气势,有一日会不会沸腾于他们的家园。

    夜色渐浓,上京城,城西的一座府邸内,一道黑影悄悄掠入墙内,在屋檐院墙上一阵游走后消失在黑暗中,此人正是智留在上京城里协助林幽月的得力心腹若海,他此刻潜入的这座院落原本是左丞相呼尔泌的府邸,自从呼尔泌助北亲王阿古只谋反失败后,这座府邸就一直空置,当拓拔战攻入上京之后,这里就被拓拔战的侄子拓拔傲所占,成了他的居处。

    片刻之后,若海又从府中翻墙而出,借着夜色的遮掩,直返惕隐府。

    惕隐府的密室内,林幽月正和另两名卫龙军昆仑,连城商议着上京城中近日发生的几件事,见若海安然返回,三人悬着的心才放下。若海接过昆仑递上的茶,一口喝尽后立即对林幽月道:“林女史,我已潜入拓拔傲家仔细探过路径,拓拔傲留在家里的只有十几名护院,身手寻常,无人发现我的踪迹,智王吩咐的事随时可做,下次再去,一盏茶的工夫就能得手。”

    “办的好,以你这一身轻功,那些护院又岂能发现你的行踪。”林幽月嘉许的一点头,又向昆仑问道:“再接着说说你今日在北营打听到的事,那些羌人真的已经在三日前动身了?”

    昆仑道:“是,被我买通的那名北营守军还悄悄告诉我,这些羌人正是去幽州的,拓拔战还给了他们十万两黄金,可笑啊,拓拔战连着吃了两次败仗,又被智王的妙计再次困在上京城内,所以他这次只能让羌人去替他卖命。”

    连城插嘴道:“羌人又怎是智王的对手,连草原狡狐都被智王整成了一个废人,就这几万羌军又哪能攻得下幽州。”

    林幽月一笑道:“你们也别小看了拓拔战,他派羌人去幽州其实没安什么好心,这对他是一举两得的事,既能坐山观虎斗,又可借此除去已无利用价值的羌人,这些羌人就算全死了拓拔战也不会皱一皱眉头,否则他还要整日派出数万人来监守着这群羌人。希望幽州不会在此战中折损太多人马。”林幽月嘴上虽是这么说,可她心里并不担忧,因为她相信智定有办法轻易战胜羌人。

    昆仑又笑道:“其实这群羌人还真是糊涂,既然是去打仗那就该轻装上阵,可这羌王涂里琛这次居然是带着全族老小一起赶赴幽州,七万羌人里倒有三万多名妇孺老幼,这哪是去打仗啊?”

    若海也笑着道:“行军打仗最忌讳的就是心生旁骛,莫非涂里琛还有这本事能一边开战一边照应自己的族人?”

    林幽月一开始还面带微笑的听着他们议论,可听了一半后她的神色一变,忽然道:“你说什么?涂里琛把自己的族人都带去了?”

    昆仑有点诧异的望着林幽月脸上突然返起的惊讶之色,忙问道:“怎么?林女史,难道这里有什么┉”

    “此事不妙!”林幽月的神色已愈发沉重,喃喃道:“三天了,羌人已经动身三天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阴谋,以拓拔战的精明怎会让涂里琛带着自己族中的妇孺赶赴战场┉除非┉除非他是故意如此┉可他这样做究竟是什么用意┉”

    昆仑等人看得一头雾水,但他们也知道此事定有缘故,因为他们三人跟随了林幽月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足智多谋的女子脸上现出这种焦急之色,就连当日她想在府中发动家变,将欲图谋反耶律迭鲁擒下时,都不见她有这般紧张。

    林幽月焦急的在房中来回走动着,沉思良久后她脸上突然掠过一阵惨白,惊呼道:“这是绝户计!拓拔战这次打的就是这三万名妇孺老幼的主意!”

    “绝户计?”昆仑等人齐声问道:“林女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其中的诡计我此刻也无法尽知,我只能猜到拓拔战这次是想借刀杀人!”林幽月秀丽的脸庞上已被这突来的噩耗蒙上了一层阴霾,连连摇头道:“这件事我们知道的太迟了,羌人已经动身三日,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如果我们在羌人动身前就能把此事告知幽州,或许还有一线挽回余地,可现在已经太迟了!”

    她稍一犹豫立刻道:“若海,你赶紧动身赶往幽州,虽然我们已不能把此事提前告知幽州,但你一定要告诉智王,与羌人的这一仗绝不能打,快,你立即安排行装,马上动身!昆仑,你去帮他挑选几匹快马,立刻送若海出城!”

    若海和昆仑心知此事凶险,忙一迭声的答应着急步奔去。

    等他俩走后,林幽月仿佛虚脱般的坐回椅中,双眉依然紧锁不展,不停的自语:“这里到底有什么圈套,拓拔战应该知道涂里琛是攻不入幽州的,如果涂里琛攻不下幽州也必会知难而退,绝不肯为拓拔战搭上全族性命,那拓拔战这条计策岂非白费了?但以他的狡诈,一定会有歹毒后招彻底施展此计┉”

    连城见林幽月已急得满脸是汗,忙安慰道:“放心吧,林女史,有智王在幽州,这七万羌人绝讨不了好,智王一定有办法对付他们。”

    “我怕的正是智王有对付羌人的办法!”林幽月惨然摇头,“这次的事不是这么容易就能的平息的,稍有不慎就会后患无穷,以智王的性子,他也必定会用对自己最不利的方法来化解此事,替他人解难,为自己种祸!”

第六十八章:得失成败(一)

    青空中,一只飞鹰在耀眼的午后烈日下平展双翼,欢快清唳着飞向古城幽州。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宽敞的大道上,一辆行进的马车内,智正斜倚在车窗边望着振翅高飞的雄鹰,他的目光仿佛也随着飞鹰掠空徐徐浮动,直上云霄。

    坐在他身边的飞见了智的神情,微笑道:“四哥,这一路上你怎么老盯着飞羽看,难道你怕它会管自己飞走了?”

    “它当然不会飞走了。”智也是一笑,却已转过了头不再仰望青空,“被人驯养过的雄鹰永远也不会离开自己的主人,因为它这一生都是在为别人而活了。”

    飞笑着道:“是啊,自从我把飞羽从伴天居里带回来后,它不知有多开心呢,怎舍得再离开我┉”飞说到这儿忽然一顿,听出四哥的话里似乎带着一股惆怅,怔了怔道:“四哥,你是不是又有了什么心事,说起话来怎么怪怪的?”

    “我没事。”智的语气里带着一贯的淡然,“我只是在想着日后的战事罢了。”

    “四哥,你为什么老瞒着我们?”飞埋怨道:“这么多年的兄弟,难道我会连你有心事都看不出,我早就看出来了,自从拓拔战谋反攻入上京,我们从他手里逃出来的时候你就一直藏着份对谁都不愿说的心事,四哥,你就告诉我吧?”见智不肯回答,飞又向坐在对面的刀郎问道:“刀郎,你说,我四哥是不是藏着什么心事?”

    刀郎几乎是立即摇头道:“不知道。”其实他的脾性倒是与智颇为相近,只不过智是不愿吐露心事,而刀郎干脆是连话都不愿多说。

    “你就知道帮我四哥说话!”飞不依不饶的追问:“你一直都跟着我四哥,四哥一脸心事的样子难道你会看不出。”

    “我只杀人,不看面相。”刀郎的声音依然低沉,说完后又闭上了嘴。

    飞为之气结,却也拿这寡言少语的刀郎没辙,想了半天只得祭出了杀手锏:“就算我从四哥嘴里问不出话,难道还撬不开你的嘴!刀郎,你再不说实话小心我回城后叫小七来缠你,而且我还要帮着小七堵你的路,叫你没地方逃!”

    “我真的不知道!真的!”刀郎被吓了一跳,“飞王,你可千万别去找猛王来缠我!”

    刀郎想起当日在上京城内被猛折磨的艰辛岁月,连他这种心冷手狠的人也不由冷汗如雨,他这辈子最害怕的人就是猛,最头疼的就是被猛缠住逼他讲故事说笑话,他刀郎又岂是那种妙语如珠,口若悬河之人,让他讲笑话其实跟要他命一样,可猛又岂是能糊弄得了的人,一旦被这位混世魔王给缠住,连刀郎都是欲哭无泪的份,而且猛的花样还特别多,偶尔刀郎脑中灵光划过,被逼出两个故事来,猛立刻会拽着他说重重有赏,赏他再讲两个故事,而且还必须是那种开篇新奇,中段离奇,结尾惊奇的长篇故事,这种奖赏又有谁能轻易笑纳?不过真正可怕的还是猛独一无二的惩罚,要是刀郎这天华盖运当头,什么念头都挤不出来,猛就会非常宽洪大量的让他自选责罚,一是让刀郎唱一段能引来百鸟齐鸣的小曲,二是让刀郎跑人最多的地方仰天傻笑一个时辰,三是等猛故意去捅个篓子的时候替他老人家背黑锅。

    可这三种责罚又岂是他刀郎能担待得了的?毕竟他深知自己这嗓子能引来几只公鸡报晓已属上上大吉,而且他也绝厚不起脸皮去人堆里鹤立鸡群的傻笑一个时辰,因此刀郎在被逼无奈之时也曾横下心来选过几次第三种责罚,但他却忽略了深深隐藏在这第三种责罚背后的残酷下场,象猛这号人物捅出来的篓子搁谁头上都是个滔天大祸,这种黑锅又怎是凡人能背得了的,就连遗祸最轻的一次都是猛深更半夜跑去几个皇妃的寝宫外扯开嗓子学鬼叫,想把耶律德光吓醒后陪他夜游上京,更别提在雪灵之季后的某一天清晨,猛灵机一动下突然满脸慌张的冲进公主闺房,指手划脚,七情上面的告诉耶律明凰,说刚回伴天居的刀郎信誓旦旦的告诉他,在皇宫外有个拖儿带女,手持状纸的大肚婆娘从中原一路跋涉前来千里寻夫,碰巧她那位抛妻弃子的夫君就是四哥智,那次几乎就要把耶律明凰当场气哭,幸好她及时想起智自从年幼时来了大辽后就根本没回去过中原,可这也足足让心有余悸的公主殿下接连数日茶饭不思,而这种一失足成千古恨的遗憾直把刀郎悔得睁着眼睛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

    想到回城后又要再被猛缠住,刀郎已急得坐立不安,一边倒抽着凉气一边求救的望着智。

    “好啦,都消停会儿吧。”满腹心事的智被逗得一笑,指着前方草原上由远而近的一群骑军道:“你们看,幽州城里有人来接我们了。”

    赶着马车的夏侯战也回头道:“智王,领头的是窟哥成贤,奇怪,他怎么带了这么一大群人,看这架势足有四五千人,咦,这群军士为什么都一脸喜气洋洋的神情,难道他们打过胜仗了?”

    “胜仗?看来在这几日里幽州城内一定出了什么事。”智边说边示意夏侯战驾车迎向这群疾弛而来的骑军。

    “智王,您平安回来了,太好了!”窟哥成贤催马赶近,迫不及待的攀在车窗旁讲起昨日耶律明凰赶走恨冬离一事,又激动的说道:“智王,如今幽州城内的所有人都在没口子的称颂公主殿下┉”他本还想再夸上耶律明凰几句,却见飞等人虽是听得眉飞色舞,可智仍是一脸漠然的问道:“是不是公主让你出来接应我们的?”

    窟哥成贤忙答道:“正是,公主殿下怕您在回来的路上遇见恨冬离,所以从昨夜起就派出好几拨人马轮番出城来接应您。”

    “辛苦你们了。”智淡淡应了句,脸上仍是毫无喜色,窟哥成贤不由一楞,不过也不敢出口询问,他是智当日从北营中亲手提拔重用的心腹,因此窟哥成贤心里最敬重的人就是智,见智似有不悦之色,他便转着念头想让智展颜一笑,想了想又道:“智王,其实这几日里还有一件喜事,您离开幽州后,我和曲古去耶律灵风的营寨内搜查了一次,结果被我们从他的营房内搜出了五千把错王弩和许多箭矢,我们把这些宝贝都带回了城,再算上错王以前打造的几千把错王弩,我们现在已能组成一支近万人的神弩军!”

    听到此事,智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点头道:“哦?这倒真是一件好消息。”窟哥成贤又继续道:“智王,这件事我们开始都觉得纳闷,为什么耶律灵风当日攻城的时候不用上这五千把错王弩,而且他留下的这些错王弩都射不出弩箭来,幸亏曲古仔细检查了一遍,才在辎重车里发现了这五千把错王弩,而且这些错王弩的底部扣环都被拧反了,根本派不上用场,难怪耶律灵风只能把这些宝贝留在营里。”

    “这是我二哥为了防敌军仿造而留下的机关,”一提起错,智刚浮起的笑容转瞬消逝,喟然道:“拓拔战手下纵有能工巧匠,又怎能识破这看似用来加固弩身的扣环中内藏的玄虚,二哥┉”

    智长长一叹,又怕勾起身旁飞的伤怀,强自一笑后将伤感掖回心底,坐在他身边的飞倒还沉浸在恨冬离被赶走的喜讯中,问了窟哥成贤几句昨日的事,又向智问道:“四哥,如果昨日你也在幽州城内,那你会怎样对付恨冬离?”

    “如果我在幽州城,那我就会先┉”智话未说完忽然一顿,看了眼跟随在马车旁的护卫骑军,随即改口道:“就算我昨日也在幽州,只怕也做不到象这般兵不血刃的就击退恨冬离,还把满城士气激励得如此昂扬,也只有公主殿下才能有这份胆略和才干了。”

    飞诧异的看着智,不知他为何要突然改口说出言不由衷的话来,刚想再问,智已向他轻轻一努嘴,两兄弟心有灵犀,当下都缄口不言。

    窟哥成贤招呼着部下前后护拥住马车,浩浩荡荡的返回了幽州城。刚一入城就遇见一群辽军从城中赶出,这群军士并未发现坐在马车内的智等人,他们向窟哥成贤稍一点头招呼后就急匆匆的绕城而去。

    窟哥成贤诧异道:“奇怪,怎么军士们都出营了?我才出城没多久的工夫,难道城里又出事了?”

    智看了看从马车旁行过的军士,摇头道:“将士们举动虽然匆忙,不过他们脸上并无慌张之色,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片刻后,一行人来到太守府,窟哥成贤命随行的军士先回营,他也跟着智等人入府,正巧与方要出府的太守张砺撞了个正着,张砺一见到智就欣喜的迎了上来,“智王,您总算回来了!这几日可真是把我盼得两眼欲穿啊!”

    智含笑道:“张大人,我那两个弟弟未给你惹出什么乱子来吧?”

    “唉,吓掉半条命啊!”张砺苦笑道:“智王,您下次若要再去上京,千万得带上他们二位!”

    “放心吧,我不会再去上京了,除非是我们已有了一战尽歼拓拔战的实力,”智沉沉一叹,“顶多一月之内,拓拔战必会率军亲征,我又怎有这份闲暇再去上京城给他添乱。”

    “一月之内?那么快?”张砺一惊,还未等他再开口,智已先问道:“张大人,这一队队军士匆忙赶往城门,是不是有人想打幽州的主意?是女真人还是石敬瑭?”

    “是石敬瑭!”张砺点头道:“这家伙专动落井下石的念头,他昨日派来的两百多名探子明明是死在恨冬离剑下,可石敬瑭不敢去触拓拔战的霉头,反把这笔帐算在了我们头上,他方才派了个叫许成的使者来送信,说什么后晋军士既然是死在幽州城下,那我们幽州就脱不了这干系,因此要我们赔偿他们三万两黄金,算是对他这两百晋军的抚恤赔偿,现在这许成就在议事堂内面见公主,公主知道此事后就派出四万军士分驻在四门外镇守,又下令紧闭城门,以防石敬瑭这小人来偷袭。”

    智冷哼了一声道:“石敬瑭是想试探我们,看看我们是否对他心存忌惮,若我们让了这一步,那他就会立刻上前两步,所以我们一步都不能退┉”说到这儿,智也有些担心的望着后院,低声道:“张大人,石敬瑭派来使者一事你还未告诉我那两个弟弟吧?”

    “哪敢呢?借我俩胆子也不会跟他二位说这事!”张砺连连摇头道:“我早吩咐军士们不可把此事告诉将王和猛王,也幸好您这两个弟弟今日都守在灵堂里,一步都没离开,否则方才许成入府拜见公主时被他俩撞上就惨了,说不定许成这条小命今日就留在这里了!”

    智道:“我倒不怕弟弟们杀了许成,我怕的是他们去踹石敬瑭的大营。”

    张砺听了这话顿时大起知己之感,忍不住连连点头,看得智与飞二人都是一笑,心知他们不在幽州的几日里这位太守必是为了将猛二人操碎了心。飞接口道:“四哥,我先去灵堂找五哥和小七,免得被他俩看见许成,你见过明凰姐后就来找我们。”

    智应道:“你先去吧,记得代我去问候二嫂。我觐见完公主就来找你们。”

    “好!”飞答应着去了后院。

    智又向窟哥成贤说道:“你现在就派人去告知镇守在城外的四万军士,令他们立刻进城,把守在城门内即可,不要驻扎在城外,四处城门也无须关闭,但要让军士们严加盘查所有出入幽州城的人。”

    “是!”窟哥成贤接令后当即快步走出。

    张砺听了却是有些不解,“智王,您为何要让军士们回守城内,万一石敬瑭抢占下城外之地,那我们就会失去先机,再说石敬瑭敌意已现,我们此刻实不宜再开城门。”

    “我军不能分守城外,因为我们手中兵力不足。”智道:“幽州四处城门相距数十里之路,若石敬瑭集结八万大军专攻一处,那我们就会陷入迂回救应的被动之势,而且城门一旦紧闭,定会让石敬瑭以为我们畏惧于他,如此一来反倒会激起他的继续挑衅之心,所以我们要以外弛内张之势固守城池。”

    张砺想了想后点头称善:“那我稍后就带人前往四门盘查,以免被石敬瑭派来的细作混入城中。”

    智摇头道:“我们该提防的人不是石敬瑭,而是拓拔战,拓拔战是世之枭雄,他绝不会狂妄到只派恨冬离一人来此,我猜他暗地里还另派了一支伏兵随行前来,如今恨冬离这柄剑虽已归鞘,但与他同来的人必定正剑拔弩张的隐藏在幽州城外,说不定┉”

    智稍一沉吟又道:“张大人,请你派人仔细搜查城中各处,看看有无形迹可疑之人,尤其是在这两日内入城的人,务必要让军士们盯紧这些人。既然公主昨日是率着幽州军民大举出城,只怕已有人趁机混入了城中。”

    张砺心中一凛,“好,我现在就带人去巡视城中各处。”

    智嘱咐道:“张大人,你是文官,多带些护卫随行,以免变生肘腋。”

    张砺答应着就要离去,智忽然又叫住了他,却不说话,只是在院中反复踱步,似乎是在思索什么的,张砺正要开口询问,智已开口问道:“张大人,幽州城内可有与女真族经常往来之人?我想女真人虽然族居草原,以狩猎畜牧为生,但他们平日总该与幽州城的商贩交换食盐布帛等日常之物,我想请你去找几个常与女真族做买卖的生意人,我过会儿想要见见他们。”

    “这个容易。”张砺笑道:“城中的集市内就有好些商贩常与女真族往来通商,我这就去找几个人来。”他笑了笑又道:“由于我们与女真族一直敌友未分,因此我曾下令城中商贩不得与女真族人私自往来,可这些买卖人只要有利可图,哪会管这些禁令,暗地里照样在与女真人做些买卖,我虽查禁过几次,却是收效甚微,我们虽能揽住辽民的忠心,却压不下他们的贪心,不过这样也好,我现在就能马上找几个与女真族相熟的商贩来。”

    智又问:“燕云楼和卫延居的人可曾与女真人往来。”

    “这倒不曾。”张砺也知道玄远留在幽州的几处产业,却从不曾干涉其事,对其采取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

    智点头道:“那就烦劳张大人把这些商贩带到我们前院去,我想给他们些好处。”

    “好啊,等他们找上门来,还不如我们先出面。”张砺会意的一笑,等他走后,智带着刀郎和夏侯战二人走向了议事堂,走到堂外时,智忽然停下了脚步,往旁一拐,隐在门廊后往堂内望去,只见耶律明凰正坐在主位上,她身后矗立着两排精锐卫士,萧成和曲古二人也一左一右的站在她身边。

    在耶律明凰面前,站着一名四十余岁的中原男子,模样长得倒也清癯,只是一双三角眼显得有些破相,想来此人就是石敬瑭派来的后晋使者许成。

    此刻,许成正大声的向耶律明凰说着什么,不过耶律明凰却一派悠然的斜靠在座椅中,看她的神情似乎未将这后晋使者放在眼中一般,智见此情景,不由微微一笑,又深深的凝视着堂上的耶律明凰,他冷淡的神色不知不觉中变得温柔,似乎只有在无人察觉的情形下,他才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压抑心底的情怀。

第六十八章:得失成败(二)

    堂内诸人都未察觉智正站在门外,大堂上也仍是只有许成一人的声音,他来此已有一顿饭的光景,他奉石敬瑭之命出使幽州就是为试探辽室公主是否对八万晋军心存忌惮,但让许成意外的是,耶律明凰虽亲自召见了他,可一等许成表明来意是向幽州索要三万两抚恤黄金,耶律明凰却一脸的无动于衷,除向几名卫士低声嘱咐了几句外就再也不去搭理他,既不给他看座也不奉茶,任他一人在议事堂内说得口干舌躁。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许成初见这位公主时,虽也暗自惊叹耶律明凰的美貌和雍容丰姿,不敢稍有唐突张扬之举,但等他独自一人口沫横飞的说了半天还不见人答腔,也不禁动了怒气。见耶律明凰还是悠然高坐,他按捺不住,上前两步高声道:“公主殿下,您是金枝玉叶之身,高居庙堂不近俗利,今日在下与您在殿堂上谈论抚恤黄金一事的确有些冒犯公主威仪,但此事关乎两国敦睦,还请公主示下善后之法,毕竟我后晋皇帝手下的两百余名军士是死在幽州城下,而且我们的军士来此并无丝毫恶意,却横遭惨死,此事于情于理都是幽州之责┉”

    “并无恶意?”智听到这儿,忽然大步走入,“许成,晋军在一月前侵入辽境,强行掠去涿,莫,瀛三处城池,还三番四次派出探马出没于幽州城外,而且你们的八万晋军现今又驻扎在幽州城南百里之外,难道你们这种行径也可算是并无恶意?若世事真可如你所言一般拧方成圆,歪曲事非,那我们幽州大军是不是也应该毫无恶意的杀入你们晋国疆域?”

    许成被智犀利的词锋说得一窒,盯着智看了几眼,“你是何人,竟敢如此无礼?”

    “大胆!”堂上的萧成和曲古一齐向许成斥道:“许成,休得无礼!这位是我们的智王!”

    “智王?”许成又仔细打量了智一番,对于护龙七王,他早有耳闻,知道这几个少年不容轻觑,忙改颜笑道:“原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护龙智王,久仰久仰,在下虽一直无缘与您结识,但┉”他正想对智恭维几句,却见智已挡在他的面前,连正眼都不象他看上一眼,只是恭恭敬敬的向着耶律明凰躬身一礼:“殿下,臣此去上京一行幸不辱命,已将萧仲远,窟哥浑,格辉,莫洛,萧广一干反贼正法!”

    耶律明凰的眼中早涌出欣喜激动之色,自从智离开幽州,她一直日夜悬心,此刻见智安然归来,她高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才放了下来,当智与许成说话之时,她始终注视着智,见他身上未带伤势,耶律明凰的笑靥愈发明艳,也无暇细问上京之事,连声吩咐身旁的护卫,“快,给智王上座,快上茶!”

    萧成和曲古等人见智回来,他们也是一阵激动,忙不迭的一拥上前,上座奉茶,嘘寒问暖,反把许成冷落在堂上,许成被气得七窍生烟,他在这儿无茶无水的干站了半天,硬是没人肯招呼他,此刻见耶律明凰一迭声的命人端茶送水,心知这压根就没自己的份,偏偏曲古似乎存心想要再气气他,给智端上茶后,只见曲古又急步跑入后堂端了满满一盘瓜果点心出来给智,而耶律明凰也在一旁催促道:“这么热的天别上滚烫的热茶,快去拿点冰镇的酸梅汤来,刀郎,夏侯战,你们也别站着,都坐下歇歇。”

    刀郎与夏侯战心知这是公主在爱屋及乌,二人哪还会客气,接过护卫们递上的茶点后舒适的坐下,夏侯战恼怒许成适才对智无礼,还故意把椅子搁在了许成身边,又翘起二郎腿,嘬一口酸梅汤,咬一口果子,嘴里优哉游哉的哼着:“舒坦,到底是自己的地盘,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堂上诸人忙成了一团,许成就这么一脸尴尬,一腔怒火的傻站着,不过他听到智说起在上京城里诛除五名反贼之事倒也颇有些吃惊,想不到这白衣少年竟能潜入被拓拔战掌控的上京城干下此事,却也无心理会夏侯战的讥讽,正讶异时,智开口道:“许成,你此次目的就是为了向幽州讨要三万两黄金?为了死在恨冬离手中的两百名探子而向我们讹诈,是不是?”

    许成忙道:“这可不是讹诈,我晋军┉”

    智冷笑着打断道:“许成,你听着,就算恨冬离不杀这两百人,我们也会动手要他们的命。因为这里是幽州,不是后晋,容不得敌**士在此来去自如!”

    “什么?”许成脸色一沉:“智王,你说这话可要想清楚后果?”

    “后果?我等的就是这后果!”智冷冰冰的说道:“许成,你回去告诉石敬瑭,三万两黄金我们一两都不会给,但是十日之内,你们后晋要准备好三十万两黄金献给公主,否则幽州就会立刻发兵,把你们八万晋军的性命永远留在辽境内!”

    许成气得连声冷笑:“智王,枉你被世人称为当世奇才,想不到竟会从你口中说出如此荒谬之语,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你可知道你这番话会引发战端!”

    “说得好!”智霍然起身,阴沉着脸瞪住了许成,“我正是要如你所愿引发战端,如果十日之内你们未能献上三十万两黄金,那这场仗就打定了!”

    “你┉你┉”许成的脸上已是一片苍白,他出使来此表面上是索要黄金,其实是为了试探幽州虚实,并未想过真的要与辽军开战,他临行前曾与石敬瑭密议过,以幽州的繁华富庶必不会在乎这三万两黄金,若耶律明凰真的服软交出这笔黄金,那就表明与拓拔战开战在即的幽州处于劣势,不愿在大敌当前之时另树强敌,而石敬瑭就可趁机再分一杯羹,得到更大的利益,可未曾想这位半路里杀出来的智竟会在三言两语间就和他撕破脸皮,反要逼着他们开战,这一来倒让他惊慌失措,惊怒之中又带着一阵心虚,忍不住望向了耶律明凰,谁知耶律明凰连正眼都不看他一眼,顾自满面欢容的望着智,听他低声诉说此行上京之事。

    智说完上京之事,这才漠然望向不知所措的许成,忽然扬声道:“送客!”竟是要把他立刻逐走。

    许成虽是一肚子怒火,却也知道自己断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只得强笑道:“智王,在下此来乃是一片诚心,盼着两国能从此交好,你可不能为逞一时之快而给辽国铸下无穷后患!”

    “其实这一仗早就该打了!”智冷笑道:“从石敬瑭抢走涿,莫,瀛三州后,你们就已是辽国之敌,又何来交好之说?许成,这次公主肯屈尊见你已是给足了你们面子,可你们却厚颜无耻的来讨要黄金,这样也好,反倒能让我们下定决心与你们一战!”

    许成显然未料到眼前这位清秀淡雅的少年处事居然如此强硬,顿时气急败坏道:“智,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竟敢不把我们大晋皇帝放在眼中,你┉”

    不等他说完,智已冷喝道:“来人,把他拖下去!重责十杖,轰出城外!”

    “你敢!”许成勃然变色:“我是大晋使者,你敢杖责我?”

    “杖责二十!扣下他的随行车马,把他扔出城外!”智的声音愈渐冷峭,逼视着许成的双眼森然道:“许成,如果你敢再吐出一个字,我会叫你这辈子都说不出话!”

    许成被智冷漠的眼神扫过,忽然从心底打了个寒噤,不等他有任何举动,一旁的刀郎已一个箭步冲了上来,象揪小鸡似的把他拎了起来,一路拖出了议事堂,只是一会儿的工夫,堂外就传出了一阵噼噼啪啪的杖责声和许成杀猪般的惨嚎。

    堂上诸人暗呼痛快,不过他们心里都有些纳闷,不明白智为何会用如此强硬的手段对待这后晋使者,曲古刚想向智询问,忽觉堂上气氛变得有些古怪,整座议事堂内竟是鸦雀无声,众人都在悄悄退出堂外,曲古好奇的往站在他身边的萧成看去,却见萧成垂着的手向他一指堂外,曲古这才恍然大悟,心知公主已有多日未见到智,当着众人之面又羞于启齿,若自己再傻兮兮的守在此地,不但碍眼,而且大煞风景,他醒悟之后急忙也尾随着众人悄悄退出。

    见众人心领神会的退下,耶律明凰脸上掠过一抹绯红,柔声道:“智,这几日辛苦你了,来回赶了这许多路一定很累了吧?”

    “戮力王事,为殿下分忧乃是臣份所应为之事,臣不觉辛苦。”智的声音平淡得不带一丝情愫,听得耶律明凰嘴一噘,幽幽的看了他一眼,又怨怼道:“你也真是的,连招呼都不打就管自己去了上京城,小七告诉我的时候把我吓了一跳,你以后可不能这样轻赴险地了,虽说我当日曾让你带信与林幽月,可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去上京,早知你要去我就多派些人护着你一起去。你知道吗?从昨日前我就一直在担心,生怕你在回来的路上会撞上恨冬离。”

    智闻言起身一躬:“此次确是臣行事莽撞,未向您通禀就擅自离城,请殿下治罪。”

    “我不是这个意思,”耶律明凰忙摇手道:“智,我怎会责怪你,你┉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该知道的┉”在心上人面前,连她这位锋芒崭露的辽室公主也止不住流露出儿女之态,见智又是低头无语,耶律明凰只得岔开话道:“智,你方才对许成的举动让我有些诧异,我知道你最不愿做的事就是与汉人交战,可是你方才为何会如此逼迫于他,难道你真想和后晋开战?”她又有些不放心的补了一句道:“智,我说这话可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就算你真要去攻打石敬瑭,我也不会有一句怨言,反正我们迟早会与他一战。”

    “殿下,我们与后晋这一仗是打不起来的。”智解释道:“石敬瑭这次派许成来就是为了试探幽州虚实,因为他以为我们为了能一心对抗拓拔,必不敢再结仇敌,所以他才会做此无耻之举,石敬瑭虽是一国之君,可他骨子里却是个欺软怕硬,外强中干的奸佞小人,若我们这次真的给了他三万两黄金,那他就会当我们柔弱可欺,反会因此贪心愈炽,说不定还会去向拓拔战讨好,趁我们与拓拔战交战之际也来帮着他攻打幽州,如此一来就会使我们陷入腹背受地的窘境。所以要对付石敬瑭这种人必须要步步紧逼,非但不能示弱,反要主动挑衅,这次我反咬许成一口,向他讨要三十万两黄金,就是要让石敬瑭知道我们处于强势,让他心生胆怯,在摸不透我们手中实力的情形下再也不敢与我们为敌!”

    耶律明凰忽然扑哧笑道:“若石敬瑭今日真的被你震住,十日后老老实实的给我们送来三十万两黄金,那我们该怎么办?”

    “他不会的,三十万两黄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智摇头道:“石敬瑭虽是后晋皇帝,可他率军来此是为了趁辽国内乱分一杯羹,即使他军中粮饷备得再足,也无法在十日之内拿出三十万两黄金,以他的性子也绝不会为了我的狮子大开口而派人回后晋凑这笔钱,我向他要三十万两黄金也正是算准了他拿不出这么多钱,这样我就可把他逼回中原。”

    智说到这里一笑道:“其实石敬瑭的处境与我们相差无己,都是身处强敌环伺之中,我们的大敌是拓拔战,石敬瑭的强敌则是中原诸侯,其实他此次只带了八万人马北上,而把晋国的主要兵力留在中原,就是为了防备其他诸侯趁机吞并后晋,所以石敬瑭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下并不敢真的与我们开战,他北上的真正目的也只是为了在辽境内扎下根基,给自己留条退路,若他日后逐鹿中原失利,被其余诸侯击败,那他还可退到涿,莫,瀛三州中,伺机东山再起。”

    “石敬瑭倒是会打如意算盘,”耶律明凰轻嗤一声,“他以为我就会任由他占去涿,莫,瀛三州!”

    “殿下放心,一月之内,我必会让石敬瑭心甘情愿的拱手让出这三处城池。”智淡然道:“就算他不敢与我们开战,我也不能让我们背后有八万人马虎视眈眈。”

    耶律明凰眼中现出一阵喜色,智的口吻虽然平淡,不过耶律明凰深知智既然开了口,那就说明他已成竹在胸,忙问道:“一月之内?智,我们真的可以一月之内就夺回这三处城池?”

    “不是我有把握夺回城池,而是我必须在一月之内把石敬瑭赶出辽域。”智答道:“拓拔战一月之内必会亲自率军攻打幽州,与拓拔战这一战我们必须全力以赴,绝不能在大战之时还要担心这背后隐藏着的一把钢刀。”

    耶律明凰讶道:“拓拔战一月之内就会来幽州?智,你们此去上京不是已经设计让他无法分身了吗?”

    “这次不一样了,”智若有若无的瞥了耶律明凰一眼,“我们已是拓拔战的心腹大患,不除了我们他是不会安心的。”

    耶律明凰的眉心稍蹙即展,又问道:“智,你认为我们与拓拔战这一战能有几成胜算,我们是否能打赢他?”

    “我们一定能赢。”智这句话仿佛带着金石之音般铿锵有力,不带一丝迟疑,耶律明凰听他对战况满怀信心,展颜笑道:“很好!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有必胜的信心!”她忽然撒娇似的向智一笑道:“智,你看我这次赶走恨冬离一事做得怎样?不伤一兵一卒就吓跑了这个中原第一剑客,怎样?我没有让你失望吧?”

    智微一点头:“殿下此次轻易击退强敌,确是胆略过人,足已令宵小侧目。”

    得到心上人的嘉许,耶律明凰不禁喜上眉梢,得意的在智身边来回走动,又满面春风的看着智,却发现智的右手正不停的摩挲着那块从不离身的碧绿古玉,耶律明凰见此不由一怔,“智,你是不是有心事,难道┉你认为我这次做得不对?”

    “殿下做得很好。”

    “你别瞒我!”耶律明凰见智不肯坦言,便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了他的面前,又指着智手中的古玉道:“你快说!我知道你每次摩挲这块玉币就是在想什么心事,快说啊!”

    智听着耶律明凰撒娇的口吻,眼中波光一转,唇角微微一动后仍是一摇头,耶律明凰娇嗔的横了他一眼,又凑到智的面前,耳语般问道:“快说啊,智,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悄悄留心你的一举一动,又怎会看不穿你的心事?”

    智看了眼耶律明凰近在眼前的妩媚笑颜,轻轻将自己的座椅往后一挪,谁知耶律明凰也立即把她的椅子往前一挪,仍是近在咫尺的看着智,她的笑容也变得更为温柔。

    智有些无奈的将目光移向了一旁,默然良久才轻声道:“殿下,您不应该让恨冬离活着离开幽州,他这次虽是失意而归,可他毕竟是第一剑客,错过这一次杀他的良机,将来必有后患,五弟秉性刚傲,所以他不愿趁人之危取恨冬离性命,可是您┉”

    智的话说了一半后忽然一顿,似乎是在揣摩着该如何措辞,犹豫了片刻后终于直言道:“以您的才智不会不知道养虎遗患这个道理,其实您肯放恨冬离活着回去是另有用意,是不是?您是想借他这张嘴替您扬威,既可使拓拔战和他手下的一众反贼再也不敢对您有轻觑之心,又可让天下人知道您的威势,叫其余州城的辽人都知道您不但贵为公主,而且还有这份令强敌胆寒的霸气,此役之后,辽人再也不敢把您视为柔弱女子,他们也会仔细斟酌在我们与拓拔战的一战中该要何去何从,殿下,您此举确实是一举数得,可正因为如此,反会逼得拓拔战不顾一切的提前南下幽州。”

    “什么?”耶律明凰娇躯一颤,让她震惊的不但是智看破了她放走恨冬离的用意,还有拓拔战会因此提前攻打幽州的举动,忙问道:“智,你的意思是说,拓拔战之所以会在一月之内亲自攻打幽州就是因为我放走了恨冬离?”

    “正是。”智深深点头,望着耶律明凰脸上虽有些焦虑,却无后悔之意的神色,他无声的一叹,“殿下,恨冬离失利一事虽能让您声名大震,但也会使拓拔战对您生出戒惧之心,等恨冬离回京之后,拓拔战就会很清楚的知道,除了我以外,他更应该提防的人就是您,因为在辽人的眼中,您是皇上的唯一后裔,所以只要有您在的一天,他就无法真正的统一辽境,我此行在上京城中引起混乱就是为了拖延拓拔战心生顾虑,不敢亲自南下,可您锋芒一露,就会令他为此深感不安,宁可失去上京城,也要先将您除去。”

    耶律明凰仔细思索着智的这番话,赧然道:“智,这次是我失算了,你┉你别怪我。”随即又道:“智,你方才也说了,我们一定能打赢拓拔战的。”

    智的脸上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苦涩笑意,缓缓道:“其实我说我一定能打赢拓拔战,并不是因为我有必胜的把握,而是因为除了赢以外,我已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听了智这番话,耶律明凰只觉得心中一阵莫名的酸楚,忙抬眼望向了智,一看之下她突然发现智原先只有几处白发的两鬓已在这几日里变得两鬓皆白,她心中一痛,疼惜的看着这位鬓白如雪的少年,歉然道:“智,这几日真是辛苦你了,我┉智,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独自操劳,即使拓拔战一月之内就会来犯,我也会亲自率着幽州军民与拓拔战殊死一战!”

    耶律明凰脸上忽然显出一股自信,朗声道:“拓拔战不是已派了两路人马前来吗?结果还不是被我们打得全军覆没,第一仗是小七率着两千军士打败了夜尽天的五千刀军,第二仗的耶律灵风又被你用空城计引入重围,这两仗已折了拓拔战的两万五千精锐,如今的幽州军民士气高扬,上下一心,我们随时都能从十几万幽州百姓中再挑选出一支生力军来,又怎会惧拓拔战手下这群连战失利的败军!”

    “殿下,您说得不错,因为您看到的是我们得到的,但在臣的心里,对这两场胜利还有另一种说法,”不知不觉间,智的声音已如迟暮一般低沉,“其实我们这两仗赢得非常侥幸,第一仗是靠小七豁出性命去厮拼才赢得胜利,这种事可一不可再二,第二仗则是付出了我二哥的生命,耶律灵风在自以为得计的情形下才会被我引入陷阱,殿下,您也曾亲眼目睹我二哥二嫂步入洞房时那一霎的绝望,当您望着他俩缓缓走入洞房时相依相偎却又即将别离的凄然背影,难道您还会以为我们这一仗是大获全胜吗?”

    耶律明凰心中一紧,偷偷瞥了一眼智,智的神情一如平常般淡漠,语声也极平静,似乎所言所思都是可用理智克制之事,但她眼帘一抬之下,正好触及心爱男子的双眼。

    那双眼中有着最深沉的哀伤。

    是以,数日不见,两鬓霜白。

    两人的眼神轻轻交织,耶律明凰的心底忽然又是一颤,无言的低下了头。

    当耶律明凰低下头时,智的眸中仿佛划过一漾柔情,却仍平静的继续说道:“拓拔战手下有二十几万大军,虽折损了两万余人,可他的元气并未大伤,而且他在两战失利后必会备加谨慎,再也不会轻易中计,可是我们呢?我们只有五万余名军士,就算我们能从百姓中再组建起一支军队来,但这些未经战事,只凭一腔血性的平民百姓又怎能抵挡得住久经沙场的黑甲骑军?殿下,等拓拔战的大军兵临城下时,我们能取胜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避过他的锐气固守城池,和拓拔战打一场持久战,再设法截断他的粮道,耗尽他的士气,可这场艰辛的持久战一旦开始,必会让我们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幽州城内每天都会有无数军民战死,城外尸横草原,城内一片哀悼,百姓们现在虽是士气激昂,但当战火延绵至他们的家园,夺走他们的亲人时,这一份满城悲凉又岂能轻易渡过?”

    碧绿古玉在智的手掌中翻覆转动,荡起一道幽幽绿痕,又低声道:“殿下,您挑选出的那支子弟兵如今虽无用武之地,可到了我们与拓拔战血战之时,在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兄战死沙场后,这支子弟兵必会让您得到期望的战果,但您也该知道,只要您把这五千人派上战场,那他们就不会有一个人活着回来,因为这就是战争的惨烈,刻骨的仇恨!当您得到想要的胜利时,您又是否会想到已经付出的代价?”

    “智,你┉难道你认为我不该这么做?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么做太过分?”耶律明凰的脸上陡然掠过一阵惨白,“我也不想这样做的,可是我们手中兵力不足,即使我不选出这五千子弟兵,让他们和自己的父兄一起冲上战场,那我们也只是多了五千军士而已,可是这五千人若能以最勇猛的气势迎战强敌,那就能抵上一支万人大军,我也是在仔细衡量得失后才想出这个办法的,只要这五千人能成为一支出奇制胜的精兵,那就会救下更多无辜百姓的性命,智,你不要责怪我,不要┉”耶律明凰的声音愈渐轻细,最后已低如蚊蝇般轻不可闻,她的脸上也带着窘迫的羞红,不安的望着智。

    红颜是霸主,但这霸主是在天下人之前,而在这少年面前,总有缕缕柔情缠绕。

    “我不是在责怪您。” 智悠远深邃的眼神凝视着耶律明凰,“您心中想到的是我们在征战之后能得到什么,但我想的却是我们在血战中会失去什么,一得一失也正是生死成败的关键所在,您选出了这五千子弟就是要以最小的代价下得到最大的成功,而放走恨冬离则是为了让天下人知道您的威仪,殿下,其实您做的很对!”

    智又是一笑,淡雅的笑容中蕴含着看破一切的了然,“既然您是大辽新君,又身负复国重责,那您当然就要不惜一切的得到胜利,所以在您心中才会只看得,不看失,无论付出何等代价,只要能取得最终胜利,任何付出都是值得的,因为这就是一国之君必须拥有的执着和决断!妇人之仁也许可以用于太平盛世,却不能为您收复山河,在残酷多变的战场上也从没有一位帝王可以得到不流血的胜利,殿下,在得失的抉择中您做出了正确的取舍,这样很好!只要您在这场战争结束时能带给您子民真正的幸福,让他们在经历了失去的悲哀后得到应有的笑容,用无可避免的艰辛付出换回长治久安的繁荣昌盛,那臣也愿意为您掩盖成败之间的步步辛酸,担起失去的痛苦!得到的由您执掌,失去的由我挽回,一得一失也正是我们之间的君臣之别!”

    耶律明凰的神色一阵变幻,心底震惊而又动容,虽然她很清楚这少年的才智有多高,但她未料到智竟然能将自己的心事看得如此透彻,在她心神震荡之时,智已长身而起,向着她恭身一礼,就欲走出堂外,耶律明凰见智要告辞,忙走上一步道:“智,你┉你别走!你要去哪里?”

    智垂首道:“殿下,我说过,辅佐您得到胜利,是我应尽的臣子之责,所以我现在就要去为您寻找一支能助我们对抗拓拔战的援军。”

    “援军?”耶律明凰惊讶的问道:“什么援军?”

    “女真人,他们就是我们此刻能找到的援军,”智答道:“幽州城南是石敬瑭,城东草原是女真人,在拓拔战攻打幽州之前,我们必须要与这两路人马分清敌友,其实我本想拉拢石敬瑭,利诱他为我们对付拓拔战,可他贪得无厌,反复无常的秉性却只能成为我们的敌人,所以我现在必须要把女真人变成我们的盟军。”

    耶律明凰迟疑道:“女真族与我们从无往来,而且他们一定知道拓拔战的实力,智,你真的有把握拉拢他们?”

    智默默一笑,“不错,因为我给他们的选择也不会太多,非友即敌。我相信女真人会选择对我们双方都有利的一条生路。”

    “智,难道你现在就要走?”耶律明凰不舍道:“女真人驻地离此有百里之遥,现在又过了午后,一来一回要好几个时辰,等你回来天都黑了,不如你还是明日再去吧?”她已有十几日未见到智,自是满心想着让智多陪她一阵。

    智却肃容道:“明日自有明日事,我们又怎能在强敌到来之前蹉跎光阴。”

    “那┉那你就再跟我说说上京的事情,你还没告诉我林幽月看了我写给她的书信后是怎么回复的?”其实耶律明凰倒并不是真的想知道林幽月的答复,因为她知道既然去见林幽月的人是智,那就必会带回让她满意的答复,可她又不愿让智就这么走了,只得没话找话的想再和他聊上几句,想到身为女子的自己居然要想方设法的留住这个冷冰冰的男子,耶律明凰心中不由一阵气苦,却也只能忍住委屈一脸期盼的看着智,在这个少年面前,她身上的霸气早已荡然无存。

    听耶律明凰问的是此事,智不假思索的答道:“林幽月见到殿下的谕旨后不胜感激,不但请我替她答谢殿下的器重之意,也誓言倾尽全力助我们重返上京。”说完后智又是一礼:“殿下,臣先行告退。”

    耶律明凰失望的一叹,带着醋意埋怨道:“智,为什么你总是这样!说不到几句话就要走,我就不信你在林幽月面前也是这么冷冰冰的说完就转身离开!”

    说完后耶律明凰赌气似的瞪着智,她宁可和智大吵一场,也不愿让他就这么走了,谁知智却是毫不在意的一笑,耶律明凰倒有些后悔自己的无理取闹,忙又柔声道:“智,要不这样吧,我晚上做些你最喜欢吃的小菜给你尝尝,好不好?”

    “不劳殿下费心,臣此去女真驻地自会带备干粮。”智沉沉的答了句,径直走出议事堂,望着智大步离去的背影,耶律明凰心里陡然升起一阵烦躁,除了商议报仇复国之事外,智似乎不愿和她多说一句,想到他俩当日的两情相悦,耶律明凰又是无可奈何的一叹,报仇?难道在这少年的心里,除了报仇外就真的再也容不下任何事?可他又怎能将自己的这片痴心视若无睹!

    桌上的茶点被满心幽怨的少女一下拂落,“智!我就不信你会永远对我这般冷漠!终有一日,我会让你和当初一般对我!”

第六十九章:霎那欢颜(一)

    后院的灵堂外,飞携着给弟弟从伴天居里带回的包裹缓缓走近,午后的艳阳虽然明媚,却拂不去弥漫此地的浓郁悲凉。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香烟缭绕的灵堂内,猛正盘膝而坐,呆呆看着义父和两位兄长的灵位,自从这座屋子成为灵堂后,他几乎整日都守在此处,悼念着已经永远离他而去的亲人,用一束束清香和默默的低语留恋着这份心底最珍贵的亲情。

    飞轻叹着走到弟弟身边,解下包裹递了过去,温言道:“小七,坐了很久吧?来,先歇歇,你看!六哥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六哥,”猛的脸上现出一丝喜色,匆匆忙忙爬起,一接过包裹就急着问道:“四哥呢?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们有没有受伤?”这几日里,他与将一直在挂念着两位兄弟,此刻见飞回来,顿时松了一口气。

    “我们都没事,四哥去见明凰姐了,他一会儿就过来。”飞取过几束香,先恭恭敬敬的给义父和兄长上香行礼,见弟弟脸上犹有淡淡泪痕,知道猛思念义父亡兄而心中凄苦,为让猛稍解愁怀,飞轻拍包裹道:“小七,你这包裹里到底装了什么宝贝,给六哥看看,为了给你拿回这包裹,我还挨了四哥一顿训呢。”

    “这包裹里装的是我小时候二哥给我做的玩物,”猛珍而重之的打开包裹,把里面的小玩意儿一件件的取出来,“这是陀螺,这是弹弓,小竹马和蝈蝈筒,还有这堆小木人,是三国故事里的五虎上将,都是二哥亲手做给我玩的。”

    把玩着亡兄为自己做的东西,想着十几年来相濡以沫的手足之情,猛的声音带出了哭腔,他呆呆握着一个小木人道:“我小时候最淘气,也最喜欢缠着二哥让他给我做好玩的东西,想到什么就要什么,二哥最宠我,只要我一开口,什么东西都会做给我玩,六哥你看,这是五虎上将里的赵云,是我三岁的时候二哥给我做的,那天晚上是中秋节,我趴在二哥身边看他给我做木头人,其实二哥这天晚上已经很累了,可他仍是忍着哈欠给我雕刻,反是我躺在二哥怀里睡着了,等我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持枪披甲的赵云已经刻好放在我手里,而整整累了一个晚上的二哥一直撑着不肯睡,我问二哥为什么不睡觉,二哥说他在等着看我醒来见到小木人时的笑脸,因为我高兴的时候也就是他最高兴的时候,只要能见到我开心的笑脸,他就不会觉得累┉”

    猛紧紧握着手中的小人,仿佛光阴已然随着思念辗转倒退,回到了他三岁之时,当他与错笑脸相视,那一刻的手足之情,哥哥的灿烂笑颜,正回映着此刻幼弟泪水模糊的笑容。

    “这包里的东西,都是我的宝贝!”弟弟的泪水滴在哥哥亲手做的玩物上,“二哥,你给我这些宝贝就是为了让我高兴,你放心,小七会开开心心的┉”

    飞长长一叹,猛的话早勾起了他对二哥的思念,但飞不忍在弟弟面前流露伤怀,只得强按住心头感伤,怜惜的望着弟弟,为了不让弟弟沉沦哀伤,飞想了想后走到灵堂外吹了声呼哨,他的爱鹰飞羽正停在房檐上,听到主人呼唤,忙振翅飞落到主人肩上。

    飞带着爱鹰走回灵堂,“小七,看,我这次把飞羽也带回来了,你以前最喜欢捉弄它,来,要玩吗?”

    猛见飞羽回来,咧嘴一笑,天性顽皮的他最爱玩弄哥哥们养的鸟兽,呵呵笑着就去抓飞羽。可飞羽见到猛却是吃了一惊,它早就被猛欺负惯了,每次落到猛手里不是被他拔掉几十根羽毛就是被拎着脚爪转圈,此刻见这双魔掌又伸了过来,正想扑棱着翅膀飞走,已被牢牢抓住,只得可怜兮兮的望着主人,谁知主人已赶紧转过了头。

    猛的脸上绽出淘气的笑容,捏着飞羽的尖啄道:“看你往哪逃!小心我再拔你的毛,没用的东西,只长毛不长个,什么时候能让我骑着你飞一圈?”飞连连苦笑,却也由得爱弟折腾。

    见猛心绪渐渐好转,飞又问道:“小七,五哥呢?他去军营了吗?”

    “五哥去看五嫂了,他马上就回来。”猛老实不客气的拔下两根鹰羽来,得意的放在嘴边一吹,又倒拎着飞羽道:“五嫂好象生病了,总是捂着肚子干呕,还一个劲想吃酸的,连酸酸的青梅果子都能一口气吃好几个,眉头都不皱一下!这几日里我们到处找酸的给五嫂吃,六哥,什么吃的最酸?我把隔夜的馊饭给五嫂端一锅去行吗?”

    飞被吓了一跳,忙挥手道:“你别乱来!吃坏了怎么办?为什么你们不去找个郎中来?”

    猛随手抛开不停凄声悲唳的飞羽,“五嫂不肯,她说自己没事,多歇息几日就好。”

    两人正说话间,将已从门外走进,见飞回来,将大为欣喜,拉着飞问长问短,飞当下把此行上京之事都说给了两兄弟听,当说起遇见三哥无一事,兄弟三人想到兄长孤身一人在危机四伏的上京城内,都是一阵唏嘘,又想到无最擅长隐匿刺杀之术,虽然独自潜伏敌城却可心无挂碍,他们三人才稍觉安心。

    说完上京一事,飞便向将问道:“五哥,五嫂到底生了什么病?为什么会一个劲的干呕?”

    “我也不知道。”将一摊手道:“我问了紫柔好几遍,可她就是不说,不过我已经让小妹去请城里最好的郎中来给她看病了。”

    猛忽然插口道:“五哥,这里没外人,你说实话,是不是你兜着五嫂肚子擂了她一拳,不然她怎么会老捂着肚子干呕?”

    将差点一蹦三尺高,“好好的我干吗打人?还不打别人偏打紫柔?”

    “新鲜!你打人还要挑时辰?”猛象审犯人似的瞪着五哥道:“五嫂一定是有苦说不出,又想替你遮掩,所以才不敢去找郎中看病,生怕被人知道你背地里有爱揍女人的癖好,六哥,你说是吧?”

    飞听了虽是不信,却也有些疑惑闵紫柔的举动,压低嗓子问:“五哥,该不是你晚上睡觉的时候一失手横过去一拳,碰巧打在五嫂肚子上吧?”

    “哪能啊?我又不是小七,连睡着了都拳打脚踢的不肯安生!”将先是拼命摇头,随即想到了什么,脸上忽然一阵惨白,失声道:“不好!我前晚上梦见拓拔战那张臭脸,当时好象扑上去捅了他两枪,难道┉紫柔那晚上就睡在我旁边┉”

    “糟糕!”飞与猛二人几乎是一齐跳了起来,猛揪着将的衣襟叫道:“五哥!你有种!白天给婆娘洗衣裳,晚上就关起门来揍婆娘,连这种事你都干得出来,难怪外头的人都这么怕你!”

    将被弟弟说得张口结舌,一句话都答不出,他心里虽隐约觉得自己应该不是这种禽兽不如的人,可想到自己在梦中咬牙切齿的凶狠,又岂敢再存一丝侥幸之心。

    飞见这对活宝兀自纠缠不休,忙上前分开二人道:“你们就别闹了!快!先去找五嫂!”他又担心的向将问道:“五哥,你晚上该不会是搂着狼扑蛇咬枪一起睡吧?”

    “没有!真的没有!”将满头大汗的连连摇头,自己把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我还没糊涂到这一步!快,先去我房里!”心慌意乱的三兄弟急火火的冲了出去,刚跑到过道上就和正要进灵堂的智撞了个满怀,智见这三个弟弟火烧眉毛的样子,以为出了大事,忙问道:“怎么回事?五弟,你的脸怎么白成这样,出什么事了?”

    不等将接口,猛已抢道:“四哥,五哥闯大祸了!他把五嫂当成了拓拔战,连捅了她好几枪!”

    “什么?”智听了弟弟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五弟,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将捶胸顿足的喊着撞天屈:“这都是我梦里的事,我哪管得着啊?”

    “做梦?”智怔住了:“你睡着了?难道你和闵姑娘已经同房了?”

    将倒也顾不得尴尬,只是一个劲的凄然点头,猛不由分说的拉过几个哥哥,大喝道:“别海阔天高的瞎聊了,睡一块儿和挨揍有啥关系?快去五哥房里,人命关天啊!”

    智平日虽是处变不惊,只可惜关心则乱,到了这光景也被弟弟们给吓得不敢怠慢,忙跟着他们跑了出去。

    将的屋子离灵堂只有一院之隔,心急火燎的四兄弟冲到将屋外忽然又都停了下来,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是好;智顾虑的是闵紫柔若真的受了伤,自己闯进屋去是否于礼不合,毕竟闵紫柔是位妙龄少女,将害怕的是进屋后该怎么面对被自己在梦中饱以老拳的心上人,飞担心的是五嫂的伤势究竟有多重,是否该先去找点上好的伤药来,猛操心的则是万一这两口子吵起来自己是该站在一边看热闹起哄还是逃得远远的,以免殃及他这条池鱼。

    几兄弟在门外楞了半天,将才战战兢兢的向智问道:“四哥,你给我出条妙计,我进屋后该说什么?”

    惯于危言耸听,又偏偏不知道自己在惹是生非的猛又插口道:“都到这时候了还能有什么妙计?五哥,你干脆豁出去一次,四脚朝地的冲进去大哭一场,让五嫂瞧瞧你的可怜样,说不定她心一软就饶了你这一遭,大不了你俩日后睡远点!”他又转头问智道:“四哥,为什么五嫂被揍了之后不吃药反要吃酸,是不是她想化开堵在心口的淤血?要不要我去搬坛醋来?”

    “哪有这种事!想吃酸的?”智此刻也有些手足无措,自己的宝贝弟弟做个梦还能伤人,而且伤的又是同床共枕之人,连他也从未想过会碰上这等奇事,只得皱着眉头道:“六弟,你先去把小妹找来,让她陪着五弟进房,我们在屋外等。”

    “不要!”猛不乐意的嚷道:“我也要进去,我要看五哥丢人的德行!”

    将苦叹道:“小七,你当我这次还不够丢人吗?兄弟们,这事可千万别传出去,不然我就┉咦?门怎么开了?”

    房门已被推开,萧怜儿带着一名五十余岁,背着药箱的郎中轻声谈论着从屋中走出,见几个兄弟都神色古怪的站在门口,她微笑道:“你们是来看五嫂吗?先别进去,五嫂已经睡下了,这位王大夫说了,五嫂要好生调养,千万不能累着┉”

    “完了,变内伤了!”萧怜儿话还没说完,猛已经顿足叫道:“你们看,这郎中背着这么大一个药箱都不够用,还得靠五嫂自己调养,六哥,你快去找点最好的伤药来!”他的话说得几兄弟大惊失色,一起看向了这位大夫背负的药箱。

    萧怜儿奇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六哥,你急慌慌的要去哪儿?难不成你还真要去找伤药,伤药有什么用┉”

    “不好!”猛再次叫道:“连药都不中用了!这可怎么办?”手足情深的他又赶紧拉着已被他唬得手足冰凉的将安慰道:“五哥别怕!我听说用狗血当头喷一下能治内伤,我去给你牵几条肥肥的狗来!六哥,你的日丽剑借我使使,我去宰狗,据说这喷人的狗血一定要新鲜!”

    飞刚要摸剑,仔细一想又深觉不妥,“奇怪,我好象听说这狗血淋头是驱邪的?小七,你就别添乱子了!五嫂被你用狗血当头一喷不气死也要熏死!五哥,我跑得快,我再去给你找几个郎中来!”

    “有什么招都用出来吧!”将急得冷汗直冒:“六弟,你去找郎中!小七,你去杀狗!小妹,你去屋里照应紫柔!四哥,我该怎么办?”

    “你们先别折腾!”智越听越糊涂,可又无法拦住乱成一锅粥似的弟弟们,想来想去也只能向楞在一旁的萧怜儿问道:“小妹,闵姑娘伤得重不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怜儿被问得一头雾水:“怎么回事?我都被你们搅迷糊了,好好的干什么要去找狗血请郎中,我还没向五哥道喜呢?”

    猛唉声叹气的嚷道:“道什么喜啊?你才添乱呢!弟兄堆里钻了个曹操出来,睡着了都能杀人,这也算喜事?五哥,你别楞着,帮我去端个盆子来盛狗血,我这就去逮狗,糟糕!我忘了是该用母狗血还是公狗血了!六哥,你记得吗?”

    “公的还是母的?”飞哪知道这事,楞怔怔的走出几步,又停下继续发楞,“为什么我越想越觉得用狗血治伤这事有点悬呢?”

第六十九章:霎那欢颜(二)

    将被猛说得心如刀割,颤声道:“还是先去找郎中吧,狗血这一招能不能留到最后再用?四哥,为什么会有这种事栽在我头上?”智听得头昏脑涨,又怎能答得了弟弟这个根本不需回答的疑问

    萧怜儿没好气的斥道:“还找什么郎中?这位王大夫已经是幽州城里最出名的医士了┉”

    几兄弟顿时被提醒,一起向王大夫逼了过去,“快说,里面的病人伤势重不重?”

    这位王大夫其实早就想上前和他们见礼,护龙七王的名号早已传遍辽域,他方才还在暗自庆幸自己今日能有缘分见到这四王,谁知这四兄弟此时都是一脸气急败坏的冲过来大声喝问,吓得他连连倒退,结结巴巴的应道:“伤势┉怎么还有伤势?什么伤势?”

    “庸医!”猛立刻破口大骂,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的同时倒也未忘了嫁祸于人,大吼道:“如果我五嫂有什么三长两短,就是你这乱下药的庸医给害的,怪不得你要背着个这么大的药箱到处跑,原来你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快!躺倒挨揍!”

    “冤枉啊!我只开了一张安胎的药方子啊!”被猛一嗓子吼得面如死灰的王大夫胆战心惊的答道:“都三个多月的身孕了,我哪敢乱开药?”心里又嘀咕,“挨揍还得自己躺倒?这算什么事啊?”

    “谁叫你开安胎药的!”猛怒喝道:“庸医误人!你会看诊吗?欺负我五哥面皮薄是不是?这病说穿了就是五嫂挨揍了,你倒没事找事的乱开安胎药?你当肚子上肿起一块就是生孩子吗?你还敢说三个多月的身孕?信不信我也在你肚皮上擂个十个月大的肿包出来!屁股上要不要也来一块?啊!啊?身孕?怎么回事?”

    兄弟四人忽然一起楞住,面面相觑的张望着,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智不知道怎会扯出这一连串的事来,正要开口细问,猛忽然回过味来,又指着王大夫跳脚大骂:“你放屁!没成亲哪来的身孕!我二嫂成了亲都没身孕!五嫂哪来三个月的身孕?你坑人┉”话音未落,猛的嘴巴已被智紧紧捂住。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生平第一次被人骂为庸医的王大夫嘴中苦水直冒,数十载行医生涯中怎见识过这等无妄之灾,暗呼倒霉下却也不禁纳闷,往日里给人看病若指出哪家娘子怀了身孕,就算没有红包礼金也会立刻被这家主人奉为上宾,可为什么今日号了个喜脉出来却被人指着鼻子骂庸医,莫非今日乃医者大凶之日,不宜出门济世救人?可出门的时候明明瞧过黄历上面写着今日诸事皆宜呀!

    萧怜儿好不容易找到话缝,大声道:“小七你乱什么?五嫂明明是有了身孕,她挨谁的揍了?”

    “什么?”兄弟四人一起惊呼。

    “是身孕?不是受伤?”将两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智只得放开猛,搀住了这个宝贝兄弟,又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堆活宝:“闵姑娘有身孕了?你们怎么说她是被你扎了好几枪?到底怎么回事?”

    将被突如其来的喜讯震得全身酥软,只知道目瞪口呆:“我没说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飞也是如坠雾中,“你们不是说五嫂捂着肚子干呕,还尽想吃酸的吗?我当五嫂真的是受伤了。”

    “笨!”萧怜儿笑斥道:“这不就是有身孕的征兆吗?你们居然连这都不知道?四哥,你这么聪明怎么也会跟着搅进来?”

    “我┉”被弟弟们连累的智此刻才知缘由,汗颜道:“小七,你倒是真会惹事,为什么说五弟伤了闵姑娘?”

    猛早就把自己以讹传讹,恫吓手足的劣迹忘得一干二净,指着将道:“是五哥说的!咦!奇怪?五嫂为什么没成亲就有身孕了?”众人又一起转头看向了将,连那无辜遭人辱骂为庸医的王大夫也一脸悻悻然的瞪着将,不知世间怎会有这等荒唐之人,明明是心爱的女人有了身孕却硬要说成是挨了自己的揍,如此敢作敢当的汉子倒也实属生平罕见。

    在大惊大喜之中绕了一圈的将早已心花怒放,怎会记得罪魁祸首其实是自己的七弟,楞了半晌后突然放声大笑:“我有儿子啦!我有儿子啦!”欣喜若狂之下,将哪还理会方才的惊吓,只是一个劲的欢呼。

    吃一堑,长一智的猛突然变的谨小慎微,生怕事情有变,急忙扯过王大夫问道:“你没骗我们?五嫂真的有身孕了?为什么会有的?”

    王大夫立刻点头:“绝无差错!在下行医数十年,怎会连这喜脉都搭错,您这位五嫂真的有身孕了!”他一边说一边担心的看着猛,不知这骂他为庸医的人会怎么折腾自己这条老命。至于为什么会有身孕,他觉得很难再跟猛解释清楚,所以很明智的绕开了话题,“有身孕的事乃是喜事,今天就该算是吉日,所以猛王还是不要随便动手打人,您看行吗?”

    “神医啊!”猛欢叫着飞扑而上,紧紧搂住了王大夫,一个劲的赞道:“妙手回春!华佗再世!扁鹊神技!当世名医啊!快,重赏!王神医来了一趟我就有侄子啦!神医啊!”他顾自狂喜,却把王大夫勒得嗷嗷直叫。若不是智及时把猛拉开,只怕这位刚从庸医摇身一变成为神医的王大夫转眼又要变成鬼医。

    一场虚惊终于消弭无形,几兄弟乐得忘乎所以,相拥欢笑,就连智也笑得合不拢嘴,萧怜儿想到他们方才的狼狈模样,更是笑得直不起腰来,“看你们乐得这样子,刚才怎么会吓得一个个满脸惨白,这事说出去准保能把人笑死!”

    猛哈哈大笑道:“连四哥在内,一群笨蛋!哈哈!没羞!”

    “你还有脸说!”将此时已想起这弟弟无风起浪的恶行,苦笑道:“连这种误会都哄得出来,你存心想吓死人啊!”

    “我有侄子喽!”猛对这种不堪回首的往事倒是从不计较,只顾抱着几个哥哥纵声狂笑:“好啊!我有侄子喽!咦?王神医呢?我要拉他去给二嫂看看!我还没给他重赏呢!”

    “人家早逃啦!”萧怜儿哭笑不得的说道:“他哪敢要你的重赏?人家还想多活两年呢!”那王神医确实早已溜之大吉,人生在世既然被莫名其妙的封了神医之号,自然要有些高风亮节,这位神医但求能从猛手中全身而退,又岂敢奢求区区赏赐。

    萧怜儿见这几兄弟仍在高声欢笑,嘘声道:“轻点儿,闹了半天还不够吗?五嫂还睡着呢,王大夫说了,有身孕的人一定要安心静养!”

    几兄弟立刻安静了下来,猛不住点头,声音轻得跟做贼似的,“对!王神医是个好人,他说的一定对!你们等着,我去给五嫂找点大补的东西!还要酸的吗?我到药铺里刮箱人参回来!”

    “我陪你去!”飞担心这弟弟又去背一筐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忙跟着猛一起跑了出去,将站在屋子外乐得手舞足蹈,恨不得立刻冲进屋内却又怕吵醒闵紫柔,萧怜儿抿着嘴笑道:“五哥,看你乐的!你先别进去,等五嫂睡醒了你再进屋,先别吵醒了她。”

    见将没口子的答应,萧怜儿又问智道:“四哥,刚才乱糟糟的我都没来得及问你,你和六哥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次去上京没出什么事吧?”萧怜儿脸上悄悄泛起一抹红晕,一边拧着衣角一边一霎不霎的看着智。

    古怪澄清,智也静了下来,听萧怜儿这一问,心知她必是想问自己此行是否遇见了娄啸天,不由暗暗一叹,他们来幽州已有一月有余,方才的片刻可算是智在这一月里最高兴的一刻,但望着小妹隐藏在羞涩中的期盼之意,智只能道:“四哥这次在上京只逗留了几个时辰,倒也┉倒也未遇见什么事。”他又向将一笑道:“五弟,你安心守在这里,别让小七又惹出什么祸来,我还有事要出去,晚上才能回来。”

    无法从智的口中听到娄啸天的下落让萧怜儿有些失望,见智又要出门,萧怜儿问道:“四哥,你要去哪里?怎么一回来就又要走了?”

    智答道:“我要去前院见几个人,小妹,你忙了半日也累了,还是先去歇歇吧。”

    萧怜儿笑着道:“不行,我要去找明凰姐,把你们出丑的事告诉她!”萧怜儿终是少女心性,一想到能把方才之事说与耶律明凰,乐不可支的跑向了耶律明凰的卧房。

    智见她欢笑而去,这才心中稍安,将听说四哥要去找女真人,忙道:“四哥,我和你一起去,反正紫柔还睡着,等我回来再陪她。”

    智见将一脸的雀跃得意,一笑点头,两人相偕而出。

    将边走边问道:“四哥,你把女真人找来了?”

    智道:“我让张砺去找了几个与女真人相熟的商贩来,希望他们能带我去一趟女真族的驻地。”

    “四哥是想和女真人联手对付拓拔战?”将方才虽然出丑,不过一谈到正事倒不糊涂,一下子就猜到了兄长的用意。

    “我们兵力太少,很需要这样一支援军。”智忽然一笑道:“三个月了,五弟,已经三个月了,”他仔细一算日子又道:“三月之前,五弟,原来你和闵姑娘在雪灵之季后就已经同房了┉”智说到这儿微笑着看向了将。

    将红着脸喃喃的支吾了几句,却是满脸得意。两兄弟笑着走向了前院。

第六十九章:霎那欢颜(三)

    刚走到前院外,就听见院中传出一阵男子带着忿意的喊声:“怎么智王还不出来?为什么要我等这么久?他是你们辽人的智王,又不是我女真的智王,凭什么要我等!他有事难道我就没事?”

    “张砺把女真人也找来了?”智眉尖一扬,听了一会院中动静道:“听声音是个少年,火气不小,挺硬气,少年不识愁滋味,好,很好!”

    两人走入前院,只见张砺正陪着笑脸和一名少年说话,智一见这少年,心里立时暗赞一声,这少年大约二十不到的年纪,长得浓眉虎目,铜浇铁铸般的身躯上穿着一件粗布短衫,腰间还悬着一柄铜鞘弯刀,智看了这女真少年几眼,忍不住便拿他和几个弟弟比较,发觉此少年虽不如将的彪悍,也不似飞清秀俊逸,更不及猛这般一身是肉的魁伟,但一身勃勃英气,正是风华正茂之年少。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智见这少年的刀柄上还嵌着一颗拇指大小的鲜红宝玉,猜到此人必非女真族中的一般族人,心念一转,含笑上前,“小兄弟,让你久等了,你说得不错,无缘无故让你等了这许久,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那少年见智年岁与自己相近,气质淡雅,谈吐有礼,不由生出几分好感,抱拳还礼道:“好说,我是女真纳兰横海,你是谁?”

    “纳兰?”智曾听闻过完颜和纳兰这二姓都是女真族的大姓,心知这少年必是女真族中位高权重的长老之子侄,一笑道:“我就是累你久等的智,小兄弟,我记得你们女真族有句俗话,‘开弓射猎不空回,虎豹之血男儿饮。’今日我把你请到此处,自然也不会让你这位男儿空手而归。”

    纳兰横海未料到眼前之人就是名震草原的护龙智王,不过他们女真人最敬重英雄豪杰,方才空等了许久虽让他憋了股怒气,但此刻见智满脸笑容,态度和蔼,还知道自己族中男子们狩猎前最爱说的豪言,他心里倒起了几分结纳之意,也笑着道:“原来你就是智王,想不到你的年纪跟我差不多,好!智王,我听这位张太守说你有事要找我们女真人,说吧,有什么事?”

    智听他说话爽直,微微一笑,又向张砺看去,张砺道:“我方才去找那几名熟识女真人的商贩时正好遇见这位纳兰小哥,他是奉了族长之命来幽州买盐米布匹,所以我就把他请来了。”

    智当即道:“张大人,请你备上一百坛细盐,三百匹绸缎,五千石米粮,送与纳兰横海。”张砺答应着就去吩咐军士准备。

    纳兰横海听了一呆,“智王,我今日已买足了族长交代的货物,你为什么还要送我这许多东西?我们女真人可不会贪图别人的东西。”

    智含笑道:“些许薄礼而已,何足挂齿,我想交你这个朋友,可以吗?”

    “朋友相交在于心,不是靠礼物。”纳兰横海不想无缘无故受人之礼,摇手道:“智王,如果你有什么事要我帮忙,那你就直说,我们女真人可不吃这套绕弯子的虚礼!”

    “不错,我的确有事请你相助,我想请你带我去一趟你们的驻地,”智见纳兰横海不肯收礼,又微笑道:“其实这些东西是送给你的族人,我另有一件东西送给你,但这东西并非金银财物,而是一桩功劳,为你族人立下的不世之功!”

    纳兰横海愕然道:“功劳?”

    “小兄弟,你认为什么是功劳?”智不答反问:“是为自己的族人买卖货物这种人人可做的小事,还是把自己的族人救离眼下水火之境的大事?”

    智一指头顶青空,又道:“你看这片天,在这片广袤青天下,有人庸碌一生,平凡度日,也有人顶天立地,令人景仰,世人千千万,能让自己幸福的人是凡人,能让家人幸福的人是男人,而能让别人也因为自己而幸福度日的人则是好人,小兄弟,你又是什么人?想做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纳兰横海听了这番话更是茫然,却又隐隐觉得智抑扬顿挫的声音中带着一份勾起自己憧憬的共鸣,少年之人本就带着一腔热血雄心,不甘在平凡中蹉跎年华,仔细回味着智说的话,又问道:“智王,你方才说我们的族人眼下身处水火之境,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女真人安安稳稳的居住草原,哪来什么危难?”

    “真正的危难是看不见的,等见到了就已是灭顶之灾。”智有些惆怅的一叹:“我当日就忽视了一场真正的危难,难道你也想和我一样毕生抱憾?”

    纳兰横海脸色一变,女真族虽偏居草原,少于他族往来,却也知道拓拔战谋反兵变,杀死辽皇耶律德光一事,面前这位白衣少年就是保着辽国公主退至幽州的辽皇义子,他们与拓拔战连场血战之事早已传遍草原,听智说起此事,纳兰横海不禁担忧,忙问道:“智王,请你告诉我,女真人究竟有什么危难?”

    “等你把我带到你们族长面前时,你自然会知道。”智淡淡道,见纳兰横海脸上露出疑惑之色,又一笑道:“怎么?怕我此行对你们不利,是啊,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就是一个笑里藏刀,心怀叵测之人,你把我带回女真驻地,也许真是一场祸患,说不定还会连累你这个领路人,这样吧,你带着我的薄礼先回去,让你的族人对我小心提防,我会在明日一早再来拜访,如何?”

    见智卖起了关子,张砺也一笑道,“是啊,女真少年,不如你这就回去,好生准备一番,也免得你族长责怪你,小小年纪,还是该听大人的话。”

    “我才不怕呢!”纳兰横海被激起刚勇之心,傲然道:“智王,我这就带你回去,如果你真有恶意,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智不已为忤的一点头,“很好!少年人正该如此,小兄弟,和你同来采办货物的族人还在府外等着你吧,你先去与他们会合,我稍后就来,这一次,我不会让你久等的。”

    “好,我在东门外等你!”纳兰横海说着就要离去,张砺不失时机的在旁说了一句,“少年郎,今日你这一等,一定会大有所得。”

    “有所得也要是为了我的族人!”纳兰横海应了一句,走到院外时忽然又回过身来,看着智问道:“智王,你刚才说的什么好人,男人的倒也有些意思,我很想知道,你认为你自己是个什么人?”

    “恶人,只是一个恶人而已。”智淡然道,“小兄弟,你这一生要做个男人,别做我这样的恶人,知道吗?”

    纳兰横海惊讶的看着智,楞了好半晌才呆呆的走了出去,等他离去,张砺忙对智道:“智王,我已选出五千精锐军士,您带着他们一起去吧,女真驻地离此有一百里,而且草原上还有狼群出没,您要多加小心!”

    “不用带上大队人马,我是去找盟军,不是挑衅,有五弟和刀郎,十二龙骑陪着就足够了,五弟,五弟┉”智叫了将几声未听到答应,忙转身去看,却见将正笑容满面的斜靠在院墙上,嘴里还念念有词的不停轻哼着什么,对身周之事竟是毫不理会。

    智见了不由展颜一笑,知道这弟弟今日心境大好,也难怪他方才一直未吭声,若放在平日听纳兰横海对智说出狠话,只怕将早就冲上去揍人了。智笑着又道:“真是难得,这样也好,我刚才还在担心带他同去会惹出事端来。”

    张砺仍有些不放心:“智王,您还是多带些人去,要是有什么事也能有个照应。”

    “出不了事,人去多了反而不便。”智说着又从怀里摸出一张羊皮纸递给了张砺,“这是二哥当日留给我的,上面记载着二哥思索出的守城利器‘月满山河’,你去多找些铁匠,让他们尽快把它打造出来。”

    张砺小心的接过羊皮纸,仔细一看,只见上面画着一只圆筒和一面满月形状的圆刃,还密密麻麻的写着错的字迹,详细阐述了打造方法,铁筒长七尺,宽三尺,铁筒下设有可将底部转开半寸宽的摇柄,圆刃则用精铁铸成三尺大小的薄片,放于筒中,每只筒中可盛五百面圆刃,纸上又写着整座‘月满山河’都需架设在城墙上,高耸城垛。

    张砺一边看一边潜心思索这东西有何用途,想了片刻后眼睛一亮,“智王,这可是件宝贝啊!有了这月满山河,那就好比多了数千守城将士!”

    “二哥想出的东西当然不会是凡品。”智的声音里揉杂着自豪和伤感:“张大人,此物杀敌凌厉,而且妙在易于打造,你多安排些军士和铁匠一起赶工,务必在一月内做出一千座,东,南,西三处城门上各设两百座,北门是正面交战之地,要备四百座。”他想了想又嘱咐道:“满月圆刃要多做些,再用铸炼剩下的碎铁制成两寸长的四角蒺藜钉,我会把模子画给工匠,这些蒺藜钉也要多做些,守城战必定艰辛无比,所以我们要多做筹备。”

    一旁的将此刻终于回过神来,也凑上来观看,细看之后点头赞道:“二哥真是匠心独具,竟想了这么个好物事┉”他说着忽然一怔,想起二哥错临终前留给智的那卷羊皮纸有十几张之多,可智此刻却只拿了一张出来,正想开口询问,智已拉着将的衣襟道:“走吧,五弟,我们该去东门了,别让女真人等得太久。”

    将满腹疑惑的跟着智走出,两人又找来了刀郎和十二龙骑,准备停当后一行十五人策马赶赴东门,纳兰横海早已率着三百多名女真族的轻壮男子赶着十几辆大车守在东门外,智赠给他们的东西也已由辽军们运出城来,这些女真人原是到幽州城来购买日常所需之物,这次平白得了许多盐米布匹,大为高兴,又见智此行只带着十余人,女真人心中敌意更减,稍一叙礼后就起程而行。

    智准备出城的时候,萧怜儿早兴冲冲的跑进耶律明凰的房内,连说带笑的把方才之事告诉了耶律明凰,耶律明凰听说闵紫柔有了身孕,也是一阵高兴,忙走到屋外向护卫们吩咐道:“快,你们去告诉呼延总管,让他找几个精细能干的侍女去服侍闵姑娘,五弟性子粗犷不会照顾人,要让这些侍女们多操点心,如果缺什么就来找我要┉”

    萧怜儿见耶律明凰叮嘱得细心,笑着道:“姐,还是你仔细,四哥他们刚才可算是丢尽颜面,偏偏又是个大呼小叫的小七带头,结果自己吓自己,硬是唬得他们人人变色,连四哥这么个浑身是计的人也被吓的全身发抖!”

    耶律明凰想到这四兄弟惊慌失措的模样和虚惊一场后的狼狈,也笑得花枝乱颤,良久才止住笑声,却又有些黯然的轻叹道:“小妹,你也别笑话他们了,其实他们几兄弟各个都是人中翘楚,今日会出丑也只是因为他们早就把全部心神都放在了报仇之事上,根本无暇顾及旁事,所以这人人都知的事情他们反会一无所知。”

    萧怜儿点头道:“是啊,哥哥们真的很辛苦了,自从我们来到幽州后,他们几个整日都想着报仇复国,又哪来的心思管别的事情,在今日之前,我已经有很久未看到他们开怀大笑了,直到听说五嫂有了身孕,他们才笑得和从前一样开心,就连四哥方才也笑得合不拢嘴┉”

    “智刚才也开怀大笑了?”耶律明凰不由惋惜的说道:“可惜我刚才不在,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看到智的笑颜了┉”她的脸上忽然浮起一晕羞涩,轻而坚决的道:“终有一日,我要让智也为我绽出同样的笑颜,我不但要夺回这片江山,也要让心爱的男子伴我一生,永不离弃,因为我是耶律明凰,锦绣江山头顶肩扛!只要是我想要的,无论是人是物,是天是地,都要握于掌中。”

    萧怜儿讶异的望着耶律明凰,单纯的她并不知道什么是霸气,却也感到了这位公主姐姐的脸上带着一股罕有的傲然,虽然四哥智有时也会带着一股傲气,可是萧怜儿忽然觉得,四哥与公主的这股傲气似乎颇有些不同,四哥的冷傲中总带着抹看透一切的淡然雍容,而耶律明凰此刻的傲然中竟然有着想要夺取一切的锋芒。只是这其中究竟有何不同,却不是她这位不知人心的少女能说清道明的。

    太守府外,一辆马车缓缓而至,停在了对街处,一位面目俊朗的年轻男子从车窗中望向戒备森严,站满护卫的府门,稍一沉吟后走下马车,又对车夫低声说了几句,随即走向府门,这位英俊男子的举动之间带着一份闲雅潇洒,惹得路过的几名年轻女子忍不住悄悄向他凝视。

    男子微微一笑,迈步走近太守府,守门的护卫们见他过来,正要上前喝止,这男子已彬彬有礼的向他们环施一礼,朗声道:“各位兄台辛苦,请问府上是否住着一位名叫萧怜儿的姑娘?”

    护卫们见他举止温文尔雅,而且问的又是护龙七王的义妹,倒也不敢怠慢,一名护卫点头道:“不错,萧姑娘就住在这府里,请问公子来此有何贵干?”

    男子脸上现出欣喜之色,又施一礼道:“萧姑娘果然住在此处,还请这位大哥为我转告萧姑娘,就说有位旧友前来拜访。”他从怀中取出一块锦帕递给了这名护卫,含笑道:“只要萧姑娘见了这方锦帕,自会知道在下是谁,烦劳大哥辛苦一趟。”

    护卫接过锦帕一看,见上面还绣着一对精致的鸳鸯,笑着看了眼男子,“好,你等着,我这就去找萧姑娘。”

    “多谢!”男子又微笑道:“此处是太守府重地,在下于此地等候只怕会给各位惹来不便,不如在下先到街头的酒楼恭侯萧姑娘,各位大哥今日若有闲暇也请屈驾光临,容在下做东,请各位共饮一杯。”

    “公子客气了。”护卫们见他这般识趣,也都笑着点头,一名护卫当即拿着锦帕跑入府中去找萧怜儿。男子又和护卫们客套了几句,这才走回马车,赶向街头的酒楼。

    到了酒楼后,驾车的车夫向男子低声问道:“娄公子,那萧怜儿真的会来找你吗?”

    “放心吧,她一定会来的。”男子一笑道:“既然我是她日夜思念之人,她又怎舍得不来?”

    “还是小心点好。”车夫警惕的盯着太守府,“万一那丫头先把此事告知护龙七王,那我们就麻烦了。”

    “你啊,真是不懂女孩家的心思。”男子一脸从容得意,“如果我说,她不但会来找会,而且一定会一个人来,你信不信?”

    大草原上,智和纳兰横海一众女真人纵马疾弛,奔向女真人的驻地,智这一路上都在和纳兰横海攀谈,从他口中智也问出了不少女真族的事情,这纳兰横海不但是族中长老纳兰容的儿子,也是女真族长完颜盈烈的侄子,这支女真族共有四万余人,其中有近三万名男子,由于在他们居住的草原附近有大群野狼,所以女真族的男子大都精通骑射,而且他们每次离开驻地到幽州买卖时都会挑选数百精壮男子同行,以免被狼群袭击,说起草原上的狼群肆虐,纳兰横海神色间显得有些无奈,这批野狼足有两万余头,经常出没于女真驻地,抢掠他们的食物牲畜,族长虽曾数次率部围剿狼群,但这群野狼甚为狡猾,只要见到女真人大举出动,必会躲藏隐匿,可一旦女真人单独离开驻地时,这群野狼就会突然偷袭,因此女真族人对这野狼可算是恨之入骨,却又拿着数量极重的狼群无计可施。

    不过也正因如此,这些女真族人的弓射之术都颇为娴熟,几乎每个成年男子都能一箭射中百步外的猎物。

    纳兰横海少年心性,一会儿说到他们与狼群搏斗的情景,一会儿夸耀族中战士的骁勇,又说起他们每杀死一只野狼时就会在刀鞘上刻下一条刀痕,以示战果,说得眉飞色舞,兴致勃勃,还得意的指着自己刀鞘上的十四道刀痕给智看,智一边和纳兰横海谈论,一边留意着其余女真人,当他望见这些女真战士携带的强弓硬弩和他们刀鞘上刻满的战果时,智眼中露出了满意的笑意。

    一行人谈谈说说中已赶了七八十里路,当他们渐渐接近驻地时,女真人的脸上都现出戒备之意,弯弓绰刀,警惕的注视着身周茂盛齐腰的草丛,原本散乱的队列也排成了整齐的方阵,把装货物的大车和智等人护在了当中,纳兰横海告诉智,从此处到女真驻地的一路上随时都会有狼群突然冲出,所以要小心提防,他又让智等人放宽心,说智一行十五人既然是他带去的客人,那他们就一定会保护好他,绝不会让客人被狼群伤害。

    智和将等人听了都是一笑,也不逞强,任由女真人护在他们身边。

    智见女真人专心留意身周,便策马骑到将的身边,低声道:“五弟,你看这些女真人,他们的马术非常精熟,驱弛挥策之时纵控自如,这可是一支很强的骑兵,看来这女真族中一定有位高人在训练指点这些族人。”

    将点头道:“不错,四哥,你仔细看他们的配刀,背厚刃宽,刀身重,刀柄沉,要任意挥舞这种钢刀需要很强的臂力,这三百人都是很善战的战士,不知道女真族里象这样的人还有多少?”

    “不会少的,至少有好几千。”智微笑道:“纳兰横海方才说了,他们上一次大举出动剿灭狼群时足有一万人,既然狼群是他们的大敌,那女真族长自然会派出一支精锐,一万人,这样的战士有一万人,很好!”

    智笑着又向前方的纳兰横海一点头,正想上前再套问几句他们族长的事,将忽然问:“四哥,我记得二哥留给你十几张羊皮纸,二哥想出来的东西一定威力惊人,你为什么不把这些宝贝都打造出来?”

    听弟弟问的是此事,智神色微微一变,“二哥给我的羊皮纸虽然有十几张,不过其余几张上记载的都是些攻城器的打造方法,只有这‘月满山河’可用于守城,既然我们是要以坚守城池为主,那这些攻城武器就算打造出来也无甚用处,反会耗费人力,所以我只拿出了这一张┉”他犹豫着又低声道:“五弟,除了自己兄弟外,你不要对任何人说起这十几张羊皮纸的事,忘了这件事,知道吗,忘了它。”

    听了智的解释,将原已不再多想,可智最后这句话却让他大为不解,但智已不愿沿着此事再说下去,转而岔开话道:“五弟,再过几个月你就要当爹了,你这急性子可得好好收收。”

    将本要再问问羊皮纸的事,不过听智问起这最让他振奋的喜讯,顿时满脸放光,心里的疑窦早已抛到九宵云外,满脸兴奋的说道:“说起这事真是丢人,想不到紫柔已经怀了三个月的身孕,怪不得她最近老是红着脸骂我笨,原来是这么回事,刚才差点被小七吓死!”

    “我也差点被你们吓到,这小七,总是淘气!”智笑着又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迎娶闵姑娘,虽然我们正处于战事,但也不能亏待了这么个好姑娘,让她没名没份的跟着你。”

    “那是自然,我一定会娶紫柔过门!”将得意的一笑,又凑到智面前问:“四哥,你又打算什么时候娶明凰姐,她对你这么好,你也不能负了她啊,干脆等我们宰了拓拔战为义父报仇后,我们两兄弟一起成亲,我娶紫柔,你娶明凰姐,好好庆贺一场,怎样?”

    将本以为四哥必会笑着点头应允,谁知智似乎被将的话触到了他心底深处最不愿谈及之事般,他脸上忽然返起一片阴郁的神色,紧抿着双唇一言不发。

    将见智脸色不善,忙问道“四哥,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智阴沉着脸不回答,默然许久才道:“五弟,有些事我本不愿太早让兄弟们知道,可闵姑娘现在既然已怀了你的孩子,那你就要预做打算,以免日后措手不及,五弟,你听着,我此刻告诉你的话你要藏在心底最深处,千万不要流露出来,知道吗?因为这关乎我们几兄弟的生死之事!”

    智说着又望了眼身周,见大家都在留意草原上有无狼群踪迹,没有人察觉他俩的交谈,这才用极其低沉的声音道:“五弟,你记住,等我们助公主复国之后,我们几兄弟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离开辽国,而且终此一生都不能再踏入辽域一步,永远也不能再让人知道我们的行踪,换言之,我们要让护龙七王的名号永远消失世间!”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7917/ 第一时间欣赏战国雪最新章节! 作者:添花过客所写的《战国雪》为转载作品,战国雪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战国雪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战国雪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战国雪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战国雪介绍:
header战国雪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战国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战国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