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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桥老树     官路风流txt下载     官路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零七章 拉锯(三)

    


    益杨县委书记祝焱与县长马有财先后走进了常委会议室。

    五十万吨的水泥厂,对于益杨经济相当重要,因此,当张木山和黄亦舒借故离开益杨以后,祝焱立刻要求召开紧急会议。

    由于庆达集团两位主角突然离开了益杨,负责谈判的计委主任杨大金心里颇为忐忑,道:“黄亦舒认为上青林土地价格太高,要求我们还要下降一万,我们土地报价是两万元一亩,这点钱安置了拆迁户也不够,县财政还要贴一部分,粟书记正在规划青林新场镇,对这个情况最清楚。”

    马有财道:“粟明,你说说。”

    粟明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道:“青林老场镇受到公路和青林山的限制,向东发展不开,只能向西拓展,目前正在编制新镇方案。”

    马有财打断道:“直接说价格。”

    “场镇后面的土地是四万块一亩,铁肩山虽然较偏,每亩也在三万块钱左右。”

    由于另有要事,马县长没有参加在下午与庆达集团的谈判,听说张木山和黄亦舒在谈判以后居然打道回府,只留下了办公室小贾留守益杨,这让马县长很是意外,道:“除了土地问题,他们还有什么要求?”

    杨大金道:“除了土地,他们还提出两个问题。一是免税三年,二是要将泥结石公路硬化。”

    庆达集团两位老总匆匆离去,让高副县长很没有面子,他道:“这个黄亦舒听说是留洋博士,到洋鬼子的地方混了几年,学会了他们地贪婪,恨不得我们把土地白送给他们,把国地两税全部免掉,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马有财道:“公路硬化是我们的责任。这个可以答应他们,国、地两税不能免,不过我们可以考虑由县财政部分返税,这是惯例。”

    经过一天谈判,杨大金被张木山的态度迷惑了,他摸不准张木山的真实意图,道:“石灰石也不仅仅是上青林才有。整个青林山系都出产石灰石,真州地区梁武县也同样产石头,也是庆达集团的建厂地之一。”

    马县长追问道:“你是意思是什么?”

    杨大金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建议适当让步,请领导考虑。”

    祝焱没有表态,手里的钢笔在纸上胡乱地画着圆圈,这时插嘴道:“商人嘛。总是要追求利益最大化,瞒天要价,坐地还钱,也很正常。”

    马有财点头道:“祝书记是一针见血,嫌货才是买货人,若是庆达集团不想在益杨投资,他们根本不用提这么苛刻的条件,所以。我们这要谈,最后互相要妥协,才能签合同。”

    祝焱又听大家讨论了一会,忽然道:“侯卫东,你陪了张木山三天,说说你的想法。”

    马有财只在三年前见过侯卫东一次,一时想不起这个年轻人是谁。

    侯卫东面对县委书记和县长。也并不怯场。其信心来源于对上青林地了如指掌。判断庆达集团十有**会投资上青林。”

    “我的理由有三条,一是水泥厂一般需要靠近原材料基地,上青林是沙州最大的原材料基地,我去过梁武县,他们的矿石虽然品质也不错,可是埋得较深,开采难度比上青林大得多,也就是成本要高得,作为大型水泥厂,这是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侯卫东当年搞碎石协会的时候,与秦大江等人专门到全省较大的矿石基地考察过,也去过梁武县,因此印象很深。

    “理由之二,沙州近年来发展迅猛,建设规模比真州大得多,距离岭西也近,区位优势强于真州,而且上青林有交通优势,梁武地石场在罗盘山上,距离县城一百多里,距离真州至少有四百里,道路条件也很差。我们这里从上青林到沙州是一路通畅,到岭西不过五个小时。”

    “理由之三,我跟张总接触了好几天,他下乡当过知青,又当过兵,是一个办实事的人,我从其言谈中感觉到他对

    很感兴趣,当然,这只是我个人感觉。”

    侯卫东越谈信心越足,道:“综上所述,我认为张木山老总会选择上青林建厂。”他笑了笑,道:“如果他选择梁武,也就不会成为岭西的优秀企业家。”

    祝焱眼睛一亮,暗道:“这个小伙子还真不错,与我的看法基本一致。”

    等侯卫东说完,他不紧不慢地道:“刚才听了大家的意见,我也谈谈想法。”

    众人都认真地听着县委书记发言,手中的笔更没有闲着,飞快地在纸上划动着。

    “不管张木山是什么态度,只要他们没有跟梁武那边签约,都不能放弃,我们是**员,为了益杨的利益,要拿出点厚黑精神,将这事一追到底。”

    “我建议成立益杨水泥厂项目领导小组,由马县长挂帅,高副县长具体来抓,成员包括计委杨大金,青林镇刘坤,还有侯卫东。”

    祝焱手指在空中点了几点,道:“侯卫东要与本职工作脱钩,专心致志地做好水泥厂引资项目地工作,什么时候水泥厂签约,你才能回组织部上班。”

    侯卫东在青林镇自由惯了,让他规矩地坐在组织部综合干部科办公室抄抄写写,是一件痛苦的事情,祝焱这样安排,给了他很大的活动空间,很合其心道,他表态道:“祝书记放心,我一定拿出厚黑精神,把张总盯牢了。”

    祝焱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笑容,心道:“侯卫东不过二十六、七的年龄,居然敢在县委书记和县长面前侃侃而谈,没有半点怯场,真是少年可畏。”

    县委办主任季海洋是常委,平时事情也挺多,祝焱早就想再找一个随行秘书,却一直没有合适的,今天他对侯卫东有了些兴趣。

    散了会,粟明把侯卫东叫住,道:“侯领导,到了益杨地盘,你不请家乡人请饭。”粟明知道侯卫东有钱,不介意宰他一顿。

    “什么领导,粟书记别涮我。”

    粟明道:“组织部是干部娘家,出来见官大一级,我喊声领导没有错。”

    “见官大一级是戏里的钦差大臣。在哪里吃,粟书记点地方,但是不能点益杨宾馆,我已经在里面吃得反胃了,翻来覆去就是哪几样菜,没意思。”

    粟明对刘坤道:“刘镇,你是益杨城里人,哪里菜最贵,我们就到哪里去,千万别客气。”

    刘坤初当一把手,神情间还没有完全放开,故作潇洒地道:“论好吃,其实有些小馆子还真不错,有一家馆子叫做懒得起名,环境不错,味道也好,是正宗的古典川菜。”

    侯卫东又道:“我给秦主任打个电话,把他一起约出来。”

    秦飞跃在青林当镇长之时,与书记赵永胜斗得不亦乐乎,粟明是进了镇党委地副镇长,自然也成了双方统战的对象,所以,粟明与赵、秦两人的关系都不错。

    粟明、侯卫东、刘坤坐了一会,秦飞跃就赶了过来,进门就拱手,道:“俗务缠身,让各位久等了。”坐定以后,解释道:“沙州日报来了两个记者,说是要采访我,等了半天又不来。”

    热菜很快就上来了,海椒和花椒轰炸下的鸡块,几双筷子就如探险家一样,在双椒之下寻找着宝物——鸡块,由于鸡块少,大家吃得满头大汗,兴致勃勃。

    秦飞跃手机猛地响了起来,“喂,陈记者,我等你们好久,以为你们不来了,吃饭没有,我刚刚拿到筷子,这样吧,你到懒得起名餐馆,我们边吃边聊。”

    放了电话,秦飞跃感叹道:“这些记者不能得罪,我们是一线干部,难免不出些差错,如果被记者盯上了,不知惹多少麻烦。”

    当秦飞跃出门接记者时,侯卫东突然想到:“沙州日报的记者,如果是段英,就尴尬了。”正想着,秦飞跃就带着人进来了,第一个记者是一个头发掉了一半的中年人,第二年记者却是穿着红色两件套裙子的段英。

    刘坤脸色已变得格外苍白。

第二百零八章 这事(一)

    


    侯卫东、段英和刘坤三人各人心事,屋内空气如凝结一般。

    秦飞跃并没有注意到刘坤已是呆若木鸡,介绍道:“我给大家介绍,这是沙州日报的陈记者,这是段记者。”随后他又介绍侯卫东、粟明、刘坤等人,他开了一句玩笑,道:“段记者可是聪明能干的美女记者,以前在益杨日报工作过。”

    粟明热情地道:“欢迎陈记者和段记者到益杨来,多多宣传益杨。”他拿出一张名片,用双手递了过去,道:“现在是信息时代,好酒也怕巷子深,益杨山清水秀,又是益杨新兴工业强镇,只可惜养在深闺人未识,陈记者和段记者有时间到青林镇来走一走,肯定有你们感兴趣的题材。”

    陈记者承包了沙州晚报的广告版面,他特别注重联络各种关系,见到粟明的名片,知道这是一个能拍板的人,笑容就很灿烂,道:“我们搞完开发区专版以后,你先到青林镇去跑一跑,挖一挖青林镇的热点。段英是益杨报社出来的,对青林镇应该不陌生,这事由她来主办,也算为家乡出力。”

    粟明脑袋灵光,道:“欢迎段记者到青林镇来采访,如果这一次有空,就顺道到青林镇采访。”

    此时庆达集团正在考察青林镇,如果能在沙州日报出篇报道,对于青林镇是有百益而无一害。

    段英进屋以后,侯卫东就用眼睛余光观察着刘坤的表情。见他一语不发地坐在一旁,也不同段英打招呼,心道:“刘坤气量终归浅了,他与段英毕竟好过一场,见面打个招呼很正常。”

    他趁着粟明说话间隙,主动道:“段英,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段英离开益杨的时候,曾经与侯卫东渡过了疯狂之夜,这以后两人都没有联系过对方。这一次到益杨采访,她在车上就想象着与侯卫东偶然相遇的各种情景,没有想到居然就真地遇上了,而且还遇上了自己并不想见到的杨坤。

    段英公事公办地道:“侯镇长你好。”

    秦飞跃道:“侯老弟,你认识段记者?”

    侯卫东见段英神情很平静,态度很冷淡,心里也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情,答道:“段英曾经到上青林采访过碎石协会。”他为了照顾刘坤面子,有意隐瞒了三人是大学同学的事情。

    粟明高兴地道:“段记者采访过碎石协会,那太好了。这几年青林镇发展很快,如果深度挖掘,肯定有新题材。”

    陈记者见到粟明态度很殷切,就开始抛绣球,道:“今年国庆,我们沙州日报准备搞一个祝贺全市人民国庆快乐的专版,这是一个宣传青林镇的好机会,只是版面有限,竞争很激烈,我与粟书记一见如故。准备为青林镇特意留下一个版面。”

    广告部自然需要有人投钱打广告,这是报社的一笔巨大的收入,也是陈记者的一笔外财。因此,他每到一处都要留心各种资源。

    果然不出陈记者所料,粟明对广告很感兴趣,以前青林镇的宣传最多能达到益杨日报这一级,今天意外地认识了沙州日报地记者,他也很高兴。道:“国庆能在沙州日报发广告是好事。到时我再与你联系。我还有一个想法,青林镇作为逐渐迈入工业镇的乡镇。在沙州具有一定的典型性,陈记者,能不能对青林镇的发展作一个系列报道,这肯定能成为有价值的报道。”

    粟明见陈记者一幅很感兴趣的样子,又道:“我知道你们很忙,但是谁叫我们一见如故,采访中产生的车船费、生活费等费用,青林镇可以解决一部分。”

    陈记者暗道:“都说乡镇干部是土老冒,其实不尽然,粟明就很有水平,知道在媒体上打软广告。”口中道:“这事我要跟老板商量,沙州日报版面很紧张,重点宣传报道已经安排到了国庆以后,能不能挤出版面要加报社查一查才清楚。”

    粟明道:“陈记者肯定能想到办法的。”

    屋内气温高,虽然开着空调,陈记者头顶上还在冒着油光,他脸上露出为难之情,隔了一会,道:“既然粟书记开了口,我就去想想办法,如果沙州日报的版面实在拿不出来,对青林镇的报道可以放在副刊上,这个我是有把握地。”

    粟明与陈记者谈版面问题,段英就拿出采访本子,又向秦飞跃询问几个具体问题,这几个问题段英其实早就弄清楚了,现在提问只是免得尴尬而已。

    基本谈完了正事,粟明兴致很高,对秦飞跃道:“秦主任,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喝酒了,今天要向

    多敬几杯,同时祝贺侯老弟步步高升。”

    侯卫东忙道:“粟书记,我现在白兵一个,哪里谈得上高升。”

    粟明笑道:“虽然老弟暂时由领导职务变成了非领导职务,但是祝书记多次点到你的名字,很不容易啊,老弟过不了多久就会有重任,这一点我敢打包票。”

    —

    秦飞跃亦道:“侯老弟别谦虚,我听小道消息说,祝书记有意让你给他当秘书,祝书记很有可能到沙州任副市长,你跟着祝书记,前途一片光明。”

    这个消息反而让侯卫东吃了一惊,他调到益杨组织部来,就是为了能调到沙州地区组织部去,如果留在祝书记身边当秘书,则计划就会被打乱,他暗道:“调到沙州组织部,无疑对发展有极大好处,不过,能跟着祝焱也不错,如果他调到沙州去当副市长,自己又有了新机遇。”

    秦飞跃、粟明、侯卫东与刘坤都是或者说曾经是青林镇的重要领导干部,此时各有际遇,混得都还不差,成功者们聚在一起,出了吃吃喝喝以外,也是为了拉拢关系,说不定这种关系哪一天就会用到。

    赵永胜执掌青林镇七、八年,他在青林镇之时一直处于权威地位,哪怕是与秦飞跃较劲之时,他也占着上风,更别说与粟明搭档之时,以前这种聚会,都以他为中心。

    不过人是很现实的,如今赵永胜因为基金会一事被贬,失了权力,虽然他也在城里,这种聚会也就没有请他参加了,这一点,粟明、侯卫东等人心照不宣,侯卫东只能暗自感叹:“人走茶就凉,树倒猢狲散,这两句话说得当真不错。”

    这一顿饭对于刘坤来说,吃得好没有滋味,段英就如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了他的心中,更可恨的是,这一根刺经过沙州的熏陶,变得更加成熟和迷人,想着段英高耸的胸膛或许就被其他男人蹂躏,他心中就在滴血。

    另一方面,尽管他是益杨县最年轻的镇长,可是在今天这个场面里,他的风采仍然被侯卫东压着,他暗道:“我是益杨县最年轻地镇长,而侯卫东不过是普通办事员,也不秤一秤自己的份量,在我面前牛个**。”

    刘坤一言不发,只是低头吃菜。

    段英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侯卫东与刘坤身上。

    侯卫东面色黝黑,一头短发直冲冲地,显得精力旺盛,男子汉味道很足,而刘坤皮肤象极了其母,如象牙一样洁白,加上略有卷曲的头发,可以说也是极为英俊。

    刘坤与段英差不多同居了两年,要说没有感情也是假的,可是这感情脆弱得连她自己也吃惊,两年共同生活居然抵不上与侯卫东的春风一渡。

    她离开益杨以后,为了重新迎接新生活,从来也没有与侯卫东联系过,即使有两次受到小佳邀请到了新月楼,她也做到了心如止水,原本以为侯卫东已成为生命中的过客,可是今天见了面,她突然发觉,侯卫东居然暗自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稍遇到阳光雨露,就如种子一般会发芽。

    吃完晚餐,天已微黑,陈记者和段英就回到了益杨宾馆,陈记者是多年老记者,关系网多,还在电梯上就被一个电话叫走,段英就一个人回到宾馆。

    看了一会电视,甚觉无聊,她又看了一会采访笔记,开始拟报到益杨开发区的题纲,这个题纲她原本已有了一个大概,今天却始终集中不了精力,题纲就总觉得不如意,修改几遍,时间已经到了十点,她仍然不满意。

    段英心绪烦乱地放下笔,下楼去买得零食,甜甜地巧克力能让人心情愉快,这也是她独局沙州得来地经验。

    电梯到了三楼,停了,侯卫东豁然出现在电梯门口,两人都吃了一惊。

    侯卫东刚从梁必发地酒桌上逃离出来,到了电梯口,心里还道:“这个梁必发,当真是疯子,居然要一人喝一瓶白酒再碰杯。”电梯门打开,他抬脚就进了门,赫然就见到里面是段英,他楞了楞,随口道:“段英,下楼?”

    “我去买点零食。”

    到了大厅,侯卫东问道:“你到哪里买零食?”

    侯英用手指了指,“隔壁有一家超市。”

    两人不咸不淡地对答了几句,都有些尴尬,出了大厅门,段英沉默着。

    侯卫东道:“我先走了。”他觉得这话太冷冰冰了,又补充了一句,道:“有空联系。”

    段英神情不定,低声道:“你走吧。”

    开着汽车,还没有到达沙州学院,手机就响了起来。

第二百零九章 这事(二)

    

    州学院依然是那么的幽静,路灯灯光在树叶上跳动,丛中鸣叫,盛夏时节,许多昆虫将在这个季节将生命之花灿烂开放,到了秋天,它们就要走完短暂的一生。

    生命苦短,是许多昆虫的宿命。

    侯卫东此时全然没有欣赏这大自然的美景,他很头疼段英的邀请,左手掌着方向盘,右手握着电话,道:“段英,今天晚上喝多了酒,头痛欲裂,实在是出来不了,改天我请你喝茶。”

    段英打这个电话也是一时冲动,可是听到侯卫东在电话里委婉地拒绝了自己,仍然格外伤心,道:“见一面也这么难吗,我心里闷得慌,想找人说话。”

    侯卫东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道:“益杨宾馆外面新开了一家雨打蕉茶楼,装修得很不错,我们在哪里见面。”

    段英放下电话,为自己的软弱很是后悔,埋怨自己道:“侯卫东明明不愿意和自己见面,为什么还是给他打电话,弄得象是求他见面一样。”她在沙州日报工作时间虽然不长,其工作能力已经得到了肯定,介绍男朋友的更是络绎不绝,沙州的生活与益杨相比,已经有了一次飞跃,原来以为已经能面对侯卫东,可是见了面,仍然举止失措。

    和刘坤在一起,段英从来没有这种慌乱的感觉。

    “真是神差鬼使,他可是小佳地丈夫。是丈夫,不是男朋友。”段英特意将丈夫两个字在心中重复了一遍。

    来到了雨打芭蕉茶楼,一道汽车光就射了过来,随即,侯卫东的皮卡车就滑了过来。

    两人并排着就上了二楼,上楼之时都没有说话。

    侯卫东特意要了一个靠窗的雅间,雅间里摆着两盘发财树,郁郁葱葱,在柔和的灯光之下。散发着暗绿的色彩。

    服务员摆上了一壶益杨绿茶,侯卫东道:“谢谢你了,我们自己倒茶,有事我招呼。”

    服务员求之不得,欣欣然离开了房间。

    段英身穿红色的二件套裙装,坐在灯光下,红色的衣服将其皮肤衬托得格外的白净。穿红衣很择皮肤,如果皮肤稍黑,穿上红衣就更黑,皮肤白净,穿上红衣则肤色愈发白净。

    侯卫东眼光飞快地从段英胸前掠过,问道:“在沙州日报工作如何?”

    段英握着精致的茶杯,手心感到一阵温暖。道:“沙州报社是地级报社,格局与益杨报社大不相同,从工作机制、范围、要求等方面来说,都和益杨报社有质地区别。”

    侯卫东见段英说起报社来眼中闪过一丝神采,就道:“一个人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工作,是很幸福的事情,祝贺你。”

    “每个人的经历不同,看待事情的角度就不一样。我曾经是下岗女工,知道工作的不易,所以不论是否喜欢,这一份工作我都会好好珍惜,先生存,再谈是否喜欢。”

    侯卫东见段英很有倾述的**,便喝着清茶。听着段英絮语。

    “我能得到这份工作。还得感谢刘坤。如果不是他家里将我安排进益杨报社,我根本没有机会进入沙州日报。说不定现在还在四处打工,从这一点来说,我感谢刘坤。”

    这一段历史,总是憋在段英地心中,她无法向人倾述,侯卫东是唯一知道所有内情之人,所以,段英谈了几句近况,忍不住又说到此事。

    “感谢是一回事,爱情又是一回事,与并不真心相爱的人一起生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刘坤是一个好人,但是从性格上来说他并没有完全成熟,缺少男人汉独立自主的精神,在家里一切听妈妈的,这是我最不满意的地方。”

    “刘坤在青林镇工作了几年,进步很明显,现在都当上行政一把手。”

    段英摇头,道:“我和刘坤在一起也生活了两年,对他最清楚不过,他能走到这一步,并不是全靠他的本领,朝中有人好作官,这是普遍规律。”

    侯卫东想起刘坤母亲——白煞音容笑貌,道:“以刘坤母亲地作风,他家的儿媳妇肯定难当。”

    这话让段英深有同感,“我坚决与刘坤分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与他母亲合不来,我还没有进门,与她吵架、赌气的次数就不少了,我很尊重老人,可是她在家里过于咄咄逼人,让我受不了。”

    聊着天,侯卫东脑海中禁不住又浮现出与段英的旖旎风光,他咽了咽口水,暗道:“难怪别人都说男人是用下

    考的动物,我怎么总是想着床上的事情。”

    聊天以段英为主角,侯卫东大部分时间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插一次嘴,时间也就不知不觉地流去,两人已经没有初见面时的尴尬。

    在幽暗灯光下,使侯卫东脸部轮廓有些模糊,却更有男子汉的味道,段英眼光渐渐地蒙上一层薄雾,有如露水一般。

    “我经常回忆起离开益杨那一幕,这是我最美好地记忆。”

    段英突然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话,这句话侯卫东能够听懂,他抬头之时,目光已与段英胶着在一起,粘得分不开。

    侯卫东费劲地移开目光,抬头看表,道:“十二点了,我们回去吧。”段英眼神闪过一丝幽怨,她低头站起来,欲说却止,就在侯卫东准备开门的一刹那,她从后面紧紧地抱着了侯卫东。

    侯卫东所有的抵抗力就被这一个热烈的拥抱所击败,他转过身,将段英抱在怀中,两人嘴唇贴在一起,互相用力地咬着、吸着、纠缠着。

    等嘴唇分开以后,段英道:“我知道你心思,怕我缠着你,破坏了你的幸福家庭。”这句话在某种程度上说中了侯卫东的心思,他也没有狡辩,实话实说地道:“结了婚,就对家庭多了一层责任,再说小佳是你的好朋友,我有心理负担。”

    段英一脸忧怨,道:“我是没福之人,我爱地人却是小佳地男人。”说到此,她地眼泪顺着脸颊就往外流。侯卫东并非婆妈之人,事已至此,直截了当地道:“已经十二点了,回你的房间去?。”

    “我不想在宾馆,感觉不好,到你家里去。”

    此时侯卫东反而轻松了下来,道:“我家里有小佳地影子,你没有负担吗?”

    “反正我已经对不起小佳了,到家里又有何妨,这是我和你的最后一次,回到沙州以后,我准备交个男友,再不打扰你。”

    话至此,已是无声胜有声。

    回到了沙州学院的家,刚刚关上门,两人如干柴遇到烈火一般,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段英腾出一只手,解开了侯卫东的皮带,又拉开了裤子拉链,一把握住了早已昂首直立的小兄弟,道:“今夜我只想疯狂,让你和它永远忘不了我。”

    这一夜,比段英离开益杨之夜还要疯狂,侯卫东强壮,段英丰润,两人能折腾,从卫生间、沙发、床、客厅地板,不停地变化着姿势,当侯卫东第四次将人生精华喷射而出以后,已是凌晨四点,他躺在床上一动亦不想动,一只手放在段英的草原之城上,道:“我累坏了,休息一会。”话音刚落,呼噜声便冲天而起。

    段英同样累得够呛,但是女人天然地比男人更有耐力,她平趟在床上,听着侯卫东很有节奏的呼噜声,一时之间,心里有百般滋味。

    过了一会,段英将压在小腹有大手搬开,下了床,走路之时,只觉下身有些疼痛,她一瘸一拐来到卫生间,冲洗了一遍身子,又在衣柜里找了一条新毛巾,用开水烫热,然后用热毛巾给侯卫东擦拭身体。

    做完这一切,她再上床,头靠着侯卫东的胳膊,很快也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上午十点,侯卫东这才醒了过来,段英正在厨房里坐着早餐,屋里飘满了稀饭的清香。

    段英满脸幸福,温柔如水一般,道:“醒了,我煮了稀饭和盐蛋,你将就着吃了。”侯卫东开玩笑道:“你的皮肤真好。”

    段英守着侯卫东吃完早餐,又将碗洗了,从厨房出来之时,她神情又显得有些落寞,她道:“卫东,我要回沙州,你不要送我,让我一个人走。”侯卫东也没有挽留,抱了抱段英,只道:“你要多爱惜自己。”

    侯卫东到组织部综合干部科办公室的时候,已是下午二点半,有了祝书记的交待,他就成了组织部中最超脱之人,进门刚坐下,老詹就端着茶转了过来,道:“听说庆达集团的老总和副总都走了,祝书记和马县长很生气。”

    尽管老詹说此时即客观又平静,侯卫东还是从其话语、表情中体会到一丝幸灾乐祸,道:“座谈才开始,结果还早。”

    老詹扯了几句闲话,又溜了出去,郭兰聚精会神地对着电脑,键盘噼啪直响。

第二百一十章 如愿(一)

    

    卫东昨晚将荷尔蒙全部转化成了力量,心情特别平静杨娜离开以后,他随口问道:“郭科长,竞争上岗什么时候开始?”

    郭兰仍然在劈啪地打字,假装没有听见侯卫东的问话。办公室里因为有了女人,也就凭空增添了些色彩,只是这时郭兰冷着脸,色彩也就变成了冷色调。

    昨天晚上,民政局请肖部长和科里同志吃饭,在民政局同志的热情劝酒之下,郭兰也就破例喝了几杯啤酒,凌晨一点,她起床上卫生间,刚走到靠近阳台的卫生间门口,隔壁传来了毫不掩饰的呻吟声。

    这声音如此特别,具有强烈的穿透力,顿时让郭兰面红耳赤,她从卫生间出来以后,将客厅与阳台之间玻璃门关上,回到了屋内,她禁不住恨恨地道:“侯卫东做事太不检点,和小佳亲热,怎么不把门关好。”

    郭兰参加了,张小佳与侯卫东的婚礼,此时,她只以为小佳到了益杨,并没有想到房间内另有其人。

    这个声音如妖怪,久久地在郭兰耳边回响,让她总也睡不着,她在床上翻了一会,干脆打开床边台灯,取过一本《笑傲江湖》,细细地品读着,她的阅读口味与多数同龄女子不同,琼瑶、三毛、岑凯伦等女生喜欢的流行作品,她都不甚喜欢,而对金庸小说特别着迷。

    对于金庸小说智者看智,仁者看仁,她则从书里的友情与爱情。

    凌晨二点,她终于有了睡意。放下书又去卫生间,走到卫生间,隔壁很安静,没有异常声音传出,谁知走出卫生间之时,侯卫东房间再次传来阵阵声浪。

    “该死,怎么还在折腾。”

    郭兰一阵心跳加速,赶紧回到房间,将门拴紧。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迷糊地进入梦乡。

    梦乡中的情景让郭兰感到很羞耻,她和侯卫东在办公室里紧紧拥抱着,最后,她被侯卫东压在了办公桌上,虽然用力挣扎,却被压得越来越紧,在裙子被侯卫东撕下来的时候,她醒了。

    第二天,郭兰按时上班。没有见到侯卫东,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下午上班时间,侯卫东也没有来。

    正当郭兰心情渐渐放松之时,侯卫东来到了办公室。

    见到他,郭兰内心如小鹿在奔腾,她紧盯着电脑屏幕,两只手机械地敲打着键盘,由于常练钢琴,手指格外灵活。这一番机械地敲打,倒也如行云流水一般。

    面对着郭兰的奇怪表现,侯卫东莫名其妙。自我检查一番,没有找到有何不妥之处,便闭嘴看报,不再搭讪。

    过了一会,老詹又转了进来,进来以后就发布新闻。“听说任林渡调到县委办去了。给赵林当秘书。”任林渡狂追郭兰。在组织部已经不是秘密,郭兰是组织部第一美女。任林渡的行踪也就纳入了老詹视线之中,得知了这一重要消息,便急急忙忙回来宣布。

    老詹回来,办公室的气氛顿时活跃。

    侯卫东笑道:“任林渡见面总是让我请客,这一次我们要好好吃他一顿。”老詹在一旁起哄道:“任林渡经常跑我们办公室,也应该出血办一次招待了,不能光说不练。”

    与此同时,任林渡跟着赵书记上了楼,又回到县委办秘书科,他坐下来以后,给综合干部科打了一个电话,这个号码他打过无数遍,倒背如流。

    “喂,我是任林渡,郭兰,我调到县委办去了。”

    郭兰笑道:“说曹操,曹操到,刚才老詹已经发布了这条消息,他正准备让你请客。”

    这时县委常委、委办主任季海洋走进了秘书科,对任林渡道:“你要记着给组织部综合干部科侯卫东打电话,让他参加今天下午的接待。”任林渡连忙用手捂了话筒,道:“季常委,我正在出通知。”季海洋点点头,道:“祝书记亲自点的将,让他一定准时参加。”

    等到季海洋踱出了办公室,任林渡压低声音道:“对不起,刚才季常委在办公室,侯卫东在不在,我有事情跟他说。”

    郭兰将话筒放在桌上,道:“侯卫江,任林渡找你。”

    侯卫东接到会议通知,疑惑地问道:“庆达集团张木山要参加会议吗?”

    任林渡道:“不是,下午三点半钟,沙州市委常委、纪委书记济道林从吴海县到益杨视察,祝书记亲自点名让你参加接待工作。”

    “那我什么时候上来?”

    任林渡道:“你等一会就上来找我,我们一起布置会场。”他又神神秘秘地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祝

    上你了,有意调你去给他当秘书,这可是一个好机会住。”

    侯卫东是第二次听到这个消息,心道:“无风不起浪,看来我真要调到祝焱身边。”放下电话,他对郭兰道:“郭科长,我到委办去帮着布置会场。”

    老詹在一旁打趣道:“侯卫东长期吃家饭拉野屎,今年民主评议,你肯定不合格。”

    侯卫东道:“老詹,你可要讲讲道理,都是革命工作,不能分了彼此。”他一边说话,一边将桌上报纸收拾整齐,又对郭兰道:“郭科长,今天是济道林视察益杨县。”

    济道林在沙州学院的住宅就在侯卫东与郭兰两家的楼上,侯卫东与济道林接触不多,郭家却与济道林时常走动着。

    郭兰表情很正常,道:“原来是济书记要来视察。”说了这一句,又集中精力敲打起键盘,昨夜一梦,让她面对侯卫东时总有心理负担。

    侯卫东始终觉得郭兰表情怪怪的,出门之时,听到老詹对郭兰道:“小郭,你想到哪里去吃,这一次千万别放过了任林渡,要让他出血。”

    听到从背后飘出地一句话,侯卫东后背突然一阵发麻,心道:“昨天和段英回家就疯狂**,客厅与阳台的玻璃门似乎没有关,也就是说,郭兰极有可能听到呻吟声。”

    想到这,他额头冷汗都冒了出来,暗道:“常在河边走,难免不湿脚,以后再也不能干这种事情。”

    县委办的工作人员早已将会场布置好,侯卫东也没有帮上忙,在旁边站了一会,就听到祝焱的声音传了过来,随后又响起一阵脚步声。

    —

    济道林左侧是祝焱,右侧是赵林,后面是组织部长、宣传部长等县委常委们。

    济道林穿着白色短袖衫衣,藏青色的裤子,简单朴素又落落大方,不紧不慢地走进了常委会议室。

    “欢迎济书记视察益杨县,今天在家的常委全部到齐,有财同志到市里开会,晚上才能赶回来。”

    济道林坐在常务会议室正中的位置,这个位置通常是祝焱所坐,今天祝焱就只能坐在马有财的位置之上。

    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中,济道林道:“我是受昌全同志的委托,到益杨县、吴海县、临江县、成津县四个县来走一圈,一是听取各县半年工作情况;二是针对部分市级部门出现地**问题,我将代表市委进行一次廉政谈话。”

    济道林谈话向来言简意赅,绝不拖泥带水,当了市委常委,仍然保持着这个作风。

    “鼓劲的话暂时不说,先听听益杨县半年工作情况。”

    祝焱与济道林也很熟悉,他到益杨当县委书记时候,济道林仍在沙州学院当副院长,不过三、四年的时候,济道林就奇迹般地成为市委常委、纪委书记,戏剧般地成为了祝焱的领导。

    人生的际遇,谁又能真正说得清楚。

    祝焱知道济道林深得市委王昌全同志的信任,很快就要出任沙州市委副书记,因此,他很重视这一次汇报会,清了清嗓子,将季海洋亲自准备的稿子放在一旁,道:“今年益杨县总体形势很好,时间过半,任务过半,地方财政收入、规模以上企业等几项指标均有大幅度的提高。”

    祝焱将数据记得很熟,包括小数点后面两位的数字也准确道来,显得胸有成竹,自信十足。

    侯卫东与众多服务人员坐在一起,由于很可能成为祝焱的秘书,他精力格外集中,拿出当年在大学疯狂记笔记地劲头,钢笔飞快地在纸上滑动着,将祝焱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记录下来。

    祝焱的半年工作汇报并不长,半个小时就结束了,济道林不动声色地问了几个问题,祝焱一一解释。

    “这一次出发之时,昌全同志跟我说,以前半年检查地第一站都是益杨,今天我们来一个改革,第一站先走成津县,最后一站走益杨。”

    他顿了顿,道:“益杨县半年成绩很突出,地方财政收入同比增加了120%,一,,县委的成绩是满意的,取得这个成绩的原因很多,从我个人的观点来看,一个很重要地原因就是益杨县委坚定不移地大办交通。”

    祝焱没有想到以严历出名地济道林会给予益杨县委如此高地评价,他脸上表情很严肃,心里却着实高兴。

第二百一十一章 如愿(二)

    

    议结束,侯卫东与县委办工作人员站在会议室的角落林一行先走,济道林在祝焱、赵林的簇拥下,朝门外走去。

    县委常委季海洋快步走到后排,安排道:“刘涛、任林渡、侯卫东,跟我到县委小招待所。”

    季海洋的坐驾是一辆桑塔纳2000,~背,看上去很累。刘涛、任林渡、侯卫东三人坐在后座,季海洋不说话,他们也就不说话,车内只听到发动机的轻微声音。

    “放点音乐。”

    季海洋车内的音乐只有一盘,两年多从来没有换过,所以司机也没有多问,直接把歌碟打开,车载音响很棒,一阵“看晚风多明亮,闪耀着金光”的歌声传了出来,外国民歌风味的调子,听上去舒缓而浪漫。

    季海洋忽然回过头,道:“侯卫东,明天开始,你到县委办秘书科来上班,主要为祝书记服务。”

    说完这句话,他又平视前方,看着越来越多的树木,声音略显疲惫,道:“县委办一个重要职责就是为领导服务,到了县委办工作,特别讲究纪律,特别注重保密工作,眼尖、手快、腿勤、嘴紧,这八个字是县委办工作人员的基本要求,刘涛是县委办老同志,抽空给侯卫东讲一讲工作要求。”

    祝焱对于身边工作人员要求很高,到了益杨以后,前后配过两个专职秘书。他都不满意,侯卫东是第三个秘书。季海洋本人对于侯卫东并不是太满意,主要原因是由于侯卫东在青林镇有过跳票经历,这一点至少可以说明侯卫东不按规矩出牌。

    可是祝焱对侯卫东印象很好,季海洋也就没有办法,今天他就在车上。敲打了侯卫东几句。

    县委招待所是一个很普通的小院子。围墙及房屋都建于八十年代初期,最大特点是绿树成荫,九二年南巡讲话以后。县政府出钱将这个小院子进行了改造,主要是对内部设施进行了重装,一共花了近百万,这在九二年也是一笔不小地数目。

    改造过的县委招待所,外表看上去普通。内部已经达到省委招待所的水平,县里对小招待所的使用作了专门规定:沙州市级领导,以及建委、交通等大局正职,才有资格住进这个招待所,级别不够的上级领导,只能去住益杨宾馆。

    侯卫东听说过县委招待所的大名,随着季海洋走进来,暗道:“这个招待所名气大,从外面地环境来说,还不如沙道司地汉湖。”

    拐了几个弯。绕过了一片树林。就出现了几幢单独的院子。这些院落外都有一圈低矮的木栅栏,房子是典型火柴盒。一色红砖,干净、朴素,隐隐透露出一丝威严,这是汉湖所没有地独特气质。

    客厅里空着柜式空调,温度调到了二十六度,济道林进屋,服务员将茶杯倒上水,然后轻手轻脚地离开。

    屋子里只有济道林、祝焱、赵林三人,济道林也就将领导架子放下了,他主动取出来一包烟,道:“祝书记,尝尝这烟,据说是红塔集团的特供烟,也不知是真是假。”

    祝焱烟瘾很大,狠狠的抽了一口,道:“不错,是好烟。”赵林只是偶尔抽烟,他笑道:“我是烟盲,对这个没有鉴别力。”

    三人说笑了一会,济道林脸色突然严肃起来,道:“祝书记,赵书记,今天请你们两位过来,有一件事情要通报。”

    “这一段时间,市委、市纪委收到不少举报信,反映益杨县公安局局长游宏充当社会上地皮流氓的保护伞,导致县里建筑企业被流氓控制,这是黑社会的雏形,昌全同志高度重视这事,专门做了批示。”

    祝焱接过举报信,叶昌全同志粗大钢笔字立刻出现在眼前,批示很简单,“如果信上反映属实,必须出重拳,请道林同志迅速办理此事,除恶务尽。”最后四个字,字体明显放大,有几个笔划如菜刀一样飞出。

    “按照昌全同志地批示,沙州纪委、检察院和公安局已经派出联合调查组,暗中进入了益杨,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证实信中反映基本属实,虽然具体事情有出入,但是基本事实是真实的。”

    在现行体制下,县委书记、县长、公安局长等重要岗位的领导人,原则人需要异地任职,祝焱、马有财都是外地人,游宏虽然是真州人,但是他十岁就迁到了益杨,其实是在益杨长大,只是他籍贯填的是真州人,所以也算是异地交流干部。

    祝焱意识到问题严重性,脸一下就白了,他道:“益杨县委坚决执行昌全同志的指示,对游宏这种害群之马,绝不手软。”

    济道林点了点头

    宏在益杨公安局干了二十多年,警惕性高,反侦察能网特别深,为了不打草惊蛇,调查一组以调查枪案为由在益杨开展调查,二组则根据举报信提供的内容开展调查。”

    “无论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目前调查组查实的证据足够让游宏双规了。”

    祝焱和赵林都伸长了耳朵,生怕漏了一个字,同时心中也忐忑,担心牵连的人过多,变成了窝案,对益杨县委地声誉就影响极大了。

    济道林脸上微微浮起了笑容,道:“最准确地证据之一,游宏地坐驾是货真价实的走私车,年初广东才出了汽车大案,中央在三令五申,游宏身为公安局长,是顶风作案啊。”

    “我把想法给昌全同志作了汇报,他也同意我地思路,以走私车之名,对游宏实行双规,依法查抄其家,给他措手不及的打击,让他的关系网根本没有反应时间。”

    祝焱道:“需要我做什么,请道林同志安排。”暗骂道:“这个游宏真***胆大包天,弄一驾走私车来当座骑,完全是自掘坟墓。”

    “祝书记,烦你给游宏打电话,让他到这里来,我们立刻对他实行双规,为了有利于案件侦破,调查组将把游宏带回沙州。”

    祝焱取过电话,给游宏打了过去,慢条斯理却不容置疑地道:“游宏,到县委小招待所来一趟。”

    作为县委书记,他在县里也就是绝对权威,可以随时让手下干部来见面,那怕是凌晨,那怕是下着大雨,他从来不需要任何理由,也从来不解释。

    游宏身为公安局长,自然知道祝焱的规矩,他对喝酒的张副局长等人道:“你们先喝着,祝老大找我。”

    开着经过改装的进口车,游宏急冲冲地赶到了县委招待所,由于祝焱打电话的口气太正常了,所以他根本没有想到这是一个圈套。

    进了县委大院,季海洋、刘涛等人都在院子里,游宏对季海洋笑道:“老季,怎么站在院子里,明天有空没有,我来找你,派出所的警车都快成废铁了,别说执行公务,开在路上都怕散架。”

    季海洋和他也是老熟人,见面总要开玩笑,季海洋虽然没有听到济道林的谈话,可是县委招待所突然出现了六七个陌生人,而祝焱一脸严峻,他心里就暗叫不妙。

    游宏走进屋里不久,就传来他的吼声:“你们凭什么对我实行双规,我要见祝书记。”

    屋里又传来几声低斥,游宏声音很高,“我要见济道林,让他也出来。”

    调查组有四个人,纪委一人,检察院一人,公安二人,他们早就有了预案,见季海洋情绪激动,两名身强力壮的公安人员就不声不响地冲了上去,两人手里都有铐子,准备将游宏铐上再说。

    见到这个架式,已知道事情无法善了,他不知道这些人掌握了多少情况,只知道若是自己的事情被抖了出来,吃枪子是免不了的,他不愿束手待缚,振臂就想将这两人甩开。

    屋里另外两人见游宏反抗,一齐上前,四个人抓手抱腰,很快将游宏压在地上,强行上了铐子。

    侯卫东跟着季海洋站在门外,听到屋里传来的声音,惊得嘴巴里可以放进去鸡蛋。季海洋黑着脸,暗道:“游宏做事太张扬,出事是早晚的事情,这个济道林是学院出身,做事倒也干净利落。”

    游宏被戴上了手铐,知道事情无法挽回,对最先扑上来的人道:“我是公安局长,为了公安的名声,出去的时候,用衣服遮一遮这东西。”

    游宏在沙州公安系统大大有名,沙州一处民警罗金浩是毕业于沙州学院法律专业,还曾经听过游宏的刑侦课,他神情不失恭敬,道:“我知道,罗局长。”

    济道林、祝焱、赵林都站在二楼会客室里,三人都默不作声,纪委工作人员到了楼上,报告道:“济书记,游宏已经被控制。”济道林道:“立刻将游宏转移到沙州,搜查他的家和办公室。”

    等到游宏被带走,济道林道:“搜查以沙州检察院反贪局为主,益杨检察院积极配合。”

    安排完诸事,济道林轻松下来,道:“祝书记,正事办完了,我们也要轻松轻松,季常委也在外面,把他叫上来,我们四人打双抠。”

    侯卫东是第一天以县委办工作人员的身份跟随着祝焱,没有料到会见到如此惊人的一出戏,扭头看任林渡,也是目瞪口呆的样子。

第二百一十二章 如愿(三)

    

    县委招待所吃过晚饭,几位秘书就坐在会客室看电视秘书老林职务最高,就成了中心,大家都围着他说话。

    到了十一点,会客厅的几个大人物依然在打牌,大家等得累了,话也少了,专心看着电视,这群秘书们平日里都忙得不可开交,都没有长期看电视的习惯,再加上众口难调,老林乱选了一个傻乎乎的节目,众人也就傻乎乎盯着屏幕。

    十二点,会客室大门打开,季海洋快步走了出来,轻声道:“把车子都开过来。”又对侯卫东道:“等一会你就上祝书记的车,记着坐副驾驶的位置,帮着提手包。”

    季海洋交待几句以后,自顾自走了,把侯卫东一个人留在院中。还有些细节季海洋也没有交待,若侯卫东有悟性,自然会想到这些细小之处,如果想不到,则其秘书生涯也不会长久。

    看着祝焱的身影,侯卫东有片刻迷茫,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跟着季海洋走到院门,守在了祝书记的车旁。

    祝焱与济道林握手道别,道:“济书记,早些休息。”转过身,满脸笑容又停了几秒钟,走到车旁,笑容已渐渐消失。

    侯卫东已将后车门打开,恭敬地等着祝焱,祝焱看了他一眼,略略点头,顺手将手包递了过来,随后又朝院内看了一眼,重新带着笑容,向济道林挥了挥手,这才坐回车中。

    小车悄无声息地滑了出去。提速很快。

    公安局长游宏被双规,这个消息必将在益杨官场引起地震,祝焱脸色青得怕人,上车之后便一言不发,他不说话,侯卫东在车上坐得笔直。后背仅仅是靠了一点。也不说话。

    当车在党校后门停下以后,祝焱吩咐道:“明天上午九点,请赵书记和柳部长到我办公室来。”说完就下车。侯卫东一边应答着,一边提了手包下车,他正准备给祝焱开车门,祝焱已经下了车,动作并不慢。

    由于是第一次为祝书记服务。而季海洋又交待得不尽详尽,侯卫东一路上都小心异常,他不知道是否应该送祝书记到家门,就仔细观察着祝焱的一举一动。

    祝焱并没有接过手包地动作,径直走进后门,侯卫东就紧跟在他身后,到了楼门洞,祝焱停了一下,交待道:“小侯,我住在三楼。今天你跟我上去。以后就送到门洞口。”

    上了三楼。祝焱进了门,侯卫东连忙将手包递了过去。同时道:“祝书记,早些休息。”屋里传来一声温柔的招呼,“这么晚才回来,你也是一把年纪了,和年轻人比不了。”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女人走了过来,接过手包,她看见门外站了一位陌生小伙子,道:“小伙子是新来的。”

    侯卫东赶紧道:“阿姨,我叫侯卫东,由组织部新调到县委办的。”中年女人客气地道:“进来坐一会吧。”走了,祝书记再见,阿姨再见。”

    回到家中,侯卫东连忙给任林渡和组织部杨娜打电话,传达了祝书记指示。

    放下电话以后,侯卫东后背湿了一片,在卫生间里冲凉之时,回想着这半天的经历,暗道:“祝焱不过是七品县官,却让人产生了伴君如伴虎地感觉,看来一入官门深似海,还不如当个商人自在。”可是转念一想,“当商人也有难处,就以青林石场为例,几年时间就死了秦大江、毁了曾宪刚地家庭,条条蛇都城咬人啊。”

    上床前,他将闹钟调到了七点。

    一夜有梦,皆是游宏被押上汽车的情景,梦中他猛想间想起,那位押着游宏的人很面熟,应该是沙州公安局地师兄罗金浩。第二天从闹铃惊醒,侯卫东迷迷糊糊地下了床,他异常清楚得记着梦中的情景,又竭力回想着昨天县委小招待所的现场情况,他得出了结论,昨夜梦中得出的结论是正确的,确实是师兄罗金浩押着游宏。

    “切,居然会在梦中认人,这事让我遇上了。”

    侯卫东感叹一声,赶紧洗脸刷牙,又从冰箱里抓出一盒牛奶,边喝边朝车下跑去。

    上了老柳地车,侯卫东就开始攀交情,他甩给老柳

    子烟,这烟是新出的好烟,比红塔山还要贵,大有取势。

    “祝书记一般在哪里吃早饭。”

    老柳抽着娇子烟,也就没有初见面时的傲慢,向侯卫东介绍道:“祝书记早上起得早,要打太极拳,然后在家里吃早餐。”他看了看表,又道:“祝书记很准时,八点钟肯定出来。”

    祝焱果然在八点钟出来,侯卫东在门洞处等着,接过手包,紧跟在他身后,到了小车旁,侯卫东连忙上前一步,把车门打开。

    祝焱见侯卫东办事很伶俐,心里也就有几分满意,等到侯卫东上车,就问道:“通知出了吗?”这话他原本也不需问,但是侯卫东毕竟是新手,他并不是太放心。

    “祝书记,昨晚已经通知到了。”

    “嗯。”祝焱没有再说什么。

    九点,赵、柳两人准时来到了祝焱办公室,季海洋就拿着笔记本坐在一旁,他是县委办主任,领导们定下的事情,需要他去落实。

    侯卫东将茶倒好以后,正准备离开,祝焱发话道:“侯卫东,你也坐下来听一听。”

    祝焱开门见山地道:“公安局游宏被双规,从济书记的口风来看,他肯定回不来了,今天请两位来,就是务色一位公安局长。”

    “这个人选,要精通法律,同时要有杀气,能镇得住局面,收拾得了乱局,益杨这两年经济发展得快,社会上流氓地皮也活跃,游宏出事,给县委提了一个醒,必须采取霹雳手段,打掉一批为害百姓的犯罪分子,公安局长这个人选,任重道远啊。”

    “赵书记、老柳,你们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柳部长在组织部多年,对干部极为熟悉,试着道:“能否从公安局内部提拔?”

    “游宏主持公安局工作这么多年,这几个副职从来没有向组织反映过情况,即使他们没有问题,也不能重用。”

    赵书记最了解祝焱的心思,道:“公安局长就在政法系统来选,不仅要熟悉法律,为人更是要强硬一些,否则收拾不了游宏留下来的烂摊子。”

    柳部长把政法系的领导干部在脑中过了一遍,道:“合适地人选有两个,一是政法委副书记章程,他是科班出身,在法院工作过,有经验,有文凭,二是检察院副检察长商光化,他是军人出身,任副检察长多年,点子多,能力强。”

    祝焱两条眉毛拧在一起,又慢慢舒展开,他道:“商光化更合适出任公安局长。”

    “你们两人还有其他人选没有?”

    “没有。”“没有。”

    祝焱也就拍了板,道:“季主任,立刻通知商光化过来,我要亲自跟他交待。”

    他又对柳部长道:“手续和程序问题就由你去把握,此事宜速。”

    侯卫东在一旁听到商光化地名字,心里一阵翻腾,两年前,他被带到了检察院,就是由商光化副检察长进行询问,不禁被疲劳审讯,还吃了几顿老拳,当时他发誓要报仇,如今商光化成了公安局长,报仇难矣。

    此时,商光化正在起诉科听案子,忽然接到县委办电话,让他立刻到祝书记办公室,祝书记召见,他不敢怠慢,马上放下手中地事情,直奔县委。

    侯卫东站在窗台前,看着大院,当商光化下车以后,他就来到门口。

    “商检,祝书记在办公室等你。”侯卫东见商光化上楼,便主动迎了上来,不能报仇,不如主动释了前嫌。

    商光化记忆力颇好,见到侯卫东以后不禁楞了楞,到了祝书记门口,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调到县委办了?”他看到侯卫东点头,马上道:“这是大好事,我们两兄弟好好祝贺一番,你什么时间有空,我请你喝酒。”

    进了祝焱办公室,商光化就将军人本色做得很足,腰直立着,一幅精神抖擞严肃认真的样子,他见侯卫东拿着本子坐在一旁,暗道:“他什么时候成了祝焱地秘书。”

第二百一十三章 如愿(四)

    

    副检察长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突然之间就成了公安局长一些程序未办完,可是县委书记出面谈了话,此事也就板上订了钉子。与祝焱握手告别,他心事重重,脸上并没有喜悦之色。

    侯卫东送他出了门,道:“商局,季常委在办公室等你,他还有一些具体的事情要同你交换意见。”

    商光化原本想解释两句上一次在检察院的不愉快,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伸出手,使劲与侯卫东握了握,然后客气地道:“侯秘书,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

    他在益杨政法系统多年,深知公安局里面水即深又浑,要搞好工作,必须得到县里主要领导的支持,侯卫东作为祝书记的秘书,官位不高,位置却很重要,自然是有心结交。

    至于曾经的不愉快,只有以后想办法弥补。

    侯卫东在检察院被打了一顿,当时十分生气,可是此一时,彼一时,他痛快地接过了商光化抛来的绣球,道:“商局客气了,以要多多关照。”

    相逢一笑珉恩仇,此事也是有的。

    领着商光化走进了季海洋的办公室,心道:“公安局长在县里也是有份量的人物,却向我这个小秘书示好,狐假虎威这个成语,用在我这种履书身上最合适不过。”

    他回想起,以前为了碎石场的炸药,他在青林派出所面前总是一幅笑脸,暗地里给青林派出所提供了不少方便。汽油以吨计算,过年过节红包也颇为丰厚,现在有了商局长这位公安局一把手作为朋友,许多事情也就不怕了。

    这也是权力带来的副产品。虽然这个权力还是依附于县委书记,却也能产生不小地力量,正因为此,人一旦享受了权力带来的快感,就不愿轻易放弃,失去之后又会异常失落。

    办完了商光化的差事,侯卫东回到了秘书科办公室,他到县委办上班很仓促,基本上是季海洋一声招呼,就开始跟在了祝焱身后。手续没有办,办公室的东西也没有搬上来,其他东西倒无所谓,最关键地是一罐益杨极品新茶和水杯还放在下面。

    此时他手中暂时无事,便飞快到下楼。

    老詹是三脚猫,在办公室里坐不了一个小时,便借着尿遁、水遁、报纸遁等各种遁法,到大楼里的各个办公室串门,和往常一样,办公室只有郭兰一人。

    “郭科长。我现在已经在县委办上班了。”

    自从那天听了床呻,郭兰面对着侯卫东多少有些心里发虚,表情也不自然。“老詹昨天就发布了这个消息,部里的人都知道了。”侯卫东想多说两句什么,见郭兰很平淡,反而无话可说,“我先上去了,改天来办手续。”

    郭兰站起来。

    在郭兰情绪最低落的时候。在沙州学院的小舞厅遇到了侯卫东。也是这次偶遇,让郭兰下决心扔掉了过去的恋情。因为这个原因,她对于侯卫东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情,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对侯卫东反而有若隐若无的距离。

    侯卫东拿了益杨新茶,道:“郭科长,东西我暂时不搬,行不行?”他与郭兰短暂地在一个办公室,终究没有发生什么,甚至反而生分了,说话也客客气气。

    郭兰轻轻甩了甩短发,道:“组织部是干部之家,欢迎你经常回来。”看着侯卫东背影,她暗自有些沮丧,当年舞厅里的秘密,长发女孩的往事,随着侯卫东地离去,这个秘密也将变成永远的秘密。

    侯卫东刚把新茶放在桌上,季海洋就走进来安排工作,简短了说了一句,“过十分钟,你跟着祝书记去沙州。”季海洋还在考察侯卫东的能力,没有给他过多交待,转身就走了。

    季海洋刚走,任林渡就回到办公室,他的办公桌与侯卫东正好面对面,“老侯,中午如果没有事情,我请郭兰和老詹吃饭。”

    侯卫东摇头道:“你要追求郭兰,别总是让我和老詹去当电灯泡,我今天也没有时间,马上要跟着祝书记到沙州。”

    任林渡到团委已有一段时间,对机关很熟悉,早与秘书科、综合科混得很熟,来到了秘书科,如鱼得水,他明白,在县委办,秘书的地位与服务对象是连在一起的,侯卫东是祝焱的秘书,其地位在各位秘书中是最高的,只是侯卫东来的时间太短,还没有明白这一点。

    他主动建议道:“刘涛那里有沙州市委、市政府内部电话本,你最好去要一本,这样到了沙州,联络起来方便,否则只有抓瞎。”

    侯卫东道:“我马上要出发,你有没有,先借给我用一用。”

    任林渡从包里取出两个本子,一个是沙州市政府的,一个是沙州市委地,道:“你先用,我等一会帮你领出来。”

    两人正说着,任林渡桌前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道:“赵书记的。”接了电话,说了一叠声地“好、好、好。”

    看着任林渡匆匆而去的背影,侯卫东心道:“任何事情都有得有失,给领导当秘书有许多好处,却必须二十四小时为其服务,在某种程度上失去了人生自由。”

    据季海洋交待,祝焱要在十分钟以后出发,侯卫东看着时间,约莫过了七分钟,来到了祝焱的门口,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出来一声进来,便轻手轻脚地将门推开。

    “祝书记,什么时候出发。”

    祝焱抬手看了看表,“现在就走。”他又问了一句,“你酒量如何?那天

    达集团,看你也能喝几杯。”

    侯卫东老老实实地道:“一斤酒不会醉。”

    祝焱笑了起来。“看你的样子也能喝,刘市长是军人出身,酒量大得很,每次和他见面。我们都要大战一场,今天你要放开喝,给刘市长留下深刻印象。”

    “行。”经过了上青林高度酒地考验,侯卫东对自己的酒量也很有信心,至少在目前为止,单对单地较量,他还没有吃过亏。

    提着祝焱地包,侯卫东紧跟着祝焱身后。

    祝焱就如会施定身法一样,迎面而来地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身体微微前倾。脸上一律带着谦恭微笑,少数自觉有身份地人还主动地打招呼。

    侯卫东到机关时间也不长,认识的人不多,他脸色平静,见人就挂着浅浅地微笑。

    —

    在副驾驶位置坐着,侯卫东将沙州市府办的通讯录取出来,查到了刘达传副市长的秘书电话,他将赵秘书的姓名电话都输到了手机上,这样联络起来更方便。

    祝焱一路无语,闭着眼睛想事情。快到沙州城郊的时候,他吩咐道:“给赵秘书联系,我们还有十分钟就到办公室。”

    侯卫东迅速拨通了赵秘书的电话。自我介绍道:“我是益杨县委秘书科小侯,县委祝书记已经到了沙州,还有几分钟就到市政府。”他并不知道祝书记与刘达传是如何联系的,只能含糊地说了一句。

    电话里的声音不冷不热,室。”侯卫东赶紧回头报告道:“已经联系好了。刘市长在办公室。”

    祝焱座驾有着进入沙州政府大院地通行证。进门也就没有受到阻拦。稍稍减了速,平稳地停在了政府大院内。

    沙州市政府占地不小。主楼是一幢四平八稳的火柴盒房子,正中挂着一个大国徽,房子正面是一个大院子,院子四周种着些大树,格局很简单,却有着益杨县政府所没有的气质。

    刘市长的办公室在九楼,进了大院,然后再坐电梯上九楼,电梯里陆续上来六七个人,这些人多数都面无表情,各想各的心事,没有人理睬祝焱。

    而祝焱面带着微笑,如普通人一样站在了电梯里,侯卫东紧站在他旁边,用余光看了一眼县委书记祝焱,发现祝焱居然带着些书卷气,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现的。

    刘市长是身板硬郎的大汉,见到了祝焱,笑着从办公室站了起来,道:“祝老弟,上次老兄可是醉惨了。”他对赵秘书道:“把下午的会议取消了,祝书记来了,我可要大开酒戒。”他看着站在身后的侯卫东,道:“这是新来的秘书,小伙子很精神嘛。”

    开了几句玩笑,祝焱话锋一转就进入了正题,道:“刘市长,马县长昨天下午跟着市里地代表团到山东去了,就由我代表县委县政府,就由我向您作庆达集团投资事宜的专题汇报。”刘达传是分管工业的副市长,他一直关注着五十吨水泥项目,说了此话,神情也严肃起来,道:“我也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刘传达坐回到自己地椅子上,祝焱就在其办公桌对面坐着,这样一坐下,汇报工作的格局也就形成了。

    等到祝焱汇报结束,刘传达道:“昨天你给我打了电话,我专门询问了计委的同志,今天上午他们送来了庆达集团的资料,我看了看,这个张木山不简单,十几年的时间搞了这么大规模,而且他的投资项目都很成功,没有不良新闻传出来,按计委同志地说法,庆达集团属于A级投资伙伴。”

    “我们国家现在最缺乏是信用体制,这包括企业和个人地,所以,假冒伪劣、坑蒙拐骗才层出不穷,前一段时间,我让计委搞了一个企业信用等级,将岭西省排名前二百强地企业都梳理了一遍,凡是官司缠身、纠纷不断的企业,信用等级就要降低,到沙州投资也就要受到限制,或者说我们就要更加警惕,庆达集团信用等级是A级,这种企业我们沙州举双手欢迎。”

    刘传达地这一套信用等级,不少沙州市级领导并不以为然,最普遍的观点是:“如今是僧多粥少,能够引来企业就是成绩,如果挑三捡四,别说干饭,恐怕稀粥也喝不上。”好在市委书记昌全同志表态支持了刘传达的作法,信用等级这才搞了起来。

    祝焱了解这事的前因后果,也知道这一套信用等级,他向刘传达汇报庆达集团的事情,也正想利用这一套信用等级,为庆达集团提供更好服务,这也是吸引庆达集团投资益杨县的重要手段。

    “我们与庆达集团进行了一次谈判,前一次没有结果,我准备启动下一轮谈判,从我的分析,张木山应该有投资**。”

    “张木山这人我是早有耳闻,只是一直没有见过面。”

    刘传达同意祝焱的分析,又道:“我们准备在八月中旬召开一次小型的投资项目推介会,邀请所有B级企业参加,青林水泥厂项目可以纳入重点推介项目,到时与张木山的座谈,我也可以参加。”

    谈完正事,笑容又重新回到刘传达脸上,“小赵,你去安排拿生活,不用去大馆子,到新月楼的水陆空订一个小间,酒到我家里去取台湾高梁酒。”他对祝焱道:“酒去年一位台商送给我的,六十度,很有劲,又不上头。”

第二百一十四章 如愿(五)

    

    宛居位于新月楼外面,是沙州新兴地美食之家。

    新月楼是沙州最高档的楼盘,里面的住户大多数是有钱人,水宛居开业以后,生意一直不错,在六月,水宛局老板就下血本重新装修餐厅,又请了两位川菜大厨和两位湘菜大厨,菜品档次也大为提高,因此,装修过的新月楼尽管收费并不便宜,仍然是生意兴隆。

    这个老板以前也是机关干部,曾经是刘传达的部下,刘传达就成了水宛居常客,刘传达车刚停下,胖胖的老板就亲自在门口迎接,领着刘传达、祝焱等人进了雅间。

    老柳和刘光化的驾驶员没有跟着进雅间,在外面要了一间小桌子。

    这些年,各单位小车开始膨胀,驾校如雨后春笋般出现,驾驶员的地位却在直线下降,在八十年代、九十年代初期,领导们在一起吃饭,驾驶员也习惯性地坐在主桌,进入九十年代中期,在县一级,已经很少有驾驶员和领导们坐在一桌。

    刘光化的驾驶员熟客,他跑到厨房里,精心选了几样特色菜,然后一人要了一包娇子烟,与老柳在一起吞云吐雾,自在而舒服。

    在雅间里,酒桌上摆了四瓶大肚子台湾金门高梁,刘传达吩咐道:“拿高脚杯,先落实基本量。”

    秘书老赵见刘传达这个动作,知道一场大战就要开始,建议道:“刘市长,大家都是空肚皮,先吃点菜再喝酒。”

    刘传达摆了摆手,豪气冲天地道:“上次我们一起到上海,祝书记联合三个书记,轮番敬酒。让我睡了一天一夜,外滩、东方明珠,一样都没有看成,今天我要报仇。”

    他原本就是军人出身,正团职干部,转业到了岭西省机关,在区委当了一年副处长两年正处长,就来到沙州任副市长,向来以实干和喝酒闻名,在上海被祝焱喝醉以后。总想着要复仇。如今祝焱自投罗网,公平决战的机会终于来了。

    一瓶金门高梁,刚好能分成四杯,刘传达举起酒杯,“在这里,首先预祝五十万吨水泥厂落户益杨,干了。”他一口就将二两五的高梁酒喝完。然后轻轻地放在桌上。笑眯眯地看着祝焱。

    祝焱也是一举而干,并且把酒杯倒了过来,酒杯口只有一滴酒悬挂着,这是沙州的习惯,喝酒要一口喝完,而且翻转酒杯的时候,如果能滴出三滴残酒,则要被罚酒。

    金门高梁度数虽然高。可是口感不错。侯卫东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子亮给了赵秘书。

    喝了这一杯酒,一股暖洋洋的感觉立刻传遍全身。侯卫东神情就彻底放轻松了,心道:“市长、县委书记,当远远聆听指示地时候,觉得他们高不可攀,现在零距离接触,才发现他们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刘传达似乎半醉半醒,道:“老祝在益杨成绩斐然啊,这一次沙州换届,你的呼声很高。”

    按照沙州市历年的规矩,每一届政府的副职中,都有一位是县里书记提拔上来的,益杨县、吴海县、临江县、成津县,四个书记各有优势,论起综合实力来,祝焱稍胜一筹。只是官员的升迁是一个综合因素,并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

    祝焱连忙谦虚道:“沙州这几年发展得快,涌现出来许多青年才俊,我是落伍之人,这事哪里轮得上我。”

    刘传达大笑,头发根根直立,每个毛孔似乎都在冒着酒气,他再次端起酒杯,道:“这一杯酒,祝明年的换届选举,老弟马到成功。”

    四瓶酒喝完,诸人皆有了醉意,六十度的白酒,点火就会熊熊燃烧,喝进胃,渗进血液里,迅速将酒意带进每一个细胞。

    赵秘书三十来岁,原本态度有些倨傲,喝了酒以后,嘴巴笑得叉开,他一只手放在侯卫东肩上,低声地道:“侯老弟只有二十来岁吧,真是年轻,如果我是这个年龄,一定要好好争取一下,现在三十六了,没有多少机会了。”

    “赵秘,以后要多关照我。”

    “好说。”

    侯卫东一边说话,一边拿眼角余光去看刘传达,刘传达正和祝焱谈得认真,根本没有注意到两人的谈话。

    四瓶酒下去,刘传达见祝焱还没有倒下,便又要了一瓶五粮液,这一瓶下去,赵秘书捂着嘴就朝卫生间里跑。

    刘传达虽然未倒,说话却亦不太利索了。

    “与祝书记喝酒,爽快。”他舌头开始打转,道:“水泥厂这个项目一定要落实,另外,今年还有一个项目,是省里拿下来地,准备在沙州地区建一座啤酒厂,益杨有没有兴趣做好这个项目。”

    祝焱听得两眼冒光,抓过五粮液,将剩下地酒全部倒出来,“刘

    在工作上你是领导,私下你是兄长,我们一齐这一瓶

    四人五瓶酒,十分尽兴。

    侯卫东发现祝焱脚步还很稳,暗道:“祝焱酒量还当真不错,今天刘传达没有占到便宜。”

    坐上了汽车,祝焱挥了挥手,道:“今天不回益杨了,我几个月没有回家,回家看老娘去。”

    在汽车的轰鸣声中,祝焱不一会就沉入梦乡之中,侯卫东也是似睡非睡,在椅背上眯着眼睛,他自嘲道:“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我是陪县委书记过家门而不入。”他取出手机,调成了振动状态,免得打扰祝焱休息。

    老柳听到祝焱均匀的鼾声,道:“侯秘,你们喝了多少酒?”

    “四人五瓶酒。”

    “侯秘书的酒量不错啊,现在还精神抖擞。”

    “我也是硬撑着。”

    车行至岭西省的公路上,侯卫东将安全带系了,很快也睡着了,等到醒来之时,已到了一处农家小院。

    祝焱仍然在睡,侯卫东下了车,正在犹豫是否将祝焱叫醒,屋里走出了一位头发花白、穿着普通花布衫的老人,从气质和穿着来看,明显不是农村人。

    老柳热情地迎了上去,道:“张姨,祝书记在车上睡觉,我们没有叫醒他。”他在一旁发着感叹,“祝书记是益杨县的领头人,天天忙得团团转,今天陪领导喝了酒,真是不忍心叫醒他。”

    老柳又指着身边地侯卫东道:“这是新来地侯秘书。”侯卫东礼貌地叫了一声:“张姨。”

    张姨与侯卫东打了招呼,道:“祝焱睡在车上也不行,还是扶上楼,到床上去睡。”

    侯卫东打开后车门,轻声道:“祝书记,到家了。”喊了好几声,祝焱这才睁开眼睛,他双眼通红,道:“这么快就到家了?”

    祝焱下车时身体有些摇晃,侯卫东就搀着他的胳膊,把他扶到了二楼的卧室里。

    这是一套农村房子改装的住宅,院子里面花朵盛开,房间明显重新装修过,装修风格很朴实,几乎没有装饰,刷白了墙,楼上房间是木地板,窗户并非农村常见的蓝玻,而是无色玻璃,祝焱的房间里则有大排书柜。

    将祝焱扶上床以后,侯卫东把空调开到二十七度,正准备下楼,张姨端着蜂蜜水就走了进来,见儿子醉成这样,心疼地道:“祝焱也是四十几的人了,哪里能和年轻一样喝酒,小侯,你以后要多提醒他。”

    祝焱头发凌乱着,在床上沉沉睡去,时不时还要打两声鼾,张婕试了试空调的温度,又从床边柜子里拿出一床薄被单,搭在了祝焱地胸腹部。

    “这么大地人了,真不让人省心。”

    在母亲眼中,儿子永远是长不大地。

    几个人下来坐在底楼的客厅里看电视,张姨见侯卫东脸上也有酒意,道:“小侯也喝了不少,你干脆也到楼上去休息,这农家房子,足有七、八间住房。”

    侯卫东道:“张姨,我不用休息,就在这里看看电视。”

    张姨甚是健谈,道:“退休前,我就想在农村来居住,空气好,还可以自己种菜,环保又新鲜。”

    “这房子是我堂弟地,他一家人早在珠海去当老板了,他知道我一直想在农村居住,九二年走前,就把房子让给我们两口子来住,这房子好,简单装修一下,就成了别墅。”

    这时,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头,背着一个鱼篓子,脸和手臂晒得黑黑的,看见院中的车子,“老大回来了?他今天有口福了,我钓了七、八斤鲫鱼。”

    老柳早就站起来,“老爷子,今天又蛮有收获。”他对侯卫东介绍道:“这是祝书记的父亲,我们都称呼他为老爷子。”

    侯卫东也跟着喊了声:“老爷子。”

    老爷子乐哈哈道:“祝焱怎么又换了秘书,这小子眼光未免太高了,他年轻时当秘书,我看也不怎么样。”

    张姨提过鱼篓,看了看,笑道:“菁丫头和她的同学要回来吃晚饭,老头子,你和我一起收拾这鱼。”

    老两口有说有笑地到厨房忙去了,老柳这才抽空介绍道:“老爷子以前是省计委的老领导,张姨是财经大学的老师,退休以后来过田园生活。”

    侯卫东暗道:“祝书记的妈妈是大学老师,难怪他身上有股淡淡的书卷气。”

    厨房很快就飘来鱼汤的香味,一阵清脆的笑声从屋外响起,“外婆,今天晚上怎么又吃鱼,我都吃腻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如愿(六)

    

    院大门站在以亭亭玉立的两个女孩子,一样的高矮,靓丽,神采飞扬,一进门,就将绿树环绕的小屋照得一亮。

    侯卫东酒喝得亦不少,看见进来之人,忍不住揉揉眼睛,仔细再看,其中一个女孩子确实是铁柄生的女儿铁瑞青,俗话说,女大十八变,两、三年时间不见,铁瑞青已由生涩小女生变成了漂亮的大姑娘。

    张姨听到外孙女的喊声,双手沾满了鲜血,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铁瑞青只顾着招呼老人,并没有注意到坐在客厅里的侯卫东,她向老人打过招呼,这才转向其他客人,见到侯卫东,愣了愣神,随后激动地道:“侯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周菁是铁瑞青的大学同学、室友兼死党,两人躲在被窝里说了太多的体己话,而且经常一说就是半夜,上青林侯卫东的故事,周菁听说不少,此时看到铁瑞青激动的面容,再听到一声“侯老师”,她就猜出此人是谁,挑剔地打量着侯卫东,暗道:“他怎么跑到外公家里来了?”

    张姨很喜欢有礼貌的铁瑞青,听她这样称呼,奇怪地问道:“小侯年龄也不大,怎么是瑞青的老师?”

    侯卫东对张姨很尊敬,“我从沙州学院毕业以后,就分到了青林镇,那时铁瑞青还在读高中,我曾经辅导过她的英语口语。”

    铁瑞青真诚地道:“我妈妈能治好病,全靠侯老师。”

    侯卫东摆摆手。道:“这些小事不必说。”又问道:“你妈妈身体恢复得如何?”

    “据主治医生说,我妈妈手术很成功,上青林空气好,她每天在小学操场上锻炼。恢复得也很好,现在场镇通了客车,进货不用走路了,她的门面还开着,生意还不错,她一门心思攒钱。”

    虽然侯卫东从来没有催过钱,可是这钱地事情却压在铁家每一个人的身上,铁瑞青这番话,暗示着家里人都在努力赚钱。

    侯卫东当然听懂了话外之音,心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话当真不错。”口里道:“给你爸妈说,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专心治疗和保养,其他地事情都不必考虑。”

    这三年,上青林碎石名声已传到沙州全境,沙州四县都在大修公路,稍大一些的工程都在使用价钱适中且质量优良的上青林碎,碎石协会生意好得不行。而青林镇为了收税,就在上青林公路的入口处设了一个关卡,凡出去一车石头皆要记下其车牌号。并交上各石场出具的出车条,这样一来,反而方便了侯卫东管理。只要看镇里税费,就可以推算出来石场产量。侯卫东离开上青林这一段时间,光是几个石场的利润,就让其赚了个盆满钵满,对于铁柄生所借的钱,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铁瑞青也听懂了侯卫东的话。狠狠地点了头。道:“我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工作以后,家里的条件就能好了。”

    “侯卫东”这个名字,周菁早就听熟了,按以前的想象,偏僻山区地石场老板,多半是满脸横肉的土老肥,今天见到侯卫东,虽然脸上皮肤有些黑黝,可是黑得还挺英气,她暗道:“侯卫东相貌气质还不错,又能给大舅当秘书,能力自然也不错,铁瑞青多半对侯卫东有单相思,只是这小丫头自己没有意识到。”

    张姨在一旁感叹:“地球很大,又很小,没有想到瑞青与小侯这么熟悉。”

    侯卫东对张姨解释道:“我以前在上青林工作过,上青林只有脸盆大小,大家都很熟悉。”

    听侯卫东说得幽默,大家都笑。

    侯卫东又道:“铁瑞青的父亲叫铁柄生,是上青林的小学校长,这么多年来一直坚持在最艰苦的地方办学,把上青林小学办成了青林镇甚至是益杨最好的乡镇小学,培养了上青林许多子弟。”

    铁瑞青听到父亲得到了侯卫东的高度评价,两眼亮晶晶的。

    铁瑞青从小家教良好,与人交往很有礼貌,张姨很是喜欢,但是她并不知道铁瑞青的父亲是小学校长,就道:“原来你爸爸是上青林小学校长,怪不得这么懂事,以后要多帮帮周菁,她从小就娇气,从来没有吃过苦。”

    周菁好奇地问道:“侯卫东怎么到了外公家里?”

    侯卫东稳重地道:“我现在是祝书记的秘书。”

    老爷子这时走了出来,他对周菁道:“丫头,去叫你大舅。”周菁撒娇道:“外公,每次回来都让我吃鱼,下次要换花样了。”老爷子瞪着眼,假装生气,“我地鱼都是河沟里的土鲫鱼,一般人还吃不到,你外公的手艺不好吗?”周菁吐了吐舌头,一边往楼上走,一边道:“外公手艺好,可是天

    ,我也快变成鱼了。”

    —

    老爷子着实疼爱这个聪慧地外孙女,笑道:“下回要回家,早点打电话回来,我给你弄酸萝卜老鸭子汤。”周菁回头道:“我要吃白鹤汤。”

    这些年来,岭西农村开始种懒人庄稼,冬天也不梨田,等着水稻茬了留在田里,烂掉以后,还可以用作肥料,人的活动少了,白鹤慢慢就白了,不过附近人位于岭西城郊,生活比较富裕,也没有人真的去打白鹤来吃,周菁更是一个环保主义者,吃白鹤纯粹是与外公开玩笑。

    周菁上楼一会,就把大舅拖了下来。

    祝焱眼睛还是红红的,头发也乱糟糟的,就如居家大叔一般,一点都没有县委书记的威严,张姨给他舀了碗酸鱼汤,道:“你也老大不小地,还是县委书记了,有事无事喝这么多酒干什么,不仅对身体不好,对记忆力也有损害。”

    祝焱也不解释,慢慢地品着酸萝卜鲫鱼汤,这一道菜是家里地保留菜,味道鲜美,回味无穷,其关键并不是鱼,而是辅菜酸萝卜,老爷子曾经是省计委主任,在文革时当过右派,在真州乡下学到了做泡菜地绝活,文革结束以后,家里餐桌上就会定期出现酸萝卜炖鸭子、炖鲫鱼、炖排骨。

    这种家里的味道给祝焱留下了极深印象,每次喝了酒,他总会想喝家里这酸得掉牙地汤汤水水。

    喝了一大碗酸汤,祝焱出了一身热汗,肠胃通透,身体也就舒服了,他问道:“菁菁,瑞青,你们两人到省城打工,有什么心得?”

    铁瑞青是周菁的好朋友,周菁到益杨大舅家里玩,时常带上铁瑞青,祝焱对这位出身于山区的小姑娘印象很好,也时常同她们聊天,上青林修公路最原汁原味的情况,祝焱就是从铁瑞青口中得到,因此,第一次企业家座谈会上,张木山提起侯卫东以后,祝焱立刻表态让侯卫东参会。

    周菁道:“累死了,给外国资本家打工,真是不好玩,他们要求太严了,想尽千方百计榨取我们的剩余劳动。”

    老爷子哼了一声:“大多数人想被剥削还没有机会,瑞青,你说说看法。”

    铁瑞青性格比周菁要沉稳些,她道:“外资企业从管理上来说,确实有独到之处,让我归纳出来有些困难,我感觉最深的就是严格的放权与集权,经理分为几级,哪一级经理有什么权利和义务,手册上标得明明白白。”

    老爷子道:“周菁,你要象铁瑞青学习,她看问题就比你有深度。”

    周菁白了老爷子一眼,道:“瑞青的口语特别棒,她就在总部工作,我被派出物流部,当然没有她接触面广泛。”

    经过这几年乡镇工作,侯卫东的英语忘记了大部分,他只得最熟的就是:“l.ouesu.打电话所用,其他的单词和句子,忘得七七八八了,此时到周菁的对话,心道:“铁瑞青学习语言有天赋,我是最早的伯乐。”

    提到了外资企业,老爷子对祝焱道:“前些天我到岭西图书馆去查老报纸,我发现了一个倾向,经济日报、光明日报和工人日报,都在批评外资,他们有一个基本论点,就是纵观世界各国,对外开放决不是没有一定原则和限度的,这个提法一定道理,可是我总觉得这个倾向背后有限制外资的意思。”

    “目前我们岭西的状况是严重缺乏资金,管理能力也跟不上,如果省委省政府被这些报道所影响,放慢了引资力度,我们省要吃大亏,这方面岭西是有教训的。”

    老爷子曾经是岭西省计委的领导,从事经济工作多年,又经过了文化大革命,对经济问题很敏感。

    祝焱道:“俗话说,无工不富,无农不稳,这是对县级经济最好的总结,益杨经济要发展,必须要上工业项目,我只不过是一个县级官员,不管理论之争,我只记住发展才是硬道理。”

    “从你的身份来说,这样想是对的,我最怕省委或是地区的人,眼睛盯着风向标,停止了前进步伐。

    侯卫东大学毕业以后,一直在最基层工作,做的都是具体事情,很少涉及这些理论问题,听着祝家父子俩谈起经济理论问题,只觉眼界也为之一阔,暗道:“老爷子当过省级部门领导,眼界确实开阔,胸襟也大是不同,听君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的感觉,看来给祝焱当秘书,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第二百一十六章 项目(一)

    

    已深,侯卫东洗过澡,就睡在底楼客房里,客房和楼风格一样,设备也差不多。

    桌上扔了好几本96年上半年的《半月谈》,其中一本《上,有人用钢笔写了许多诗句,诸如“葡萄美酒夜光杯.催。::=弓,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

    似乎是无聊之际写着玩,但是字如其诗,很有些锋锐。

    看着诗和字,侯卫东暗想:“看来这位喜欢边塞词,字也很有特点,说不定是前任秘书,也不知如今在哪里发展。”

    随便翻了翻,又看到书页最后有两个大字——周菁,便想到:“谁会写周丫头的名字,青林镇也有一个周菁,与这个周菁同名同姓,论漂亮,还是祝家的周菁远胜一筹。”

    又想,“他为什么要在书上写着周菁的名字?”

    胡乱翻着,信马由缰的想着,渐渐地也就进入了梦乡,一夜有梦,杂乱无章,早上被几声狗叫所惊醒,反而一个也记不真切。

    祝焱头发梳理整齐,换上白衫衣,站在院子里,与老爷子说话,一只大花狗在两人脚边跑来跑去,老爷子踢了一脚,道:“去,走一边去。”

    大花狗就委屈地跑到大门口蹲着,口水长长地吊在嘴边。

    祝焱见侯卫东走下来,直接吩咐道:“走吧,我们今天上午到岭西,高县长、杨大金已经在庆达集团等着我们。”

    水泥厂项目是益杨目前最大的项目,县委县政府高度重视此事,县委书记祝焱亲自出任水泥厂项目领导小组的组长。昨天他安排杨大金跟黄亦舒接触,双方约定今天上午在岭西座谈,因此昨天在沙州喝了酒,祝焱就直接回到岭西。

    庆达集团总部位于岭西南郊,占地约有百亩,大门极为气派,“庆达集团”四个字在阳光上闪闪发亮,祝焱的车开到了大门口,一个高大帅气的保安上前敬礼,将车拦住。

    “请出示通行证。”

    老柳给县委书记开车。长期通行无阻,被保安拦住以后,一脸不耐烦,使劲按了两下喇叭。

    侯卫东将车窗滑下来,道:“我们找张总?昨天约好的。”

    庆达集团董事长是张木山,旗下分为许多公司和分厂,各有各地老总。保安就问道:“请问是哪一个张总?”

    侯卫东直接道:“张木山。”

    保安见来者口气不小,肃然起敬,道:“请问您是哪一位,我马上给总办打电话。”

    “我们是益杨县委的。”

    保安早就得到过指示,听到是益杨县委的车,立刻啪地敬礼,如交警一般作了一个往前走的姿势。道:“请领导直走,在有雕塑的广场停车,总部就在雕塑旁。”

    雕塑是纯粹的现实主义,一个夸张变形的挖机昂扬向天,显得很有力量。

    祝焱笑道:“张木山倒是一个实在人,弄一个大挖机在广场上,看来他是从搞土石方起家的。”又对侯卫东道:“以后益杨引进企业,就要引进有实力的大企业。不管是外资还是私有企业,只要有实力,我们都欢迎,外资越多越反动,邓小平对此早就有定论,哪此人脑袋真是出了毛病。”

    侯卫东是第二次听这个话题了,但是他对这个话题没有任何研究。也就没有发言权。暗道:“跟县委书记当秘书。层次毕竟不同,以后要多看看报纸。学学社论,免得理论水平不够。”

    刚下车,就见到杨大金与几个工作人员从门洞里走了出来,杨大金快步走到小车前,对祝焱道:“张总和黄总都在楼上等着,昨天我们过来,黄总请我吃饭,口气很硬。”

    祝焱只是听着,没有发表评论。

    上了楼,张木山、黄亦舒以及益杨县分管工业的高副县长都站在楼梯口红地毯上等着祝焱,张木山、黄亦舒穿着藏青色地薄西服,戴着领带,极为正规。

    祝焱虽然穿着白衫衣,却没有打领带,侯卫东则穿了一件黑色的体恤衫,只有杨大金打着领带,相较之下,庆达集团更加新派。

    张木山伸出手,热情地道:“欢迎祝书记到庆达集团考察。”

    与祝焱放手以后,张木山又与侯卫东握手,笑道:“侯老弟,上青林望日岭之行,让我回味无穷,今年秋天,请老弟作向导,我们再上望日岭。”

    简短寒暄,

    了会议室。高县长首先代表益杨县政府发言,重点达集团到益杨投资等等,黄亦舒紧跟着发言,针对土地、交通、税费等提出要求,益杨计委杨大金随后就对黄亦舒的要求进行解释说明。

    祝焱和张木山作为各自最高负责人,均没有发言,保持着沉默。

    双方反复就具体问题进行拉锯,仍然没有实质性进展。到了十一点,祝焱按开了桌前话筒的开关,道:“我来说两句。”

    会场安静得连一根掉下地都能听见。

    祝焱气势很足,道:“对于益杨与庆达集团合作一事,我只说一个态度,谈谈形而上的东西,具体问题由高县长来谈。”

    “我这人喜欢看报纸,对国家大事比较关心,六月以来,理论界出现了一些争论,许多理论家对私有经济进行了猛烈批评,认为改革导致了资本主义自由化,强调要坚持公有制为主体,这种论调来势很猛。”

    众人听到祝焱突然大谈理论问题,都不解其意,黄亦舒是海龟,向来认为市场经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听到祝焱的发言,感觉莫名其妙。

    张木山所掌控地庆达集团是岭西著名的民营企业,其发展经历基本与改革同步,他对于庆达集团这艘大般的航向格外看重,格外注重大方向和大政策,六、七月份发生在北京、上海的公私、社资之争,让他心里很不安。

    因此,祝焱的发言,黄亦舒只觉莫名其妙,张木山却一下被吸引住了。

    祝焱又讲了一会理论,话锋一转,道:“对于庆达集团这种大型民企,土地、税收等等都属于技术层面,民企现在最需要的是国民待遇,最需要的是开明地政策,宽松环境,这一点才是益杨县真正的强项,希望庆达集团在决策之时,一定要考虑这一个因素。”

    张木山听得极为认真,他用钢笔在纸上写道:“政策、环境,环境、政策。”四个字虽然凌乱,笔锋却极为钢劲。

    座谈会时间并不长,即将结束之时,张木山终于表态道:“公司董事会原则同意在益杨县上青林投资建五十万吨水泥厂,可以在近期签订意向性合同,具体事宜,则由黄亦舒副总经理与益杨县政府磋商。”

    听到张木山表态,会场响起了一片掌声,侯卫东曾在祝焱分析过形势,如今他的分析与现实基本一至,他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暗道:“这一场谈判,终于尘埃落定。”

    中午由庆达集团举行小规模的欢迎酒会,采取西式的自助餐,菜品精致,但是只有一瓶国酒茅台,人手一杯,大家举着杯子,互相敬酒,气氛倒也热烈。

    张木山与侯卫东碰酒之时,侯卫东低声道:“我现在给祝书记当秘书。”张木山用酒杯重重地碰了一下,道:“祝书记很有水平,你跟着他,是学习提高的好机会。”

    几个服务员用托盘端了些小碗上来,每人面前送了一碗,很郑重的样子,侯卫东揭开盖子,看见碗里是粉丝一样的东西,他猜到这应该就是所谓地鱼翅,偷眼看其他人,都端着小碗津津有味地吃起来,他也端起来小口小口地起来来,味道不错,仅此而已。

    一碗鱼翅,让洋派的酒宴,又增添了些地方色彩。

    酒宴结束,张木山和祝焱坐在休息室,两人单独交流。

    侯卫东坐在大会议室等着,习惯性摸出手机,这才发现手机是无声状态,显示有六、七个未接电话,四个是李晶打过来的。

    “卫东,怎么不接我电话。”

    “我在岭西,庆达集团张总这里,一上午都在开会,那事情基本搞定。”

    “祝贺,祝贺。”李晶轻脆的笑声就由百里之外传了过来,“这一段时间怎么把我忘了,晚上到沙州来一趟,精工集团的帐目需要给你们几位股东盘一盘。”

    侯卫东压低声音道:“我现在调到县委办,给祝书记当秘书,行动没有以前自由了。”

    “给祝书记当秘书,是好事啊,以后可以狐假虎威,给精工集团大开方便之门了。”

    侯卫东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这几天我受教育了,正在思考人生。”

    “呸,少臭美了,晚上有空一定过来,这是公司的大事。”

第二百一十六章 项目(二)

    

    卫东刚跟着祝焱回到沙州,还没有来得及喝口热茶,科长就走了过来,道:“侯卫东,吴海县党政代表团下午四点钟到,你要给祝书记准备一篇讲话稿,这种稿子一般不长,主要讲一讲益杨发展的情况,再说两句客气话。”

    这是侯卫东当秘书的第一篇文章,他没有在刘涛面前露怯,满口答应了下来,等到刘涛走后,他想起了上青林的土语,自语道:“当了鱼鳅,就不怕泥巴糊眼睛,写篇稿子有何难处,写就写。”

    益杨的发展成绩,经常听到领导在谈,可是提起笔,却觉得笔重千金,正在构思的时候,任林渡满头大汗地回来,从背后的纸盒子里取出一瓶矿泉水,猛地灌了一大口,矿泉水就下去了大半瓶。

    他见侯卫东趴在桌上冥思苦想,道:“侯大秘,又要构思什么大作。”

    侯卫东嘴巴里发出“切”的声音,以表示对侯大秘这个称呼的不满,道:“吴海县党政代表团要来,我正在构思讲话稿,腹中空空,下不了笔。”

    任林渡将抽屉里的一叠稿子拿了出来,使劲翻着,道:“我们两人都是第一批公招生,现在同时成为祝书记和赵书记的秘书,县委办有些人对我们有意见,暗中想看我们的笑话。”

    侯卫东成为祝焱秘书也不过两、三天时间,而且跟着祝书记一直在外面忙,还真没有跟县委办的同志们接触。对任林渡所说地情况一无所知,就不以为然地笑道:“这是人的劣根性,我无所谓。”侯卫东到青林镇工作以来,就一直处于质疑和排济之中,所以对于这些事,倒并不看重。

    任林渡相当重视各种关系,道:“到了机关,又做不出具体成绩。组织考核,还不要听听意见就了事,人言可畏,我们两人都要重视。”他翻了一会,取出一篇稿子,道:“侯大秘,这是前任秘书平凡写的迎接真州代表团的讲话稿,他考取了北大的研究生。是益杨县的大才子,你可以参照他的稿子。“

    侯卫东对任林渡的社交能力向来佩服,见他才来不过数天,已在县委办混得很熟,人脉亦宽。而自己只认识季海洋、刘涛和任林渡。算得上县委办地孤家寡人。他笑着感谢道:“任大秘,你真是雪中送碳。”心中暗道:“任林渡长袖善舞。在机关当真是如鱼得水。”

    接过稿子。里面字迹十分熟悉,龙飞凤舞。刚劲有力,侯卫东翻了翻,心中一动,“原来在半月谈上写诗的是平凡。”又道:“他为什么要写上周菁的名字。”

    有了前任的讲话稿子,侯卫东心中就有数了,他又找了一份近期用过的接待指南,上面印着益杨县的基本情况以及上半年的经济社会发展情况。

    很快就将稿子弄完,又修改了一遍,侯卫东见自己的笔迹与平凡比起来,差距太大,见时间还不少,他就跑到了组织部综合干部科。

    “郭兰,能不能帮帮忙,把我地稿子打一下,祝书记下午要用的稿子。”

    郭兰见侯卫东主动请求帮助,心里也高兴,道:“委办有打字员,怎么来拉我的工。”她与侯卫东同在一个办公室的时候,说话办事还一板一眼,现在侯卫东调到委办,有了距离,与其说话反而要轻松许多。

    侯卫东笑道:“我这人不擅长交际,委办的人多数不认识,只有请老朋友来帮忙。”

    郭兰接过稿子,开始噼噼啪啪地打了起来,“机关办公地趋势是无纸化,以后用电脑地时候越来越多,是基本技能,你也要掌握。”

    “我能用电脑,只是打字速度很慢。”

    郭兰看着侯卫东地稿子,道:“你的字有些丑,我见过平凡地稿子,那一手字才漂亮,你可要抓紧时间练练字。”

    侯卫东心想,“我哪里有练字地闲心。”道:“算了,我去买一台手提,以后随身携带,这样就可以遮丑,我这字,也只能这个水平了。”

    郭兰笑道:“你的字也不差,只是委办秘书们地字,一个比一个漂亮,你这字放在里,倒很有特点。”

    郭兰一头短发遮住了耳朵,鼻子很挺,整个轮廓看上去很美,如今很专注地打字,别有一番味道。

    稿子不过两页,打印得很规范,季海洋看一遍,改动了几个字,又在益杨发展上提出了一个新观点,然后道:“稿子还能用,这打印稿看上去清爽许多,以后我们作一个规定,送到我这里的稿子全部打印出来,虽然稿子看起来呆板一些,但是胜在整洁。”说这话的时候,季海洋在稿子上写道:“能用,修改后送祝书记。”

    侯卫东见稿子没有多大问题,心中高兴,道:“季常委,机关办公的趋势是无纸化,以后用电脑的时候越来越多,我们县委办是中枢机构,应该走到时代前列。”

    季海洋放下笔,笑道:“侯秘要想电脑,这事已经纳入了议事日程,县委办准备给每位秘书都配一台电脑,只是这钱一时筹及不起,如果能找到一家企业来赞助,那就最好不过。”

    侯卫东灵机一动,暗道:“精工集团初创,名声还不响,能捐赠十台电脑给县委办,倒是一件拉近与益杨县委关系的一件好事。”他就道:“季常委,我认识精工集团的李总,看她能不能捐赠些电脑,上次参加企业家代表团到益杨考虑,她参加过的。”

    季海洋道:“李晶,是不是那位很漂亮的女老总?和张木山坐在一起的。”

    “就是那位。”

    “好,你去办这事,办好了,我代表县委办请她吃饭。”

    离开了季海洋办公室,侯卫东拿着改过的稿子回到了办公室,任林渡也趴在桌子上写稿子,见侯卫东回来,问道:“侯大秘,稿子通过没有?”侯卫东道:“倒是通过了,只是季常委评价甚低。”

    任林渡接过搞子,仔细看了一遍,道:“我听其他秘书说,季常委是大笔杆子,秘书们给他送稿子都是战战兢兢,稿子被打回重写一遍二遍是常有的事情,季常委给你一个能用的批语,算是不错了。”

    将稿子送到了委办打字室,打字员林燕是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女孩子,就如高中生一样,她是县人大副主任的女儿,中专毕业以后被安排进了县委办以后,当了一年多打字员,如今是一肚子的不满意,侯卫东进门之时,她正在打县委办副主任赵常有的稿子。

    侯卫东礼貌地道:“你好,能不能打一下稿子。”

    侯卫东到委办也就几天时间,而且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县办,林燕也不知道他是祝书记的秘书,白了一眼,道:“我正在给赵主任打稿子,没有空。”

    侯卫东解释道:“我是祝书记的秘书侯卫东,稿子下午要用,季常委改过的。”

    听说是祝书记的秘书,林燕不敢怠慢,停了下来,抬头看了侯卫东两眼,道:“你就是侯卫东。”接过稿子,边看边发牢骚道:“侯秘书,整个县委办就一个打字员,就算是资本家,也不能这样压榨剩余价值。”她见是打印稿,又道:“你这稿子是在哪儿打的,也没有改过几个字,何必拿给我来打。”

    侯卫东道:“这份文件是组织部打的,算了,我拿下去打。”

    林燕见侯卫东始终是彬彬有礼,态度也就缓和下来,道:“给你一张A盘,你去把材料过来,我来改吧。”

    这是任林渡也拿着稿子走了过来,进门就道:“燕子,快点给我打稿子,下午我急着要。”

    林燕呸了一声:“任秘,你说请我吃饭,请了半年,还没有见行动,你这稿子先放着,我要给赵主任和林秘打完了,才能给你打。”她得意地道:“我只有两只手,总要有一个先来后到吧。”

    侯卫东对任林渡是莫名佩服:“任林渡也真有本事,无论走到哪里都有熟人。”

    任林渡与林燕又说笑了几句,道:“算了,我就排轮子,侯大秘的稿子是祝书记今天下午要用的,你先给他打出来,误了事可吃罪不起。”

    下午上班时间,侯卫东就将稿子给祝焱送了过去,祝焱问了一句,“季常委看过没有?”听说季常委改过,祝焱就接了过来,放在桌旁。

    回到自己办公室,侯卫东就给李晶打了一个电话。

    “李晶,我是侯卫东。”

    “哼,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怎么想起给我主动打电话,是不是晚上不想过来?”

    李晶的语气很亲昵,侯卫东听到耳中,也是蛮舒服的,笑道:“今天晚上我确实不能过来,吴海县党政代表团今天下午到益杨,我要陪客,另外,我给你说一件事,益杨县委办公室设施较差,主要是缺电脑,精工集团能否赞助十台电脑。”

    “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侯卫东嘿嘿笑道:“季常委今天给我提到这事,我认为这是打响精工集团名声的机会,不过几万块钱的事情,就买通了县委的中枢机构,这比打广告要好得我。”李晶笑道:“这事你全权安排、到时我来出席捐赠仪式就行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项目(三)

    

    宴气氛热烈,宾主皆大欢喜,等到祝焱从吴海县委书出来,已是九点多钟了。

    祝焱身体略有些发福,站在电梯里,脸上就有疲倦之色。

    侯卫东心道:“有多大的权利就有多大的责任,祝焱管着这么一个大县,每天都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来决策,太多的人等着他接见,也真是累。”

    到了宾馆厅堂,祝焱吩咐道:“你让柳师傅先走,我们坐出租车到益杨土产公司厂房去看一看。”

    益杨四周有好几匹山,盛产“铜杆茹”,铜杆茹顶端如一块钱硬币,整体是黄铜色,故而得名铜杆茹,铜杆茹味道极鲜,很受日本人欢迎,在八十年代中期,益杨土产公司是沙州少数能赚外汇的企业,生产的铜杆茹罐头畅销一时,算得上益杨支柱产业,一家企业,至少带到了千家农户的生产。

    但是进入九十年代以后,由于工艺落后,营销手段单一等原因,铜杆茹罐头逐渐从沿海城市退出,日本人也开始对罐头产品不太感兴趣,益杨土产公司的效益越来越差,土产公司在职和退休职工前后积淀了五百多人,曾经辉煌一时的企业已经到了破产的边缘。

    听说要打出租车,侯卫东心里犹豫了一下,道:“祝书记,我有一辆皮卡车,能不能坐这车去土产公司。”既然当秘书,就算是祝焱的身边人,侯卫东觉得在多数事情上还是说老实话比较好。这样还会让祝焱觉得诚恳一些。

    祝焱看了他一眼,“你有私车?技术如何?”

    侯卫东笑着道:“祝书记放心,我的技术也不错,今天晚上就在外面吃地工作餐,一滴酒也没有沾。”

    老柳听说祝焱不坐他的车,表情就有些奇怪,在车里磨蹭了一会,这才将车开走。

    侯卫东快步朝梁必发的院子走去。很快就将车子开到了益杨宾馆门前。上了车,祝焱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夸了一句:“你这车子里面很干净,里面气味也不错。”

    侯卫东“嘿、嘿”笑了笑,道:“私人的车,自然弄得干净一些。”心里道:“祝书记从小生活的家庭环境好,喜欢干净、整洁。”

    祝焱询问道:“小侯工作也没有几年,怎么就买得皮卡车。我看过你的档案,你的母亲是教师,父亲是警察,他们的工资也买不起这车。”

    祝焱问这话,态度平和。也很直截了当。

    “祝书记。我毕业以后。就分到了青林镇工作,随后就到了上青林工作组。任了一个副组长。上青林蕴含着极为丰富地矿产资源,只是没有通公路。空有一座宝山而无法开采。等到上青林公路修通以后,我就以母亲刘光芬的名义,和村里干部曾宪刚联合开了一个石场,修高速公路时,石场赚了些钱。”

    侯卫东所说的话,绝大部分是真话,但是他也没有全部说,比如他到底有几个石场,每年利润,以及精工集团的股份,这些是他的秘密,不能向外说。

    这些情况,祝焱从铁瑞青口中基本了解,见侯卫东丝毫没有隐瞒,心道:“俗话说,心地无私天地宽,侯卫东所说与铁瑞青所描述基本上一致,这个小伙子还是可以信任。”

    祝焱之所以要用侯卫东,有三大原因,主要原因就是铁瑞青讲述的侯卫东修路故事,铁瑞青不是官场中人,自然不会用官场伎俩来夸大其词,侯卫东独立修路的形象,就留给祝焱极深刻的印象;第二个原因就是侯卫东当副镇长,搞殡葬改革特别突出,高副县长多次在会上表扬这个年轻副镇长;第三个原因就是侯卫东毕业于沙州学院法律系,祝焱一直想配一个懂法律地秘书。

    祝焱来到益杨工作以后,就头疼的事情是干部思想的僵化,体体制弊端很多,干部将大部分精力忙于走关系和扯皮之中,而不是进行创造性的工作,他很现实,知道积习之下,要想进行实质性改变则难于愚公移山,只是用自己的权力,在体制内进行着敲敲打打地工作。

    侯卫东见祝焱不说话,又道:“现在到石场上班地村民,每月可赚六七百,放炮员等技术工程,一个月都在一千上下,上青林由于开石场,许多家庭脱贫致富。”

    侯卫东在青林山上地所作所为,倒有着年轻人开拓创新的锐气,祝焱暗地里欣赏,口中却并不表态。

    在官场,许多事情不表态也就是一种态度,只是侯卫东此时还没有彻底理解这个道理。

    拐了几个小坡,就进入了益杨土产公司地地盘,沿坡散乱地居民区都是益杨公司职工的住房,祝焱下了车,离开了主公路,沿着街道就居民区走去。

    这是一个典型地老居民区,住房破烂,还有不少违法搭建的棚及单砖偏房,饭菜香味也是直冲街道,有的地方下水道显然被堵住了,居民直接将脏水倒入街道上的下水道。

    祝焱皱着眉,看着乱糟糟地居民区,走到了厂房门口,已是铁将军把门,厂房完全陷入黑暗之中,没有一丝光亮,他站在厂房外面,一动不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侯卫东也不敢打搅他,就这样陪着他着在厂房外面。

    “谁?”

    黑暗中突然闪出了三道电筒光,在祝焱和侯卫东身上照来照去,三个人从黑暗中窜了出来。

    “你们两人鬼鬼樂樂在这里干什么?”一个嘶哑声音很威严地响了起来。

    侯卫东上前一步,挡到祝焱前面,镇定地道:“什么叫鬼鬼樂樂,哎,不要乱照。”他用手遮住射来的三束电筒光,反问道

    们是做什么地?”

    “我是护厂队的。”嘶哑声音又道:“这两天厂里老是丢东西。这黑灯瞎火的,站在这里的肯定不是好人,跟我们到派出所去一趟。”

    祝焱背着手,看侯卫东如何应付场面。

    侯卫东口袋里装着在组织部办的县委工作证,所以他心里并不着急,慢条斯理地道:“你看我们这样子象偷东西的吗?况且这个黑乎乎的厂子,有什么值得偷的。”

    嘶哑声音听见侯卫东瞧不起厂子,生气地道。“年轻人怎么这样说话,你别小瞧了这个厂子,效益好地时候,我们都要发好几百的工资,这些机器设备虽然开不动了,卖废铁也值几个钱。”

    另一个人拿着电筒将侯卫东从上到下全部照了一遍,道:“他穿皮鞋和白衫衣,不象是偷废铁的。”

    侯卫东心道:“祝焱晚上到厂里来。肯定是另有深意,这种情况下得到的材料最真实,我来引他们说真话。”

    “我以前在沙州学院读书,来过这里,我印象中这个厂子很火红啊。怎么现在成了这个样子?”

    嘶哑声音骂道:“厂里哪些当官的黑了良心。天天胡吃海喝。每个月伙食费都是十来万,还天天小车接小车送。”

    侯卫东道:“有几个厂领导。几辆车子?”

    “一个厂长。二个副厂长,三个人都有小车。最差的是桑塔纳,这几个厂领导屁眼心心都是黑的,坐的是工人们地血汗钱。”

    一个人补充道:“工人们医药费都报不了,前几天刘工得病了,他老婆去求财务,五十多岁的人,就差给那几个小丫头下跪了,我在财务干了十六年,一脚被踢开了,现在厂里大大小小的头头都在厂里有借条,如果把私人占用的资金全部还上,厂里就有流动资金了。”

    嘶哑声音用很气愤的声音道:“说这些有什么用,听说厂子准备买给日本人,到时候我们就成了日本人地奴隶。”他使劲摇了摇门,大门铁锁就发出哗哗地响声。

    又粗鲁地骂道:“我们还在护厂,护个**,让厂里地人来偷,总算还有几个钱在自己地手里。”他似乎是这些人的头,对侯卫东挥挥手道:“跟你们说这些没有用,你们快走,厂区没有路灯,小心被人抢了。”

    祝焱在一旁道:“我们走吧。”

    在黑暗地街道,祝焱和侯卫东都不说话,上了皮卡车,祝焱道:“你从这到益杨宾馆,转到益杨中学,再送我回家。”

    “我可不想当祝青天,青天是现代社会地悲剧。”感慨一句之后,祝焱靠着车椅上,默默地想了一会问题,才道:“冰冻天尺,非一日之寒,如果体制不转变,土产公司这类事情永远也杜绝不了。”

    侯卫东为了入股精工集团,看了不少经济学方面的书,用谦虚好学地口气道:“祝书记,如果按照公司治理结构来重构土产公司,不知道效果如何?”

    祝焱受家庭影响很深,喜欢读书,是四个县委书记中有名的读书书记,也研究过公司治理的事情,道:“公司治理结构也不是万能的,以前讲承包制,似乎一承包就灵,现在讲公司治理结构,似乎弄个公司就解决问题,其实在发达资本主义社会,正儿八经的公司治理结构,每年也有破产成千上万。”

    他又道:“我以前当县长的时候,参加过岭西县长与英国市长协会的交流活动,英国市长们听说县长们还要管经济,都觉得不可思议,在他们看来,政府就是政府,是市场规则的制定者和维护者,而并不是市场的参与者。”

    侯卫东专心驾车,经过了益杨宾馆,见门外停着许多车辆,还有两辆警用车辆。到了益杨中学,正好遇到学校下晚自习,在校门外也有许多接人的车辆。在益杨县城里,私家车并不多,如侯卫东这样买上私家车的,毕竟是极少数,换一句话说,在宾馆和学校停着车,多数是公家的车。

    侯卫东用眼睛余光看着祝焱,祝焱只是沉默着,并没有对这事过多评判。

    晚上睡觉,侯卫东翻来覆去想一个问题:“今天把石场的事情给祝焱讲了,到底是聪明还是愚蠢?”想来想去,想不出眉目,他在床上说了一句:“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睡觉。”

    讲了这句粗话,转身就沉入梦乡。

    第二天上午,侯卫东早早地到了办公室,刚到大院,见到任林渡也走了进来。

    任林渡一只眼睛充血,精神也不振,与侯卫东并排上楼的时候,他道:“我要是有卫东的一半酒量就好了,赵书记喝酒太历害,我也不能丢脸,昨天在家里吐得天翻地覆。”

    两人抢着做清洁,一人拖地,一人抹桌子。

    做完清洁,侯卫东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一路快步到了祝焱办公室,季常委已站在祝焱桌前。

    祝焱面前摆了厚厚一叠文件,他将一份文件递给季海洋,道:“你等一会与马县长联系一下,今天抽个时间,我和他商量近期工业项目的事情。”

    又道:“季主任,你让审计、财政和纪委各来一位副职,到小会议开会,会议就由你来主持,具体任务是由三家组成联合调查组,规模不要大,三、四个人就行,以日常审计的名义进入益杨土产公司,特别要注意调查有没有厂干部挪用公款的事情,把结果报给我。”

第二百一十八章 项目(四)

    

    杨土产公司与益杨铜杆茹罐头厂其实是一家人,但是于称呼易中岭为易厂长,只有出了益杨,为了符合惯例,大家才称呼易中岭为易总。

    办公室里,易中岭把腿翘在桌上,旁边站着一胖一瘦两位副厂长,瘦厂长杨卫革向来是易中岭的智囊,此时也有些着急,道:“老大,审计局的人快来了,你也发个话。”

    易中岭翻了翻眼皮,不以为然地道:“枉你还是见过世面的人,审计局的人那年不来几次,他们不过是例行检查。”

    杨卫革满脸麻子都在颤动,道:“以前检查都是半年、年终的例行审计,从来没有在八月进行审计的,县里传来风声,想把我们这个企业搞成中日合资企业,这次审计恐怕是别有用心,我觉得要注意。”

    胖厂长以前是厂里的保卫科长,人胖脾气却急,道:“***中日合资,这是要端我们哥俩的饭碗,厂里有些四分之一的老头是北方人,是以前小日本侵略我们时逃难过来的,稍稍发动一下,这些北方老头就要跳起来,搞个屁合资。”

    易中岭伸手掸了一下烟灰,道:“先不管合资的事情,等把审计组弄走了再说。”他举起香烟,指了指杨卫革,道:“这事就全部交给你了,还是老办法,吃喝玩乐加红包,天天给我陪好了。”

    审计组由四人组成,组长是审计局副局长张浩天。名字起得很大,长得却很神珍,只有一米五八多一点,偏偏又瘦,从背影看起来,就如初中生模样。

    其他三人是组员,审计局干部李峰,三十来岁的业务骨干。财政局干部赵北方,监察局干部孔正友。

    审计组四人坐着一架面包车,于八月二十七日到了益杨土产公司,杨卫革接到了审计局地书面通知,早就在门外候着。

    “张局长,你现在可是见了外,至少三个月没有到我们这里来。”他热情地将长安车门拉开,站在车门外。抱着拳,很江湖地道:“各位领导,请下车。”

    赵北方、李峰都认识杨卫革,唯有纪委干部孔正友是才从部队回来二年,没有与杨卫革见过面。

    杨卫革看着孔正友的短发。开玩笑道:“这一位领导没有见过。是才从部队回地方的吧。身上有杀气。”孔正友话很少,点头道:“杨厂长。你好。我叫孙正友,审计组组员。”

    众人走进了厂办会议室。会议室里摆着几个水果盘,里面是切成薄片的西瓜、还有些切开的哈蜜瓜,一位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穿着工作制服,提着开水瓶,见审计组进来以后,便开始逐一地往茶杯里倒开水。

    就在审计组进驻了益杨土产公司的时候,李晶正在季海洋办公室。

    “季常委,精工集团的发展离不开政府地支持,政府帮助了企业,企业为政府做点贡献也是应该的。”李晶为了见季海洋,特意穿了一身紧身旗袍,这是她在苏州旅游时,在苏州最老的丝绢厂买的,用料极好,剪裁也很得体,将李晶原本玲珑有致的身材衫托得更加立体。

    饶是侯卫东与李晶相熟,见到她这个打扮,他也禁不住朝李晶大腿开叉处看了好几眼,暗道:“绝代双娇有十大恶人之一,迷死人不要命的萧咪咪,精工集团有迷死人不要命的李晶。”

    季海洋曾经在岭西、沙州企业家代表团里见过李晶,那一次她穿得中规中矩,个性淹没在一片西服之中,今天她的穿着也很正式,却是那种极为诱人地正式。

    季海洋三十好几的人,他是在成都读大学,前妻是典型的山城重庆妹子,性格火辣而多情,两人在大学相恋,毕业以后,虽然远隔数百里,却仍然冲破阻力而结了婚,十年之后却黯然分手,这是季海洋心中永远的痛。

    当上益杨县委常委以后,作媒的人络绎不绝,他对于美女却怀着敬畏之心,不敢深入接触,此时面对性感迷人散发着成熟魅力地李晶,他心中最隐密地神经不自觉地被拨动了一下。不过,他毕竟是久经官场之人,将情绪隐藏得很好,笑道:“益杨县委县政府欢迎李总这样有责任心地企业家,作为政府,我们将不遗余力地为企业发展营造宽松的环境,企业赚钱,政府得税收,老百姓有工作,这是三赢地事情,是大好事。”

    李晶见季海洋说得一本正经,笑道:“季常委,我是商人,这十台电脑可不是白送。”她是典型地自来熟,与季海洋说话很是自如,就如多年朋友一般。

    季海洋脸上笑容微微收敛,道:“李总有什么要求?”

    李晶略有些调皮地道:“至少季主任要请我吃一顿饭吧

    能到益杨宾馆去吃,要吃就吃农家风味,到张家水库建议不错吧。”

    对于美女的这个请求,季海洋没有拒绝地理由,他吩咐道:“侯卫东,你给刘涛说一声,安排车子,到张家水库。”他又加了一句,“你不能去,下午要接待沙州市的刘传达市长,给祝书记准备农副产品方面的准确资料。”

    “李总,那我先告辞。”侯卫东彬彬有礼地跟李晶打了招呼,转身离开了季海洋办公室。

    侯卫东回到办公室,有意无意站在窗边看着院子,见李晶与季海洋一起上车,,他心里却忍不住泛起了酸醋。他马上又醒悟过来,心道:“嘿,我这是吃那门子的飞醋,与李晶关系密切的成功人士多了去,真是吃醋,岂不是要被山西老陈醋淹死。”

    想通了这一点,侯卫东气也顺了,心情也平静了,给小佳打了电话,又将祝焱这两年的讲话稿子拿了一叠出来,仔细研究起来,要当一个好秘书并不容易,除了基本知识以外,还要摸透领导的习惯和想法,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做起事情来也就事倍功半。

    与此同时,在益杨土产公司厂办会议室,厂财务人员坐在一边,随时接受审计组的询问,审计组都低着头看着帐册。

    杨卫革心道:“这个张浩天,平时吃老子用老子,现在装起正神,也太不仗义了。”不过他心里也不着急,厂里专门有做帐高手,就算审计局认真来审,也难以查出问题,更何况张浩天好歹是吃顺了嘴的熟人,所以,他不急。

    孔正友在审计组中最有阳刚之气,临来之前,监察局领导特意交待,让他留神查看有无公款私占的现象,此时看着正正规规的帐册,他暗道:“这帐册做得也太干净了,没有一点破绽,不用说这是做过手脚的帐目。”

    查无实据,他也没有办法。

    中午,是在厂餐厅吃的饭,桌上有长江野生鱼,还有青林山的腊山鸡,野猪肉,这是极为特色的一顿饭,却并不出格。易中岭亲自陪餐,他是沙州市人大代表,本县有名的企业家,很有些地位的,他能陪餐,也表示了一种姿态,表示对审计局的重视。

    下午查帐,一切正常。

    那名穿工作服的高个子女孩子换了一身长裙子,仍然为他们服务。

    晚餐就换了地方,来到了益杨宾馆,还是杨卫革陪伴,同时还有厂办的三名工作人员,其中两人是漂亮女子。由于帐目明白清楚,审计组成员也就心情也很轻松,享受起美味来就没有了心里负担,只是军人出身的孔正友一直在暗中琢磨此事。

    “益杨土产公司的帐目绝对是清楚明白的,我们欢迎审计局的同志来查帐,你们这一查帐,我们对工人就好解释了。”

    杨卫革一脸委屈,又道:“这几年市场竞争太激烈了,出口生意也不好做,厂里效益一年不如一年,工人们的怨气大得很,可是这怪我们嘛,沙州今天破产了六个国营老厂,我们土产公司独立撑了这么久,其中的辛苦,外人哪里知道。”

    他说这一番话,满脸的麻子也跟着颤动起来,似乎都在表述着委屈,生动万分。

    孔正友慢慢嚼着大虾,心道:“土产公司顺口溜传遍了益杨城,我就不信你们几个厂领导真是清白,县里组成这个审计组,肯定有其道理。”

    吃完晚饭,土产公司就在益杨宾馆要了一个小包间,厂办几个女同志热情地陪着审计组唱歌跳舞,一直在为审计组服务的高个子女孩子也在其中。

    孔正友不跳舞,歌却唱得很好,特别是部队歌曲,他唱得更是有味道,高个子女孩比张浩天高出一头,张浩天却勇敢地与其共舞好几曲。

    “我叫李琪,财贸中专毕业的,前年分到了厂里。”李琪俯视着张浩天,虽然有些别扭,她还是尽量笑得很愉快。

    “审计局里有好几个财贸校毕业的,你别看财贸校是中专,毕业生的功底却很扎实,是财经学院的毕业生更适应工作,当初你就应该分到审计局,以后有机会,调到局里来,我在局里还是有发言权的。”

    两人一高一矮的组合虽然很奇怪,却跳得很和谐,张浩天左手扶在李琪腰上,不知不觉用了用力,丰满的胸部差不多就碰到了他的脸上。

    李琪对张浩天的小动作很是厌烦,她的目光越过张浩天的头顶,有意无意地观察着张浩天,他是一个怪人,只唱歌,不跳舞。

第二百一十九章 项目(五)

    

    上七点半,在益杨宾馆最大的雅间,祝焱正在陪着沙传达,在座的还有沙州市统战副部长李光中,以及两个台湾商人。

    侯卫东坐在席尾,他是第一次接触台湾人,小时候,墙上经常可以看着“解放台湾,统一全中国”等标语,后来又看了《汪洋中的一条船》、《妈妈再爱我一次》、《欢颜》等台湾电影,这就是侯卫东对台湾的基本印象。如今见了台湾人,也是平平常常,头上也没有生角,脸上没有带花,普普通通的。

    听了他们的说话腔调,侯卫东心道:“都说沙州人说话平翘不分,看来台湾人也差不多。”

    整个宴会只谈***,不涉及正事,倒也是其乐融融。

    晚宴结束以后,侯卫东将祝焱送到了楼下,在门洞口,祝焱停了下来,交待道:“审计组的报告过两天才会出来,你要记住这事。”

    看着祝焱的背影消失在门洞里,侯卫东心道:“祝书记是党的书记,他现在却是把县长的工作也兼了起来,马有财县长会不会有意见。”

    以前在乡镇当副镇长的时候人,他只是在会场上远远地看着高高在上的书记和县长,如今将距离拉近,他却从中体会出不同的味道。

    第二天,八月二十八日,侯卫东在办公室里,把审计组名单调了过来,又以县委办的名义,要来了四人的联系方式,除了监察局地孔正友仍然在用传呼机。审计局和财政局的工作人员都有手机。

    此时,审计组进驻益杨土产公司不过一天,侯卫东就在随身带着的小记事本上记下一笔:“八月二十九日与审计组张浩天联系。”

    审计组,二十八日又在查帐、吃饭和唱歌中渡过,土产公司帐册依然清清白折。

    晚上吃完饭,孔正友不再去唱歌,径直回家。

    在卧室里,他习惯性地打开笔记本。却发现本子里面多出一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字迹笨拙,似乎是左手所写,“你们查的是假帐,中山东路115,保险柜里面放着真正帐册和凭单,不要让张浩天知道,切记。”

    “是谁把条子放在我的手包里?”

    “这事的牵涉面到底有多大?”

    孔正虽然到监察局只有两年。却已经办到两件案子,将两位局级领导拉下马来,拿到这张纸条以后,他本人相信这张条子的真实性,就在心里揣度此事地牵涉面。

    想了一会。他下定了决心。换上衣服下了楼。到了办公室以后,孔正友就直接给监察局长刘凯打手机:“刘局长。我是孔正友。我有重要情况给你汇报。”

    刘凯正在院子外面陪着几个老领导下象棋,闻言把手中炮一架。道:“付县长,双炮逼宫,你的老帅无处可逃了。”

    付县长是退体的副县长,因为本人姓付,所以被人戏称为了永远的副县长,他花白着头发,道:“这盘不算,被你偷袭了个马,再来一盘。”

    刘凯笑着道:“我有事要回办公室,明天陪你老人家下棋。”

    付县长退休的时候没有进行公改,退休金就比参加公改的干部低了很长一截,看见以前手下的小年青都坐上了小车,工资也比自己高许多,他心里就愈发地不平衡,阴暗潮湿的话随时挂在嘴边:“你也瞎忙了,贪官都是公路上跑来跑去,还用得着查,想当初,我们县级干部下乡,都是走路地,你看看现在这些人,每天用小车送到门口,纪委监察就要出文件,制止这种公车私用的行为。”

    刘凯所居住的院子老干部成堆,他对这些话早就有了免疫力,道:“付县长,我可是天天骑单车上班。”

    付县长又道:“别的局长都有小车坐,有的局连副职都配有专车,你一个堂堂地监察局长,居然骑自行车,也太委屈了,我去给老祝说说,给你换个实惠地部门。”

    在益杨县,纪委监察是合二为一地,配有两辆车,一辆是县委常委、纪委书记钱治国的专车,平时谁也动不了,另外还有一辆吉普车,但是这车比监察局长更老爷,在修理厂地时间比工作时间长得多,不菲地修理费吃掉了大家不少福利,所以,纪委监察局的同志都痛恨这辆吉普车。

    刘凯不屑于坐这辆老吉普,宁愿骑着这辆伴随多年地单车。

    到了办公室,看了看孔正东递过来的纸条,他一时也没有下评语,益杨土产公司这几年事情不少,反映情况的信件

    少,最终无疾而终,易中岭是益杨名人,与益杨的头触紧密,其中内幕谁又知道?

    刘凯意识到问题不简单,道:

    “季常委安排的。”

    他沉吟了一会,道:“易中岭是本县著名的企业家,还是人大代表,要动他,必须给钱书记打电话。”

    钱治国正要给刚刚出差回来的马有财县长接风,听到刘凯的简要汇报,道:“刘局,好事不在忙上,明天再说。”

    刘凯挂断电话,对着孔正友摊了摊手,道:“周老板有事来不了,你把这张纸条放好,别弄丢了。”

    等到刘凯离开办公室,孔正友就把纸条锁在了办公桌前,正准备离开办公桌,他又回把纸条拿了出来,到打字室去复印了两份,一份藏在办公室的卷宗里,一份放在身上,原件则放在了办公桌里。

    此时,侯卫东也在办公楼加班,他把祝书记需要的材料弄好以后,已是八点钟了,饿得前胸贴着了后背,下楼之时,正好与纪委的孔正友相遇。

    侯卫东礼貌地点头,随口道:“这么晚还在加班?”

    在县委机关,祝焱就是最有名的新闻人物,走到哪里都会是吸引目光的焦点,侯卫东如今是祝焱的影子,机关大多数人也都认识了他,孔正友所在纪委在二楼,正好位于靠窗的位置,时常可以看到侯卫东跟着祝焱进出大院。

    孔正友见侯卫东主动打招呼,笑道:“侯秘,你也加班。”

    侯卫东所在位置很敏感,他反而格外谦虚,客气地笑道:“请问您是哪位,我到机关的时间不长,很多人都挂相,就是叫不出名字。”

    “我是纪委的孔正友。”

    侯卫东到县委机关的时间不长,他只知道孔正友名字以及电话联系方式,却并不认识他本人,听到他自报家门,随口问道:“孔主任正在土产公司搞审计,情况怎么样?”

    孔正友心里格登跳了一下,心道:“土产公司的事真不简单,从侯秘的话可以看出祝焱很关心这事。”他斟酌地道:“从目前的帐目上来看,没有问题,最终结论要等到审计结束以后才能出来。”由于侯卫东并不是代表县委办来正式询问审计组的事情,孔正友按照纪委纪律,并没有透露出纸条的事情。

    两人在大院里客气地分手,孔正友总想着纸条的事情,他骑着单车就慢慢朝着中山路骑去,中山东路115是一幢三楼一底的老房子,看模样应该是老单位的办公楼,在路灯清凉灯光下,办公楼大门紧闭,沉旧而安静。

    他骑着单车,想着土产公司的事情,慢慢地回到了自己家中。

    一夜无事,风平浪静。

    八月二十九日,审计组进驻益杨土产公司的第三天。

    孔正友正坐在土产公司办公室里看着漂亮的假帐,自从昨天神奇地出现纸条以后,他就对眼前的帐册不感兴趣了,只是张浩天等人都很认真,他也就装作认真。

    仍然是李琪负责接待,她提着水瓶,随时给审计组的同水续水,她眼光不时偷偷地打量孔正友,见孔正友虽然在看帐册,但是半个小时只翻了一页,她嘴角不自觉地溢出了小小的微笑,这微笑就如大海里的浪花,转眼间又不见了踪影。

    “、、”,孔正友的传呼机打破了会议室的宁静,他看了看留言,然后对张浩天道:“张局,办公室有事,让我回去一趟。”

    李琪正在给李峰续水,听到孔正友的声音,手不觉颤抖了一下。

    孔正友回到纪委,他拿出了那张纸条,来到钱治国的办公室,钱治国、刘凯以及另一位副书记胡家彬都在,三人轮流看了一遍纸条,钱治国道:“这是一条重要线索,刘局长,你与检察院联系,务必在十五分钟以后去秘密搜查中山东路115。”

    胡家彬道:“易中岭是人大代表,又是著名企业家,如果查他,是不是要跟祝书记汇报一下。”

    钱治国对刘凯道:“你先去办事,兵贵神速,你是老纪检了,我不多说。”又对胡家彬道:“你去准备人手,如果查到了帐册,立刻进行初查。”

    安排妥当,钱治国就朝楼上走去,准备向祝焱汇报此事。

第二百二十章 小纸条事件(一)

    

    治国到了办公楼,却没有找到祝焱。

    祝焱此时在正在政府常务会议室,参加与台商的洽谈会,这种洽谈会,原本就是政府的事情,祝焱可以参加也可以不参加,这一次洽谈会,他选择了参加。

    等到将双方人员介绍完,祝焱作了一个开场白以后,会议就正式开始。

    两个台商头发也梳得极为整齐,脸绑得紧紧的,完全没有昨日晚宴的温文尔雅,“鄙公司是一流的食品公司,这51%的股份是先决条件,否则我们不会到益杨县来,益杨县地处内地,交通条件不如苏浙。”

    计委杨大金道:“益杨土产公司是国营企业,按照有关要求,益杨土产公司应该掌握控股权。”

    “董事会认为,这是先决条件。”

    这是台商和益杨政府的第一次谈判,双方都在试探着对方的底线,祝焱知道这种谈判一次解决不了问题,看了看表,正准备先告辞,侯卫东就走了过来,俯身道:“祝书记,纪委钱书记要汇报工作。”

    祝焱也就趁机离开了会议室,看到纪委书记钱治国神情严肃,道:“老钱,到办公室去。”

    看了纸条,祝焱夸道:“老钱,这事你办得好,迅雷不及掩耳,将证据掌握在手中。”

    “益杨土产公司是我县最大的企业,作为了一个食品企业,这是了不起的成绩,如果土产公司保持着当初的发展势头。就算与四川地陵榨菜相比,也丝毫不会逊色,这是典型的公司加农户,对益杨县发展很重要,可惜,益杨土产公司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也就是几年时间。公司就到了破产的地步,这不仅仅是一个公司的事情,还涉及到数以千计的农户。”

    说着这里,祝焱眼神凌历起来,“台湾企业想控股益杨土产公司,这事成不成行不说,只从这一点,就说明铜杆茹是个好项目。是有巨大市场的,这一次要一查到底,严惩不怠。”

    他又道:“老钱,这事牵涉面广,随时向我报告。”

    举报易中岭的信件年年都有。只是这些信件都没有具体内容。多数是出于怀疑。列举了现象,祝焱数次在信上签字。当然。这个字签得很原则。

    钱治国作为纪委书记,知道了祝焱的态度。所以这次他看到了刘凯拿来地小纸条,就迅速展开了行动。

    此事他也有顾忌,因为马有财与易中岭的关系非同一般。不过,在祝焱和马有财之间,他更加看重祝焱,祝焱是县委书记,货真价实的一把手,更为重要的就是祝焱不贪,就凭着这一点,他就应该把宝押在祝焱身上。

    搜查中山东路115,是他作为纪委书记的职责,另一方面,是他向祝焱作的政治表态。

    侯卫东毕业不长,虽然在乡镇办石场撞了大运,又在乡镇政府混了一段时间,可是论起玩弄手腕,他实际上见得不多,在青林镇,只有秦飞跃被排挤出青林镇一事,才有一丝阴谋的味道。

    钱治国对于小纸条的决断,融合了他对益杨当前形势地判断,动了多少心思,侯卫东暂时还体会不到,在他眼中,钱治国就是一位大胆开展工作、勇于承担责任的纪委书记。

    中山东路115,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二十来个纪委、检察院以及公安民警,迅速将大楼封锁、控制住,然后一间屋一间屋地搜查,最后,在三楼一个无名房间里,找到了一个保险柜,千方百计将保险柜打开以后,里面全是领导写的批条,重要的借据收条,还有两年的帐册,好几张条子里有县长马有财地签字。

    检察院地人拿到这些东西,脸色就凝重起来,

    柏宁副检察长看着这些字据,倒吸了一口凉气,暗道:“就凭这些东西,这已经够立案了,易中岭完了,益杨政府只怕也要地震。”

    带队地刘凯想到了钱治国的交待,道:“既然已经够立案了,我建议直接将东西交给你们,作立案处理。”又道:“我马上向钱书汇报。”

    钱治国接到电话以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赌对了,他立刻上楼到了祝焱办公室。

    听说了查获了大量物证,祝焱双眉一挑,道:“同意纪委意见,此事就交给检察院办理

    我地意见即要坚决,又要注重保密,这案子政策性比强,老钱要亲自到检察院去交待政策。”

    他又道:“此事甚大,纪委、检察院有什么进展要随时报给我,侯卫东要主动参加此事。”

    祝焱定下了调子,钱治国就带着侯卫东到了检察院。

    检察长李度五十来岁,头发花白着,他到益杨不过两年时间,以前在沙州市检察院工作,道:“钱书记,检察院坚决按照祝书记地指示办理,检察院已经抽调了精兵强将,由柏宁同志为组长,根据掌握的线索,庚即开展工作,进展情况随时报告给纪委和县委。”

    他见侯卫东坐在一旁,特别加了一句,“柏检要随时给侯秘报告。”

    检察长、法院院长,都属于县级领导,李度说得如此客气,侯卫东就连忙道:“李检别这样说,折杀小侯了,我地任务就是了解案子的进展情况,其他事情我不管,我是学法律的,懂得办案规矩。”

    钱治国补充道:“此事移交给检察院办理,案子的具体情况就不必报纪委了,等案子结束以后,将结论报过来就行了,纪委根据案件结论对相关人员进行纪律处理。”

    李度心道:“钱治国这个老滑头,见案子涉及到马有财,就想上岸了。”口中道:“纪委还是要报的。”

    他对于此事的复杂性也有心理准备,又吩咐柏宁:“柏检,以后就由你与侯秘联络,一定要及时、准确将案件的进展报告给县委,有了县委的支持,我们才能办好这个案子。”

    钱治国宣布完政策,笑道:“我要先走,今天中午沙州市纪委要来人,小侯留下,听听案件思路以及进展情况。”事情到了这一步,钱治国的态度已经清晰地传达给了祝焱,也就是说,投名状已经交了出去,他不必过深地趟这一摊浑水。

    李度挽留道:“钱书记既然来了,中午就在检察院伙食团用餐,我们班子跟你汇报工作。”钱治国打了个哈哈,道:“算了,我确实有事情,改天我们两人好好喝一杯。”

    跟随着柏宁,侯卫东重游了检察院,他上一次是被带回检察院配合工作,经受了连续四十八小时审问,此时,阶下囚翻了身,他在检察院副检察长的亲自陪同下,到检察院来当特别观察员。

    虽然是借着祝焱的权势,侯卫东还是感觉到了权力带给人的快感,他来到了柏宁的办公室,柏宁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唐小伟出现在柏宁办公室前。

    唐小伟从商检口中,早就得知了侯卫东成为祝焱秘书,此时骤然见面,他脸上神情颇为尴尬。

    柏宁也知这段往事,也不点破,给两人做了相互介绍以后,道:“唐科长是检察院的办案能手,多年的先进工作者,这个案子就由唐科长具体办理,今天先由唐科长给侯秘汇报办理此案的思路。”

    侯卫东谦虚地道:“柏检,千万别说汇报,我只是联络员。”

    唐小伟还是按照给县委汇报的架式,将办案思路将了一遍。

    侯卫东没有对办案思路进行评价,只是道:“祝书记特别交待,此事牵涉面很广,为了益杨的安定团结,此事要特别注意保密,办案人员要精选业务素强、政治觉悟高的同志。”

    柏宁道:“此事李检已经交待了,这个案子除了给祝书记汇报以后,对外严格保密,采取单线汇报的方式。”

    离开检察院的时候,唐小伟主动道:“侯秘来车没有?”侯卫东来的时候是跟随着钱治国,他道:“没有来。”唐小伟道:“我开车送你。”

    在车上,唐小伟道:“侯秘,以前的事情实在对不住了,今天中午有空没有,我请你吃饭。”

    侯卫东大度地笑道:“这叫做不打不相识,心意我领了,下次吧。”

    唐小伟态度很诚恳,“我已经约了商局长,就我们三人,大家好好叙一叙。”

    听说公安局商局长要出来,侯卫东点头道:“好吧,但是下午要上班,中午不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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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路风流介绍:
官要多大才是尽头,镇长、县长、市长,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女人几个才能满足,一个,二个、三个,生命不息,风流不止!
钱要多少才觉厌倦,十万、百万,千万,生命不息,赚钱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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