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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变天全文阅读

作者: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彼岸变天txt下载     彼岸变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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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杨家大少

    清晨,杨思辰被叫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入眼是淡青sè的纱帐,杨思辰贪恋被褥间的温暖,翻了个身又闭上眼睛。

    “少爷,卯正了。今个儿是初一,要去给老太爷请安的。”一个少年站在纱帐前唤道,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这少年五官端正,身材长得很壮实。

    杨思辰无奈,迷迷糊糊的从床上坐起来,唤道:“荣光,给我更衣。”

    “是,少爷。今个儿还穿那件青sè长衫?”那少年问道。

    杨思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那少年赶紧从枣木衣柜里拿出衣服,服侍杨思辰穿上,然后退出房间。

    过了一会儿,那少年重新回到屋中,打来一盆温水服侍杨思辰洗脸。

    杨思辰洗完脸望着铜镜中略显稚嫩面孔。眼神里微微流露出一丝不可思议的表情……

    半年前他还是为了找工作而四处奔波的二流大学的毕业生,在那个连清华大学毕业生都能沦落到去卖猪肉的世道里,他这种二流大学毕业生要找到合适的工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好不容易才碰上一个合适的工作,拼尽全力从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本想睡个好觉,第二天jīng神饱满的去工作的。可没想到一觉醒来却回到四百多年前的万历四十四年,而且看这身板,分明就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破孩!

    这说出来他妈的谁信!?

    刚来这个时空时,正生着场大病,上吐下泻,身子虚的不行,没少被灌符水。半个月后终于不喝符水了,身子才慢慢恢复过来。后来杨思辰从荣光口中得知原因,被弄得哭笑不得。一个自称刘半仙的算命瞎子七个月前摸了他的骨,说他骨相奇特,将来必有大灾,若能平安度过,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要想减灾,就必须经过试炼。至于试炼方法嘛,就是喝他开出的平安符水,要一连喝七七四十九天才算了事。杨老太爷虽然半信半疑,不过还是照办了。

    这他妈的算个鸟事!?估计这小身板的前主人就是喝符水喝挂了的。哎!可怜的孩子……

    不过唯一令他欣慰的是,这幅小身板依旧唤作杨思辰。

    从身边人的口里,他知道这小身板的前主人是家里的嫡长孙,下面还有两个庶出的妹妹。这家伙是个xìng格不太靠谱、思维及其脱线的小破孩,喜欢搞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身边只有一个叫赵嬷嬷的管事嬷嬷,一个小厮——荣光,两个丫鬟——嫣红和流岚,还有几个分到自己这个碧波院打杂的下人。

    这令他大大地松了口气。至少不太容易被人发觉有什么异常。

    这半年小心翼翼的生活,杨思辰没有留下太多的破绽。除了每月逢一过五去给杨老太爷——这幅小身板的祖父请安,其余时间都窝在自己的碧波院里,练字、读书、画地图、玩船模,美其名曰:休养生息,就连杨老太爷的寿辰和中秋节也只是去外面象征xìng的露了下脸便匆匆回了碧波院。

    万历四十四年,大明朝已经显示出一丝颓象,就算能中兴,自己也拿不到太大好处,弄不好还会搭上xìng命;农民起义军也不是什么好鸟,均田免粮,杨家可是大地主,到时候保得住保不住脑袋很难说;满清入关少不了扬州十rì,嘉定三屠,留在大陆风险太大;台湾将来是郑家人和荷兰人的主战场,也是不安生。南洋英国人和荷兰人在掐架,土人和华人矛盾重重局势相当混乱,也不是安家落户的地儿;印度太远人太多,去那儿更是不安全……放眼四海,澳大利亚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这饭还得一口一口吃,路还得一步一步走……

    …………

    回头瞅了一眼立在一旁的荣光,收回心思,说道:“走吧。”

    荣光在前面领路,杨思辰边走边皱眉。杨府占地三十五亩,有十几个大院子,其间道路错综复杂,若没有熟路的小厮领着,不知道要跑多少冤枉路。

    一路上,府里的下人纷纷给杨思辰行礼,杨思辰只是微微点头,并不答话。待他主仆两人走远后,杨思辰隐隐约约听到下人们似乎在称赞刘半仙法术高超,大少爷喝了符水当真如脱胎换骨一般……

    听到这些,杨思辰满脸苦笑。荣光回头看着,一副yù言又止的表情。最终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大约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两人便看到杨府正间——沧海堂。

    远远望着堂门额上悬挂着的牌匾上的苍劲有力地大字,杨思辰感慨万千。他这个祖父可不简单啊!

    从荣光口中,杨思辰得知祖父名叫杨峻荣,现已六十二岁。少年时是松江水师提督的庶出的儿子,后因父亲在朝廷政治斗争中成了牺牲品,被抄了家,他不得不出海成了海盗,因家学渊源,在海盗堆里混得风生水起。后来凭借威信做了飞鱼帮的帮主,只求财不杀人,并且只要货船交了买路钱就能保证往来平安,名声在沿海地区还不算坏,是“义匪”,为此没少和杀人越货的倭寇交手。后来倭寇进犯朝鲜,率飞鱼帮归顺朝廷,并在抗倭战争中立下了不大不小的战功。战后论功行赏,又做回松江水师提督,并且加封轻车都尉。杨老太爷提督位置上一待就是二十五年,期间没有立过太大的功,也没有出过纰漏。两年前因夫人去世,顺势辞去水师提督一职,闲赋在家,也算是善始善终了。任职期间,从不克扣属下的俸禄,因此深得属下的拥护。辞官后依旧在水师中有一定的影响力。

    这杨府,是杨老太爷做了十年水师提督后才建的。里里外外都是依照朝廷礼制而建的,并无任何逾越。

    以前杨思辰去给杨老太爷请安时,杨老太爷总是笑眯眯地问上杨思辰一两句话,然后便让杨思辰回去,为此杨思辰倒也没露出多少破绽,偶尔说出一两句超越时代的话也能很快掩饰过去。

    …………

    主仆二人尚未走到沧海堂门口,便看到一个四十仈jiǔ岁的男人迎了上来。这个男人生的浓眉大眼,太阳穴有点鼓,一把络腮胡子,身材高大,长得颇为结实,穿一身劲装,一看就是个练家子。荣光赶忙迎上去,恭恭敬敬唤道:“忠伯!”

    这男人只是朝荣光点了个头,对杨思辰行了个礼,唤道:“少爷!”

    杨思辰回了礼,问道:“忠伯,祖父可起来啦?”

    这男人侧身避开,答道:“起来了,正在屋内洗漱。”于是领了杨思辰进了正堂。

    杨思辰从荣光口中得知,这个男人叫夏忠,是杨老太爷做海盗时的亲兵头子,救过杨老太爷的命,因为早年上过几年私塾,在铺子里做过伙计,能写会算,善于应酬,杨老太爷建府后便让他做了管家。

    留下荣光在门口候着,杨思辰进了正屋,坐在左下首的椅子上。马上便有下人送上一盏清茶。杨思辰不说话,只是端起茶慢慢啜着。夏忠则进了里堂。

    大概喝了小半盏,便见一个中等偏矮身材的老人从里堂走出来,身后跟着夏忠。

    杨思辰赶忙放下茶盏迎上去行礼,喊道:“祖父!”

    毫无疑问,这老人便是杨老太爷。

    杨老太爷脸上爬满了皱纹,皮肤黝黑,一对眼睛闪着光,仿佛能看透一切,留着山羊胡子,手上青筋暴凸,一身青灰sè长衫却遮不住身上散发出的那股肃杀的气势,一看便知道是常年在带兵打仗之人。

    “小辰子,今个儿怎么想起到祖父这里来了?”杨老太爷把杨思辰拉到身边,拍了一下杨思辰的脑袋,笑眯眯地问道。

    “今天是初一,孙子来给祖父请安。”杨思辰乖巧的回答道。

    “这些rì子没搞什么新玩意吗?”杨老太爷坐下来问道。

    杨思辰脸微微一红,说道:“没有,只是练字、读书和习武。”

    “读的什么书?”杨老太爷继续问道。

    “《荀子》。”杨思辰脸sè恢复了正常,回答道。

    祖孙二人说了一会儿话,杨老太爷便放杨思辰回碧波院吃早饭。看着杨思辰的背影,杨老太爷目光凝重。过了一会儿,对身边的夏忠说道:“该让小辰子出去历练一番了”

    夏忠想了一会,回话道:“可以把宝山的红糖作坊交给少爷打理。”

    杨老太爷思索一下,点了点头。;

第二章 院中生活

    荣光领着杨思辰往碧波院走,尚未进碧波院,赵嬷嬷便迎了上来,向杨思辰行礼。赵嬷嬷年纪三十一二岁的样子,生的一脸jīng明。原本是杨思辰母亲的陪嫁丫鬟,后来经杨思辰母亲做主,嫁了杨府的门子。为此府里下人都说那门子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娶了夫人的身边人,今后rì子必然不错。

    自杨思辰搬到碧波院,她就被杨思辰的母亲派到碧波院做了管事嬷嬷。

    回到碧波院,两个丫鬟已经摆好了饭。一碗瘦肉粥,三小笼蟹黄小笼包,一小碟榨菜,美味jīng致,摆了半张桌子。

    杨思辰坐下,赵嬷嬷赶紧站在他身后服侍,杨思辰皱了皱眉,摆摆手让赵嬷嬷和两个丫鬟下去。然后吩咐荣光拿副碗筷陪他一起吃。荣光应了一声便下去拿碗筷,然后大大方方坐下来陪着杨思辰一起吃,看来两人同桌吃饭有一段时间了。

    荣光是家生子,比杨思辰大一岁半,因为爹娘去得早,从七岁起便做了杨思辰的小厮。因为幼时曾跟着夏忠练过几路拳脚,便成了杨思辰的武术陪练(说白了,就是“人肉沙包”)。随着杨思辰八岁启蒙,他又成了杨思辰的陪读。

    自杨思辰开始喝符水之后,杨老太爷便停了杨思辰的私塾。原因自然是为了安安心心的试炼。试炼结束后,杨老太爷曾想重新给杨思辰请先生,不过都被杨思辰以身体不好需要休养婉拒了。开玩笑,繁体字杨思辰七窍通六窍——一窍不通,先生一来岂不是要他小命!吃完早饭歇了一刻钟,杨思辰便来到书房习字。杨思辰前世为了找工作,可没少描字帖,一手正楷令人羡慕不已。来到这个时空,本以为自己的字算不错的,可拿给杨老太爷一看,杨老太爷只给了个“端正”的评价,安排杨思辰每天练十帖字。一帖字至少也有八十来个。为此杨思辰不得不每天安排一个时辰练字,五个月过去,杨思辰的字虽然进步并不大,但杨老太爷还算满意。毕竟在杨老太爷看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能写出这样的字已经算不错了。

    巳时正牌,杨思辰习字结束。待荣光收拾完字帖,便开始读书。这古时的书标点不全,加之是繁体字,读起来相当吃力。杨思辰刚来这个时空的时候,看到繁体字便头大——十个字有八个不认识,书几乎看不懂。最后找了本《唐诗三百首》,凭借前世的记忆,花了一个月才将几百个常用字认全了。想到这杨思辰又是苦笑连连。午时正牌,赵嬷嬷来请杨思辰去前厅用饭。两菜一汤,外加一盆珍珠米饭,赵嬷嬷坐在一旁给杨思辰布菜添饭,杨思辰朝荣光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荣光回了礼,也不拘束,拿了副碗筷坐下便吃。赵嬷嬷看了眼荣光,只是摇了摇头。

    饭后杨思辰歇了半个多时辰,夏忠来教杨思辰习武。杨思辰边换衣服边叹气,前世的他大学时期在学校练过空手道,回家又陪老妈打了几个月太极拳,临毕业又专门学了三个月的咏chūn拳,本以为算半个高手,可以和夏忠过上几招。可第一次和夏忠对阵,夏忠一出手,便点中他脖子。更令他气馁的是,夏忠将两手背在身后,只是躲闪,杨思辰都打不到他。后来夏忠发现了杨思辰的异样,多加提点,杨思辰才把魂穿前这小身板学的武功找回来,不过内力却始终聚不起来。夏忠没多心,只当是大病之后,尚未恢复。

    夏忠把杨思辰和荣光领进了堂院,在二人侧面站定,让二人扎马步。一刻钟后,又让二人在梅花桩上练走步。折腾了一个时辰方才让二人休息。过了一刻钟,夏忠走到二人对面,摆出对打的姿势。两人互相看看,眼里都是无奈,知道今天逃不过被虐。于是二人同时向夏忠扑去……

    一刻中后,夏忠一身狼狈的出了碧波院,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笑意。而杨思辰主仆二人,则趴在院子里喘着粗气。赵嬷嬷在一旁一脸心痛地看着,不住地摇头叹气……一个时辰后,杨思辰洗了澡换上干净衣服开始吃晚饭,饭后杨思辰在碧波院内散步。

    未时正牌,赵嬷嬷服侍杨思辰洗了脚睡下。…………

    rì子如常过了三天,初四早晨杨思辰吃完早饭,夏忠便来到碧波院满脸严肃地请杨思辰去沧海堂,说是杨老太爷有事找他。

    杨思辰不敢耽搁,赶紧让荣光服侍他换了衣服跟夏忠去沧海堂。

    一路上夏忠没少给他唠叨他那个便宜老爹少年的事,说他那个便宜老爹如何如何少年老成,如何如何年纪轻轻便创下了偌大的家业。总之,把杨老爷夸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杨思辰听着听着,便回味过来了。原来杨老太爷要他出去历练历练了。

    待进了沧海堂的正堂,便看见杨老太爷坐在主位,抽着旱烟,笑眯眯地看着杨思辰。

    杨思辰赶忙上前行礼请安,道:“祖父!”

    杨峻荣放下烟枪站了起来,把杨思辰扶了起来,用一只手拉着杨思辰得手,抬起另一只手摸摸杨思辰的头,颇有感慨的说道:“小辰子啊,差不多有我高了。”杨思辰回道:“在孙儿心目中,祖父永远是最高大的。”

    杨老太爷听后,不禁笑道:“好你个小辰子,尽会拍你祖父的马屁。”

    杨思辰微笑着看着杨老太爷,不说话。

    杨老太爷坐回主位,重新拿起烟枪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说道:“小辰子啊,你过完年就十四岁啦,该学会如何理事了。你父亲像你这么大时,已经开始dú lì经商了。”

    杨思辰听了,思索一会儿,说道:“祖父说的是,孙儿不小了,是该为家里分忧了。”

    杨老太爷听后点了点头,不说话,只是在那里吞云吐雾。

    杨思辰等了一会,问道:“不知祖父给孙儿安排了什么差事?”

    杨老太爷吐出烟雾,说道:“你祖母的陪嫁里有一间红糖作坊,在宝山。你祖母去世后过继到你父亲名下,收益并不怎么好。你也知道,你父亲长年不在家,没时间打理,祖父也老了,没jīng力打理,所以一直就这么放着。现在你父亲同意祖父把红糖作坊交给你打理,赚了钱就是你的私房钱。”

    杨思辰听后皱了皱眉,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孙儿听祖父安排,这就回去准备。”;

第三章 红糖变白糖

    回到碧波院,杨思辰开始练字。练完字,夏忠带着一个胖管事来见杨思辰。

    这个胖管事大概四十来岁,看上去十分jīng明,自我介绍说他姓李,是随老夫人陪嫁到杨家的外院管事,负责管理老夫人的陪嫁田产、院子和作坊。

    李管事把红糖作坊的房契、地契和三本账簿交给杨思辰,给杨思辰说明红糖作坊离杨府并不远,并同杨思辰商议好初六陪杨思辰去宝山红糖作坊看看,然后就随夏忠离开了。

    杨思辰翻看了地契、房契,又问了赵嬷嬷各种糖的价格,然后便开始翻看账簿。

    明代的账簿用的全是算筹计数法,辅以大量的汉字。杨思辰看得头晕脑胀,不得不把账簿的内容按照后世的记账方式用阿拉伯数字重新做出来。看完第一本,便看见赵嬷嬷立在门口,yù言又止地看着他,放下东西一问,原是赵嬷嬷来请他去吃饭。杨思辰揉揉额头,便随赵嬷嬷去了里堂。

    饭后歇了半个时辰,杨思辰又开始整理账簿。夏忠下午没有过来监督他习武,任由他整理账簿。直到快吃晚饭时,杨思辰才把近两年的账簿整理完。

    吃了晚饭,杨思辰由荣光陪着练了一趟八卦拳,便由赵嬷嬷服侍着泡了澡上了床。

    躺在床上,杨思辰脑子不停地转,四十五斤甘蔗榨一斤半红糖,一斤红糖装两封,一封红糖可以卖六十文钱。作坊一年收购九万多斤甘蔗,甘蔗收购价是二文五一斤,雇佣十个人,每人每月一两银子过年再发一两银子的红包,一两银子换八百文钱。算上其它开支一年大概能赚九百两银子,账目并无太大疏漏。这些钱大概能维持府里九个月的伙食开支。

    而市面上的白糖价格看成sè能卖到一百五十文钱到三百五十文钱一封不等,个别成sè晶莹剔透的甚至可以卖到四百文钱一封。据杨思辰所知,红糖和白糖的区别就在里面有没有sè素一类的的杂质,说白了就是想办法除掉红糖里面的杂质就能得到白糖。因原料不同,除去杂质的方法不同,所得白糖成sè自然不同。

    如果能把红糖加工成白糖,那作坊一年至少能赚两千两银子。

    如何除去红糖里的杂质呢?无外乎过滤、吸附还有氧化。

    想到这,杨思辰想起了活xìng炭。只要把木材隔绝空气加热到六百度左右就可以得到原始的活xìng炭。这似乎不太困。活xìng炭具有吸附能力强、化学稳定xìng好,且可方便再生等特点,在后世被广泛应用于工业、农业、国防、交通、医药卫生、环境保护等领域。如果搞出来,肯定能赚到不少银子。

    至于氧化有可溶的机sè素,杨思辰想到了二氧化硫——硫磺有现成的,一烧便得到二氧化硫,不需要自己费太多的心思。至于吃了以后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反应,杨思辰管不着,而且这会儿好像没有《消费者权益保护法》吧。

    …………

    第二天吃完早饭,杨思辰便对荣光说:“找几块砖头,一个煎药的铁坩埚,一些木炭。”

    荣光听得瞠目结舌,忙摸摸杨思辰的额头,说道:“少爷,您没发烧吧?”

    杨思辰拉开荣光的手,一把拍在荣光肩头,说:“去你的!少爷我办正事呢!!”

    荣光满脸疑惑地离开了碧波院,赵嬷嬷在一边看着,一副yù言又止的表情,最终叹了口气,转过身打扫屋子去了。

    荣光很快便领着下人带着东西回来。杨思辰正在院内和稀泥巴,见下人带着东西回来,只是吩咐把东西放下之后再去找些松软的干木头。

    杨思辰用砖头和着稀泥巴在墙根搭了个小灶台,接着把铁坩埚放入灶台里,加入劈成小块的木头,盖上盖子,吩咐荣光点火。

    一刻钟后,杨思辰揭开盖子,发现木头几乎没啥变化。皱起眉头吩咐下人去拿风排往灶膛里鼓风,让火烧得更旺些。然后叫来赵嬷嬷让她去取一些纱布,一封自家作坊产的红糖和一个大茶壶来。

    赵嬷嬷很不情愿地出了碧波院,三刻钟后带着回来了。杨思辰正对着坩埚发呆,坩埚里冒着烟,散发出一股糊味。

    赵嬷嬷轻咳一声,杨思辰转过身来接过东西,将纱布叠成小方块用水浸湿后卷成卷从茶壶里面塞进壶嘴,加水后倒了倒,壶里的水只能透过纱布慢慢往外渗,从壶嘴流出。杨思辰将一两红糖倒进茶壶,加适量的水溶解了,倒在碗里,发现红糖水的颜sè明显变浅了。

    又过了两刻钟,坩埚里的烟散尽了,糊味也几乎闻不到了。杨思辰用铁勺将已经碳化的木块取出,投入冷水中冰一下,又放回坩埚中烘干。

    看着黑不溜秋的木块,杨思辰长舒一口气。最原始的活xìng炭,弄出来了。

    杨思辰用铁勺将活xìng炭放入装有红糖水的碗里,搅了几下,静静地看着碗里的变化。

    过了一会儿,红糖水变得澄清,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sè。杨思辰用手指沾了点糖水,放到嘴里尝了尝,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看来硫磺是用不上了。

    荣光好奇地看着杨思辰的动作,也沾了点放在嘴里,满脸惊奇地说道:“少爷,是甜的。”

    杨思辰点了点头,吩咐道:“让人把坩埚洗了,重新搁上,将这碗水熬干。看看能得到什么,注意点别熬糊了。咱们歇会儿去。”说完便回了书房。

    ……………

    过了半个时辰,流岚跑进书房,满脸惊喜的说道:“少爷,是霜糖。上好的霜糖!!”

    杨思辰微笑着问道:“称重没?”

    流岚脸一红,不好意思地说道:“一共九钱,奴婢几个吃了三钱,还剩六钱。”

    杨思辰让流岚出去告诉外面的下人,让他们不要把今天的事说出去,不然重打三十军棍。流岚脸上神sè一秉,点头称是,然后退了出去。

    杨思辰回头问道:“荣光,你怎么看?”

    荣光略加思索,满脸喜sè道:“少爷,我们可能发财了!!”

    …………

    初六一大早,夏忠就安排马车和护卫送杨思辰去宝山,李管事也早早过来了,和杨思辰聊着作坊的事。

    从下人口中杨思辰得知杨老夫人娘家姓徐,是开国大将徐达的后人。不过二百年过去了,徐家也早已繁衍成了一个大家族。杨老夫人的祖父因兄弟不和,迁居泉州做了海商。经过三十年的奋斗,到杨老夫人出生时,泉州徐家已是拥有百万家产的大富之家,凭借徐达后人这块招牌,连官府都要给上几分面子。

    杨老夫人是家中的最小的女儿,上面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自幼就非常受宠。隆庆五年,杨老夫人年方十八,因对婚事不满,一气之下和丫鬟化妆成女老板,登上家里的海船离家出走了。

    出海后遇上倭寇,幸好被追杀倭寇的杨老太爷所救。于是,一个俗套得不能再俗套的故事就发生了。

    后来杨老太爷做了松江水师提督,徐家上下这才知道他们家的幺小姐曾经做过飞鱼帮的压寨夫人。这才把压了近二十年的嫁妆送过去。

    …………

    马车出了杨府,杨思辰便撩开遮挡车窗的帘子,打量着外面的街道。

    由于出来得早,路上行人并不多,路边稀稀落落的有几个摆摊卖东西的,大部分店铺没有开门,街上显得有点冷清。杨思辰有点失望,放下了帘子。

    赵嬷嬷在一旁看着,说道:“少爷,咱出来得早,城门刚开了不到一刻钟,大部分人还没赶过来。”杨思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果然,越往前走,街上就越热闹。突然,马车停下了,杨思辰撩开帘子,便看见前面一栋高大的建筑横跨在路上,中间是个不算高大的门洞,两边各有几个士兵模样的人腰间挎着武器,正在来回巡视。杨思辰知道这便是城门了。

    出了城,又走了半个多时辰,马车再次停了下来。李管事过来说红糖作坊到了,请杨思辰下车。

    入眼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目测大概有一亩五分地大小。进了院子正对门的是一片场子,场子两边各有一排瓦房,这是工人们住的。再往里看是几间仓库。李管事领着杨思辰等人绕过仓库,这才看见仓库后面还有一座大平房。不用说,这便是加工作坊了。

    进了加工作坊,杨思辰便感到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待他适应了环境便看见屋子一角支着一口大锅,一个人在那里照看着炉子,不用介绍杨思辰也知道那是在熬糖。

    作坊的另一边,两个人正在cāo作一台螺旋杆式榨压机,负责榨汁。在旁边,还有一个人负责把甘蔗劈成小段。还有一个人在一旁运送甘蔗和甘蔗汁。

    杨思辰点了点头,问道:“怎么只有五个人?怎么没见有人负责包红糖?”李管事答道:“这十个人分成两拨,三个时辰一换,昼夜不停。每拨人里我随机指派一人监工,不然一个月处理不完八千斤甘蔗。烧火的那个人同时负责包红糖。”

    “这办法不错!!”杨思辰又问道,“每个月歇几天?”

    “三天,逢五歇。腊月二十三到正月十五,八月十三到八月十八不上工。”

    杨思辰皱了皱眉,心里算着:一天才不到三百斤,太少了成不了规模。

    出了加工作坊,杨思辰注意到后院还有一扇门。于是过去命人将门打开,往外面望了望,吃惊的发现是一片稻田不远处还隐隐约约有条河,听声响河水流速还不慢。

    “河边这块地是谁家的?”杨思辰回头问李管事。

    “是我们自家的,一共两亩八分,是和作坊一起买的,老太爷说这块地少爷可以自己打理。”李管事有些疑惑,不过没有表露出来。

    杨思辰微笑,又问道:“修一部大点的水车要多少银子?”

    李管事心里有些明白过来,道:“至少三十两银子,如果用来鼓风的话可能得四十两银子以上。”

    杨思辰听后没有说话。回到加工作坊又看了看,然后去库房看了看成品红糖,又问了问各种糖的采购价格,吃了午饭便离开了。;

第四章 水力榨汁机

    回到杨府,杨思辰给杨老太爷请过安后直接回碧波院。

    进了书房,杨思辰问荣光:“荣光,今天看了一天,有啥感触没?”

    荣光苦笑道:“没啥感触,就是觉得一天出糖太少了”

    杨思辰一把拍在荣光后脑勺上,笑道:“妈的,再嫌少,少爷我把你打发到作坊榨糖去!!”

    荣光赶紧讨好道:“别!少爷,你把我打发走了谁服侍您更衣哇!!”

    杨思辰听后大笑,放下此事不提,开始在纸上画些东西。

    …………

    第二天,杨思辰招呼荣光去请一个木匠来,说是要打点东西。荣光满脸无奈额地出了府。

    不足半个时辰,荣光便带着一个干瘦的老头子进了碧波院。

    这干瘦老头姓沈,原是金陵友朋司造的匠户,后因年纪大了告老还乡,在松江做些小活打发生活。因为这小身板的前主人喜欢弄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老头以前没少和杨思辰打过交道,算得上是忘年交。

    沈老头一见到杨思辰便笑道:“小子,又要让我这老头子干什么?”

    杨思辰见这老头风趣幽默,也放开不少,笑道:“老伯,我这次想请你比我做个东西。”说着便让荣光去书房拿昨天画的东西。

    沈老头笑道:“小子,这次不是那个自己会动的木头人了吧?那东西老头子我做不出来。”

    杨思辰脸一红,不知道怎么回话,这时荣光拿着东西回来了,方才帮助杨思辰摆脱了尴尬。

    沈老头接过纸,眯着眼睛细细看了一炷香的功夫。抬起头道:“不错,比上次强多啦,简单明了,一看便知道怎么做,给我一天时间,老头子我做得出来。”

    杨思辰兴奋地说:“谢谢老伯!!!”

    之后这一老一小又讨论了一刻钟方才敲定最终的方案。之后荣光送沈老头出了杨府,杨思辰则回书房练字去了。

    过了两刻钟,荣光满脸疑惑回来了。他也看了杨思辰画的东西,看上去比前几次要做的东西复杂得多,可为什么沈老头却说比前几回容易做呢??

    杨思辰见荣光那副模样,不由好笑,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是啥东西明天就知道了。不过不是玩的,而是用来榨甘蔗汁的。”

    荣光点了点头,目光里多了一些好奇。

    …………

    初八下午,杨思辰刚午休完,正准备和荣光对练。沈老头便掂了个箱子随一个下人来了,显然,府里的下人知道杨思辰和沈老头关系不错。

    沈老头刚到碧波院门口,杨思辰便迎了上来,问道:“老伯,东西可做好啦??”

    沈老头拍拍手里的箱子,说道:“做好了,都在这里面呢!!”

    杨思辰领着沈老头进了院子,沈老头在一棵树下蹲下,一边打开箱子一边吩咐荣光去拿一个水壶装半壶水来。

    沈老头从箱子里先拿出一个木质的四条腿的支架,支架顶端是一个倒扣的半边圆柱,沈老头把支架放在地上,让支架的四条腿都插进土里;然后又拿出一根中间粗两头细的木棍,木棍中间有个凹陷,刚好可以扣在支架顶端的半边圆柱上;又在一头安装上一个可以翻转的竹筒;最后在另一头装上配重使竹筒翘起来。

    荣光提着水壶回来,一脸好奇地看着这个东西。杨思辰朝沈老头点了点头,接过水壶开始往竹筒里倒水,竹筒那头渐渐沉下去,水满了以后,沈老头用手一拨,竹筒翻转,里面的水流出竹筒又翘起来,如此反复了五六回,杨思辰才停止倒水,一脸满意。

    荣光也反应过来,惊喜地说道:“少爷,再建一部水车,把这东西放大后就可以在靠近竹筒的地方装个榨汁机……”

    杨思辰一巴掌拍到荣光的后脑勺,笑道:“这回反应不慢!!”

    荣光捂着后脑勺,一脸讪笑。

    然后杨思辰又和沈老头说了一阵子话,给了一两银子,便让荣光送沈老头出杨府。顺便吩咐李管事,让他明天上午带几个造水车的工匠过来一趟,说是想要在作坊附近建一部水车带动机器榨糖。

    初九上午杨思辰练完字便让荣光带着东西陪他去了附近的德兴茶楼,李管事早已带着两个工匠在雅间里等着了。

    杨思辰进了茶楼,李管事便迎了上来,悄悄道:“瘦点的是李师傅,是松江瑞德坊的匠师,白白胖胖的是张师傅,是大恒坊的匠师。”

    杨思辰点点头,随李管事上楼进了雅间。进了雅间,杨思辰同两个工匠寒暄一阵,方才让荣光拿出东西,说明了来意。

    两个工匠看到那东西,均感到有点惊讶,不由的多看了杨思辰几眼。

    杨思辰也没有感到不自在,只是说道:“两位师傅,这只是水力榨汁机原理验证机。仅仅是证明这种机器可以被制造出来,具体制造出来是个什么模样,还请两位师傅自己拿出主意,给出是图纸,列出所需材料以及所耗银两。谁的合适我把这活交给谁干。这样可好?”

    二人对杨思辰的说法感到非常惊奇,仔细想想,也觉得很公平,也就点了点头。约好两天后拿出方案给杨思辰选择

    杨思辰见谈妥了,便离开茶楼回府。留下李管事招呼两个工匠。

    …………

    九月十二上午,杨思辰又去兴德茶楼了。两个工匠分别拿出方案给杨思辰过目。杨思辰看后皱了皱眉头,把李管事叫到一边说道:“你看看方案,帮我估摸一下他们是不是报多了?”

    李管事细细地把方案看完,李木匠的报价是二百一十两,张木匠的报价是一百九十五两,相差不大,李木匠的方案看上去更可行。又细细看了一遍,方才回答道:“少爷,用料是贵了点,但是水车和榨汁机所用材料需经过处理的,而如何处理这些材料则各个作坊都视为自己的秘籍,一概不会让我们这些外人知道,所以究竟是多少我也没准。”

    杨思辰又问道:“现在作坊里有多少盈利是可以动用的?”

    李管事想了一会说道:“前八个月一共盈利五百一十两,扣除支出和存银,还有四百两可以动用。不少人家只有过年前才舍得买一封红糖尝尝味,所以前几个月生意不是很好。”

    “如果给榨汁机盖个棚子要几许银子?”杨思辰继续问道。

    李管事眼珠子转了几圈回答道:“盖间结实点的屋子得二十四五两,如果只是顶上铺瓦的棚子十两就够了。”

    杨思辰咬咬牙说道:“就选李木匠的了,二百三十两。水车、榨汁机连同房子一并包给他了,最好能把价压到二百两以内,省下的银子有你一半,可以先付一半银子给他,另一半建好后我满意了再给他。两年之内如果机器出了什么问题,他必须免费给我修好。”

    李管事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和李木匠讨价还价去了。

    经过半个时辰的争论,李管事和李木匠最终达成协议:杨思辰支付给李木匠二百一十两银子,李木匠包下水车、榨汁机和配套木屋等一切建设工程并保证二十天内完工,杨思辰先支付给李木匠一百五十两银子,余下银子则在二十天后杨思辰看了满意后支付。

    …………

    回到杨府,杨思辰问赵嬷嬷:“嬷嬷,我现在可以动用的私房钱有多少?”

    赵嬷嬷回厢房拿来账册,看了看,回话道:“少爷每月月例是二十两,不过以前少爷几乎每月都会把银子花完,所以这里只有这六个月的一百二十两,外加端午中秋长辈们给的一百两零花钱,一共二百二十两。老婆子全给少爷您存着呢。”

    杨思辰没想到这小身板的前主人居然是个“月光族”,不由苦笑连连。二百二十两银子,太少了,建一座水力榨汁机就耗得差不多了。

    下午,杨思辰刚刚起来,夏忠就来到碧波院,说杨老太爷让他过去。杨思辰不解地望着夏忠。夏忠说:“少爷,李管事刚从老太爷屋里出来。”

    杨思辰心里一沉,犹犹豫豫地问道:“祖父怎么说?”

    夏忠回答道:“说少爷像老爷。”

    杨思辰松了口气,杨思辰知道,他这个便宜老爹打小就迷恋银子,同时还知进退有魄力。

    杨思辰跟着夏忠来到沧海堂,杨老太爷就坐在主位上抽烟。杨思辰不敢怠慢,赶紧上前行礼,说道:“孙儿给祖父请安,不知祖父唤孙儿来所谓何事?”

    杨老太爷不说话,只是含笑看着杨思辰,眼里闪烁着莫名的光。杨思辰被杨老太爷看得心里发毛,正准备解释些什么。杨老太爷笑着问道:“小辰子啊,你可知道你父亲做生意的第一笔银子是怎么来的?”没等杨思辰回答,杨老太爷又继续说道,“那兔崽子真是胆大包天……”

    从杨老太爷叙述中,杨思辰知道了他那个便宜老爹的发家史。杨老爷名叫杨兴润,生于万历三年,是杨老太爷的独子,自幼跟杨老太爷在海上漂泊,很是聪慧,胆大心细,脾气有些暴躁。十三岁那年,想做生意,杨老太爷不同意,于是他就借口出去历练,把杨老太爷私藏的几幅字画偷出去当了,得了银子二百多两。忽悠了几个发小,拐走一个飞鱼帮的师爷,和人家合租了一条船把飞鱼帮缴获的一批丝绸运到南洋卖了。

    当杨老太爷发现不对头开始清查的时候,杨老爷已经把字画赎了回来,又把那批丝绸补齐,自个儿还赚了一千五百两。把杨老太爷搞得哭笑不得,杨老夫人倒没发脾气,只是心疼儿子,在一旁劝着。打那以后杨老太爷便没过问过儿子的生意,只是做了松江水师提督后每年让儿子把帐给他看看,看看有没有违禁交易。

    大前年,杨老爷借万寿节向圣上献了一百万两银子。圣上一高兴,命皇贵妃娘娘给杨家提了块匾额,上书:和气生财。这件事当时被人们传成一段佳话。事后据杨老太爷说,杨老爷孝敬了皇贵妃娘娘二十万两银子作为润笔。

    去年又借中秋节孝敬了圣上一百二十万两银子,圣上特批杨家可建造十五条五千料的大海船,这些船一旦完工,加上杨家目前所拥有的二十条两千料的大海船,杨家船队的规模在大明也算排在前列的了。据说杨老爷答应,一旦十五条五千料的大海船全部投入使用,每年将献给圣上一百万两银子。不过由于杨家船坞正在扩建,大海船现在还没着落。

    据杨老太爷说,目前杨家的资产超过一千五百万两银子,不过杨老爷jīng明过人,把绝大多数财产藏在海外的三宝颜,朝廷有据可查的只有六百多万两银子。

    杨思辰听得不由咋舌,一千五百万两,放在后世也快两亿人民币了吧,要知道这会儿朝廷的税收一年才四五百万两银子。;

第五章 买人

    九月十八,杨思辰又让李管事陪着去了红糖作坊,打算找个机会把活xìng炭制造流程确定下来。

    到了红糖作坊,杨思辰便把这事给李管事说了,李管事事先也知道杨思辰在搞活xìng炭,想了一会儿,回答道:“少爷,这事物最好由您信得过的人在杨府做。毕竟这是咱家的独门绝技。而且照您的说法,这事物做法不复杂,一看就会。万一……您看这个……”

    杨思辰没有再提这事,去作坊转了一圈,同工人说了几句话,便从后门来到河边,水车已经架起来了,榨汁机正在搭架子,地上的蓄水池和导流明渠已经成型,正在铺砖。

    杨思辰又问了李木匠几句,李木匠拍着胸脯保证按时完工。

    待了一刻钟,杨思辰由李管事陪着去了泰记铁匠铺,拿出一张纸,上面画着一口奇怪的铁锅,要求按着纸上画的打口铁锅,这铁锅直径两尺八,平底浅口,锅底厚四分,还带一个有两个把手的铁盖子,铁盖子底面有一圈凹槽,刚好能扣在锅沿上。

    回了杨府,进碧波院书房练字去了。快午时的时候,杨思辰吩咐荣光去请夏忠来一趟。

    一刻钟后,夏忠跟着荣光进了碧波院,杨思辰已经在前厅等着了。

    夏忠上前行礼,问道:“少爷,有什么吩咐?”

    杨思辰侧身避开,命流岚把前几天制得的白糖端给夏忠尝尝,然后问道:“忠伯,我这霜糖如果拿去卖的话,价格如何?”

    夏忠在路上便从荣光口中得知杨思辰前几天制得了白糖,这会儿并没有感到吃惊,用手指捏点尝了尝,便回话道:“少爷,这霜糖至少能卖三百五十文一封。”

    杨思辰又命丫鬟拿出当天制备的活xìng炭,说道:“这是把红糖变成霜糖的东西,制备方法相当简单,只需将木炭密封烧热浸入水中,待冷却后烘干便可。本想在作坊里弄的,可李管事说不安全,万一哪个工人说出去可就不好说了。你看……”

    夏忠一听便明白了杨思辰的意思,不过没有表态,只是说这还要杨老太爷点头才行。杨思辰也明白,这毕竟是杨府,弄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怕杨老太爷不乐意。于是让荣光先送夏忠回去,这事暂且不提了。

    这天中午,杨老太爷吃了午饭。夏忠便来到沧海堂见杨老太爷,跟杨老太爷说上午杨思辰的事。杨老太爷一听乐了,笑骂道:“小兔崽子比他爹强,他爹当初是偷偷摸摸拿我的画去当,他倒好,明目张胆地在我眼皮子底下耍把戏。”

    夏忠只得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老太爷,您看……”

    “得了,就把西南角的给平波轩他,让他搞去,我倒想看看他能倒腾出什么东西。”杨老太爷摆摆手,一脸笑意。

    中午吃了饭,杨思辰让府里下人出去到城内的木器店去买做家具剩下的碎木块,吩咐下人回来把这些木块劈成三分见方的小碎块,用水泡一天然后晒干。

    夏忠来教杨思辰习武,顺便把杨老太爷的决定告诉他。杨思辰没想到杨老太爷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心里总有些不安,但是转念想到他那个便宜老爹做的事,理解杨老太爷的决定,便放下心来。于是让夏忠第二天上午带个人牙子来,他要买人,男的女的都要。

    夏忠又把杨思辰和荣光虐了一顿,临走时方才答应了杨思辰的请求。

    杨思辰和荣光趴在院子里,一动也不想动。

    …………

    第二天辰时正,夏忠果然带着个人牙子来了。那人牙子是个胖胖的婆娘,四十来岁的模样,说得一口吴侬细语,声音非常悦耳。刚见到杨思辰便笑眯眯地说道:“大少爷,奴家这厢有礼了。”说着便朝杨思辰福身行礼。

    杨思辰冲她点点头,算是回了礼,问道:“这位嬷嬷怎么称呼?”

    人牙子回道:“奴家夫家姓邓,大少爷唤奴家邓嬷嬷便是了。”

    杨思辰也同她不客气:“邓嬷嬷,我要买人,不知道人带来了没有?”

    “带来了,带来了。”邓嬷嬷忙不迭地应了,说着便转身出了碧波院。不到一炷香功夫便领来八个小孩子,刚好四男四女。

    “大少爷,这三个小子是一母同胞,干起活来心有灵犀,配合默契;这两个丫头是双生子,爹姓翡,是经过调教的家生子,因为原主子家败了,连同她们爹娘一并卖给了我;这个丫头……”邓嬷嬷滔滔不绝的对杨思辰介绍着这几个孩子。

    杨思辰看着这八个孩子,不禁感慨万千。最大的十三岁,最小的那对孪生姐妹才八岁半。因为种种原因,就被卖到这里了……

    杨思辰不禁认同了鲁迅的话来:这人吃人的世道……

    杨思辰收回心思,打量了几眼自己俩的丫鬟,都有十七八岁了,最多过三年就要放出去嫁人了,与其到时候再挑,倒不如现在让她们调教两个称心如意的出来。制备活xìng炭不难,三个小子够了,看上去那兄弟三个挺老实的,将来留一个在身边,其它二人放出去做事自己也能放心一些。

    于是问了五个人的名字,让嫣红和流岚领了五人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来细细观察。

    过了两刻钟,两个丫鬟领着五个小孩子回来了。看着两个孪生姐妹,杨思辰小小惊艳了一把,真漂亮,现在就是美人胚子,长大了不知道会迷死多少男人……倒是那三兄弟,站在那不显山不露水的。

    杨思辰很满意,对邓嬷嬷说:“这五个孩子多少两银子?”

    邓嬷嬷回答道:“三个小子每个三两,那对孪生姐妹十一两。”

    杨思辰拿出一锭银子,扭头看向夏忠,说道:“我有十两,剩下的我从下个月的月例里扣吧。他们的月例我自己出吧。”

    夏忠点头拿出一张银票,一起给了邓嬷嬷。邓嬷嬷拿出五人的卖身契,交给杨思辰,千恩万谢地领着三个孩子走了。

    夏忠望着那对孪生姐妹,若有所思地看了杨思辰一眼,然后便离开了碧波院。

    杨思辰等夏忠走后,命荣光把三个小子领到书房等他,自己吩咐完这对孪生姐妹再过去。

    杨思辰让流岚把这对孪生姐妹留在前厅,自己坐在太师椅上,说道:“我这里没多少规矩,就一条,忠心,如果哪个敢吃里扒外的话,到时别怪我心狠手辣。书房我不在里面的时候你们不能进去,你们刚来,不懂的地方问流岚姐姐,另外我这里的月例与别处不同,分三等八阶,具体的一会儿嫣红姐姐会告诉你们的。明白没有?”

    孪生姐妹互相对视一眼,回答道:“明白了!”

    杨思辰又说道:“还有,以后你们俩姐姐改名叫云水,妹妹改名叫云岚吧。待会儿让嫣红姐姐带你们去做些衣服。”

    孪生姐妹赶紧跪下,说道:“云水(云岚)谢主人赐名!!”

    吩咐完这对孪生姐妹,杨思辰把流岚喊到跟前,悄悄的说:“比照府上小姐的份例悄悄地给她俩额外做几件衣服,告诉她们俩只能在碧波院内穿。”然后对流岚露出了个你懂得的表情,不等流岚回话便朝书房走去。流岚听得满脸黑线,少爷这才多大呀,就知道……

    望着杨思辰的背影流岚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杨思辰进了书房,荣光赶忙从书桌后站起来,一脸讨好的笑容,兄弟三人则跪下磕头,喊道:“少爷!”

    杨思辰没理荣光,摆摆手示意三人起来,然后坐在书桌后坐下双手抱拳支着下巴看着兄弟三人。三人均是刚换的一身崒新的短打,显得很是瘦弱,满脸菜sè,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老大身材不高,脸sè有点yīn郁,面无表情;老二比老大略高,一脸和气,有点谦卑;老三身子骨还没有长开,满脸天真,眼里透着童趣。

    这三兄弟本陇右是农户弟子,本家姓杜,父母三个月前死于流民暴乱。三兄弟便被人牙子半拐半带的弄到松江,三天前以六两银子的价格卖给邓嬷嬷,

    杨思辰不由地叹了口气,严肃地说道:“我买你们不是发善心,而是让你们替我做事的。在这里,本少爷,不要你们别的东西,就需要你们保证一样——忠心。对你们刚来的下人而言,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不该想的别想,倘若问了,说了,想了,别怪本少爷心狠手辣!是你们该得的本少爷一定给你们,不是你们该得的你们想都别想。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三人齐声回答道。

    “我这的待遇是算不错的,一个月包吃包住一两银子,冬装两套,夏装三套,chūn装两套,底衣每年四套。”杨思缓了缓神sè,继续说道,“如果干得好,一个月还有奖励银子,打赏的银子和东西都归你们自己。干满四十五年本少爷送五十两银子两亩地给你养老。具体的规矩荣光会告诉你们。你们就住在平波轩,明天我就会给你们安排活干的。先下去吧整理房间吧!!”

    “多谢少爷厚爱!!”三人互相看了看,说完便由荣光带着离开了书房。

    杨思辰静下心来,看了会儿书,又练了几贴字。赵嬷嬷便来请他去吃午饭,荣光因为要给兄弟三人讲规矩,破例没来和杨思辰一起吃饭。杨思辰让嫣红和流岚陪他吃饭,二人说尊卑有别,不能坏了规矩,均是满脸黑线的拒绝了。二人时不时地瞅杨思辰一眼,撇撇嘴。赵嬷嬷在一边看得莫名其妙,不过当着杨思辰的面也忍着没问。;

第六章 开工

    九月二十,杨思辰吃了早饭,便和荣光去了平波轩,平波轩是一个大约半亩地的小院子,院子东北角有一座jīng致的四合院,四合院南边是一个小池塘,里面有几株莲蓬稀稀拉拉地立着,小池塘西边则是一道回廊,回廊中部还有一座八角亭子,一条明渠从亭子南角穿过,流向府外。其它的地方则杂草丛生,几株梅花树无jīng打采地立在其中,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估计是长期无人打理,荒废了。

    杨思辰进四合院时,杜家三兄弟正在清理四合院内的杂草,见了杨思辰赶快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行礼。杨思辰看了看四合院,见院内的杂草已经清理了一半多了,便摆摆手,让三兄弟起来继续干活,自己则让荣光陪着四处走走。

    出了四合院,踏上木制回廊,杨思辰边走边问:“三兄弟的房间都收拾完了吗?”

    荣光回答道:“没有。昨天下午便打扫干净了,晚上糊上的窗纸,今天还要让人用石灰粉一遍,把屋顶的瓦片补齐,明天才算完呢。”

    杨思辰听到这里,不由皱了皱眉头,沉默一会儿又说道:“让人给我在这儿整理两间屋子出来,我今后可能会经常到这儿来了。另外,再多要几个人来,把平波轩的杂草都拔了,把地整理平整就行,什么都别种了。”

    荣光答应了一声,待杨思辰点头后便去找夏忠要人去了。

    杨思辰转了一会儿,觉得没有别的要说的了,便一个人回了碧波院。

    待杨思辰回到书房练了几贴字,流岚带着云水云岚这两个小丫头来了,两个小丫头上身穿黄绿sè交领小衫,下着淡黄sè襦裙,外面套了粉蓝sè比甲,腰间还垂着一条淡黄sè的络子,梳着双丫髻,头上插着几支银簪子,脚上各是一双漂亮的淡粉sè绣鞋,一副大户人家小姐的模样。流岚脸上臭臭的,一副这下你可满意了的表情。

    看着流岚那副表情,杨思辰不由地一乐,待将云水云岚两姐妹细细品味一番后,便让两姐妹出去,招呼荣光进来,留下流岚说话。

    流岚见两姐妹出了书房,便对杨思辰说道:“少爷,这样宠着云水云岚不好吧……毕竟咱们杨家是大户人家,老太爷还是朝廷封的轻车都尉……”

    杨思辰关上门,神sè严肃地说道:“今天我在这儿说的话绝对不能说出去,不然一个罔测圣意的罪名扣下来那可是抄家灭族的。”

    荣光和流岚听后均是神sè一秉,点头称是。

    “我祖父率飞鱼帮两千人马归顺朝廷,并且还在朝鲜立有战功,到头来却做了个水师提督,并且手下人马在征朝战争结束后立马被打散和其它军队混编。这说明什么?”杨思辰看了二人一眼,继续说,“这说明朝廷不信任祖父,或者说朝廷对出身海盗的祖父有一种本能的排斥!祖父也看出来了,所以他老人家没有让我父亲读书做官;鼓励我经商,实际上这么做是为了让朝廷安心。朝廷如果看到我们杨府不是那么完美,甚至是一代不如一代,朝廷就不会过分关注我们,我宠着云水云岚也是一个道理。”

    杨思辰缓了缓神sè,说道:“杜家兄弟本是陇右平民子弟,可现在却被卖到松江来了。从他们口中我们得知陇右发生了流民暴乱。辽东的女真人也出现叛乱,北方的蒙古鞑子和朝廷貌合神离,南方的生苗也不安生……这朝廷真的可以说是风雨飘摇,而官老爷们在搞什么呢?党同伐异!!圣上呢?二十多年没上朝了!!现在这大明朝之所以还能维持着,多亏了张居正留下的一条鞭法还没有彻底废弃。不然,不用别人推,那群官老爷闹出的动静儿就足以把大明朝这破屋子震散架了。”

    荣光和流岚听得一身冷汗,脸sè惨白。杨思辰却没有停下来的打算,接着说:“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太过严厉,成主皇帝永乐盛世那会儿还行,天下百姓还算小有积蓄,遇上小灾小难的对付一下也就过去了,怨气也不算大。一百多年过去了,这大明皇帝好的没有几个,赖的一抓一大把,天下百姓的积蓄早就耗光了,怨气也就越积越多,加上规矩严厉,官吏**,党争越发严重,再时不时地有些个太监跳出来火上浇油,平时没事,一旦遇上天灾**一起发生,那……呵呵……兔子急了还蹬鹰呢!!!”

    “少爷,到那时……我们杨府……怎么办?”流岚磕磕巴巴地问道,满脸害怕。

    “怎么办?凉拌!!”杨思辰冷笑。

    …………

    九月二十三,那口锅送来了,算上铁锅盖共重四十八斤,杨思辰给了泰记铁匠铺的掌柜十两银子,那掌柜千恩万谢地走了。

    平波轩可算收拾完了。杜家兄弟三人来到碧波院听候杨思辰的差遣。杨思辰带他们回到平波轩,转了一圈见平波轩没有厨房,于是让人杜家兄弟三人收拾一间屋子当成作坊,先用砖砌了个灶台,然后支起那口锅,然后揭掉几片瓦片用木板做了个简易烟囱,糊上湿泥防止跑烟……

    杨思辰指挥众人忙了一上午,可算是把作坊建了起来。

    …………

    第二天,杨思辰开始教兄弟三个制作活xìng炭,他吩咐兄弟三人把晒干的碎木块均匀的铺在锅底,盖上锅盖,再罩上防烟罩,然后点火加热。不停地往灶膛里鼓风,时不时的加入木炭,直到锅里不再往外冒烟为止。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杜三跑来说不再冒烟了。杨思辰让杜大揭开锅盖,用铲子铲出已碳化的木头,放入水中,同时让杜二再把新木块铺在锅里,然后把水里的碳化的木块捞出来滤过水放在灶台上烘干,最后把烘干的活xìng炭放入准备好的陶罐中封存,

    就这样重复cāo作了一天,三兄弟在杨思辰的指挥下一共制得十斤活xìng炭,基本上够处理一百二十斤红糖了。杨思辰很满意,赏了三兄弟每人五十文钱。三兄弟千恩万谢地送杨思辰出了平波轩。;

第六章 红糖作坊重开工

    九月二十五,杨思辰在碧波院歇了一天,上午练字读书,下午跟着夏忠习武,晚上则在院内和云水云岚姐妹俩嬉嬉闹闹了一晚上,好不快活,嫣红和流岚也跟着闹了一晚上,到子时才歇息。

    第二天,李管事陪着杨思辰在松江城里的杂货铺里买了一个木桶和一个大漏斗,又跑到布店买了一匹没有染sè的粗纱布,然后直奔红糖作坊而去。

    到了红糖作坊,杨思辰先去查看了水力榨汁机的建造进度。

    木屋建了一半,水车已经在运转了,杠杆式榨汁机正在调试,这榨汁机高大概一丈二尺,杠杆长大概二丈六尺,一头有个倒金字塔形的大水斗,大概可以装七百五十斤水,水斗可以翻转,轴位于倒金字塔顶尖到底面高线七分之四处,顶尖处固定有配重,水满了自然就翻过来;杠杆的支点在水斗大概一丈九尺的位置,另一头设个座位,座位前还有根绳子,绳子另一头连着水斗下端,拉动绳子也可以让水斗翻转;榨汁机位于靠水斗那一侧离支点一尺半处,布置在一座高约一尺半的石台子上,石台子周围有凹槽,一边还有个缺口,是用来收集甘蔗汁的。

    杨思辰对建造进度非常满意。当即就打赏了每个工人十文钱。

    杨思辰回到作坊,开始指挥众人制作过滤器。

    把木桶底子上用锥子凿十几个半寸大的眼,在木桶里铺上四层粗纱布,然后依次铺上洗干净的粗砂和碎石子儿,把木桶放在高处,下面接上大漏斗,大漏斗下口处塞上用粗纱布包好的活xìng炭,于是一个简单的过滤装置就做好了。

    …………

    下午,杨思辰让李管事去陶器作坊定制一批陶罐,每个陶罐大小形状完全一样,陶罐底下分别烙上甲乙丙丁戊的字样,一个陶罐刚好能装下一封糖。

    李管事苦着脸说:“少爷,一个这样的陶罐至少也要五十文钱,而用纸封包糖几乎不用钱。您看……”

    杨思辰不理会,反问道:“依你看什么样的人家吃得起霜糖?”

    李管事马上明白过来,二话不说去办事了。

    …………

    九月二十八,李木匠提前两天把水力榨汁机建设完工,杨思辰很高兴,于是把剩下六十两银子付给他后又额外赏了他五两银子。

    九月二十九一大早,杨思辰,就去了红糖作坊,李管事已经把作坊里的工人全部召集在一起等他了。

    杨思辰整整头上的书生冠,站在桌了子上,看着下面的工人,不由小小的感慨一下,七个月前他还是一个初到异世,为生存而委曲求全的小破孩,现在他则是一个小老板了。

    杨思辰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经过大家近一个月的努力,这个作坊即将重新开始运转起来。只是,我们生产出来的不再是六十文一封的红糖,而是三百文一罐的霜糖。大伙都看到,我们消耗的物料只增加了很少,而大伙付出的力气却少了很多。这仰仗的是什么?”杨思辰停顿了一下,扫了一眼下面的工人,用手指着自己的脑袋,继续说,“主意。或者说是点子,上古时代没有车,人们只能背着东西走,后来黄帝造了车,人们便可以较容易的把东西运送到他出,三国时期,诸葛亮曾经找不到过黄河的办法,是三个臭皮匠想到可以用羊皮筏子渡河……这说明了什么?”杨思辰停了一下,又看了一眼下面的工人,继续说,“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大伙想想看,是不是这个理儿?”

    下面的工人纷纷点头,算是认可杨思辰了的话。

    “我在此给大伙立条规矩:今后但凡对作坊生产有什么好点子,好主意都说出来,一旦被采纳,立马打赏二两银子”杨思辰大声说道。

    “东家,您说的可是真的?”

    “东家,您说话算数?”……

    下面的工人七嘴八舌地问道。

    杨思辰压了压手,示意工人们安静下来,说道:“算数,绝对算数。今后大伙的工钱涨到每人每月二两银子,而且如果大伙卖力气的话,一个月额外还有六百文钱的打赏,具体能拿多少那就要看大伙的了。”

    说完,杨思辰被下面的工人围了起来,工人们七嘴八舌的问这话算不算数。杨思辰大声说道:“算数,绝对算数!!”脸上的表情很是真挚。

    李管事赶忙把工人赶去上工了,回头苦着脸对杨思辰说:“少爷,我看一两银子就够高了,您还给他们涨工钱……”一边说着还一边摇着头。

    杨思辰笑着说:“李管事,咱们不妨看看下个月的产量如何……”

    李管事不可置否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杨思辰又转了一刻钟,又去松江城里溜了一圈,方才回了杨府吃午饭。

    下午杨思辰和荣光又被夏忠虐了一顿。晚上李管事来汇报说今天白天产了四十五斤霜糖。看着李管事眼底的惊讶,杨思辰只是但笑不语。

    其实,杨思辰知道活xìng炭作为红糖的脱sè剂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更好的是骨炭。

    骨炭是一种无定形碳,含百分之七到百分之十一的碳、约百分之八十的磷酸钙和其他无机盐。由脱脂骨头在隔绝空气的条件下经脱脂、脱胶、高温灼烧、分拣等多道工序碳化制得。

    骨炭为难溶于水的白sè块状,粒度大于5mm,富含磷钙等元素的物质。可作为陶瓷、药物、塑料等添加剂、也可作磨光剂、冶金脱模剂。拿破仑时代欧洲常用的骨瓷,就含有较多的骨炭成分。

    但骨炭成分繁多,加工工艺相对复杂,现在杨思辰根本无法大规模生产。所以杨思辰退而求其次,选择了相对简单的活xìng炭。就算是这样,加工出来的白糖在这个时代依旧是比较好的了。

    第二天,杨思辰又去了徐记红糖作坊,这次,他让荣光带去一斤硫磺和半斤石灰,打算自己制一些硫化白砂糖出来,将来真要进贡的时候拿出来。

第七章 销路

    糖是生产出来了,不过销路却是问题。在松江,杨府名下有八间铺子,其中有两家是粮油铺子,一家是绸缎铺子,两家是当铺,剩下三家是杂货铺。粮油铺子和杂货铺都有红糖出售,现在增加一项卖白糖,问题不大。不过考虑到红糖的销售量远多于白糖,因此杨思辰随后让作坊调整了生产方式,只将三十斤的红糖加工成白糖,剩下的仍然制成纸包红糖出售。

    对于让杨家铺子出售白糖的事,杨思辰让李管事去和铺子掌柜协调。不过李管事的回复却是说那边掌柜也不好做主,这事得杨老太爷点头。

    让李管事给杨老太爷说不合适,这事只能杨思辰亲自去说了。

    十月初一,杨思辰一大早起来便去给杨老太爷请安,顺便带去一罐白糖让杨老太爷评鉴。

    杨思辰还没走进沧海堂的院子,便看见杨老太爷正和夏忠对练,便躲在门口伸着脖子观战。杨老太爷手持一把虎头刀,舞得虎虎生威,夏忠则双手握着一柄八尺五的银头大枪,猛然看上去似乎处处受制,实际上待细看后才发现夏忠脚下进退有据,根本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样被动。

    杨思辰不由的又高看夏忠几分,能把戏演到这个程度,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杨老太爷突然连劈三刀,杨思辰心中暗暗叫好,可没等他感慨完,杨老太爷回手便把手中的虎头刀掷向门口,双手出拳轰向夏忠胸口,夏忠一时不察被打中,后退了好几步,杨思辰见虎头刀向自己飞来,吓得慌忙缩回脖子,虎头刀扎在门侧框上,刀头入木四五分。

    杨老太爷站定,看向门口,笑眯眯地说道:“小辰子,别躲了,出来吧。”

    杨思辰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将虎头刀拔起,掂了掂,大概有七斤重。然后走到杨老太爷面前,躬着身子双手将刀递给杨老太爷,说道:“祖父武功登峰造极,孙儿这辈子拍马也赶不上祖父了,不过还请祖父多多指教孙儿。”

    杨老太爷收回了虎头刀,转手扔给夏忠,对杨思辰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今后每天早晨卯时三刻便来沧海陪我这老头子过上几招吧。”说完便向沧海堂正屋走去。

    杨思辰点头称是,赶忙跟上,心里不由得苦笑:得,今后睡不成懒觉了。

    祖孙二人进了正屋,便有下人端上茶水。杨老太爷示意杨思辰坐下说话,自己抿了一大口茶水,才说道:“听夏忠说,你弄出了霜糖,怎么不拿来给我这老头子尝尝?你祖父我喜欢吃甜的,这还是你祖母养出来的。你祖母在世的时候,每天都会做道点心。而你祖父我呢,一开始不喜欢,不过不想让你祖母难过,也就吃了。这么一吃便是近四十四年。自前年你祖母去世,你祖父我再也没吃过称心如意的甜点心……”杨老太爷说到这儿,不由地脸sè黯然。

    杨思辰见杨老太爷不说话了,才一脸真挚地说道:“祖父请节哀,若祖母天上有知,见祖父如此,定会不安的。”

    杨老太爷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是啊,你祖母跟我是委屈她了,一个大家闺秀,在海上折腾了二十近年,还时不时的为我担心,真不知道那些rì子她是怎么熬过来的,所以我才待她这么好。”说到这儿,杨老太爷又抿了一大口茶,“对了,你制的霜糖带来没有??”

    “带来了,请祖父尝尝。”杨思辰从胸前摸出一个封好的小陶罐,揭去封口处的纸封,起身递给杨老太爷。

    杨老太爷点点头,马上有下人递上小碟子,杨老太爷接过陶罐,把糖倒点在小碟子里,闻了闻,然后又用手蘸了点,放到舌尖上细细品味。

    “不错,不像红糖那样干涩,有点你祖母做的点心味道。一天能产多少斤?”过了一会儿,杨老太爷说道。

    “一天作坊可以产糖六十斤,消耗甘蔗两千斤,其中霜糖十五斤,剩下的是红糖。”杨思辰回答道。

    杨老太爷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杨思辰见机说道:“祖父,我想把霜糖摆在咱家铺子里卖,您看……”

    杨老太爷一挥手,按时:“行!我让夏忠去给掌柜们打个招呼。你就放心吧。”

    杨思辰又陪着杨老太爷说了会儿话,便起身告辞。

    出了沧海堂,杨思辰站在小径边等了一会儿,看见夏忠出来便迎了上去,叫道:“忠伯!”

    夏忠给杨思辰行了礼,问道:“少爷,有何吩咐?”

    杨思辰犹豫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告诉掌柜们,得利我和他们三七分,我七他们三。我的银子直接支给赵嬷嬷。还有,让他们打开一罐倒些在碟子里,摆在台子上让店里的客人尝尝,这一罐记我账上。”

    夏忠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杨思辰,方才回道:“是!少爷。”

    杨思辰又吩咐道:“让人烧几对青花瓷小罐,过几天送来,我要装糖送人,再烧一对小瓷坛子,上面绘上松江府的风物,我有用。”

    夏忠点了点头,见杨思辰没别的吩咐了就转身离开了。

    …………

    下午李管事来汇报情况,一脸疲惫。说他还要管理老夫人的田产、院子和其它作坊,忙不过来。言外之意就是今后不可能天天去管作坊。

    杨思辰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理儿,于是就说:“再招三个人,让他们十三个人,推举一个人出来管理作坊,今后每隔三个月便重新推举一次。你看可行?”

    李管事觉得这办法不错,于是应了下来。

    杨思辰又说道:“今年九万斤甘蔗不够用了,咱得提前准。具体收多少你得给个大致的数目吧。让荣光跟着你去历练历练。这事你看可行?”

    李管事点了点头说道:“我回去准备准备。少爷!”说完,便起身告辞。

    杨思辰则和荣光在碧波院里跟着夏忠习武。

    晚上闲来无事,于是杨思辰又和云水云岚姐妹俩在碧波院内嬉闹了一个时辰方才由赵嬷嬷服侍着睡下

第八章 霜糖、陶罐、青花瓷、小瓶

    如果问万历四十四年松江府发生的什么事最受众人追捧?

    绝对是徐记红糖作坊做出来了上等的霜糖,用陶罐装的可以储存一年的霜糖!

    而且只卖三百三十三文一罐。

    三百三十三文一罐,要知道唐记的霜糖成sè还不如徐记红糖作坊做出的,而人家卖三百五十文朝上的,而且是纸封的。

    …………

    杨思辰没想到白糖引起了这么大的轰动,整个松江府的稍有身份的家庭几乎家家都愿意买徐记红糖作坊的白糖。不过杨思辰非常理智,只命令一天最多提供五十罐白糖给店铺,杨家的店铺也同时接到指示:一天一家店铺只卖十罐,一罐也不许多卖,而且不许加价。

    一时间,徐记红糖作坊生产的霜糖成了极其抢手的东西,底下有人甚至给出了一两银子一罐的高价求购,而且就这样还是有价无市。

    杨记店铺和徐记红糖作坊上上下下都知道了两条新规矩:一旦发现有人私下拿店里的东西在外面获利,本人除了被赶出店铺外,还会被要求交出所得钱财,否则立马扭送官府;如果有伙计为杨记店铺干满四十年,干不动后杨记店铺每个月支给他一两银子养老,如果做到掌柜或者管事的话,养老银子会更多,有突出贡献的,则可以享受店铺分红直到去世。

    不用说这是杨思辰的主意,杨老太爷杨思辰的主意非常满意,说杨思辰有大将之风。杨思辰得知杨老太爷如此评价自己时,只是一笑了之——这在后世算不得什么。

    …………

    十月上旬杨思辰以杨老爷的名义给松江府的李知府的大公子送去两罐白糖,当然用的不是陶罐,而是绘有仕女图的青花瓷小罐,并且带有同样材质的小盖子。

    李公子对此非常高兴,把这对小罐子摆在书房赏玩。

    翌rì下午,李知府来书房考校儿子功课,待考校完功课,见儿子博古架上摆着这对青花瓷小罐,非常喜欢。于是问儿子道:“这是谁送的?”

    “杨兴润杨员外送的。本是装霜糖的,儿子见其小巧玲珑,甚是喜欢,遂至于书房玩赏。父亲若是喜欢,拿去便是了。”李公子回答道。

    李知府听后,微笑道:“为父怎能让你割爱?为父明rì便去拜访杨峻荣。”说完便吩咐管家给杨府下帖子去了。

    杨老太爷接到帖子,笑眯眯地对坐在下面的杨思辰说:“你小子真是福星高照啊!昨天才把东西送过去,今天知府大人便来下帖了。”

    杨思辰赔笑道:“哪里是孙儿福星高照呐,孙儿只不过借着祖父这杆大旗瞎折腾罢了。”

    杨老太爷听后哈哈大笑,对立在一旁的夏忠说道:“看看这小兔崽子。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

    夏忠也笑道:“老太爷洪福齐天,少爷聪明伶俐,祖孙齐心,咱杨府今后的rì子呐,可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呐!!”

    …………

    第二天下午,李知府坐着轿子来到杨府门口。杨思辰早已在门口候着了,见轿夫落了轿,李知府已经要出来了,杨思辰赶紧上前,双手抱拳一揖到底,说道:“晚辈杨思辰奉祖父之命在此恭候知府大人,给知府大人请安。”

    李知府上前抬手虚扶一把,说道:“思辰不必多礼。”

    “谢知府大人!”杨思辰站起来,转身引路之前顺势打量了一眼李知府:五十岁出头,身材不高,有点驼背,头发花白,满脸笑意,眼里透着光,仿佛能看透一切。一看就是一个圆滑世故之人。

    进了沧海堂,杨老太爷已经在屋檐下候着了,见李知府走近,下了台阶迎了上来,双手抱拳笑道:“敬之(李知府的字)老弟来得好快,我正准备出去迎你,你就进来了”

    李知府抱拳回礼道:“远山(杨老太爷的字)兄,身体还是那么硬朗,令孙生得聪明伶俐,令人羡慕不已啊。”

    “我这哪是硬朗啊,只不过一把老骨头罢了……”说着便把李知府引进正屋,待李知府坐下后方才坐下。

    杨思辰跟在杨老太爷进了屋,恭恭敬敬地站在杨老太爷身旁,用眼神示意下人上茶。

    李知府和杨老太爷聊了起来,期间聊了朝廷近况,陇右的民乱,松江府的轶闻,最后又聊了徐记红糖作坊出产的霜糖,并且说两个小孙女十分喜欢徐记红糖作坊的霜糖……

    过了半个时辰,李知府起身告辞,杨老太爷吩咐杨思辰替他送李知府出杨府。到杨府门口,李知府和杨思辰说了会儿话,看见夏忠把包好的礼盒递给管家才上了轿子。

    回到府中打开一看,亦是一对青花瓷小罐,罐上绘着松竹图。李知府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细细玩赏一番,命人倒出里面的霜糖,把小罐摆在博古架上。

    …………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没过多久,整个松江府都知道杨家给李知府父子二人送糖的事,于是徐记红糖作坊的霜糖卖得更火了。

    而杨府店铺顺势推出了一种用小瓷瓶装的霜糖,虽然分量只有一两五钱,但瓶底放有一小只袋,内置八角、肉桂等香料,可以保证霜糖经久不坏,小瓶上jīng心绘着成语典故,煞是漂亮。当然售价自是不便宜——三两银子一小瓶,并且每天每个店铺只出售五只。

    霜糖的热销,还带动了铺子里的其它东西销售——毕竟为了买霜糖而专门跑一趟的不多。十月中旬还没过完,铺子售出东西的盈利就已经超过了九月整个月售出东西的盈利。

    为此杨府店铺的掌柜伙计都是眉开眼笑——杨老太爷一高兴,吩咐下去,每个人十月份的工钱增加五成。

    几家欢喜几家愁,其它的店铺所得盈利比平时少了不少,掌柜伙计自然不太高兴。有几个头脑灵活的掌柜纷纷去徐记红糖作坊打听,想要购入霜糖,不过都被新鲜出炉的章管事挡下了,至于缘由嘛,很简单,没货了。

第九章 文嬷嬷

    十月下旬松江府的天气已经转凉了,杨思辰换上了厚布底衣,外面也套上了厚棉布长衫。这一rì上午,杨思辰练完字,正在和云水云岚姐妹俩嬉闹,便看见夏忠进了碧波院,直径向他走来,杨思辰向姐妹俩挥挥手,姐妹俩乖巧的离开了。待姐妹俩进了屋,杨思辰才迎了上去,喊道:“忠伯!”

    夏忠朝杨思辰行了礼,客客气气地说:“少爷,府上来了客人,老太爷吩咐我带您去沧海堂见见客人。您看……”

    杨思辰摆摆手,说道:“我现在就去!”说罢,便跟着夏忠出了碧波院。

    还没走进沧海堂,便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杨思辰听出这是兵器碰撞发出来的声音,便扭头看向夏忠。

    夏忠则是一脸古怪,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杨思辰不由地感到奇怪:杨老太爷的经历使他交际非常广泛,朋友众多,这其中不乏江湖豪侠之辈,江湖朋友之间切磋武艺实属平常。可到底是什么样的客人能让一向善舞长袖的夏忠感到如此无奈?于是加快脚步向沧海堂走去,想要见见这位客人。

    刚进沧海堂,便看见一团深绿在杨老太爷身前翻腾,杨老太爷时不时地后退避开,那团深绿则不断紧逼。杨思辰定睛细看才发觉那原是一位白发妇人,脸上看不出年纪,身体极其柔韧,一对峨眉刺出手刁钻,让人防不胜防。看到这儿杨思辰不由地想起后世影视作品里的白发魔女,可没想到在这儿还真碰上了。

    杨思辰看下二人的下盘,却惊讶的发现那妇人足下是一对小巧的三寸金莲,不过脚下功夫似乎比杨老太爷还强一分。

    杨思辰看后扭头不解地看一眼夏忠,夏忠则悄悄告诉他:“这是文嬷嬷,从扬州回泉州探亲,路过松江来看望老太爷的。以前是宜妃娘娘身边的管事宫女。和老太爷是过命的交情。不过老了脾气有些古怪。”

    二人又纠缠了一炷香的功夫,杨老太爷突然向后急急退了三大步,把手中的虎头刀转手倒持,握着刀柄双手抱拳,说道:“莹如的功夫又jīng进了,老夫自愧不如!”

    文嬷嬷把峨眉刺插回发髻上,笑道:“多谢远山老哥承让。”说着便回头,却正好和杨思辰的目光撞在一起。

    杨思辰飞快的看了文嬷嬷一眼,然后低头上前请安:“晚辈杨思辰给文嬷嬷请安,文嬷嬷吉祥!”

    文嬷嬷惊奇道:“哟!!这不是小辰子嘛!!都这么大了!!得亏还记得我这老婆子。得让我好好看看。”然后扶起杨思辰,拉着杨思辰的手,把杨思辰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遍。

    杨思辰也趁机打量着文嬷嬷,脸上皮肤保养得极好,略施粉黛,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的模样,不过眼角几条鱼尾纹显得很深,眼袋有点下垂。头发高高盘起,用三根簪子固定住,上面还插着那对峨眉刺。一身深绿sè交领长裙,外罩墨蓝sè半臂,腰上还系着一块紫玉。打扮的极其雍容华贵。

    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文嬷嬷松开杨思辰的手,转过身说道:“紫绢,把给大少爷的礼物呈上来!”

    顺着文嬷嬷的目光看去,杨思辰这才注意到在院子一角站了一个十出头岁的小女孩,穿一身淡紫sè长裙,外套浅红sè半臂,梳着双丫髻,用红丝带系着,一副俏生生的模样。

    那小女孩走上前,将一个盒子双手递给文嬷嬷,然后又退了下去。杨思辰发现这个小女孩足下也是一对三寸金莲,走路姿势却很稳,马上明白过来这小女孩也会武功,不由地多看了她一眼。文嬷嬷接过盒子,说道道:“这是我的贴身丫鬟,是我一手调教大的。”

    回过身,文嬷嬷笑眯眯地把盒子递给杨思辰,说道:“小辰子,这是给你的。”

    杨思辰赶紧接过盒子,盒子很沉,杨思辰差点没拿稳掉地上,赶忙收敛心神对文嬷嬷说道:“多谢文嬷嬷好意,晚辈不知文嬷嬷到来,不曾准备礼物,所以这礼物,晚辈不能收。”

    文嬷嬷笑骂道:“你这个小兔崽子!!什么时候变得跟你爹一样滑头了?什么时候要你给老婆子准备礼物了?”

    杨老太爷也说道:“小辰子,收下吧。文嬷嬷是看着你长大的,小时候文嬷嬷没少抱你。”

    杨思辰这才收下了礼物。文嬷嬷笑着点了点头,转头和杨老太爷对视一眼。杨老太爷把虎头刀交给夏忠,请文嬷嬷进了沧海堂正屋。

    杨思辰把礼盒交给夏忠,跟着杨老太爷也进了屋,待二老坐定后,下人赶紧取了面巾让二老擦汗,又把茶水端上来。

    杨思辰则站在杨老太爷身侧,陪着二老说话。

    文嬷嬷抿了两口茶,开始说从扬州到松江这一路上的风物人情,说了扬州的繁华;杨老太爷则说了松江近几年的变化,杨府上上下下发生的一些琐事。二老时不时地问杨思辰几句话,杨思辰笑着了回话,一时间宾主尽欢。

    当文嬷嬷听杨老太爷说杨思辰买了一对孪生姐妹,并且宝贝得不得了时,便执意要见见这对孪生姐妹。杨思辰只好吩咐下人把云水云岚姐妹俩叫来。

    一刻钟后,姐妹二人被带到沧海堂的院子里。

    姐妹二人怯生生地进了屋,见杨老太爷和大少爷都在,赶紧上前行礼,说道:“奴婢云水(云岚)给老太爷请安,给大少爷请安。”

    杨老太爷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位是文嬷嬷。”

    姐妹二人又赶紧给文嬷嬷行礼。

    文嬷嬷把这对小姐妹叫到跟前,和蔼地问道:“你们多大年纪?”

    云水胆子大一些,仰着头怯生生地回答道:“回嬷嬷的话,奴婢今年八岁啦!!”

    文嬷嬷面sè一变,严肃地说道:“云水,说谎可不好。”说完便盯着姐妹二人,眼里一片冰冷。杨老太爷扭头看了杨思辰一眼,示意他别说话。

    云水眼里闪着犹豫和害怕,最终低下头,不说话。

    云岚却一下子被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说道:“嬷嬷……今年……我五岁半,爹说……让我和姐姐不能说出去,说是……说出去会被……会被打板子的!呜呜……”

    杨老太爷和杨思辰不解地互相看看。目光在三人之间徘徊。

    文嬷嬷摆摆手,示意姐妹二人下去。等姐妹二人出了沧海堂,方才说道:“这对孪生姐妹半年前我在扬州见过,是扬州一个指挥使的家生子,老身去给他家小姐当教养嬷嬷时见过。三个月后,这个指挥使被罢官,夫人带着少爷小姐回了娘家。家仆全被遣散了。没想到今天会在远山这里看见她们姐妹俩……”

    文嬷嬷又唠唠叨叨说起扬州见闻来。杨老太爷看了一眼杨思辰,让他下去安抚云水云岚姐妹俩。看着杨思辰远去,文嬷嬷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紫绢。

    在回碧波院的路上,夏忠给杨思辰说起了这位文嬷嬷……

    这位文嬷嬷今年经近五十九岁,原是一江湖豪门掌门人的千金,自幼习得一身武艺。父亲和宜妃娘娘的娘家是世交。当年宜妃娘娘进宫时,她父亲绕她做宜妃娘娘的贴身婢女随宜妃娘娘进宫。后来宜妃娘娘早逝,她也于两年后被放出宫。

    在由海路回乡的时候认识了来收保护费的杨老太爷,并且把杨老太爷打败了,谁知二人却是不打不相识,成了知己。回乡之后,由于年纪大了,错过了嫁人的最好年龄,于是嫁给了一个千总做填房夫人,这个千总比她大二十岁。

    在抗倭战争时,这个千总被调往朝鲜,文嬷嬷由于会功夫,自然是随夫出征。恰好飞鱼帮刚刚归附朝廷,消息不通,一rì,杨老太爷只身一人拜访这个千总,yù与其商议如何进兵。这个千总以为杨老太爷是倭寇,带着手下把杨老太爷抓了起来要问斩。幸好文嬷嬷还认得杨老太爷,从中斡旋,方才避免了误会。

    后来千总去世,元配夫人生的儿子将文嬷嬷母女二人赶出了家。这对母女二人在杨老太爷府上住了两年。杨老太爷把杨家在扬州的一所小院划到文嬷嬷名下,这对母女才在扬州安顿下来,文嬷嬷靠给大户小姐当教养嬷嬷维持母女二人生活。三年后,女儿出嫁,千总的儿子死了,她才把嫁妆要了回来。现已在扬州住了五六年了。

    …………

    这rì中午,杨老太爷设宴招待文嬷嬷,杨思辰又去作陪。吃了饭,杨老太爷挽留文嬷嬷在杨府小住几rì,文嬷嬷十分爽快地答应下来。

    这几rì文嬷嬷每rì都让紫绢去找云水云岚姐妹俩陪她说话,不知文嬷嬷使了什么法子,云水云岚姐妹俩居然不再害怕她了。

    十月二十七,文嬷嬷已在杨府住了五天。这一rì下午,杨思辰就被杨老太爷叫到沧海堂。不过听说文嬷嬷正在和杨老太爷切磋武艺,杨思辰就在院子外等着。

    待二老回到正屋坐下,杨思辰才进了沧海堂给二老请安。

    文嬷嬷笑着说:“老婆子我已经在这儿住了五天了,如果再不走,回去就赶不上老母亲的寿辰了。所以我明天就离开松江坐船去泉州。”

    杨老太爷点点头,看一眼杨思辰。

    杨思辰见机,赶紧说道:“文嬷嬷,还有什么事要吩咐晚辈的?如晚辈力所能及,则一定为嬷嬷办好。”

    文嬷嬷招招手,示意杨思辰到她跟前来。杨思辰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文嬷嬷没说话,只是仔细打量着杨思辰。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文嬷嬷才开口说:“你那对孪生姐妹才五岁半,太小了,可否让老婆子带走帮你调教几年?”

    杨思辰没想到是文嬷嬷问的是这事情,一时迟疑起来:云水云岚的确太小,就算四年后才九岁半,还是不能独当一面,还是让人调教调教好。可文嬷嬷一个老人家带着两个娃娃出门在外,指不定谁照顾谁呢?

    文嬷嬷看出杨思辰的犹豫,遂不容置否地说道:“我把紫绢留下,让她服侍你。”说罢便盯着杨思辰,眼里透着坚决。

    杨思辰无奈,只得点了点头。回头和杨老太爷对视一眼,发现杨老太爷眼中并无波澜。遂安心下来,出了沧海堂。

    …………

    第二天一大早,文嬷嬷用了早饭便让人拿了姐妹二人的卖身契,领了姐妹二人上了马车走了。杨老太爷和杨思辰站在杨府门口和文嬷嬷道别。夏忠把祖孙二人的礼物放上马车——杨老太爷送了一把软剑,杨思辰送了两对青花瓷小罐装的白糖,罐子上绘着松柏和老寿星。同时取了紫绢的卖身契交给杨思辰。

    紫绢头天晚上便带着两大箱子衣服和一匣子文嬷嬷给的珠宝首饰搬进碧波院,此时正站在杨思辰身后抹眼泪……毕竟还是个孩子。

第十章 双股剑,秘籍,信,紫绢

    看着紫绢,杨思辰才想起文嬷嬷给他的礼物他还没看过。于是等文嬷嬷走后,借口回屋练字将紫绢领进碧波院,回到里间,命人找到夏忠拿到那个盒子。杨思辰拿着那个盒子,看向紫绢,问道:“知不知道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紫绢听了神sè有点古怪,说道:“少爷,是剑和书,还有其它一些东西。都是和习武有关的。嬷嬷说少爷用得着。”

    杨思辰见紫绢含糊其辞,索xìng不再问了,直接打开礼盒。

    杨思辰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两把剑,三本书,还有一些瓶瓶罐罐,把盒子里塞得满满当当。

    没等杨思辰细看,紫绢从怀里摸出一封信交给杨思辰,说道:“这是嬷嬷给你的。”

    杨思辰接过信,打开看道:

    吾侄思辰见信如吾:

    此盒中两剑乃家父请武林匠师所制,名曰双股剑。雌剑乃海外寒铁jīng英铸就,雄剑乃白金玄铁铸就,均经七七四十九天锻制,锋利无比,可削金断玉。

    此二剑可由一人持有,左雌右雄,双手互为依持,协调出剑。亦可男女二人各持一剑,心意相通,互为攻守。

    因家父无嗣,遂将此二剑传于吾,吾之女不谙武艺,此物传于伊无益。

    远山乃吾至交,况汝甚合吾眼缘,遂将此二剑传于吾侄,以了吾心愿。还望汝惜之。

    因其剑锋太煞,汝修为不足,恐遭其摄,走火入魔,心脉尽断。起初切莫动之,待吾侄武功大成,以气抑其煞,方可运用自如。切记,切记。

    赠书三本于汝,望其勤加修习,静心养气,rì后必有所获。

    盒中药物乃吾收集之物,用法见诸书信中,一并赠与汝,唯求能对汝有所裨益。

    ……

    紫绢所习武功家母所创,与汝所习武功为雌雄合璧。今后汝习武,每遇瓶颈,则可由伊助之,望汝惜之疼之。

    ……

    杨思辰看完信,心中掀起滔天巨浪,把信交给紫绢,让她也看了。

    紫绢看完信,看向杨思辰的目光有些暗昧,红着脸,低下了头,一副望君怜惜的模样。

    杨思辰看了不由咋舌,这丫头才多大一点,居然知道男女之事……

    …………

    杨思辰拿起三本书一看,顿时傻了眼——《御女心经》、《九阳真经》、《降龙十八掌注》。这些功夫好像互相冲突呀!一时间杨思辰不由地抓耳挠腮,最后泄气地问紫绢:“你习的是什么功夫?”

    “九yīn神功和小无相功,嬷嬷临走时还给了我一本《玄yīn心经》。说是等你阳jīng已固时我再开始修习。”

    杨思辰听得满脸黑线,这文嬷嬷,脾气果然古怪得很……

    再收检盒中的小瓶,发现尽是黑香续玉膏,极品金疮药,断玉续气丹之类的疗伤药,还有一个方盒子,杨思辰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三尸脑神丹,吓得杨思辰手一哆嗦,差点把盒子掉在地上,打开一看,才发现只是十来粒绿豆大小的小药丸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杨思辰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捻起那张纸打开一看,原来是解药配方,并且解药有三种不同的配方,需要轮流使用方才可保平安无事。

    紫绢见了这些药,不由咋舌道:“嬷嬷真舍得,这些药中的哪一样在江湖中都是千金难求。现在倒好,便宜了大少爷。”

    杨思辰听后赶忙把这些瓶子收起来,边收还边夸张地说:“得赶紧藏起来,让人知道这些东西在我这儿,我可会死翘翘的!”

    紫绢听后捂着嘴吃吃地笑起来。

    “你今年多大年纪啦?”杨思辰好奇地问道。

    “差四个月十一岁。”紫绢翻了个白眼

    “看你这样子,跟文嬷嬷有七八年了吧?”杨思辰没有理会,问道。

    “差四个月八年。”紫绢回答道。

    “你爹姓什么?家在哪?”杨思辰又问道。

    “姓史,家开封。”紫绢回答道。

    “家里还有什么人??”杨思辰继续问道,心里想着,开封,史家,这丫头不会和史可法是亲戚吧?

    “还有个小叔,叫史可法。读书的,我在家时他正准备考进士,也不知道现在考中了没。”紫绢撇撇嘴,说道。

    杨思辰右手扶额,无力地倒在床上,满脸苦笑,心里呐喊:欧卖糕滴!这个世界这么小?这丫头居然是史可法的亲侄女!

    紫绢见状,大惑不解,赶忙问道:“少爷,我小叔有什么不对吗?”

    杨思辰看着紫绢只是苦笑,摇摇头没有说话。

    难道杨思辰能告诉她,她那个小叔将来会成为抗清领袖、民族英雄吗?

    过了一会儿,杨思辰重新坐了起来,转移了话题:“你对文嬷嬷了解多少?”

    紫绢皱了皱眉头,回答道:“不太多,她和江湖人议事时都会把我支走。我只听江湖人有叫她‘姑姑’的,还有叫她‘阁主’的,总的来说叫阁主的多一些。”

    “还有些什么?”杨思辰继续问道。

    紫绢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有一回我看见一个女侠问嬷嬷‘你就是听风阁阁主文影’。嬷嬷并没有否认。”

    杨思辰脑中一闪,听风阁?以前听杨老太爷提起过,是江湖轴近年崛起一个小门派,擅长打探消息,报酬适中,不过只接自己感兴趣的活,而且阁主很神秘。

    如今听紫绢说来,这听风阁是文嬷嬷所建。这倒有几分可信,毕竟文嬷嬷经历丰富,武功在江湖上也排的上号的,无论**白道、江湖官府都有路子。

    杨思辰又问道:“你是几岁开始习武的?”

    “三岁。听文嬷嬷说,当初买我就是因为她相中了我,说我是天xìng秉异,是习武的好料子。”紫绢笑嘻嘻地说道,“嬷嬷在家对我不错,虽然严厉,但却是为我好。”

    “文嬷嬷怎么说我的?”杨思辰好奇地问。

    “命格奇特,有左右天下之力。不过还需强筋壮骨,固本培元,不然命不久矣。”紫绢说道,朝杨思辰看去,满脸疑惑。

    杨思辰心中惊讶不已,问道:“这话文嬷嬷什么时候说的?”

    “两年前,文嬷嬷来松江,回去和一个道士说的。”紫绢打了个哈欠,说道。

    “那关于云水云岚姐妹俩,文嬷嬷有什么话吗?”杨思辰按下心中的滔天巨浪,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上次在扬州,嬷嬷见到这姐妹俩时,曾惋惜道‘是好苗子,不习武可惜了’。”紫绢道,“这次在少爷这儿又遇上,嬷嬷是说什么都不会放弃的。”

    “我明白了。时候不早了,你下去吧。”杨思辰疲惫地说道。

    紫绢走后,杨思辰去了书房,练了半个时辰的字,心情才平静下来。然后开始按杨老太爷的要求,翻开《道德经》读起来。

第十一章 内力

    下午,由于荣光被杨思辰派出去跟李管事学习经商去了,杨思辰起来后不得不独自一人在碧波院内习武。

    流岚和嫣红都不会武功,所以留在厢房内做女红;赵嬷嬷则站在一边候着。

    紫绢出来,便看见杨思辰在练一套太极拳,于是就在一边看着。

    过了半刻钟,练完一趟拳。紫绢便说道:“武功套路是极好的,只是你内力大部丧失,这武功功力才发挥了不到十之一二。”

    杨思辰走到紫绢跟前,看着才有自己下巴高的紫绢,笑嘻嘻地俯下身,小声在紫绢耳边说道:“自七月前因头风大病一场,不但内力全失,而且就连内功心法也一并忘却了。现在想修习内功,却无从下手,只得借这拳法,引得气息行走各处大穴,不使穴道封闭,经络堵塞而已。紫绢妹妹可有法子?若哥哥内力得以恢复,定承紫绢妹妹的情。”

    紫绢听后大羞不已,遂莲步轻移飘出半丈开外。抽出袖中一丈五尺缎带向杨思辰下盘裹去。

    杨思辰慌忙躲闪,不料那缎带来得十分迅疾,杨思辰才抬起左脚,右脚便被缎带缠住,没等杨思辰反应过来,紫绢便将缎带收紧,杨思辰顿时失了平衡,一屁股坐在地上,疼的他呲牙咧嘴。

    紫绢手一抖,收回缎带,说道:“大少爷请自重。奴婢虽是大少爷的丫鬟,但要欺负奴婢,大少爷还要练练功夫才是。”

    杨思辰听罢绝倒。得,本想调戏一下自己的丫鬟,可不想被丫鬟**裸地鄙视了,这让他这大少爷的脸面往哪儿搁哇!!

    赵嬷嬷看着二人,一脸莫名其妙。赶紧跑过来扶起杨思辰,顺便瞪了紫绢几眼,不过由于紫绢武功太高,她也不敢动手教训。

    杨思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嘴里嘟囔道:“不过是说说嘛!至于发那么大的火嘛!你不说就不说嘛。干嘛拿缎带缠我?摔得很疼的!!”

    紫绢听得想笑又不敢笑,憋得满脸通红。

    杨思辰揉了揉屁股,又练起了空手道。

    紫绢仍然在一边看着,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杨思辰练完收势,又说道:“这趟拳是不需要内力的,使得全是身体刚猛之力。但少爷身体单薄,骨骼尚未长开,劲力不足,亦不能使出其十成威力。若遇常人,尚能敌之,若遇紫绢这样的江湖习武人士,则五招之内必败矣。”

    杨思辰一听,不由地苦笑,这功夫人家看不上眼。说是乡间莽夫所习,江湖高手不屑一顾。于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气鼓鼓地看着紫绢。紫绢则笑嘻嘻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歇了一盏茶的功夫,杨思辰重新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开始打咏chūn拳。

    待杨思辰用了一刻钟功夫打完两趟咏chūn拳。紫绢拿起帕子走过来,给他擦了汗,方才问道:“这功夫叫什么?我怎么没见过。”

    杨思辰赌气似的道:“王八拳!!!我自创的!女侠有何指教?”

    紫绢翻了个白眼,说道:“我看这似乎是女人练的,而大少爷你是男人。”

    杨思辰不理紫绢,招呼赵嬷嬷去准备热水,他要洗澡。

    …………

    赵嬷嬷很快便把热水准备好了,并且把换洗衣物给杨思辰拿出来了,

    杨思辰很快便脱光衣服,跨进浴桶,打算舒舒服服泡个澡,好好放松一下。

    正当杨思辰闭着眼睛享受这难得的轻松时,突然听到身边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顿时杨思辰吓了一跳,慌忙扒着浴桶站起来。定睛一看,杨思辰差点惊得下巴脱臼——紫绢周身只裹着一条薄纱,里面不着寸缕地站在他身前,脸上红霞密布。

    杨思辰慌忙又坐回浴桶里,jǐng惕地问道:“你来干什么?我不是说过了,沐浴不要人服侍的,难道赵嬷嬷没告诉你么?”

    紫绢抬起头来,犹犹豫豫地说道:“大少爷,难道你不知道,像你这样经脉张开而内力尽失的人在周身受热的时候是内力生成的最佳时机吗?”

    “确实没人给我说过这个。”杨思辰想了一会儿才说。

    紫绢神情一松,方才问道:“每次洗完澡有啥感觉??”

    “丹田内有股热气在乱窜,不过不久便沿着经脉由穴道散掉了。”杨思辰仔细想了想,方才疑惑地说道。

    “哎哟!我的少爷呀!那就是真气呀!你怎么能白白地让它散掉了呢?”紫绢非常惋惜地说,脸上的表情仿佛杨思辰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似的。

    “就算我知道,可我也没办法不让它跑呀!”杨思辰一脸无辜地说道。

    “我正是为这事来的”紫绢淡淡的说道。

    “这么说你有办法?”杨思辰心头一喜,问道。

    紫绢点了点头,严肃地说:“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杨思辰正sè问道。

    “将来纳我做贵妾。”紫绢犹豫了一下说道。

    杨思辰没料到紫绢提出的是这个条件,一时间惊讶得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看见杨思辰眼底的惊讶,紫绢也彻底放下心来,一边缓缓从地上上提来热水倒在浴桶里,一边看着杨思辰。

    杨思辰知道,在这个“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时代,女子的贞洁比什么都重要。正妻可以随意处置丈夫的小妾,但对于贵妾,则无权处置。照目前的情形看,如果紫绢帮自己恢复内力,在旁人看来,无疑是失节。她的要求确实不过分。

    “我答应你,晚上我就去求祖父,把这事定下来。”杨思辰说道。

    紫绢听完,便褪去薄纱赤身**跨进浴桶。

    杨思辰一边心里默念“sè即是空,空即是sè”,一边偷偷打量着紫绢:不到十一岁,身材才刚开始发育,不过确实是个美人胚子,圆润的肩膀,胸前已有点凸起,腰也由于常年习武而显得线条很流畅……整个酮体散发出一种诱人的活力,看得杨思辰心神荡漾。

    紫绢坐在杨思辰对面,缓缓说道:“少爷,放松身体,吐气,呼气。不要有杂念,这样丹田才能沉得住真气。”说着便用双手按在杨思辰头顶百汇穴上,杨思辰感到全身经络一阵战栗,仿佛全部都闭合了似的。

    接着紫绢突然并指如剑,出手凝重,连点杨思辰身上三**穴。痛苦,不是有点,而是极端痛苦,杨思辰只觉得体内似乎有人正拿刀子在砍肉挖骨似的,疼得一张脸都绿了,眼睁得跟铜铃般大小,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还没等杨思辰叫出声来,紫绢远手法一变,出指如风,闪电般又连点杨思辰的七十二处穴位。完事之后,紫绢自个儿也是脸sè惨白,气喘得紧,顾不得许多,一屁股坐在桶里,闭目调息去了。

    正痛得受不了之际,一股热流突然出现在体内,先是缓慢地在三**穴流转,接着飞快地沿着全身一百零八个穴位运行,所过之处,所有的疼痛立刻消失不见了,全身上下升起一股懒洋洋的感觉……真舒服啊!!!

    紫绢也缓过劲儿来,看着杨思辰满脸惬意,不由的微笑。

    杨思辰也看着微笑的紫绢,心里美滋滋地想道:这个小美人是我的了。

    又歇了一盏茶的功夫,紫绢让杨思辰起身穿好衣服回房歇着,说自己浑身乏力,再歇一会便回房间。杨思辰一看紫绢浑身发冷,便披了衣服一把抱起紫绢用薄纱一裹,也不理会紫绢的反抗,直接回了寝间。

    赵嬷嬷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待她反应过来,慌忙跑去禀报杨老太爷去了。

    杨老太爷听后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杨思辰把紫绢抱来放在床上,一只手按住紫绢的肩,另一只手胡乱抓起被子抖开给紫绢盖上。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把紫绢搂得紧紧的。

    杨思辰搂住紫绢,感觉好像怀里搂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大冰块似的。身上的热度不断被怀里的女孩子吸收,自己也由于寒气侵体而意识有些模糊了。杨思辰赶快点了自己的檀中穴,让体内真气泄掉一些化为热度方才好受些。

    …………

    半个时辰后,杨思辰和紫绢从寝间里出来,一起去沧海堂。

    杨思辰把文嬷嬷的信恭恭敬敬地递给杨老太爷,然后和紫绢一齐跪在杨老太爷面前,说道:“紫绢为帮孙儿恢复内力,已失贞洁,孙儿已答应将来纳她做贵妾,望祖父成全。”

    杨老太爷看完信,叹了口气说道:“紫绢失贞我早已料到,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罢了,罢了。待紫绢及弃,你就抬她进房吧。”

    到了晚上,二人同床就寝。杨思辰躺下问紫绢:“你是不是和我差不多?习武中间出了岔子,内力尽失。”

    紫绢轻嗯了一声,说道:“那年我九岁,因习太yīn经一时急于求成而走火入魔,失了全部内力。是文嬷嬷用同样方法帮我恢复内力的。文嬷嬷临走时,又把细则说与我听了,让我尽快帮你恢复内力。你经脉已被打通,如无真气游走其间,一旦经脉自行闭合则会气血反涌,七窍流血而死。老太爷是知道的。”

    杨思辰吓了一跳,停了一会儿又问道:“看你武功很不错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和你内力失而复得有关?”

    “因为丹田经脉已适应真气游走,真气运行更为顺畅的缘故。”紫绢回答。

    “你为什么答应嬷嬷为我恢复内力?要知道这么一来你要跟我一辈子的。”杨思辰好奇地问。

    “嬷嬷救过我爹的命,我爹让我跟嬷嬷走,为奴为婢侍奉嬷嬷。嬷嬷说她年纪大了,也没几年活头了,让我跟着少爷您,并且说少爷您不算太坏。”紫绢回答道。

    ……

    二人聊了半个时辰,方才睡去。

第十二章 杨老爷要回来

    第二天,杨思辰带着紫绢去了徐记红糖作坊。新鲜出炉的赵管事接待了他们俩,领着二人直接去了河边。

    作坊已经移到河边,几所砖瓦房还没封顶,屋里面的灶台上正在熬糖。

    据赵管事说,作坊又招了三个工人,负责熬糖,水力榨汁机一天十二个时辰所消耗的甘蔗足足有两千一百斤之多,所榨出的糖水是过去的十倍,一个灶台根本熬不完。就算用烧石炭的水力鼓风灶,也要用三台才够。

    赵管事口中所说的石炭在杨思辰看来就是煤炭。水力鼓风石炭灶看上去熬糖量大了不少,实际上热效率非常低。不过杨思辰没心情管,反正这会儿没有狗屁《京都议定书》。

    照杨思辰吩咐,一天还是只生产二十七斤白糖,只向杨家店铺提供五十罐,剩下的存着应急。

    实际上,考虑到松江府的境况,一天本地人只能吃下三十罐(普通人家用不起),剩下二十罐则被商人贩往外地。

    杨思辰对此则是乐观其成,毕竟,松江府这地方和整个大明帝国根本不具备可比xìng。

    二人转了一会儿便回城里去了,二人去吉祥街逛了大半个时辰,又在城里的银安酒楼吃了午饭,方才意犹未尽地回了府。

    …………

    刚进杨府,夏忠便迎了上来,对杨思辰说道:“老太爷刚收到老爷的信,老爷在信上说一个月之后回松江。”

    杨思辰一愣,这才意识到他那个便宜老爹要回来了。赶忙问道:“祖父有没有说父亲这一个月的行程?”

    夏忠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老爷的信是在京城写的,说是要先去应天府谈桩生意,然后才回松江。”

    “那母亲和妹妹同行吗?”杨思辰接着问道。

    夏忠马上回答道:“夫人和雯小姐、静小姐直接回松江府,大概十一月初八就能到。”

    杨思辰松了口气,安心下来,和紫绢回屋休息了。

    杨夫人娘家姓郑,是太祖皇帝亲口御赐的国姓大家,世代居住在大同。不过到杨夫人曾祖父那一辈分了家,由于杨夫人的曾祖父是庶子,分家后便南迁至扬州居住,后因为杨夫人的父亲考中进士,做了官,这一房才开始兴旺起来。

    杨夫人是庶出的女儿,家中地位不高,郑老夫人完全是看在杨老夫人当年去给儿子求亲时给的十万两银子的定礼才将这个女儿嫁到杨家的。

    听荣光说,郑氏闺名叫做若竹,未出嫁时曾跟着南少林的惠通师太在北方游历了一年多,眼界不比寻常妇人,而且身手也不错,就是有点小脾气。当初杨老爷对杨老夫人说非卿不娶,又拿出杨老太爷和杨老夫人之间的故事做例子。杨老夫人无奈,只好拉下面子上门求亲。郑氏进门后,杨老夫人咽不下这口气,在世的时候可没少刁难这个儿媳妇。可每次杨老爷都护着郑氏,气得杨老夫人直骂生了个白眼狼。

    郑氏生杨思辰时年方十九,难产伤了身子,从此再没生育。为此郑氏很是愧疚,主动帮杨老爷纳了一房小妾,杨老爷心里别扭得不行,可礼法不可违,只得捏着鼻子接受,不过对小妾却始终是不冷不热的。杨老夫人在这件事上也挑不出郑氏太大的错处,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见。

    两个庶出的妹妹一个五岁,另一个才三岁不到,听杨老太爷说杨老爷把她们姐妹全都交给郑氏教养,权当弥补郑氏不能再生育的遗憾。

    至于那个姨娘,只能满脸幽怨地蹲在墙角画圈圈了——没法子,妾在这个时代的家庭里,地位仅仅比丫鬟下人高一点,给丈夫生了男孩的,方才算是半个主子。将来庶出的孩子按照规矩只能称呼生母为姨娘,称呼正房夫人为母亲。并且正房夫人去世后,丈夫是不能把姨娘扶为正室的,否则就是犯法,丈夫流放三千里,姨娘则被卖做奴仆。

    …………

    下午起来,夏忠就来到碧波院给杨思辰讲内功心法,杨思辰在后世从未接触过中医的经脉学说,所以听得云里雾里的,一脸疑惑。

    夏忠无奈,只得在他对面盘腿坐下,与杨思辰双掌相对,引导杨思辰体内真气运行,一边引导,一边给杨思辰解释。

    真气先向上进入手太yīn肺经,循手臂至手指转入手阳明大肠经,然后经手臂道头面部,进入足阳明胃经,下循至双足转到足太yīn脾经向上至胸部进入檀中,由此真气行入手少yīn心经,然后复至手指进入手太阳小肠经,然后再由小肠经循入足太阳膀胱经,再至足少yīn肾经,然后连接手少yīn心包经,再到手少阳三焦经,再转入足少阳胆经,最后进入足撅yīn肝经,然后真气回到丹田,如此循环一个周天。

    待真气运行一个周天后,已过了半个多时辰。夏忠收回双掌,说道:“少爷,今后每天早晨,下午各练一次,一次运行一个时辰,一个月后方可见效。您那套太极拳法每次运行完各打一次,很有奇效。”

    杨思辰点了点头,又试着自己运行了一次,夏忠方才安心地离开碧波院。

    待杨思辰站起来,发现四肢百骸仿佛刚刚被人按摩过一样,浑身暖洋洋的。又试着打了一趟太极拳,发现自己的经脉之中有气息在往丹田处沉聚,周身充满了力量。

    晚上,杨思辰在紫绢的帮助下开始翻看《九阳真经》(主要是不认识字)。发现其中思想和《道德经》是一脉相承的。这才理解了杨老太爷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让他研习老庄哲学。

    接下来几天,杨思辰安心修习内功心法,打太极拳,紫绢时不时地在旁边提点一二,加上每天人参枸杞当归的滋补,杨思辰的内力开始一点一滴的提高。

    杨思辰也理解了“穷习文富习武”的含义——别的不说,每天单熬汤的人参所需银两就是五两朝上,这相当于一个普通的四口之家两个月的米钱。一般人家根本耗不起。

第十三章 贡糖

    十一月初五这rì上午,杨思辰刚打完太极拳,夏忠便来禀报,说是李知府的大公子来了,想见一见杨思辰。

    杨思辰赶忙去了沧海堂,刚进正屋,便看见杨老太爷正陪着李大公子在说话。

    杨思辰赶忙上前弯腰行礼,说道:“小侄杨思辰见过世叔!”

    李大公子侧过身,只受了半礼,扶起杨思辰,谦虚道:“思辰这声世叔我愧不敢当啊!”

    杨老太爷赶忙圆场道:“我和你父亲是平辈之交,小辰子叫你一声世叔也是应该的。”

    杨思辰趁着这机会站在杨老太爷身边,悄悄打量李大公子看了几眼。

    这李大公子和李知府长得七分相象,脸上却不像他老爹那么严肃,而是一副笑嘻嘻的表情,一对不大的眼睛里闪着光,穿一身浅蓝sè长衫,腰带上系着一块玉,头上戴了个儒生帽,手拿一柄折扇。咋看咋不像一个而立之年的人,倒像弱冠之年的风流公子。

    杨思辰不禁想起了市井上的一些传言,说这李大公子是个妙人,学问极好,十八岁便考中举人,二十来岁又中了进士,却无意仕途,倒是和三教九流混得如鱼得水。自个儿不会功夫,却喜欢研究武功心法,在江湖上也有些朋友。看事极为通透,却很少发表看法。现在三十好几了,还做风流少年郎装扮,别人问起,答曰:昔老菜子七十尚且彩衣娱亲,吾今方才而立之年,如此为之,有何不妥?

    自从老爹做了松江知府,李大公子便当起了他老爹的西席先生,为他老爹跑前跑后、出谋策划,还美其名曰: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杨老太爷对李大公子说道:“贤侄呐,听说你父亲最近正在发愁。贤侄可知所为何事?”

    李大公子叹了口气,说道:“这眼看就要到年关了,每年各地这会儿都在忙着给圣上准备年贡,圣上登基这么多年了,松江府送的年贡换了一茬又一茬。今年家父本想送点特别的,可实在是想不出送什么好了。家父为这事没少伤脑筋。”

    杨思辰小声说道:“圣上久居北地,对江南风物了解不多,倘若是能进贡些时令水果也是极好的。”

    李大公子叹道:“家父不是没想过,只是松江府距京师几千里,行经五省,路途需十几昼夜,时令水果在路上**了确实不美。”

    杨思辰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如此。世叔说的是。都怪小侄思虑不周。”

    李大公子接着说道:“说起不易**的吃食,霜糖倒是极好的。”

    杨思辰知道李大公子的来意了,接着说道:“小侄作坊里倒还有十几斤特制的霜糖,一直没舍得拿出去卖,世叔您看这个……”

    李大公子听后眼里jīng光一闪而过,却不动声sè地说道:“只是霜糖包装太过粗鄙,直接当做贡品未免太突兀了些,多少有点上不了台面。”

    杨思辰心中暗骂李大公子狡猾,不过脸上还是陪着笑,说道:“最近小侄让匠户做了一对坛子,还请世叔帮忙鉴赏鉴赏,不知世叔可否赏脸?”

    李大公子自然是乐意至极,于是含笑点了点头。

    杨思辰赶紧让夏忠把前几天烧好的小瓷坛拿上来,呈给李大公子看。

    这对小瓷坛大概一尺高,一尺一分阔,一只坛上绘着小桥流水,另一只绘着烟波万里。既显得jīng巧,又不失大气。坛上有一琉璃小盖,揭开小盖,坛口处包着金边,坛底则镶着一圈白玉,显得雍容华贵,而又不失底蕴,着实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李大公子见了坛子,拿在手里细细玩赏,时不时地赞叹一句。

    杨思辰见此,知道此事李大公子心中已有主意,也不再提进贡的事,只是陪着李大公子和杨老太爷说话。

    过了一刻钟,李大公子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带着这对坛子离开杨府。

    杨思辰则派人去给徐记红糖作坊的赵管事带了个话,说是凡是松江知府府上的人来取霜糖,便把自己制得的那一批成sè最好的给他们,要多少给多少,不收钱。

    …………

    第二天李知府的外院管家和知府同知一起去了徐记红糖作坊,取走二十斤杨思辰特制的霜糖。

    随后的十一月初十,松江府的年贡便由锦衣卫押着上路了。

    李知府他们拉走的那一批霜糖是杨思辰自己制得的硫化霜糖,成sè比市面上徐记红糖作坊出售的霜糖好很多,基本上达到了后世白砂糖的成sè水准。

    亚硫酸法澄清技术在白砂糖生产工业中是一种典型的蔗汁与糖浆清净脱sè方法,由于该法具有设备较少,工艺流程比较简单、管理方便等特点,所以,这种澄清技术在制糖工业中得到比较广泛的应用,其技术早已公开,杨思辰小规模制得一些白砂糖完全不成问题。但是,由于亚硫酸法澄清工艺主工依靠磷酸钙和亚硫酸钙来吸附蔗汁中的杂质,而且糖浆的硫漂作用是基于还原反应的原理,因此,亚硫酸法所生产的白砂糖质量往往欠佳,久置后还有变黄的现象。

    还有一种用石灰和二氧化碳作为处理剂来处理蔗汁的方法,这种方法叫碳酸法,用碳酸法工艺生产的食糖称碳化糖,又称碳(酸)法糖。在后世采用碳酸法生产食糖,可以除掉的杂质比亚硫酸法要多一些,所制得的成品糖的纯度较高,成sè非常好,几乎不含硫,能长久储存而不变sè。但是,碳酸法工艺流程比亚硫酸法复杂,需用机械设备较多,耗用石灰和二氧化碳量也比较多,因而生产成本较亚硫酸法高出不少。而且这个时代杨思辰搞不出来那么多机器设备,所以干脆放弃了

    杨思辰所制得的硫化糖的质量如果用后世的标准来看,确实是劣质产品中的劣质产品,不过在这个时代却可以作为贡糖,进贡给皇帝。

    想到这杨思辰就是一阵感慨:科技,确确实实是一种赚钱的东西。

第十四章 拜见母亲大人

    且不提李知府那边如何忙碌,十一月初八,是杨夫人回府的rì子。

    这天天还没亮,夏忠便和一些下人赶了马车匆匆去刘家港码头接人了,家里的下人也早早把杨夫人以前住的安澜苑整理干净,把该添的东西添上,该摆的东西摆上。张妈妈则一直在厨房大呼小叫,指挥下人们张罗着中午的饭菜……

    总之,杨府这个冷清了很久的府邸终于流露出一丝热闹的迹象。

    午时一刻,杨夫人坐的马车进了松江城,便有下人先一步骑马回来报信,杨思辰吩咐水房准备好热水,自己则二门处等着了。

    又过了一刻钟,三辆马车才进了杨府二门。待马车停稳后,杨思辰惊讶的发现头一辆马车的车夫居然是夏忠本人。

    很快,从第一辆马车上下来一位三十三四岁的妇人,相貌和杨思辰自己有六七分像。杨思辰知道,这便是他这副小身板的母亲。于是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到妇人身前,推金山倒玉柱地跪了下去。伏首颤声道:“孩儿拜见母亲大人。”言毕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郑氏人很是惊讶,这孩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给她行这种大礼。也没多想,赶忙上前将杨思辰扶了起来。拉着他看了又看。

    杨思辰也好奇地看着自己这位母亲,三十来岁,皮肤白嫩,显然保养得极好,瓜子脸,细眉毛,一对大眼睛里透着对儿子的爱。头发盘成一个高髻,用一根镂雕“荷花如意”纹白玉发簪固定在头顶,左侧插一支牡丹如意银步摇,右侧则插一支佛手如意银钗,显得很是端庄。身材大概不到五尺半,不过在女人里算高的了,裹着一件羊皮大斗篷,把里面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双手来。手上虎口处有薄薄一层茧,一看就是经常握持兵器留下的,手腕上套着一对玉镯子,晶莹剔透,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郑氏也打量着儿子大半年不见,儿子长高了一寸多一点,原来个子只到自己肩膀那么高的,现在已经能碰到自己下巴了。面庞却依旧像自己,若不是那两条浓眉,还真容易把这孩子看成未出阁时的自己,都说“子像母,女像父”,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不过这眼神……好像他父亲。辰儿终于有点大人模样了。

    郑氏不由地感叹:当年那个抱着自己腰闹着要吃糖的儿子终于长大了。

    郑氏回过神,扭头喊道:“雯儿、静儿,来给你们大哥请安!!”

    郑氏话音刚落,同一辆马车里便落下两团粉红,飞快地跑到郑氏跟前。杨思辰知道,这便是他的两个庶出的妹妹。

    两个小人儿跑到郑氏跟前,望着头看着杨思辰,俏生生地向他福了福身,说道:“大哥,妹妹这厢有礼了!”郑氏一听,捂着嘴笑开了。

    杨思辰回了礼,对郑氏说道:“母亲,祖父还在屋里候着的,您看……”

    郑氏朝杨思辰点了点头,一只手牵起一个女儿,说道:“母亲这就去给老太爷请安,辰儿你带路吧。”

    杨思辰点了点头,转过身将郑氏引入二门,向沧海堂走去。

    待母子四人进了沧海堂,杨思辰让郑氏在屋外稍候片刻,自己先进去禀报杨老太爷。郑氏虽然有一点不情愿,但也知道这是不能破的规矩,只得点头在外面候着。

    杨思辰刚进屋,杨老太爷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可是你母亲来了?”

    杨思辰看了一眼杨老太爷,发现没什么异常,方才回答道:“是的。母亲和两个妹妹都在屋外候着。祖父要不要见?”

    杨老太爷说道:“快请她们进来,你母亲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杨思辰点点头退出屋子,将郑氏和两个妹妹请进屋,自己则站在杨老太爷身旁。

    待郑氏母女给杨老太爷行了礼,杨老太爷才说道:“若竹啊,你婆婆去了,这个家的琐事你以后多cāocāo心,我年纪大了,兴润常年不回家,你过完年就别和兴润出去了,把这个家管起来,你看这可好?”

    郑氏没想到杨老太爷说得这么直白,犹豫一会儿才说道:“自母亲去后,这个家一直是爹在管着,如今交给媳妇,诸事繁多,还望爹多多提点。”

    杨老太爷笑着解释道:“你婆婆在的时候,杨府上上下下热热闹闹的,我管这两年府上虽没有出过大的纰漏,但却始终热闹不起来。况且雯儿也要启蒙,静儿还太小了,你再带着姐妹俩到处跑也是个麻烦。”

    郑氏听后松了口气,看着杨老太爷明显苍老许多的脸,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杨老太爷摆摆手,示意母子四人下去,然后吩咐下人半个时辰后去请母子四人过来用饭。

    杨思辰引着母亲郑氏和两个妹妹进了安澜苑,吩咐丫鬟下人好好服侍着,又问了问热水是否送过来了。随后杨思辰回了自己的碧波院,由紫绢服侍着换一身长衫。一边换衣服,一边调戏紫绢,心里一边自嘲道:看来自己已经完全堕落成一个腐朽的封建主义者了。

    …………

    半个时辰后,杨老太爷身边的王嬷嬷来请杨思辰去沧海堂用饭,杨思辰便带了紫绢匆匆赶往沧海堂。

    这王嬷嬷今年已经四十九岁了,由于年轻时在飞鱼帮跟着众位当家的习过武,这会儿倒也不显老态,看上去也就四十出头的模样。她原是杨老夫人从小养在身边的贴身丫鬟,当年跟杨老夫人离家出走时才不到六岁,后来由杨老夫人做主嫁给了飞鱼帮的三当家,不久就有了一个儿子。三当家二十年前战死后,杨老夫人觉得他们孤儿寡母可怜,于是又让她做了自己身边的管事嬷嬷。杨老夫人去世后,她便成了杨老太爷的身边人,负责照顾杨老太爷的rì常生活,两年来尽心尽力,倒也没出过差错。

    在沧海堂院内,杨思辰遇上了从安澜苑过来的母亲郑氏和两个妹妹。于是赶紧过来见礼,郑氏点了点头,带着兄妹三人向侧屋走去。

    杨思辰这才看清母亲的身形:身材高挑,肩线略窄,腰大概只有六寸幅度。头上长发随意绾起,只用一根碧玉如意簪固定住,松松别着几朵绢花。上身穿湖绿窄袖小衫,下面是一幅月牙白六幅湘裙,外套一件蓝紫sè半臂夹袄,腰间垂着一块巴掌大小的玉如意,裙下隐隐约约露着一对浅蓝sè高低绣鞋。整个人看上去就只有二十三四的模样,哪像个孩子都要成年的母亲?也难怪杨思辰那个便宜老爹当年能被迷得神魂颠倒,哭着闹着非卿不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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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7980/ 第一时间欣赏彼岸变天最新章节! 作者:拉姆斯菲尔德斯基所写的《彼岸变天》为转载作品,彼岸变天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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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变天介绍:
一觉醒来回到万历四十四年,大明已经四处漏风。将来的满清入关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留在中原没出路。台湾将来是郑家人和荷兰人的主战场,也不安生。南洋英国人正和荷兰人掐架,土人和华人矛盾重重局势相当混乱,也不是安家落户的地儿。印度太远人太多,去那不安全。于是乎澳大利亚成了不错的选择。 倭寇横行,官兵疲弱,如果路上无法自保,那还了得?怎么着也得弄上几条木质巡洋舰吧。至于八磅炮、十六磅炮,怎么着也得弄上百八十门吧。鸟枪?太out了,怎么着也得弄个纸壳定装弹吧。 什么?私制火器、大船要抄家灭族!?啥世道嘛!!制作弓弩、爆竹总没事吧?幸好西班牙人在菲律宾杀得天昏地暗,咱去买块地,这鸟朝廷总管不着了吧!! 努尔哈赤在玩民族分裂,不管。小日本倭寇骚扰,有戚继光顶着。张居正改革失败,管我鸟事?先将澳大利亚的红毛鬼子统统赶走,顺便移民几百万过去,反正中原天灾**,流离失所的海了去了,不愁没人。彼岸变天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彼岸变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彼岸变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