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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沐还刃     速效救星txt下载     速效救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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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钩咸饵直

    太平洋真的很美,尤其是从三万英尺的高空向下俯视,再没了变幻莫测,也不见了波澜壮阔,唯有一片平静深沉的蓝。景色虽然壮丽,但在看了好几个小时之后无论是谁都会觉得厌倦,梁葆光也不例外。

    从窗外收回目光,梁葆光侧着身子用左手托住下巴撑在座椅旁的小桌上,右手的指尖则是轻轻摩挲着锋锐的纸页边缘,神情认真专注。空气稀薄的高处阳光格外炽烈,从右边的窗户照进来给他的脸庞镀上一层金边,使得整个人都有些虚化了,比起真实的人来更像是伫立在奥林匹斯山上的一尊神像。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又似乎只是眨了下眼睛,梁葆光合上手中的《PNAS》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一下如春河解冻,万物复苏,生机、活力以及人的气息全都回到了他的身上。神像被推倒,坠入了凡尘。

    “果然还是需要活动一下身体。”自言自语了一句之后梁葆光站起身,径直往飞机的前面走了过去,这架飞机的商务舱前端是连接上下层机舱的楼梯,在楼梯旁边有个不太大的休息区域,可以稍微活动一下因为久坐而酸痛的关节。

    艾米·拉佩(Emmy·Rappe)取下耳机回头看两眼机舱里的情况,犹豫了两三分钟后最终还是站起身来,往飞机的前面走去。她坐在商务舱第一排的中间座位,前面仅仅一道布帘之隔的休息区里有没有其他人她还是知道的。

    已经坐在休息区座位上的梁葆光伸直了双腿揉揉膝盖,余光扫到撩开帘子走过来的高挑身影后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向艾米·拉佩点头致意。哪里有什么高手,他只不过是把别人死缠烂打的时间用在了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上。

    韩亚航空这条洛杉矶直飞首尔的航线都是空客A380,商务舱是每排四个座位共六十八个位置,为了合理利用空间让乘客能够躺下休息,并让他们可以在不打扰邻座的情况下自由离开座位,两侧的座位和中间的座位是交错开来的,前后大概差着半个身位。坐在第一排中间偏左的艾米·拉佩想要看窗户外面的景色,就必须看向梁葆光这个方向,而这正是他一直开着窗户的原因。

    被观察只是个开始而已,美女的身边大概率都围绕着一群帅哥,看得太多恐怕早就产生了颜值抗体,梁葆光需要显现出他的与众不同才能进入下一个阶段,所以他才用那种其实并不很舒服的姿势拿着本《PNAS》一读便是一个多小时。

    都说钓鱼最重要的是耐心,但在梁葆光看来最重要的是饵直钩咸。看到“饵直钩咸”这四个字会有人说不应该是钩直饵咸么,后面又必然会冒出来人说前面的鱼儿上钩了,再后面又会有人说质疑的人才是钓客,解释的才是被钓的鱼儿,接下来又会有人说第三波人才是被钓鱼了……其实这世界上谁不是鱼呢。

    “那么,你是个科学家?”艾米·拉佩在梁葆光的身边坐下,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当然不是,你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梁葆光的挑起眉毛看了艾米·拉佩一眼,明显有些惊讶的样子,论演技他可是好莱坞级别的,就算是有“片场暴君”之称的卡梅隆此时站在他的面前也挑不出一点儿毛病来。

    艾米·拉佩学着梁堪的样子将腿伸直,捏拳捶了几下小腿肚以缓解十个小时飞行中积累的疲劳,178厘米的身高给了她近110厘米的大长腿,在只穿着短裤的情况下视觉冲击力惊人,“我只是正好看到了你一直在读的杂志,上面一堆复杂的图表和数据,的内容很难懂的样子。”

    “《PNAS》是一本杂志,而这世界上没有哪本杂志会是专门出版给科学家看的。”梁堪耸了耸肩,对身边的风景视而不见,“作为美国国家科学院的院刊,《PNAS》是被引用次数最多的综合学科文献之一,也许你刚才猜我是个大学院的在读学生更加合理。”

    艾米·拉佩摇了摇头,“一个读大学院的学生可不会穿一身Anderson&Sheppard还戴着块朗格萨克森。”

    “喔,你这就有点以衣取人了。”梁葆光撇了撇嘴,脸上的表情非常夸张做作。

    “你要知道我不但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模特,所以……”艾米·拉佩当然知道梁葆光是在跟她开玩笑,而不是真的攻击她是个势利眼,“很抱歉,我基本上就是靠这个养家糊口的。”

    “好吧,那就可以理解了,不过这块手表是DanielWellington,可不是什么朗格。”梁葆光笑着扬起左手手腕,这块37mm超薄款朗格萨克森是他母亲在他二十岁时送的生日礼物,确实跟DW家的风格很像,若是换一根编织表带简直可以“以假乱真”,以前他还在费城上大学的时候,还真有女同学认错过。

    梁葆光的话术相当不错,让艾米·拉佩的兴致更高了一些,也许是长时间的飞行让她无聊,又或者是之前遇上的乱流引发了吊桥效应(不知道的请自行百度),总之她不想放过了解这个男人的机会,不着痕迹地将话头又拨了回去,“说回你的美国什么什么科学杂志,那玩意儿很有名吗?”

    “当然,这可是公认的世界四大名刊之一,特征因子第二,影响因子第三,是可以跟《萌芽》、《青年》、《故事会》相提并论的存在。”梁堪不负责任地把《PNAS》和《读者文摘》对调了个位置。

    艾米·拉佩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我很想说自己平时除了《ELLE》和《VOGUE》之外还是会看点其他东西的,不过这几个我真是一个都没听说过。”

    “你当然不会听说过,因为我只是在开玩笑。”梁堪耸耸肩。

    “那么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女人大多有种刨根问题的优秀特质,而艾米·拉佩比一般的女人还要更加执着一些。

    梁堪可不会那么容易就直接说出答案,要知道他可是当年在荆棘谷钓鱼大赛中打败一众敌手,最终获得“艾泽拉斯的钓鱼大师”光辉成就的男人,纳特·帕格的超级钓鱼靴至今仍然在他的仓库角落放着,“你这是在表现对我的兴趣吗?”

    “不,我只是有一些好奇而已。”艾米·拉佩摇头。

    “呵,我就当你的回答是‘Yes’了。”梁葆光轻笑了一声,一切的一切都是从好奇开始的,从无例外,而今天他的诱发好奇心大作战进行得非常顺利,“不如你继续猜猜看我是做什么的。”

    “律师?”说出口之后艾米·拉佩自己都觉得不太可能。

    “不,跟正答差着十万八千里。”梁葆光否定道。

    “证券经纪人?”艾米·拉佩并不放弃。

    “也不对。”梁葆光再次摇了摇手指。

    “那么……IT公司老板?”艾米·拉佩继续尝试。

    “我有穿格子衬衫或者黑色毛衣吗?”梁葆光反问道,这显然也不是正确答案。

    就在艾米·拉佩准备继续猜下去的时候下层的机舱里传来了一阵喧闹声,没过一分钟飞机的广播里就响起了机长的声音,“我是本航班的机长,现在飞机上发生了突发状况需要医疗救助,如果机上有医生请和乘务人员联系……”

    “我还以为这是只有ABC和NBC的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情节。”梁葆光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快步向楼梯走去,下去之前回头冲艾米·拉佩挤了一下眼睛,“猜谜时间结束了拉佩小姐,DutyCalls。”

第二章:氯雷他定

    突然发病的是个亚洲面孔的少女,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梁葆光到达时她已经被放平了躺在头等舱的座椅上。韩亚航空的头等舱座位可以拼接变成一张两米长的单人床,用来安置病人倒是再合适不过。

    一群空乘人员正围着少女不知所措,明明手里拿着医疗箱却不知道该干点什么,或者说她们不敢干点什么,只是一脸焦急地站在那里而已。空姐在韩国算是一份相当体面的工作,薪酬也非常可观,她们绝对不想因为不当操作而弄丢了自己的饭碗,都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

    这架空客A380上有四百九十多名乘客,一个医生都没有的概率可能比五分钟后这架飞机坠入太平洋的概率更低,但她们就是忍不住担心,至于是在为了谁而担心可就难说了。看到终于有医生过来后空乘们的表情立马变了,就像坐在社区教堂里祷告的虔信徒,看到了忽然降临的救世主。

    “我叫PaulLeon,纽约西奈山医院的内科医生,传染病学和肾脏学的认证诊断师。”梁葆光也想用中文名字介绍自己,不过谁让他医师执照上写的都是英文,“现在你们是要把听诊器递给我,还是继续这样看着我的脸?”

    “抱歉,我是本次航班的乘务长孔慧珍,感谢Leon医生您为这个孩子提供救助。”乘务长第一个回过神来,介绍起了病人的情况,“如果您有任何要求请尽管提出来,我们所有人都会给您提供必要的协助。”

    “你留下帮我拿着医疗箱,其他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这就是对我最大的协助。”梁葆光并不是那种喜怒皆形于色的人,但他此时将不耐烦完完全全写在了脸上,“你们是听不懂英文还是干脆听不懂人话,秀已经结束了,都散开,FXXKOff!”

    在太平洋上空的三万英尺拯救一个突发急性病的花季少女,这样的事情如果发生在大银幕或者小银屏上会很酷,说不定接下来还能发展成一段跨越年龄和国籍的罗曼史,但在现实生活中情况是截然不同的。

    不像在独立的诊疗室里可以平心静气地诊断,一群围观者的包围下即便再出色的医生都会受到影响,更何况这些韩国空姐一个个面色仓惶搅乱气氛,让梁葆光看着更加不爽,通常情况下他不会冲女士发脾气,但现在他的身上可是负担着一条人命的压力。

    没有合用的医疗设备,没有专业的医护人员,甚至连药物也只有有限的那些,这意味着从检查到诊断再到治疗都完全依赖梁葆光一个人的判断,一旦他出了错就有可能搞砸一切。如果是十年前,“搞砸”对他而言代价只是在成绩一栏里多出个D-,而在这架两三个小时内都无法降落的飞机里,代价将会是害死一个美好人生还未开始的少女。

    梁葆光毕竟是专业的,飞快地调整了心理状态,开始进行他的本职工作。

    “她这是过敏了。”病人的呼吸急促心率也很快,但意识非常清醒,梁葆光只是看了两眼就知道这是过敏的症状。过敏本身治疗起来非常容易,只不过他担心过敏会诱发其他问题,可以轻易要了她小命的问题。听诊有一些全肺哮鸣音,不过血氧血压都很稳定,总体情况还是比较让人安心的,“给她吸点氧,注射10毫克的氯雷他定(Loratadine),下了飞机之后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

    “过敏不是应该注射肾上腺素吗?”这时候旁边座位上的年轻男人忽然说道,他说话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去看那个女孩的脸,不得不说长得好看的女人就是有优势,病怏怏的样子更让男人抓心挠肝,西施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你的医学知识居然这么厉害,我看肯定是师从名师了,怪医黑杰克(不认识的请自行百度)吗?”梁葆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不管在哪儿都能遇上这种见到漂亮女人就想开屏的绿毛孔雀,“真遗憾,我的导师就差一些了,他叫J·Larry·Jameson,这样的无名氏你大概没听说过,宾夕法尼亚大学医学院的院长。”

    女孩叫高恩英,十六周岁,结束了为期两个月的英语研修之后一个人从纽约坐飞机回首尔,通过她头等舱的座位来看家里必然非富即贵。头等舱乘客们的飞机餐是最先准备也是最先送到的,所以这些人就餐的时间也最早,别人还在睡觉他们就开饭了。她对鸡蛋过敏并且提前告诉了空乘,但飞机上提供的“初三品”也就是前菜里,小西红柿内所用填料里是有鸡蛋的,直接导致了她的过敏反应。

    氯雷他定很管用,经过二十分钟的等待观察,梁葆光已经可以确认高恩英没事儿了。事实也确实如此,因为过敏导致的呼吸道阻塞症状基本消失,原本面红耳赤呼吸都困难的女孩都能够十分顺畅地说话了,梁葆光自然也没有了继续呆着的理由,“行了,你应该问题不大了。”

    “非常感谢您,Leon医生。”高恩英盯着梁葆光的眼睛感谢道。

    “好好休息,落地之后别忘了检查。”梁葆光笑着伸出手和女孩握了一下。

    高恩英继续盯着梁葆光的眼睛,“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刚刚挽救了我的生命,可是你却显得很淡然。”

    “因为我并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只是恰好跟你搭乘同一班飞机的医生。”梁葆光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也许电视剧里会演得很帅很紧张,刚才巨大的压力也确实让他动摇了一阵子,但就本质而言他只是走过来做了个简单的诊断,然后给这女孩打了一针克敏能,仅此而已。

    梁葆光很喜欢给女孩子打针,不过那种打针可不是这种打针,而且也不会是在被一群人围观的情况下,看到高恩英的眼神他不禁有些头疼,“听着,也许你觉得欠了我很大的人情,不过不要想那些以身相许的事了,我们俩可能会因为你的冲动而被抓进监狱的,你看上去显然还没到十八周岁。”

    “噗哧!”高恩英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大叔,你是狗血剧看得太多了吗?”

    “我以为那是你们韩国的特产呢,和泡菜并列。”梁葆光耸耸肩站起身,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上面的机舱里还有别的事情等他处理。

    “根据韩国的法律我十九周岁成年,那将会是十六个月之后。”就在梁葆光准备离开的时候高恩英忽然冲他做了个男人都会懂的表情,“不过如果能得到父母的同意十四岁就行,而我是单亲家庭,也就是说你只需要让我母亲的同意就可以……”

第三章:乐意之至

    膝盖撞在坚硬桌角的感觉绝对不好受,不过梁葆光还是强忍着疼痛落荒而逃,有那么一个瞬间他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差点平地摔了个跟头,“要么是我长得太帅,要么就是她刚才被过敏症状弄坏了脑子,根据每天早上镜子的反馈来看,无疑是前者。”上楼梯的时候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嘀咕道。

    “自言自语什么呢,大英雄?”艾米·拉佩刚想到医生这个职业,梁葆光就被广播叫走了,不久之后她就听到了他在下面治好了一个过敏的小女孩的消息。飞机上就这么大一点儿地方,20分钟时间足够让传言闹得沸沸扬扬了,而女人总是喜欢把事情浪漫化,所以她的嘴里才会冒出“英雄”这样的词。

    梁葆光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重新拿起那本《PNAS》翻开到先前折起的那页,“我不是英雄,只是一个拿锤子的约德尔……不是,我是说那些在非洲与传染病勇敢斗争的医生是英雄,在战场上冒着弹雨救死扶伤的医生是英雄,在研究室里分析病理研发新药的医生也可以是英雄。但我,只不过是坐在那儿看看病人的舌头,然后抓一把阿司匹林递过去,智力发育完全的黑猩猩都能胜任这样的工作。”

    艾米·拉佩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梁葆光的自我评价才算合适,“我还从没见过谁会对自己这么地……刻薄。”

    “如果我说自己患有PTSD,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装着白色药片的黄色瓶子,会激发你的母性和保护欲吗?”梁葆光说完真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来,倒出两粒白色的东西丢进嘴里,“别担心,只是口香糖。”

    对于一个连高中都没上完的前足球队员,现时装模特来说,PTSD单纯只是四个字母而已,艾米·拉佩根本不知道梁葆光在说什么,“什么是PTSD?”

    “Post‐traumaticstressdisorder即创伤后应激障碍,是指个体经历、目睹或遭遇到一个或多个涉及自身或他人的实际死亡,或受到死亡的威胁,或严重的受伤,或躯体完整性受到威胁后,所导致的个体延迟出现和持续存在的精神障碍。”梁葆光是个出色的医生,而且还是个爱翻书的医生,这条出自美国精神医学学会2013年出版《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的定义他可以一字不差地背下来,“简单点说就是我比别人更加容易受到伤害,精神层面的伤害。”

    艾米·拉佩笑了,“如果你今年8岁,大概吧。”

    “你应该已经对我稍微有了些了解,不如现在来聊一聊你吧,不但是女人还是个模特的艾米·拉佩小姐。”登机的时候艾米·拉佩手里拿着一堆其他的东西,不小心把登机牌掉在地上,梁葆光帮她捡了起来,当时扫了一眼记住了她的名字。

    “来自瑞典,以前踢足球现在当模特,没什么特别的无名小卒。”艾米·拉佩有种人淡如菊的平和气质,让人很难想象她是个小小年纪在名利场里打滚的超级模特,更让人想不到她之前还是个足球运动员。

    虽然梁葆光没有听说过艾米·拉佩的名字,但是IGM经纪公司愿意给她订商务舱的机票就足以说明问题,艺人的待遇跟江湖地位是成正比的,她肯定不会是个无名小卒,“为什么会来首尔,工作上的事情?”

    “CalvinKlein的亚洲宣传活动,为期两天。”艾米·拉佩对自己的工作显得有些兴趣缺缺,反倒是对梁葆光的更感兴趣一些,“你呢,我印象中医生都是很忙的,来首尔是参加研讨会还是会诊?”

    “我给自己放了个大假。”梁葆光转头看向飞机的外面,灯塔国的方向。

    之前的突发事件让备餐受到了影响,不过乘务组还是及时地将下机前的最后一餐送了上来,因为梁葆光提供的医疗协助,她们不但向他免费提供了需要额外付费的食物及红酒,还为他开放了所有付费电视频道以示感谢。

    梁葆光和艾米·拉佩边吃边聊交流得十分开心,然而欢乐时光总是短暂,飞机很快就要在仁川国际机场降落,“这次CalvinKlein的活动结束后公司允许我在这里,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想我们可以一起吃个饭。”

    “乐意之至,女士。”梁葆光觉得一起去吃法国大餐然后找个比飞机更加私密的空间进行一番深入浅出的交流,才是增进彼此了解的正确方式,所以毫不犹豫地掏出签字笔在纸上写了一串号码,“有空了就给我打Call。”

    仁川机场国际旅客D号出口旁二楼的星巴克里,身穿深灰色西装套装的女人噼里啪啦地打着字,电脑旁放着的美式咖啡里冰块已经完全融化,杯子外壁上挂着的水珠缓缓滑落,让桌子上湿了一大片。

    “你们医院内科的办公场所换了吗,换到四十公里之外的星巴克?”梁葆光站在女人的后面看了一会儿屏幕上的内容后开口问道。

    “你可真是走运,一个小时四十分钟,原本我打算你迟到两小时以上就把钢笔插进你的大腿动脉里。”李侑晶咬牙切齿地瞪着梁葆光,“我浪费了一天宝贵的假期来这里接你,而你这混蛋还迟到?”

    “这个混蛋还总能找到理由。”梁葆光大咧咧地在对面的座位上坐下,拿起桌上的杯子猛吸了一口,根本没在意这根吸管之前被另一个人放在嘴里过,“国际航班会延误再正常不过了,学姐你干嘛这么太大惊小怪,而且就算有错也是韩亚航空的错。”

    李侑晶在桌子下面踢了梁葆光一脚,尖头高跟鞋和他的胫骨来了个亲密接触,“一个半小时之前你们就下飞机了,你跟我说航班延误?”

    “你怎么知道的?”梁葆光揉着自己的小腿迎面骨,疼得龇牙咧嘴。

    “因为在我坐这里处理工作的一个多小时里,先后共有四个人给我打了电话,其中两个空姐,一个艺术品拍卖中间商,最后那个猜猜怎么着,居然是个高中生!”要不是咖啡店里人太多,李侑晶都想把咖啡泼在梁葆光的脸上。“该死,我想你一定不会惊讶,这四个全都是女人。”

第四章:撒玛利亚

    梁葆光跟艾米·拉佩聊得很投机,所以下了飞机之后他们又在一家Café&Bene(咖啡陪你)喝了饮料吃了点心,也就是说他一个小时以前就到了,只不过一直坐在这家星巴克的隔壁。当然,他不会傻到主动承认的,“入境省察太花时间了,那队伍一直排到了航站楼,所以我才迟到的。”

    “别又转移话题,你这人到底是什么毛病,干嘛要把我的电话留给她们?”李侑晶最恼火的不是梁葆光乱逛迟到了一个小时,而是他居然把她的手机号码告诉那些基本上不会见第二次的陌生女人,“这是我的私人号码。”

    “除了我和电话诈骗犯之外不会有人打的私人号码,我只是不小心弄丢了手机才留了你的号码。”梁葆光自己的电话号码是美国的,而那四个女人里除了做艺术品拍卖掮客的之外都是韩国人。

    李侑晶丢了个好看的卫生眼过去,“原来你在飞机上就已经预知到自己的手机会丢了,那么伟大的先知大人,你能预知到接下来我会一拳砸断你的鼻子,还是会用夺命剪刀脚夹爆你的脑袋?”

    “见鬼,我的手机真丢了。”梁葆光在自己的口袋里摸了好几遍,甚至还把挎着的皮包打开来翻了一遍。此刻他一脸绝望,不是因为他心疼一部Iphone7的钱,而是因为他的手机里有一些不得了的照片,能够让他迅速火遍南韩的照片,“学姐,如果我不做医生去做网红,你觉得有前途吗?”

    “What?”李侑晶快崩溃了,两年多年不见这个极品的家伙更加极品了。

    “电脑借我用一下。”梁堪飞快地抢过李侑晶的电脑,登陆了他自己的Icloud然后将手机里的照片全部删除,找回什么的他是不想了,只要里面的东西别被传出去就行,“你不是一直都说韩国的治安怎么怎么好吗,为何我一下飞机就被偷了手机。”

    “你怎么知道不是自己粗心大意弄丢的?”李侑晶反驳道。

    “我是个医生,绝对!不会!粗心大意!”梁葆光盯着李侑晶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李侑晶知道梁堪为什么会离开西奈山医院,也知道他为什么要离开纽约离开美国,所以看到他的表情后心都揪了一下,慌乱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我……”

    “我是在开玩笑,别这么不禁逗好吗。”梁葆光瞬间就把把状态调整了过来,满脸笑容地摊开双手,“所谓治安只是个统计学概念,而个例总是存在的,我有个哥们在忠武路买包烟车还被偷了呢。”

    李侑晶看着梁葆光玩世不恭的样子咬着嘴唇,忍了半天才没动手打人,“虽然我早就知道了这个事实,不过我还是要说你真是个混蛋。”

    李侑晶在高丽大学病院担任内科医生,同时还负责指导三个大学院的学生,平时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今天特意请假亲自来机场接梁葆光,足以说明两人的关系之好。收拾了电脑和其他随身物品之后她带着梁葆光去机场的停车场取车,然后驱车返回首尔市市内,她已经订好了餐厅。

    一路沉默着开车很容易让人疲劳,更别说司机还是个经常通宵熬夜的医生,在第八次看到李侑晶往嘴里丢强力薄荷糖之后梁葆光忍不住打破了车内的宁静,“这是你第无数次打哈欠了,我能向你们医院投诉吗?”

    “投诉什么,疲劳驾驶吗?那是医院不是出租车公司。”李侑晶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直直盯着前面的道路,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不得不集中全部的精力关注路况。

    “投诉你的上司虐待员工,你再不睡觉眼珠子会爆炸的。”梁葆光有些无语,认识了这么多年,他对李侑晶的工作狂倾向早有了解,不过回了韩国之后她似乎已经从有倾向变成了彻底的工作狂了。

    李侑晶并不太想谈她的工作,“还是说说你吧,听那个女孩说在飞机上吃错了东西引发了过敏反应,是你救了她?”

    “是啊,根据美国的法律我是不能袖手旁观的。”根据大部分西方国家的法律,医生遇到需要医疗救助的情况是不能只做看客,必须向他人提供力所能及的协助,就像是消防员遇上火情,警察遇上犯罪案件一样,袖手旁边甚至是要被判刑的,“当时飞机上只有我一个医生,真是奇怪。”

    除了义务之外救人者也享有相应的权利,所有医生都受到GoodSamaritanLaw(不知道请自行百度)的保护,也就是说救助导致病人或伤者险情加重甚至死亡,救助者也不需要负任何责任。美国每年有大量的患者、死者家属状告医生,认为是不正确的急救手段害了他们的亲人,但至今为止还没有一起胜诉案例。

    “那孩子有点早熟。”李侑晶说道。

    “我们的Dr.Lee可不是一个喜欢在背后评价别人的人,所以你们在电话里聊得很开心,而且她还给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梁葆光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看来带学生的经历让你变了很多,比起救病你现在更喜欢教书育人了?”

    “我只是不希望事情再出偏差,她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她的母亲是个一天工作十六个小时的女强人,像她这样的孩子……”李侑晶本来是准备到了餐厅再聊这件事的,但她一直都是个急性子。

    梁葆光笑了,“学姐你是不是对单身家庭的孩子有什么偏见?”

    “不,当然不!”李侑晶无语地偏过头白了梁葆光一眼,然后赶紧飞快地转过头去继续盯着道路,“我是说她是一个思春期的少女,正需要依靠,而你是个受过伤的大叔,也需要慰藉。”

    “放心吧,人家说不定都为男朋友做过人流了,不可能会对一个道德水平低下的大叔感兴趣的。”梁葆光的表情十分邪恶,“而且学姐你不是最清楚的嘛,从17岁起我就只对年上的努纳感兴趣。”

    “闭上你的嘴,不然我就把你踹下去。”李侑晶打开车载的播放器,里面传来的是泰勒·斯威夫特的《WeAreNeverEverGettingBackTogether》。

第五章:心脏按摩

    LaCigaleMontmartre是一家小有名气的法国餐厅,在梨泰院这种多民族多国籍聚居地,美食通常不以“地道”取胜,厨师长们都是博采众家之长,这家餐厅也不例外,菜式和口味上对意大利菜、西班牙菜多有借鉴。

    “用冷牛奶浸泡处理鱼腥味确实是法式料理中的传统做法,但科学证明烧开的牛奶去腥更彻底。”梁葆光把炸蝶鱼条放进嘴里之后品味了一下,随即不甚满意地摇摇头,自从坐下之后他就一直对各道菜品头论足,反正法国人吃饭的时候最喜欢说话,“他们为什么就不愿意多花两分钟让一道菜更好吃呢?”

    李侑晶对梁葆光这德行早就免疫了,她们一起在西奈山医院工作了三年,几乎每天都在一起吃午饭,医院食堂里的每一道菜都被他批得一无是处,然而他还是会点一堆东西然后都吃完,“有什么意见可以跟厨师长说,我只是个端盘子的小妹,如果客人你觉得不满可以不用给我那百分之十五的小费。”

    “别这么心事重重的,活得潇洒一点不好吗?”梁葆光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说道。

    “有心事的不是我,是你。”李侑晶揉了揉眉心,面前的人对于她来说就跟亲弟弟一样,所以她不希望他这样继续把自己封闭下去,“你知道那不是你的错,你们有理由用玩世不恭把所有人都挡在你的世界外面。”

    梁葆光点点头,“学姐你说得很对,那当然不是我的错,就像你父亲也不是你的过错一样,是时候放下了。”

    李侑晶原本在西奈山医院做内科医生,生活充实,工作出色,前途远大,但后来她忽然接到家中的电话,告知她的父亲得了肺癌。她义无反顾第辞掉了西奈山医院的工作,回到了韩国照顾父亲,因为她觉得自己对父亲的病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李侑晶的家中还有两个妹妹,但她们一个是小学老师一个是银行职员,都不具备专业的诊断能力。得知父亲的肺癌已经发展到第四期的时候,她曾经无数次忍不住去想,如果她留在韩国工作留在父亲身边,一定可以早点发现早点救治,这样就不会在他只剩两个月生命的时候才悔恨不已地回来。

    “我已经放下了。”李侑晶切着鱼条心不在焉第回答道。

    “学姐,乳腺癌有粉红丝带,前列腺癌有蓝丝带,骨癌有白丝带,胰脏癌有紫丝带,脑癌有橙丝带,血癌有红丝带,卵巢癌有蒂尔丝带,淋巴癌有亮紫丝带,但人们从来没有想过给肺癌病人弄个什么丝带表达一下关心,你知道为什么吗?”梁葆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直直第看着李侑晶的眼睛,“因为他们吸烟,得肺癌是活该。”

    “DamnIt!你最好别在我手里拿着刀的时候惹怒我。”李侑晶因为气得手抖,刀子重重地切在了盘子上,发出乒的一声。

    梁葆光没有畏缩,“我知道你担心母亲和妹妹也会受疾病困扰,可是你留在韩国又能怎么样,你一个月能见上她们一次吗?这跟你在纽约时没有任何不同,真正关心就让她们定期去体检好了,韩国的医生能力不会比你差到哪儿去的。李专家,西奈山医院比高丽大学医院更需要你。”

    “回去给你当保姆吗?我看西奈山医院并不需要我,只是需要一个能照顾你的人。”李侑晶其实心里很清楚,她就算留在韩国留在母亲身边也没什么用,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但这样至少能让她的心里好受一些。

    “大错特错,我已经从西奈山医院辞职了。”梁葆光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不过有一点你没说错,像我这样的8岁大男孩,确实需要一个保姆。”

    李侑晶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之前在电话里在邮件里梁葆光一直都跟她说是请了大假来首尔散散心,结果他居然把医院的工作给辞掉了,“你疯了吗,我在那里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内科医生,而你带着一整个组,你走了他们全都得降级。”

    “莉莎去了急诊部,詹姆斯去了胸外科,麦金尼到其他医院去了。”梁葆光的年纪并不大,但他已经是非常受认可的传染病专家了,有多篇论文在两大医学期刊上登载过,“不过这样不是最好吗,很多人都说我是因为有个好爹才坐上那位置的。”

    “你这是在放纵自己。”李侑晶无法理解梁葆光到底是怎么了。

    “露天的餐厅真叫人着恼,大热天吹不成空调不说,还总感觉有蚊子在咬我的腿。”LaCigaleMontmartre一大特色就是露天餐桌,夏天的晚风吹拂中就餐确实很享受,不过梨泰院喧闹的环境其实给这个布置减了很多分,“咬我的蚊子说不定之前还咬过狗,所以我有很大可能性会得上……”

    “别幼稚了,告诉我你到底怎么想的。”梁葆光转移话题的方式实在太烂,李侑晶十分严肃第看着他,要求得到一个答案。

    “噗通。”梁葆光什么话都还没来得及说,旁边的位置上一个女人忽然倒在了地上,看样子是晕过去了,而另一个女人赶紧跪倒在她身边将她抱了起来,“秀晶你怎么了,你可别吓唬姐姐。”

    梁葆光看到这种情况就觉得想笑,女人只要一慌乱,什么样的傻事都能做得出来,“这位小姐,你是想要弄断你妹妹的脖子么,快把她放下躺平。”

    走到病人旁边跪下,梁葆光将这个叫秀晶的女人的头部拨得偏向一侧,然后就伸手去解她的衬衫纽扣,还没等他有下一步动作就感觉自己的背上被踢了一脚,一回头就看到病人的姐姐怒气冲冲地瞪着他,“干嘛?”

    “你干嘛?”这女人就像是发怒的母狮子。

    “你这个白痴看不出来吗,我是个医生,在给你的妹妹实施急救。”梁葆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该女人的脸上有着浓浓的不信,大概医患纠纷都是从彼此的不信任开始的,“急救需要解她的扣子?”

    “对,待会儿我还要给她做心脏按摩呢。”梁葆光没好气地说道。

第六章:螺丝是谁

    急救时最重要的不是将病人或伤者的问题立刻解决,而是防止二次伤害,晕厥的人通常都处于肌肉放松的状态,这时候他们的每一个关节都是脆弱的,像刚才那样直接抱起来用力晃动,很容易折断颈椎。梁葆光伸手招呼了一下李侑晶,“学姐把我的包拿过来,里面的东西帮得上忙。”

    “你又干什么?”这女人显得非常敏感,不管梁葆光做什么都会叫唤。

    梁葆光把手从衬衫下摆抽出来,刚才他连一秒钟的时间都没用,话说回来她真的是你的妹妹?”

    女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又看了一眼妹妹的,立马反应过来梁葆光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还没来得及发作就被李侑晶打断了话头。李侑晶一边从包里拿出听诊器一边替梁葆光解释,“放心吧,他确实是个出色的医生,你妹妹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你好,我叫郑秀妍,朋友们都叫我Jessica。”面对李侑晶的时候女人的态度要好得多,伸手过去握了一下。

    “不是心源性昏厥,只是突发体位性低血压。”梁葆光把听诊器放在病人的锁骨处听了一会儿之后下了结论,“看年龄她既不是老人也不是小孩,压力感受器的敏感度不可太可能下降,不放心的话可以去医院测一下血压。”

    Jessica皱着眉头一脸困惑,“体位性,什么意思?”

    “坐得时间太久,猛一下站起来是人都会头晕,只不过你妹妹的血压比正常人低,所以才会晕倒的。”梁葆光通常不会向病人或者病人家属解释太多,因为他的职责是治病而不是传授医学知识,不过刚才又是解扣子又是开胸衣的,不说清楚总让人感觉他是在故意揩油占便宜似得。

    因为解释足够通俗易懂,Jessica已经知道妹妹是什么问题了,但是看到人还不醒她还是担心不已,“那她怎么还没有醒过来,会不会是其他的问题。”

    “好吧,她其实是主动脉瘤侵袭椎体压迫脊髓,现在不是昏迷而是瘫痪了,我怕你承受不住打击才故意骗你的。”梁葆光翻了个白眼,许多人有点咳嗽就会上网去查症状,然后自己吓自己以为得了不治之症,而亲人得了点小毛病便小题大做的患者家属更多。

    “什么,这不可能!”Jessica完全接受不了。

    “当然不可能了。”梁葆光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菜单递到Jessica的手中,“给她扇风增大供氧,回去之后督促她多喝热水。”

    “多喝热水?”黑人问号脸的Jessica不得不怀疑面前的人是个混吃骗喝的游方医生,哪有人跟病人说多喝热水的,而正常在医院里上班的医生也不大可能出来吃个饭还随身带着听诊器,“你真的是个医生么,我怎么感觉你更像个江湖骗子。”

    “多喝水可以增加耐受血容量,从而提高血压,运动之后多注意盐和水的补充她的状况会得到很大的改善。”梁葆光不得不把原本很简单的东西尽量说得复杂,“至于是不是医生,我能准确第拼写出ParoxysmalNocturnalHemoglobinuria(阵发性睡眠血红蛋白尿症),还需要更多的证明吗?”

    “不用了。”Jessica已经接受了这男人是个医生的事实。

    梁葆光点点头,“那就遵医嘱吧,后续还有问题就来西奈山……不是,高丽大学医院找李侑晶医生。”

    “我很少见到会有医生把听诊器放在包里随身带着的。”Jessica有些好奇地打量起了梁葆光,这家伙的穿着打扮让人很难将他跟医生联系起来,因为在她看来某人更像是个大牌时装模特。

    “我本身是一个汽车修理员(不明白的请自行百度戒赌吧),这个扳手是我上螺丝用的,很合理吧?”梁葆光从他的包里又掏出来一样东西,不过他拿出来的当然不会是个扳手,而是医生常用的瞳孔观察手电,“我一个医生当然带听诊器了,要是推销员里面就应该是一叠传单了。”

    “螺丝是谁?”躺在地上的女人终于醒了,迷迷糊糊地问道。

    “你终于醒了?”Jessica惊喜地看着妹妹,就差没把人里里外外地翻一边看看有没有哪儿磕着碰着了。

    “终于?这才过去两三分钟而已,又不是三天三夜。”刚才这女人倒地的时候哪儿都没碰到,甚至连桌上的杯子都没倒,头也是被胳膊垫着的,所以梁堪才没帮她检查外伤,Jessica的反应在他的眼中未免太大惊小怪了,这是她已经成年的妹妹,又不是三岁四岁的女儿。

    “关你什么事!”Jessica鼓了鼓腮帮子做了个包子脸。

    “关我什么事,呵呵,这就是你们洛杉矶人道谢的方式?”刚才梁葆光就觉得哪里不对劲,直到手里拿着听诊器给病人做听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这个女人一直在用英语跟他对话,而且口语水平显然不是一个韩国人该有的,听口音应该是洛杉矶那边的。

    “对,纽约来的自大狂。”梁葆光能听得出来Jessica的口音,Jessica自然也能听得出梁葆光的口音。

    “不客气,洛杉矶来的莽撞鬼。”梁葆光顶了回去。

    诚然,纽约人和洛杉矶人说的都是英语,但两个地区的人说话无论从节奏还是语调上看都有很大不同。同时,这两个地方的人还互相看不顺眼,洛杉矶人认为纽约人骄傲自大,纽约人则认为洛杉矶人粗鲁莽撞。

    李侑晶挠挠头,Jessica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她就确定了,这个Jessica就是那个Jessica,但她看梁葆光的样子似乎根本不认得人家,“葆光,你不认识这个两位?”

    “两个来自洛杉矶的游客,我为什么会认识?”梁葆光反问道。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Jessica·Jung,前职Idol现职服装设计师,这是我的妹妹Krystal。”Jessica骄傲地扬起脖子,可惜身高上的差距让她看起来并没有多少气势,“顺便纠正一点,我是来自圣弗朗西斯科而不是洛杉矶。”

第七章:职业规划

    “我叫梁葆光是个中国人,不过后来因为父母的工作调动在纽约长大,英文名字叫Paul·Leon,朋友们通常都叫我Paul。”梁葆光做完自我介绍后伸手和Jessica的握了一下,一沾即放,“而你可以叫我Dr.Leon,或者梁先生。”

    在汉字文化圈,先生这个称呼其实是不能乱用的,一般来说只有医生和教师才有资格被称作先生,而在RB和韩国的部分地区,律师和政客也会被称作先生。梁葆光的医师执照没有被吊销,不管他有没有从医院里辞职都不能改变他就是一个医生的事实,在首尔这里让别人叫他先生并没有问题。

    “好的,Paul。”Jessica咬牙切齿地说道。

    “其实我认识你,还一直都是你的球……我是说歌迷,刚才那么说那么做都只是为了在你的心中留下个深刻印象。”梁葆光刚说完就回头去看李侑晶,凑在她耳边故意用很大的声音问她,“学姐,这姐妹俩有上过美国偶像吗,我还以为她们两个是饮食不当运动过量的减肥教练呢。”

    “你搞什么鬼。”李侑晶经常说梁葆光只有八岁一点儿都没冤枉他,有时候他幼稚起来真不像个82年出生的成年人。

    “我在测试她这半个洛杉矶人和我这半个纽约人谁更自大,因为她当过偶像全世界就都应该认识她吗?”一个坐在飞机上还捧着《PNAS》阅读的人当然没有心思去关注娱乐圈的动向,有那时间他觉得还不如研究两个新奇有趣的病例,而“某某韩国组合在美国很火”的论调,也都只是韩国人的自High罢了。

    “我不是半个洛杉矶人,我是……算了,谢谢你刚才帮了我妹妹,待会儿我会替你们结账的,再见。”Jessica怒气冲冲地拎起椅子上的小包,脾气虽然没有变,但现在的她比以前更能控制住自己的行为了,“祝你们有个愉快的夜晚。”

    Jessica要走,但伸手去拉妹妹却发现自己居然没有拉得动,缓过劲儿来的Krystal没有半点要挪动步子的意思,她看着梁葆光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不知道你有没有随身带着名片,Dr.Leon。”

    “没有。”梁葆光摇了下头,就在Krystal露出失望神色的时候他从桌上拿起一张餐巾纸,用签字笔在上面写下一串号码,“不过你可以打电话给我,我是说如果你觉得不舒服的话可以找我咨询。”

    姐妹俩离开之后李侑晶直接在梁葆光的后背心上来了一记开碑手,刚才她站在旁边看得分明,这个家伙写在纸上的又是她的手机号,“你这个混蛋,能不要再把我的电话随便留给不认识的女人吗?”

    梁葆光忽然上前一步抓住李侑晶的肩膀,用格外认真地眼神盯着她的眼睛,“MazelTov!”

    “忽然之间有什么好恭喜的,你要向我求婚了?”李侑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MazelTov是希伯来语里恭喜的意思,一般在女人结婚或者生孩子后旁人会送上这样的祝福,梁葆光忽然一脸严肃,让她一时之间大脑都有点转不动了。

    “根据你紧绷绷的衬衫判断你最近上围暴涨,明明吃得很少却略显丰腴的手臂,轮廓渐渐清晰的S型曲线,还有你刚才不断打哈欠的疲劳表现,无一不证明你怀孕了,也许我不久之后就要多一个教父的头衔了。”梁葆光总结道。

    “你什么时候信过教?”李侑晶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关注错了问题的重点,“不对,我怎么可能怀孕。”

    “怎么不可能。”梁葆光反问道。

    “你能科学地解释一下Dildo是怎么让女人怀孕的吗?见鬼,你又在岔开话题了。”李侑晶总算明白过来了,梁葆光是不想再谈电话号码的事情,“郑重警告你,以后不许再把我的电话告诉别的女人,不然人家打过来我就直接说是你的老婆。”

    “像我这样帅的,她们会在乎我有老婆吗?”梁葆光无所谓地说道。

    李侑晶本来胃口就不太好,被梁葆光这一闹她更觉得疲劳了,所以没有选择继续坐下把食物吃完,“先送你回酒店吧,我也要回去休息了。”

    “谢谢了学姐,把我送到新罗酒店门口就行了。”梁葆光虽然没有吃饱,不过到了酒店一样可以点东西吃。

    “你不是让我定了格兰德洲际酒店吗,怎么忽然要到新罗去。”李侑晶掏出手机,确认了一下上面的消费信息,随即她恍然大悟,正所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是那个艺术品拍卖中间商?”

    梁葆光邪恶而又荡漾地笑了起来,大概没有人会不懂他笑容中的内容,“我说过了,我是一个汽车修理员,加个夜班上门服务很合理吧,毕竟顾客就是上帝呢。”

    “自大,幼稚,人格认知障碍,结合你的精神状态和底下的道德水准,我怀疑你得了梅毒感染。”医生之间对话大多时间都离不开病症,李侑晶也是如此,“在机场的时候你问我如果不做医生做个网红怎么样,我现在告诉你答案:不怎么样!你明明已经找到了更适合的道路,首尔Duck王。”

    这边的人开起了车,那边的人也正坐在车上,Jessica开着她的宝红色的路虎揽胜跟妹妹一起回家。自从开展个人事业建立了小除号Blanc&Eclare这个品牌之后,她就为了工作满世界跑,很少再有机会跟妹妹腻歪到一起了,难得今天抽出空跟妹妹出门吃个饭,又遇上了这种情况,“Paul这名字还真是没起错,臭屁的自大狂。”

    Paul的在《圣经》中是微小、卑微的意思,梁葆光几乎自我到了张狂的地步,跟卑微渺小显然不沾边。Jessica今天着实被梁葆光气得不轻,但更让她生气的则是自己的妹妹,Krystal居然主动问人家要电话号码。

    “很常见的名字啊。”Krystal笑眯眯地讨好自己的姐姐,拿起车前摆着的玩具摆件想逗Jessica笑“欧尼干嘛又这副表情啊,回家之后妈妈又要以为我故意惹你生气了。”

    “你可不就是故意惹我生气吗,都不担心明天会上新闻的?”公众人物有着很多普通人无需担心的烦恼,有时候Jessica真的很希望她和妹妹从来都没有站在聚光灯下过。

第八章:离我而去

    当一个团体内的成员都没有了继续的热情,甚至觉得当初在一起就是个错误,那么它就没有了存在下去的理由,学过组织行动论的人都知道这是个Mission问题。最近Krystal茶不思饭不想体重暴减就有这方面的原因,她们已经从一个组合变成了五个人,“如果因为这点事情上新闻,公司那边说不定会很高兴的。”

    “抱歉,是我把事情搞砸了。”Jessica满是歉意,她是个从不知道妥协的人,从一开始到最后都没有动摇过,但是妹妹的事业受到影响让她心里相当不好受,S.M将资源倾斜到新一代的组合,她认为自己至少应该负一部分责任。

    “我们的问题是我们的,你们的问题是你们的,更何况你我都知道那不是你的错。”眼前的困境让Krystal很迷茫,所以她对姐姐一直都满是崇拜的情绪,因为Jessica总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努力地去争取,这是她自己所没有的特质,“我非常嫉妒你,你身上有我所不具备的坚*******essica终于露出了笑容,“这就是为什么我是姐姐而你是妹妹。”

    “就因为你比我大,仅此而已。”Krystal见Jessica心情好了一些,又开始臭屁了,“论别的,我比你漂亮比你高,学习成绩也比你好”。

    “对,就因为我比你大。”Jessica回想起了之前在那家法式餐厅LaCigaleMontmartre里梁葆光说过的话,侧着头飞快地看了妹妹的某个部位一眼,“也许粉丝们说得没错,你跟林允儿才是真正的亲姐妹。”

    “就不能对一个突发体位性贫血症患者仁慈一点吗,欧尼刚才的话让我的胸口好疼,差点就哭出来了。”Krystal皱着眉头做西子捧心状,不过这个动作让她更加直观地感受到了自己跟姐姐的差距。

    这个世界上除了李淑静之外Jessica觉得大概再没有人会比她更懂Krystal了,而她觉得这次妹妹是要来真的了,不然不可能只听一遍就记住如此复杂的疾病名称,至于李淑静是谁,那是她们姐妹俩的妈,“你对那个家伙很感兴趣,是么?”

    “Paul,一分钟前你还对人家的名字品头论足,怎么现在就成了那家伙。”Krystal似乎被提醒了什么,拿出那张餐巾纸把上面的手机号码录进了自己的手机通讯录,备注名一栏写下的是“Dr.Leon”。

    “别避重就轻,这么个简单的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就行了。”Jessica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自己一直有社交恐惧症和镜头恐惧症,虽然后来被治疗得不错站上了舞台,但至今都没有完全根除。Krystal的情况比她还严重,被丢在一个陌生且人多的环境中绝对会哭出来,对陌生人尤其是陌生男人的接触也向来抵触,然而刚才Krystal清醒过来后却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舒服的样子,“God,你可别告诉我这是一见钟情,那个混蛋碰了你身上的很多地方,可你却没半点反应。”

    “他是个医生,OK?”Krystal觉得姐姐的反应太夸张了。

    “从你上了初中起就一直跟我作对,只要是我不喜欢的你就特别感兴趣,交的那些朋友也是……”Jessica实在不想对妹妹的品味作评价,也不想过多地干涉妹妹的生活,但有时候她就是忍不住起管,即便她自己知道这样并不合适,“你的叛逆期为什么比别人的长了这么多?”

    Krystal举起两只手,“打个比方,我的左手上是一个咱们都熟悉的人,在娱乐圈里做歌手,有点儿人气有点儿收入,走到哪里都能遇上不多不少的那么几个粉丝尖叫合影,不过他没怎么受过良好教育,抽烟喝酒喜欢泡在夜店,在公司或放送局那受了气就跟我吵架,甚至还会动手;再看我的右手,上面是一个大医院的优秀医生,收入不菲但工作很忙,有时会带几个大学院生的实习,他受过良好教育尊重我的选择,本人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只是没有太多的时间关心我陪伴我,欧尼觉得我跟哪个男人结婚会比较好?”

    “医生吧。”Jessica从来不觉得跟圈内人结婚是个好的选择,通常大家都是实在没得选了才会破锅找个破锅盖,“等等,你都想到结婚那么远了?”

    “何止,我连孩子以后要上哪所幼儿园都选好了,清潭洞奥斯汀幼儿园就不错,不但有英语课程还有汉语的,除了收费高一点其他都棒极了。”Krystal嗤笑了一声,有些人就是天生欠缺幽默感。

    Jessica无奈地单手按着太阳穴,“那个Paul,说不定已经有个上幼儿园的孩子了。”

    “他没有。”Krystal笃定地说道。

    “她跟那个女医生……”Jessica依然不放弃。

    “他管人家叫学姐。”要是真的有亲密的关系,绝对不会有用这样的称呼当爱称。

    Jessica打开故障灯将车子减速缓缓靠在路边,按下车窗后用手肘支着脑袋,大街上灼热污浊的空气一下子灌进了车里,但从来怕热怕脏的她却恍若未觉,只是盯着远处的大楼和灯火愣愣出神,“秀晶,今天当你就那么在我面前倒下去的时候,我感觉整个世界都离我而去了。”

    “欧尼,恐怕没有几个人会对自己的妹妹说‘你就是我的整个世界’,更不要说你是个姐姐而不是哥哥。”Krystal从八岁起就跟Jessica一起进入了S.M公司,她们读同一所学校进同一个练习室,不但共享社交圈有时甚至还会穿彼此的袜子。现在的她不是长大了要闹独立,相反她比任何时候都依赖这个姐姐,只是不想就这么一直成为姐姐的牵绊,“我不是你的整个世界。”

    不想其他的女人,Jessica很少哭,更别提在公共场合哭给别人看,但Krystal的话让她在晚上十点半的清潭洞大街上泣不成声,“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只是从来都不愿意去想……”

    “等到我跟他的婚礼上欧尼再发表这番伴娘感言好吗?”Krystal攥紧Jessica的手。

    “你,还真的想到结婚了?”Jessica瞪大了眼睛,红红的眼眶里还泪光闪烁的。

    Krystal耸耸肩,“对,因为我摔倒的时候撞到了脑袋。”

    “噗。”Jessica忍不住笑了出来,这鬼精灵一直都是在耍她。

    “见鬼,你这样肿着眼睛回去妈妈真的要以为我惹你生气了。”Krystal撇了撇嘴。

第九章:想跟你换

    新罗酒店的皇家套房、新罗套房以及总统套房,都有正对着南山的浴室,泡在浴缸里就可以透过一体式的大窗户看到对面彩灯映照下的南山塔。梁葆光之前只来过一次韩国,那是两年前李侑晶父亲葬礼的时候,因为当时是参加葬礼来的也就没搞任何游玩的项目,他对这座城市还是完全陌生的。

    登机之前谢嗣音就说梁葆光幼稚,都三十好几岁的人了还玩离家出走这一招,他知道老妈说得没做,自己就是孩子气作祟,他跟青春期少年的不同只是人家买不起飞往地球另一边的机票,而他能买得起罢了。

    “很美,不是吗?”南山是恋爱圣地,得益于十几年来诸多电视剧和综艺节目的狂轰滥炸,哪怕外国人也熟知它的名字。此时浴缸里坐着的可不止梁葆光一个,还有个手不怎么老实的漂亮女人阿比盖尔·摩根,“你弟弟怎么了,居然没有一点儿反应?”

    “考虑到他已经在水下泡了二十分钟,大概是淹死了。”梁葆光现在连时差都还没倒得过来,明明累得要死却又完全睡不着,精神状态差得一塌糊涂,加上刚才在发呆想事情,哪儿能有什么反应,

    “你走运了伙计,因为我恰好是个医生。”阿比盖尔·摩根拿起浴缸旁放着的游泳眼镜戴在脸上,这是她为了明天去爱宝乐园加勒比海湾玩而买的,“患者家属请放心,等下就帮你弟弟做心肺复苏,一定把他救回来。”

    看着把脸埋到水下,只剩一头金发漂浮在水面上的女人,梁葆光不禁打了个冷颤,“原来作为患者家属是这种心情啊……”

    外面下起了阵雨,点点雨滴在窗户上滑落,留下一道好看的痕迹,而屋里的雨已经停下了,梁葆光正嚼着薄荷味的口香糖躺着看《新英格兰医学期刊》,他长期失眠,所以习惯了在床上看书。

    “没听说首尔最近有什么大型的医学活动,医学界的超新星保罗·里昂怎么会来这里的,度假旅行?”即便身边的亲朋好友中没有一个是当医生的,但阿比盖尔·摩根依然清楚医生们有多忙,尤其是像梁葆光这样的部门负责人。

    梁葆光歪了一下头,“看样子你已经调查过我了。”

    “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想要知道点什么东西直接上网查就可以。”下午在酒店里安顿好行礼,阿比盖尔·摩根觉得无聊就在晚上搜索了一下梁葆光的名字,网络上出来的信息还是让她挺满意的,“西奈山医院的网页上有你的照片和介绍,还附有你写过的那些论文的链接,虽然我完全看不懂,不过挺厉害的样子。”

    其实梁葆光已经离职了,只是医院的网页还没更新而已,“我来首尔不是既不是为了参加医学研讨会,也不是单纯的休假旅行,是因为我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在首尔,为了报复他对我们母子造成的伤害,我决定去德国骨科就医。”

    “你爸爸,麻省总院的……”阿比盖尔·摩根当然不会只搜索梁葆光一个人的信息,他父亲母亲是做什么的她都查了。

    “开玩笑的。”梁葆光倒是希望自己能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只不过他父亲是个十足的工作狂,起身去洗手间放水都觉得是一种浪费时间,要说这种人会随便在女人面前脱裤子显然是无稽之谈,“这次来首尔只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想要出来散散心罢了。”

    阿比盖尔·摩根撇撇嘴,她这样满世界跑的只想能有几天假期好好在家里窝着,而梁葆光这样工作稳定又受人尊敬的医生却又想着出远门散心,果然这世界上的一切事情都是相对的,“我倒是希望能跟你换一换,你显然活得比我更有意义。”

    梁葆光笑笑,身边的女人大概是职业病犯了,“人不是艺术品,不要总搞那套先调查一番,再评估价值的做派,我们都只是平凡的普通人罢了,没有谁是比谁获得更有意义的。”窗外的阵雨似乎演变成了大雨,唰啦啦地击打着窗玻璃。

    “抱歉我得走了,都忘记了还没在我自己的酒店登记。”梁葆光跳下床捡起地上的湖蓝色衬衣,也不管上面皱皱巴巴的痕迹直接往身上一披,他觉得自己此时需要一点独处的空间,而不是跟陌生的女人探讨人生。

    “放开我,我要回家。”梁葆光刚打开套房的门,就看到走廊上的两男三女拉拉扯扯。这五个人的身上都满是酒气,让梁葆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而更让他火大的是其中两个女人明显不乐意,那两个男人却硬拉着想要将她们带进房里。

    梁葆光跟李侑晶在一起那么多年,本身还对语言有着特殊的天赋,所以他的韩语非常好,哪怕几个人因为酒精而口齿不清,他还是瞬间掌握了事态。

    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人拿房卡去刷门,不知道是醉得太厉害还是怎么,刷了两下都没把门打开,而另一个男人则抱着那两个不情不愿的女人,不让她们离开。男人都是中年,而三个女人年纪都不大,梁葆光甚至怀疑那两个是否成年,一股无名火从他脚底直窜脑门,“放开她们。”

    “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就多管闲事。”中年男子说话的时候隔着两三米都能让人闻到他嘴里的酒气。

    “我需要知道吗?”梁葆光冷笑着一拳挥了过去,且不说他一个外乡人在美国从小就习惯了打架,就算只是个弱鸡想要一拳打在个醉鬼的鼻梁上也不算难事,另一个男人想过来帮忙,依旧被他一拳撂倒鼻血长流。

    “怎么回事?”阿比盖尔·摩根刚才就想追出来,只不过女人穿衣服没有男人快而已,听到动静后急急忙忙裹了条毯子就打开了门,看到地上躺着的人她一下子慌了神,“你刚才打人了?”

    “是见义勇为,打112报警,就说这里有人试图猥亵强暴未成年少女。”梁葆光捏了捏拳头,这下感觉好多了,只不过当他看到倒地的几人中有一个人开始抽搐时,又有了一种偏头痛要发作的感觉。

第十章:怕老婆的

    梁葆光对韩国的娱乐圈一直好感欠佳,更不会闲得无聊去关注身在其中的所谓明星们,所以当酒店的保安和警察们对那个男人嘘寒问暖分外关心的时候,他还是一脸无所谓地双手抱在胸前看戏。

    抽搐不止的女孩已经在恰当的急救处理后恢复了平静,只不过意识仍然有些恍惚,似乎根本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被带到新罗酒店的,而梁葆光早已经见怪不怪,被下了药的女人都是这样。

    “这位里昂先生,李秉宪先生说是你袭击了他和他的朋友,是吗?”身穿黑色制服的家伙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把护照交还到梁葆光的手里。

    “你们调出酒店的监控了吗,这两个男子是怎么把三个女孩带上来的搞清楚了吗?”梁葆光更关心那两个人渣的问题,至于打了他们一人一拳只能说他还手下留情了,要是在纽约弄断个手腕脚踝的根本不在话下。

    某位国际明星的的脸上乌青乌青的肿了一大块,看着就像个可悲的小丑,说话的时候嘴角还有点儿漏风,“我今天只是带着朋友来玩而已,这个家伙忽然就冲过来袭击我们,警官,我一定会起诉他的。”

    梁葆光不屑地嗤笑了一声,“真长见识了,头一回见到有人喂自己的朋友吃药还硬拖人家进酒店的。”刚才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两个女孩一直都推搡着不想进门,嘴里还一直喊着要回家,那么不情不愿还好意思说是朋友。

    “鄙人是李秉宪的经纪人吴劭东,今天他跟朋友喝了点酒不太清醒,如果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还请您多包涵。”李秉宪的经纪人到得比警察都快,处理起事情来也更加老练得体,起码要比他们更会说话。作为经纪人他不得不从大的利益出发,李秉宪挨一拳只是小事而已,如果被人把捅出去把事情闹大,那形象上的损失可就难以估量了,“监控的事情我们已经向酒店方面去询问了,相信很快就会出结果。”

    遇到不好的事情,大部分人会选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有些事情是不可能视而不见的,就比如刚才的那种情况。梁葆光认为自己的人品就够不行的了,却也从来没有对女人用过强,他只是男人又不是畜生,“这种事情不是我能不能够包涵的问题,还是等弄清楚了具体经过再说吧。”

    新罗酒店方面很快就给出了答复,“对不起,出于对酒店客人隐私的保护,监控内容我们只会向警方提供,不会给其他无关人员查看。”这话表面上说得合情合理,但背后的猫腻不是傻子都能看得明白。

    “对不起了先生,您涉嫌故意伤害罪,请跟我们回局里协助调查,从现在开始您有权保持沉默,但若不保持沉默,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你有权在受审时请一位律师,如果你付不起律师费……”因为梁葆光一直都在说英语,所以警察才会加个米兰达警告的陈述,不然以他们的执法方式直接就把人带走了。

    “我可以打电话叫律师吧?”梁葆光歪着头看着这些人拙劣的表演。

    “可以。”涉外案件最是难办,稍微有点不妥就会引发大乱子,哪怕李某人在韩国人脉颇广也不敢弄得太过分。

    梁葆光从口袋了掏出了电话,“喂,是特蕾莎阿姨吗?”

    “Hey保罗,听你妈妈说你去韩国散心了,玩得怎么样?”梁葆光用的是他在美国一直使用的手机,有存他私人号码的都会看到来电显示,特蕾莎·海因茨跟梁葆光的父母关系都非常好,不过主要还是跟他比较亲近。

    “恐怕不太好,我在这边遇上了一些事情受到了不公正的司法待遇,您能打个电话让使馆这边关注一下吗?”梁葆光开门见山地说道,这就是美国人的交流方式,有什么请求就直接开口,不玩太多的弯弯绕。

    “当然,你遇上什么事情了?”特蕾莎·海因茨关心地问道。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只不过他们要带我进警察局。”梁葆光故意不把话说清楚,好让那边胡乱猜测。

    “你就放心好了,一切都有我们在,等回来之后叫上你父亲,一起来我们家吃个饭。”特蕾莎·海因茨没有问太多细节,她也不需要问得太多,“玩得开心点,多拍点些漂亮的照片回来跟我们分享。”

    “您多注意休息,等我回去再详聊。”梁葆光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好了,我的律师很快就会到的。”

    虽然不知道电话那头的特蕾莎阿姨是谁,但看着梁葆光始终不变的嘲讽脸,在场的其他人都有种不好的预感。没过五分钟美国驻韩大使馆那边的电话就打到了首尔警察厅那里,治安监大半夜被手下的人叫醒当然不爽,什么都不管先将钟路区警察署的署长骂了个狗血喷头,几个警正警监都是发懵的状态,不知道手下什么时候又给他们捅了篓子。

    特蕾莎·海因茨是亨氏食品集团前一代继承人约翰·海因茨的遗孀,丧偶之后带着五亿美元的嫁妆嫁给了现在的丈夫约翰·克里,组成了一对老妻少夫的组合。从特蕾莎·海因茨至今保持着前夫的姓氏来看,就知道约翰·克里是个惧内的趴耳朵了,尽管这个怕老婆的家伙在外面干着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工作:美国国务卿。

    特蕾莎·海因茨曾经发病入院,前后十七位医生包括麻省总院的癌症中心主任LaurenCatharine(劳伦·卡瑟琳)在内,都将她的肺部囊肿诊断为癌症。梁葆光有事去波士顿找他爹正好撞上了这个病例,他没有给前辈们留面子,果断地推翻了其他所有人的观点,认为特蕾莎·海因茨患的只是心藏芽生菌病而非肺癌。

    仅仅经过三个月的伊曲康唑治疗,原本被认为只剩半年生命的特蕾莎·海因茨就跟她的老姐妹们开茶会打门球去了,而梁葆光再次大大地露了一下脸,并为麻省总院和西奈山医院拉了千万美元的赞助。

第十一章:经典测试

    医生是不能得罪的,一个出色的医生就更加不能得罪了,东海岸的很多大人物心里都清楚,等到哪一天他们自己得了某种罕见的病症,梁葆光很可能是这个星球上唯一能救他们的人。特蕾莎·海因茨无疑是个很好的例子,如果没有梁葆光的诊断她就会被送去化疗,以破坏自身的免疫力为代价去试图杀死并不存在的癌细胞,那种情况下别说再活三年,基本上一个星期后就可以下葬了。

    本来还说要做笔录的,可车开在半道上署长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一群穿制服的战战兢兢把梁葆光请进了警署的会议室,又是泡咖啡又是给开空调的,生怕怠慢了了他,尤其刚才对梁葆光问话的巡警,此时都手都不知道放哪里好。

    以韩国系统内部的办事风格,上头遇到了问题必然要找下面的人背黑锅,这位巡警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倒霉蛋。连续好几年韩国的经济都不景气,家里的老婆月前刚被公司裁掉,弟弟又因为生意失败过来借钱,再一想到孩子九月份的学费还没凑出来,他忽然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那几个女人被送去哪儿了?”梁葆光往嘴里塞着香草味的哈根达斯,含混不清地问道,这冰淇淋是警署的一位女警自费买给他吃的,作为一个真小人,他才不管君子不吃嗟来之食的那套,果然不用自己花钱的东西最好吃。

    “几个当事人都被送去了三星医院。”照理说这种信息是不能告诉系统外人员的,但现在梁葆光摆明吃定了他们,这些穿制服的自然也就管不了规章制度了,不仅那三个女人在三星医院,李秉宪也在那里接受治疗。

    梁葆光活动了一下右手的手指,“我怀疑自己的右手小指骨折了,也需要就医。”

    “懂了,稍等一下。”钟路警署值晚班的警长向署长请示了一下就开始安排人手,把梁葆光送去三星医院,谁都看得出来梁葆光是想去看那个晕厥抽搐的女人,“里昂先生,感谢您的合作。”

    “好市民奖就不用了,我这个人很低调的。”梁葆光笑着挥挥手,从正门走了出去。

    “队长,要是今晚的事情被曝光出去……”韩国人普遍有种家丑不可外扬的思想,钟路区警署的人维护李秉宪并不是单纯因为他有名气,更不是因为喜欢他演的电影,只是因为他们认为李秉宪从某种程度上代表着韩国的形象。

    如果韩国唯一一个“好莱坞级别”的明星是个下药猥亵强暴未成年少女的人渣,那么外界会对韩国怎么想?虽然这个好莱坞级别是韩国人自High封的,虽然事事都上升到国家高度显得很病态,但他们真的很在乎这些,为此甚至不惜做一些违背良心的事情。

    被称作队长的男人拍了拍下属的肩膀,“那就不是咱们要考虑的事情了。”

    走到警署门口的停车场掏出一支烟点上,抬头仰望同一片天空,嘴角牵起无奈的苦笑。二十年前第一天来这里报道上班的时候,前辈按照传统安排忙内值夜班,那个夜里他也是这么叼着烟仰望,只不过曾经满是星星的纯净夜空,如今只剩一片迷蒙的城市之光。

    新罗酒店是三星的产业,而且跟三星医院所在的江南行政区仅仅一江之隔,所以酒店里的客人出了问题被送到那里去十分合理。梁葆光过圣水大桥的时候还在觉得汉江的夜景挺不错的,可是当车开进停车场后他却失笑出声,原本他就是不想在医院里呆着才辞职离开纽约的,可飞机在韩国落地后不到十个小时他又进医院了,这就像是离家出走的小孩溜达了一晚上,结果一抬头看到自己回到了家门口。

    逸院站新大楼刚刚建成还没有投入使用,就目前为止只是个超大型的广告牌罢了,不过有那么一栋新大楼立着病人会觉得三星病院很有实力,看病的时候能安心些。当然了,这也是见仁见智的,梁葆光以前所在的西奈山医院只有纽约市中心的那几栋楼,但如果让病人二选一的话恐怕没几个人会在三星医院就医。

    “感觉好点了吗,多熙?”梁葆光站在病床前问道,他刚才低头扫了一眼看了下病床前挂着的板子,才知道这个女孩的名字叫金多熙1994年生,并不是未成年。

    “我感觉好多了。”金多熙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谢谢了。”

    站在旁边的医生撇了一下嘴,“只是喝的酒太多导致呕吐而已,只要胃液没有……”

    “韩国是不是不需要上医学院就可以当医生?”梁葆光打断了身旁医生的话,无情嘲讽道。

    “呵,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这个身穿白大褂带着金丝眼镜,胸前的口袋里插着几支笔和小手电的急症室值班医生不屑道。

    梁葆光没去管身边自尊心受创的庸医,冲金多熙勾了勾手指,“知道怎么指挥乐队演奏吗?”

    “我会打拍子。”金多熙有些不明白梁葆光忽然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很好。”梁葆光拿出之前在机场被他以为是弄丢,实际上一直被塞在了电脑包里,到酒店又被翻出来的IPhone,为了不吵到急诊室里的其他病人,他插上耳机给金多熙戴上,然后才开始播放乐曲,“挥动你的手臂,就像是指挥交响乐团那样。”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急诊医生双手抄在白大褂的口袋里。

    “这是个经典的医学测试,医药学之父希波克拉底就是这么干的。”梁葆光完全不理会身边的医生,只是拍拍手鼓励金多熙动起来。

    金多熙很听梁葆光的话,随着音乐会动的手臂,她系统地学过音乐,打起拍子来自然是不含糊的,不过仅仅过了二十秒她就皱起了眉头,“我的手臂怎么了,为什么会忽然抬不起来了?”

    “并不是手臂忽然抬不起来,这叫暂时性肌肉麻痹,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梁葆光拔下手机上的耳机重新点击了一下播放按钮,里面传来了将的乐曲声,正是查理·施特劳斯的名曲《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第十二章:负隅顽抗

    不管心理素质有多强,察觉到自己的手臂完全使不上力气的时候,只要是人就肯定会慌乱,金多熙现在连抬一下胳膊都做不到了,而且感觉跟她以前练舞蹈脱力时的状态完全不同,当即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暂时性肌肉麻痹是什么意思,我瘫痪了吗,我会死吗,我还有多久可活?”

    “是的是的,你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了,赶紧立遗嘱吧。”梁葆光扯了扯嘴角,漂亮的女人大多脑子都不太好,他虽然不赞同这种以偏概全的观点,但套用在金多熙身上他不会有太大意见,“暂时性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很难理解吗?”

    “就像字面意思所说,暂时性肌肉麻痹只是暂时性的,你没有瘫痪也不会死,只是需要一点治疗。”梁葆光看金多熙还是没有理解,反而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望着天花板流泪,只得给她解释了一遍。

    “是低血钾症状,。”急症室的值班医生终于恍然大悟。

    “由于细胞外液的钾离子浓度急剧下降,细胞内外钾离子浓度差增大,细胞内钾离子外流增多,导致静息电位负值变大处于超极化状态,除极化发生障碍使兴奋性降低或消失,因此患者会出现肌肉无力甚至低钾性麻痹。”梁葆光背起书来连个磕巴都没有,靠的都是硬基本功,“我想你的病理学教授会很伤心的,你显然在他的课上开小差了。”

    “这能说明什么,呕吐也会导致血钾降低,她喝了那么多的酒会吐很正常。”医生还是揪着喝酒的问题不放。

    梁葆光摊开双手,面对负隅顽抗的弱鸡他实在没多少搭理的兴趣,“呕吐之后人的血钾确实会降低,但不会低到连手指都动不了。”

    “也许她为了保持身材长期催吐。”所谓负隅顽抗就是这么一回事,不见棺材不落泪。

    “有时间站在我面前叨叨为什么不去给她验个血呢?我不想知道你这头低能的蠢猪到底是上学的时候没学好专业知识还是刚才收了谁的钱,但不管是哪一种,只要我向院方提交投诉,你就可以脱下这身白大褂去电线杆上贴小广告给人看病了。”梁葆光指了指急诊室的门口,一个肩膀上三朵无穷花花骨朵的黑制服恰好走了过来,“看看他们你就会知道我不是你这种社会底层的小人物可以招惹的,照我的话去做对你有好处。”

    “梁先生,您要的香草味哈根达斯一楼的便利店没有了,给您带了抹茶味的行吗?”黑制服递过红色的冰淇淋纸杯,正是便利店里卖的那种哈根达斯,不是四千五的小杯,而是九千五的大杯。

    “晚饭没有吃得饱,之后又做了剧烈的运动导致有些低血糖,给你们添麻烦真是不好意思了。”梁葆光笑眯眯地接过冰淇淋,装模作样地在口袋里掏了两下,“这个要多少钱,我拿给你。”

    “只是一个冰淇淋而已,哪儿能让您掏钱,这么晚了还打扰您休息,应该是我们不好意思才对。”梁葆光只打一个电话就让钟路区警署的署长挨了顿臭骂,他们这些杂鱼哪而敢不陪着小心。

    梁葆光当然没有真掏钱的意思,他身上只有信用卡而没有韩币现金,真想付钱刚才就会让人家拿着他的卡去便利店而不是光动动嘴皮子了,“咱们坐下休息一会儿吧,我想不用多久这位医生就会把血液测试的报告拿过来的。”

    韩国的警察出了名的暴力,执法的时候看谁都像是欠了他们几个亿似得,但这位警长在梁葆光的面前却像是看到猫的老鼠一样乖巧,这医生并不傻,梁葆光确实是他一个小小的医生根本就惹不起的大人物,“我会尽快给她做血液侧室的。”

    等待检测结果的这段时间梁葆光一直坐在医院的长椅上闭目养神,他之所以要跟进这件其实和他关系并不大的案子,自然不是因为看上了这个小姑娘,只是单纯想证明他自己是个见义勇为的大好人,而不是躁郁症发作的暴力分子。

    “血钾很低,非常低。”急诊医生进门的时候拿着金多熙的血检报告,他收的钱只能让他尽量把病症往酒精中毒上面引导,却不足以让他伪造化验单。这个病人牵扯到一件疑似刑事案件中,造假一旦被发现他将不仅会被吊销医师执照,很可能还要面临牢狱之灾,而有梁葆光在不被发现几乎是不可能的。

    手里拿着化验单,梁葆光捏着下巴仔细地看了看,“数字不会骗人,这么低的血钾浓度和其他指标指向了两个选项,一是你患上了狂犬病,二是你的体内有RufiesOD。”

    “不可能是狂犬病,我不养宠物而且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跟宠物接触过了。”金多熙从小就怕狗,住在首尔她也不可能遇上野狗和蝙蝠之类的,一听梁葆光的话当然是极力否认。狂犬病是不治之症,只要得上真的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大部分人恐怕情愿得癌症也不会愿意得狂犬病的。

    “那就是第二种了,RufiesOD换个你们能听懂的说法叫Flunitrazepam。”面对金多熙和警察的无知脸梁葆光揉了揉眉心,跟外行人交流就是这么让人不爽,“通俗点讲就是约会***丸。”

    “你有喝过李秉宪给你的饮料吗,或者你们一起在练歌房喝酒的过程中是否有离开过位置?”警察一听到名字就明白梁葆光的意思了,钟路区下辖的大学路上各KTV、酒吧、酒店等场所经常发生类似的事情,他们对那些道德败坏的人渣已经见怪不怪了,这次无非是换了个更有名的。

    “我们是女人当然要去洗手间了,因为得去补妆。”金多熙扶着额头正在努力回忆的样子,“至于说酒的话,昨天晚上在酒吧他给我点了一杯蓝色夏威夷。”

    “开始用氟马西尼(flumazenil)治疗吧,如果她的状况好转了就说明我是对的且李秉宪是有罪的,如果她的状况没有好转就将她将她隔离起来,不然很难说她会不会怀着报复心咬你的手臂,好把狂犬病传染给你。”梁葆光拍了拍急诊室医生的肩膀,“刚才你问过我‘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的问题,我现在可以给你答案了:你是医生,只不过非常不合格而已。”

第十三章:并不意外

    想确认的事情已经弄清楚,梁葆光便没有了继续留下的理由,其实无论金多熙是得了狂犬病还是被人下药,他都不怎么关心,不过在离开之前他还是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告诫:“千万不要做傻事。”

    金多熙目光闪烁保持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FM2氟硝安定本是合法的安眠镇定药物,但因为其无色无味易溶于水的特点,常被别有用心的不法分子当作性侵害工具,生产商英国的罗氏制药厂后来不得不将药片的外观改为绿色,并在药片的中心锭添加了蓝色色素,好让受害者不再轻易中招。

    从酒吧到练歌房再到酒店,李秉宪一晚上都在进行“娱乐”活动,绝对不可能只请了一杯酒,而在一整晚的众多饮料中金多熙几乎没有思考就锁定了那杯蓝色夏威夷,将其单独提出来当作线索提供给别人,这说明她很了解Flunitrazepam是什么。

    旁边经验老到的警长都不太清楚的事情,一个平时只知道唱歌跳舞的不入流女Idol却门儿清,其中代表着什么梁葆光很清楚:他被人利用了。

    两个女人如果一路都在闹腾,恐怕早就被人“解救”而没有梁葆光什么事情了,她们之所以到了房间门口才哭喊着要回家搞出那么大的动静,只不过是为了在监控上留下证据却又不想要证人在场罢了。如果在大街上闹起来,人证物证俱在的情况下李秉宪直接就完蛋了,和她们的初衷不符,而到了新罗酒店的套房门口再闹则只有监控留下,她们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勒索李秉宪巨额钱财。

    新罗酒店的套房足足有七个档次上下三层,但只要是套房就需要咨询预约才能入住,平时根本没有多少人会在走廊上活动,更不要说当时还是凌晨三点钟。金多熙等人的算计很好,然而她们漏算了一对为了进行亲切友好的交互运动而彻夜不眠的狗男女,梁葆光恰好在她们演出的关键时刻打开了门,成为了参演嘉宾。

    金多熙的症状骗不了人,她的眼神同样也不能,梁葆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摇了摇头走出急诊室,“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休息了,后续还有问题的话就跟我的律师联系,相信你们已经见过他了。”

    律师是谢嗣音帮忙找的,特蕾莎·海因茨跟梁葆光通完话就给她打了个电话过去,问她知不知道具体情况。天底下哪有不关心儿子的妈,一听说梁葆光都进局子了却没跟自己说,她连工作都顾不上赶紧联系了这边的人。

    这律师所在的律师事务所据说在韩国十分厉害,而他个人也是事务所的台柱子,不但胜诉率极高,而且方方面面的人脉都很不错。把事情交给专业人士处理是梁葆光在西奈山医院养成的良好习惯,既然有个大状去和官方交涉,他索性就放心地撒手不管了。

    “梁先生想离开当然没问题,不过我们是没办法开车送您回酒店了。”肩膀上三个花骨朵儿的警长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这位小爷别一直跟着里头搀和,他们就不需要继续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了。

    “没事儿,我在医院门口打个的士就行。”梁葆光摆摆手,医院门口二十四小时都有的士司机待命,而且这里是首尔而不是纽约,他不用担心会叫不到车,“今天辛苦各位了,回见。”

    梁葆光出了大楼之后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走到医院的吸烟区点上一支烟叼在嘴上,孔子曾经曰过的:吾日三省吾身,他需要好好回顾昨天发生的事情,算上飞机上的那个他已经遇上过三个晕倒的女人了,“果然女人比较柔弱,男人的话就……”

    正在自言自语的梁葆光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辆红白相间印着119字样的急救车停在了专用出入口,然后一个神志不清的男人被医护人员架了下来。隔着老远他都能看到那男人胸前一摊呕吐过后的痕迹,显然是喝醉了酒被送来急救的,“难怪那医生三句话不离酒,原来这就是他们的工作。”

    韩国人虽然不太喝高度数的烈酒,但他们的年人均酒精摄入总量高居世界第二位,仅仅排在北方的战斗民族之后,要是凌晨走在首尔的大街小巷,隔不了多远就能看到倒在路边的身影。至于有没有人替他们打车或者叫急救,就看身边的朋友是不是有良心了,反正梁葆光上一次来首尔的时候半夜出去散步,还看到过有女人爬着回家的。

    “原来梁先生您在这里。”梁葆光把烟头掐灭丢进吸烟区的沙堆,转身就看到了李秉宪的经纪人吴劭东。

    “有事儿?”梁葆光皱了一下眉头。

    “秉宪想要亲自向您道歉,只不过医院这里人多眼杂,他一个公众人物直接过来怕引起骚乱,所以希望您能移步停车场至少和他见上一面。”吴劭东很会说话,也很会做人,特意等梁葆光出了医院大楼才找来。

    “就算道歉也应该是我道歉吧,毕竟是我打了他。”梁葆光可不觉得这两个家伙找自己是专门道歉的,因为如果仅是道歉的话没理由这么着急,大可以先回去上睡一觉等休息好了再找自己,“不过我们是有必要聊一聊。”

    李秉宪的保姆车就停在医院的停车场里,他本人没有呆在车里,而是站在车门边上等着,看到梁葆光之后还没走到跟前就鞠了一躬,“之前喝醉了酒才行止无状,以至于产生了不必要的误会,我十分抱歉。”

    “都是误会,说开了就好。”梁葆光脸上带笑,如果不是李秉宪的脸上还贴着纱布,旁人怕要以为他才是那个脸上挨了一拳的受害者。

    保姆车里很宽敞,而且因为艺人们比较注意隐私的关系两侧车窗都贴了膜,从外面基本上看不到里面情况不用担心被外人打扰。李秉宪拿出自己手机给梁葆光看里面的短信,“其实昨天的事情都是那三个女人和那个被我当作朋友的混蛋合起伙来设的陷阱,为的是向我勒索钱财。”

    “从昨晚的事就能看出来梁先生您是一个极具正义感的人,所以希望您能在公众前支持秉宪。”吴劭东目光中满是期待。

    “开口就要五十亿,胃口不小嘛。”梁葆光看着李秉宪手机上的短信,一点儿都不意外。

第十四章:喝雪浓汤

    正义感是一个很难界定的概念,人类花了四十万年的时间才完成了进化走进全新的时代,而文明社会建成的标志绝对不是对工具的使用,而是从人治到法制的转变。给这个世界带来秩序与和平的从来不是舞刀弄枪的侠客,而是一部部法典,所以梁葆光从来不认为他个人的感情能够凌驾于道德与法律之上。

    “你们的逻辑很爆炸啊,你走过去把人给杀了,然后人家的家属来要挟说不给封口费就要去告发你,是不是法庭光判他的勒索罪,你杀人的事情就那么算了?”梁葆光差点没笑出声,就这种极品烂人还好意思跟他说让他在公众面前支持一下。

    “我只是中了他们的圈套。”李秉宪争辩道。

    梁葆光脸上的表情更加不屑了,这敢做不敢当的东西连个男人都算不上,“那药不是你下的?可千万别在我面前说谎,因为你承受不起那结果。”

    不管金多熙等人是不是对李秉宪进行了勒索,他在此之前下药试图对人进行侵犯的行为总归是不争的事实,也许首尔地检和法官会综合社会影响等因素而给他脱罪,但这并不意味着梁葆光就会吃他的那一套。

    “我只是喝了太多酒失去了判断能力,又被那混蛋言语引诱才上当的,做出那种事真的不是本意。”李秉宪好不容易才爬到今天的位置,如果坐实了迷X犯的身份,那他大半辈子的努力都要付诸东流,现在所享受的风光生活与物质享受都将在一夜之间离他远去,这是一个习惯了豪奢生活的人绝对无法接受的。

    “你的说辞法官会信的,而媒体和民众也会信的,所以你跟他们说就可以了,没必要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梁葆光觉得自己没什么好说的了,做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伸手去拉车门,“对不起,我做不到。”

    吴劭东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张友利银行的支票塞进梁葆光的手里,“梁先生怎么想怎么说我们都没权利干涉,这是我们为之前让您卷进这件事里劳心费神的一点精神损失费,请务必接受我们的歉意。”

    “啧啧啧,你们道歉的诚意很足啊。”梁葆光看着手里足足五亿韩元的支票,一边咂嘴一边摇头,就在李秉宪和吴劭东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却见到他将支票叠了起来塞进了裤子口袋里,“好的,我接受你们的道歉。”

    看着梁葆光消失在停车场的转角,李秉宪还是有些发懵的状态,“哥,这就行了?”

    “不然你还要怎么样,为什么在圈里混了这么多年还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吴劭东有些恨铁不成钢,要不是还指望着靠李秉宪把钱洗白,上面怎么可能纵容他胡搞乱搞,还把一个重要的经纪公司放在他名下。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照理说梁葆光不该拿这笔钱的,他本身也不在乎这么一点钱,但在这件事情上无论是李秉宪一方还是金多熙一方他都不想站,即便没有这笔“精神损失费”他也不可能到处去宣扬李某人是个人渣而金某人是个骗子。之所以会收下支票,只是因为他单纯想让李秉宪出点血,不然一个人做了错事却什么代价都不用付,那这个世界就太恶心了,虽然它大部分时间都是很恶心的。

    因为是夏天的关系才四点多天色就已经渐渐转亮,一晚上都没睡得成觉的梁葆光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还好因为时差的关系生物钟并没有报警,不过走来走去只吃了两个冰淇淋,他的肚子里空落落的。

    看到路边有一家老奶奶血肠汤梁葆光没多犹豫就走了进去,别看名字起得很朴素,实际上这是一家在首尔有上百家分店的大型餐饮连锁,在医院等全天都会有客人的地区他们二十四小时都营业。

    虽然店名叫血肠汤,但比起一般的韩式餐厅来,老奶奶血肠汤的菜单已经算是丰富的了,有脊骨醒酒汤、土豆汤、大酱汤、内脏汤、牛杂汤、排骨汤、海鲜嫩豆腐汤以及雪浓汤(朋友客串)等等。梁葆光凌晨四点胃口不太好想吃点清淡的,就点了一份雪浓汤又叫了一份熟肉拼盘。

    雪浓汤是牛晒骨汤泡饭,里面加了一点细细的素面,只要接受了那种设定其实吃起来还是不错的,就是味道很淡需要根据个人的口味加盐、胡椒和葱花。美中不足的是里面肉牛的份量跟实惠二字不沾边,毕竟在韩国牛肉算是食物中的奢侈品,一碗里给得很少。熟肉拼盘则有些贵,一万七千韩元就那么一小盘,里面是水煮后切片的肉牛和牛蹄筋,味道一样偏淡,但总体来说还算是不错,胃口不好的时候能补充下营养。

    喝雪浓汤的时候梁葆光心情还是很愉快的,暖暖的汤汁滑下肚以热制热,不过让他受不了的是坐在斜对面的那个女人,吃饭的时候戴个棒球帽就不说了,口罩还挂在耳朵上没完全摘下来,只是拉到下巴处露出嘴巴。最不能让梁葆光接受的是这个女人吃东西吧唧嘴,凌晨的店里只有他们两个客人,所以吧唧吧唧的声音他听得特别清楚。

    也许是梁葆光多看了几眼,又也许是梁葆光忽然拿出了手机阅览新闻,那女人忽然放下了筷子,“签名可以,拍照不行。”

    “什么?”梁葆光回了一下头,看了看自己身后有没有其他人。

    “我刚才一直在吃东西妆都花了,这种状态下不能拍照的。”女人摆了摆手,显然对自己的形象特别在意。

    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手机,梁葆光这才明白是自己的动作引发了误会,人家恐怕以为他拿起手机是要拍照来着。某人不禁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以前可从来没人跟他说过他像是个会偷拍漂亮女人的猥琐家伙,“你哪位啊,就要给我签名?”

    “抱歉,是我有些神经质了。”女人尴尬地低下头,都快把脸埋进汤碗里去了。

第十五章:姓李就行

    所有的事情都喜欢按照自己的方式和节奏去做,也永远把个人的喜好或兴趣放在第一位,比起费事费神的恋爱更喜欢一个人呆着,这一点很有些“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意思,所以这个种类的男人通常被称为“佛系男子”。

    梁葆光就是个非典型佛系男子,事前色如魔,事后圣如佛,他经历得“事情”要比别人要多得多,所以圣如佛的状态也经历得比别人要多得多,若是这方世界大道未消,他感觉自己的后脑勺真能放出金光来。

    总将极度自我合理化为佛系属性的梁葆光,就差指着天发誓他对女人是真的没多大兴趣了,否则那么漂亮的一个女人就在不远处坐着,而且店里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他不可能不上去搭讪的。

    其实梁葆光觉得没兴趣主要还是因为那女人的自说自话,又是签名又是合照的表明了她也是个混娱乐圈的,而刚刚近距离欣赏了李秉宪与金多熙之间那幕闹剧的他很难不对“艺人”这个职业有偏见,而最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吃东西咂嘴。

    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吃饱喝足之后梁葆光结了账走出门,看到边上的便利店前就有吸烟区域的牌子,忍不住摸出一支吞云吐雾了起来。那戴着个鸭舌帽的女人也在,似乎是对话时听出了梁葆光是个外国人,确实不认识她是谁,所以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把烟掐灭走人,而是猛嘬了两口加快进度。

    韩国的烟民占总人口的百分之三十九,除去十八岁以下抽烟不合法的人群后这个比率非常高,意味着相当一部分女性都是烟民。梁葆光对女性抽烟早就见怪不怪了,以前他们诊断科的莉莎就有很大烟瘾,而美国男人的梦中情人第一人选斯嘉丽·约翰逊,就是个出了名的老烟枪。

    “哗啦。”抽完烟梁葆光拿出口袋里的小瓶子,倒出两粒药片塞进嘴里,就着刚从便利店买的咖啡吞了下去。

    “是维柯丁(Vicodin)吗?”站在旁边抽烟的女人忽然问道。

    梁葆光歪着头看向这漂亮的女人,重新打量起了对方,“懂得挺多啊,以前吃过?”

    “确实吃过。”女人的眼神有些放空,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这是泰诺林(Tylenol)不是维柯丁。”维柯丁的镇痛效果比泰诺林强出一条街,但它具有致瘾性而且还是处方药,梁葆光是因为偏头痛发作才在机场的药店买了一盒泰诺林分散片装在药瓶里,实在没有必要去吃药效强但副作用也强的东西,“来两片吧。”

    “你以为是木糖醇么,随便就能给人吃两片?”这女人翻了个白眼,不得不说人长得漂亮就是任性,什么表情都好看。

    “不想吃算了。”梁葆光像是个闹情绪的小学生,别别扭扭地将递出去的药瓶又收回了口袋,不过他随即便职业病发作,“看你的年纪和走路的姿态不可能是驼背,而现在站着抽烟却半弯着腰还把一只手放在小腹前,应该是生理期来了痛经吧,不然做艺人的女人应该不会站在路边抽烟。”

    “你好,我叫李智贤。”这女人把右手往梁葆光的面前一递,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自己的另外一个名字。她确实是生理期来了,因为体质的关系和最近过大的压力,原本还能忍受的疼痛已经越来越剧烈,就像是梁葆光刚才说的那样,若不是疼得狠了想缓解一下,她一个女偶像怎么可能站在便利店门口抽烟。

    “你好,我叫梁葆光,是个医生。”梁葆光伸出右手跟李智贤握了一下,好好地感受了一下什么叫柔若无骨的柔荑,不过这女人的手以身形来说显得有些大,“不过你也可以叫我Paul。”

    摸完,不是,握完了手之后看到李智贤的右手依然举在那儿,意犹未尽的梁葆光愣了一下才明白人家伸手不是想要握手,而是在向自己要泰诺林的药片呢,他当即老脸一红将药拿出来递过去,“吃一片就好了。”

    泰诺林是非处方药,在街边的小药店里就可以买到,其镇痛效果不错而且副作用较小,常常被当做止疼药,很多女人因为生理期的疼痛难忍,在布洛芬渐渐不管用的情况下就会去买泰诺林来吃。

    李智贤的包里其实就有德国拜耳痛经药Naprogesic,不过她是从公司的练习室出来吃宵夜的,怕麻烦就没有带手提包,只拿着手机跟钱包就出来了。Naprogesic痛经药的主要成分和泰诺林的乙酰氨基酚一样都是前列腺素抑制剂,所以她才会放心地吃上两片,“你真的是个医生?”

    “如假包换的内科医生。”梁葆光也不是第一天当医生的,早就习惯了人们对这个职业的特殊尊敬。

    “医生,那个……”一听梁葆光自我介绍说是内科医生,李智贤就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你哪里不舒服吗?”梁葆光虽然是诊断科的主任,但西奈山医院里的医生们每个星期都有必须完成的门诊任务,他坐门诊见多了这种表情,一般情况下不是有难言之隐,就是想做无痛人流。

    “这里,闷闷的……”李智贤指着自己的胸口说道。

    那纤弱的手指在胸前一戳,居然陷下去了!梁葆光简直看得目瞪口呆,要不是这女人一脸认真,怕是要生出人家对他有非分之想的误会,“可能是心脏的问题,我没带听诊器耳朵贴在你后背听一下心律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了,医者父母心嘛。”这问题困扰了李智贤很久,而且她也确信梁葆光是个正经的医生。

    “呵呵,日行一善,日行一善。”梁葆光是个正经医生没错,但他却不是个正经的男人,要是李侑晶看到他这副德行,绝对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因为他的听诊器明明就在背包里放着,之前在餐厅里还拿出来用过。

    在专业问题上梁葆光总是认真严肃的,听了足足一分半钟的心律之后他才得出了最终结果:“罩子小了,换个大的吧。”

    “哈?”李智贤的嘴角抽了一下。

    梁葆光低头咽了一口口水,明明十分钟之前他还在嫌弃李智贤吃东西咂嘴,但十分钟之后的他却只想背诵古文:“山不在大,不是,胸不在高,也不是……唉,反正姓李就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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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不自医,诚自医之,黄岐扁佗至今何可也。这是一个病人治愈全世界的治愈小故事。速效救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速效救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速效救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