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密谋
“呃~”这回轮到杨思辰犯难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杨思辰心知紫绢对自己身边忽然多了两个人不太舒坦，不过自己却不能任由紫绢去找宝钏姐妹俩的麻烦，毕竟自家老娘的面子还得顾一下的。
“少爷，你究竟同意不同意？”紫绢不耐烦的问道。
“你和她俩切磋这本无可厚非，本少爷也不反对你们交流感情，可现在确实不是时候。再等等吧。”杨思辰敷衍道。
“什么不是时候？”紫绢一把抹掉脸上的小纸条，“我们仨就在船上打一场，我保证点到即止。”
杨思辰见紫绢有发飙的趋势，赶紧道：“好了好了。我答应还不成吗？不过今晚上真的不行，现在不是在咱自己的地盘上，横着竖着都可以任你来。”
“又是这样！”紫绢气鼓鼓地说道，“那你给个具体的时日吧！”
“到三宝颜安顿下来之后吧。”杨思辰最终还是妥协了，“不过咱事先可得说好了，切磋就是切磋，不许下死手，毕竟本少爷还指望着你们服侍呢！！”
“少爷您就放心吧。”紫绢满口答应下来，“好歹今后都是要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的，自是得留些余地。”
“嗯，你能这么想最好不过了。等回来后我给你放三个月的假，让你回开封老家看看。”杨思辰听了紫绢这话心就放下大半，不管紫绢是嘴上说说还是真的是这样想的，至少她能摆出这个态度杨思辰就非常满意了。
“嗯，少爷您最好了。”
…………
与此同时，在澎湖岛上的一处小宅院内，三个人正坐在一起，听一个人的禀报。坐在右首位的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脸上一脸平和，看上去就像个学者，不过右手只剩下半截的无名指还是让其多了一丝血气。坐在左首位的则是一个晃着折扇的黑面书生，一对小眼睛里却时不时地流露出一丝丝煞气，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阴霾。
“付老大，杨家的六条船刚刚停靠在乙字号码头。不过人大多还是待在船上。”那人拱手禀报道。
“大哥，杨家的那新船真快！”坐在下首的精瘦男子惊讶道，“三天前接到宁波的飞鸽传书，说是杨家的三条大船从正祥钱庄里装了近三十万两现银，朝南出海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澎湖！！”
“奇和，你之前在海上见过杨家的那两条小船，你怎么看？”付老大问那禀报之人。
“付老大，我年初在巨港以东的海上见过那两条船，觉得好奇，就跟了上去，之后才发现那是杨家的船，于是就想干一把。”那个人说道，“当时海上的风并不大，我的船最多一个时辰跑十五里，可跟了一个多时辰却被发现了，那两条船把帆全部挂上，不到两个时辰就把我的船给甩开了。”
“大哥，不如今晚趁杨家疏于防备，我让弟兄们去把那几条船夺下来？”坐下首的男子站起身说道，显然是个行动派。
“老三，你太冲动了，若是往日我自是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你，可今日却不行。”付老大顿了一下，“赵总兵今日刚好到澎湖巡视，咱们若是妄动刀兵，他恐怕不会坐视不理的吧。到时候他万一出面干预咱怎么办？”
“大哥，咱一年给衙门里塞了那么多银子，难不成那鸟总兵还不给咱一点面子？”那男子显然脾气不怎么好。
“人家是官咱是民，自古与官斗的小民都没有好下场。”坐在付老大对面的那个书生模样的人开口了。
“军师，你……”那精瘦男子有些恼了。
“你急甚么？自打杨家那三条大船出现老大就安排下去了。”
那个书生模样的人摇了摇折扇，不屑地说道。
“老三，过去杨家的船队出海都是十船一队，咱吃不下。可这次只有六条，凭咱赤鲨帮的实力吃下不成问题，不过出于稳妥起见，咱还得和谈老头一起干。老二已经带着部下先行南下了，明日杨家的船队一启程，你就亲自驾快船在前面盯着，一旦确认了船队的去向，立马南下到月牙屿找老二，然后截杀杨家船队！”付老大说道，“当年他杨兴润仗着杨家势大欺负咱哥仨，今日咱好不容易找找机会，咱非找回这场子不行！”说完，付老大狠狠地拍了下桌子，震得桌子上的茶碗叮当作响。
“是！大哥！我这就回去准备！！”精瘦男子兴奋地站起来。
待精瘦男子走后，那个书生模样的人摇着折扇问道：“老大，为什么要叫上那个谈老头，咱赤鲨帮大船小船加一块近二十条的，难不成还留不下杨家那六条船？”很显然，这是个心思极其缜密的人，瞧出了付老大并没有多大把握吃下杨家的船队。
“杨家的那几条船没那么简单。”付老大严肃道，“杨峻荣在松江做了二十几年的水师提督，虽然身份尴尬，可也积累了不少人脉，给杨家的船上弄几门炮还是很容易的。之前我们都知道，那三条大船至少也是两千五百料的样子，难保上面没些炮，另外那三条小船也不是吃素的，之前听人来报，说是侧面有不少炮窗，看样子并不比西洋战船差多少。咱们一口气可吃不下那么多，谈老头手下有三十多条船，可惜他那些船上并没有多少炮，依他的德行定会想办法把杨家的船队围住，然后夺船抢炮。”
“老大！那，你的意思是让谈老头牵制杨家的其他船，咱只对一条船下手！”军师有些明白付老大的心思了。
“只要能夺下一条大船，那上面的银子就够咱们赤鲨帮逍遥一年多了。”付老大说道，“事不迟疑，我这就去找那谈老头去。”
…………
杨思辰好不容易才安抚住了紫绢这个小醋坛子，转头出了船舱准备去甲板上放放风，没想到刚来到甲板上就遇上了展舒。
“五爷爷，您不上岸转转？”杨思辰问道。
“小辰子，这澎湖可是赤鲨帮和锦鲤会的地盘，这两家和咱杨家一向是不对付的。小心无大错。”展舒严肃地说道。
“五爷爷，他们不会对咱下手吧？”杨思辰担心起来了。
“不会明着来。”展舒说道，“毕竟官府在澎湖还有些威望的。但是暗地里下绊子的机会他们一定不会放过的。”
“那他们会不会在海上截咱们这些船？”杨思辰接着问道。
“很可能。”展舒想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不过威胁并不大，半年之前我得了消息，这赤鲨帮在马六甲抢了一个西洋船队，但是并没有抢到多少值钱的东西，不过缴获了三艘西洋快船和不少火炮，令红夷人大为火恼，纠结了不少人马在南洋一带围剿。赤鲨帮不得已，只好退回了澎湖。现在他们正缺钱呢。不过单单凭借他们手上的二十来条破船，嘿嘿……只要他们敢来劫咱们，咱们通通把他们送去喂鱼！！”
“小辰子，这两千七百料的大船是你看着建造的。你敢说当初你仅仅是想建造几条民用的快船吗？”展舒反问道。
“呵呵……”杨思辰笑着摸了摸脑袋，“五爷爷看出来了……”
“哼！老子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展舒瞪了杨思辰一眼，“中间那层甲板上那么大的舱室居然没有隔板，底下的甲板还特地加厚了三寸！你敢说你没往船上装跑的打算？”
“当初是打算装大件货物的，起初设计时一侧的舷板是可以整体向下翻开的……”杨思辰弱弱地说道。
“头一条两千七百料的飞剪式帆船还在船坞里躺着的时候，于屯就试探着问过你祖父，是不是装上几门炮。当时你祖父没同意。后来等船下水后，你祖父上船勘验，呵呵，论起皮实耐操，这条船比起咱大明的战船也差不了多少。”说到这里，展舒看了一眼杨思辰。
“于是祖父就动了心思……”杨思辰试探道。
“啪！”展舒狠狠地赏了杨思辰一个暴栗，“见了这么好的船你祖父若是不动些心思那他就不姓杨了！”展舒看着杨思辰一脸幽怨地捂着脑门，顿了一下，没好气地瞪了杨思辰一样，忽然来了一句，“你还真是若竹那丫头给**大的，看看你脸上的表情，就像那受了气的小媳妇似的。”
“五爷爷……”展舒忽然间转移话题，杨思辰有些跟不上了。
“好了，咱接着说船的事。”展舒摆摆手，“你祖父动了心思之后就暗地里托人私下里弄来了一些工部铸炮用过的泥范……”
从展舒的叙述中，杨思辰才得知杨老太爷原来也是早就有去海外的打算了——铸炮用的泥范在大明一般是由工部和兵部联合监管的，就算是用过的泥范，那监管也是相当严格的。杨老太爷要想买通官员拿到一些用过的泥范，不单单是用银子就行的。
拿到这些泥范之后还不能立即铸炮，由于这些泥范是用过的，多多少少都有些裂痕，必须经过修补，重新烘干才能使用。而这些活计都必须要由专门的匠师来做，这些匠师往往也是由工部直接管辖的，一般不允许随意走动的。
杨老太爷之前花了不少功夫才将杨家自己的人送去给那些匠师当学徒，这些人跟着那些匠师学习了五六年才把手艺学了个七七八八，回来之后在松江府东边的一座小岛上花了两个月才修复出八个泥范。之后又花了一个多月才铸造出六十来门炮。
...
第五章 密谋（续）
“那三条大船上每条船上都装了二十四门炮霹雳炮。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单单凭借那些炮，那三条船就足以在南洋一带自保的了。”展舒冷笑道，“就凭他们手里头的那二十来条船，不够给送菜的！”
“霹雳炮？那炮比这条船上的炮还厉害吗？”杨思辰问道。
“各有所长吧，”展舒说道，“霹雳炮打的铁弹可比千雷子炮大出一圈还多，有九斤多重。打穿两百丈开外的半尺厚的柚木板没问题，不过准头较差，两百丈以内还勉强可以，超出两百五十丈就几乎没什么准头了。”
“嗯。”杨思辰点点头，有些担忧地问道，“那他们赤鲨帮若是同谈老头联手呢？”
“这个不大可能，谈老头一向和赤鲨帮不合，这次未必会同赤鲨帮联手。”展舒说道，“半年前这两家才在宁波外海火拼过，虽然没死多少人，但是这两家彻底翻了脸的了。就算是为了咱们的船队而暂时联手，那也是面和心不合，指不定没等到咱们他们自己就先打起来了。”
“这谈老头究竟是何许人也？我听说他已经七十多岁了。”
“这谈老头和你祖父是死对头，二十年前你祖父奉命去招安一股海匪，原本按照你祖父的打算是给些银子安抚一番就了事了的。可那股海匪不乐意，还把做说客的韩夏明那小子给扣下了。韩夏明那小子也是硬气，挨了三刀硬撑着在海里游了三里逃回来了。”展舒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祖父得了消息，勃然大怒，于是就发兵将那股海匪给剿了。”
“难不成这谈老头就是这股海匪的余孽？”杨思辰问道。
“正是如此，这谈老头是那股海匪的二当家，当年已经五十好几了，居然还能带着十几个心腹逃出重围，十分不简单。”展舒说道。
“十几个心腹？”杨思辰不解地问道，“五爷爷，那股海匪人很多么？”
“不算少，有三百来号人。”展舒说道，“后来谈老头不知道走了哪门子狗屎运，居然从棒子国弄来了三条建了一半的龟船。从此在东洋一带横行起来了。不过他的船上火炮奇缺，三十多条船一共只有九十来门炮，对上咱他也占不到多少便宜。”
杨思辰大略算了一下，不算火箭弹发射器和没良心炮，自家的大船上每条有二十四门炮，小船则有十二门，加一块是一百二十门，一侧就是六十门。单单拼侧舷火力自家绝对不会落于下风。至于钢弩火铳之类的，每条船上都有三十来部，如果再算上能发射霰弹的没良心炮，只要船上的水手不慌乱，打接舷战绝对不成问题。
“五爷爷，虽然这联手的可能性不大，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明日咱还是把周边的情况摸清楚之后再启程为妙。”杨思辰建议道。
“嗯，明日我会派人去附近打探一下消息的。”展舒应了下来。
…………
没过多久，在岛上的一处宅院里，付老大微笑着站在屋子中间，两侧各有两个带着砍刀的汉子站在那里，警惕地看着付老大。
而在付老大对面，则坐着一个白发的老头儿，怀里还抱着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老头恶狠狠地盯着付老大，而他的手则在那妇人的胸口处揉捏着。
“姓付的，你居然还敢来老夫这里！”那老头儿忽然发话道。
“呵呵。”付老大朝老头儿拱拱手，“谈前辈，今日付某来此只是想送前辈一些东西罢了。”
“哦？就凭你手下的那二十来条破船，你能送我什么东西？”谈老头讽刺道。
付老大听了谈老头这番话眼中闪现出一丝杀意，随后又很快掩饰了下去。付老大冲谈老头微微一笑，继续恭敬地说道：“谈前辈纵横海上多年，自是看不上付某这些家当，但是付某这次送的东西谈前辈一定很感兴趣。”付老大说完，淡淡地朝谈老头怀里的妇人看了看。
“哦？你打算送我些什么东西？”谈老头将怀里的妇人放下，拍了拍她的屁股，示意她离开。
待那妇人离开后，付老大才开口道：“一批火炮。”
“火炮？”谈老头的眼神一亮，“莫非是杨家的那些船上的？”
“正是那些火炮。”付老大点头道，“我恳请前辈与我联手，夺下杨家的那些船。”
“姓付的，你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当初在宁波时怎没见你放过我弟弟？！”左侧的那个汉子双目一瞪，喝问道。
付老大朝那汉子拱拱手，抱歉道：“抱歉，福三哥，那日之事是兄弟做得过分了。”然后转过脸诚恳地对谈老头说道：“前辈，当日之事双方都有过错，现在论谁是谁非只是徒费口舌罢了。现在我可以做主，倘若前辈答应与我联手，事成之后我赤鲨帮仅要两条大船，剩下的四条船全部归锦鲤会所有。”
谈老头心下估摸着今夜月黑风高，正是杀人越货的好时候，付老大这会儿才来找自个儿，说明他顾忌甚多，没有在岸上动手的打算。可一旦杨家的那几条船出了海，那再要想劫船，难度可就非常大了，毕竟在海上搜寻一支位置不断变化的船队跟大海捞针没什么两样。不过在海上劫船最大的好处是保密性非常强，而且官府也不会花力气追查。
“说说你的计划吧。”谈老头显然是动了心。
“前辈果然大气！”付老大首先拍了一记马屁，“我家老二已经于天黑之前出发前往月牙屿设伏，明日明日杨家的船队一启程，我家老三会亲自驾快船在前面盯着，一旦确认了船队的去向，立马南下到月牙屿找我家老二，同时派人知会与我。前辈可以今夜启程拿着我的印信去月牙屿同我家老二汇合，到时候一起拦下杨家的船队，也可以明日得了消息之后和我一起尾随杨家船队，只是这样一来老二的船队很难把六条船全部拦下来……”
“嗯……”谈老头很显然在犹豫——赤鲨帮的老二手下除了两条西洋战船外就只有六条一千料左右的小船，要想拦下那六条船几乎不可能。这点也是付老大找自己的原因。可若是自己率船队先行南下与老二一起拦截杨家船队，自己的船队必然会遭到杨家船队上的大量火炮攻击，虽然说棒子国的龟船相当耐打，但那是的说原本正经的龟船，自己弄得这三条龟船纯粹是驴粪蛋子——面上光鲜。正经的龟船表面都覆盖有一层半寸厚的铁甲，次一点的表面也覆盖有三寸厚的松木板，而自己的龟船当初仅仅有个船壳子，后来为了让船跑得更快些仅仅在船顶铺了一层两寸厚的柚木板，被箭矢火铳打几下倒没什么，可真要和杨家船队的火炮对上那可是要吃大亏的。不过富贵险中求，只要能将杨家船队拦下了，得到四条船，哪怕就是把三条龟船全部折进去也值！！
“老夫就信你一回，待会儿就带着船队南下月牙屿！”谈老头权衡半天，方才郑重地说道。
“多谢前辈相助，在下感激不尽。”付老大躬身抱拳长揖到底，然后从怀里取出了半边令牌和一封信递了上去，“这是我的印信，到了月牙屿之后交给我家老二就是了。”
谈老头朝身侧的汉子使了个眼色，那汉子上前接过了印信，之后狠狠地瞪了付老大一眼方才退回去，把印信交到了谈老头手里。
付老大见谈老头接过印信，立马抱拳告辞。谈老头也没客套，朝站在右侧的汉子看了一眼，那汉子点点头送付老大离开。
付老大走后，左侧的汉子有些不满地问道：“当家的，咱这次真的和赤鲨帮联手？”
“三德子啊，咱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除了三条龟船和一条西洋战船外，其他的都是一千料左右的小船，而且炮少得可怜，平日里撑撑场面倒还可以，可一旦对上强敌，那可就原形毕露了。”谈老头叹息道。
“可是咱们完全可以随姓付的一起去的啊。”那汉子说道，“何苦跑前面去堵炮眼呢？”
“你以为那四条船是那么好拿的？”谈老头说道，“若我没猜错的话，那小子已经得到了消息，觉得杨家的那些船不好对付，所以才找到咱们头上。”
“那咱们怎么办？就这么冲上去当挡箭牌？”
“之前我已经收到消息了，杨家的六条船就停在乙字号码头上，三大三小，全是西洋船的样式，之前从来没人见过，估计是刚下水的新船。”谈老头很显然也得到了消息，“估计船速很快，咱们的龟船很难追得上。若是杨家一旦发现情况不妙，抛下一两艘船突围，咱们跟在后面就彻底傻眼了。”
“当家的，现下这时候杨家的船似乎不应该结队南下吧，事有反常必为妖。在没弄清楚杨家船队的去向之前，咱们还是小心为妙。”那汉子劝道。
“这个我知道，现在你再派人去打探一番，一个时辰后咱再决定干不干。”谈老头听那汉子这么一说，也有些犹豫了。
“是！大当家。我这就派人前去探查。”那汉子点点头，转身出去。
谈老头见那汉子出去了，才小声嘀咕道：“富贵险中求？？呵呵……老子活了七十有六了，所求的不过是一个善终罢了。”
...
第六章 逆风起航
第二天早晨，杨家的船队一片安宁，船上的一些人在码头上或坐或立，聚在一起聊天打屁，看上去并没有的打算。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位老丈，今日码头怎么如此冷清？”杨家的一个小子向在码头附近晒太阳的老头儿套起了话。
“这片码头都是官府所有，停靠所需薪资较为高昂。一般只有官船停靠。我看你是从那些船上下来的，”老者朝杨家船队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问道，“想必那船主定是个阔绰之人吧？”
“老丈，我们的船是昨夜才进来的，夜里黑灯瞎火的，看不清四下的情景，于是就就近停靠在了这个码头上。”这小子显然是个机灵之人，打了个马虎眼，应付了过去，“老丈，昨晚我曾下船四下走动过一番，发觉其它码头上停靠的船只也不少，今日再来看怎么少了这么多，莫非对岸有什么变故不成？”说着就朝西努了努嘴。
老者招招手示意那小子附耳过来。那小子见状先是微微一愣，然后便弯下腰把耳朵凑到了老者跟前。
老者压低声音在那小子耳边说道：“走的那些船大多是赤鲨帮和锦鲤会的。今早晨我听人说起，今夜寅时初刻，锦鲤会的谈老头带着一大帮子人匆匆忙忙出海了，去向不明。而赤鲨帮的二当家两个时辰前就已经带着船出海南下，走的也十分突然。”
那小子惊讶道：“老丈，莫非谈老头和赤鲨帮的二当家有仇？”
“你还真蒙对了。”老者小声说道，“前些时日赤鲨帮和锦鲤会确实在海上干过一架，不过双方都没占到便宜。”
“那这次赤鲨帮的二当家被打得那么惨，赤鲨帮的老大怎么不站出来？”那小子试探着问道。
“这谁知道呢？看到那些船没有？那些船就是大当家的。”老者指向对面的码头，码头上停着三条西洋式的战船，船上三十余人七七八八地聚在一起赌博，并没有出海的打算。
“那赤鲨帮还有人吗？”
“有，还有个三当家，他倒还讲些义气，据我儿子说天不亮就带着快船出海了，估计是救老二去了。可惜三当家手里只有四条小快船，完全不是锦鲤会的对手。”老者说到这儿，不禁有些黯然起来，显然，这老者的儿子与赤鲨帮关系匪浅。
“这赤鲨帮三个首领一向如此吗？”那小子不甘心地问道。
“好像不是，这三人是结义兄弟，平日都挺讲义气的。怎么这次……”老者也疑惑起来。
…………
“目前情景看来，八成是付秀才和谈老头打算联手对付咱们这支船队了。”展舒听了汇报，摸了摸下巴说道。
杨思辰对此毫不意外，任何一个干海盗的只要稍微动动脑筋就能弄清楚这几条飞剪式帆船的意义——比西洋战舰更快的航速，不亚于西洋战舰的火力输出，优秀的适航性，这简直就是海盗们梦寐以求的最佳劫掠船！！
“五爷爷，我看咱们压根儿就不用担心，咱的船速比他们都快，只要能提前发现他们，咱们完全可以转向避开。”杨思辰说道。
“风向呢？现下刮的可是东南风，他们若是在南边拦截的话，咱们可是处在下风处，就算是咱们的船快些，可是他们却是顺风而来的。”展舒给杨思辰泼了盆凉水。
“呃~这个我倒忘了。”杨思辰尴尬地说道。
“如今要想完全避开也不是不可能的，我估计他们十有**去了月牙屿。”展舒指着地图上的一点说道。
杨思辰抬眼看去，发现正是后世所谓的东沙群岛。
“若是他们真的在月牙屿汇合，要想拦截咱们就必须向东跑，现在海面上刮的是东南风，向东跑和向南跑同样是逆风，而海流却是自北向南，咱们南下的速度要比他们快一些，避开他们的概率要比原来的航线大得多。”杨思辰立马明白了展舒的打算，补充了自己的想法，“五爷爷，咱们不妨先按原计划向西南航行六个时辰，然后转为南下，这样可以尽量压缩他们得到消息的时间，指不定还会误导他们产生误判。”说着杨思辰便用手在海图上画了一条虚线，这条虚线先由澎湖群岛向西南延伸到东沙群岛东北一百二十海里处，然后折向正南。
“嗯，事先检查一下船上的橹，转向后立马让人摇橹，快速南下！”展舒大致听明白了杨思辰的意思——洋流是东北－西南流向的，海面上刮的是东南风，直接南下速度很慢，而且容易过早地引起赤鲨帮和锦鲤会的警惕，倒不如先顺着洋流快速朝西南航行一阵子，然后转向南航行，快速从月牙屿附近海域通过。
夏忠也补充道：“这样或许咱们还有机会杀个回马枪，弄沉他们几条船。”
“忠伯，三条大船都是刚下水的，尚处在磨合期，恐怕这时参战不好吧……”杨思辰见状赶紧劝道。
“三条小船就够了，多了指挥起来麻烦。”展舒也是个好战分子，“仓促之间他们很难把所有的船集合在一起。”
二对一，杨思辰倒也不好再劝下去了。
展舒见杨思辰沉默下来，便笑着说道：“小辰子，这三条船是你看着建成的，其侧舷壁板厚达半尺，足以抗住一些火炮的攻击了。别看咱这三条小船炮少，可打起来却并不比赤鲨帮的西洋战船差。”
“五爷爷，我担心的是咱这船是满载的，万一进水岂不是很危险。”杨思辰担心道。
“你就放心吧，这个我心里有数。”展舒打包票道。
…………
一个时辰之后，杨家的船队缓缓离开了码头，沿着航道驶离了澎湖群岛，然后和大部分民船一样，顺着洋流朝西南驶去。
与此同时，在澎湖群岛西南外海，一条一千料的车船上，一人正坐在舱内等着消息。
“三当家，杨家的船出来了，正朝着咱这里驶来。”
“知道了。”那人站起身出了船舱，对船上众人喊道：“弟兄们，都打起精神来！杨家的船已经出来了。咱只需要在接下来两个时辰内盯紧了杨家的船队，然后将消息传给二当家，每人就能拿到十两银子！若是二当家劫船顺利，每人再加十两！”
“嗷呜~”船上的人欢呼起来。纷纷归位，猛踩踏板，车船开始加速朝前窜去。
与此同时，赤鲨帮的大当家也收到了消息，立马派人出去放鸽子，把这消息传给了在月牙屿的小头目，由他转交给老二（赤鲨帮的老二还在海上飘着呢，按计划他将于今天晚上抵达月牙屿），同时命令属下上船跟了上去。
…………
“报~前面发现四条车船，正在朝西南而去。”站在桅杆顶上的小子喊了起来。
展舒和夏忠各自取出单筒望远镜，朝小子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了那两条车船。
二人对视一眼，然后展舒开口道：“看来老夫是说中了。准备准备吧。”
杨思辰这个时候也正在大舱里忙乎着，暂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展舒见杨思辰在铺开的大宣纸上画着自己看不懂的符号，于是走过来问道：“小辰子，你在纸上画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做什么？”
“五爷爷，这是以咱坐的这条船为参照，画出的周边情势图。”杨思辰放下笔，指着最中间的那个黑点给展舒解释起来，“您看，这个就是咱坐的船。”。
“那这一圈一圈的又是什么？”展舒显然意识到了什么，继续问道。
“这是等距线，第一圈表示这里离我们的坐船是一里地，第二圈则是两里地。”
“那这两侧的黑点则是那两条小船了？”
展舒显然是看懂了。
“嗯。”杨思辰点点头说道，“五爷爷，与其就这样让那两条小船在左右两侧护驾，倒不如让它们在前面开道呢。”说着，杨思辰拿起毛笔，在纸上点了两点，又画了两道黑线。
展舒低头看去，只见那两个点位于这条船的正前方的左右两侧，距离分别是四里和五里，两条船之间的距离大概是三里左右，而代表两条船与自己坐船位置的轨迹线则不断地左右摆动，幅度大概在两里半到三里之间。
“这是……”展舒一时间找不出来合适的词。
“蛇形巡逻。”杨思辰说道，“前面两条船这么走不容易被人家摸到后面船队的位置，这么一来可以给后面的船出战赢得先机，一旦发现对方来势汹汹，后面的船也好避其锋芒。至于两条船离咱的船的距离，这个可以根据天气进行变动，以相互之间看得清对方旗号为宜，这样便于联络。同时还得定下一条规矩，一旦发现情况，在采取行动的同时必须立即不间断地通知己方最近的船只，直到对方把消息传递出去为止。”
“嗯。小辰子你说的有理。”展舒点点头说道。很显然，展舒也意识到这么做的好处。
“五爷爷，外面可出了什么情况？”杨思辰看展舒脸色不太好，于是问道。
“有四条车船在咱船队前方二十里。估计是赤鲨帮的耳目。”展舒说道。
“唔，还真被盯上了呀。五爷爷，咱们不妨把转向南边的时间再往后拖一个时辰，等天色渐暗之后再转向。这样虽然要多朝月牙屿方向航行二十五里，但却可以迷惑在前面盯梢的那两条车船。”
“嗯，这主意可行。”展舒点点头说道。
...
第七章 试炮
杨思辰略一思索，有些担心地问道：“咱的船经打不经打？”
“怎么不经打？这条船起初确实是按你的意思建的，后来于屯听说你祖父想把这条船划给你当坐船，于是又对船进行了改造。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重新布置了武备不说，还加厚了侧舷的壁板。现在这条船的侧壁版厚度至少也有一尺了，就连西洋人大炮都很难打穿。”
“呃~这条船真的给我了？”杨思辰问道。
“你祖父还没有定下来，说是等你从三宝颜回来再决定，不过按照现下的情形来看，恐怕是**不离十了。”展舒说道，“小辰子，我可事先给你提个醒，这船可以给你，船上的百八十个水手炮手可不能给你。”
“五爷爷，您不会这么小气吧？”杨思辰目瞪口呆了。
“小气？现在这条船上的水手和炮手都是杨家最顶尖的那一批！”展舒差点吼起来，“这些人随便拉出来一个放在别的船上起码都是正经的小头目。”
“起初我在船上转了几圈，发现船上的人年岁都不小了，心下还挺纳闷的。这会儿听五爷爷这么一说，倒也明白了。”杨思辰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着调地说道。
展舒显然知道杨思辰在撒泼卖乖，神色缓了缓道：“这些人对杨家非常重要。你祖父能让你留下三五个就不错了。”
“五爷爷，那我现在可不可以去学学放炮？”杨思辰忽然问道。
“哦？为什么？”展舒问道。
“因为我是男人！胯下有鸟的家伙都喜欢放炮时神经冲击所带来的那种快感。”杨思辰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道。
“呃~哈哈哈……果然是杨峻荣的种！！那老家伙也是一听到炮响就满脸通红。”展舒大笑道，连对杨老太爷的姓名都直接叫了出来。
“五爷爷，这么说您同意了？”杨思辰兴奋地问道。
“去下面找万大炮吧。他是杨家最好的炮手。”展舒说道。
杨思辰见展舒同意了，立马准备出舱找人。
旁边的一个汉子见状，走过来说道：“少爷，请跟我来吧，我带您去找万大炮。”
杨思辰略一思索，对那汉子说道：“大哥稍等，我换身衣裳再去。”
那汉子看了杨思辰一眼，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玉钗，宝钏！！服侍本少爷更衣，本少爷要去玩炮！！”杨思辰一边走，一边运足了劲儿喊起来，声音在整个走廊里都听得见，喊完之后才发觉不对头，摸摸脑袋尴尬地笑起来。
“少爷，奴婢这就来。”宝钏应了一声，赶紧跑出舱替杨思辰找衣服。
杨思辰看着围着自己转圈的两个丫头，不由地有些心猿意马了，神使鬼差地来了一句：“你们俩也换身深色的衣裳，随我一起去吧，一门炮我一个人可玩不转。”
“嗯？是，少爷。”宝钏和玉钗先是一愣，然后才小声应了声。
帮杨思辰换好衣裳后，宝钏和玉钗二人便回了自己的船舱。
过了不到半刻钟，姐妹俩换了一身蓝黑色紧身短打出现在了杨思辰面前，杨思辰见状打趣道：“哟，你们俩这身行头真不错，再扯块布把脸面一蒙去当夜行大盗肯定不错。”
“少爷……”姐妹俩互相看了看，红着脸低着头尴尬起来。
“少爷~这么好的事情，怎么不叫上我呢？”身后传来了紫绢甜得发腻的声音。
“去去去，我是去玩炮，待会儿震动大得很，就你那三寸金莲，那还不是被震来坐地上？”杨思辰摆出一副我是为你好的嘴脸对紫绢说道。
“少爷，你……”紫绢被杨思辰噎得说不出话来，憋了个大红脸。
“我什么我？乖乖地回船舱里待着去，什么时候本少爷心情好了，你什么时候再出来。”杨思辰双手一揽，将宝钏和玉钗一边一个搂住，一脸嘚瑟，就差明着对紫绢说上句：你失宠了。
紫绢跺跺脚，恶狠狠地瞪了杨思辰一眼方才不忿地转身离去，留下一连串脚步声。
“咱们走吧。”杨思辰运起内劲将身子的重量完全压在了姐妹俩身上，然后吊儿郎当地说道。
“是……少爷。”姐妹俩顿时被压得往下一矮，不得已也运起内劲托着杨思辰朝楼梯口走去，没有一丝累赘感。
杨思辰很快就被姐妹俩托到了楼梯口，姐妹俩正准备将杨思辰抬起来朝下走去，杨思辰忽然直起身收了劲，双手顺势往下一滑，又忽然运起内劲在姐妹俩的腰上摸了一把，然后故作正经地下了楼梯。
“嗯~”姐妹俩只感觉到腰部传来了一阵酥麻，浑身上下都使不上力气，险些瘫软在地。好容易回过神来，却发现杨思辰像个没事的人一样下了楼梯，正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姐妹，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姐妹俩对视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
杨思辰很快就重新找到了那汉子，那汉子见杨思辰身后跟着一对俏生生的姐妹花，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少爷，这两位姑娘……”
杨思辰摊摊手说道：“没法子，这次出门只带了荣光一个小子，那小子现在正在学操船呢，一时半会儿的怕是过不来了。”见那汉子脸色不太好，杨思辰赶紧补充道：“放心，这两个丫头是母亲给我找来的贴身护卫，功夫底子不差。”
那汉子朝姐妹俩脚下瞄了一眼，见姐妹俩脚虽然较小，走起路来却看不出来缠足的痕迹，这才放心地在前面领路，带着杨思辰继续往前走。
杨思辰随着那汉子又下了一层甲板，来到了布置火炮的甲板上。刚下来杨思辰就看见不远处有一群人正聚在一起兴致高昂地赌博。
“万大炮！万大炮！！”领着杨思辰过来的那汉子一阵猛喊。
“你这厮叫那么大声干甚？坏老子的手气！！”一个嘶哑的声音从人群里传出了，紧接着一个瘦猴一样的中年人站了出来。
杨思辰心下估摸着这可能就是展舒说的万大炮，于是直接上前说道：“老万叔，今日五爷爷让我来找您，说是让您教我放炮的。”杨思辰来之前便记起了夏忠给自己的名册，这万大炮说来也巧，就比自家老爹晚一天生，从小就喜欢玩炮。
“呃~”万大炮愣了一下，朝杨思辰脸上瞄了瞄，挠挠头说道，“呵呵，原来是少爷啊，既然是展老发话，那就跟我来吧。”
杨思辰点点头。
“都散了，都散了。要赌去下面赌去，我有正经事要做了。”万大炮驱散了那些赌博的人，“王三，二麻子，你俩去底下搬一箱子铁弹来。”
那群人一哄而散，万大炮则麻利地揭开了最近的一门火炮的防水毡，一门黑不溜秋的火炮就显露出来了。
“少爷，这两位姑娘……”万大炮见宝钏和玉钗姐妹俩并没有离开，有些疑惑地问道。
杨思辰摊摊手说道：“没法子，这次出门只带了荣光一个小子，不过您放心，这两个丫头是母亲给我找来的贴身护卫，功夫底子不差，起码帮着清清炮膛是没问题的。”
万大炮见此也没再提出质疑，掏出火石在一旁点起了火把。
杨思辰围着炮转了一圈，将这门炮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遍。这门炮完全是由生铁铸成，通体黑黝黝的。炮的体积倒也不大，长不到两米，口径目测只有不到八十毫米，管身呈前细后粗，最大处直径有两百四十毫米，两侧各有一只炮耳，卡在木制的底座上，后半个炮身有一圈明显是铸造开模时留下的痕迹，炮下面则是一整块木头挖成的底座，为了确保射击后不致倾覆，整个炮身被镶嵌在木制的底座上。底座的后部还穿了一根很粗的麻绳，看样子是用来阻止火炮后坐的。
“头儿，东西咱给你弄来了。”不一会儿两个人就抬着一只一尺见方的箱子从底舱上来了。二人将箱子往甲板上一撂，箱子落在甲板上撞出一声闷响，看上去十分沉重。
“这箱子里装的是九枚铁弹外加九斤火药，铁弹在上火药在下，中间隔着一层厚纸。”万大炮解释道，“这是老太爷想的法子，这么一来一包火药一枚弹放在一起，取起来相当方便；而且里面的火药不易被引爆，就算是箱子被意外击中，里面的火药也不会炸开来。”
杨思辰知道**的燃速并不高，在开放的环境中并不会发生爆炸。这个时代的火药桶被击中后之所以会发生爆炸，其原因很简单——火药桶其实是个密闭的容器，里面的火药被引燃后产生大量的气体，这些气体将火药桶涨破而发生爆炸。
万大炮用撬杠将木箱撬开，杨思辰朝箱子里看去，发现箱子里被人用木板隔成了九个小格子，每个格子里放着一包火药，上面再压上一个铁弹。
“二麻子，清理一下炮膛。王三，装弹推炮。”
万大炮简略地下了命令。
麻脸中年人点点头朝炮膛里看了看，然后飞快地拿起通杆蘸了水往炮膛里捅了两下，最后才拿起另一支通杆将炮膛两的水擦干。
王三先是把炮窗的挡板支起来，然后走回到箱子跟前一只手抓起铁弹，另一只手掂起火药包塞进炮膛。接着二麻子用通杆将火药包推到炮膛底部，万大炮用铁钎从火门处将火药包扎了个洞，熟练地插好引火线。同时王三把手里的铁弹塞进炮膛，二麻子通杆往炮膛里一伸，然后用力一捅，铁弹就被推到位了。最后王三在万大炮的指引下将炮前推了两米，使炮口从炮窗里探出来。二麻子则拉紧了麻绳，把多余的部分松松地打了个活结。
“少爷，后退到一丈以外，我要点炮了。”万大炮拿起火把说道。
杨思辰听后就照着做了，带着两个丫头后退到一丈开外，紧贴着另一侧船舷站着。
“少爷，不要靠着船舷，不然炮一响会把你震得很难受。你若是想看炮弹打到哪里去了，可以去邻间的炮窗，不过不要把头探出船舷。”二麻子好意提醒道。
“多谢。”杨思辰回以微笑，表示感激。
“轰！！”火炮爆发出一声沉闷的吼叫，炮口喷出了大量的白烟，同时整个炮身朝后坐了近两米，将阻拦的绳索活结崩开，拉得绳子噼啪作响。紧接着七百米外溅起了一朵三米高的水花。
二麻子熟练地将绑着湿布的通杆插入炮膛请膛，然后用另一根通杆将炮膛里的水擦干。
杨思辰心下估摸一下，整个过程三人仅仅用了不到四十秒的时间，这个速度还是相当快的。若是换成其他炮手，五个人的炮组一分钟一发的射速绝对算得上优秀了。
“少爷，可看明白了？”万大炮回头问杨思辰道。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嗯，看明白了。老万叔，接下来我来试试行吗？”
万大炮笑着说道：“行，你来吧。”
杨思辰弯腰学着王三的样子试图一只手抓起铁弹，另一只手掂起火药包，不过当杨思辰抓住铁弹时才发现铁弹十分沉重，自己一只手压根就抓不起来，不得已，杨思辰只好双手抱起铁弹将其放在一边，然后才拿起火药包。
“注意火药包的朝向。”王三提醒道。
杨思辰这才发现火药包并不是个球形，而是一个短粗的圆柱，若是塞入时朝向不对，压根就捅不进去。杨思辰赶紧调整了一下火药包的角度，双手抱着火药包塞进了炮筒。
宝钏立即端起了通杆试图把火药包送到炮膛底部，可惜刚推到一半就再也推不动了，玉钗赶紧过来帮忙，二人费了很大的劲才将火药包推到底。
“先别急着取出来，少爷赶紧扎眼插火绳。”万大炮提示道。
杨思辰点点头赶紧拿起铁钎扎眼，然后插好引火线。
之后宝钏抱起铁弹将其放入炮膛，姐妹俩一齐用力推着通杆将铁弹送到炮膛底部。
“一、二、三~”杨思辰和姐妹俩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缓缓地将火炮推到位。
“好了。可以开炮了。”万大炮一边把多余的绳子收紧打结，一边说道，“这绳结可不好打，松了一挣就开，起不到作用；紧了挣不开，会把绳子崩断。”
“呼~老万叔，这**还真是费力气，真要打上二三十炮，非把我累趴下不行。”杨思辰半趴在炮座上，喘着粗气说道。
“呵呵……少爷说笑了。一般都是五个人管一门炮的，这些活计分摊下来每个人干得并不多。若不是看少爷带过来的人少，我还会让小四儿留下帮忙。”万大炮笑着说道。
“是。这铁弹差不多快六斤重，单手拿起来确实很吃力。”王二说道。
杨思辰缓过劲来说道：“老万叔，我要开炮了。”
“嗯，可以了。”万大炮说着便把火把递给了杨思辰，然后后退了三步提醒道，“点着之后立即后退两步，背朝火炮蹲下。”
杨思辰依言照做，点燃引火线。
“轰！！”火炮爆发出一声沉闷的吼叫，炮口喷出了大量的白烟，同时整个炮身朝后坐了今两米，将阻拦的绳索活结崩开，拉得绳子噼啪作响。杨思辰尽管有所准备，可由于蹲的位置不对，还是被后退的火炮蹭了一下，摔了个四肢着地，火把也掉在了地上。万大炮眼疾手快上前捡起火把，三下两下地把甲板上的余火给踩灭了。
宝钏和玉钗赶紧丢掉手里的东西，上前把杨思辰从地上拉起来。
“老万叔……”杨思辰挠挠头，尴尬地看着万大炮。
“你这还算好的，我家那小子头一回开炮好死不死地站在了炮后面，结果炮一响把他顶了个马大趴，磕掉了三颗牙。”万大炮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笑了起来。
王三和二麻子也跟着吭哧吭哧地笑了起来。
“老万叔，刚才那一炮打了多远？”杨思辰赶紧转移话题。
“二百丈。”回答的确是王三。
杨思辰不由地皱起眉头——这门炮用同样的装药发射相同的炮弹，怎么两次的射程差了近百米？
万大炮看出了杨思辰的疑惑，出声提示道：“少爷，您看看底座前面的地板就明白了。”
杨思辰依万大炮所言朝前看去，发现正对炮窗下面的那块甲板并不是平的，而是带有一定的上翘的弧度，火炮底座的前端也呈现出一定的弧度。
这么一来当火炮前推出炮窗时，可以通过控制前推的距离来调整火炮的仰角，进而调整火炮的射程。杨思辰从侧面细细打量了一番火炮，发现火炮的安置角并不大，大约只有五度左右，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清膛，咱接着打。”杨思辰弄清楚了原理，想试试火炮的最大射程。
……
半个时辰后，杨思辰将一箱子炮弹全部打光了，也摸清楚了这门炮的基本参数：射程在六百五十米到一千二百五十米之间，也算出了炮弹的最大飞行速度大概为四百八十米每秒（这个可以根据最小射程炮弹飞行时间和最大射程炮弹飞行时间大致算出来），也求出了炮弹的初始动能大概在三百四十五千焦左右。
照这么看来，在五百米的距离上击穿三十公分的橡木板不存在任何问题，就算是对上西洋战舰也有一定的胜算。
一口气打了八发炮弹，杨思辰累得跟狗似的，躺在甲板上不想起来了。宝钏和玉钗姐妹俩也倚在侧舷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杨思辰歇了一会儿，就匆匆和万大炮等人告辞回了自己的船舱，让宝钏和玉钗姐妹俩回去休息之后便倒在了床上，打算小睡一会儿。
...
第八章 遭遇
没等杨思辰迷糊着，舱门便被紫绢给拉开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哟~我的少爷，您这是怎么啦？”紫绢做出一副夸张的表情，“刚才不还生龙活虎地在下面玩炮，怎么这一回来就蔫吧了？”
杨思辰知道紫绢是来找茬的，由于事先是自己理亏，这会儿也不好直接赶人，轻咳一声说道：“**还真是个体力活儿。我已经累得不想动了。”
“你……”紫绢被噎得说不下去了，“过几日我要和宝钏姐妹俩切磋。你这死没良心的也不知道替我出出主意。”
“紫绢，这几日你一直拦着我，不让我同宝钏和玉钗独处，我就是想替你探探她俩的底细也没机会呀。”杨思辰双手一摊，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不过眼里却流露出一丝笑意。
紫绢显然发现了杨思辰眼底的笑意，于是问道：“你已经探过那姐妹俩的底细了？”
“刚刚探过的。”杨思辰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紫绢。
“怎么样？我能不能打得过？”紫绢急切地问道。
“嗯哼~”杨思辰歪着脑袋哼唧了一声，“我累了，想歇会儿。”
“奴婢去打盆水来，给少爷您擦擦身子。”紫绢立马说道。
“嗯~这还差不多。”杨思辰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过了一会儿，紫绢果然端着水盆回来了，杨思辰解开衣带褪去衣裳，紫绢则把毛巾浸湿后轻轻地为杨思辰擦起来。
“宝钏的功夫比我强出大概三成，内功相当扎实，不过和你相比还是差上一些。”杨思辰小声说道，“力量上能有我的八成五左右，在这一点上你和她差距不小。”
“那玉钗呢？”紫绢一边洗毛巾，一边问道。
杨思辰舒服得**了一声：“玉钗的功夫和我差不多，但是内功比宝钏还要强一些。”
“还有吗？”紫绢找来衣服替杨思辰披好。
“没了。”杨思辰淡淡地说道。
…………
半个时辰前，赤鲨帮老三的车船上。
“报！杨家居中的那条小船忽然开炮了。”一个喽啰向老三禀报道。
“嗯？难道被发现了？”三当家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抬头问道，“有几门炮在响？”
“就一门。其他的连炮窗都没打开。”
三当家听罢松了口气。继续问道：“杨家最近的船离咱有多远？”
“大概二十里。”
“可以看出打出去多远吗？”三当家问道。
“二百丈左右。”
“传令下去，不必理会杨家的船，继续走，能打出五里地的红夷大炮杨家也不敢弄到船上来。”三当家说道。
“好嘞！！”那喽啰大声应了。
“若是杨家的船再**，留意一下**的间隔。”三当家补充道。
一个时辰后，那个喽啰又过来向三当家禀报道：“报~杨家的那条船关上了炮窗。”
“一共打了几炮？”三当家问道。
“九炮。其间间隔长短不一，最短的半柱香，最长的大概是一炷香多一些。准头极差，从二百丈到四百丈都有。”那喽啰回报道。
三当家听后便乐了——一个熟练的炮组**时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出现这种情况的都是新炮手，并且很可能是多个炮组打的。这可以推断出杨家船队的船上有一部分炮手是新手，刚才**很可能是船上的新炮手在训练。
在海战中新手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累赘！！特别是在这种时间短、强度高、突发性的海上劫掠战中，新手所起的作用绝对是消极的！！
三当家二话没说，提笔有写了张小纸条，之后绑在鸽子腿上送了出去。
对于这一切，杨家船队上的所有人并不知情，不过不管怎么说，杨思辰放炮这件事还是误导了赤鲨帮和谈老头。
赤鲨帮的老二又盯了一个时辰，没有发现异常，于是就下令只留下一条船继续盯着，剩下的船全部加速南下，争取在六个时辰内到达月牙屿，与老二和谈老头汇合。
赤鲨帮的老三这边一有所动作，杨家的瞭望手立马就发现了。不一会儿，杨思辰、展舒和夏忠就又聚在一起商讨起来。
“看来那三条船前去报信了。”展舒说道。
“看来咱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接下来就是天黑以后转向南下了，希望能来上一阵子北风。”夏忠笑了笑，显然心情不错。
杨思辰也跟着笑了起来。
然后三人又商议了一下具体的细节问题，这才散了会。
…………
六个时辰后，谈老头带着船队终于驶抵月牙屿，从赤鲨帮的二当家手里拿到了消息，不由地沉思起来了。
“新人，新人……”谈老头不断地重复着这个词，似乎从中抓到什么，但是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透。
“大当家，之前杨家的船往南洋西洋跑船上装的都是丝绸瓷器，回程时则带回大量的银子。怎么这次只带着银子就出海了？而且仅仅安排了三条小船护卫。您说杨家是怎么想的？”谈老头身边的汉子在他耳边嘀咕道。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杨家这次出来的清一色快船，一般的船根本就跟不上。”谈老头说道，“这一来只要这些船一出海，其他的人就是想拦也拦不住了。除非预先知道这些船准备去哪里，提前一天设伏。”
“是啊。若是杨家的这些船直接从松江下南洋，咱们根本没机会拦截了。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在澎湖停一晚上呢？”那汉子不解地问道，“莫非船上的总瓢把子也是新手，不知道澎湖是咱们的地盘，而咱们和杨家一向是水火不容的？”
“为什么，为什么……”谈老头小声嘀咕起来，忽然双眼放光，似乎想通了什么——据之前赤鲨帮所知，杨家船队是五天前从宁波出的海，行驶到澎湖花了三天，据后来赤鲨帮的三当家所言，船上有老水手可能并不多，不少人很可能是第一次出海，在海上晃荡了三天之后肯定不会太好，所以决定在澎湖停靠一晚缓一缓。只是这样一来必然会引起锦鲤会和赤鲨帮的注意，指不定会在必经之路上设伏袭击。而设伏的最好的区域就是月牙屿附近海域。杨家人可不是傻子，自然是能预见到这一危险，自然要采取对策，而根据杨家船队目前的情况，最好的对策就是避开设伏的区域……
而避开月牙屿南下就三条路线，一条则是直接从澎湖南下，中途经台湾南部直接向南而去，直接驶向吕宋；另一条是向西航行，然后沿着大陆沿海向西南航行到澳门附近，然后在转向南下，穿过伶仃洋驶向爪哇和息辣等地；最后一条就先向着月牙屿航行，然后在途中转向南下，其目的地则是吕宋和爪哇之间的某个地方。这三条路线各有各的优劣，不过根据杨家船队之前在澎湖停靠的情形来看，其去处不会是爪哇和息辣等地，而是吕宋的某个地方。这么一来，其选择最后一条的可能性要大得多。想到这儿，谈老头立即说道，“赶紧下达命令！休息一个时辰后立即启程，摆出双龙阵，间隔五里朝正东方向搜寻。”
命令刚刚下达下去，众海盗吩咐叫起苦来。
“大当家，弟兄们刚刚划了整整一天的船，已经十分疲惫了。是不是多歇会儿？”那汉子开口劝道。
“去告诉那些叫苦的，若是不想干的，现在就可以上岛了。今后别再认我这个老大了！”谈老头很强硬地说道。
姜还是老的辣，很显然谈老头这番推论把杨家船队的情形猜中了七分。
…………
日落时分，杨家船队到达了东沙群岛东北一百二十海里处，杨家船队进行了编组，以“启新”号打头按大小排成一字阵列转向正南航行，由于是单独依靠人力航行，航速也由八节降到了四节。
在前面那条车船见此停了下来，在原地盯了一刻钟确认了杨家船队的航向之后，立马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月牙屿方向驶去了。
这一夜杨思辰担心着明日会不会和锦鲤会以及赤鲨帮遭遇，可这事情却也不能同紫绢她们说，只能闷在心里，干脆把紫绢赶回了她的船舱，一个人在床上辗转反侧听着船桨有节奏的划水声，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了近一个时辰后，杨思辰干脆起来，披着外衣来到甲板上吹风却发现展舒在船头叼着个大烟斗，正在思索着什么。
杨思辰静静地在展舒身后不远处站着，没有打扰他的思路。
“小辰子，你睡不着？”展舒感觉到背后有人，没有回头直接开口问道。
“是的。五爷爷。确实是担心明日出意外。”杨思辰回答道，“五爷爷，您这是在值夜？”
展舒转过身吐了口烟，淡淡地说道：“是，再过半个时辰夏忠就该来替我了。该来的肯定会来的。谈老头没那么好骗的。”
“那五爷爷您怎么还同意这个计划？”杨思辰有些意外地问道。
“如果你是谈老头，你会怎么做？”展舒反问道。
“我会怎么做？”杨思辰沉思起来——避开月牙屿南下的航线有三条，一条是从澎湖直接南下，另一条是向西航行，然后沿着大陆沿海向西南航行到澳门附近，然后在转向南下；最后一条则是先向着月牙屿航行，然后在途中转向南下。第一条是逆风航行，航速慢容易被拦截；第二条虽然在前半段较为安全，可后半段却要斜着穿越整个南海，路途遥远不说，而且还得逆风航行，没上一个月别想到三宝颜了，若是途中遇上海盗劫船，那肯定还会更耗时。因此只能选择最后一条。
如果谈老头猜出了杨家船队的意图，并且认为杨家船队不堪一击的话，其必然会沿着月牙屿向东搜寻。自家船队的速度可以大致估算出来，紧接着便可以算出自家船队的活动范围。谈老头手下一共有三十余艘船，扣除三条大的龟船不参与搜寻，剩下的船可以摆出一个长度大概在二十海里的搜索阵，而这个长达二十海里的一字长蛇阵虽然利于搜索，但是首尾不能相顾，而且一旦其中的一些船和杨家船队遭遇，其他船虽然可以第一时间收到音讯，但是赶过来支援却也是需要时间的……
相比直接对上赤鲨帮和锦鲤会五十来条船，这样的危险要小得多，甚至还可以打个漂亮的局部反击，干掉对方几条船。
“原来如此……”杨思辰恍然大悟，“难怪五爷爷之前说可以趁机敲掉谈老头几条船呢。那么说五爷爷今日同意让我去试炮也是为了迷惑对方了？”
“这个倒没往那处想，就是想让你去试试炮。”展舒说道，“不过照目前来看，还真有可能歪打正着，让谈老头误以为咱这船上有不少新手了。”
“本来就是嘛。五爷爷。”杨思辰朝跟在后面的三条大船看了看。
“呃~哈哈哈哈……”展舒先是一愣，然后仿佛想通了什么似的哈哈大笑起来，“小辰子，你说的没错。咱阴差阳错之下，倒有可能把谈老头给狠狠地坑上一把……”
杨思辰也跟着笑起来：“还真有可能。”
和展舒又聊了一会儿，心里的焦虑感消除了大半，感觉到一丝倦意，于是杨思辰重新回到自己船舱里，和衣躺下，悄然睡去。
杨思辰离开后不久，夏忠便替下了正在值夜的展舒。
…………
第二天一大早，杨思辰就被一阵子嘈杂声吵醒了。
“怎么回事？”杨思辰拉开舱门问守在门口的流岚道。
“听人说‘启新’号在西南二十里外发现了锦鲤会的船。”流岚的声音有些紧张。
“这是多久的消息了？”杨思辰朝流岚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不到一刻钟。”流岚回答道。
“放心吧。就算是两条船相向而行，相遇也得两刻钟。服侍我起床吧。”杨思辰安慰道，“之前五爷爷跟我提过，锦鲤会的船上没多少火炮的，只要咱控制好航向，就能隔着老远用炮将那些船打沉。”
“嗯，知道了。”流岚点点头，彻底放松下来了。
半刻中之后，杨思辰来到了指挥舱，展舒正在发布命令，桅杆顶部的瞭望台上的一个人正在通过旗语把命令传出去。
“荣光，情况怎么样了？”杨思辰赶紧拉住从身边经过的荣光问了起来。
“一刻钟前‘启新’号在西南二十里外发现了锦鲤会的船，目前已经逼近到十里不到，经确认是五条小船，尚未发现龟船的踪迹。”荣光简略地说道。
...
第九章 接战
“五条小船？”杨思辰顿了一下，“多大的？”
“七百料左右。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其他的还不清楚，当时他们也发现了我们，其中两条船已经把消息传出去了。”荣光指着西南方向的两团烟雾说道。
两百余吨的小船，还是太小了点，最多装九十多人，外加六七门炮，七条船也就是四五百人加四十来门炮，显然在杨家船队眼里只是送菜的，况且锦鲤会原本就是缺炮，这些船上究竟装有几门炮还是个疑问。
“五爷爷下了什么命令吗？”杨思辰问道。
“这个小的也不清楚，只是听其他人说‘启新’号和‘安泰’号正在向咱这条船靠拢。”荣光显然知道的不多。
杨思辰见状挥挥手打发荣光去做自己的事情，自己则来到了夏忠身旁。
夏忠在指挥舰队作战方比起展舒来差得远，有展舒在，夏忠只能靠边站了。这会儿正闲得蛋疼，见杨思辰过来，索性过来把情况给杨思辰细说一通。
今日一早，展舒就把船队的航行次序进行了调整，三条大船居中纵向呈一列作为主编队，杨思辰所乘的小船位于主编队以西一里处，“启新”号的位置调整为主编队西南四里出，“安泰”号则位于主编队东南三里处。
“启新”号航行到指定位置后不久，船上的瞭望手忽然看见西南方向升起了两团烟雾，细看之下才发现是两条船上点了什么东西，好像是在报信。于是立即汇报给了船上的老大，这个老大举着单筒望远镜朝西南一看，这才发现是特制的快船，而且是五条，从船上的装饰来看，船老大判断出是锦鲤会的船，这些船正在向东驶来，航速大概是四节半。
于是船老大一边下令打旗语向其他船通报情况，一边开始测算距离，不一会儿便得出了结果，是十七里，也就是说那些船离主编队的距离在二十里开外。
这个距离还是相当远的，可以说只要杨家船队不想与锦鲤会发生接触，只需要将航线向东偏出大概十五度并且加速到六节就可以摆脱锦鲤会的拦截，可是展舒并没有下令这么做，而是下令“启新”号和“安泰”号向自己的坐船靠拢，在主编队西侧集结，显然是准备迎战了。
杨家船队南下，锦鲤会的船东进，海面上刮的依旧是东南风，双方都是侧风航行。不过由于锦鲤会的船用的是硬帆，加之其航向为东偏北十五度左右，可以利用一定的风力，因此锦鲤会的船正在加速朝杨家船队靠近，再有个半个时辰双方就可能接上火了。
杨思辰了解到这些情况，飞快地找到一张空闲的桌子，然后一边拉过一卷宣纸铺开镇好，一边快速说道：“流岚去找尺规等工具，还有炭条。要快！！”
流岚离开后杨思辰对夏忠说道：“忠伯，麻烦您一旦有什么情况立即知会我一声。”
“好的，少爷。”夏忠点点头。
不久流岚便把东西给杨思辰找齐了，惴惴不安地看着杨思辰。
杨思辰见状说道：“流岚，你去把你家那口子找来，然后你回去告诉紫绢她们，都给我待在船舱里别出来了，你也一样。”
流岚见杨思辰依旧有心思说笑，脸面微微发红，点点头说道：“是，少爷。”
杨思辰见流岚走远后，飞快地在宣纸上画起来。虽然从来没指挥过海战，但是在后世却玩过大航海、帝国时代等即时战略游戏，加之是工科生出身，绘图能力自然是不差，绘制一张海战情势图对杨思辰而言是小菜一碟。
杨思辰花了一刻钟，将目前海面上的情势原原本本地绘了出来。刚准备松口气，耳边却传来了一个声音：“正南二十五里，刚发现了赤鲨帮的三条车船。正在向咱们这边驶来。”
“嗯。”杨思辰轻轻应了一声，埋头又在宣纸上补充起来。绘好之后，杨思辰抬起头舒了口气，却发现展舒不知何时从露天指挥台上下来了，正隔着桌子似笑非笑看着自己。
“五爷爷，刚才太投入了……”杨思辰有些尴尬地说道。
“不必道歉。”展舒说道，“小辰子，依你看咱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杨思辰心知展舒这是在考校自己，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五爷爷，其实咱们最大的威胁还是刚刚发现的车船和可能跟在那五条小船后面的龟船……”
杨思辰飞快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在杨思辰看来，车船是对杨家船队威胁最大的，原因很简单——车船在逆风的情况下航速在短期内可以达到八节！比杨家船队的航速要快出一节半，一旦被车船缠上无法短时间内击沉对方，杨家船队必然会耽搁时间，进而会被其他船围住，到时候情况就相当不妙了。接下来威胁较大的则是龟船，龟船的在逆风时的航速大概是六节，和杨家船队的航速差不多，可是龟船最大的优势就是耐打，对方完全可以用龟船吸引杨家船队的火力，其他小船趁机靠上来同杨家打接舷战，依靠人数优势压垮杨家船队。
杨思辰的对策则是保持目前的航线不变，不过船队的队形由现在的两列变为一列，等那五条小船接近到三里之后转向为向西航行，利用东南风加速甩掉那些小船，然后转向西南，顺着洋流继续航行，同时诱使那三条车船前去拦截，趁机消灭三条车船。
“嗯，想法还很不错。”展舒先赞扬了一句，然后语气一转反问道，“那锦鲤会的龟船呢？”
“呃~”杨思辰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这个……我估计锦鲤会的龟船可能会在距离那那五条小船以西十里到十五里的位置，接到消息后会立即向东偏南航行来拦截咱们。只要咱能够在午时之前向西南航行五十里，就完全有可能摆脱锦鲤会的拦截。”杨思辰说完，先是用手里的炭笔在情势图杨家船队西南三十里的地方画了个圈，然后从这个圈上引出一条航迹。
展舒拍了拍杨思辰的脑袋，看着情势图陷入了思虑之中。
…………
实际上杨思辰的推断和实际情况差不多。谈老头刚准备离开月牙屿锚地，赤鲨帮三当家就带着三条车船到了月牙屿，见谈老头要走，赤鲨帮的两个当家的赶紧过来询问。谈老头虽然非常想吃独食，但是也不想在这个时候与赤鲨帮发生矛盾，于是就把自己的推断给两个当家的说了。
不久后，一只鸽子带来了杨家船队已经转向正南的消息。
于是乎两个当家的一合计，决定同谈老头一起出发，双方分工合作，共同寻找杨家船队。
其结果则是谈老头留下龟船，赤鲨帮留下西洋战船，剩下的三十来条船全部派出去，组成一个长度在八十里的双排搜索队，自西向东搜索杨家船队。
众所周知，这个时代夜间航行只能依靠星象和指南针，让大量的船保持大间距编队航行是件十分不靠谱的事情。于是没过两个时辰，八十里的双排搜索队就断裂成了几截，其间最大的间距超过了十五里。这一距离在夜间是个相当大的空子，可以这么说，只要杨家船队在下半夜将航线调整为西偏南三十度左右，就有七成的机会从双排搜索队的间隙里溜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海面上的薄雾刚刚散去，锦鲤会跑在最前面的五条船透过晨曦，发现东北方向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船影，船上的水手头子抱着“宁可错杀千人，不可放过一个”的心态引燃了船上的烟火，向在西边四十里外的谈老头报信。
不过首先发现信号的却是赤鲨帮的三当家，他手下的三条车船速度最快，这个时候已经窜到了锦鲤会的那五条船的东南十二里处，恰好挡在了杨家船队南下的航线上。看到锦鲤会船上燃起了烟火，三当家当机立断，下令转向北上，半个时辰后便在正前方发现了杨家船队。
而这个时候，锦鲤会的船离得最近的也在二十五里开外，而谈老头的龟船和赤鲨帮的西洋战船均在三十五里开外。
…………
“轰~”
“轰~”
半个时辰后，谈老头的龟船和赤鲨帮的西洋战船出现在了杨家船队的西偏南六十度的视野中，离杨家船队的距离依旧在二十里左右，而赤鲨帮的三条车船则距离杨家船队只有五里不到。于是展舒果断决定转向西南并且利用风力加速到十节，切入那五条小船的西北，利用它们当肉盾挡住来势汹汹的车船，同时寻机炮击那五条船。
果不其然，半刻中后杨家船队中打头的“安泰”号和“启新”号同敌船的距离缩短到了两百丈，两船右侧舷的六门炮依次开火，打响了第一枪。
起初锦鲤会的船老大见杨家船队向西转向，心下暗喜不已，盘算着牺牲掉一到两条船之后靠上去打接舷战，进而夺船。可当杨家船队的船完成转向加速到六节并且还在加速时，他的如意算盘便彻底落空了。
看着二百丈开外接连不断开火的“启新”号和“安泰”号，锦鲤会的船老大立即意识到之前的情报有误——船上的炮手哪里是新手啊？照这个放炮速度，起码是有十年以上经验的老炮手！！
两艘船仅仅放了两轮炮，就把最前面的那条船上的两部床弩给轰掉了，船头水线还被给轰出了三个半尺大小的洞，使那条船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马勒戈壁的！咱都被骗了！赶紧跑！分开跑！！”船老大在自己的船上跳着脚吼起来。
于是乎剩下的四条船纷纷转头，朝着东南方跑去。展舒见状并没有继续下达追击的命令，而是下令保持航向，继续向西南航行。
赤鲨帮的三当家之前见杨家船队转向切入那五条小船的西北，利用它们当肉盾挡住自己的的车船，于是下令三条车船转向改为向西偏南十五度航行，从前面包抄杨家船队。这会儿锦鲤会的四条船转向南逃，恰好又堵在了三条车船的前面，三当家不得不再次下令将航线改为西偏南三十五度，以避开那四条船。
锦鲤会的船被打得抱头鼠窜三当家不是没看见，三当家之所以执意要拦截杨家船队，其最大的依仗就是自己每条车船上都装有六门佛郎机炮，虽然只能发射一斤重的铁弹，但是射速极快，完全可以压制住对方的几门炮。三当家觉得只要自己保持好距离，拖到自家的西洋战船赶来，然后用佛郎机压制住对方的三四门炮，再用船上的七斤炮逐个敲掉对方的六门炮，留下那最前面的两条小船不成问题。（七斤炮在这里指的是能发射质量在七斤左右的实心铁弹的火炮，和西方流行的十二磅炮威力差不多）
可是当杨家船队的航速加速到十节时，三当家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自家的车船在顺风顺水的情况下最大航速也不过十五节，现在能跑出十三节半就不错了，两支船队之间的夹角只有不到二十度，直线距离超过了三里半，要想绕到对方前面进行包抄，至少需要两刻钟，而且这还得建立在杨家船队航向不变的前提下。两刻钟，足够让杨家船队做出反应的了。
果不其然，展舒发现了三当家的企图，下令杨家船队继续加速，一刻钟后船队的航速就突破了十一节，而这时三条车船离杨家船队的距离仅仅缩短到了两里半，刚好位于打头的“启新”号东侧。展舒当机立下，下令船队里的前三条船各自进行转向，将航向调整为正南，利用惯性快速逼近三条车船，然后利用船首的火箭弹发射器进行攻击，打完两轮火箭弹后迅速回到原来的航向上继续向西南航行。
三当家见杨家船队里的三条小船脱离编队转向朝自己这边驶来，下意识地以为这是杨家丢车保帅之举，于是就下令减速准备开炮，打算先对付这三条船，然后再同其他人追击三条大船（车船是平底船，航速高了以后船头会上下跳动，对火炮射击影响很大）。
...
第十章 接战（续）
三当家的判断从常理上来说没有错，只是现下的杨家船队显然不能用常理来判断，无论是火箭弹还是没良心炮，都给杨家船队提供了新的攻击方式，
这二者使用起来后坐力相比火炮而言小得多，所以其发射装置可以安装在旋转平台上，因此打击扇面比侧舷跑大得多，甚至可以打击船首方向的目标。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半刻钟之后，三当家见双方的距离缩短到了一里多一点，于是就抢先下令开炮。
“嗖~啪！”一枚一斤重的小铁弹砸在了杨思辰座船的前桅上，把外层的铁皮砸了个两寸大小的凹坑，不过这对于直径超过两尺的前桅而言却只能说是饶痒痒罢了。
双方的船继续靠近，杨家船队在挨了两轮佛郎机的攻击后，终于迫近到了一百二十丈，三条船船首的两部双联装火箭弹发射器冲着三条车船各自发射了全部的火箭弹，虽然杨思辰弄出的火箭弹精度不高，但是四百米内打三十来米的船只命中率据说还是不错的。
第一波十二枚火箭弹命中了九枚，剩下的三枚也是近失弹，落点均离车船不超过一丈。
发射完第一波火箭弹后三条小船快速地转向西南，将侧舷对着车船，然后所有侧舷炮一齐开火，第二波十二枚火箭弹也从侧舷上的发射器上点火。
“嗖~嗖~轰！轰！轰……”三条小船上的火箭弹发射器不停地发射火箭弹，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在三条车船上响起，当即伤着了二十几个水手，不过这不是最大的战果，最大的战果来自一枚近失的火箭弹，这枚火箭的在最前面那条车船的船尾附近的水里爆炸，产生的巨大的水压冲断了右侧的两根长橹之后还将船尾冲出了个两尺宽的口子，还导致了尾舵变形卡死，整条船的速度在不到十几秒的时间内就由十一节降到了八节。
这么一来，后面两条车船如果要想继续拦截杨家船队，为了避免撞船，不得不打乱编队，从第一条车船南侧绕过去。而这时杨家的三条小船已经重新完成了转向，开始朝西南方向加速。
赤鲨帮的三当家也被一枚火箭弹的爆炸余波掀下了高台，头朝下栽在了甲板上不省人事。下面的船老大哪里还敢继续拦截杨家船队，急忙下令朝东北方向撤退。
…………
在西南二十里外，谈老头站在龟船的船顶上，放下手里的单筒望远镜，满嘴苦涩地说道：“给赤鲨帮发信，就说我不看好继续拦截杨家船队的举动。若是他们一意孤行，咱锦鲤会不会再帮忙了。另外，安排两艘小船去救咱的人。”
“是。当家的！”一个小喽啰抱拳说道。
“齐升，回去之后约束一下小子们，不要再打杨家的主意了。”谈老头意兴阑珊地说道。
站在谈老头身后的那个汉子先是一愣，然后不敢置信地问道：“当家的，您这是……”
“当初跟着我一起杀出来的弟兄还有几个？”谈老头反问道。
那汉子眼神一暗，说道：“就剩下我和钱文敏了。”
“剩下的那些弟兄都老死在了海上。在海上漂泊了近五十年，我也倦了。”谈老头说道，“翠兰那丫头前些日子怀上了，说是想找个地方安安稳稳地把孩子生下来……”
“恭喜当家的了。”那汉子先是道了声喜，然后试探着问道，“当家的，您看是不是在余杭买套宅子？”
“就这么办吧。回去之后我安排一下，之后就陪着翠兰道余杭住上一年。”谈老头说道。
“是，当家的。”齐升说道。
这个时候，龟船也完成了转向，朝着西北方远去。
展舒得到了消息，同夏忠对视了一眼，然后说道：“还是谈老头油滑，见占不到便宜立即溜了，接下来咱不妨去会一会赤鲨帮新得的那两条西洋战船。”
“唔。我去看看船上有没有死人，刚才多亏了那枚火箭弹把对方的车船的屁股给炸裂了。不过这火箭弹好用是好用，就是消耗有些大了。”夏忠抱怨了一句，然后就离开了。
“是，一枚火箭弹起码值十两银子。”杨思辰插话道，“刚才那阵子打得是很爽，可是我一算账便心疼得不得了，刚才那一阵子起码打了九百两银子出去。”
“小辰子，那一条船值多少钱？”展舒反问道。
“能在海上跑的起码都在五千两以上。”杨思辰下意识地回答道，然后愣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多谢五爷爷，我明白了。”
过了一会儿，夏忠回来了，笑着说道：“三条船上都没死人，唯一的一个伤号是被火箭弹的尾焰烧着了手，流岚已经帮着处理过了，不严重，调养上半个月就没事了。”
杨思辰听后也松了口气，拿起笔回到桌子跟前，重新拉过来一张宣纸，开始绘制新的情势图。
…………
“妈的！！锦鲤会那些家伙都是些没卵蛋的孬种！！”赤鲨帮的二当家收到锦鲤会送过来的消息后当即一拳头砸在了桌子上，破口大骂起来。
这位二当家可谓是一号猛人，绰号“黑心牢头”，三十岁出头的模样，生得十分壮硕。他原本是山东莱阳的一个狱卒头子，在监狱里喜欢干一些敲诈勒索之类的事情。五年前这厮瞧上了十余亩上好的旱地，这片地属于一个落魄的书生。于是他带着人将那书生抓进了牢房，一番严刑拷打之后如愿以偿地拿下了那块地。可惜天有不测风云，那书生出狱后发奋读书，接连考中了秀才和举人，之后更是投到了德王门下，补了个专管屯田的通判。
这回“黑心牢头”可摊上大事了，不过这厮倒也油滑，得了消息连夜带着老婆孩子外加几个心腹出逃，投到了赤鲨帮门下。
由于练得一身功夫，心思非常缜密，外加会钻营，仅仅三年功夫，这“黑心牢头”就成了赤鲨帮的二当家。目前他麾下的这两艘西洋战舰就是他几个月前一手策划从西班牙人手上抢过来的。
这会儿正是他志得意满的时候，不让他吃大亏他是不会收手的。
不过这位二当家虽然没有撤退的打算，可是也不敢直接朝着杨家船队从过去——三当家的遭遇他可看得一清二楚。对于火箭弹这种可以广角度射击的武器，二当家还是非常忌惮的，可是由于杨家船队是挨了三轮炮击迫近到一里以内才发射的火箭弹，于是二当家想当然地认为火箭弹只有在一里以内才能使用。
二当家估摸着自己的两条西洋战船机动性和杨家船队里的船差不多，而自己西洋战船上的二十斤重炮怎么着也比杨家船队的小炮打得远吧，于是就打算贴在杨家船队侧面，保持好距离，把杨家的船一艘一艘地敲掉。
当两条西洋战船距离杨家船队的距离只有不到十五里时，二当家下令船队掉头朝西南航行，然后从东侧靠近杨家船队，保持一里半的间距，进行炮击。只是二当家犯了个错误——低估了杨家船队的最高船速，这个时候杨家船队所能达到的最高船速是十二节半（同时使用风力和人力），只要杨家船队把航线再往西偏上五度，就能充分的利用东南风，将航速提高到十三节以上，就可以甩掉赤鲨帮的西洋战船。
可是展舒并没有下达命令。
“呵呵，要拼炮吗？”没等两艘西洋战船完成转向，展舒就看出了二当家的企图。
“五叔，还打吗？”夏忠显然是看出了展舒的企图。
“嗯，让炮手们准备好，这次对方可能不会靠得太近，火箭弹可能用不上了。”展舒点点头说道。
“五爷爷，火箭弹其实还可以抛射的，这时其最远可以飞出去两里地，只是精度不高。”杨思辰随后也猜出了那两艘西洋战船的目的，抬头说道。
“具体是个什么情形？”展舒问道。
“有五成的火箭弹会落在方圆十丈的范围内。”夏忠回答道。
“前提是计算好风向和风速。”杨思辰补充道。
“如何做？”展舒直截了当地问道。
“最简单也是最笨的法子就是打几发火箭弹，根据落点调整发射角度。”杨思辰说道。
没等展舒说话，桅顶的小子就冲着下面喊道：“五爷爷，风向变了！现在刮的好像是东风了！”
杨思辰听后松了口气，心知照着目前的情形杨家船队无论是打还是撤，全凭自己的心情。
二当家也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把主动权拱手让人了。只是就这样放弃他并不甘心，于是眼见杨家船队离自己还有七里的距离，他忽然命令跟在两条西洋战船后面的一条一千料的小船进行九十度转向，将航线变为西偏北三十度，试图拦截杨家船队，迫使其减速。同时将两条西洋战船的航线变为向正东航行，试图从杨家船队的前方抄到其东边。
“看来那厮也不笨嘛。”展舒嘀咕了一句。
“五爷爷，咱是不是先避一避？”杨思辰试探道。
“现在就剩下你弄的没良心炮没开荤了，不如拿前面的那条船打打牙祭？”展舒戏虐道。
“五爷爷，那也太危险了吧……”杨思辰担心道。
没良心炮全部布置在船的侧舷上，最大射程只有一百五十米，现在两条航线的夹角大概是九十度，在现下的情况下，自家的船不可能以并行航行的方式接近那条船，这就意味着要想使没良心炮发挥作用，只能在近距离上进行急转弯。而自己的船长是三十五米，在航速达到十一节的情况下转弯九十度飞剪式帆船至少要跑出四个船长，就算是只转弯六十度那也得跑出三个船长。对方的航速也在十节以上，在这种情况下极易发生撞船的事情。
展舒神秘地一笑，没有说话。
当那条船距离杨家船队只有两里的时候，展舒忽然下令后面的大船朝正南方向航行，从那条船的身后擦过去。三条小船则把航线调整为西偏南三十度，继续利用东风加速。
从表面上看，展舒是打算让三条小船借机缠住那两条西洋战船，为三条大船南下争取机会。实际上展舒的打算却不是这样的，三条大船南下之后重新转向西南则可以从上风处迫近西洋战船，而改变航向后杨家的三条小船航速更快，完全可以绕开前面的那条船在下风处以逸待劳，和三条大船对赤鲨帮的西洋战船形成两面夹击的局面。
“五爷爷，那三条大船可都是按照民船的形制建的，怕是扛不住重炮的攻击吧……”杨思辰也看出了展舒的意图，有些担忧地说道。
“放心好了。只要咱们能够快速地打沉眼前这条船，那两条西洋战船就不会同咱们交战了。”展舒胸有成竹地说道。
杨思辰这才明白为什么展舒执意要动用没良心炮——没良心炮可以一次性把装有两千克**的竹筒抛射出去，这么大的装药量如果在水下距船体一米的地方爆炸的话，呵呵，别说十几二十几厘米厚的船板了，就是直径超过半米的主龙骨都能炸断！
赤鲨帮之所以联合锦鲤会伏击杨家船队，无外乎看上了杨家的银子和船。而要想得到东西，怎么着都绕不开靠帮夺船这一步。到时候只要杨家有那么几门没良心炮可以用，那吃亏的肯定是赤鲨帮。万一把杨家逼急了，顶着炮火冲到西洋战船跟前来上那么一通乱揍，吃亏的肯定是二当家自己。
当打头的“启新”号距离那条前来拦截的小船距离只有一里地时，展舒忽然下达了转向的命令，命令三条小船上的没良心炮开始装弹，同时将调整航线朝正西航行。
“轰！轰！”正在这时，对面的那条船上忽然打开了两个炮窗，两门千雷子炮开火了。
距离对方还有一百五十米，“启新”号上的炮手点燃了引火线，“嗵！嗵！”两声闷响之后，两个**包从“启新”号左侧舷上的没良心炮中抛了出去。
“启新”号的位置在那条船正北，而那条船正向着西偏北三十度的方向航行，抛出去的两个**包自然是落在了那条船的右前方，其中一个距离船头只有三米不到。
“轰！！”那条船右前方不足两米处忽然腾起了一股一丈高的水柱，紧接着一个近两尺高的浪弧拍向了船头，而那条船仿佛撞上了什么似的，猛地一顿，水退去后右侧船头水线处出现了一个近一尺的大口子。
“这条船完了。”杨思辰摇摇头离开了指挥舱，不想再看下去了。
...
第十一章 离去
“妈的！成思那厮干什么吃的？为什么停船了？”赤鲨帮的二当家站在打头的西洋战船上怒骂道。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二当家，思老哥的船好像在下沉……”旁边的小喽啰看了一会儿，小声提醒道。
“怎么回事？”二当家惊讶道。
“之前小的看见船头不远处溅起了一丈高的水柱，之后船便慢了下来，可由于船挡着，小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喽啰如实回答道。
二当家听后立马懵了，一炮就能轰沉一条一千多料的船，那得多大的炮？
“二当家，三条大船又转向了，正在咱们的上风处。”瞭望台上的小子喊了起来。
“他妈的！！杨家欺人太甚！！”二当家跳着脚又开骂了。
“二当家，咱们的处境不太妙，是不是……”旁边的一个中年人建议道。
“我不甘心啊！咱折腾了两天，连杨家船队的毛都没摸到！”
“轰！！”远处的那条船的左侧忽然又炸起了一股水柱，不过由于离船体较远，没有对船体造成伤害。不过还没等西洋战船上的人松口气，那条船的前甲板上忽然又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火球，冲击波将整个前甲板上的物品横扫一空，甲板上的水手纷纷被冲击波扫得扑倒在地，半天都没有人站起来。
这是紧跟在“启新”号后面的“安泰”号上的没良心炮开火后造成的。原本“安泰”号的炮手设置抛射角度时是按照一百五十米来的，可是“安泰”号的舵手操舵慢了半拍，使“安泰”号转弯之后距离那条船只有一百二十米不到。由于射击窗口只有五秒，炮手自然是来不及重新调整抛射角度了，于是就硬着头皮把**包打了出去。结果两个**包一个从两面风帆之间穿过去，落到海里爆炸，另一个则被风帆拦了下来，落到了前甲板上爆炸了。
二当家可算是看明白了，那些小炮打得并不远，可是威力极大，看情形对人和船都极具威胁。正如杨思辰所料，自家之所以联合锦鲤会伏击杨家船队，无外乎看上了杨家的银子和船。而要想得到东西，怎么着都绕不开靠帮夺船这一步。到时候只要杨家有那么几门没良心炮可以用，那吃亏的肯定是自己这方。万一把杨家逼急了，不顾伤亡靠上来乱轰一通，恐怕自己这两艘西洋战船都吃不了兜着走……
“转头向北，先去救人，然后撤回月牙屿吧。”二当家满嘴苦涩地说道。
很显然，二当家不愿意过度消耗自己的实力，原因很简单，在他看来，这场遭遇战打了近两个时辰，赤鲨帮的大当家连影子都没出现，而按照事先的约定，大当家的船队应该紧跟在杨家船队身后二十五里的地方。就算是半夜里杨家船队忽然加速，可当时这逆风不顺水的，杨家船队的船速不可能超过五节，一夜之间拉开的距离绝对不应该超过十里！！算上之前的二十五里，一共是三十五里。三十五里的距离，以大当家的船队侧风时最快十节的航速，仅仅需要一个时辰就能赶到了，就算是中途出了岔子，那也耽搁不了多久的。
但是二当家忽略了一点——在整个交战的过程中，锦鲤会和赤鲨帮都没能有效地阻止杨家船队南下，整个战场在两个时辰内南移了五十五里！
这么一来大当家的船队需要跑的距离不是三十五里，而是七十里以上！！
事实上，当二当家做出去救人的决定时，大当家的船队就在杨家船队的东北方，距离杨家船队的距离只有三十里！！
…………
杨思辰半刻中后从荣光那儿得了消息，不可思议地来了一句：“就这么打完了？”
“是的，少爷。那两艘西洋战船正在咱身后捞人呢。”荣光回答道。
“咱这边没死人吗？”杨思辰问道。
“没有。三条船上都没死人，咱船上唯一的一个伤号是被火箭弹的尾焰烧着了手的那个，还有几个是被从桅杆上弹下来的铁弹砸到了脑袋，不过只是起了个青包，抹点菜油就没事了。其他船上都没伤号。”荣光说道。
“船怎么样了？”
“没大事。桅杆和侧舷壁板被砸了几个坑，‘安泰’号上的火箭弹发射器被砸坏了一个，其他的一切安好。”荣光解释道。
杨思辰听后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说道：“荣光，这几日你就委屈一下，多跟那些炮手们接触一下。”
荣光心知这是杨思辰变相给自己放假，于是点点头说道：“是，少爷。”
送走了荣光，杨思辰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这才感觉到浑身上下疲惫不堪。于是自顾自地脱了衣服，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去。
…………
杨思辰醒来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宝钏和玉钗服侍着杨思辰重新穿好衣服，紫绢则端来了一小盘刚出锅的米糕。之前三人一直不对付，聚在一起不是拌嘴就是暗地里拆台。这会儿三人老老实实地一起服侍起杨思辰，倒把杨思辰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你们仨这是唱的哪一出？”杨思辰满脸戏谑地问道。
“少爷，我们姐妹注定是您的人了，难不成您愿意看到我们把后院搞得一团糟吗？”紫绢扬扬眉问道。
“这么说你们仨已经打过了？”杨思辰立马猜出了其中的诀窍，“结果如何？”
“在底舱切磋了一番，不分轩轾。”宝钏脸色有些发红，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右手的手腕。
看来吃亏的还是宝钏姐妹俩，不过估计紫绢也没占到多少便宜。杨思辰一时间心情大好，笑着说道：“你们仨今日都回去吧。我准几日你们的假，回去把伤养好了再来。我这儿有流岚领着翠环翠琐服侍就行了。”
“多谢少爷体恤。”宝钏和玉钗行说道。
紫绢见状也赶紧说道：“多谢少爷。”
…………
接下来几日，杨家船队没有再遇上大规模的船队，所过之域遇到的大多数是一千料以下的小海船，杨思辰有些纳闷，于是就私底下找展舒询问。
展舒听后呵呵一笑，向杨思辰解释了其间的缘由。
这会儿是夏秋之交，正是台风肆虐的季节，大商户的船队要么在母港之中维护，要么在南洋避风。在海上漂着的很少。这会儿见着的多是些干走私的小船。
从展舒口中，杨思辰还得知大明朝虽然在半个多世纪前有了所谓的“隆庆开关”，允许民间经营海外贸易，可是并不是完全放行，需要向官府办理所谓的“由引”，并且官府还设立督饷馆，负责管理私人海外贸易并征税。督饷馆对私人海外贸易管理的内容主要有：出海贸易的船只不得携带违禁物品；船主要向督饷馆领取船引并交纳引税。此外，对日本的贸易仍在禁止之内，所有出海船只均不得前往日本。若私自前往，则处以“通倭”之罪（这一条后来官府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执行的并不彻底）。
海外贸易之前一直是以官方为主，自隆庆开关后，更加具有活力和发展前途的民间海外贸易对官方形成了巨大的冲击，官方贸易受此影响日渐衰微。这个结果自然是既得利益集团无法接受的，但是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在多方压力下这些人自然是不得不接受了现状。但是这些人毕竟是长期从事海外贸易的，传承底蕴深厚，掌握着商人们急需航海技术。于是乎双方相互妥协，官方的船队出海时允许私人的海船在缴纳一笔钱之后跟随出海，双方各取所需。杨家刚开始也是跟着官船走，后来熟悉了海况就甩开官船开始单干。
不过这也是特例，因为杨老太爷本身就是水师提督，手下还有一帮子飞鱼帮的旧部，首先是不缺水手，大明朝对水师的监管力度明显较其他军队宽松，可以这么说，只要不造反不哗变，按时按量完成任务，剩下的事朝廷几乎不怎么管。杨家的船队在海上被劫了，杨老太爷甚至可以直接抽调手下的士兵战船去围剿。在这种情况下，谁敢劫杨家的船？况且飞鱼帮的老本行是做什么的？海盗！！这个时代在东方论起对海洋的熟悉，如果海盗们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了。之前飞鱼帮就在东海一带活动，南海一带也去过几趟，在跟着官船跑了几趟之后，就算是对沿途的水文地理都有底了，单干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那些人尽管有意见，可也不好阻扰。原因也很简单，杨老太爷为了安朝廷的心，并没有让自己儿子进官场，如果这件事情再受到了阻扰，那朝廷的颜面也不好看。
这么一来，杨家算是少交了一笔“保护费”。不过“由引”的钱却还得照交。每年杨家所得的利润有五分之一作为“由引”交给官府了。除了交“由引”，货物要想进入大明销售还要向市舶司缴纳一笔不菲的关税，有时还要向市舶司官员行贿。而外国的商船到大明港口进行交易，却是除了缴纳少许关税之外，不需要再缴纳任何费用的。这也是杨老太爷和杨老爷支持杨思辰海外开国的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杨思辰对此也是颇为不适，在后世天朝出口退税弄得别国怨气满天，怎么到这个时代就颠了个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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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三宝颜
八月十三，经过八天的航行，杨家船队终于抵达了三宝颜。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杨家在三宝颜经营了近二十年，在当地也算是一方豪强一类的狠角色，虽然底蕴没有当地的老牌势力深厚，但是武力值却是最强的，毕竟杨老太爷是松江水师提督，麾下有小两千号人，每年安排三五十号人“因伤退役”到这里来定居并不难，朝廷对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杨老太爷管的是水师，就算是要造反，总不能直接驾着船上岸吧？再说了一年弄三五十个，二十年下来最多也就一千多，这点人在朝廷那些大员眼里压根儿就不够看的。
这些人在朝廷眼中算不得什么，可是放到三宝颜这地方却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特别是在西班牙人接连几次入侵三宝颜，重创了当地的土著势力之后。杨家依靠这千把号训练有素的士兵在当地称王称霸问题不大，反正南洋一带的部族规模都不算大，麾下有万把号人的那都算是较大的势力了，这样的势力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当初西班牙人入侵棉兰老岛，派出的军队也就千把人，连个完整的西班牙大阵都摆不齐，而棉兰老岛的土著势力手下的军队起码有上万！最后虽然把西班牙人赶跑了，但是土著势力的军力也折进去了近七成！
西班牙人后来发现这棉兰老岛穷山恶水的，没多少油水可捞的，又不甘心放弃这么一大块地，恰好这个时候杨家开始在这地方搞动作，于是顺水推舟把这块地推给了杨家。意图让杨家同当地的土著势力斗一番，西班牙人好在后面捡便宜。
不过西班牙人很显然没料到杨思辰这个变数，杨思辰虽然不是往那里一站大吼一声，之后王霸之气四散，其他人倒头便拜的角色，但是穿越者的眼光岂是常人所能比拟的？只要给杨思辰两三年的时间，杨思辰就有把握把这片地牢牢地控制在杨家手里。
其实杨家买下的三宝颜半岛还包括了后世的西米萨米斯省，合在一起算下来大概是一万六千余平方公里，面积差不多顶的上半个台湾了，沿海地区土地虽然算不上肥沃，但是如果科学地孕育上那么一两年，一亩地一年收个七百余斤水稻还是可以的（一年三熟的那种）。马朗阿斯地下埋着的煤和铁，也足够杨思辰挥霍个二三十年的了。
杨思辰隐约记得西班牙人在三宝颜建城是崇祯年间的事情，现在还有一段时日，现在这地方属于三不管的地带，大明朝要管可由于国力衰落而有心无力，西班牙有心要管，但是一时半会儿的也搞不定这么多土著势力，南边的苏禄王国有心有力，但却是名不正言不顺，当地的土著势力也不愿意让苏禄王国管。
杨家这个时候刚好捡了个漏，如果再过上十几年，西班牙人就会积蓄足够的力量一举将整个棉兰老岛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到那个时候，可真没有杨家什么事了。
…………
杨思辰走下了船，晃了晃脑袋，又伸了伸胳膊，这才慢吞吞地说道：“还是陆地上舒服，接连坐了七天船，把我的脑仁儿都要给晃出来了。”
“小辰子，这还不是你自找的，”展舒笑着说道，“起初你祖父想推迟那么几天出发，你却不同意，刚出江口那会儿，看着那快有一丈高的浪头，连我都捏了一把汗。”
杨思辰尴尬地挠挠头，说道：“五爷爷，您就别提了，我当初还以为这条船能浮起来就万事大吉了，可没想到这船在风浪中沉不了是沉不了，上头的人却被晃得受不了了。”
“这船还是不错的。”展舒说道，“虽然晃得比福船略微厉害了点，但是速度却比福船快了至少五成！”
“还不是因为帆面大了近三倍，但是软帆缺点也不少，头一条就是侧风时不怎么顶事，若是侧风时的效率能有硬帆那么高，咱就不会被赤鲨帮和锦鲤会弄得那么狼狈了。从澎湖出来后桨帆并用，以十节的速度朝西南航行，这下谁来得及拦截？”杨思辰显然对前几日的那场遭遇战怨念颇深。
展舒却没这份怨念，在他看来在海上和对头遭遇，这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能拼得过就打，拼不过就绕道跑，这没啥大不了的。所以也就没理会杨思辰的抱怨，直接指着面前的那个四十出头的壮汉说道：“这是齐山，是杨家在三宝颜的护卫队的头子，同时还管着杨家在三宝颜的大部分田地。”
齐山见状赶紧上前行礼，粗声说道：“齐山见过少爷，见过五叔！”
“齐叔。”杨思辰俯身回了礼。
“好了好了，齐山，赶紧叫你的人过来帮着卸货，外面还有两条大船等着呢。”展舒说道。
“好嘞！！小的们，甩开膀子干活了！！”齐山扭过头，扯开嗓子冲着后面站着的七八十号人喊了起来。
那群人立马啸叫着回应，然后跟着齐山上了栈桥。
杨家在三宝颜虽然武力值第一，但毕竟是外来户，底蕴却不如当地的势力那样深厚。到目前为止，就控制了眼前这两座栈桥式码头。长度不过四十来米，水深六米多一点，勉勉强强能停下四条一千吨的帆船。
其实这也不怪杨家，毕竟杨家之前仅仅把三宝颜当成避难所来建的，一年前杨思辰才提议海外开国，匆忙间扩建码头显然不现实。
“五爷爷，您看是不是让另外两条船去别家的码头先行停靠，让那些匠师先下船……”杨思辰建议道。
“嗯，只能这样了。”展舒略一犹豫，还是同意了。
不等杨思辰吩咐，齐山就主动去联系其他码头了。不一会儿，那边就传来了消息，说是一处码头对齐山的请求很感兴趣，同意让杨家的船停靠，不过得事先缴纳一千个银币。
这事情齐山不好做主，只得差人给展舒捎了个口信。
展舒正在犹豫，毕竟一千两银子差不多顶的上他跑一趟西洋的收益了。
杨思辰却当机立断地说道：“行！一千两银子从我账上走。只要他们愿意让咱的船停靠一天，让船上的人下船就行，大不了明日或者后日再把船开回来卸货。”
展舒在一旁点点头，表示赞同。
齐山得了音讯，当即命人抬来了一只小箱子，里面装着的正是一千枚西班牙银币。
…………
搞定了这些，杨思辰和展舒均没有在码头多待，而是由齐山领着，来到了三里以外的一处高地上，这儿建有一处颇大的园子。据齐山介绍说，每次杨老爷经过三宝颜，都会在这儿住上一两天。
杨思辰跟着齐山进了园子，绕过影壁，便看到一处一亩大小的场地，地面上铺着上好的青砖。朝前看则是一处戏台，戏台高度大概有一米，杨思辰目测面积大概在五十来平米左右。场地一侧栽着些蝴蝶兰，可惜过了花期，杨思辰并没有看到花。另一侧则种着月季，红的粉的开得正盛。
过了戏台，杨思辰就和展舒等人分开了，齐山带着杨思辰，拐进了东边的游廊，展舒等人则有另一个下人领着朝西边走去了。
齐山领着杨思辰很快就来到了一处院子，齐山推开门说道：“少爷，这是按照夫人当年的的意思给您布置的。您在三宝颜期间就住这儿，您看可好？”
杨思辰听后点点头说道：“既然是母亲之前安排的，那就这样吧。”
齐山虽然推开了门，不过并没有进去的打算，而是站在门口说道：“少爷，您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差人来找我，我尽力帮您去寻，现在我就不进去了。”说完极其不自然地看着杨思辰。
杨思辰被弄得莫名其妙，索性点点头说道：“如此就多谢齐叔了。”
齐山点点头，然后便离开了。
杨思辰见齐山走了，这才抬脚进了院子，招呼着身后的一票子丫鬟去屋子里收拾，自己则在院子中央的花圃里转了起来。这个花圃占地大概是一亩三分，种着几株高大的**树，估计树龄已经有近三十年了，**树周围还有几株棕榈树。
这些棕榈树的高度大概有三米，树龄估计也有十几年了。杨思辰心下非常诧异——要知道棕榈树这玩意原产于西非，传入南洋的时间不会早于万历初年，这时候可算得上是十分紧俏的货色，除了西班牙在马尼拉的总督府可能有上那么几株外，南洋其他地方很少见。
棕榈树下则栽种着兰花等喜阴的花卉，有些连杨思辰都叫不出名字来，不过看上去倒也赏心悦目。
杨思辰估摸着这花圃没个一万两银子建不起来，除了自家老娘以外，杨家其他人没这份心思，也没这么大的手笔。
过了一会儿，紫绢故作镇定地从后院里出来了，对杨思辰说道：“少爷，奴婢们已经收拾好了房间，请少爷进屋歇息吧。”
尽管紫绢掩饰得很好，可是哪里瞒得住天天和她滚床单的杨思辰？杨思辰心知紫绢在大事上不会害自己，但是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却总喜欢算计自己。当然了，这纯属玩闹性质的，倒也无伤大雅。
...
第十三章 逃不脱的魔爪
“紫绢，这么快就收拾好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辛苦你们了。”杨思辰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没什么，屋里之前一直有人打扫。奴婢们进去只是换些东西罢了。”紫绢的眼珠子噜咕噜地转个不停，就是不敢正眼看杨思辰。
杨思辰没再犹豫，咬咬牙绕过前院朝卧房走去。
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倒不如痛快点儿。
走到屋门口，紫绢上前推开门，笑着说道：“少爷，请进屋。”
一进屋杨思辰就闻到了一股子栀子花的香味，立马明白过来了，试探着问道：“紫绢，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了？”
“嘻嘻……”紫绢坏笑道，“没错哟，您今个儿就在这儿歇息，小姐。”
其实原因很简单，杨思辰之前被郑氏暴揍一顿，然后洗澡时水里就有栀子花的香气，所以杨思辰对栀子花的气息才如此敏感——满满的都是伤啊！！
没等杨思辰接话，屋里又传来了宝钏的声音：“奴婢见过小姐，热水已备下，请小姐沐浴。”随后宝钏和玉钗二人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紧接着紫绢在杨思辰身后关上了门，堵住了杨思辰的退路。
“你们……”杨思辰有些目瞪口呆了，没想到三人这么快就结成了统一战线。
“小姐，夫人临走时将这封信交给了奴婢，说是到了三宝颜地头上请您亲自拆封。”
杨思辰接过信封，撕开拿出信瓤一眼就认出了郑氏的字迹，只是和先前的相比有些潦草，看上去郑氏写信之时心里并不平静。
信上的大意是说到了三宝颜之后老老实实地听展舒的话，不要乱跑，更不许沾花惹草，至于生活上的事情自己已经专门嘱咐过紫绢和宝钏姐妹了，放心地交由她们打理就行了，最后还隐晦地提了一句之前的事情还没完，让杨思辰在三宝颜继续“赎罪”。
宝钏和玉钗都是自家老娘的人，对自家老娘显然是惟命是从，现在加上紫绢已经十分没有节操地同她俩“同流合污”了，翠环和翠琐被紫绢压了一辈，在这事情上也不会偏向杨思辰，流岚和紫绢一向亲厚，在这件事上也不会帮杨思辰说话。于是乎杨思辰十分悲哀地发觉，自己好像，哦不，是确实被彻底孤立了！！
杨思辰认清了情势，哪里还有反抗的勇气，立马和声细气地说道：“我认命了，今后在屋里任凭你们做主。不过现下刚刚安顿下来，我乏得很，只想睡觉，其他的事等我睡醒了再说。”
三人原本以为杨思辰会借此大闹一番，因此也做了不少的准备，可任谁也没想到，杨思辰看了信就干脆利落地认怂了，顿时有一种重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不过见杨思辰肯合作，倒也没有再为难他。
应付完三人之后，杨思辰这才有机会细细打量自己的卧房。这间卧房大概有四十多平米，中间被一个横贯整间屋子的博古架隔开，博古架上摆着不少古玩，靠近里面的那一侧垂着粉色的薄帐，从里朝外看去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外面东西的轮廓。
里间则是一张大床，上面罩着一顶淡紫色的纱帐，显得十分柔和。床头不远处是一个妆台，上面有一面一尺直径的玻璃镜，妆台的另一侧则是一个很大的绣架，上面已经铺好了自己未完工的绣品。里间中间还有一个小巧的圆桌，圆桌一侧放着两个木制的圆凳。
至于外间，杨思辰进屋时已经扫了一眼，感觉和自己的卧房外间布置得差不多。
“小姐，您还是先洗洗吧。”紫绢出声劝道。
“嗯。”杨思辰走到木桶前，双手左右伸平了，等着紫绢上前替自己宽衣解带。
紫绢和宝钏姐妹俩互相看了看，最终还是紫绢走上前替杨思辰脱衣服。
洗了澡之后，杨思辰没等紫绢过来帮自己穿衣服，而是胡乱擦了擦身上的水，然后把头发一包，便光着身子上床准备睡觉。
紫绢等人被杨思辰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最后还是宝钏开口劝道：“小姐您还是穿好衣裳再睡吧，不然万一着凉了，奴婢们可担待不起。”
杨思辰不满地嘟囔起来：“这外面艳阳高照的，哪里会着凉？不穿！！要穿你穿！！就当本少爷赏你的。”
“小姐说笑了，奴婢不敢逾越。”宝钏无奈地败退了。
“你们都下去歇着吧，我这儿不要人服侍了。你们随我在海上飘了七八日，都回去泡个澡睡一觉，三个时辰之后再过来吧。中午若是有人来请，让流岚知会一声，就说我已经睡下了，有事晚上再说。”杨思辰盖好被子，小声对三人嘟囔道。
“是，奴婢告退。”紫绢等人也知道杨思辰这几天在海上担心受怕，吃不好睡不香的，确实憔悴了不少，所以也没再强求。
…………
“展叔，您说少爷究竟是男是女？我怎么觉得少爷生得比我家姑娘还俊俏些呢……”在另一处小院里，齐山向展舒汇报完情况，小声在他耳边嘀咕道。
“嗯？”展舒狠狠地瞪了齐山一眼，说道，“那还用问？你都少爷少爷叫着了，肯定是男的了。”说完之后顿了顿，“其实小辰子他穿女装比穿男装看上去顺眼许多……”
“呃~”齐山听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展叔，您见过少爷穿女装？”
“确实见过不少次的，在小辰子十二岁之前，只要若竹那丫头在府上，小辰子就会被打扮成小丫头的模样。”展叔道出了实情。
“原来如此~”齐山恍然大悟，“难怪夫人当初来三宝颜之时会做出如此安排。”
“怎么了？”展舒也被勾起了兴致。
“少爷目前住着的是当年夫人亲自支使着下人布置的。”齐山回忆道，“前院的厅堂书房布置得中规中矩，和别处没什么分别，后院却是按照女子闺房模样布置出来的，妆台绣架之类的什物一样都没落下。”
“哦？这回小辰子可要倒大霉喽！”展舒幸灾乐祸道，“难怪若竹会同意将宝钏和玉钗俩丫头掉给小辰子。”很显然，展舒对杨家非常了解。
正当展舒准备继续说话时，一个小子从外面跑进来了。
那小子朝展舒和齐山行了礼，说道：“五爷爷，齐叔，刚才小的去了，但是没见到少爷，据丫鬟说，少爷已经睡下了。”
展舒和齐山对视一眼，均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神色。齐山摆摆手说道：“好了，我知道了。”
待那小子走了以后，展舒对齐山说道：“去把夏忠喊上，咱仨喝几盅去！可不能浪费了那一桌好菜，啧啧，红烧狮子头，酱肘子，卤猪耳，都是下酒的好菜啊……”
“确实如此。”齐山笑道，“我手头还有一坛子从辽东弄来的高粱酒，知道展叔您喜欢喝烈酒，这会儿就拿出来孝敬展叔了。”
…………
“少爷，少爷，您醒醒。酉时初刻了。”紫绢在杨思辰耳边唤道。
杨思辰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说道：“宝钏，用力！再用力！好舒服……玉钗你也来，咱亲个嘴，么么，波！！……”
宝钏和玉钗在杨老爷身边服侍多年，这会儿见杨思辰这幅模样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即就涨红了脸，尴尬地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紫绢见杨思辰做**可是又没念叨着自己，又羞又恼，当即一把掀开了杨思辰身上的被子，准备把杨思辰揪起来。却不想刚掀开被子就看见杨思辰胯下那根什物涨了差不多有三寸长，虽然不是一柱擎天，但也十分惹眼。
紫绢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赶紧又胡乱地将被子丢在了杨思辰身上，推门而逃。
宝钏和玉钗见紫绢跑了，这才后知后觉地跺跺脚，也跟着跑出去了。
“姐姐，这可如何是好……”玉钗拉着宝钏小声问道。
“咱还是回去吧。现在是咱俩当值，服侍少爷是咱的本分。再说了，咱俩已经被夫人许给了少爷，迟早都要同少爷圆房的，那什物见了也就见了，没啥大不了的。”宝钏想了一会儿红着脸小声说道。
“嗯。”玉钗点点头，“我听姐姐的。那些衣裳……”
“还是给少爷找男装吧。”宝钏小声说道，“至于夫人吩咐的事情，今后再做打算吧。”
半刻钟后，姐妹俩找到了杨思辰的衣服，重新进屋准备唤杨思辰起身。
其实这个时候杨思辰已经彻底醒了，只是由于没找到衣服而不得不赖在床上。
“少爷您吧服侍您起身。齐管事刚才差人来了，说是在饭厅摆下了宴席，为少爷您接风洗尘。”宝钏说道。
“嗯。过来吧。”杨思辰坐起身，小声说道。
宝钏点点头，拿起衣服替杨思辰穿起来。
杨思辰本以为姐妹俩会拿来女装给自己穿，可是却没料到姐妹俩拿来的却是男装。心下顿时松了口气，以为之前的事情只不过是紫绢伙同姐妹俩与自己开玩笑。
杨思辰并没有在屋子里多待，而是库额为活动一番便出了屋子，由园子里的丫鬟领着，朝着正堂的饭厅走去。一路上杨思辰一边走，一边向领路的丫鬟打探这园子里的一些情况。
...
第十四章 菲律宾很乱
从领路的丫鬟口中，杨思辰并没有得到多少有用的消息，不过倒听说了不少当地的一些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比如说当地的土著人不怎么会种地，完全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需要粮食时就拿着猎物去和当地的华人换取。
再比如说当地的伊斯兰教徒大多对华人持负面看法，虽然不会经常挑事，但也不愿意同华人打交道，若是两族的青年男女互生爱慕，那更会遭到当地的伊斯兰教徒集体仇视，甚至会被追杀。
至于原因嘛，对南洋历史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的，伊斯兰教徒虽然也种地，但不如华人勤快，收益自然比不上华人，时间长了那华人积累下的财富自然是比伊斯兰教徒多得多，自然而然地遭到了伊斯兰教徒的嫉妒，加上华人多憨厚老实，不像伊斯兰教徒那样喜欢斤斤计较，当地的土著人自然喜欢同华人交易，无形间断了伊斯兰教徒的一条财路，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一向狭隘偏激的伊斯兰教徒对华人有好感那才鬼了呢。
据那丫鬟说，当地的华人虽然只占总人口的不足两成，但是近十年开垦出来的田地华人却占了近六成！而伊斯兰教徒的认输占到了当地总人口的近三成，近十年开垦出来的田地反倒只占了不到三成。照这样下去伊斯兰教徒过不了多久就会沦为“贫困人口”了。如果不是对大明这个所谓的“中央帝国”心存畏惧，当地的伊斯兰教徒早就想洗劫华人的财富了。
杨思辰心里估摸着1604年西班牙人之所以会在菲律宾发动针对华人的大屠杀，主要也是因为华人控制了大量的财富。当时土著人和日侨虽然捞了不少好处，但是大头可能还是让西班牙人拿去了。在西班牙人眼中华人就是猪羊，养肥了就是要吃肉的！！
其实1604年的大屠杀对吕宋岛的经济造出来非常严重的打击，除了两万余华人遇害外，还有数万华人逃离吕宋岛，整个吕宋岛大约有两成的耕地被荒废，第二年吕宋岛的税赋下降了五成，整个贸易额下降了三成多！经此一闹，西班牙人也看到了华人对吕宋的重要性，逐渐放缓了对华人的高压政策。
这些情况对三宝颜影响并不大，主要是因为西班牙人对棉兰老岛并不看重，虽然宣称棉兰老岛归马尼拉总督府“管辖”，但是西班牙人在棉兰老岛西南并没有设立任何殖民据点。唯一的一个传教点则位于后世的东米萨米斯省，虽然紧邻三宝颜半岛，但是却只有几个神职人员在那里守大门。
至于中部的米沙鄢群岛，西班牙人才刚刚在那里站稳脚跟，还在清扫所谓的“**武装”。
“少爷，到了。”那丫鬟把杨思辰领到一处回廊前，小声对杨思辰说道。
见到了地方，杨思辰收回了思绪，对那丫鬟点点头说道：“多谢。”
“小辰子，你可睡好了？”展舒在回廊尽头的凉亭里问道。
“睡得很安稳。多谢五爷爷挂念。”杨思辰走过去说道。
杨思辰进了凉亭，看见夏忠和齐山也在，于是赶紧冲着二人行礼道：“忠伯，齐叔。”
二人抱拳回礼之后，齐山招呼着杨思辰紧挨着展舒坐下。
待众人都坐定，齐山便拿起桌子上的一只装酒的小瓷坛揭去盖子给杨思辰倒上一小杯，一边倒一边介绍道：“少爷，这是泾县出产的一种蜜酒，味道相当不错。甘中带醇，酒劲也不大，非常适合您喝。”
杨思辰端起酒杯微微晃了晃，杯中琥珀色的液体泛着迷人的色泽，闻上去醇厚中带有一丝桃花的甜腻，非常诱人。轻轻地嘬了一小口，杨思辰闭上眼睛慢慢品味着，蜂蜜特有的甜腻立即从舌尖弥漫到整个口腔，同时甜腻中带有一些酒精特有的辛辣，使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非常曼妙的情景之中。
“谢谢齐叔，这是我喝过的最称心的酒。”杨思辰对齐山说道。
“少爷您喜欢就好。”齐山重新把酒给杨思辰满上，“这酒使用桃花蜜酿的，只有淮河以北才有。不过老爷前年经过三宝颜时倒也留了不少，我明日就让人给少爷您送些过去。”
“如此就多谢齐叔了。”杨思辰感激道。
有了这个好的开头，齐山也摸准了杨思辰的脾气，这顿饭吃得倒也畅快。
…………
一个时辰后，杨思辰心满意足地回到了。这顿饭倒也没白吃，杨思辰和齐山互相之间熟悉了彼此的套路，将来合作起来倒也顺畅了许多。
“紫绢，本少爷回来了。快来服侍本少爷更衣！！”一进，杨思辰就摆出一副山大王的模样，夸张地喊道。
“扑哧！”跟在杨思辰身后的宝钏姐妹俩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这死没良心的！就知道耍宝！！”紫绢从屋里出来，有些生气地埋怨道。
“哎哟！”杨思辰故作不解地问道，“是谁惹着我们家的小姑奶奶了？”
“哼！除了你这死没良心的还有谁？？”
“我？”杨思辰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不解道。
“人家跟了你快一年了，为你掏心掏肺的，谁想你心里压根就没人家！”紫绢满脸委屈道。
“这……”杨思辰一脸诧异，不知道紫绢抽了哪门子疯。
“哼！瞧瞧现在你这副模样！”紫绢气愤道，“当初我真是瞎了眼。”说完跺跺脚，便气鼓鼓的离开了。
“我是不是得罪了紫绢？”杨思辰扭头问宝钏姐妹俩。
姐妹俩想起了之前的那件羞人的事儿，脸面立马就红了起来，不过谁也没有开口把那事儿说出来，实在太羞人了……
杨思辰见姐妹俩这副模样，也不好再逼迫，只得自己去脑补了。
…………
杨思辰并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多久，蜜酒虽然说不易上头，但架不住量多，那一小坛蜜酒起码有一斤，结果一顿饭下去全进了杨思辰的肚子。杨思辰这副小身板毕竟只有十四岁，哪里经得起这么多酒精的考验？这会儿杨思辰已经感觉到头脑发蒙，浑身燥热不堪。
宝钏姐妹俩见杨思辰的步子变得有些错乱，心知自家少爷的酒劲上来了，立马上前一左一右扶住杨思辰，朝着卧房走去。
进了卧房，杨思辰便歪倒在了床上。姐妹俩猝不及防之下，也一起倒在了床上。
杨思辰原本打算就此睡上一觉，可毕竟刚刚睡了三个时辰，这会儿正精神着呢。于是杨思辰索性又坐起来，让人给自己冲了杯茶。
端着热茶一口气喝下去，杨思辰感觉胃里一阵温热，脑袋也清醒了不少，这才问道：“宝钏，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惹着紫绢了？”
宝钏这回可有些犯难了——这件事放放水谁都没错，自己姐妹俩是夫人送给少爷的，少爷就算是收了自己姐妹俩也无可厚非。紫绢是少爷的女人，对少爷有情也是理所当然的，少爷对紫绢的态度也不是完全无情。二人之间因为这件事而闹出了误会，完全是巧合。
“少爷您没做错什么，是紫绢自己想不开。”玉钗快言快语道。
“紫绢什么事情想不开？”杨思辰被勾起了八卦心思。
“没……没什么。”宝钏赶紧抢过话柄。
之后无论杨思辰怎么问，宝钏和玉钗姐妹俩始终不肯说。
杨思辰无奈，只好放弃了询问的打算，随后拉着姐妹俩在圆桌前坐下，开起了“座谈会”。
…………
第二天一大早，齐山就派人送来了五坛子蜜酒，并且还捎来了一纸偏方。
杨思辰接过偏方一看，吓了一跳，偏方上写的全是淫羊藿、枸杞之类的补肾壮阳之物，自己是至阳之体，本身阳气就比常人旺盛几分，如果真按着偏方上去吃，那问题可大了。
俗话说孤阴不生，孤阳不长。寻常男人吃了这些自然是雄风大展，可这些东西对杨思辰而言就是催命的**——物极必反的道理杨思辰还是知道的。
杨思辰拿着偏方想了一会儿，对身后的翠环吩咐道：“翠环，带我去找你们小师叔吧。”
“是，少爷。”翠环规规矩矩地应了下来，然后就走在前面为杨思辰引路。
“这方子你是从哪儿弄得？”紫绢刚起来没多久，这会儿刚眯着眼把头发梳好，可看了方子立马炸了毛，连敬语都省了。
“齐山今天给的，有什么古怪吗？”杨思辰装出一副局促不安的模样小声问道，“你是知道的，我是最惜命的。”
紫绢毕竟是和杨思辰在一张床上睡了大半年的，这会儿哪里还猜不出杨思辰这是在故意接近自己，找机会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于是说道：“这方子没什么问题，寻常男人吃了这些自然是雄风大展，可你是至阳之体，本身阳气就比常人旺盛得多，若是再服食壮阳之物，恐怕会使体内气机暴燃，心率躁动，浑身燥热，汗流浃背，严重者会脱阳而死。”
杨思辰听后也是后怕不已，虽然前面的那些理解不了，可是后面心率出汗脱阳之类的还是很好理解的——不就是精尽人亡嘛。不过转念一想便乐了——寻常人吃了这药能雄风大展，自己吃了药则是物极必反，退一步岂不是说，自己不吃药也能把妹子搞得哭爹喊娘的了？哇咔咔……很好很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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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铁厂选址
紫绢见杨思辰一脸**的笑意，便猜出了杨思辰琢磨出了其中的关窍。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忍不住出言打击道：“现在你的九阳神功尚未小成，若是与人同房会伤及根本，严重者更会损及阳寿！！”
杨思辰听后脸色立马垮了下来，故意装出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说道：“淫家才修炼到第四重，这功法是越往后越难进阶，真不知道修炼到第七重要多少时候……淫家才不要当和尚呢！”说完抬起头，满脸幽怨地看着紫绢。
“扑哧。”紫绢被杨思辰给逗乐了，“少爷，您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别人都是七岁开始练功，一年入门十二年小成，年届不惑才能大成，天赋好点的练至小成也得花上七八年。就你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能有眼下这进度你就偷着乐吧。”
“呃~难怪了……”杨思辰尴尬地摸了摸头，罕见地没有回嘴。
经过这么一通，紫绢心里的气也消了个七七八八，这会儿见杨思辰没有回嘴，也不好意思再给杨思辰甩脸色，当即把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给杨思辰隐隐提了提，见杨思辰一头雾水的模样，心知宝钏姐妹俩还算是识趣，没把这事情告诉杨思辰，不然自己的脸面可就丢大了。
“少爷，今日不出园子吗？”紫绢转移话题道。
“一会儿是要出去的，我现在过来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还生我的气。”杨思辰说道。
“嘻嘻嘻……我早就不生气了，毕竟那件事是我做的不好。”紫绢见杨思辰变相地向自己道了歉，心下很是舒服，笑着问道，“少爷，今个儿要去哪儿？”
“这个我也不清楚。昨天晚上齐山还没给我说，不如你带上翠环翠琐跟我一起去吧？”杨思辰试探着问道。
“宝钏姐姐和玉钗姐姐不跟着一起去吗？”紫绢问道。
“不了。昨天我喝多了，她俩昨天被我折腾了一晚上，现在正在自己屋子里歇着呢。”杨思辰有些尴尬地说道。
“折腾了一晚上？”紫绢瞪了杨思辰一眼。
“其实没什么，就是坐在圆桌前陪我说了两个多时辰的话。”杨思辰有些局促道。
紫绢意识到自己想岔了，掩着嘴轻咳一声，起身说道：“少爷，我要梳妆了，您可不可以先出去一下？”
杨思辰知道紫绢刚起来没多久，连衣服都没换，点点头说道：“我先去吃饭，你待会吃了饭来找我吧。”
…………
杨思辰从紫绢那里出来，还没走几步就看到荣光和流岚在自己院子门口等着了。
“荣光、流岚，你们怎么在这儿？五爷爷已经定下来去哪儿了吗？”杨思辰开口问道。
“少爷，已经定下来了。去二十里外的一条河边看看，那条河当地人管它叫西克河，水流平缓，但是河面挺宽，而且四季河面没有明显的起伏。”荣光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杨管事也跟着去。”
杨思辰听后便明白了今日是去考察铁厂的基址的，于是就没再多问，而是说道：“恰好我还没吃饭，你俩陪我一起吃吧。”
“那敢情好啊。”流岚笑着说道，“我也沾沾荣光的便宜，尝尝少爷的早膳。”
“流岚，之前你就是太矫情了。什么主仆同席乱尊卑啊，什么担心逾越之过啊……我都不讲究，你还在意什么？”杨思辰说道，“看看人家荣光，喊坐下吃饭就坐下吃饭，喊上床睡觉就上床睡觉，这多好的。”
“少爷，不带这样埋汰人的。”荣光红着脸辩解道。
“哎哟！！”杨思辰装出一副非常吃惊的表情，夸张地说道，“荣光，原来你也会还嘴的。”
“少爷……”荣光红着脸喏弱道。
“瞧瞧，瞧瞧。流岚你自己泼辣没什么。可把我家荣光带坏了可就罪过大了。”杨思辰转移了火力，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想当年荣光是一个多么淳朴的少年啊，怎么跟了你没俩月就变得油嘴滑舌了呢？”
“扑哧。”跟在杨思辰身后的翠环和翠琐姐妹俩终于忍不住了，捂着嘴笑出了声。
“少爷！！”流岚撸起袖子，扬了扬拳头。
“好了好了，咱不说了。吃饭吃饭。”杨思辰见流岚有发火的趋势，赶紧灭火道。
流岚丢给了杨思辰一个算你识趣的眼神，然后拽着荣光径自朝饭厅走去了。
杨思辰摸了摸鼻子，摇摇头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道：“这回真是自讨苦吃……”
…………
杨思辰吃了饭从屋里出来，紫绢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今日紫绢心情不错，穿了件淡绿色的长裙，头上梳了个双丫髻，绑着一堆小巧的铃铛。
杨思辰估摸着去河边穿长衫不方便，于是叫上紫绢，让她跟随自己回屋换上短衣，顺带着服侍自己也换套衣服。
紫绢脸色微微发红地点头称是，然后跟着杨思辰进了卧房。
紫绢褪去外面的长裙，然后又褪去身上的白色底裙，最后才翻出一件淡蓝色的短衣穿好，下身则换上了一条浅棕色的长裤。
“我说紫绢，你这穿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不嫌热吗？”杨思辰一边脱衣服一边问道。
“习惯了，之前随文嬷嬷在泉州时就这么穿的。”紫绢专注地整理着衣带，随口回答道，“再说了，这穿衣可是有讲究的，不是少爷您想怎么穿就怎么穿的。”
呃~被紫绢这丫头发现了。杨思辰脸面微微发红，自己今天为了图凉快，长衫下面只穿了一条裤子，这会儿脱了衣服刚好被紫绢看到了。
…………
一个多时辰后，园子以北五十里处的一个河湾边，杨思辰正伙同展舒和齐山在观察地形，这处河湾长大概是三里，河面也不宽，大概十七米多一点，河流在这里转了个九十度的弯，由西南改为向东南流去，可是落差只有一米，杨思辰心下估摸着还是有点少。
“少爷，这条河虽然水流平缓，但是一年四季河面变化不大，拦河建坝之后带动几部大型水车问题不大。”齐山说道。
“这条河大致有多深？”杨思辰出声问道。
“下流深的地方一丈多一点，上流浅处大概是七尺。”很显然，齐山事先做了不少功课，这会儿杨思辰一问，稍微一思索便回答了出来，“起初之所以看中这儿，是因为从这儿往下游水流平缓，而且河道较深可以供一千料的平底船出入。到时候在下流一里地处建一座码头，装货卸货都很方便。”
杨思辰心里飞快地算了起来：要想拦河筑坝就必须先挖好导流渠。至少是二百米长，宽和深分别是三米和两米半，单单是这一项就得挖掉近一千六百方土。一个成年的壮劳力一天最多挖三方土，就凭杨家那百十号人，得干到猴年马月啊……
“齐叔，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直接修两条斜坝将河水束窄就行了，至于修斜坝的材料嘛，有竹子和水泥就行了。”杨思辰说道，“实在不行就截弯取直，直接挖条七尺宽的水渠，在水渠上架设水车。”
“少爷，真的这么简单？”齐山问道。
“这工作量也不小了，一条水渠起码得挖掉近两万石土方。”杨思辰认真道。
“这个……就按照少爷说的办吧。”齐山说道。
“三宝颜这地界上好像不缺人吧。”杨思辰看了一眼远处无所事事正在看热闹的土著，接着说道，“拉百十个人过来送料打下手应该不成问题吧。一天给上十文钱的工钱，让他们三班倒就行了。至于水车，只管鼓风搅拌就行了，如果还有多余的水力，再建造一批水力锻锤和锻床。不过在此之前咱得先试试水。”
“这也行，上料出铁这些活儿用人来干更合适。”杨德思赞同道。
齐山略一犹豫，最后把原本到嘴边的话咽下去，转而问道：“怎么试水？”
“很简单，在河湾上流放上一个圆形的漂浮物，看看它多久能漂到河湾的下流。”
“顺便还得测一下河湾的长度。”夏忠补充道。
“行了，还有事情要说的没？没有的话就开始干活了。”展舒说道。
“少爷，这个……”齐山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咬咬牙说道，“那些当地人好吃懒做，恐怕没几个人愿意出来干活儿。”
“哦？这是怎么回事？”杨思辰扬扬眉问道。
“这里的林子里产出甚多，当地人只要去一趟林子就能采到足够的食物，所以压根就不愿意出去工作。”齐山说道，“至于回回人，他们和华人一向不睦的……”
“那华人呢？我听说前几年有不少华人从北边逃过来的。”杨思辰问道。
“这确实可行。三十二年的时候北边暴乱，咱杨家确实收留了四百二十来个从北边逃过来的华人，不少都是拖家带口空着手逃过来的，处境很是凄惨。”
“其实咱杨家那个时候也确实缺人手，你祖父授意你父亲买下了附近的近万亩土地，可那时候咱杨家在三宝颜的人手确实不多，大约有六成的地是荒着的。那些人过来帮了咱杨家的大忙。”展舒说道，“再说了这十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五十来个半大小子如今也已经成家立业了。你父亲原本打算让他们去北边开荒的，如今把他们招进铁厂做工也未尝不可。”
“这也行，反正三宝颜这么大一片地都是咱杨家的了，早开垦晚开垦差不到哪儿去。”齐山对此倒是看得很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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