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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桥老树     官路风流txt下载     官路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三十七章重拳(上)

    


    到商光化开始汇报工作,侯卫东就准备离开办公室,道:“侯卫东,以后涉及到益杨土产公司的案子,你都不必回避,全程参加。”

    商光化对检察院纵火案和投毒案很是重视,多次刑警大队的汇报,还亲自参加数次案件分析会,对案子很熟悉,他清了清嗓子,道:“检察院纵火案的目标很明确,是内部人员所为,由于此人具有相当的反侦察手段,没有留下线索,所以还没有最后锁定嫌疑人,专案组通过走访,查出检察院有五名干警与易中岭有过较为密切的接触。”

    商光化将五名干警的名单递给了祝焱,道:“我们对这五名干警全部上了手段,不仅监控了电话和手机,这五人外出也被监控。”

    李度报告道:“这五人近期之内不得安排出差,以配合公安的调查。”检察院内部出了问题,让他这个检察长也很难堪,所以他对公安局的工作很是配合。

    看着祝焱不置可否的态度,李度心里道:“这五人和易中岭有瓜葛,等结了案,就算不是内奸也不能重用,该免职的就免职,该调整的就调整。”

    商光化又道:“至于投毒案,重点在于投毒的渠道,检察院没有伙食团,给杨卫革提供食物的是朱记小食店,这家小食店是检察院定点食店,已经有六年,从来没有出过问题,朱记小食店门店虽然小,但是生意很好,晚上打麻将、唱歌跳舞的人都喜欢在小食店里吃宵夜。根据检察院干警回忆,当时已经过了十二点。小食店里有五个人在吃饭喝酒,下毒的人肯定就在这五个人里面。”

    祝焱,道:“为什么能肯定?”

    商光化继续道:“案发以后,我们立刻查封了小食店,检验了所有食品,除了两个馒头表面有化以外,没有在其他地方发现化。”

    “检察院干警出来买食物,都习惯用两个搪瓷碗。一个用来装馒头,另一个就随便整点菜叶子,当天晚上,小食店按惯例为干警了煮了面条,煮面的时候,干警就坐在一边看电视,这时小食店老板已经将两个搪瓷碗放在柜台上。”

    “据刑警大队判断,有人就在柜台上给馒头下了毒。”

    祝焱尖锐地问道:“排除了干警投毒地可能性?”

    商光化道:“干警投毒嫌疑已被排除。但是背后的策划人应该就是纵火人,他对检察院的运作方法包括细节都了如指掌。”

    听到这,侯卫东暗道:“大哥还真有些水平,他虽然没有接触到第一手材料。但是他的判断几乎和商光化一模一样。”

    “我们侦破的重点就是当天晚上吃饭的五个人里面,其中三人是机关干部,在同事家里打了麻将出来,顺便出来吃饭,他们没有作案动机,也可以互相证明,大致可以排除,但是没有破案之前,也属于监控对象。”

    “另一个人是附近做水果生意的小老板。他一向循规蹈矩,嫌疑也不大。”

    “最大嫌疑是二十刚出头的年轻人,店老板虽然叫不出他地名字,可是知道他是社上混的人,我们从岭西省厅请来了画像高手,通过店老板和我们干警回忆。画下了此人的头象,目前已经将目标人确定,此人绰号叫大狗子,大名叫做芶勇,自从杨卫革被毒杀以后,芶勇就凭空消失。”

    祝焱拍案而起,道:“这个芶勇关系重大,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益杨公安局到底有没有战斗力。就要看这一个案子了,商局长,对这个案子你要有信心,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我都是你的后盾,好钢用在刀刃上,你要放手大干一场。”

    商光化也跟着站起来,道:“请祝书记放心,就算是掘地三尺,我也要将芶勇找出来。”

    祝焱又对李度道:“检察院对益杨公司的调查有没有结果?”

    “当初院里好几人都看过从中山东路115收过来的卷宗,对这此证据有些印象,专案组制定了新的调查措施,从外围入手,抽丝剥茧,争取将土产公司的贪腐案件揭开,不过由于证据缺失,难度很大。”

    侯卫东坐在一旁,按照他地级别,只能带耳朵,基本上没有动嘴的资格,他心道:“小纸条,怎么李检把小纸条的主人忘了?”心里正在想着此事,祝焱打断李度道:“如今审计组已经撤出来了,但是小纸条提供者你们去查没有,她应该是知道内情的人?”

    李度忙道:“我正要汇报此事,小纸条是用左手所写,是在刻意隐藏,但

    经过调查,认定是土产公司厂办工作人员李所写,谈过一次话,她也承认了此事。”

    “她原来在财务室工作过,后来被排挤出财务室,就在厂办打杂,中山东路115是她无意中知道地,这个小姑娘很有心机,虽然对易中岭等厂领导的**行为很不满,表情和行动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暗暗收集证据,只是她始终在外围,没有接触到核心的东西,她所说的事情我们也基本上掌握了,现在情况是,虽然明知里面有鬼,可是没有直接证据,最多只能算经营失误或是决策失误。”

    —

    “决策失误,一句决策失误就可以推卸掉搞跨一个厂的责任?”祝焱怒气冲冲地骂了一句:“这易中岭是狗**抹菜油——又奸又滑。”

    侯卫东跟随祝焱也有一段时间了,还第一次听他骂人,他心里明白祝焱为何发这么大的火。

    在常委会将易中岭厂长职务免去以后,他潇洒地提交了辞职报告,把益杨土产公司这个烂摊子交给了奉命而来的顾铁军,自己天天到城外钓鱼,按他的话来说:“终于将一身的担子卸了下来,以后将为自己而活。”

    由于易中岭是沙州、益杨两级人民代表,没有法定事由不能免去代表职务,同样,没有铁定证据,意味着益杨警方不能轻易动他,如狗咬乌龟,找不到下口地地方。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杨卫革的家属现在已经到了岭西省委跪地喊冤,并写了血书,锋芒直接祝焱,省委相关领导也作了批示,这让益杨的工作也很被动,对待易中岭一事就更加谨慎,一切要以事实说话。

    商光化和李度在祝焱办公室一直谈到了十一点,两人刚刚离开,益杨纪委书记钱治国又带着沙州纪委江副书记走进了办公室,侯卫东就很自觉地离开了祝焱办公室。

    侯卫东回到办公室,就见到带着茶色眼镜的曾宪刚正坐在沙发上。

    任林渡则在摆弄着电脑,有了李晶的捐赠,县委办公室基本就实现了人手一台电脑,建成了局域网,基本在内部实现了无纸化办公,超过了沙州市委办公厅的水平,任林渡电脑水平一般,这一段时间,只要有空,他就将有用地文字资料输进电脑。

    十点钟,任林渡接待了曾宪刚,听说是上青林的村委会主任,任林渡知道他是侯卫东的朋友,很热情地泡茶,并陪着他聊天,谁知曾宪刚是个闷葫芦,问三句,答一句,两人很快就无话可说了。

    “老曾,你怎么有空过来,怎么不打电话?”

    曾宪刚脸上笑意闪了闪,便如泥牛入海,不见了踪影,他道:“疯子,今天中午我的装修店开业,你有空没有,过来看一看。”

    “这么快就开起了?”

    “货品都是现成的,从福建发过来就行,我主要是负责场地,位置在中山东路98号。”曾宪刚又道:“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没有接。”

    侯卫东这才取出手机,道:“刚才在开会,手机是无声状态,忘记调回来了。”

    两人聊了一会天,就到了下班时间,侯卫东在门口等了一会,就见到钱治国带着江副书记从祝焱办公室出来,侯卫东就进了办公室。

    “祝书记,建委张主任刚才打电话来,说是沙州建委柳副主任来了,问你中午有空没有?”

    祝焱站起来伸了伸懒腰,道:“今天中午我要回家吃饭,儿子从岭西回来了,除了市级领导,我谁也不陪了。”

    侯卫东一溜急走回到了办公室,道:“老曾和任大秘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就回来,中午开业之喜,我们还是要庆祝一番。”

    任林渡建议道:“好,有饭局我一定要参加,在哪个馆子,把郭兰一齐叫上。”

    侯卫东笑道:“只要你请得动,不吃益杨宾馆了,就定在中山东路的新式湘菜馆吧。”

    等到侯卫东将祝焱送回家,和老柳一起来到了中山东路98,是一楼一底,足有三百个平方,地板砖、洁具等产品都很高档,价位着实不低。

    放了几串鞭炮,商店两旁又摆了十几个花篮,便算是正式开业了,秦敢是广东打过工,很熟悉这些程式,曾宪刚就委托他全权操办这一切。

    一点钟,秦敢留在店里,其他人都到湘式菜馆吃饭。

第二百三十八章重拳(中)

    


    式湘菜就如重庆江湖菜一样,刚刚在原产地流行,益杨人将其搬到了益杨,所以益杨虽然处于内地,在饮食上却有混杂着各种流行元素。

    郭兰肯来参加这种午餐,让任林渡很是意外,也格外高兴,他主动地坐在了郭兰身旁,很有绅士风度地为郭兰服务。

    侯卫东见任林渡真的就将郭兰请来了,即高兴,心里也觉得隐隐有些不舒服。

    郭兰没有在农村工作过,对农村的情况很陌生,此时见村委主任曾宪刚居然开起了规模不小档次不低的商场,在吃惊的同时,也很是好奇,“曾主任,你的第一桶金是在哪里挖到的?”在席上忍了一会,她还是将这个问题提了出来。

    曾宪刚是第一次听到“第一桶金”的说法,他稍稍迟疑了一下,大致猜到了眼前漂亮女干部的意思,道:“侯卫东鼓动着我们开石场,我们都是跟着他干,就赚的钱。”

    “这么简单?”

    “对头。”

    任林渡在一旁道:“我和侯卫东是一年公招的,现在差别出来了,我睡宿舍,他住临湖套间,我是11号车,他出行最起码都是..早知道开石场这么赚钱,我也到上青林去包一座石山。”

    老柳开玩笑道:“任秘书,你还是有车座。”道:“红旗车是赵书记的专车,我就是陪同乘坐,侯卫东有私家车,才是真的方便。”|.秘和侯秘服务。”

    祝焱是县委书记,乘坐的是一辆新奥迪,赵林则坐了一辆红旗车,这两辆车都是专用车,除了祝焱和赵林,也就是侯卫东和任林渡都够乘坐。

    侯卫东端着茶杯,与曾宪刚手中的茶杯碰了碰,真诚地道:“老曾能把卖场开得这么大。已经很有一番干事业地劲头了,预祝老曾能够开创一片新天地,有一个新起点,过上新生活,去过去告别。”

    这一番话另有深意,曾宪刚听得懂,他点了点头,道:“这两年我也想明白了。老是想过去的事情没有意思,如果这个商场生意好,我再到沙州去开一个。”

    郭兰对这位话不多的农民企业家颇有好感,道:“曾主任。商店里的材料很高档,也是也够贵,我觉得你其实可以先在沙州开店,甚至是直接到岭西开店,或许生意更好。”侯卫东深知此事经过,解释道:“老普只是开过石场,对商场这些事情并不熟悉,先在益杨摸索了经验,再到沙州发展。”

    几个人正在闲谈。一位年轻女孩子跌跌撞撞了闯了进来,道:“曾老板,不好了,商店里打了起来。”

    侯卫东见女孩直喘气,道:“你慢点说,是怎么一回事。”

    女孩子很激动。说话也就有点结巴,道:“你们刚,刚走,就来了十来个人,他们要收五千块钱的保护费,秦敢不同意,后来他们就开始砸店里的东西,秦敢提刀和他们打起来了。”

    曾宪刚、曾宪勇以及他带来的年轻人听到有人来砸场子,脸色都是一变,刷就站了起来。侯卫东深知四人都是勇武之辈,搞不好要出大事,忙道:“今天是开业,别把事情闹大了。”

    “到厨房打家伙,不要用刀,找木棍。”曾宪刚喊了一声,就朝厨房里跑。

    侯卫东一边往楼下跑,一边就用手机报警。

    中山东路98号已经围了一大群人,打斗声就从人群中间老柳很爱惜他的车子,在距离中山路98号还有一百米地地方停了下来。

    曾宪刚等人从新式湘菜馆离开的时候,已经从厨房里拿了擀面杖等各式各样的木棍,木棍是打架的好兵器,对付短刀效果尤其明显,而且不容易闹出人命,他们等到老柳停了车,呐喊一声,便朝着打架现场冲了过去。

    侯卫东原本不想参加打架,可是见到这种场面,热血往上一涌,脑袋发热,也就忘记了自己的秘书身份,跟着曾宪刚冲了进去,

    侯卫东钻进人群***的时候,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商店门口,秦敢提着一把砍刀疯狂地乱舞,地上已经趟着一个人,十来个地皮模样的人都提着刀,居然不敢近身。

    曾宪刚等人这群人的背

    过去,用木棍没头没脑地一阵乱打,他们都是上青林人向来勇悍,加上这一段时间天天打沙袋,手头就格外有力气,而这一群地皮们,平时被酒色掏空的身体,手里本没有多少力气,全仗了人多来逞凶,这一顿乱棍将十来个地皮打得昏头昏脑,有三个人当场就捂着脑袋蹲在地上。

    可是地皮毕竟人多,而且手里都有刀,双方很快就混战起来。

    侯卫东赤手空拳不敢参战,他抽个空子跑到商店里面,见几个店员手里拿着板凳等东西站在门口,脸吓得发青,却不敢参战,侯卫东劈手夺过一根方木棍,转身就朝外跑。

    任林渡一直陪着郭兰,由于老柳的车坐不了这么多人,他和郭兰就打了一辆出租车朝这边赶,远远地到了现场,就见到里面喊声、打斗声响起一片,另外还有围观人群的叫好声。

    这时双方都在混战,不时有鲜血迸流,人群也就越退越远,侯卫东见到一个提刀人跑过来,便乘起不备,一棍狠狠地砸在提刀人地小腿之下,方木棍发出咯地一声巨响,断成了两截,提刀人抱着小腿就在地上惨呼起来。

    侯卫东眼中只见到一片刀光,他早就把自己秘书身份忘了,挥着短木棍也是一阵乱打。

    这时,警报声音大作,警察赶了过来。

    除了三个被打断的腿的,以及三个跑掉的杂皮,打架的人全部被上了手铐,带到了城关镇派出所,由于现场人多,侯卫东也没有暴露身份,完全服从公安人员的命令。

    —

    侯卫东、曾宪刚都没有受伤。

    曾宪勇手臂上被划了一刀,刀伤不深,只是血流了不少,另外一个叫曾宪印的年轻人受伤稍重一些,后背被砍了一刀,流血不止,秦敢受伤最重,身上中了好几刀,肠子被捅了出来,秦敢和曾宪印送到医院治疗,没有被带到派出所来。

    被带进派出所的八个杂皮几乎全部带伤,头上个个都顶着大青包,看着侯卫东等人眼中都喷着火。

    他们是地皮,地皮惯于欺软怕硬,侯卫东等人以少打多,以木棍对付匕首、长刀,不仅没有吃亏,而且将他们打得灰头土脑,因此在喷火的同时却也有了三分畏惧。

    进了派出所,所有人都戴着手铐,不管正方反方,全部蹲在一间大房子里面,几个穿着无标志警服地联防员走了进来,不由情由,先是每人一顿耳光和飞腿。

    恶战一场,侯卫东毫发未损,却被两耳光打得鼻血长流,心里也并不恼怒,暗自道:“益杨社会治安真是太差了,一定要劝说祝书记出重拳打击黑恶势力。”

    正在侯卫东胡思乱想之时,又被狠狠踢了一脚,一名小个子联防员道:“你跟我来。”

    跟着小个子联防员到了一间办公室,一名穿着警服的民警靠在椅子上,等到侯卫东坐下来,他递了一团纸过来,道:“把鼻血擦干净。”

    联防员提着一个大的牛皮袋,道:“把身上的东西全部取出来。”

    侯卫东把鼻血略略擦了擦,他有意想看一看派出所是怎么办事的,便将身上手机、钱包、钥匙取了出来,他到县委的时间还不长,县委工作证一时也没有办下来,钱包里也就只有一张身份证。

    联防员看到侯卫东有手机,冷笑道:“你还用得起手机,从哪里偷来抢来地。”他颇为熟练地打开了手机的来往电话,抬眼就见到“商”字,便皮笑肉不笑地打了过去。

    侯卫东手机上存的号码全部是领导号码,商、祝都是益杨的生僻姓氏,很少重复,侯卫东图方便,就只是输了“姓”,而没有输“名”。

    “侯秘,案情有了新突破,我正准备。”

    这几天,商光化数次到了城关镇派出所,他的声音颇为沙哑,很有特色,小个子联防员将其声音记得特别清楚,此时从手机中骤然传出来商局长的声音,将联防员吓了一跳。

    仿佛手机会咬手一样,联防员急忙将通话断掉,又将手机放回到桌子上,凑到民警耳朵边说了几句。

    手机再次响起了刺卫的铃声。

第二百三十九章 重拳(下)

    

    那民警狐疑地看了侯卫东一眼,然后就盯着不断地桌子上发出刺耳铃声的手机,他从抽屉里取出自己的电话本,翻到商光化的号码,然后取过手机看了一眼。

    商局长将电话打了过来。

    民警确认是商局长的电话,脸上笑容就有些复杂,道:“你接电话,是商局长的电话。”

    侯卫东接过电话,自然而然地站了起来,道:“商局,你好,我是侯卫东,刚才信号不好。”

    电话里传来了商光化的声音:“公安局在岭西找到了芶勇的女朋友,但是还没有抓到芶勇本人,我们正在加紧审讯。”

    侯卫东道:“如果能够抓住芶勇,就太好了。”

    “案件没有最后水落石出,我先不忙给祝书记汇报,祝书记对案件有什么要求,请侯秘及时传达给我们。”

    挂断电话,侯卫东也就不再和民警捉迷藏了,道:“我叫侯卫东,在县委办工作。”

    这时电话又响了起来,是任林渡打过来的,道:“我和老柳、郭兰在派出所门口,需不需我给商局长打电话。”

    侯卫东道:“我已经和商局长联系了,没有事,让老柳先回去,别耽误了正事。”

    城关镇这位民警心里很明白这是什么事情,他见到侯卫东脸上留下了清晰的手印子,鼻子上犹有血迹,尴尬地道:“我叫熊力。刚才联防员动了手,实在是抱歉。”然后对小个子联防员道:“你在旁边发什么楞,赶快去隔壁刘医生哪里弄得酒精、棉签。”

    侯卫东道:“熊警官,今天这个事情很简单,我的朋友曾宪刚新店开业,来了十来个人,说要收保护费,然后就开始砸场子。大家就发生了冲突。”

    熊力一脸气愤地道:“这些流氓太他妈无法无天了,我早就想收拾他们了,不过,我就一个小民警,有心杀贼也无力回天,既然你是祝书记秘书,应该给当官的建议,在益杨搞一次严打。将这些祸害一锅端了。”

    又道:“你那几个朋友打架蛮历害,四、五个人将十来个提刀地流氓打得鸡飞狗跳,我看了也解气。”

    这时,联防员手里拿着棉花、酒精走了进来。他将棉签和酒精放在桌上,从口袋里取出了两包红塔山,塞到侯卫东手中,道:“侯领导,真是对不起,现在街道上流氓穷凶极恶,我见着就来气,所以就动了手,你大人大量。不要计较。”

    侯卫东道:“你的心情我理解,以后也不要随便打人。”

    瘦个子联防队员不停地点头道:“领导指示我一定会记住。”

    熊力对侯卫东道:“你坐一会,我去给所长汇报这事。”过了几分钟,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民警就走了进来,他看着小个子联防员就吼道:“你***就喜欢动手,再动手就给老子爬回家。”

    熊力介绍道:“这是谭所长。”

    谭所长伸出熊掌一般的大手。紧紧握着侯卫东,道:“侯秘,今天的事情很清楚,一帮小流氓闹事,你就放一百个心,我已经打了招呼,这帮浑小子以后再也不敢到店里来闹事。”

    侯卫东也是满脸热情,心中却道:“谭所长看似热情,却是话中有话,此事他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结了?”

    他也是话中有话地道:“我相信谭所长会秉公办案子。这个案子结了以后,我请公安局办公室写一个简报,专门发在县委《要情参考》上,题目我都想好了,就叫做《公安机关重拳出击,为我县企业保驾护航》。”

    谭所长和侯卫东就握着手“哈、哈”地笑了起来,就如多年的老朋友,松开手,谭所长对熊力道:“等会给侯秘的几位朋友做笔录,做完以后就让他们回家,那八位闹事地杂皮全部治安拘留,民事部分等医院的发票出来以后再说。”

    侯卫东离开派出所以后,从银行取了两万块钱,直奔医院,曾宪印伤势不重,缝合以后就可以出院,秦敢则需要住院治疗,侯卫东帮着秦敢把住院手续办完,也接近两点钟,这时曾宪刚等人也从派出所出来,赶到了医院,侯卫东就急匆匆地回到了县委办。

    刚进办公到,任林渡道:“侯大秘,你的脸怎么了?”

    侯卫东到卫生间照了照镜子,见脸上有一块红印子,鼻子也有些

    实有些刺眼,便用毛巾淋了冷水,勉强做着冷敷,希印子尽量消散,想着中午的一场恶斗,他暗自心惊,也有些后怕:“今天我也太冲动了,如果被砍了一刀,在祝书记哪里就无法交待。”

    “这益杨城内的地皮流氓未免也太猖獗了,一定要想办法为益杨市民出掉这些祸害。”

    此时,侯卫东深深地感到权力的重要性,他虽然身处于益杨县权力中心地带,本身并没有任何威权,所有意志也只有通过祝焱才能转化为行动,离开了祝焱,他说的话也就狗屁不如,他暗自下定决心:“总有一天,我也要象祝焱一样。”

    粟明此时到了县委大院底楼,他心里也是一肚子地邪火,一边上楼一边给侯卫东打了一个电话,道:“侯镇,我是粟明,祝书记有空没有,我有急事要向他汇报。”

    “粟书记,别着急,你先到办公室来。”

    粟明走进办公室的时候,侯卫东已经将茶水泡好,他笑道:“难怪别人说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如果没有侯兄弟,我可是喝不了这一杯热茶。”

    任林渡开玩笑道:“粟书记也太谦虚了,即使侯卫东不在办公室,我还是懂规矩的,这一杯热茶无论如何也要捧上。”

    —

    粟明和任林渡曾经有过接触,他感慨地道:“县委也真好挑人,将最优秀的人才都集中到了委办,两位老弟前途不可限量。”他突然发现侯卫东脸上地红手印,诧异地问道:“侯镇,你脸上是怎么回事?”

    侯卫东刚把中午的事情讲完,粟明就拍了拍桌面,道:“今天我找祝书记,也正是汇报这件事情,昨天庆达集团副总黄亦舒和到上青林来看厂房,晚上到益杨宾馆的歌厅唱歌,被一伙杂皮打了一顿,还被敲诈了一千多元钱,黄亦舒到派出所报案以后,派出所态度暧昧,如今黄亦舒火气大得很,声称益杨投资环境有问题,声称要撤资,今天一早就离开了益杨。”

    听说是这件事情,侯卫东暗道:“真是想睡觉就遇到枕头。”他热情地道:“祝书记四点要参加青年人才座谈会,现在应该还有时间。”又道:“粟书记,曾宪刚也是青林镇的臣民,他在城里开店的遭遇,麻烦你向祝书记一并汇报,我是当事人,反而不太好说。”

    粟明爽快地道:“没有问题。”

    侯卫东道:“我现在就去祝书记办公室看一看。”

    粟明道:“先别忙,计委杨大金也知道此事,书记汇报此事。”他就给杨大金打了一个电话,刚拨了号码,就听见走廊上响起了电话声,杨大金拿着电话也走进了侯卫东办公室。

    祝焱听了粟明和杨大金的汇报,脸色亦很是难看,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当时黄亦舒等人有没有违法行为?”

    杨大金道:“当时我们委里一个干部着他们,他们就在益杨宾馆东方红歌厅唱歌,东方红歌厅声响最好,所以生意就相对好些,黄亦舒他们正正规规唱歌,莫名其妙就一伙杂皮盯上了,黄亦舒被人用盘子砸在头上。”

    祝焱诸事缠身,心里火气亦大,他强压着火气道:“这事我知道了,杨大金亲自到岭西去一趟,代表益杨县委县政府对黄亦舒表示慰问,我再给张木山打个电话,粟明回去以后,继续做好基础工作,不能因为这事影响了工程进度。”

    粟明点头道:“祝书记放心,上青林老百姓都很支持工作,搬迁很顺利。”他又道:“祝书记,我有一个建议,应该好好整一整益杨的社会治安问题了,上青林一位村委会主任,在城里开了一个商店,今天中午刚刚开张,一伙杂皮就跑来收保护费,没有谈成,就开始砸商店,双方就在大街上打了一架。”

    侯卫东见粟明提起此事,道:“村委会主任曾宪刚和我很熟人,开业的时候我和老柳都去凑个热闹,恰巧就看到他们打了起来。”

    祝焱脸色铁青,道:“这是正气不盛,邪气横行。”他对侯卫东道:“参加完青年人才座谈会,把新到的政法委蔡恒书记请到办公室来。”

    侯卫东暗自高兴:“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让祝书记对社会治安问题产生了高度重视。”

    (第二百三十九章完)

第二百四十章 视察(上)

    

    谓成就感?这是一个哲学命题,讲透彻就是厚厚的一说是厚厚一本书也讲不透彻。

    对于益杨城内的严打风暴,侯卫东心中却实实在在地有着成就感,经过了黄亦舒、曾宪刚被打砸事件,又在他的穿针引线之下,祝焱终于明白了益杨黑恶势力的猖獗,于是下定决心,在益杨开展一场旨在“保护发展环境,增加老百姓安全感”的严打整治战役。

    政法委新书记蔡恒同样是干劲十足,在他的精力组织之下,公、检、法、司以及驻益杨武警多次共同配合,对益杨城内的黑恶势力依法进行了系统、持续而有力的打击。

    断手黑娃、后起之秀青皮、出手最恨的小刚,原来都是在益杨城内威风一时的人物,如今在人民专政的风暴之中被席卷一空,被关押的地皮流氓很快就充斥在各个派出所以及拘留所、看守所中,随后就开始了大规模的审讯和取证工作。

    沙州市公安局很支持益杨的活动,市局党委书记、局长老马派出精兵强将参加了严打整治战役,特别是后期的审讯工作,市局先后派了一百多人过来,按老马的意思:“虽然是严打,也要讲究证据,要将每一个案子都办成铁案。”

    在这样的氛围之下,不少受害者或明或暗地开始向警方畅开了紧闭的心扉,一件又一件证据被警方掌握。

    一个重要成果是搜出来八支手枪,消除了治安隐患。其中两支的制式手枪,六支是制作精良的土手枪,一支制式手枪就是射杀秦大江的手枪。以物追人,枪杀秦大江地案子居然被意外地破获了。

    枪杀秦大江之时,黑娃手下正聚了上百名马仔,还掌握了数支手枪,他被虚幻的实力被激荡,雄心勃勃想一统益杨建筑原材料市场,狂妄之时,视益杨政权如无物。派人枪杀了绊脚石之一的秦大江,想惩一儆百。但是他的美梦都由于两个蒙面人的突袭而成为一场笑话,手被砍断以后,他手下几个青皮、小刚、大勇等生死兄弟迅速背叛,各自拉起了一群人马,根本不听他的招呼。

    多场混战,大浪淘沙,形成益杨黑恶势力的春秋时代。最后留下了黑娃、青皮、小刚三股势力,三股势力都没有想到,**认真起来以后,会有这样的猛烈地雷霆阵雨。

    从黑娃那里查抄出四支枪。而且一支枪有血案,黑娃前景自然不妙。

    从青皮的手下马仔查出了不少毒品,他自然也面临着严惩。

    小刚的马仔虽然人最多,在城内干了不少可恶事情,但是他们不涉及命案,又不牵连毒品,小刚或许可能保住一命。

    一个月后,在益杨城内召开了公捕后判大会,往日不可一世的黑恶势力们被押上了十辆东风卡车之上。每辆车都是荷枪的武警和全幅武装的公安人员,益杨街道上人山人海,流氓头子们垂头丧气如过街老鼠一般,这引发了益杨人的食欲和酒欲,街道上的卤食摊子被一扫而空,酒量销售也是平时地数倍。

    公捕后判大会恰好是益杨国庆节。祝焱很有幽默感,他用一场暴风般的洗礼迎来了国庆。

    国庆节下午,在益杨小招待所,沙州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王绍实刚刚听完了益杨县委的汇报,代表着沙州市委给予了益杨严打整治工作以充分肯定,《沙州日报》记者随后就开始对祝焱进行了深入细致的报道。

    季海洋心情不错,他对身边地侯卫东道:“祝贺你,侯科长。”侯卫东急忙谦虚地道:“季常委,我到委办时间不长,请您多批评帮助。”

    季海洋笑呵呵地道:“综合科长就是股级。你以前就是副乡镇级,从职级上级别并没有提高,但是综合科长位置很重要。”他顿了顿,道:“我给你配了一位助手,综合科副科长尹小蔚,她是岭西省委组织部95年选调生,人很能干,你平时可以不管综合科的事情,记服务。”

    这一次被任命为综合科科长职务,本质上是给侯卫东挂一个职务,他仍然是祝焱专职秘书,这也是他的主职,综合科其实是由尹小蔚来负责。

    如此安排是季海洋对侯卫东的示好

    东自然是心领神会,在机关工作,许多事实都不能点情商,情商高才有悟性,有不少成绩优秀的大学生分到了机关,一来就碰了钉子,很多年都在机关底层爬行,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缺乏机关工作特有的悟性。

    季海洋有些懒散地道:“等一会记者采访完,如果祝书记没有其他安排,你就和政法委的同志陪他们吃个晚饭,这一段时间蔡恒被累惨了,我也不轻松,今天公审结束,我要好好了睡个大觉,做一做春秋大梦。”

    侯卫东接受了这个任务,心里各种滋味都有,他坐在小招待所的前厅里,心不在下焉地等着记者们。

    县委常委、政法委蔡恒书记原本是沙州市委公安局政治处主任,后年才满四十岁,刚到了益杨县便遇到了这一次严打整治,他原本是公安出身,指挥这场战役算是得心应手,轻重也拿捏得不错。

    汇报完工作,王绍实和祝焱两位领导还要交换意见,另外沙州日报记者还要分别采访两位领导,蔡恒就到前厅等待,与侯卫东坐了一会,他随口问道:“侯科长,侯卫国是你哥哥吗?”

    大凡是从沙州公发局过来的人,多半要问这个问题,侯卫东已经习惯了,道:“侯卫国是我大哥。”蔡恒见自己眼力不错,笑道:“你们两兄弟长得很相象,都很能干。”

    蔡恒是县委常委,侯卫东虽然心中藏着事情,还是打起精神和他说话,不过他眼神余光还是悄悄地看着里屋,沙州日报社地记者们采访已有三十来分钟。

    蔡恒也看了好几次表,道:“这些记者们还真是啰嗦,我们的汇报材料很详细了,他们依葫芦画瓢就行了,用得着采访这么久。”

    —

    又等了一会,沙州日报的记者才走了出来,段英穿着中性的布衫衣,把衣袖挽在手臂处,看上去很是清爽和利落,数月不见,她的气质似乎又有变化,更加成熟自信。

    段英是跟着王绍实到了沙州,以前她都是跟着老前辈四处采访,这一次她是作为老前辈带着手下来进行采访,心情自然又不一样,通过与祝焱的交谈,她敏感地意识到益杨县地严打整治大有潜力可挖。

    段英对迎上来的蔡恒道:“蔡书记,根据报社安排,要对益杨严打整治进行系列报道,我们采访组准备在益杨住上几天,对公、检、法以及人民群众进行采访。”

    蔡恒出自于市局政治处,平时经常与记者打交道,对于媒体的重要性有深刻认识,他很配合地道:“这是政法委办公室刘主任,由他作为采访向导,全程陪同你们。”

    如何面对段英,侯卫东也着实为难,从男人本性来说,段英是极佳伴侣,两人一共有两次性经历,每一次都疯狂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但是自从跟着祝焱见识了官场倾轧,他就不断地约束自己的行为,小不忍而乱大谋,而在益杨这种较为封闭的地区,男女之事最容易让人处于风尖浪口。

    蔡恒又介绍道:“这是县委办综合科科长侯卫东,祝书记的秘书。”侯卫东只得上前一步,微笑道:“段记者,你好。”

    两人的目光略一交接,便迅速躲闪开。

    自从接受了到益杨采访的任务,段英总是不经意间想起侯卫东,两次**经历,让她不知不觉地将侯卫东藏在了内心最深处,甚至取代了初恋男友的位置,这一段时间来,她先后结识了三位优秀男子,却始终没有任何感觉。

    此时与侯卫东眼神碰撞,她甚至敏感地探测到这个心爱男人内心的真实想法,这让她有一丝丝伤心。

    蔡恒为沙州日报地记者安排了丰盛的夜宵,由于祝焱另有安排,侯卫东也就没有参加。

    晚上,段英住在益杨宾馆,她将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可是手机一直静悄悄,盼望中的铃声却始终没有响起来,到了十二点,她在心里叹息一声,心里颇为失望,正准备睡觉,这时手机铃声猛地响起来,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第二百四十一章 视察(中)

    

    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吓了我一跳。”

    段英满心希望是侯卫东打来电话,结果却是沙州日报社的好朋友王莎,心时有着掩藏不住的失落。

    王莎比段英小四岁,是才从大学毕业分到沙州日报社的,虽然只是相隔四年,性格却似乎相差了一个时代,王莎才喝了啤酒回来,也兴奋着,她吊儿郎当地道:“英姐,我是害怕你夜晚寂寞,所以特地打电话来陪你聊天,你一个人住在酒店?我记得你在益杨工作了两年多,难道没有一个情郎?”

    段英笑骂道:“你这个小妮子,一天到晚头脑里就只有情和爱,这个社会坏人多,小心被坏人卖了还给坏人数钱。”

    “我就是坏人,谁敢买啊。”

    两人聊了一会天,放下电话之时,段英的失落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是愈发地高涨了,房屋一片漆黑,她轻轻用手抚摸着自己的森林之地,又把身体倦着,双腿紧紧交错着,然后就轻轻地呻吟起来。

    “侯卫东,你也太狠心了。”

    离开祝焱以后,侯卫东几次压下了给段英打电话的冲动,逃也似地回到了沙州学院,进了家门,当防盗门轰地关闭之时,他才彻底断掉与段英联系的念头。

    用座机给小佳打了电话,又看了一会电视,他也就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同样的夜晚,不同的梦乡,别样的人生。

    第二天早上,因为要到沙州市委,侯卫东特别穿上藏青色薄西服。内穿白衫衣,打上领带,皮鞋也擦得铮亮。

    到了办公室,任林渡没有出现,侯卫东就脱了西服,挽起袖子,打扫起办公室卫生,他和任林渡都不是懒人。两人谁先到谁就做清洁,今天任林渡没有出现,多半是直接跟着赵林出去了。

    清洁快要结束的时候,任小蔚拿着夹板走了过来,远远就听见她银铃般地笑声,走近了,她笑道:“侯科长,有几件事情要向你汇报。”

    侯卫东甩了甩手中的抹布。道:“稍等,我去把抹布搓了。”

    任小蔚是九五年毕业的大学生,在大学里面,她是校学生会的宣传部长。学院里很有名的学生干部,毕业以后,就被岭西省委组织部选调到了沙州市益杨县,也就是所谓的选调生,任小蔚在乡镇只呆了半年,就被调到了县委办,一直在综合科刘涛手下工作,这一次刘涛调出去出任为副局长,任小蔚跟着升任了副科长。

    任小蔚相貌普通。却胜在气质阳光,说话总是面带着微笑,是委办有名的微笑女孩,很受众人的喜欢,等到侯卫东洗抹布归来,她就微笑道:“我去给季常委报告。让侯科长还是搬到综合科办公室,这样才名正言顺。”她调皮地笑道:“科里现在全部是美女,你搬过来以后,男女搭配工作不累,这可是至理明言,而且你以后也不用打着漂亮地领导去洗抹桌布。”

    侯卫东对于综合科的具体业务工作没有丝毫兴趣,道:“我主要跟着祝书记,这综合科长职务也是挂名,具体业务工作还是由你来做,我看办公室就维持原状。别动了,估计季常委也是这个意思。”

    任小蔚把自己的心意表达了出来,也就不再说办公室的问题,道:“侯科长,这综合科的小事我就做了,大事还得由你来办,你可别耍赖。”她说着把夹板打开,道:“今天这几件事情你一定要过目。”侯卫东虽然不想管这些小事,可是好歹也当着综合科科长,道:“任科长,

    两人讨论了信息报送等几件事情,侯卫东看了看表,道:“任科长,今天到这了,我九点一十五分要陪着祝书记到沙州去。”

    任小蔚这才拿着夹板笑呵呵地走了。

    九点一十五分,老柳准时发车,祝焱一大早就到楼下的理发店去修剪了头发,刮了胡须,杨县的所有数据,又将县委提出的《益杨县高速路发展纲要》拿出来扫了一眼,信心十足。

    十点二十分,奥迪车到了沙州市委,祝焱地座车上贴有特别通行证,这种特别通行证只发给市委委员有以上的领导同志,祝焱作为益杨县委书记,也是沙州市市委委员,也就有特别通行证,市委门口值勤人员远远地看见了绿色的牌子,就立正敬礼,没有做任何检查就放行。

    侯卫东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看到值勤人员警礼,心道:“在整个沙州,能享受到这种待遇的,

    太多。”

    在侯卫东地印象之中,沙州市委保卫森严,等闲人者不能入内,当了益杨县委干部以后,这个印象仍然留在心中,此时坐着祝焱的车进了市委大门,虽然有着狐假虎威的味道,可是却也让他感觉良好。

    上了三楼,祝焱轻车熟路地到了黄子堤办公室,侯卫东则留在了市委办的办公室里,他到县委办的时间并不长,与沙州市委办的工作人员并不熟悉,一个年轻工作人员给他倒了一杯水以后,就把侯卫东晾在了一边。

    侯卫东也不知道祝焱见着市委书记没有,他顺手从桌上拿过来一叠《沙州日报》,这个平时看上去很无味的报纸,在这无聊且有些尴尬的情形之下,突然变得精采起来,翻了几份报纸,居然好几次看到了段英的名字,有两次还是出现在头版。

    想着段英毕业之后走过地道路,侯卫东暗道:“人生际遇真是说不清,如果段英没有到了益杨日报,何尝有机会进入沙州日报,她的人生道路就完全不同。”

    市委办秘书杨腾正好到办公室来取文件,见侯卫东坐在沙发上翻报纸,便主动招呼道:“侯卫东,你怎么在这里?”

    那一晚在财税宾馆打牌,杨腾身上钱不多,输光以后,侯卫东曾慷慨地借钱给他,这才让他免得尴尬,也给了他一个翻本机会,因此杨腾对侯卫东印象很好。

    “我在等祝书记。”

    杨腾递了一支烟给侯卫东,道:“到我办公室去。”

    —

    两人就边走边谈,“祝书记给哪位领导汇报工作?”

    “周书记要听益杨工作汇报。”

    杨腾低声道:“今年沙州市政府换届,祝书记的呼声很高。”

    走到了办公室,侯卫东看到了放置在桌上的工作牌子,才知道杨腾是沙州市委办信息科副科长。

    信息科办公室有三个人,人心一台电脑,杨腾一边给侯卫东泡茶,一边道:“昨天我们科里才搞了一个半年排名,益杨县委办的信息采用量排名不算高。”

    他翻了翻桌上的稿子,道:“益杨排名第二十六位,四个县中排名第三,你们是哪一个部门在负责这事,回去要好好研究一下,我们科里出地《要情参阅》,是要送给每一位市级领导的。”

    在早上出发之前,侯卫东恰好与综合科副科长任小蔚讨论了上报信息的事情,他笑道:“杨科长,惭愧,现在上报信息的事情就由我来负责,益杨县委办没有设信息科,由综合科来负责。”

    杨腾笑道:“你当综合科长了?刘涛调哪里去了,以前是他在搞信息?”

    听说刘涛当了副局长,一位正在打电脑的小伙子道:“要说发展,各县县委办的同志动得最快,这几年时间,好多科长们都放出去当官了。”

    侯卫东道:“这是不一样的,县委办的同志外调最多就是县局副职,你们一出来就是市局副职或是县领导,概念不一样。”

    小伙子愤愤地道:“市委办只是名声好听,现在哪一个科室都窝得有几个老秘书,要想放出去,也不知等到何年何月。”

    在信息科坐了接近一个多小时,侯卫东这才接到祝焱的电话,离开信息科时,他对杨腾道:“祝书记出来了,我先告辞,有空到益杨来。”杨腾看了看表,道:“周书记事情很多,能拿出一个小时来听益杨工作汇报,看来益杨工作得到了周书记的肯定。”

    侯卫东在黄子堤办公室见到了祝焱,祝焱态度很平和,与黄常委又闲聊了几句,准备告辞前,他道:“黄常委,今天有空没有,我来安排,把老孔和老方约出来。”黄子堤笑着摆了摆手,道:“今天不行啊,岭西省要来人,昌全书记要参加酒宴。”

    祝焱走出沙州市委大楼地时候,禁不住作了几个护胸运动,他看着同样衣冠楚楚的侯卫东道:“小侯,人年轻真好,你穿着这西装硬是不一样。”

    今天到沙州来向周昌全同志汇报工作,祝焱和侯卫东两人都不约而同选择了藏青色西服,侯卫东人年轻,又要稍高一些,若纯粹从穿衣服的角度来看,他当然比祝焱更加潇洒。

    祝焱脸上有着掩盖不住的春风,上了车,他吩咐道:“昌全书记将在十月十日视察益杨,明天开常委会,研究接待方案。”

第二百四十二章 视察(下)

    

    于沙州市委周昌全书记即将到益杨县来视察,益杨县动转起来,十月三日召开了常委会,专题研究迎接方案。

    周昌全同志视察重点有三个。

    一是考察益杨县的交通建设,这两年益杨县能一枝独秀,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九四年开始的交通建设**,由于抢先一步在益杨形成较为完整的交通网络,沙州在工业布点上渐渐地向益杨倾斜,诸如啤酒厂等项目能落户益杨,交通便利是很重要的条件。

    祝焱谈得很细,道:“按照与黄常委商量的视察路线,益杨四大班子主要负责同志全体到沙弯子迎接,然后我上昌全同志的车,一边走一边负责沙益路以及其他几条公路的建设情况,到了岭西高速路口的开口处,昌全同志要下车视察岭西高速路益杨段路口,届时沙投司的老总要负责介绍情况,高速路口的布置以及展板,就请老刘多费心。”

    县委常委、宣传部刘部长道:“我先制作一个方案,到时请祝书记审核。”

    祝焱点了点头,道:“车队进入沙弯子以后,就是益杨的地界了,交通局必须要将公路上清扫出来,不能有成堆的垃圾及杂土,坏掉的路肩和水沟必须在七日前重新整修,标志线要重新画过,务求清晰干净,由赵书记、曾县长在九号之前务必带队进行检查。”

    二是要对听取城南新区的汇报。

    祝焱亲自点将,由高县长及建委张亚军来负责汇报。

    三是要视察上青林铁肩山水泥厂。

    “铁肩山水泥厂的迎检工作就由季常委、计委和青林镇来负责,拆迁情况、工程进展情况、水泥厂的预期收益,都要谈透。”

    “从上青林铁肩山水泥厂回来以后。就在县委六楼会议室进行工作汇报,由我来作主题汇报,从昌全书记视察地重点来看,他更倾向于在益杨布点工业企业,这对益杨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如果昌全同志认可的益杨工业大县的地位,相关配套政策就能出台。一些重点产业也就能落户益杨。”

    祝焱加重语气,强调到:“机遇向来垂青于有准备的地区,这一次益杨也面临着重要的发展机遇,我们在益杨为官一任,一定要为益杨争取到这一次机会,你们别嫌我话说得重,或许失去这一次机会,就会耽误益杨几年的发展时间。就是益杨的罪人。”

    “从明天开始,全城大扫除,除了环卫所要加大力量以外,所有县级部门都划片包干。十月八日,我带队检查城区卫生,如果那一个路段不合格,一把手到我这里来说明原因。”

    常委会要结束地时候,祝焱扭过头,笑呵呵地对县长马有财道:“这三年益杨城区扩张得很快,以及部分县属企业破产,我县的社会矛盾较为尖锐,老上访户数量不小。为了确保此次视察活动的安全,就由有财同志负责全县的稳控工作,有财同志坐镇中军,大家才能放心。”

    祝焱经过数年经营,让不听招呼的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进入了人大,又想办法让委办主任季海洋进入了县委常委。再加上常务副书记赵林的鼎力支持,马有财在常委会上已经越来越孤立。此时听到祝焱的安排,马有财心中一阵暗恨,道:“祝焱你吃肉,连汤都不想让我喝,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他痛快地答应道:“既然祝书记点了将,我也就义不容辞地做好此方面地工作,鉴于益杨突出信访问题较多的情况,我建议实行领导干部包案制,前一阶段红旗水库赔偿问题闹得很历害。有上百人到了政府,这次我就负责此案,只要红旗水库信访出了问题,唯我是问。”

    “南城区搬迁纠纷,由赵书记负责。”

    “锁厂破产群访案件,由高副县长负责。”

    “土产公司杨卫革家属闹事一案,由蔡恒书记来负责。”

    马有财的安排合情合理,众人皆没有异议。

    祝焱最后总结发言:“昌全同志来视察,这是一件大事,我们要注意内紧外松,一方面认真作准备,各个点上的资料要翔实,城区要干净、整洁,另一方面也不要搞得沸沸扬扬,要内紧外松,注意保密工作。”

    侯卫东一直在列席会议,暗道:“周昌全作为沙州市委书记,到益杨来视察是一件很正常地事情,怎么搞得象迎接中央首长。”经过这一段时间磨合,侯卫东对祝焱的执政能力还是比较信任的,既然祝焱大张旗鼓要

    情,多半是有道理的,所以,也将祝焱的安排布置记

    散了会,季海洋把侯卫东找到办公室。

    “铁肩山水泥厂,那可是你的老根据地,怎么样,没有问题吧?”

    侯卫东连忙谦虚地道:“季常委,我只不过在上青林工作一段时间,混个脸熟而已,那里敢称老根据地。”

    —

    季海洋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道:“你也别客气了,上次陪张木山到上青林,许多上青林村民不认识粟明,却个个同你亲热,这就很能说明问题,祝书记挑秘书很挑的,当时要选你这个跳票副镇长为秘书,包括我都是有看法的,现在证明还是祝书记眼光独到。”

    这是县委常委、委办主任对自己手下地高度赞扬,侯卫东岂能听不出来,他嘿嘿笑了两声,也没有过多解释。

    “随着昌全书记视察日子临近,事情肯定是越来越多,今天祝书记如果没有大的安排,我们抽空到铁肩山去趟,把事情给青林党委和水泥厂负责人交待清楚,免得到时手忙脚乱。”

    侯卫东自从当了祝焱秘书以后,还从来没有擅自离开过祝焱,更何况是与季海洋一齐上山,他为难地道:“祝书记下午事情多,我恐怕走不开。”季海洋笑道:“我去给祝书记报告一下,让任小蔚今天下午暂时跟着祝书记。”

    季海洋马上就到祝焱办公室去汇报,祝焱心情正好,听了汇报,挥了挥手,笑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更不是满清贝勒爷,没有了秘书,难道就干不了工作,你们两人放心去,把铁肩山水泥厂这个点安排好,不能有任何马虎,更不能出一点纰漏。”

    得到了祝焱批准,侯卫东就给青林镇镇委书记粟明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到铁肩山去汇合。

    打完电话,侯卫东随着季海洋下了楼,季海洋还是那台桑塔纳,外面看上去稍有些沉旧,却因为季海洋是县委办的总管,这台桑塔纳不知大修了几回,里面的配件几乎全换过,这台车也就是老瓶装了新酒,丝毫不比新车逊色,在音响等方面,由于季海洋的特殊爱好,配置更高。

    上了车,季海洋坐在后座,司机也不等他吩咐,将音响打开。

    “看晚星多明亮,闪耀着晶光,海面上微风吹,碧波在荡漾。”依然是那一首《桑塔露其亚》,在车内低回地吟唱着。

    侯卫东已是数次听到这首歌,他暗道:“季海洋也是一个性情中人,说不定这首歌里藏着他的故事。”

    此时,季海洋眯着眼,靠在车背后,似乎沉醉于歌声之中。

    他长年在办公室工作,很少参加户外活动,脸色与侯卫东相比就略为苍白,神情也是淡淡地,没有强势领导咄咄逼人的气势,此时,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坐垫上打着节拍,如果头发再留长两寸,就更象一位音乐家或是画家,而不象一位副县级政府官员。

    进入了上青林山间公路,熟悉的景致就扑面而来,由于重车较多,下坡之时又要用水冲刹车,所以上山道路就显得水淋淋的,过了英刚石场,公路才渐渐干爽了起来。

    “你在山上工作了几年?”

    “九三年毕业就上了山,九五年才真正下山,这以后也经常在山上跑,算起来也有四年了。”

    透过车窗看着迎面而来的大货车,季海洋点了点头。

    季海洋虽然是排名靠后的常委,可是他是祝焱的大管家,说话的份量着实不轻,所以,粟明接到侯卫东的电话,不敢怠慢,叫上镇长刘坤就朝铁肩山赶去,他们刚刚临时厂房前停了车,就见到季海洋地桑塔纳也开了过来。

    水泥厂的临时负责人高迎兵也赶了过来。

    季海洋说明意图以后,高迎兵看了粟明和刘坤一眼,道:“季常委,水泥厂的整个建设很顺利,但是有三家人总是到厂里来闹事,镇里粟书记很重视,亲自开了一次协调会,但是这几天还有一家人总是堵在厂门口,他家有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婆,就搬张椅子到门口,她都是风能吹倒的年龄,我们哪里敢碰她一下,如果死在厂门口,不知要生多少事情出来。”

    季海洋最怕周昌全视察之时出现的扯皮事情,他对粟明道:“水泥厂可是县里的重点项目,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第二百四十三章 瑕疵(上)(中)

    

    肩山拆迁工作是由镇长刘坤负责,所以,粟明听到季问,就扭头看着刘坤。

    刘坤负责整个铁肩山的拆迁工作,他只是在开动员会的时候到过一次,然后就委托水泥厂项目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副镇长钟瑞华来负责整个拆迁工作,这三家农户的事情他是清楚的,也正准备开协调会。

    此时面对季常委,刘坤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道:“铁肩山拆迁涉及两个村,目前大部分村民都已经迁出,就剩下了铁肩山脚下的三户人家,他们住家处刚好有一处从山洞里流出来的常流水,水质很好,他们都挖得有鱼塘,十几年历史了,现在搬迁地没有这种水源条件,镇里出面谈了几次补偿协议,由于三家人要价太高,始终没有达成协议。”

    季海洋知道拆迁工作是经常激起矛盾的难事,也没有当着水泥厂负责人高迎兵批评镇里两位领导,他很自然地转过头去,指了指正在紧张施工的工地,道:“高厂长,水泥厂正在搞基建,场面乱一点可以理解,但是周书记来视察的时候,一定要把场地认认真真地清理一遍,建筑材料堆码整齐,停车的地方不要有积水和稀泥,如果连晴,要注意酒点水在地面上,免得灰尘多。”

    “临时办公地点要制度上墙,最好是种点花草,拉几条庆达集团的口号,这样才是一个生机勃勃的水泥厂,也才能显示出庆达集团下属企业的高素质。”

    他又笑了笑:“沙州逐渐成为岭西的重要工业基地,我与木山董事长交流过,庆达集团也有意向沙州发展。昌全书记有一个好印象,对集团以后地发展很有好处。”

    高迎兵头戴着安全帽子,脸色黑黑的,很有工人老大哥的气质,听了季海洋软中带硬的一番话,爽快地道:“季常委放心,十号之前,我将按照县委的要求。对场地进行整理,绝对不会给益杨县添乱,不过还请季常委出面,将那三户村民的问题解决好,我们厂里就好全力全意地投入生产。”

    他哈哈笑了两声,道:“水泥厂早日生产,就可以早给益杨县贡献税收,这是双赢。哈、哈,双赢。”

    高迎兵陪着季海洋在整个厂区走了一遍,详细介绍了水泥厂的基建情况,走到了三层厂房前。高迎兵道:“季常委,我们还有一个难题,正准备给县里打报告,今天季常委来视察,我就先报告一下。”

    季海洋道:“水泥厂是县里的重点企业,为你们解决难题,是政府日不容辞地责任,你说。”

    “我们有几件超长超大的设备将于近期运抵铁肩山,沿途有一座桥洞太矮。恐怕要拆除才能通过设备,还有一些电线,也需要进行一些增高措施,这批设备是主要设备,如果运不进来,水泥厂根本无法开工。”

    季海洋道:“我知道此事了。你们要给政府打一个报告,将此事详细报告政,我们好组织电力、交通、公安等部门,帮助你们运送设备。”

    高迎兵见季常委答应得耿直,心里很高兴,道:“季常委、粟书记和刘镇长是贵客,中午就在厂里吃饭,只是山上条件差,伙食不好,请领导们别见怪。”

    眼见已经到了吃饭时间。季海洋也没有推辞,点头道:“我们是碰啥吃啥,高厂长你别单独准备。”

    到了厂里临时会客室,趁着高厂长出去的时候,季海洋对身边的粟明道:“粟书记,水泥厂是我县的重点项目,也是祝书记亲自联系的项目,你们一定要拿出敢打敢拼的作风,将这三户人家合理合法地搬走,我相信粟书记有这种政治智慧。”

    这种情况之下,粟明只能立军令状了,他道:“季常委,你放心,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侯卫东一直在默默旁听着,心道:“刘坤对上青林地形不熟。”他出主意道:“尖山村还有几处有好水源,在曾宪刚主任的沿线就有一条小河沟,也是常年不枯地,可以考虑把这三家人搬到这条小河沟旁边,厂里出点钱,村里补助点,就可以修三个规模相似的池塘。”

    刘坤以前到上青林各村,都是坐着汽车直到村办公室,很少走村入户,并不知道侯卫东所说的小河沟在什么地方,就用眼光看着粟明。

    粟明知道这条河沟的位置,想了想,点头道:“侯秘说地很有道理,下午我和刘镇长就与老贺和老曾商量,看他们村里还有多少机动田。”

    刘坤就微微有些发窘。

    在厂里吃罢午饭,季海洋也不愿多耽误,交待了粟明几句,便回

    城。

    到了办公室,还没有到三点钟,侯卫东到综合科去了一趟,见任小蔚还在办公室里,便道:“今天下午祝书记没有出去吗?”任小蔚揉了揉鼻子,道:“祝书记原本是要沙弯子的,后来沙州商委又来了一位副主任,现在还在祝书记办公室,所以没有走成。”

    侯卫东听说商委来了副主任,心里就猛地想起了武艺,心道:“不知武艺来了没有?”这位白衣长发女子留给了侯卫东很深的印象,虽然不能明确判断武艺就是当年的白衣女子,可是在他心中,此人十有**就是跳舞的白衣女子,不过,那次小舞厅跳舞是沉年旧事,侯卫东虽然记忆犹新,可是对方是否记得就是一个未知数,所以侯卫东当时虽然很想问问武世,却忍着没有唐突地相询。

    拿着祝书记要看的材料,侯卫东就在办公室等着,又过了十来分钟,听得走廊传来脚步声,他就拿着材料来到了办公室门口,最见县商委干部陪着市商委副主任钱宁走了出来,钱宁一身浅色西服,脸上带着笑意,身后正是长发武艺,只是她今天没有穿白色长裙,而是很职业的小西服套装。

    “钱主任好。”

    侯卫东主动在门口打了一个招呼,钱宁出身于商业系统,官味并不太浓,他与侯卫东在一起吃过饭,也就有些印象,点头道:“你好。”侯卫东又向着武艺点了点头,武艺抿嘴笑了笑。

    钱宁和武艺没有停下脚步,很快就在顺着走廊到了拐角处,侯卫东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武世,等到武艺的背影彻底消失,自嘲地道:“那些年流行跳舞,那一夜地经历,武艺或许根本没有当成一回事情。”

    进了祝焱办公室,祝焱正站着做伸腰运动,“铁肩山的情况如何?”

    —

    侯卫东就原原本本将发生的事情汇报了。

    祝焱指示道:“季海洋事情多,你抽空再去一趟上青林,查看他们落实没有,昌全书记来视察的时候,那三户人绝对不能来闹事。”

    “叫上曾副县长和交通局朱兵,到政府大院汇合,去看看公路的准备情况,把交通局的那辆中巴车依维柯开过来。”

    过了十分钟,侯卫东跟着祝焱就下了楼,交通局地依维柯已停了院中。祝焱与曾昭强握了手,道:“昌全同志到沙州第一站就是视察公路,马虎不得,我们几个就坐依维哥柯,沿途看一看。”

    曾昭强留着大背头,身材魁梧,祝焱说话的时候,他略略弯着腰,不断地点头,“祝书记放心,我已经安排下去,这几天养路段的人全部都上路,一方面对公路进行维修,另一方面将沿途清洁打扫干净。”

    依维柯视线比小车要好,由于县委书记坐在车上,依维柯驾驶员就开得特别的平稳,车辆过了城郊,沿途农家的垃圾就倒在公路两旁,平时坐小车也不注意,坐在依维柯上,这些垃圾就特别触眼,祝焱脸色就越来越难看,对侯卫东道:“你给孟东镇张有发打个电话,让他公路边等着,我们从沙弯子回来以后,让他看一看沿途的垃圾。”

    他又对曾宪刚道:“曾县长,这条道是省道,我记得省道十五米都算是公路的地盘,难道你们光有权力,两旁的卫生就不管吗?”

    曾宪刚也对两旁厚实的垃圾感到头痛,道:“祝书记,交通局主要负责公路路面的清洁,两旁农居地垃圾,我们确实没有力量清理,还是得依靠当地基层组织。”

    祝焱也没有深说垃圾问题,道:“这条路修好两年多了,公路的行修道树还只有牙签那么粗,还有,中间隔离带的杂草太多了,要立刻清理掉。”

    要到沙弯子的时候,养路段的工人们正在补路,侯卫东心就悬了起来,低声问坐在一旁的朱兵:“朱局,这路怎么就开始坏了?”朱兵小声道:“现在重车太多了,都严重超载,一辆重车就有四五十吨,公路损坏自然就快。”

    侯卫东与曾昭强、朱兵关系都很好,此时见祝焱脸色不好,就道:“祝书记,在沙弯子设不设展板,介绍交通建设取得的成就?”祝焱想了想,道:“昌全书记要在沙弯子下车接见四大班子,就整几块展板,配一个解说员,让昌全书记一进入益杨就感受到浓烈的气氛。”

    经过这么一打岔,祝焱也就没有注意到养路段补路的事情,朱兵暗自松了一口气。

    在沙弯子停了车。祝焱又对曾昭强和朱兵细细叮嘱一番!他见到沙益路管理得还是不错,脸色也缓和了下来,道:“曾县长,交通建设是昌全书记视察的重点!我今天来看了,总体情况不错。我放心了许多,以后就不再检查公路了,拜托你多费些心思。”

    曾昭强由交通局长走上县级领导,祝焱是点了头的,因此,他对祝炭是相当尊敬!拍着胸脯道:“祝书记你放心,这两天我安排人将标志线全部再画一遍,同时对公路进行小规模的修补,所有地工程都在十月九日前结束。保证整条路线焕然一新。”

    “好,曾县长一定要亲自检查。确保万无一失。”

    汽车转回头。又朝孟东镇开去。

    侯卫东地手机猛地响引起来,上面是一个陌生的电话”,侯秘书。

    你好啊,我是孟东镇的张有发,祝书记找我是什么事情?”

    孟东镇是城郊地一个大镇,经济实力很强,孟东镇党委书记的份量颇重,在县里的位置与城关镇党委书记有些相似。

    侯卫东坐在后排,他低声道:“祝书记正带队检查沙益路。沿途农房附近垃圾成堆!就是这事。”张有发这才松了一口气!道:“侯秘书。我昨晚和开发区秦主任还在一起喝酒。说起老弟!秦主任可是赞不绝口,改天请你喝酒。”

    回程车速稍快。很快就回到了孟东镇地地盘,侯卫东眼尖。老远就看到路边停着一辆桑塔纳。车旁站在数人。其中一人正是孟东镇地党委书记张有发,他身材与曾昭强相仿,高大魁梧,很有些领导风度。

    侯卫东走到了祝焱身旁,轻声道:“孟东镇党委书记张有发在路旁等着。”

    “让张有发上车。看一看沿途的环境卫生。”

    张有发一上车,祝焱就拍了拍身边地座位,道:“张书记。你到我身边来。”

    此时依维柯的速度就慢了下来,依维柯车身较高。窗明几净!视线格外良好。祝焱用手指着沿途的农舍的垃圾。轻言细语道:“张书记,你可是执政一方的党委书记。为老百姓创造优美整洁的环境是你义不容辞的责任,你看这一堆堆垃圾。估计也有两三年了,嗯,形状还不错,很有小山坡地美感嘛。”

    张有发被祝焱幽了一默,神情就很尴尬,道:“祝书记,我马上安排人把垃圾清运走。”

    曾昭强与张有发关系还不错,道:“张书记。明天你组织些人!我让养路段派工程车过来,帮你把垃圾运走,这些垃圾,恐怕得运好几大车。”

    祝焱继续轻言细语地道:“大道理我就不说了,只说点人情世故!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昌全书记是市领导。也是我们益杨的客人。客人来了,打扫房前屋后是益杨人的传统。”

    “另外。农村地卫生习惯也应该改变了,老是这样脏兮兮的,不雅观,又容易得病,这件事情看起来简单。要解决好并不容易,这就看张书记地执政能力了。”

    张有发频频点头。自然是一番保证。眼看着车子就要离开孟东镇境内,他道:“祝书记,今天既然到了孟东镇,您就抽空接见一下孟东镇班子,给我们讲一讲高速路发展战略!孟东镇紧靠着高速路道口。我琢磨着调整些土地出来,说不定将来用得着。”

    祝焱听了就很高兴,表扬道:“张书记这个想法很有前瞻性。县委正准备对这个问题进行专门研究,国家对土地控制得很严。我们要想办、法储备一批土地资源,这对将来的发展大有好处。”

    张有发得了表扬,心里自然乐滋滋的。又向祝焱发出了邀请。

    祝焱摆了摆手。道:“今天我就不去了,你既然有这个想法。回去下点功夫。搞一个孟东镇符合高速路战略的发展规划。胆子要大一些,步子要快一些,搞出名堂以后,我带着县委一班人来学习。”

    依维柯很快过了孟东镇地界,远远地就看到益杨正在建的广电大楼。

    车停下以后。张有发与几位领导分别握手告别,然后他特意走到侯卫东身旁,道:“侯秘书,你是大笔杆子,抽空来指导我们完成任务。”他使劲握了握侯卫东地手,显得很熟悉的样子。

    车子很快就进入城区!侯卫东与交通局长朱兵坐在后排,朱兵扭头道:“侯老弟,我们好久都没有聚一聚了,今晚如果没有事,我来安排。把曾县长也约出来。”

    曾昭强、朱兵在上青林拥有石场!这个石场其实是侯卫东赠送的。这两年来石场给两人分别带来了数十万的收入,正因为此,曾、朱、侯三个关系就非同一般0侯卫东也没有客气,道:“如果祝书访没有安排。我们就聚一聚,二、三个月没有在一起喝酒了。”

    回到办公室,已经是五点钟了,祝焱刚回办公室。又有两位局长等着汇报工作,侯卫东坐在办公室等着祝焱下班。看了一会报纸,他突然想起了李晶,便给李晶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李晶,你不是说要到益杨,怎么一直没有过来。”

    李晶很高兴地道:“难得,以前都是我主动给你打电话,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居然想起了我。”

    “今天晚上我和曾县长、朱局长约好了,在一起吃饭,你在哪里,沙州还是岭西,如果在沙州,就过来一起喝酒。”君子堂首发

    李晶与曾昭强、朱兵都是老熟人,精工集团还有许多地方需要仰仗曾、朱两人,李晶是很精明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道:“益杨也没有什么精彩地地方。我刚才正好给曾县长打电话,我在沙州安排一个精彩节目。”

    侯卫东笑道:“什么精彩节目,不外乎美酒和女人,我可是好男人,受腐蚀可永不沾。”

    或许是李晶阅历极为丰富地原因。侯卫东与其聊天总是很轻松,也不假腥腥地隐藏什么。

    李晶“格……格”笑道:“不沾个鬼。我知道曾县长喜欢什么,你与他是有那么点不同,不过男人从本质来说都差不多。”

    侯卫东跟着笑引起来。道:“先约到这里,我现在是小秘书,身不由已,需要看祝书记晚上是否安排,他如果回家休息,我就到沙州来。”

    下了班,等到六点钟,祝焱还在办公室稳丝不动,朱兵已打了好几次电话。到了六点半,祝焱才离开了办公室。

    将祝焱送到了家门口!又将手包递给了他。侯卫东这才道:“祝书记。我想请个假,今晚我有事想回一趟沙州,明天一早赶回来。”祝焱也很大度。道:“你去吧,今天我跑了一整天,晚上闭门谢客,早点睡觉。”

    离开了祝焱,侯卫东对老柳道:“老柳,把我送到步行街,不用等我了。”老柳开玩笑道:“老弟一个人在益杨!是不是又找了一介。

    家。”没有祝焱在车上,侯卫东就很轻松!道:“老柳!你可千万别开这种玩笑。若是被老婆听到。回家非得跟我打八架。”

    黑色奥迪车开到了步行街,一名交警见到车辆,立刻将原本松懈的身体站直,见到是侯卫东下车,眼中疑惑了一下。等到车子开走,他才再次松懈了下来口

    在步行街入口,侯卫东给朱兵打了电话。几分钟之后,交通局地一辆越野车就开了过来,曾昭强等侯卫东一上车。便道:“今天李总请客。我们到沙州去。”

    越野车性能极佳。八点不到,便开进了沙州城,左转右拐,就到了精工集团的办公地点。侯卫东是精工集团的秘密股东之一,从后门走了进去,感觉自是不一样,见后院建设得越发清幽。心道:“李晶这鬼丫头确实有几分本事!硬生生地变出来一个精工集团!还搞得这么有档次。”

    前厅!李晶穿了一件类似晚礼露肩装!披上一条薄纱巾,将原本就玲珑剔透的身材映衬得更加让人流口水,等到曾昭强走进了前厅,李晶伸手很随意地亲热地为曾昭强拍了拍肩膀上的头皮屑,道:“你们肯定饿了,先吃饭,再看表演。”

    侯卫东好奇地问道:“什么表演?”李晶笑道:“现在不说,等一会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曾昭强眼光在李晶身上流连了一会。道:“李总就别卖关子了。老实交待。”

    李晶在前边带路,腰枝扭得很有风味。回头抛了一个媚眼,道:

    “心急可是吃不了热豆腐哟。”

    到了二楼,趁着曾昭强和朱兵到卫生间的间隙,李晶站在侯卫东身旁,低声道:“朱局又拿了一条七公里的路段给精工集团。后天签合同。随后就打预付款过来。”

    两人说了几句,曾昭强和朱兵一前一后走了出来。曾昭强道:“快吃饭,肚子实在是饿了。”

    侯卫东暗道:“老曾恐怕不仅是肚子饿了!那方面也是急不可耐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瑕疵(下)

    

    餐似乎很浪漫,两枝粗大的蜡烛分立左右,烛光在风

    在侯卫东眼中,吃晚餐点烛光属于矫情一族,不过在李晶坚持之下,几个男人就默许了李晶的小资行为,曾昭刚眼睛不太好,就要求增加两枝蜡烛,免得看不清碗筷。

    烛光之下,李晶托腮看着众人吃饭,很是娇媚,侯卫东也不禁多看了两眼。

    侯卫东、曾昭强和朱兵都尝惯了美食,此时醉翁之意不在酒,当然就更不在晚饭之上,三人边吃边聊,不到半个小时就解决了战斗。

    等到曾昭强放下筷子,李晶轻声对一旁的服务员道:“让她们准备,客人马上就要上来了。”

    上了六楼,进了一层厚重的木门,侯卫东惊异地发现六楼会议室居然改装成了一个小型的舞台,旋转灯光、射灯等灯光设备已经开启,无数的灯块就在几人身上转来转去,让正常的面容也变得光怪陆离。

    在靠近正厅照壁的地方,有一个莫名其妙的T型台,T型台附近放着十来张沙发,沙发前摆着水果。

    侯卫东暗道:“李晶又搞什么名堂,莫非她真的弄了一个模特队。”正想着,一阵轻音乐响了起来,同时响起了一个柔媚的声音:“先生们、女士们,今天晚上花之海洋模特队将发布新家居系列服饰,新家局系列服饰将分成春夏秋冬四个序列,首先出场的是春之魂系列。”

    房间灯光全部熄灭,两个黑影出现在T型台以后,两根交叉的追光将两位模特笼罩其中。模特身材高挑,如带着微笑的流水一样,缓缓地在舞台上流动。

    侯卫东暗道:“**,李晶还真地弄了一支模特队。”李晶以前说过此事,当时侯卫东只当成玩笑,没有料到半年时间,她居然将一个梦想变成了现实。

    年轻模特极有青春气息,身体富于弹性。线条优美,就如磁铁一般,牢牢地将在场所有男人的目光都粘住了,李晶坐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侯卫东等人。

    春系列结束,自然就是奔放热情的“夏之恋”,八个组共十六位青春少女穿着薄薄的三点式,在台上欢快地变幻着姿势。用青春的**轮番挑逗着台下几人的眼球。

    侯卫东只觉得坐在火山顶上,小腹的热量呼拉拉的往上涌,他暗道:“狗日地李晶想干什么,难道让这些如花似玉的青春少年来陪我们这几人?也太奢侈了。”

    这时两位少女正转过身去。灯光将其完美无瑕的身材映照得淋漓尽致,短小的三角裤并不能将翘翘的小屁股包住,随着步伐有节奏地弹跳着。

    夏之恋其实就是整台演出的**,以后秋、冬两季的表演在几个男人面前已经成为了鸡肋,当所有演员都退场以后,全场灯光打光,侯卫东扭头看曾、朱两人,似乎和自己一样,都被一群美女震得失魂落魄。

    一位服务员端来几杯红酒。李晶率先举杯道:“各位先生,这是精工集团组建的模特队,这些队员全部都是模特培训机构地毕业生,你们觉得如何?”

    几个男士装模作样地端起了酒杯,喝着酒,心思还在刚才的表演之上。李晶以女人特有的细腻,在诸位男士面前一一扫过,见一切都在预想之中,便笑道:“刚才是第一个节目,现在进行第二个精彩节目,这个节目要自由发挥,我就不陪大家了。”

    灯光渐渐暗了下来,也不知从哪个角落出来几位旗袍女子,将曾昭强、朱兵带走了。

    经过李晶精心设置的一系列诱惑,侯卫东同样是精虫上脑。只是刚才李晶已用聊聊数语将这次请客地目的交待清楚,他作为精工集团的股东,也就自觉了许多,对旗袍女子道:“谢谢,我先在楼下坐一会。”

    旗袍女子也不啰嗦,笑了笑,便退了下去。

    李晶和侯卫东坐在黑暗中,黑暗气息在四周弥漫着,流动着,两人隔得很近,却似乎又离得很远,若有若无的音乐随着暗风飘来荡去,时而清醒,时而暧昧。

    李晶嘴角浮起了一丝淡淡的微笑,她坐在侯卫东身边,顺手剥了一粒葡萄,道:“尝一尝,味道很好。”又问:“怎么不上去?”

    侯卫东嚼着微酸带甜的清新葡萄,道:“李晶,你做事总是出人意料。”

    他想着舞台上的青春少女,又想着曾昭强高大强健身影,胸中突然堵得慌。

    “我不知你组建模特队的目的,这些女孩子才是初出学校地小女孩,如果是为了满足某些人,记她们陷入泥淖,虽然我也是一个色男人,但是这种做法我不赞成。”

    李晶没有想到侯卫东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她用颇为陌生的眼光看着侯卫东,过了半响,才道:“卫东,你想到哪里去了,这些女孩子都是正规模特。精工

    的是多种经营,服装产业利润极高,我也有意进军服准备走高端产品,如果全国每年有一亿人穿我们的服装,那个利润不得了。”

    侯卫东疑惑地指着楼上:“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

    李晶将身体陷在沙发上,道:“看着这些女孩子,我总要想起自己才毕业时的情景,当时一个人面对这男人当道地社会,内心深处是多么的惶恐和无助,如今做梦也时常梦到当时的情况。”

    “我为了生存,也为了生活得更好,付出太多代价,模特队的这些漂亮女孩子就是我的昨天,我成立模特队,也可以帮她们一把,让她们在社会上立足,不过以后的路如何走,还是得靠她们自己。”

    “这是李晶内心深处的梦想内心,不禁感慨人之复杂性,李晶可以在汉湖造就一个温柔窟,却又要保护这些初涉社会的漂亮女孩子们。

    李晶又道:“上面是一个小型、高档的按摩中心,里面地女孩子都是汉湖过来,纯粹自愿,现在社会笑贫不笑娼,能入这行的,又能被我瞧上眼的,多数都有一把辛酸泪,在我手下她们不会吃亏,所以才能跟着我这么长的时间。”

    侯卫东默默地看着李晶,过了好一会,才道:“我觉得加入精工集团是一件正确的事情,精工集团肯定能更上一层楼,只是以后摊子大了,你一人就算有分身术,也把事情做不完,建议可以考虑建造精工集团的团队。”

    两人经过这一番交谈,感觉到距离又拉近了不少。

    李晶抿了一口酒,道:“我们别坐在这里聊天了,等会他们下来,看到你没有上去,心里会有疙瘩的,楼下有个小舞厅,音响还不错,我们去唱唱歌,跳跳舞。”

    到了小舞厅,推开厚重的隔音门,就见到有两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子正在唱歌,她们唱得很投入,也颇有专业水准。

    “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偷偷看着我不声响,我想开口讲,又不知怎么讲,多少话儿留在心上、、、、长夜快过去,天色蒙蒙亮。衷心祝福你好姑娘,但愿从今后你我永不忘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光是听歌名,就能感受到其中的诗情画意,一位女孩子的声音颇为低沉,很有些磁性,唱起这首苏联歌曲更有一番味道。

    唱完以后,两个女孩子这才回过头来,见进来的是李总,似乎吃了一惊,又见李总身边站着的年轻英俊且很有味道的侯卫东,两人对视一眼,会意一笑,与李晶打了招呼,便要离开。

    李晶笑着问道:“小林,要走吗?”

    唱歌的女孩小林道:“这是管理室的钥匙,我从李大姐那里借的,她叫我们走的时候关掉电源。”她看了一眼李总,嘴角露出些笑意,道:“李总,你会不会用这些设备?”

    得到了肯定回答,小林高兴地向李总挥了挥手,道:“李总,你们两人安静唱歌,我们可不当电灯泡,拜拜。”

    看着两个女孩子跑出了小厅,李晶对侯卫东道:“沙州服装行业在岭西还有些地位,明天几个服装厂邀请她们要在沙州体肓中心表演一场,表演完以后,模特队还是要回岭西,论文化氛围,沙州还与岭西有相当大的差距。”

    这时,小厅里回荡着《小路》的曲调。

    “喜欢苏联歌曲吗?”

    侯卫东道:“还行吧。”他见到李晶身穿盛装,如一朵鲜花夺目地绽放,便伸出手,道:“我请你跳一曲。”李晶出奇温柔,轻轻地握住了侯卫东的手。

    “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细又长

    一直通向迷雾的远方

    我要沿着这条细长的小路啊

    跟着我的爱人上战场

    纷纷雪花掩盖了他的足印

    没有脚步也没有歌声

    在那一片宽广银色的原野上

    只有一条小路孤零零

    在这大雪纷纷飞舞的早晨

    战斗还在残酷地进行

    我要勇敢地为他包扎伤口

    从那炮火中救他出来

    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细又长

    我的小路伸向远方

    请你带领我吧我的小路啊

    跟着爱人到遥远的边疆”

    苏联歌曲特有的宽阔、深沉、忧郁,让侯卫东似乎也置身于战火纷飞的年代,那个让人热血沸腾的年代。

    慢慢地,李晶陷入了侯卫东的怀抱,两人脸贴着脸,沉浸在这遥远歌声和轻微舞步之中。

    当歌曲结束的时候,李晶莫名其妙地叹息一声:“卫东,要是人生没有瑕疵就好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拦路(上)

    

    中岭的隐蔽别墅里,县长马有财、原益杨土产公司老饮着小酒。

    “老易,我还真是羡慕你,抽身就跳出益杨这个浑水塘,益杨县祝焱大权在握,对我步步紧逼,我这县长当得没有滋味。”

    易中岭圆满地从益杨土产公司脱身而出,亲自解决了芶勇以后,所有的隐患都消除了,就可以安心地做企业家了,他心情自然与马有财不一样,劝解道:“马县长,你最好不要与祝焱闹得太僵,想办法调出益杨县,这是当兄弟的个人意见。”

    马有财愤愤地道:“我到益杨做了多少事情,大搞交通,思路是由我提出来的,具体事情也是由我一件一件落实的,益杨财力弱,要完成这些工程,必须要四处筹款,不知花了我多少心血,现在交通搞上去了,却成了祝焱的政绩,我心里这口气出不了。”

    “退一步海阔天空,如今祝焱强势,你千万别跟他硬磕,易中达如今在省委组织部当处长了,专门协调管理各个地区,他说话沙州地区还是买帐的。”

    易中达是易中岭的堂弟,当年从浙江大学毕业以后分到卫生厅,郁郁不得志,为了调到省委组织部,易中岭资助了不少,当年的投资现今终于有了效果。

    马有财眼睛一亮,道:“易中达的位置很好,你找个时间约他见一面。”马有财从政多年,自有他的渠道和办法,不过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所以对易中达很有兴趣。

    易中岭在马有财身上投资不小。也希望他的官越当越大越当越稳,这样对他就有好处,就爽快地道:“我的话易中达还听得进去,近期内我们几人见上一面。”

    两人又喝了几杯红酒,易中岭道:“这一次周昌全要到益杨来,听说杨卫革地家属要去拦路喊冤,祝焱不是很历害吗,这次就要让他丢丑。”

    马有财却沉吟不语。道:“这事是谁在挑起?”

    “你的意思是什么?”

    马有财先后从土产公司也拿了两百多万,对此事就很关心,不过他并不倾向于大闹,道:气捂在里面出不来,若有人去挑,反而会把大家都弄臭。你已经与益杨土产公司没有关系了,最好不要再掺和在里面。”

    易中岭暗道:“马有财的想法是对的,这些当官的也真是老奸巨滑。”口里道:“这事和我没有关系,是杨卫革的老婆在闹。她本来就是一头母狮子,无事都要咬人,更何况杨卫革死了。”

    “这事和你有关系吗?”

    易中岭把胸脯拍得震天响,道:“我好歹曾经是厂长,怎么会和这些违法乱纪的事情扯在一起,放一百个心。”

    马有财在心里“哼”了一声,心道:“违法乱纪的事情你还干得少吗?”

    “那就好,益杨地县属企业跨得差不多了,矛盾也很激烈。不用谁去鼓动,只要他们知道周昌全要来益杨视察,肯定会有人去反映情况。”

    马有财对此是心领神会。

    就在马有财与易中岭享受着七百多块钱一瓶的红酒的时候,李晶正在与侯卫东在小舞厅一边跳舞一边聊天,两人聊得很深入,姿势也很亲密。三个小时一晃而过。

    李晶似乎在回忆她的似水流年,其间流了好几次泪水,弄得侯卫东胸口湿漉漉一片,当曾昭强下楼之时,李晶深深地吻了吻侯卫东,道:“今天我失态了,你可别笑话了。”

    “不会的。”

    李晶离开侯卫东怀抱时,轻声道:“刚才你提出任何要求,我都会答应你的。”

    从沙州回到了益杨,已是凌晨三点。侯卫东把闹钟调到了六点半,倒在床上就睡。

    刺耳的铃声将睡梦惊醒,侯卫东昏头昏脑地从床上爬起来,想着昨晚事情,暗道:“李晶一个小女孩,白手起家,干出了这等事业,当真是了不起,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他与李晶长谈一夜,搂抱过,也亲吻过,却最终没有进一步发展,不过,经过了这一夜,两人多了一份默契,也增添了一丝亲密。

    打着哈欠上了老柳的车,老柳笑眯眯地道:“侯秘两眼无光,昨夜肯定熬了夜。”侯卫东含糊道:“

    冒,没有睡好。”祝焱倒是精神抖擞,在门洞口将卫东,道:“今天上午如果没有大地安排,通知建委张亚军,我们去看城南的开发。”

    侯卫东人年轻,见了祝焱,也就将瞌睡压了下去,道:“赵书记今天上午有事找您。”

    “哦。”

    —

    到了办公室,任林渡正在埋头打扫卫生了,任小蔚正在帮着啪啪打电脑,也不知任林渡说了些什么,任小蔚笑得弯了腰,她的笑声很有感染力,如林间的鸽子,扑腾腾在飞了起来。

    县委办大部分工作人员都喜欢这个阳光女孩和她地清脆笑声,侯卫东同样喜欢,他在门口道:“任小蔚,什么事情笑得这么高兴。”任小蔚见到门口的侯卫东,脸一红,道:“任林渡在讲何主席的故事。”

    何主席是一个乡镇的人大主席,也是益杨唯一的一位女人大主席,以语言大胆而闻名,侯卫东听说是何主席的故事,便笑道:“何主席又有什么新故事?”

    任林渡道:“昨天我跟赵书记下乡,中午吃饭的时候,赵书记亲切地对何主席道,你在下面辛苦了,你猜何主席怎么说?”

    在益杨官场上,很多话都是双关语,明着听是一回事,暗着听又是另一回事,“你在下面辛苦了”,明着听是在基层工作辛苦了,由于何主席是女同志,暗着听则是在“在男人下面辛苦了”,这些都是大家都能接受的玩笑。

    任林渡口才极好,表情也很丰富,道:“何主席反应迅速得很,马上回击道——领导在上面也不轻松。”

    何主席同样是双关语,有调侃也有影射。

    任小蔚略红脸,道:“你们这些人,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成天都说这些荤玩笑。”

    任林渡笑道:“大家在工作是很严肃,如果吃饭时还是紧绷绷地,未色也不近人情,生活就是这样,苦中作乐,乐中有苦,这也是益杨的风俗,荤笑话来自于人民,娱乐于人民。”

    任小蔚撇了撇嘴,道:“任师兄嘴皮子溜,死马也能被你吹成活马。”

    又聊了几句,任小蔚就回到综合科。

    任林渡道:“侯大秘,听说杨卫革的家属在省里闹得很历害,省纪委准备派人下来,我大师兄在省纪委工作,已混成小头目,他昨天给我打了电话,说是要到沙州来。”

    这事侯卫东也知道,他道:“为了这个案子,公安局在益杨是掘地三尺,现在已经锁定了犯罪嫌疑人,只是一直没有抓住芶勇,还破不了这个案子。”任林渡道:“从这些人的行事方法来看,他们心狠手毒,我估计芶勇已被灭口了。”侯卫东点头道:“我也有这种预感,如果芶勇真的死了,益杨土产公司的案子就成了无头案,现在就看顾铁军是否有回天之力。”

    赵林进了祝焱办公室,他们今天有好几个重要问题要研究,其中一个很重要地事情就是财政局长人选问题,现在的财政局长太听祝焱的话,对县委指示有些不太买帐,所以祝焱准备以县府办主任桂刚去任财政局长,而将财政局长调任为县委研究室主任,桂刚虽然是县府办主任,但是为人不错,办事能力也强,让桂刚去任财政局局长,县府马有财也容易接受。

    县委的一个重要权力是掌握着任免权,有了用人权,其实就掌握了政权。

    两人一直谈到了十一点,侯卫东和任林渡就难得清闲,聊天,看文件,又在电脑上整理材料。

    开发区主任秦飞跃刚到办公室,就被一群锁厂的下岗工人堵住了,在会议室里,秦飞跃从国家大政方针讲到了省、市政策,再讲到了益杨现状,可是下岗工人根本不管这些,就是一句话:“我们要用劳动养活自己,要有一个工作岗位。”还有的工人开始嚷嚷道:“周昌全要来益杨,到时我们跟周昌全去说。”

    好不容易把锁厂的人劝走,丝厂又来了十来个人,同样提到周昌全同志的事情。

    这就让秦飞跃警惕起来,他给侯卫东打了一个电话,立刻赶往县委。

第二百四十七章拦路(中)

    

    飞跃点燃了手中香烟,抽了几口,才道:“老弟,情,情况不妙啊,锁厂、丝厂这几个破产企业职工,都知道市委周书记要来益杨视察,纷纷扬言要拦车上访。”

    侯卫东瞪大了眼睛,道:“祝书记在会上多次强调要内紧外松,这些工人们是怎么知道的?”

    秦飞跃在青林镇工作的时候,与赵永胜斗得历害,结果莫名其妙被公安局抓嫖,差一点将政治前程失掉了,对斗争的残酷性深有感触,他摇头道:“具体原因我不清楚,只是我觉得此事非同小可,所以赶紧过来给祝书记报告。”

    果然,当祝焱听了秦飞跃汇报以后,脸色微变,气愤地道:“应该整顿纪律了,现在县委研究什么事情,不出半天就会泄漏出去,也不知是保密意识不强,还是有人别有用心。”

    秦飞跃坐在祝焱对面,自高奋勇地道:“祝书记,开发区内的三家企业就交给我来负责,绝对不会出问题。”祝焱夸了一句,“秦主任很有政治敏锐性,这件事情汇报得很及时,要不然县委就被动了。”

    下午二点,召开了紧急常委会议,专题研究信访问题,再次强调了责任制,每个县级领导都要负责一个破产县属企业,确保万无一失。

    这次会议过后,各地各单位风驰电掣地行动起来,应该落实的政策迅速落实,应该补的钱补全部发了下去,实在难以解决的问题就请工会、居委会等相关部门出面做解释工作,几个刺头上访户还专门安排了力量。进行跟踪监守。

    最绝的是商业局,县百货公司破产之后,有十几个老工人长期信访,这一次,商业局下了决心,包了一个大客车,将十来个老工人全部拉出去旅行,免得到时给县委添乱。

    季海洋则做了一篇大文章。透彻分析了益杨县破产企业问题,从历史、现状到解决建议,洋洋洒洒两万多字,祝焱看过之后,也是赞不绝口,恰好岭西《要情参阅》记者到了益杨,看了这一篇文章,很有兴趣。说是破产问题在全省带有普遍性,提出经过修改以后,这篇文章要在《要情参阅》上刊发。

    看了季海洋这一篇文章,侯卫东不由得对季海洋刮目相看。同时也认识到自己在经济上理论功底不深,将党校下发地经济学教材放在提包里,每天无事之时,拿出来翻阅一二。

    十月十日转眼就到,一大早,侯卫东穿着藏青色西服,打着领带,衣冠楚楚,风度翩翩。只是系皮带的时候,发觉腰围在不知不觉粗了一些,皮带要松一扣才舒服,他把上衣脱下来,在卫生间里对着镜子观察了一会腹肌,又在镜子前摆了几个拳击动作。假模假样地锻炼了一会,这才出了门。

    出门之时遇到了郭兰,郭兰眼前一亮,心道:“侯卫东真帅。”她为人素来端庄,很少与人开玩笑,侯卫东主动打招呼以后,她微微笑了笑,边走边说道:“今天穿这整齐,有什么喜事?”

    “今天沙州市委周书记要到益杨来视察。”

    郭兰“喔”了声,道:“这几天忙着报全县的干部表。忙得昏天黑地,把这件大事给忘记了。”

    两人并排着下楼,郭兰母亲外出锻炼回来,正在上楼梯,侯卫东主动招呼道:“师母早。”

    郭师母乐呵呵地道:“你们上班去啊,小侯,很久没有见到你了,给县委书记当秘书,事情挺多吧。”

    侯卫东谦虚地道:“每天杂事情多。”

    等到侯卫东和郭兰背影消失在门洞里,郭师母这才回过头,叹了一口气,心道:“要是小侯没有结婚,和兰兰倒很相配,两家人是邻居,若他们结婚,带孩子也方便,唉,也不知兰兰是怎么想的。”郭兰也是二十四岁的人了,第一次恋爱失败以后,就一直不肯再交朋友,这事已经成了郭师母的心病,她觉得任林渡也不错,只是女儿就是看不上眼,她做了好几次工作,却没有成功。

    沙州市委周昌全书记预计九点钟到达沙弯子,所以,益杨四大班子的车队在八点钟准时出发,半个小时以后,到达了沙弯子。

    沙弯子是沙州与益杨交界处,恰好有一个较为宽阔的平地,平时堆放着木材以及沙石,今天这些建材全部被清理一空,又从上青林拉了些碎石,用压路机压紧,临时铺了一个停车场,在停车场东角,整齐地摆放着一些展板,主要内容是益杨交通建设成就,以及高速路发展战略地

    。

    —

    县委书记祝焱、县长马有财、人大主任贾英雄、政协主席南志强、委办主任季海洋都下了车,聚在一起。

    人大主任贾英雄做过常务副市长,与马有财在益杨县政府工作过一年,他的特点是从不轻易不表态,与马有财、祝焱的关系都是不好不坏,不远不近,在市委定人大班子时,祝焱与马有财都对他表示了支持。

    南志强则是处来户,他原是临江县长,由于在临江工作之时,政绩一般,又与县委书记关系紧张,被调整到了益杨任政协主席,如果不是他在省委有些关系,他已经被免职了。

    四人聚在一起,倒也是有说有笑。

    南志强笑呵呵道:“尝尝我这烟,是云南烟厂的贡烟,没有包装的,直供中南海。”

    祝焱的烟瘾不大,抽烟甚少,他接过南志强递过来的烟,道:“老南,我记得你在临江的时候,曾经与云南那边地烟厂联系过,准备在临江设分厂,你再去做做工作,能否把这个项目弄到益杨来。”

    烟厂项目是南志强在临江用心最多的项目,只要分厂建成功,临江县财政就要猛窜一节,这就是他最大的政绩,可惜沙州市委没有给他过足够的时间,眼看着烟厂谈判就要成功了,一纸调令,他就被调到了益杨县,临江县地烟厂项目无限期搁置下来。

    此时祝焱重提旧事,南志强苦笑道:“云南烟厂领导也换了好几个,重新接头是一件难事。”

    侯卫东等秘书们都站在一边,自觉地与几位领导保持着距离,他们几人都沉默着看着远处。

    十月,秋高气爽,极目远眺,一片苍茫大地,即有成熟的喜悦,又开始带着些冬的萧瑟,秋风习来,拂过脸面已是略带凉意。

    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侯卫东取出来,看看号码,又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侯秘书,我是城关镇派出所的老谭,给你说报告一件事情,杨卫革的家属是由派出所和城关镇政府共同监控,今天一早,我们发现杨卫革的老婆、儿子都不在了,他们很有可能要找周书记告状。”

    滋事体大,侯卫东不敢擅自作主,道:“谭所长,你别挂,我把手机给季常委,你直接给他说。”

    季海洋接了电话,马上从祝焱等主要领导身边走开,道:“谭所长,你把所里的人全部放出去,务必将杨卫革家属控制住。”

    挂断电话,季海洋立刻给公安局长商光化打了一个电话,此时他拿出县委领导地派头,道:“商局长,我是季海洋,听说杨卫革家属失控了,如果真要扰乱了昌全书记的车队,就是一个政治事件,你要高度重视,组织精干警力,将城区的十来个老上访户控制住,这是政治任务,其中的轻重你是知道的。”

    商光化接了季海洋的电话,不敢怠慢,把办公室主任叫到办公室,道:“今天是特殊时间,除了窗口部门,其他地人全部出去,我们是一线部门,窝在办公室能办案子吗?”

    侯卫东心里暗自担忧,不过事到如今,只能祈求老天保佑了,八点五十六分钟,视线内出现了两辆小车的影子。两辆车都是奥迪车,到了沙弯子,缓缓地停到众人面前,极为平稳,悄无声息。

    祝焱满脸带笑,带着几位主要领导就迎了过去。

    侯卫东在电视里经常见到周昌全,可是真人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比电视里更高更瘦,皮肤微黑,一双眼睛向内凹,目光炯炯,他在祝焱陪同下,背着手来到展板前,听完介绍,他并不作评价,一幅高深莫测的样子。

    做展板、修整临时停车场,很花了些时间,周昌全却只是站了五分钟,与马有财、贾英雄、南志强等人握手以后,便进了小车,祝焱作为益杨县委书记,按照事先的安排,坐上了周昌全的小车。

    警灯闪烁,八辆小车很有气势地朝着益杨县城开去。

    侯卫东坐在季海洋车上,车内仍是〈桑塔露亚〉熟悉的旋律,只是比平时略低一些,季海洋颇有些紧张,道:“你给谭所长打电话,问一问情况。”

    得知仍然没有找到杨卫革家属,季海洋道:“让公安局的依维柯等到入城口,然后跟着车队,如果谁要拦路,马上带到依维柯上,处置一定要果断。”

第二百四十八章 拦车(下)

    

    于准备工作做得很扎实,绝大多数上访隐患都被消除态,车队一路上甚为平静,完全按照县委的预想在发展。

    侯卫东作为工作人员,坐在季海洋车里面,是车队的最后一辆车,祝焱陪同着周昌全在城南规划区下车以后,他站在大队伍后面,暗自庆幸,“这是最后一个点了,只要顺利回到县委大楼,这一次接待工作就算功德圆满。”

    城南属于浅丘,地势略有起伏,益杨建委张亚军在前面带路,一行人到了一个小坡,站在坡顶,视线就一下开阔起来,将城南大片土地收归眼底。

    周昌全在众人的簇拥之下,登上山坡,秋风拂面,顿时精神一爽,他左手叉腰,右手指着一大片土地,道:“老祝,益杨县委县政府气魄很足,我同意你们的观点,城南新区可以考虑在五到十年扩张十五平方公里到二十平方公里,再造一个益杨城,新城加上旧城,益杨也就有中等城市的骨架子。”

    祝焱设想新城在五到十平方公里,听到周昌全把新区面积扩大了一倍,心中顿时一喜。

    周昌全道:“岭西西部是连绵大山,并不适宜人居,省委有意将西部作为生态保持区,重点发挥旅游业,西部大山上的人口要逐步转移出来,益杨土地肥沃,水源、气候等条件都很好,要做好承接西部人口的心理准备,这是益杨的一次大发展机会。”

    秘书长黄子堤和县委书记祝焱分列周昌全左右,其他官员则站在后边,大家眼光都追随着周昌全手指的方向。仿佛他的手指这么一点,城南就会变成高楼大厦。

    相对于县委书记祝焱,县长马有财就要沉默得多,他并不是一个特别贪婪地人,初任正处级干部时亦是雄心勃勃,即有建功立业的心思,也有为老百姓办事的心愿,可是自从拿了易中岭的两百万。他就体会到了“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的真实含义。

    如今,易中岭摇身一变成了民营企业家,他就想找机会离开益杨,一切重头开始。

    周昌全与祝焱说了几句,又对身后的马有财道:“马县长,县委做起了决策,具体落实就是县政府的事情了,你有没有信心搞好城南新区。”

    周昌全称呼祝焱为老祝。而称呼马有财为马县长,这细微的差别,也体现出周昌全与两人地关系。

    马有财是明白其中差异的,但是他极为迅速地调整了情绪。精神振奋地道:“周书记,岭西高速修通以后,益杨的交通瓶颈就彻底打通了,这块土地的价值至少翻番,我们有信心经营好城南新区。”

    周昌全点点头,高兴地道:“看来马县长已经领会了高速路战略的精髓。”

    他竖起食指,在空中虚点几下,道:“土地是政府能掌握的巨大财富,有了这一片土地。就不愁没有发展潜力,国家对土地控制得很紧,但是我们的思想要更加解放,一要掌握国家准许做什么,二要理解国家不准做什么,三要分析国家即没有准许也没有反对的事情。特别是第三条,需要我们开动脑筋,解放思想,提高执政能力。”

    他迎着秋风,大手一摆,道:“你们只要把握了这三条,就不会犯错误,即使出了什么问题,也有市委为你们说话,这可是省委杜书记最新地讲话精神。市委还是组织县处级干部进行专题学习。”

    几个随行记者,飞快地记录上了周昌全同志的讲话。

    侯卫东目光一直追随着周昌全的身影,他观察到,周昌全讲话之时,瘦削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格外丰富,很有表现力,祝焱本是很有气度地领导,但是在周昌全面前,他所有锋芒都收敛起来,专心做一位好听众。

    周昌全兴致很高,众人兴致亦很高。视察了城南新区,车队就朝城内而去,就在城乡结合部,突然从一个水果摊后面跳出三人,一个中年妇女,一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小子,还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年女子,到了路边,中年妇女就拉出横幅:“检察院刑讯逼供,打死我儿,冤、冤、冤。”

    车队最前方是一辆开道的警车,见三人死死地堵住了道路,只得停了下来,并且把警报拉了起来,警灯不断闪烁。

    马有财脸色苍白,神情严肃,暗道:“怕什么来什么,杨卫革的老婆还是跑来了。”

    通过昨天的交谈,他和易中岭达成了共识,就是让益杨土产公司淡出人们视线,所以并不希望杨卫革的老婆出来闹,她们这一闹,又会让益杨土产公司重新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

    不过,祝焱是这次视察工作总负责人,拦车事件让祝焱尴尬、出丑,也是一件大

    的事情。

    此时,马有财心里也矛盾得紧,暗道:“从周昌全地态度来看,祝焱很有可能提拔,如果破产企业工人来大闹一场,肯定会给祝焱带来负面影响,***祝焱,让你知道历害。”

    转念又想,“祝焱若是调走,益杨就少了一个瘟神,到时说不定我能当上县委书记。”从这个角度,他又不想下岗工人来闹场。

    在矛盾的心情中,马有财静观其变。

    季海洋是此次视察的现场总负责人,他反应很迅速,与侯卫东一左一右跳出小车,侯卫东人年轻,行动更快,迅速跑到了后面跟着的依维柯,对里面的警察道:“有三人拦路,赶紧把他们弄走,不能造成围观。”

    —

    几个便衣警察飞快地从车上跳了下来,一位高个子警察道:“两人夹一个,迅速拉到公路外,小车通过以后,再拉到大车上来。”

    几位警察都是一科和二科地民警,对保卫工作很熟悉,他们两人一组,很快地朝三人靠了过去。此时,路旁已经出现了围观人群,益杨属于农业县,生活节奏不快,街道上总有许多闲人,遇上这种事情,闲人们立刻围了上去,有个别人就在一旁起哄。

    便衣警察动作极为果断,不顾三人骂闹,把三人架在了公路边,高个子警察对着开道警车做了一个手势,开道车立刻挂档开动。

    祝焱脸色由白变红,又由红变青,他见周昌全的脸色没有什么异常,才稍稍放心,立刻自我批评道:“周书记,我汇报一下这事,这三人与益杨土产公司有关,前些时间检察院发现了土产公司副厂长杨卫革有贪污受赌情节,正在调查的时候,杨卫革突然死了,是氢化中毒,这是重大刑事案子,沙州公安局朱副大队长亲自带队破案,目前已经锁定了犯罪嫌疑人,只是还没有归案,杨卫革的家人对此事很不满,到省委、市委多次上访。”

    此时汽车已经重新移动,周昌全看着被控制地起来的三个人,道:“此事人大高主任跟我说起过,我有两个要求,一是尽快破案,将幕后黑手揪出来,二是不要为难这几个人。”

    祝焱态度坚决地道:“一定按周书记的指示办。”

    周昌全的好兴致似乎也被这个意外事件打断了,他沉默地看着两旁的景致,快到县委大院,才对祝焱道:“国人清官意识也有上千年了,如今社会这么复杂,靠清官解决不了问题,还是得靠法律,要通过正常程序来解决问题,从今天的情况来看,依法治国是还是相当漫长的过程。”

    解决了杨卫革家属上访一事,侯卫东后背完全被汗水打湿,他又给公安局商光化局长打了一个电话:“商局长,杨卫革地家属拦了车队。”商光化已经接到了报告,道:“侯科长,祝书记是什么态度?”

    侯卫东心平气和地道:“祝书记交待,要好好教育,认真劝解,别为难他们,公安人员处置得很果断及时,没有造成更坏的影响,请商局对他们给予表扬。”

    若放在几个月前,他当副镇长的时候,同堂堂的公安局长说话,绝对会很谦虚谨慎,自从跟着祝焱以后,接触面一下就扩大了,还时常代表着祝焱给局行领导打电话,潜移默化中,他用这种方式说话,商光化和侯卫东都觉得很正常。

    周昌全下午两点钟准时离开益杨,在沙弯子,看着两辆奥迪绝尘而去,侯卫东心里就轻松下来,他提着祝焱手包,陪上祝焱上了车。

    祝焱脸色平静,看不出喜和忧,他不开口,侯卫东也不多问。

    沿途公路异常整洁,农家院子前的垃圾也全部清运了出去,孟乐镇为了这次视察也下了很细的功夫。

    车子就要进城,祝焱开口道:“昌全书记来视察,我再三打招呼要保密,结果还是弄得满城风雨,小侯,我刚才听了季常委的报告,他表扬你临危不乱,现场处置果断。”

    侯卫东诚恳地道:“虽然经过精心准备,仍然出现了异常情况,说明我们的工作还有漏洞,以后要吸取教训,把工作做得更细更扎实。”

    祝焱这才笑了笑,道:“教训要吸取,成绩也不容抹杀,你以前在青林镇就是副镇级,委办缺一个副主任,我想让你挑这个担子,有没有信心。”

    委办副主任与副镇长是一个级别,可是含金量就大不一样了,老柳正在开车,闻言就在心里道:“侯卫东这小伙子前途不可限量,以后还要客气点。”

第二百四十九章 清查(上)

    

    卫东的任命在常委会上顺利通过,正式文件下发以后成了热线,凡是自认为与他有点交情的中层干部们,纷纷打电话祝贺,饭局也是约了不少,由于侯卫东的时间需要由祝焱的时间来定,所以侯卫东对这些饭局只是虚应着,并不敢实实在在的接招。

    赵林是分管组织的副书记,与祝焱走得很近,侯卫东出任副主任,与其资历基本相同的任林渡接任了综合科科长的职务。

    侯卫东与任林渡的办公室就换成了委办副主任的牌子,任林渡则搬到了综合科办公室,综合科正、副科长都姓任,于是委办工作人员就戏称为任林渡为“男任”与任小蔚为“女任”。

    这一年,侯卫东二十六岁,成为益杨中层干部中的后起之秀,也是益杨历史上最年轻的委办副主任。

    十月十日以后,益杨县掀起了“学习周昌全同志讲话,推动高速路战略”的学习活动,各镇各机关都制定了细致的学习方案,大部分单位按照县委部署,制定了“集中学习、查找问题、整改意见”等内容,县委则派出检查组深入各单位,督促各单位将此项活动落到实处。

    十一月中旬,学习活动渐渐进入了尾声。

    周昌全来益杨视察以后,县委书记祝焱与县长马有财依然矛盾重重,却又更加微妙。

    祝焱还是老套路,对马有财搞起了一个凡是,“凡是马有财重用的干部,想方设法挪个位置”。有了这一条,马有财纵有翻天本领,亦翻不起大浪。

    马有财的心理则稍有变化,由于市委书记周昌全对祝焱的态度很明朗,这让他颇为心灰意冷,如今即不愿意与祝焱硬顶,却也不愿意为其政绩添砖加瓦,城南新区是祝焱最大地政绩。马有财就软拖着,严格按照国家规定的财务制度,控制着城南新区的财政投入,使城南新区建设总是慢吞吞的。

    这事拿到台面上,他也占着理,祝焱又很难抓到什么把柄。

    十一月二十日上午,祝焱看过了城南新区管委会的工作汇报,气得往桌上一拍。把新任的管委会主任杨大金叫了过来,杨大金原本是计委主任,这次被委以重任,出身城南新区管委会党委书记、管委会主任。并增选为县委委员,他就从行业主管摇身一变为主政一方的地方大员。

    杨大金接到祝焱电话,趁机急急忙忙脱离了一群村民的包围,坐着车一溜烟地来到了县委大院,他以前在计委工作地时候,很少直接跟村民打交道,此时遇到了大面积拆迁,他才知道城郊村民的难缠。

    在路上,他由衷赞叹:“**真是了不起。发明了农村包围城市的理论,又提出了关键问题是教育农民的观点,他老人家对中国社会的了解,实在是无人能出其右。”

    杨大金人到中年,平时又很少锻炼身体,上了楼。已是气喘吁吁,到祝焱的房间,必先经过侯卫东的办公室,他先拐进侯卫东办公室,道:“侯主任,给你提个意见,县委领导们日理万机,还是天天爬上爬下,益杨也应该推广电梯了,这是一个形象问题。”

    侯卫东与杨大金关系也不错。他给杨大金倒了一杯水,道:“杨主任,祝书记对城南新区的进度不太满意,你要注意一下。”

    杨大金一脸苦恼,道:“我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征地拆迁,基础设施,办公费用,什么都需要钱,让我怎么办。”杨大金是话中有话,马有财要求财政局严格财务制度拨款,城南新区所需钱款总如挤牙膏一样,挤一点才来一点,作为城南新区主管领导,他给马有财汇报过,而马有财一句话“严格财务制度”就把他噎得没了脾气。

    他到了祝焱办公室,祝焱已经心平气和了,道:“杨主任,城南新区进度有些慢啊。”

    杨大金虽然是政府系列干部,却是祝焱提拔地人,他将实情老老实实报告了。

    祝焱认真听着,没有插话,等到杨大金讲完,道:“昌全书记的讲话已经印发出来,你一定要好好学习,领会其精神实质,蓄积土地,虽然中央以及省里并不赞成,可是对地方的发展有极大的好处,益杨能否实现高速路战略,你和秦飞跃主政地一块相当重要,论土地资源,城南新区明显强过开发区,你以前是计委主任,熟悉经济,一定要为益杨的明天负责。”

    他站起身,道:“走吧,我实地再去看一看。”

    这是祝焱临时起意,他带着侯卫东与杨大金就直奔城南新区,

    ,侯卫东又给建委主任张亚军打了一个电话,让他赶区。

    到了城南新区的临时办公室,就见到上百村民散乱地坐在办公室门前,杨大金道:“祝书记,这些村民蛮不讲理,个个都是狮子大张口,我们最好从后门进去。”祝焱对周昌全书记所说的清官意识很有感悟,他并不想当老百姓心中的清官,点头道:“别进办公室了,我们到现场去看一看。”

    城南新区已经拆掉了一些村民的房子,整个新区乱哄哄的,到处是新挖的土地,杨大金介绍道:“这是两个生产队的地,已全部征用了,刚才院子里地村民就是这两个生产队的,主要原因是征地款没有及时拨下来。”

    祝焱问道:“居民新区什么时候修好?”

    张亚军与杨大金面临着同样的苦恼,道:“安置房修好到能够住人,至少还有一年,这一年就采取发房租的方式,让村民自己租房,现在财政拨不出钱,村民意见很大。”

    祝焱对这个问题未置可否,他指着已经挖得乱蓬蓬的土地道:“如今南方最新的开发区,是政府先投入,按照三通一平或是五通一平地标准,将基础设施完善,这才挂牌出卖,土地价格至少比现在翻一倍。”

    杨大金道:“现在土地价格最多卖到十万,许多老板还没有兴趣,可是要将基础设施搞好,每一平方公里可能要投入五千万以上,财政方面意见很大。”

    祝焱坚持步行,在征用的土地里转了一圈,态度坚决地道:“城南新区一定要吸取开区发的教训,做好控制性详规,周边四个县都在搞开发区,我们益杨凭什么胜出,必须要有最完善设施、最优良服务。”

    又道:“我们视野要放开,不能老是停留在县级水平。沙州最好的楼盘是新月楼,亚军可以带着我们的企业家去学习,的楼盘都要达到新月楼的水平。”

    —

    转了一大圈,侯卫东接到一个电话,是季海洋打过来的,电话里的声音冷冰冰的:“侯主任,你和祝书记在一起吗?”

    侯卫东敏感地意识到了季海洋语气不对,他有意识地与祝焱拉开距离,低声道:“新区杨主任来汇报工作,祝书记嫌新区推进慢了,临时决定到新区来看一看。”

    季海洋“喔”了一声,道:“刚才接到沙州纪委办公室电话,明天上午济道林书记要到益杨来,你立刻给祝书记报告此事。”

    挂断电话,侯卫东有些纳闷,道:“季常委是怎么一回事情?怎么不直接给祝书记打电话?”带着疑问,他还是将季海洋地话报告给祝焱。

    季海洋是县委常委、委办主任,实际上他是祝焱的大秘书,两人关系不错,有事向来都是直接通电话的,所以,祝焱听了侯卫东报告,就拿出手机,道:“难怪今天上午很安静,原来没有电了。”

    再回办公室路上,侯卫东慢慢回味着季海洋的语气,暗道:“现在祝书记天天带着我,莫非季常委对这事有意见吗?”

    季海洋在办公室,心里也有一丝不舒服。

    刚才他正在改文件,县委常委、纪委书记钱治国到了办公室,道:“老季,祝书记哪里去了,我有急事要向他汇报。”季海洋到办公室没有找到人,就给祝焱拨通了电话,却没有打通。钱治国就开玩笑,道:“老季,你怎么没有掌握祝书记的动向。”

    这句话意识很是深长,季海洋脸上就挂不住了,他给侯卫东拨了过去,马上就找到了祝焱,在县委办,谁能掌握主要领导行踪,有着极为丰富的内涵,季海洋是老机关,对此心知肚明。

    虽然侯卫东在电话中表示了是祝焱临时起意,他还是对侯卫东就有些不满,等到钱治国走了,他心道:“侯卫东到底年轻,不懂事,祝书记外出,你总得给我说一声。”

    过了一会,侯卫东就出现在季海洋的办公室,进门就报告道:“季常委,我已经将济书记要来益杨的事情向祝书记报告了。”顺便又把考察情况给季海洋说了一会,离开时,侯卫东仿佛随意地道:“祝书记手机只有一块电池,他电话多,管不了多久,今天上午就没有电了,看来应该再为祝书记配两块电池。”

    等到侯卫东离开,季海洋看着他的背影,道:“我是否有些小肚鸡肠了?”

第二百五十章清查(中)

    

    卫东回想着今日季海洋与自己打电话的细节,暗道:委办副主任,一定要夹着尾马做人,否则很容易得罪人。”

    成为委办副主任,相应级别也就有相应的待遇,第一是在县委拥有了一张单独的办公室,在这个青灰色的威严大楼里,有许多老科员混了十年、二十年也没有属于自己的办公室,第二是县委办原有一辆备用车,此时仍是备用车,不过侯卫东可以随时调动。

    对于此,侯卫东即有春风得意之感,也有位于风头浪尖的不安。

    综合科副科长任小蔚走到了门口,尽管门开着,她还是礼貌地敲了敲门,道:“侯主任,季常委请你到他办公室去。”

    “好,我马上过去。”侯卫东答应了一声,心里想:“季常委以前都是直接打电话过来,今天为何总是这样反常,让任小蔚来传话。”他一边走一边想,“季常委是很重要的人物,在他面前一定要低调,该汇报就汇报,该请示就请示,不能因为自己是祝焱的专职秘书,就把尾巴翘上天。”

    进了办公室,季海洋对着侯卫东道:“你先坐一会,我把这个文件看完。”

    见季海洋一如往常,没有特别客气,也没有特别冷淡,侯卫东心中稍定,他坐在季海洋对面,顺手拿过一本《半月谈》。

    几分钟以后,季海洋把稿子改完,把钢笔插入笔筒,扔了一枝烟给侯卫东,道:“卫东。你现在是委办副主任了,肩上有了担子,责任也不同了,你以后逐步要写一些大文章,比如全委会的发言材料,党代会的主题汇报,你都要参与其中。”

    侯卫东道:“我大学毕业以后,一直在做具体事情。文章写得少。”

    季海洋道:“我看过你给祝书记写的几篇讲话稿,文字功底不错,逻辑很清晰,就是文采差了一点,祝书记对文章要求很高,即要写得深刻,又要有文采,以后你要在文字方面好好磨炼一番。”

    侯卫东暗自琢磨。道:“看来季海洋很正常,难道是我敏感了。”口中道:“我以后多练习,请季常委多指导。”

    季海洋轻轻弹了弹烟灰,修长地手指格外的灵活。道:“明天济道林书记要来,你今天抓紧点时间,把纪委写过来的汇报材料改一改,这篇文章是刘凯写的,他的文章观点上没有问题,就是套话太多,你大胆地在上面砍,祝书记喜欢简练的文风,而且里面还必须有干货。”

    干货是指实在的内容。这是流行于益杨机关的一个通用语。

    他又加了一句:“写文章能让人思想成熟,能更快进入工作角色,你还年轻,一定要趁着在委办地时候多写一些文章,好处你以后慢慢体会。”

    侯卫东把县纪委副书记刘凯的稿子放在了办公室,心里仍在琢磨。“季常委让我写大文章,这里面有什么深意吗?”翻来覆去地想了一会,他基本判断:“从刚才的情况看,季海洋对我还是很信任的,让我试着写大文章,其实也是给我压担子。”

    把季海洋态度理清楚,侯卫东这才细细地研读刘凯的文章,这果然是一篇地道的官样文章,开头就是“高举着**思想、邓小平理论,深刻领会益杨党代会精神”等一大段套话。足足占了大半页纸,然后才进入正题。

    总体来说,整个材料还是很翔实,有数据,有事实,有问题,也有工作建议。

    侯卫东咬了一会笔杆子,大刀阔斧地把前一大段划掉了,只保留了最经典的几句,然后又细细地读了一遍正文。

    刘凯的文章把益杨廉政建设捧得很高,一连串数据很有些份量,问题则是诸如“个别单位负责人对廉政建设不够重视”等放之天下而皆准地问题。

    “既然廉政建设搞得这样好,为什么公安局长游宏被双规,为什么检察院接连出事?出现这些问题说明了益杨廉政建设,或者说是公安局队伍出了问题。”

    侯卫东想了会这些问题,动笔之时却颇费踌躇,毕竟这是自揭家丑之事,最后他还是没有提及此事,将刘凯的文章删减了一部分,又用电脑打好,又给季海洋送了过去。

    季海洋早就看过了刘凯的这篇稿子,见侯卫东改得中规中矩,没有大的问题,也

    彩之处,算是一篇中庸地官样文章,他知道明天的事麻烦,如何写汇报材料便很关键,他亲自将文章给祝焱送了过去。

    —

    祝焱很重视明天的汇报工作,拿到稿子以后,便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他对这篇不痛不痒的稿子不太满意,道:“这篇稿子不象你的文风,而且里面干货太少了,济道林工作作风也很严谨,我们糊弄不了他。”

    季海洋笑道:“这篇文章是我让侯卫东写的,他现在已是委办副主任了,我准备让他逐步写一些文件,以后就可以参与大文件的制作。”

    祝焱道:“难怪读起来干巴巴的,没有什么文采,原来是侯卫东的手笔,他是学法律地,注重逻辑,文章从思路上没有问题。”

    他略略沉吟道:“这一次济道林没有说明来意,我估计最有可能是两件事情,一是游宏的事情,他在检察院里应该交待了一些事情,只是不知涉及到哪一些人,二是检察院杨卫革的事情,在检察院发生的投毒事件是在检察系统中反响也很大,我们也压不住。”

    季海洋取出烟,道:“祝书记,抽一支。”

    政法系统在益杨很特殊,从政法委书记到几位一把手,基本上都是上任县委书记留下的家底,祝焱出任县委书记以后,几次想动一动公检法几家的一把手,由于初来益杨立足未稳,便一直没有下手,这一次由沙州市纪委插手,祝焱借机发力,将公安局长换成了商光化,政法委书记换成了蔡恒,再加上自已颇为信任地李度,益杨政法系统的主要领导也大体上搁平捡顺了。

    按照哲学的观点来看,好事和坏事是互相转化的,祝焱喜欢学习,对此也深有感悟。

    祝焱摆摆手,“别来引诱我,我正准备戒烟,先减少吸烟量,最后完全戒掉,这就和我们的改革一样。”

    “祝书记,按您的意思,文章还是要加上游宏的事情,这是通了天的事情,给济书记汇报应该没有问题,只是杨卫革的事情是否在这里说,如果说了此事,检察院内部的问题也就暴露出来。”

    祝焱脸上露出沉思地表情,道:“济道林以前是沙州学院的副院长,对益杨情况并不陌生,相信他能看到我们在队伍建设、廉政建设中的努力。”

    季海洋拿着稿子便回了办公室,他给文章润了润色,加了几句祝焱喜欢说的风趣话,便把侯卫东叫了过来。

    “前面工作成绩部分还可以,但是问题部分有些单薄,你看要加上什么问题?”季海洋已经与祝焱进行了沟通,心里有底,有意考较侯卫东。

    侯卫东瞟着被季海洋漂亮行书改过的稿子,心道:“自己的功力还是不行,一篇稿子被改了这么多?”

    他仔细想了想季海洋提出的问题,道:“游宏是被济道林亲自双规的,这件事情恐怕不能回避,另外,杨卫革的家人在市委闹了很久,又不断写上访信,沙州纪委可能也知道,如果汇报中不提这两件事情,我担心济道林会认为我们避重就轻。”

    季海洋暗赞:“侯卫东也蛮有头脑。”又问道:“既然有这个想示,为什么不在稿子中写出来?”

    侯卫东老老实实地道:“这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我拿不定主意,所以不敢写上去。”

    季海洋心里暗道:“这个侯卫东,眼力倒还真的不错,只是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当了副主任还能沉住气,能够谦虚谨慎,哪就真是一个可造之才。”

    “卫东,你很少写大材料,这份东西基本上可以,你去把游宏和杨卫革的事情加上去,只是要注意分寸。”

    侯卫东回到了办公室,又咬起了笔杆子,其间又被宣传部通知去开了会,到下午四点,才把文章交给了季海洋。

    季海洋看了一遍,又少量改动了一些,然后在下面写道:“打印后送祝书记。”

    侯卫东把稿子交给了任小蔚,心道:“季海洋应该与祝焱商量过此事,否则他不会毫不犹豫就签了字,以后我也要小心,多给季海洋汇报工作,千万要清醒。”

第二百五十一章 清查(下)

    

    济道林虽然也是沙州市委领导,可是他只是市委常委,与市委书记周昌全同志不能相比,所以,县委书记祝焱也没有到沙弯子去迎接,而是由益杨县纪委书记钱治国带着副书记刘凯、委办副主任侯卫东到沙州与益杨交界处沙弯子去迎接客人。

    这都是潜规则,没有那一份文件有这种规定,可是官场中人都明白其中历害,都自觉遵守着。

    转眼就进入了十二月,秋风秋雨渐渐开始凉了起来,北风翻越了岭西北侧的大山,直扑还算平整的沙州境内,使益杨的气温很快就下降到了摄氏五、六度。

    沙弯子,钱治国、侯卫东等人都缩在车内,眼睛盯着沙州方向。

    侯卫东坐着委办的机动桑塔纳,这是一辆半新不旧的车,车况还不错,侯卫东当上委办副主任以后,这车名义上是机动车,但是侯卫东就成了第一使用人,行政科的人向来心机玲珑,凡是委办其他人要用这辆车,都得在侯卫东不用车的情况下才安排。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这车也就成为了侯卫东的专车。

    司机与侯卫东年纪相差不多,但是大家都称呼他为小朱,侯卫东开始之时一直称呼他为朱师傅,但是在小朱强烈要求之下,侯卫东也只得叫他小朱。

    小朱把空调打开。车内暖洋洋的,侯卫东嫌空调内气温高,正准备让小朱把温度降低一些,小朱却抢先道:“侯主任,我们这个车的空调是最差劲,冬天还好一些,夏天这车就成了烤箱了,是不是考虑把空调换一换。可不能让侯主任跟着受折磨。”

    这种小事,侯卫东也不愿意表现得过于清正廉洁,道:“能修就修,不能修就换。”小朱听到侯卫东很爽快地同意了,很高兴的样子。

    侯卫东并不喜欢颇有些油头滑脑地小朱,他想起了以前的教练王兵,暗道:“王兵在交通局下面的驾校工作,以后得想办法把他调到身边来。”

    这时。济道林的车出现在视线里,在沙弯子,济道林下了车,与钱治国亲切握手。又与纪委副书记刘凯握手,然后钱治国介绍道:“济书记,这是县委办副主任侯卫东,小侯主任。”

    侯卫东在恭敬中带着些亲热,道:“济院长,您好。”

    济道林在沙州学院之时,与侯卫东同住一幢楼,只是两人都很忙,一年多时间。两人没有见过几次面,他上次到沙州来检查工作之时,就看见了侯卫东在外面服务,只是当时集中精力双规游宏,也就没有和侯卫东说话,此时听到钱治国的介绍。惊奇地道:“侯卫东,在县委办副主任了?小伙子不错嘛。”

    侯卫东连忙谦虚地道:“济院长在学院的时候,对我们学生干部要求很严,现在我都受益菲浅。”

    济道林笑了笑,对钱治国道:“在学院时,侯卫东就是最好的校学生干部之一,年纪轻轻就能出任了县委办副主任,这说明当学生干部还是很有用的。”

    钱治国没有想到侯卫东还与济道林有这一层关系,他笑呵呵地道:“侯主任是县委后备干部,年轻人很有冲劲。”

    到了县委办大院。祝焱接到侯卫东报告,亲自到楼下迎接济道林,市、县领导有说有笑地上楼,可是进了常委会议室,济道林笑容一下就消失了,脸色极为严肃,道:“祝书记,我今天来不听县委汇报,只研究具体事情。”

    会议室里有六人,沙州市纪委书记济道林、市纪委常委孟清,益杨县委书记祝焱、纪委书记钱治国、县委常委、委办主任季海洋,侯卫东列席会议,主要负责会议记录。

    “今天研究地事情很重要,希望大家保守秘密。”

    济道林说这话时,与祝焱对视一眼,祝焱明白济道林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这些人都信得过。

    “游宏交待的问题很严重,涉及到公安局好几位中层干部,是典型的窝案,涉及买官卖官,还有一些案子上的问题,昌全同志很重视这个案子,指示要一查到底,这是有昌全同志的传阅传,大家先看看。”

    周昌全来视察益杨以后,黄子堤特意打来电话,交待了两层意思,一是昌全同志有意让祝焱任沙州市副市长,二是益杨在这一段时间须狠抓稳定,不能出岔子。

    因此,祝焱看到传阅件以后,心里就有些复杂,一方面也希望借机狠狠整治

    伍,另一方面若此事闹得太大,涉及面太大,肯定会影响。

    —

    侯卫东也看了传阅件,见没有原青林派出所的秦所长,便松了一口气,在青林镇的哪几年,碎石协会给秦所长送了不少财物,若这次被牵涉出来,侯卫东至少在面子上很过不去。

    等到大家都看完了传阅传,济道林再次重申:“此事牵涉面很广,为了维护益杨县地社会政治稳定,大家要以党性作为保证,确保绝对机密。”

    祝焱琢磨道:“如果仅仅为了公安的事情,派一个副书记也就行了,济道林没有必要亲自到益杨,肯定还有其他的事情。”口里却诚恳地道:“作为县委书记,公安局出现了大面积**案,我是要向市委作检查,我在这里向济书记表个态,益杨县委反**的决心是坚定地,一定要将公安局存在的问题查清楚,决不姑息养奸。”

    济道林道:“现在是解决问题,还不到谈责任的时候。”

    祝焱安排道:“这件事情就由纪委钱治国书记全权负责,先制定工作方案,然后向济书记汇报,济书记同意以后,就一丝不芶地按方案执行,祝书记,你看这样行不行?”

    济道林点头道:“市纪委孟常委专门负责联系此案,钱书记可以与孟常委商量一下,然后再制定细致的工作方案,孟常委就是沙州纪委的全权代表。”

    他又再次谈了市委的要求,会议也就结束了,侯卫东精心准备的汇报材料,根本没有送出去。

    谈完正事,济道林仿佛也轻松下来,道:“祝书记,我到了沙州好几次了,还没有到你的办公室去坐过,今天是不是带我去参观参观。”祝焱闻言,立刻明白自己的猜想是正确地,笑道:“我几次想请济书记视察县委,今天正好是一个机会。”

    当济、祝两人来到办公室以后,侯卫东为济道林倒了茶,他意识到济道林还有话说,倒了茶便退了出去。

    等到侯卫东退出去以后,济道林开门见山地道:“游宏的案子牵涉到马有财05年,游宏在中秋之季,给马有财送了月饼,里>瑞士金表,据游宏交待,这块表价值二万多元。”

    二万多万已经够罪了,不过对于在职的县长,仅凭一面之辞是不能轻易动手的,所以,济道林将此事向昌全书记汇报以后,便亲自到了益杨。

    祝焱与马有财向来不和,听到此事,一方面觉得关实痛快,另一方面,作为县委书记,县长出了问题,对他的影响也很不好,特别是在即将提职的关键时候。

    他思索片刻,才道:“这只是游宏一面之辞,当不得证据,济书记对此事有何指示?”

    济道林回答得很简约,只道:“我希望能把事情弄清楚。”

    祝焱脑袋转得飞快,暗道:“若一位在职县长出了事情,昌全书记脸上也无光,而且马有财仅仅是收了一块表,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昌全书记决不会大动干戈。”

    想到这一点,他一字一顿地道:“马有财是在职县长,又是省、市、县三级人大代表,需要慎之又慎。”

    “昌全书记有明确指示,你是县委书记,先由你和马有财谈话,如果谈不下去,我再出面,一定要将负面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

    这其实就是济道林地底牌,与祝焱的判断不谋而合。

    交待完任务,季海洋就陪着济道林到小招待所休息,祝焱亲自给马有财打电话,口气不容置疑,“马县长,我是祝焱,有急事找你,到小招待所的201室见面。”

    侯卫东提前到了小招待所,亲自拿了201室的钥匙,并且让服务员都暂时回避,由他亲自为两位领导服务。

    刚把201室准备好,马有财的小车就开了进来。

    侯卫东迎了上去,道:“马县长,请来了,祝书记已经出发了。”马有财铁青着脸,也不理睬侯卫东,自顾自地进了屋。

    侯卫东见马有财的司机还停在车上,便上前道:“李师傅,你到招待所大厅去喝茶,马县长出来之时我来叫你。”那司机有些狐疑地看着侯卫东,没有动静,侯卫东虎着脸,道:“这是领导的安排,是不是等会让马县长来亲自安排你。”那司机见阵势不对,对着侯卫东翻了一个白眼,这才离开。

    祝焱也来得很快,下了车,侯卫东已经迎了上去,轻声道:“马县长已经到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和平(上)

    

    马有财知道纪委书记济道林到了益杨,心里莫名地有些紧张,见祝焱匆匆进了屋,习惯性地用手理了理领结,也不说话,只是看着祝焱。

    相比之下,祝焱镇定得多,摸出烟,递了一枝给马有财,等到两人都点上了火,慢条斯理地道:“老马,我们两人有一年多没有坐在一起摆龙门阵了。”

    马有财不知祝焱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道:“你把我用得顺手的人差不多换了个遍,我与你有什么好谈的。”口中却是笑道:“县政府要实现县委的决定,只能没日没夜地干,哪里有空闲。”

    两人聊了几句,总是格格不入,祝焱也就不想绕弯子了,道:“马县长,有一件事情,我要与你谈一谈。”

    “有什么事情就请直说。”

    “游宏在检察院交待,说去年送了一块瑞士金表给你。”

    马有财脸上笑容马上就烟消云散,他冷冷地看了祝焱一眼,心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不过没有这么容易。”他摇了摇手腕中表,“这是我的上海表,用了七年了,我哪里收到什么瑞士金表,我拿那东西有屁用。”

    祝焱见马有财火气不小,不慌不忙地道:“游宏是这样交待的,时间、地点、见证人他都说得清清楚楚,我是作为朋友和兄长来和你谈这件事情。绝对没有恶意,你好好回想一下去年中秋的事情。”

    马有财胸口急促地起伏着,他努力回想着去年中秋的事情,猛然间,他想起确实有这一回事情,当时公安局游宏局长是请他吃过一顿饭,确实送了一只手表,当时游宏开玩笑道:“马县长。你堂堂一县之长,时间就是金钱,你地每一分钟都对益杨县很重要,一定要用质量好一点的手表。”

    马有财手上的上海表是其恩师所送,虽然并不昂贵,质量却很好,他道:“这表我用了好几年,误差不到十五秒。用不着换表。”

    话虽然这样说,马有财最后还是给了公安局长一个面子,收下了这块手表,他对这块表并不在意。随手扔到办公室里,一直没有动过,早就忘在脑后。

    回想起这一幕,马有财不由得吓了一跳,他见祝焱说得证据确凿,道:“我想起来了,去年中秋节,公安局班子请我吃饭,在饭桌上确实送了一块手表。是瑞士手表吗?”

    祝焱见马有财痛快地承认了此事,就放了一半的心,道:“据游宏说这是瑞士金表,价值两万余元。”

    两万余元已经构成了犯罪,马有财后背猛然窜出一身冷汗,在他的住房里还藏着近二百万元现金。以及几张存折,大多数是益杨土产公司易中岭所送,虽然藏得隐匿,如果进行地毯式搜查,肯定能够查到。

    马有财暗道:“难道我会栽倒在这块手表之上,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天网恢恢了。”

    祝焱见马有财脸上表情阴晴不定,提醒了一句,“你当时知道这块手表的价值吗?”

    这一句问话让马有财清醒过来,他口气不知不觉放软了。道:“当时觉得只是手表是同志之间的小礼物,没有多想,也就收下了,我确实不知道价值两万元,现在这块手表还放在办公室抽屉里。”他加重了语气,道:“我连包装都没有打开过。”

    马有财所说确实是实话,一来赠送他手表的恩师仍在重要岗位上,他不可能换掉恩师所送手表,二来他虽然知道游宏送地是高档表,却想到是价值如此高的瑞士金表。

    祝焱听马有财如此说,顿时放下心来,道:“真的是放在办公室,而且连包装都没有打开?”

    “可以马上去办公室查看。”

    祝焱笑道:“如果是这样,事情就好办了,你这是无心之失,我们一起去见济道林书记。”

    马有财见祝焱脸上露出高兴的神情,有些疑惑,道:“我出了事,祝焱应该很高兴,他这是什么意思?”

    济道林听了祝焱的报告,心里也轻松了,脸上依然冷冰冰的,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们三人就到办公室去查看。”

    三辆车到了县委县政府大院,众位工作人员就见到三位领导下了车,而且面带微笑地谈笑着。进了马有财办公室,办公室工作人员赶紧过来倒上茶水,三人就坐在沙发上吸烟,等到工作人员离开,济道林首先站了起来,祝焱与马有财也紧跟着站起身来。

    马有财打开了办公桌右边的底箱,拿出了一个金黄色的盒子,上面还有一根丝带,包装格外

    他拿出一把小剪刀,对济道林苦笑道:“济书记,就东西,我现在就把包装打开。”

    打开了包装,里面豁然就是一只金光灿灿地手表。

    事实清楚明白,济道林神情已经很轻松了,开玩笑道:“这块手表可是蒙尘一年了,今日才现出金身。”

    马有财见机得很快,道:“今天我就把这块表正式上交给组织,虽然晚了一年,实在是无心之失。”这个无心之失是祝焱给定的性,马有财觉得这种说法不错,也就顺口说了出来。

    济道林笑道:“此事既然是这样,昌全书记那里就好交待了。”

    晚餐时,县委赵林副书记、县纪委钱治国也参加了晚宴,两人惊异地发现,马有财居然和祝焱碰了好几杯酒。

    终于曲终人散,马有财回到了家中,在书房里,把隐藏得极好的现金及存折拿出来,这几样东西已经成为他的心病,就如烫手地山芋,藏在哪里都觉得不安全,在书房里折腾到半夜,仍然没有找到可靠地方,当他跪在地上,想把钱放在书柜下面,试了几次也不合适,站起身时,只觉一阵天昏地暗,马有财扶着书柜站了好一会,眼中的星星这才慢慢地消失。

    “狡兔三窟,我以前怎么这么马虎,居然没有为自己寻找一个可靠的地方,如果今天检察院派人了搜查,我的大好头颅也就完了。”

    —

    想到这里,马有财出了一身大汗水,浑身如虚脱一般。

    侯卫东虽然不知几位领导谈了些什么,可是他经历了前后事件,隐隐约约已经猜到了事涉马有财,在晚餐之后,他敏感地看到马有财在祝焱面前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带着几分疑惑几分感慨,侯卫东回到了沙州学院,下了车,他对小朱招了招手,便朝楼洞走去。

    在楼洞口,侯卫东下意识停了停,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走到一楼,他才想起原来好几天都没有听到郭兰的钢琴声音了。

    “郭兰怎么不弹钢琴了,是生病了,还是出差了?”

    虽然侯卫东与郭兰是邻居,两人接触得却很少,侯卫东知道郭兰的情况,多半是任林渡所说,现在任林渡搬到了综合科,两人都忙,很少在一起闲谈,侯卫东也就并不知道郭兰的近况,今天没有听到钢琴声,这才想起此事。

    上了楼,就见到自己门口站着一人,正靠着门抽烟,见到侯卫东上楼,便高兴地道:“侯镇长终于回来了。”

    侯卫东听声音很熟,又走上几步,这才认出来人是青林镇社事办主任苏亚军,他道:“苏主任,找我有事吗?你怎么不给我打手机?”

    苏亚军道:“我给侯主任打了手机,你没有接。”他有意将“侯镇长”改成了“侯主任”。

    侯卫东拿出手机,见上面有四个未接电话,解释道:“今天沙州市委领导到了益杨,我参加了接待,把手机调成了无声状态,所以没有接到苏主任地电话。”

    他一边说,一边就把苏亚军让进了屋。

    苏亚军坐在沙发上,神情颇为焦急,道:“侯主任,我遇到一件急事,想求你帮忙?”侯卫东倒了杯茶,道:“我们是一起工作过的战友,有什么话你就直话,别跟我客气。”

    苏亚军在青林镇政府是老板凳,侯卫东最初分管社事办时,他并不很买帐,只是经过了基金会查帐以及殡葬改革,苏亚军才承认了侯卫东。

    此时,苏亚军坐在侯卫东家里,即焦急,又颇有些局促,“侯主任,我家的二小子在益杨中学读书,你曾经见过的,成绩还不错,就是讲哥门义气,昨天被几个同学缴出去打群架,现在学校要开除他,我去找了段校长,段校长还是坚持要开除他,如果二小子真的被开除了,他的前途就被毁了,侯主任在县委当领导,一定有办法地。”

    看着苏亚军的模样,侯卫东就拿出机密电话本,翻到了益杨中学段校长的电话号码,上一次他陪同祝焱到了益杨中学,与段校长见过一面,也算认识,侯卫东就给段校长打了电话。

    “段校长,你好,我是县委办的侯卫东。”

    段校长没有想起侯卫东是谁,口里敷衍道,道:“侯卫东,喔,找我有什么事情?”侯卫东补充了一句,道:“上一次我陪祝焱书记到益杨中学来过。”

    段校长是教育系统的名人,很有些傲气,听完侯卫东所说之事,道:“打群架是很架劣的事情,必须要严惩,否则校风不正,益杨中学的声誉也就毁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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