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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桥老树     官路风流txt下载     官路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八十一章人生五味(下)

    


    祝焱知道女儿祝梅经常在与侯卫东互通短信和邮件,他对于这位聋哑女儿很迁就,只要她能快乐,就让她去做。

    “只要不耽误你的工作,就行。”祝焱也就痛快地答应了侯卫东。

    当祝梅看到了侯卫东发来的新邮件,高兴地跳了起来,她们寝室有四个人,其他三位室友平时就特别照顾祝梅,她们见到祝梅兴高采烈的样子,一人就拿着笔在纸上写道:“小梅梅,你真的要到成津去吗?我们三人都要到海南,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去。”

    祝梅飞快在纸上画了一个小女孩,画上的小女孩道:“我要到成津去画大山,大山有另一种深沉,我喜欢雄奇的大山。”

    同屋的三个女孩都知道祝梅有一个叔叔在成津县当领导,不过美院的学生多少有些艺术气质,对当官的没有多少兴趣,县里的领导更是被瞧作芝麻小官,此时见祝梅高兴的样子,一位敏感的室友才对祝梅的叔叔产生了兴趣,写道:“你和你叔叔感情很好。”

    祝梅脸微微有些羞涩,道:“他不是我的叔叔,以前是我爸秘书,现在在成津县工作。”

    “哇,那他还很年轻啊。”

    三张好奇脸齐刷刷地盯着祝梅,把祝梅闹了一个大红脸,她赶紧走了,不再说这事。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钟,县委办工作人员谷枝就坐着奥迪车到了岭西美院。

    从岭西到沙州,只走了一个小时,从沙州到成津,老耿爱惜这辆市财政局新给侯卫东配的好车,就很顾惜地开,足足走了两个小时,才来到了成津县委招待所。

    春天得知侯卫东的妹妹要来,一大早就带着另外两个服务员来到了县招待所,她此时已当了县委招待所服务部的小组长。手下有两个组员,算得上招待所的最基层领导,春天当了领导,也更是卖力,指挥起另外两个服务员。给祝梅的房间整理一新。

    胡永林听说侯卫东的妹妹要过来暂住,不敢怠慢,春天刚把房间整理好,他就过来检查。进了屋,胡永林摸了摸被单,道:“春兰,你怎么搞的。侯书记的妹妹来了,怎么能用旧被单,统统换成新的。”

    春天甜甜地道:“胡所长,侯书记给我改了名字,我现在叫春天。”

    “春”这个姓很少见,平时胡永林经常拿这个姓来开玩笑,此时听到春兰改成了春天,也觉得这名字很一般,便笑道:“我记得有一句诗----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春天地男人最好姓冬,在桔树镇就有人姓冬,看来你未来的婆家在桔树镇。”

    “不理你。乱开玩笑。”春天是女孩子,谈起这方面的事情就有些娇羞。

    胡永林见到春天害羞的样子,哈哈地笑道:“春兰,不和你扯了,赶紧去买新床单,客人很快都要到了。”

    “我这就去,门外就有商店,很快的。”春天一边朝外面走。一边重申道:“胡所长,我现在叫春天。”

    等到祝梅和谷枝来到了县招待所,春天已经将祝梅地寝室收拾好了,她惊奇地发现,侯书记的妹妹居然是聋哑人,更让她惊奇的是,这位聋哑女孩居然还带着画板。

    “谷主任。中午你们吃什么。我让在大师傅准备好。”春天主动问谷枝,她对没有职务的干部统称主任。算是春天的小智慧。

    谷枝是县委办工作人员,经常到县招待所,春天已将她记熟了,而且知道她姓谷,谷枝却并未注意县委招待所这位寻常的服务员。

    侯卫东只是让她去接祝梅,中午如何安排却没有交待,对于是否留在这里吃饭,谷枝有些犹豫。

    春天观察到了谷枝脸上的犹豫,建议道:“侯书记事情多,中午很少回来吃饭,要不,我让大师傅弄几个菜,你们先吃。”

    祝梅很是冰雪聪明,她猜到了春天地大体意思,便给侯卫东发了一条短信:“侯叔叔,我到了成津县招待所。”侯卫东此时正在开会,扫了一眼手机短信,回道:“等着我,我中午回来吃饭。”

    春天看了短信,道:“我这就让大师傅准备。”她取出平时给侯卫东点菜的小本子,写道:“你喜欢吃什么菜,我去点。”

    此时,谷枝反而成了局外人,等到春天笑呵呵去点菜,她还是给祝梅写道:“你先休息,我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侯卫东开完了会,推掉了中午的应酬,便回到了县委招待所,进了后院,见春天正陪着祝梅在院子里看花,他下意识地张口叫了一声祝梅,只见春天回过了头,祝梅却没有反应。

    侯卫东心中为之一痛。

    春节之时还在岭西郊外见过祝梅,大半年时间,祝梅仿佛骤然间长大了,少女青春之美冲破了聋哑的阻挡,扑面而来。

    春天很会察言观色,机灵地道:“侯书记,我让大师傅准备了饭菜,煮了一份黄焖鲫鱼,炒了一份鱼香肉丝,还有肉丸子汤,两个炒素菜。”

    侯卫东问了一句:“谷枝了?”

    春天道:“谷主任先走了。”侯卫东没有继续问,又吩咐道:“下午我有事情,你就陪着祝梅到郊外走一走,她是学美术的,你带她到郊外去采风。”

    能为侯卫东做事,是春天梦寐以求的事情,她脆生生地道:“侯书记放心,城郊外有不少风景优美的地方,我带祝梅去写生。”

    饭桌摆在了侯卫东的客厅,侯卫东与祝梅相对而坐,中间是黄焖鲫鱼、鱼香肉丝、炒碗豆尖、还有热气腾腾的猪肉丸子,当真是一桌好菜,不仅香味扑鼻,而且卖相极好。

    祝梅慢慢地吃了一个猪肉丸子,这普通猪肉丸子当然没有黄蓉的丸子那样多变而美味,但是胜在本味十足,猪肉丸子就是猪肉丸子地味道,没有其他杂味。这就如简洁的文字,让阅读者感到舒服。

    她放下筷子,十指如飞,让一串信息直扑到侯卫东的手机上。

    “我现在觉得不应该叫你叔叔,以后就叫侯大哥。这个名字好,有当年孙悟空地感觉。”

    看了祝梅活泼的短信,侯卫东很是欣慰,当年那个孤坐在空荡荡教室里的那位聋哑小女生,似乎已不再那么落寞,也开起了玩笑,可是就在欣慰地同时。他冷不丁地又想起了祝梅的聋哑之病。

    此时,他只能在心里叹息。

    中午一点四十,老耿开着奥迪车来到了县委招待所,杜兵看到三菱越野车还没有来,连忙给交通局长景渚涯打电话,正打着,就见到一辆越野车停在了门前。

    杜兵手里拿着香烟,给开车的师傅散了烟,特意交待道:“侯书记的妹妹在读岭西美院,她是聋哑人。你可得照顾好。”那师傅是很稳重的中年人,出车前,局长景绪涯亲自交待过。他态度自然好得很,道:“杜秘书放心,城郊哪里有好风景,我都熟悉。”

    侯卫东走了出来,祝梅在身旁,提着画板。

    春天背着旅行包,包里是女孩子爱吃地零食,她今年二十二岁。比祝梅只大三岁,可是她已在县招待所工作了四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就显得比祝梅成熟了许多。

    “别到太偏僻的地方去,早些回来。”祝梅上了越野车,侯卫东又一次叮嘱春天,春天身上有股机灵劲。这一点。让侯卫东放心。

    晚上,侯卫东陪着沙州组织部副部长粟明俊吃了晚饭。又到成津宾馆打了一会双扣,九点过了,才回到了县招待所。

    第二天,侯卫东送走了粟明俊,司机老耿到县招待所将后院停着的那辆越野车开了出来,侯卫东、杜兵、祝梅、春天等人就直奔飞石镇。

    飞石镇位于山中,有森林,有悬崖,越野车绕了一圈又一圈,到了山顶,顿时豁然开郎。

    祝梅到了山顶,反倒变得有些忧郁,她选了一个悬崖边,架好画板,慢慢地沉浸在画意之中。春天一直跟着祝梅,她本来是抱着怜悯之心,可是当祝梅画笔一动,她眼前一亮,再看祝梅之时,眼光已不一样。

    同样一景,在侯卫东眼中又是不同,飞石镇是成津著名的磷矿之乡,盘山公路上大货车很多,刹车声刺耳,在风中传得很远,这是财富,也是麻烦。

    一辆普桑沿着盘山公路上行,朝着侯卫东所在的山坡而来,过了约莫二十来分钟,几个干部模样的人出现在侯卫东视线。

    来人是飞石镇党委朴书记、镇长李建国、副书记卢飞,三人走得急,朴书记年龄稍大,已经是气喘吁吁。

    略为寒暄,侯卫东将飞石镇党政一行带到了山坡上地一处墓地,墓地杂草曾在春节后清理过一次,此时野草又顽强地长了出来,簇拥在“知识青年项勇”几个大字周围。

    侯卫东对着莫名其妙地党政一班人道:“这个墓地周围不要动,就保持着现在这种原始的风貌,这是政治任务,今天就当面交给你们党政一班人。”

    飞石镇地知青比较多,当年的知青闹得飞石镇鸡飞狗跳,也留下了类似小花的故事,朴书记年龄最大,对这一段历史是清楚的,见侯卫东如此慎重,也就明白有着大人物还在关注着这位墓地里的知识青年。

    朴书记当即响亮地表了态。侯卫东话锋一转,道:“省政府下发了整顿磷矿的通知,在关停一批小磷矿,飞石镇的小磷矿最多,我想听听你们地意见。”

第四百八十二章画(上)

    


    从飞石镇归来,已是傍晚。

    飞石镇党政一班人陪着侯卫东一行,在山上渡过了一天,朴书记特意在山上选了一户农家,宰了肥肥的土鸡,放了些干豇豆,慢慢用文火炖,等到中午开锅之时,香气就扑鼻而来。

    这是天然的农家鸡汤,未必多精致,但是胜在其纯朴。

    飞石镇朴书记的车上带了几瓶五粮液,但是他没有贸然拿带出来,而是试探着道:“侯书记,你第一次到飞石镇,中午我们党政敬您两杯。”

    侯卫东酒量甚豪,原本不惧喝酒,只是作为县委领导,在中午实在不宜带头喝酒,他很直接地道:“第一次到飞石,一点不喝酒,对不起朴书记、李镇长的热情,定个量,我们中午就喝一瓶。”

    朴书记是第一次与侯卫东私下接触,见其甚为随和,并没有反对喝酒,这才让司机将五粮液拿了出来,当五粮液放在桌上之时,他就注意观察着侯卫东的表情。

    在他心中,侯卫东是坐火箭升起来的政治新星,这种新星一般来说都要追求政绩,一般都多少有些不合基层现实的正义感,所以,经验丰富的朴书记对侯卫东礼节甚恭。却并没有急于抱侯卫东这根粗腿,恭敬中带着些慎重。

    五粮液放在了侯卫东面前,侯卫东眼光根本没有在五粮液上停留,作为县委书记来视察,如果飞石镇弄点老白干,那才是值得他注意地问题。

    侯卫东对那一锅鸡汤很感兴趣,拿起勺子,道:“走了半天。饿得慌了,我就先喝一碗鸡汤。”

    在座诸人。大多比侯卫东年长,但是在饭桌上,官职永远排在年龄之上,所以这一桌就以侯卫东为首,他自然是挥洒自如。不必小心翼翼地看别人脸色。

    朴书记见侯卫东根本没有注意五粮液,更没有假装正经,心里一宽。脸上就越发地热情,将啤酒杯子倒满,约莫二两。道:“我听说侯书记是海量,县里四大班子里数第一。”

    侯卫东喝着美味鸡汤,笑道:“酒名太甚,不是什么好事。”

    镇长李建国接口道:“以前许世友酒量大,**特批他可以喝酒,所以喝酒还是要因人而异。”他是在刘永刚被免职以后才当上镇长,资历不够,在侯卫东面前就要拘谨得多。

    侯卫东举起酒杯子,道:“今天是第一次和飞石镇党政班子一起吃饭。这一杯酒。我先敬大家。”

    飞石镇党政领导皆站起身来,侯卫东就用酒杯依次与朴书记、李建国和卢飞等人碰了酒。

    好酒。好菜,好风景,当然就带来了好心情,在双方刻意培养下,宾主言谈甚欢,气氛不错。

    春天平时接待了许多宴会,只是平时参加宴会之时,她总是站在背后倒酒,今天却是作为客人与侯卫东、朴书记等人坐在一起,心情自然不同。当朴书记客气地向她敬酒之时,她就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举着酒杯站了起来:朴书记,小春敬你一杯,我酒量有限,只能喝一点,请朴书记随意。”

    春天这一番话说得挺利索,也算得体。

    她在县招待所工作四年,站在县领导身后倒酒的次数就如天上的星星一般,数也数不清,她平时挺注意观察来来往往的领导们,潜移默化中也受了不少熏陶。

    朴书记等人只以为春天是县委的工作人员,见其应对得体,倒并不觉得意外,而侯卫东知道春天底细,见其落落大方地与镇领导互相敬酒,心道:“春天这个女孩子还真是机灵,如果能有一个平台,她应该很能干。”

    祝梅一直坐在侯卫东身旁,她身有残疾,秘书杜兵早就抽个空子给朴书记打了招呼,因而朴书记等镇领导就没有给祝梅敬酒,祝梅就安安静静地喝汤,吃菜,看着众人站起来又坐下。

    喝完一瓶酒,大家都有些意犹未竟之意,朴书记酒量不错,就是要上脸,满脸通红,额头上全是汗水,他道:“侯书记真是海量,再开一瓶。”侯卫东喝了二两酒,身体确实还没有任何感觉,大手一挥,道:“来吧,不过是最后一瓶。”

    等到两瓶酒喝完,朴书记还想劝,侯卫东正色道:“那天寻个晚上,把手里事情放下,大家痛痛快快地喝一场,我看朴书记酒量不错,到时刘镇长不许帮忙,我们两人单独较量一番。”

    这一番话就透着些自家人的感觉,而且借着酒劲,亲切而自然。朴书记抹了一把脸上的热汗,道:“我怎么敢同侯书记较量,甘拜下风。”

    大家谈笑了几句,侯卫东见时机差不多了,便道:“我们到外面地荫凉坝子去坐一会。”

    房东赶紧在树下摆了几张板凳,泡上了老鹰茶,抓了炒花生,侯卫东与飞石镇三位党政领导围坐在一起,他脸色便郑重起来,道:“省政府出台了关于整顿磷矿的文件,你们研究过此事没有?”

    此时就有正式对答之意,朴书记坐直了身体,清了清嗓子,汇报道:“飞石镇是县里地三大磷矿镇,镇里对此次整顿高度重视,县里召开整治大会以后,随即召开了党政联席会,专门研究了此事。”

    “嗯,谈具体一点。”

    朴书记已经明白,侯卫东此行是冲着整治磷矿而来。他对此早有研究,心里并不慌乱,道:“飞石镇大小磷矿十六家,以前还有两家属于镇政府下属企业,经过改制以后,所有企业都是自主盈亏的私营企业,这十六家企业算得上中型以上的有六家,包括顺永磷矿和永发矿在内。另外十家都属于小型磷矿,小型磷矿又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证照齐全地,也有六家,还有四家就是根本没有任何手续的。”

    侯卫东盯着朴书记,道:“如果真是搞关、停、并、转,会出现在什么问题。我想听真实地情况。”

    在原镇长刘永刚还在位之时,朴书记基本上指挥不动这些磷矿,自从刘永刚因为嫖娼案被免职并调走以后。他才渐渐与磷矿业主改善了关系,这些磷矿是飞石镇的财源,他基本上坐稳了位置。就并不太想大规模整治磷矿。

    朴书记面露难色,道:“从我接触的情况来看,难度很大,一是技改地钱太多,没有哪一家磷矿愿意出,二是本镇的村民有很多在小磷矿里打工,关掉磷矿就是断掉了村民的财源。”

    “总之,此事涉及面太广,很难。”

    侯卫东见朴书记有畏缩之意。态度坚决地道:“这是省政府地决定。再难也要搞下去,有县委县政府站为你们撑腰、鼓劲。我相信飞石镇党政一班人能将整治工作搞好。”

    镇长李建国看了看朴书记的脸色,没有说话。

    “我在这里也谈谈县里地打算,飞石镇是磷矿三镇之一,这次将作为整治磷矿的试点镇,县里各部门将集体给飞石磷矿会诊,制定详尽可靠的策略,务必要首战成功。”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朴书记也只得表态,道:“侯书记,既然县委县政府信任我们,我们将尽力将整治工作搞好。”

    侯卫东马上纠正道:“不是尽力,而是尽全力,县委县政府对飞石镇党政班子寄予了厚望。”

    在离开飞石镇的时候,朴书记单独又给侯卫东汇报了一件事,道:“飞石镇是磷矿大镇,不少镇里干部与磷矿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对下一步地整治工作不利,为了有利于整治工作的开展,我想将个别干部调出飞石镇。”

    “这事你直接给宋部长汇报,她会给予充分考虑,我只有一个要求,一切以有利于整治工作为出发点为落脚点。”

    侯卫东再道:“县委将制定政策,凡是在整治活动中做出突出贡献地,组织上将在任职、调动、学习等诸多方面给予考虑。”

    最后一句话,让朴书记心里一动,他在基层工作了二十年,这几年随着年龄增大,升职地心渐渐淡了,他现在就想着调进城里到部门任职,此次整治磷矿,就是在侯卫东面前表现自己的最好机会。

    侯卫东一行回到县委招待所,已经是傍晚时分。

    回到了家,侯卫东这才有闲暇去欣赏祝梅地画作,他认识祝梅已有好几年时间,两人平时互通邮件之时,祝梅不时还要发送一些小型地画作,不过,对祝梅画作的印象,他一直停留在小女孩描美女的印象之中。

    此时见了在飞石镇大山上的画作,笔力森然,气魄雄奇,暗有沧桑和忧伤之感,这与祝梅的年龄、性别以及经历极为不符,不过想想她身有残疾这个事实,倒也释然。

    祝梅画作中居然还有一幅“知识青年项勇之墓”的速写,墓地上周围杂草丛生,旁边有几株大树,杂草与大树在随风而动。此画祝梅内心深处的忧伤用墓地这个形式反映了出来,无意中使得画面很有些沧桑感,与当初吴英到墓上的情感也很契合。

    看着此画,侯卫东仿佛听到山风的呼呼声音。

    “这幅画,送给我。”侯卫东发了一条短信,这一天时间,他不时发些短信,速度在不知不觉中快了起来,当然比起祝梅地十指如飞,还差了许多。

    “当然可以,不过这只是一幅速写,我另外给你画一幅。”祝梅对于侯卫东地请求很高兴。

    侯卫东没有给祝梅讲述墓地的来历,祝梅对那一段历史没有概念,要发短信讲清楚着实不易,他就发了过去,开玩笑道:“你以后成了大画家,这幅画肯定值钱了,我先收藏了。”

第四百八十三章画(中)

    

    将“知识青年项勇”这幅画作拿回了寝室,侯卫东又放在桌上欣赏了一会。

    从侯卫东记事之日起,那个疯狂的年代已经接近尾声,他对两个细节有着极深的印象。

    一个是在四、五岁的年龄,他和母亲刘光芬一起在吴海车站坐车,在车站大厅里,几个人将一位年轻人五花大绑,不是用手铐,而是用麻绳,这条麻绳将那位年轻人捆成了棕子,侯卫东当时年幼,自然不会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情,可是那个年轻人英俊而狰狞的面容,至今栩栩如生。

    后来,侯卫东也多次将此次询问过母亲,而刘光芬则是一脸茫然,根本记不清曾经在吴海汽车站发生过这么一件事情,刘光芬被问得烦了,有一次道:“那个年代,天天都在绑人,我哪里记得清楚。”她说着此语,用手摸了摸露在被子外面的小脑袋,又道:“你这个小孩子,别整天胡思乱想大人的事情,我关灯睡觉了。”

    另一件事情就是发生在幼儿园的事情,当时刘光芬还在小学当老师,幼儿园与小学在一个院子里,刘光芬在学校里人缘很不错,小侯卫东在幼儿园自然是如鱼得水,他成为孩子王,带着一帮小朋友常常在园子里跑来跑去,幼儿园地势很高,站在幼儿园的坝子里,就可以俯视着外面的马路。

    小侯卫东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等待着游行的队伍,他早就准备了一些小石头,当激昂的人群经过之时,在他指挥之下,小朋友就将小石头扔向人群,然后一群小朋友就飞一般逃向教室,背后惹来一片骂声。

    至于幼儿园如何与游行队伍交涉,就不在侯卫东的管理范围。

    侯卫东的印象很模糊且零碎,此时这幅森然之画作似乎有一种魔力。将脑海中那些零碎残片又连接起来。

    “侯书记,休息了吗,我要耽误你几分钟。”带着些酒气的朱兵走了进来。

    侯卫东将画作随手放在一旁,招呼着朱兵坐下,他闻到了朱兵身上酒味,就将果盘朝他面前推了推,道:“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快坐,喝了酒。吃水果。”

    副县长朱兵、公安局长邓家春以及副检察长阳勇是侯卫东在成津的三架马车,也是最为得力的助手,朱兵又是多年老友。因此在私下里,两人还是相当随便。

    朱兵也就不客气地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说道:“今天到了双河镇去开会,总体情况还不错,只是,温贡成地态度有些让人琢磨不定。”

    “温贡成与磷矿有牵连没有?”侯卫东虽然县委副书记。可是却是成津实际上的一把手,成津任务和困难都在他脑里装着,这一点,分管交通的副县长朱兵自然不能相比,他每天都在琢磨磷矿上的事情,第一的反应就是温贡成与磷矿的联系。

    朱兵则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修路之上,而且他并不知道侯卫东肩负的使命。对磷矿问题自然不太敏感,道:“这个我不清楚,不过双河镇不产磷矿。温贡成又一直在双河工作,应该没有什么联系。”

    他又解释道:“我刚才没有说清楚,我的意思是温贡成对修路的态度有些让人琢磨不定。”

    “温贡成地态度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温贡成在开会时表态倒是积极,只是吃饭之时,说起修公路要占双河镇不少良田熟土,他很有些顾虑,提了不少困难,我估计以后恐怕不会很得力。”

    侯卫东与双河镇党委书记温贡成单独接触过一次,在他印象中。温贡成与飞石镇的老朴很类似。是熟悉乡镇工作地老手,他想了想。道:“双河镇是城郊县,以前的菜蔬社主要集中在那里,一直都有种植蔬菜的传统,有了土地就能种菜,挑到县城的每一挑菜都是菜,这就意味着有了土地让全家人生存的保障,温贡成有这种顾忌也是正常反应。”

    朱兵摇了摇头,道:“不仅是感觉,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是不好的苗头。”

    “我这次到桔树、河西和双河三个镇去摸了底,按照你的要求,直接先到了村社,再到镇里,桔树镇、河西镇两个镇地发动工作都不错,就是双河镇的要差一些,几个村支书都是只知道有这件事,修路的具体情况村里就有些云里雾里,这与县里当初的要求不符合。”

    在益杨,两人初识之时,朱兵已是县交通局副局长,侯卫东却是极为普通的驻村干部,如今两人都是副县级领导干部,但是朱兵已经迅速习惯了两人的地位变化,只要涉及到工作,他就用立刻把两人的关系由朋友关系转换成上下级关系。

    侯卫东脸色这才凝重起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在成沙公路建设动员会上讲得很清楚,要高度重视,要充分动员,温贡成是老书记了,这轻重缓急他应该能分得清楚。”

    侯卫东给组织部长李致打了电话,道:“这一段时间忙,没有来得及过问基层组织试点地事情,情况如何?”

    李致洗了头,正用吹风在吹着头发,接到侯卫东的电话,挺是意外,道:“前天,我和粟部长、还是郭科长一起到双河镇看了现场,粟部长对双河镇的条件很满意,把郭科长留在县里,帮着理清了思路,就让我们甩开膀子干。”

    “这一次市委组织部能够将试点工作放到成津,是对县委最大地信任,对我们就是极大考验,试点镇的书记就是关键,我初来成津,对干部也不是太了解,双河镇温书记是否能够胜任这个工作?”侯卫东有意侧面了解温贡成的情况。

    李致听了此语倒是楞了楞,为了挑选合适的试点镇,她费了不少脑筋,双河镇是近郊镇,镇里各村的条件都比较好,温贡成又是当过区委副书记的老干部,撤区、并乡、建镇以来,就一直担任镇委书记,基层经验丰富,与组织部的关系亦很好,最后,李致就将试点任务交给了双河镇。

    常委会也通过了此议。

    “侯书记突然问起此事,是什么意思。”李致脑筋飞快地转动着,她将温贡成的情况简明扼要地进行了介绍,又道:“成津各镇大多是山区,交通不便,只有桔树、河西、双河三个镇地势较为平坦,成为试点镇以后,市委组织部经常要下来检查,不能太偏僻了。”

    侯卫东倒没有责怪李致的意思,道:“试点与工作不能成为两张皮,试点地目地是为了促进工作,如今修建成沙公路,双河镇占用的土地不少,组织部在开展试点工作地时候,就要做好宣传教育工作,促进此项工作的顺利开展。”

    李致正在琢磨此事,侯卫东又道:“明天,你陪我到双河去看一看,不要提前通知,我们先到村社,再到镇里。”

    见侯卫东已经重视此事,朱兵就回家睡觉,他在晚上的宴会上,着实喝了不少酒,与温贡成也碰了好几杯。

    等到朱兵离开,房间里便静了下来,侯卫东忍不住就想到了住在县委招待所前院的郭兰。

    自从知道了郭兰就是在沙州学院后门舞厅的白衣长发女子,侯卫东与郭兰的关系反而变得微妙起来,粟明俊有事回到了沙州,郭兰作为市委组织部的代表却留了下来,就住在县委招待所前院,两人虽然都住在县委招待所,却只是在前日晚宴时见过一面。

    在屋里转了几个***,侯卫东还是下了决心,到了前院。

    值班的服务员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见侯卫东走了进来,慌忙站了起来。

    “市委组织部的郭科长在哪一个房间,她休息了吗?”

    那服务员也刚从楼上下来,道:“郭科长住在302,她房间里还有客人。”

    听说有客人,侯卫东反而轻松了下来,来到了302,只见房门开着,里面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

    302房间里坐着好几个人,除了戴玲玲,都是县委组织部的干部,县委组织部温永革也在里里,他们见到侯卫东进来,这些人先是惊讶,随后又是欢天喜地将侯卫东迎了进来。“你们不知道吧,郭科长是我的领导。”侯卫东坐定以后,主动爆了料。

    戴玲玲与侯卫东接触过多次,相应要随便一些,道:“侯书记,我记得郭科长在市级组织部的时候,您在市委办当副主任。”

    “当初郭科长在益杨组织部当科长,我是她的手下,你们不相信,问问郭科长。”

    郭兰见到谈笑风声的侯卫东,心里更有百般滋味,脸上却是不露半点情绪,道:“侯书记以前在镇里当副镇长,调到组织部是临时过渡。”

    聊了一会,成津县委组织部温永革便知趣地起身告辞。

    剩下孤男寡女两人面对,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第四百八十四章画(下)

    空气中洋溢着一种暧昧,在这样一个单独的空间里,俏郎君和美妇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男人女人就是这么一回事。武顺软绵绵地任由长孙凛扶着,对于她而言,身后她紧紧依偎的这一男子是相当完美的。

    尤其是二娘对他的好感让她一直产生对长孙凛的好奇,在她极为不满的宫廷生活中,武顺又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男子,尤其当时的他穿着一身军装自战场上归来,隐隐散发的杀气和煞气虽然不是少女们钟爱的风流佳公子,却是轻而易举地征服她这样的**。

    武顺未必会对只见过一次面的男子产生爱情,而且像她这样人生辗转的女子也未必会太看重爱情。不过这也妨碍不了她对这么一个俊美健壮的男子产生某些方面的兴趣。这种兴趣古往今来人皆有之,也是人类繁衍万代的根本所在,更是人类所谓原罪之一。

    长孙凛怀里拥着武顺温香而且火热的娇躯,从她故作无力愈往自己贴过来的态度来看,很明显对方有做潘金莲和三巧儿的潜质。这是一种很危险的信号,不过对于长孙凛此时的心态而言,这又是一种巨大的诱惑。

    虽然长孙凛这两年来没有打心眼对皇权有过什么尊重,但他自认为也没闲功夫去对大唐有什么不良的企图。对于一个欲要对自己不利的人,面对着他妩媚动人的妻子,尤其是在她似乎是主动在挑逗的情况下,长孙凛不认为他必须要做柳下惠坐怀不乱。

    长孙凛地心里也许还要思考一通。但是他的身体却是忠诚的顺应了生理的号召,跃跃欲试。紧贴着他的武顺自然能感觉到对方的反应,她那双妩媚的桃花眼闪烁着熠熠神采,丰润厚实的红唇微微向上翘,透着自得的表情。大概是在为自己天生地魅力沾沾自喜,也许是为对方的反应感到满意。

    武家的宅院比不上长孙府之类的国公府邸,所以也不能专门腾出一间偏院来做客房。而这间偏房摆放了一张卧榻,上面放着一张小案几,既可以做招待客人的茶室又可以做一间客房。只不过因为武家一门全是女子。因此为了避嫌很少有客人会在这里过夜。

    武顺在长孙凛的搀扶下走到了卧榻边,准备坐上去之时,她的脚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不小心撂到了长孙凛的靴子。长孙凛吃了一惊,猛地失去了平衡向她倒去,他们跌在了彼此身上。慌乱之中,手臂纠缠在了一起,他地脸隔着她的只有几寸之遥。

    他们的身体几乎碰到了一块,此时就像是有股电流贯通两人。长孙凛能感到她吹破动弹的肌肤,而她的下唇也是颤颤然。脸上莫名腾起绯红。长孙凛压制住被这妩媚**挑起的欲望,双掌压着床榻正要挣扎起来。然而她却把冰凉的小手按在了他的大手上,玩弄着他的手指。

    她那如白玉凝脂般的粉脸似乎越靠他越近,柔媚地馨香扑入长孙凛的鼻息。她听到他呼吸越来越沉重,而很明显下面的反应足以让他出糗。她得意地微笑,香舌轻吐舔了舔嘴唇。

    近在咫尺的是一张俊逸的脸蛋,尤其是那高挺的鼻尖映入她地眼瞳中,让这位平日里生活不如意地**心动不已,她娇喘着,吐气如兰。在确定他也有反应后,她紧贴着他,双手揽上了他的腰部,轻柔地咬着他的脖子和肩膀,用舌头搔弄着他的锁骨。

    “这间厢房内似乎有点热……”她温柔地喃喃,在这个临近初冬的季节。言下之意不言而明。

    “我认为……这时候……”长孙凛的声音渐渐隐退。他觉得这个时候最好由对方主动,他感觉到她一双纤巧的小手正在他的腰部上游走,接下来他地双臂也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她柔若无骨地娇躯,两人身体间的胸部位置积压着软绵绵地部位,这是男人生命力的源泉。这种触感足以让他产生占有她的欲望。

    她望了他一眼,明亮的眼睛弯弯,带着一丝淡淡的羞涩,却扯开了他的腰带。抚摸着他平坦结实的小腹。然后……然后延伸到他正下方V字形的肌肉地带。

    长孙凛倒抽了一口气,他开始喜欢这个女人带来的一种刺激感。就如萧氏一般能让他有一种“偷”的快感,而且是被动的。

    “臣妾有些好东西,不知凛郎是否想要看看……”她的自称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总之她竟然像个探险家似的,冒险进入了他最敏感的隐秘地带。用她如郁葱般的手指将之占位己有。

    “呃,乐意之极。”他的声音愈趋于沙哑,急促地呼吸,开始迫不及待地抚摸她。而她的玉指已经找到了目标,使他的理性消失,进入了纯粹感官享受的境界。趴在了她的身上,吸着她的体香,品尝着她的冰肌玉骨、红颜玉妆。她闭上了眼睛,低低地呻吟着。

    屋内散发着一种巫山云雨的气息,而夕阳由窗棂流些进来……

    “大姐……大姐……凛哥哥……”

    外面传来了二娘如莺儿般婉转的声音,让已经上天堂下地狱数次的武顺吓了一跳后,却也松了一口气。按照以往的经验,她原以为很快就会结束,没想到这个“很快”维持了超过半个时辰,让身体脆弱的她几乎是承受不了一波又一波的美境。她几乎采取了各种自己想到的办法,最后还是二娘的一声叫唤让他毫不吝啬地解决战斗。

    二娘的声音愈飘愈远,看来她是以为他们在后院里。长孙凛赶紧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见武顺依然是香汗淋漓,气喘吁吁地躺在卧榻上,她娇躯泛红,眉眼含春,云雨韵味难以遮掩。

    他便从衣服内掏出巾帛为她擦了擦,然后帮她整好衣物。武顺慵懒无力地支撑起自己的玉、体,娇媚地白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说道:“妾身连手指头都不想动,劳烦凛郎去跟二娘说一声,别让她在胡找。”

    长孙凛看了她一眼,炯炯有神的眼睛含笑地在她动人的娇躯溜了一把,然后略带笑意地说道:“恩,你先休息一会儿,再过一会儿我们再过来。”

    他倒不怕她会说什么,只不过这些事情在二娘眼皮底下发生,无论哪个女子当场知道后都不会太舒服。所以两人都很默契地相视一眼,长孙凛便打开门匆匆离开。

    武顺那双柔媚的眼睛望着他离去后徐徐掩上的房门,原先带着精明的眼神转向了柔和,性感的红唇泻出淡淡的笑意……

    二娘在后院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他们,她之前由于李雪雁的提议,两人一起到了李府去观赏绽放的梅花。后来想到娘和妹妹也许很快就回到家中,她便匆匆往家里赶。没想到刚进大门,有一下人就告诉她今儿有人来访,二娘听说姐姐和长孙凛都在家里,便兴奋地四处寻找。

    等她在后院寻不到时,又想回去找下人问话,却见长孙凛大步地向自己走来,她便兴奋地叫了一声“凛哥哥!”,然后像个灵巧地燕儿一般扑到了他的怀里,任由他用双臂把她抱住。若是没有三娘在,她自然占据着这个权利。

    长孙凛看到二娘那张清纯美丽的俏脸蛋,心里不由地产生一种内疚。他一把接住了她蹦跳过来娇软玲珑的小身子,她的身体也在发育当中,而且相当良好。他弯身吻她的朱唇,然后把脸掩埋在她的秀发当中。

    二娘发出了幸福的笑容,一面用力往他怀里挤,她的唇也找到了他的唇。这人的际遇和环境似乎就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如二娘现在的幸福,让她逐渐找回了以往为了成熟而失去的纯真。

    热吻过后,她抱着他的手臂,美目睁得大大的,然后问道:“你怎么今儿回到家里来呢?”她的声音带着撒娇的韵味,脆嘣嘣的,似乎是从小三娘处学来的。

    “我来是想跟你说一声,明日陛下派我到河东道去,恐怕会有一段时间才能回京城。”

    长孙凛这才记起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不由苦笑一番,在唐朝生活的这三年,让他不由联想到欧洲的十八世纪……

第四百八十五章水电(上)

    谁要是没在1789年以前生活过,那压根儿就不算生活过——

    (法国)塔列朗

    出名的爱享受的法国著名外交家塔列朗说的这一句话,很形象地说明了欧洲十七至十八那一风流世纪。在那一个专制君主的时代,不管是法国国王、德意志皇帝、奥地利大公还是诸多的贵族们,他们像希腊神话里的诸神一样,奢靡、放纵和为所欲为。他们每天都有说不清的风流韵事,私通、情妇和假面舞会。

    长孙凛觉得自己就像是那个时代的男主角一样,放纵、随意、快活,不过正如1789年法国遭受了一场政治暴风雨的袭击,他也在考虑应该怎样才能把自己的风流世纪给延续下去。

    他一个人舒舒服服地坐在了武家正堂的椅子上,丫鬟为他沏好了茶。二娘听说武顺感觉“不舒服”,便急急忙忙地进屋里去看姐姐。长孙凛见她们两姐妹可能会要说一些悄悄话,便慢悠悠地翘着二郎腿在厅堂里喝茶。在他看来,既行之则安之。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这对姐妹花谈完了女儿家的私语,因为随武顺出宫的宫女都已经过来催促回宫。她们便缓缓地走了出来,先是二娘俏生生的亭亭玉立的身子,然后便是媚骨天成的武顺。

    从走路的姿势来看,武顺的身体还有些发软。长孙凛瞄了瞄她丰胸蛇腰翘臀地美丽线条。喝了口茶吞了吞口水。而武顺被他这般打量之后。羞地全身发烫,然而眉梢眼角那凄怨神色早不知去向。只不过由于夕阳晚照,加上宫女在一旁急急催促,她也不好多做逗留。只得在妹妹的搀扶下,摇曳娉婷地离开了娘家,坐上了回宫的小轿,临走之前还看了长孙凛一眼,颇有深意。

    二娘因为心里挂念着凛哥哥。送走姐姐后便匆匆回到了厅堂,她看上去有些心神不宁,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不过见到长孙凛后还是依然绽放着如花儿般的笑容,拉着他到后院的小花园里看落日。

    “二娘……”轻声呼唤,长孙凛有意识、无意识的拨弄着她如云般的秀发。

    “嗯!”依偎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强而有力地心跳声,嗅着他不同于她的味道,二娘觉得自己就像置身在云端一样,幸福、满足。只是想到姐姐刚才跟她交代的事情。又让她觉得有些不安。

    “我大概要两个多月才能回来,你若是有什么事情,还是拿着我给你的那块玉牌到长孙家去。小事可以找炎叔,大事我……爹会帮处理的。”长孙凛本来顺口想说“娘”,但是想到母亲似乎还没有原谅自己,便改了口说“爹”。不过他一想到这件事情没有解决,脸上的表情不由黯淡下来。

    二娘因为心中思索着之前的问题,这才想起凛哥哥又要出远门,她撅着小嘴,心里顿时产生一种失去依靠的慌乱。没有心上人的长安城。仿佛是一种空荡荡。心里、城里,都是空荡荡地。她眨着清澈如水的眼眸,看着他,心里是依依不舍,她请求他说道:“那——那你一定要快些回来……”

    长孙凛笑着双手捧着她那张精致的脸蛋,安慰她说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狗窝,河东又没有咱家。我办完事情当然会找些回来。”

    “家里地可没有外头找的好。谁知道你去那边又沾花惹草乐不思蜀怎么办?你这人就是太花心了……”二娘翘着红唇,表达出自己的不满。

    长孙凛笑着堵住了她的朱唇。两人紧紧拥在一起,缠绵辗转。夕阳晚照,微风吹来,花枝在霞光的照射下不停地摆弄着婀娜的身影,落叶簌簌飘下,打断了两人的亲密。

    长孙凛见天色已晚,想到还要到窦府一趟,也不打算等岳母和三娘他们回来,便要告辞离去。二娘见挽留不得,便是依依不舍地拥着他的手臂送他出门。长孙凛接过了武家下人递过来地马缰绳,正准备骑马离去,见二娘似乎欲言又止的模样,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情想要和我说的?”

    二娘看了他一眼,咬着下唇,犹豫了一阵后,决定先不说与他听,便恢复笑容轻声说道:“凛哥哥,等你回来再说与你听……”

    长孙凛心里还惦记着母亲和二哥的事情,便亲昵地拍了拍她的小脸道了声别,骑上了马奔跑在夕阳之下。二娘望着那骑在白马上的披着橙色光辉地少年,心中一片怅然。

    长孙凛来到了窦府,正好碰见了刚刚出门地长孙无忌,看到老爹那张无可奈何的脸,他便知道今日父亲出马地效果也不大。不过这也正常,若是长孙无忌能够镇得住窦凤,那才叫不正常呢。

    长孙无忌正准备打开门走上马车,听到马蹄踏着小碎石路的声音,抬头一看,见是自家儿子,便摆摆手对他说道:“先回去吧,我今儿跟你娘说了一天了,她恐怕也乏了,你来说也起不了作用。”

    事实上窦凤因为被长孙无忌劝得不耐烦了,便气冲冲地把他赶走了。因此长孙无忌也是满心郁闷,跟儿子交代后,便踩上了马车。长孙凛滚鞍下马,然后跟着父亲上了马车,把车门关好后对长孙无忌小声说道:

    “爹,明日陛下派我到河东道查探齐王李佑之事……”

    长孙凛把他在皇宫中的事情一一说了道出,不过没有表达出自己的猜想,只是把情况一一说明。长孙无忌听了之后神色愈发凝重,显然他的敏感触觉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凛儿,你这两年锋芒毕露,做了几件漂亮的事情,看来皇上对你有几分忌惮……”

    长孙无忌摇了摇头想了想后,对儿子说了一句话。这是一件很矛盾的事情,按理来说一个能干的臣子是每个皇帝都希望得到的,然而却又有可能会发生“功高震主”这样敏感之事。当然,强者是不惧任何威胁的,若是李世民还年轻个十来岁,想必他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忌惮。

    只是这些年过去之后,长孙无忌是一天一天看着李世民的衰老,很多事情事实上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尤其是在嗣子这件事情上,把瘦弱苍白的李治和英俊神采的长孙凛对比,孰胜孰劣,相信即便是李世民心里都会承认。但这也必然造成他心里的疙瘩。而且从这件事情上,长孙无忌也感觉到李世民对这个储君心里或多或少有些不满意。

    长孙无忌说了一半之后,他想到这里还是在大街上,不宜说太多的秘事,便转了口镇定地说道:“这事情咱们回去再说。”

    说完他正想让马夫启程,长孙凛却摆手说道:“爹,我现在先去见见娘,不然这一走也要离开长安数月,这事情拖着也好,我想在临走之前能够让娘和二哥回到咱家。”

    长孙无忌想了想,觉得这种情况下也许夫人会心软也说不定,他便点点头说道:“好,你现在去说服你娘,为父先回家去让怜卿给你准备好路上用的,这行程也实在是太赶了,希望你娘能够心软下来。”

    长孙凛笑着跳下了车,目送着父亲的马车离去后,便把马牵着让窦府的下人带到马厩,自己也是匆匆走进窦家。窦奉节在黄昏的暮色里耍着大刀,他跟长孙凛的外公一个脾性,武将出身,只对舞刀弄枪感兴趣。见外甥过来了,便也是板着面孔拿出长辈的架子训了他一顿,然后让下人带他去偏院。

    长孙凛轻车熟路地来到了昨日来过的偏院,丫鬟见是表少爷来了,便微红着脸对他行了个礼,然后低低地说道:“姑夫人刚睡了下去,况少爷正在厅堂里坐着……”她看了他一眼,想对他透露屋内的状况,毕竟上回兄弟俩磨磨蹭蹭,有失颜面。

    即便是再难,长孙凛也觉得他得见上母亲,然后和哥哥好好谈谈,便对小丫鬟点头说了一声,然后大步流星地往偏院厅堂走去。然而很不巧的是,长孙况刚好走了出来,远远见到老三往这边走来,他脸色唰地变得阴沉下来,赶紧转身回到屋内,哐当一声,又把门给关上了……

第四百八十六章水电(中)

    

    一路上,秘书杜兵都在猜测这两人的身份,能让县委书记开车到路边迎接的岭西人,应该是很有身份的人,特别是“蒙宁”的姓,让他发生了奇妙的联想。

    只是,侯卫东不说,他就不问,这是当秘书的基本素质。

    到了百年牛肉清真馆子,老马正叉着手站在门口,看着徒弟在弄牛架子,不时地指点两句,听到汽车响,抬头见到了侯卫东下车。

    老马的臭脾气是在成津远近皆知,所谓臭脾气,是指他对顾客一视同仁,不管是县领导还是普通人,或者是地皮流氓,凡是进了门就是客人,换一句话说,在百年牛肉清真馆子吃饭的领导们享受不了大爷的待遇,在这里吃饭还真是不多,撑起百年清真馆子生意的多是寻常百姓。

    此时见到了县委书记侯卫东,老马还是迎了过去,一方面侯卫东是县委书记,另一方面他是顾客,来到面前以后,老马不卑不亢地道:“雅间准备好了,侯书记请到二楼,就是上一次您吃饭的地。”

    蒙宁笑道:“马叔,你还记得我吗?”

    老马瘦得很有精神,记忆力好得出奇,再加上前次蒙宁、朱小勇与侯卫东是一种别致的方式出现,印象挺深,道:“你是吴英的女儿。”

    蒙宁对这位见证的母亲知青时代的长辈很是尊重,道:“马叔的记忆还真好。我是蒙宁,前一次和妈妈到过这里,那天差点惹了祸。”

    老马想起上次地事。就点头微笑。

    “来之前,我妈要我代问您好,她今年还要来喝你的牛肉汤。”

    老马一张瘦脸就笑道很爽朗,道:“吴英来了,我要亲自下厨房。”如今老马的主厨是儿子和徒弟,他甚少下厨,今天承诺自已下厨,已是给吴英很大地面子。而且给这个面子原因并不在于吴英现在的地位,而在于那个年代的友情。

    蒙宁尽管没有多少大小姐的架子,可是在岭西省,她的姓就是通行证,在一言一行中已经培养了其内心的骄傲,老马这个承诺对于老马来说是一件大事,对于蒙宁来说就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就没有在意,道了声谢谢,便要上楼。

    朱小勇不动声色地接过了老马的话头。道:“我是蒙宁地爱人。上一次在这喝牛肉汤,回到岭西以后,我连接了好几家省城的牛肉汤,味道都不行。**

    被人夸了,总是高兴的,老马也不例外。

    侯卫东心道:“朱小勇倒是人情练达,与刘明明、沈浩等纨绔公子完全是两码事。”

    午餐进行到一半,朱小勇道出了此行的目的,“这次来,我是代表恒庆集团考察竹水河小水电厂。希望卫东能给予大力支持。”

    竹水河是发源于成津县、东湘县交界处的大山,这条河是长江在岭西境内较大的支流,修小水电的方案已经数次在沙州提起,却由于各方面原因而搁置起来,沙州市委常委会曾经讨论过这个问题,最后也不了了之,当时侯卫东列席了会议。因此对修竹水河上修小水电还是有一定认识。

    侯卫东笑道:“恒庆集团是很难请的。今天是送上门来,我当然百分之一百地欢迎。”又问道:“不知道周书记是否知道此事。”

    朱小勇道:“我现在下海了。挂了一个恒庆集团副总经理的名头,受集团委托到竹水河地几个预备点去实地查看,等恒庆集团大体上下了决心,再与沙州方面正式接触。我只是从专业角度来考察,只要符合建设小水电地条件,估计问题不太大。^^

    他这番话轻描淡写,话里话外却有着很强的自信,作为水利专家兼省委书记蒙豪放的女婿,在岭西,他的自信心绝对有极强的支撑。

    成津是穷县,对资金极度饥渴,侯卫东对这块带着深厚背景的肥肉自然不会放过,道:“多余的话不说了,这次朱总和蒙姐在成津的考察,我全程陪同。”

    他如此表态,一方面确实是想争取小水电在成津县落户,另一方面是想与朱小勇和蒙宁搞好关系,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这是颠扑不破的道理。

    侯卫东是说到做到,下午,也没有再找其他人,两辆车就沿着盘山路去查看了四处地形,在有几段山路上,一侧就是陡峭的悬崖,地势很是险恶,蒙宁吓得够呛,当看了一眼如细线一般地河水,赶紧就闭上了眼睛。

    回到县城之时,已经是傍晚,两车直入县委招待所。

    招待所长胡永林早就等在前院,当侯卫东下车,他立刻迎了上去,道:“侯书记,最好的客房就是前院四楼,当时是为了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准备的,很少用,刚才我让服务去做了清洁。”

    侯卫东仍然不放心,特意吩咐杜兵,道:“你上去仔细看一看,如果有什么缺失,立刻去

    朱小勇在一旁道:“卫东,别弄得这样严肃,随便一些。”侯卫东呵呵笑道:“朱总是财神爷,怎么能够马虎。”又道:“先到我房间去坐一坐,喝口茶,小餐厅大师傅会做地道的家常菜,很有味道。”

    蒙宁对吃很在行,走了一天,让她很累,食欲也就比平时旺盛了许多,很有兴致地道:“家常菜者最永恒的味道,凡是做出妈妈味道的餐馆,绝对都能成为百年老店,靠着新奇取胜的馆子终究不长久,这在岭西表现得最为明显。”

    “蒙姐还真是美食家。”侯卫东顺着其口气恭维了一句。

    蒙宁兴致不错,一边朝后院走。一边道:“这一点我和我爸差不多,我爸最讨厌到宾馆去吃饭,小时候他就经常带着我。专挑货真价实地美食店。”

    上了楼,没有见到春天地影子,祝梅的房间门也关着。

    侯卫东暗道:“这个春天到底还嫩了些,这么晚了还不回家。”进了屋,就亲自给蒙宁和朱小勇泡茶。

    茶几上放着一幅裱好地画,蒙宁看了一眼就被吸引住了,她走到画边,认真地瞧了瞧。画作上有墓地、怪草和乱石,墓碑上还有几个小字----知识青年项勇之墓。

    蒙宁看了一会,问道;“这是谁画地,还真不错,寥寥几笔把味道画了出来。”

    侯卫东道:“祝梅,岭西美院的学生,她到飞石镇采风,画了十多幅,这一幅我很喜欢。”

    正说着,祝梅已经上了楼。她见到侯卫东门还开着。没有回寝室,背着画板就走了进来,见里面有客人,就准备退出去。

    侯卫东见祝梅要退走,连忙做了几个简单的手语,又取了桌上笔,写道:“朱叔叔,蒙阿姨。”

    祝梅就对着朱小勇和蒙阿姨笑了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这才回到自己的寝室。

    侯卫东介绍道:“她就是祝梅,这幅画是她画的。”

    蒙宁见到祝梅居然是一个聋哑小姑娘,更是大吃一惊,道:“她是聋哑人,还在读美院,真是了不起。”

    朱小勇突然想起一人,道:“祝梅。她是祝焱的女儿吗?”侯卫东道:“我以前是祝焱的秘书。那时祝梅还在沙州聋哑学校读书,是去年考上美院。这个小女孩很了不起,特别聪明。”

    蒙宁又欣赏了一会这幅画作,道:“侯书记,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能否将这幅画转赠给我。”

    侯卫东道:“我得征求祝梅地意见。”他给祝梅发了一条短信,祝梅很快就回了过来,道:“谢谢蒙阿姨能喜欢我的涂鸦之作,如果喜欢,我送给她。”

    第二天,蒙宁和朱小勇回到了岭西,晚上将画作带了回去,吴英见了此画,很有些感触,当得知是一位聋哑女孩所画,意外中又有些感动,道:“侯卫东倒是一个有心人,难怪年纪轻轻地当了县委书记,小女孩祝梅更是了不得,如果你们不说是聋哑女孩的作品,我一定以为是成熟画家的作品。”

    第二天晚上,侯卫东给朱小勇打了电话,道:“朱总,小水电有几分把握?”

    朱小勇从大学出来经商,就是看准了小水电的前景,此时他占了天时地利人和,顺势加入了恒大集团,一跃而成为岭西大型国营企业的副总。

    科技专家到企业任职,这年头,很正常。

    “如果其他人问,我会说还在研究,卫东不同,你来问,就是基本上定了调子。”

    侯卫东又道:“这是大事,我要给市委报告,有什么问题?”

    朱小勇知道侯卫东的意思,道:“向市委报告须模糊一些,只能说恒庆集团有意,在考察中。”

    挂了朱小勇的电话,侯卫东给周昌全去了电话,在成津的日子里,侯卫东基本上是隔天给周昌全一个电话,汇报成津的工作。

    “昨天,恒庆集团考察了竹水河,他们有意在竹水河上修小水电。”

    周昌全道:“这事说了十年,还没有动静,先看看再说。”

    侯卫东补充了一句,道:“昨天是朱小勇和蒙宁来考察地,朱子勇出任了恒庆集团地副总经理,他的意思是如果恒庆集团有意投资,在正式与市委接触,朱小勇是以水利专家的角度来考察。”

    此话已经说得很透,周昌全执掌沙州十年,辖区四百多万人口,早就练就了一双洞察世情的慧眼,听说是朱小勇牵头做这事,他就知道此事没有什么问题了。

    另一方面,侯卫东还是不错的,大事小事都向自己汇报。

第四百八十五章水电(上)

    

    呵,原本准备再发一章,不料计划没有变化快,临时有事,所以没有发成。

    成津县委招待所里面的树木格外繁茂,引来了不少麻雀在其间停留,招待所不仅食物充足,也不担心有人恶意伤害,这个曾经的四害之一在里无忧无虑地自由生活。

    郭兰住在302房间,窗前就是树冠,无数麻雀的隐藏其中,欢快的“啾啾”声在林间跳跃,想着心事,睁着眼睛听了一会小鸟的鸣叫,这才起床。

    洗漱完毕,听到汽车的刹车声音,不一会,县委常委、组织部长李致施施然地走了上来。

    “睡得好吗?”

    李致道:“我以前也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对这很熟悉,这里居住条件挺好,有两个缺点,一是蚊子比外面的要大一倍,个个身强体壮,咬一口就是一个大包,二是麻雀多,早上吵得人心烦。”

    郭兰快速地整理洗漱用品,道:“我喜欢听鸟叫,轻快、自然。”李致又道:“侯书记很重视基层组织试点工作,今天要亲自去双河镇,等一会就出发。”

    郭兰在益杨组织部时就认识李致,还曾经一起到大连考察学习,关系一直不错,两人在房间里闲谈几句,李致就与郭兰一起来到了县招待所的小餐厅。****小餐厅是为县领导和上级部门领导服务的,设施虽然老化了,却很干净,服务人员低声问了几句。很快,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子便端了上来。

    吃着喷香的小笼包子,聊着天,郭兰却有些走神,没有在小餐厅里见到侯卫东。让她有些失望。

    直到吃完早餐,侯卫东也没有到小餐厅来。

    八点半,侯卫东才从后院出来,他穿了一件白色衬衣,下身是质地很好地西裤,这是最为普通的打扮。秘书杜兵也是基本相同的打扮,可是两者的味道却完全不一样。

    李致微笑道:“侯书记,你可真是精神。”她原本想说你真帅,可是县委书记长得太帅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就用“精神”两个字来代替“帅”。

    侯卫东眼光飞快地从郭兰身上掠过,听到李致的寒暄,就用手摸了摸下巴,道:“是吗,我刚刮了胡子,所以看着精神些。”他又将目光转向郭兰。道:“基层组织工作试点地事情,还请郭科长多指点。”

    郭兰淡淡一笑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老耿开着交通局的越野车,早就等到前院,杜兵站在车门外,手里提着侯卫东的提包。

    “还是按照昨天的说法,先到村社转一转。再到镇里。”侯卫东简单地交谈了几句,就上了车。

    郭兰则上了李致的座车。

    一辆越野,一辆桑塔纳200型就出城,沿着老成沙公路,很快就来到了双河镇地辖区,双河镇有一半村社都沿着公路分布,坐在车上。就能看到大片大片的绿色,还有些大棚,这是双河镇最重要的蔬菜种植地,成津县城只能吸纳一半,另外一半就要运到沙州才能消化掉。

    侯卫东、李致、温文革和郭兰就站在了公路边,看着一大片的菜地。

    原来的公路弯道特别多,而且平均只有五米左右,在窄的地方错车都有些困难。在新方案中。一要截弯取直,二要扩宽。这样一来,公路沿线的不少菜地就要被占,涉及到桔树镇、河西镇和双河镇三镇上千户农家的田土,每一家虽然不是太多,可是涉及的户数不少,这就增加了工作难度。停车地点恰好有一男一女在菜地里劳作,两人都是五、六十岁的年龄,在一片竹架子前忙活着,抬头见到两辆小车停在菜地旁边,也不管,自顾自地挖着地。

    侯卫东初出学校就被发配到了上青林,天天泡在村里,是货直价实地驻村干部,与村民打交道也很有经验,他走到田土边,扔了一枝烟给正在做活的男子,道:“老人家,你有多少田土那男子面相很是憨厚,把锄头放在一边,接过烟,道:“我们东渡村人多田少,人平不到一亩地,比不得后山的哪些村。”

    在成津县,按照地形可把全县分成两个部分,后山和河边,后山哪些村土地倒是多,可是半山坡的土地贫瘠,河边土地肥沃,完全没法比。

    侯卫东又道:“成沙公路很快就要改造,你的土地恐怕要被占一些。”

    老农看了一眼公路上的小车,猜测了着来人地身份,故意道:“当官的只晓得坐车舒服,把公路上的凼凼填平就行了,非要把公路修这么宽,这些土都是做熟的土,把种子撤下去,就有收成,他们没有当过农民,不知道田土金贵。那位妇女在一旁骂道:“死老头,你不张嘴巴就会发臭。”她见来人开着小车,怕惹祸,就对老头一阵乱骂。

    侯卫东道:“要想富,先修路,修路是为了全县发展,并不仅仅是为了当官的屁股,镇里面没有开会宣传?”

    老头平时常抽叶子烟,口味很重,侯卫东的烟是好烟,在其嘴里却没有劲道,他猛抽几口,香烟就剩下不多,道:“我管不了这么多,要占河边土地,就搁不平。”

    侯卫东眉头紧了紧,心道:“按照全县统一要求,此时已经进入了调整土地或是征用土地的实际工作中,看样子双河镇地工作确实落后了。”

    李致亦知道成沙公路的大体情况,见侯卫东神情严肃起来,便问道:“老人家,这次扩宽公路的事,镇里没有来讲过?”

    那男人道:“镇里村里都来人讲过这事,可是有谁愿意将这么肥的土地拿出来

    “死老头,我们回去了。”那位妇女见这几人问个不停,害怕惹祸,拉着老头就走,不再理睬侯卫东。

    沿着公路走走停停,在十点半钟来到了双河镇政府。双河镇政府是两楼一底的青砖房子,院子里种着几株大树,比一般的镇政府要气派得多。

    温贡成微弯着腰,胖脸上全是笑意,道:“今天早上听到喜鹊在叫,果然有贵客到了。”

    到了三楼,等大家坐定以后,侯卫东开门见山地道:“早就准备到双河了,今天终于抽出了时间,所以没有事先通知你,两件事情,一是听取基层组织工作试点的汇报,二是听取成沙公路征地工作情况报告。”

    温贡成就拿出了笔记本,暗道:“好你个温永革,都是本家兄弟,侯卫东要来居然不打一个电话,是什么意思。”

    对于基层组织试点工作,温贡成讲得头头是道,对于郭兰、李致的提问同样是对答如流,对于征地工作,温贡成汇报地语速也就放缓了,一脸苦相。

    侯卫东只是听着,很少插话,等到温贡成汇报告一段落,他才道:“温书记,成沙公路是县里地重点工程,关系着成津的发展,可以这样说,成沙公路就是成津发展地生命线,我们都要从这个高度认识修路的意义。”

    温贡成背心沁出此汗水,道:“双河党政高度重视成沙公路建设,制定了详细措施,配齐了力量,只是双河公路沿线都是传统蔬菜社,土地收益比其他地方要高得多,公路要由原来的五米扩宽到十二米,占用的良田熟土太多,群众接受不了。”

    通过与公路沿线几户村民的交谈,侯卫东意识到问题的普遍性,他道:“成沙公路方案是经过县委县政府与专家一起反复讨论,具有一定的前瞻性,村社干部一时接受不了也很正常,但是镇党委政府必须要将思想统一到县委的决策之上,要做耐心细致的思想工作。”

    “成津经济和社会发展虽然排在四县之后,可是有煤、磷矿等资源,发展后劲十足,这一次修路就要有超前性,十二米的路基,设计速度每小时60公里-80公里,双向行驶,无中央分隔带的双车道公路,按照这个标准修好的公路才能保证三十年内不落后,标准低了,年年修路,永远落后。”

    温贡成其实是理解并赞成这个政策,只是方家的要求给他留了不少阴影,他在两方面力量的夹击之下小心翼翼地寻找着平衡,此中苦和累,只是他自己明白。

    侯卫东正在琢磨着温贡成这个人,手机响了起来,“卫东,我是朱小勇,今天要过来扰你的大驾。”

    侯卫东楞了略有二秒,立刻反应了过来,他走到了门口,这才道:“朱大哥,欢迎,你到了哪里?”

    朱小勇与侯卫东一起战斗过,对这位年轻的县委书记极有好感,道:“我和蒙宁一起,在成沙公路上,已经进入了你的辖区。”

    侯卫东回到了会议室,对温贡成道:“温书记,我先告辞了。”温贡成见侯卫东要走,心里放松了些,口里道:“侯书记,你是第一次到双河镇,怎么能不吃饭,说出去别人要笑话我。”

    “有客人要过来,中午我就不吃饭了,李部长和郭科长都不走,你们一起认真研究基层组织试点的事情。”侯卫东与温贡成握了握手,快步下了楼。

    一边下楼,侯卫东一边想:“省委书记的女儿女婿跑到成津来做什么,莫非又要去看项勇的墓,不应该吧。”

第四百八十六章水电(中)

    

    一路上,秘书杜兵都在猜测这两人的身份,能让县委书记开车到路边迎接的岭西人,应该是很有身份的人,特别是“蒙宁”的姓,让他发生了奇妙的联想。

    只是,侯卫东不说,他就不问,这是当秘书的基本素质。

    到了百年牛肉清真馆子,老马正叉着手站在门口,看着徒弟在弄牛架子,不时地指点两句,听到汽车响,抬头见到了侯卫东下车。

    老马的臭脾气是在成津远近皆知,所谓臭脾气,是指他对顾客一视同仁,不管是县领导还是普通人,或者是地皮流氓,凡是进了门就是客人,换一句话说,在百年牛肉清真馆子吃饭的领导们享受不了大爷的待遇,在这里吃饭还真是不多,撑起百年清真馆子生意的多是寻常百姓。

    此时见到了县委书记侯卫东,老马还是迎了过去,一方面侯卫东是县委书记,另一方面他是顾客,来到面前以后,老马不卑不亢地道:“雅间准备好了,侯书记请到二楼,就是上一次您吃饭的地。”

    蒙宁笑道:“马叔,你还记得我吗?”

    老马瘦得很有精神,记忆力好得出奇,再加上前次蒙宁、朱小勇与侯卫东是一种别致的方式出现,印象挺深,道:“你是吴英的女儿。”

    蒙宁对这位见证的母亲知青时代的长辈很是尊重,道:“马叔的记忆还真好。我是蒙宁,前一次和妈妈到过这里,那天差点惹了祸。”

    老马想起上次地事。就点头微笑。

    “来之前,我妈要我代问您好,她今年还要来喝你的牛肉汤。”

    老马一张瘦脸就笑道很爽朗,道:“吴英来了,我要亲自下厨房。”如今老马的主厨是儿子和徒弟,他甚少下厨,今天承诺自已下厨,已是给吴英很大地面子。而且给这个面子原因并不在于吴英现在的地位,而在于那个年代的友情。

    蒙宁尽管没有多少大小姐的架子,可是在岭西省,她的姓就是通行证,在一言一行中已经培养了其内心的骄傲,老马这个承诺对于老马来说是一件大事,对于蒙宁来说就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就没有在意,道了声谢谢,便要上楼。

    朱小勇不动声色地接过了老马的话头。道:“我是蒙宁地爱人。上一次在这喝牛肉汤,回到岭西以后,我连接了好几家省城的牛肉汤,味道都不行。**

    被人夸了,总是高兴的,老马也不例外。

    侯卫东心道:“朱小勇倒是人情练达,与刘明明、沈浩等纨绔公子完全是两码事。”

    午餐进行到一半,朱小勇道出了此行的目的,“这次来,我是代表恒庆集团考察竹水河小水电厂。希望卫东能给予大力支持。”

    竹水河是发源于成津县、东湘县交界处的大山,这条河是长江在岭西境内较大的支流,修小水电的方案已经数次在沙州提起,却由于各方面原因而搁置起来,沙州市委常委会曾经讨论过这个问题,最后也不了了之,当时侯卫东列席了会议。因此对修竹水河上修小水电还是有一定认识。

    侯卫东笑道:“恒庆集团是很难请的。今天是送上门来,我当然百分之一百地欢迎。”又问道:“不知道周书记是否知道此事。”

    朱小勇道:“我现在下海了。挂了一个恒庆集团副总经理的名头,受集团委托到竹水河地几个预备点去实地查看,等恒庆集团大体上下了决心,再与沙州方面正式接触。我只是从专业角度来考察,只要符合建设小水电地条件,估计问题不太大。^^

    他这番话轻描淡写,话里话外却有着很强的自信,作为水利专家兼省委书记蒙豪放的女婿,在岭西,他的自信心绝对有极强的支撑。

    成津是穷县,对资金极度饥渴,侯卫东对这块带着深厚背景的肥肉自然不会放过,道:“多余的话不说了,这次朱总和蒙姐在成津的考察,我全程陪同。”

    他如此表态,一方面确实是想争取小水电在成津县落户,另一方面是想与朱小勇和蒙宁搞好关系,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这是颠扑不破的道理。

    侯卫东是说到做到,下午,也没有再找其他人,两辆车就沿着盘山路去查看了四处地形,在有几段山路上,一侧就是陡峭的悬崖,地势很是险恶,蒙宁吓得够呛,当看了一眼如细线一般地河水,赶紧就闭上了眼睛。

    回到县城之时,已经是傍晚,两车直入县委招待所。

    招待所长胡永林早就等在前院,当侯卫东下车,他立刻迎了上去,道:“侯书记,最好的客房就是前院四楼,当时是为了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准备的,很少用,刚才我让服务去做了清洁。”

    侯卫东仍然不放心,特意吩咐杜兵,道:“你上去仔细看一看,如果有什么缺失,立刻去

    朱小勇在一旁道:“卫东,别弄得这样严肃,随便一些。”侯卫东呵呵笑道:“朱总是财神爷,怎么能够马虎。”又道:“先到我房间去坐一坐,喝口茶,小餐厅大师傅会做地道的家常菜,很有味道。”

    蒙宁对吃很在行,走了一天,让她很累,食欲也就比平时旺盛了许多,很有兴致地道:“家常菜者最永恒的味道,凡是做出妈妈味道的餐馆,绝对都能成为百年老店,靠着新奇取胜的馆子终究不长久,这在岭西表现得最为明显。”

    “蒙姐还真是美食家。”侯卫东顺着其口气恭维了一句。

    蒙宁兴致不错,一边朝后院走。一边道:“这一点我和我爸差不多,我爸最讨厌到宾馆去吃饭,小时候他就经常带着我。专挑货真价实地美食店。”

    上了楼,没有见到春天地影子,祝梅的房间门也关着。

    侯卫东暗道:“这个春天到底还嫩了些,这么晚了还不回家。”进了屋,就亲自给蒙宁和朱小勇泡茶。

    茶几上放着一幅裱好地画,蒙宁看了一眼就被吸引住了,她走到画边,认真地瞧了瞧。画作上有墓地、怪草和乱石,墓碑上还有几个小字----知识青年项勇之墓。

    蒙宁看了一会,问道;“这是谁画地,还真不错,寥寥几笔把味道画了出来。”

    侯卫东道:“祝梅,岭西美院的学生,她到飞石镇采风,画了十多幅,这一幅我很喜欢。”

    正说着,祝梅已经上了楼。她见到侯卫东门还开着。没有回寝室,背着画板就走了进来,见里面有客人,就准备退出去。

    侯卫东见祝梅要退走,连忙做了几个简单的手语,又取了桌上笔,写道:“朱叔叔,蒙阿姨。”

    祝梅就对着朱小勇和蒙阿姨笑了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这才回到自己的寝室。

    侯卫东介绍道:“她就是祝梅,这幅画是她画的。”

    蒙宁见到祝梅居然是一个聋哑小姑娘,更是大吃一惊,道:“她是聋哑人,还在读美院,真是了不起。”

    朱小勇突然想起一人,道:“祝梅。她是祝焱的女儿吗?”侯卫东道:“我以前是祝焱的秘书。那时祝梅还在沙州聋哑学校读书,是去年考上美院。这个小女孩很了不起,特别聪明。”

    蒙宁又欣赏了一会这幅画作,道:“侯书记,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能否将这幅画转赠给我。”

    侯卫东道:“我得征求祝梅地意见。”他给祝梅发了一条短信,祝梅很快就回了过来,道:“谢谢蒙阿姨能喜欢我的涂鸦之作,如果喜欢,我送给她。”

    第二天,蒙宁和朱小勇回到了岭西,晚上将画作带了回去,吴英见了此画,很有些感触,当得知是一位聋哑女孩所画,意外中又有些感动,道:“侯卫东倒是一个有心人,难怪年纪轻轻地当了县委书记,小女孩祝梅更是了不得,如果你们不说是聋哑女孩的作品,我一定以为是成熟画家的作品。”

    第二天晚上,侯卫东给朱小勇打了电话,道:“朱总,小水电有几分把握?”

    朱小勇从大学出来经商,就是看准了小水电的前景,此时他占了天时地利人和,顺势加入了恒大集团,一跃而成为岭西大型国营企业的副总。

    科技专家到企业任职,这年头,很正常。

    “如果其他人问,我会说还在研究,卫东不同,你来问,就是基本上定了调子。”

    侯卫东又道:“这是大事,我要给市委报告,有什么问题?”

    朱小勇知道侯卫东的意思,道:“向市委报告须模糊一些,只能说恒庆集团有意,在考察中。”

    挂了朱小勇的电话,侯卫东给周昌全去了电话,在成津的日子里,侯卫东基本上是隔天给周昌全一个电话,汇报成津的工作。

    “昨天,恒庆集团考察了竹水河,他们有意在竹水河上修小水电。”

    周昌全道:“这事说了十年,还没有动静,先看看再说。”

    侯卫东补充了一句,道:“昨天是朱小勇和蒙宁来考察地,朱子勇出任了恒庆集团地副总经理,他的意思是如果恒庆集团有意投资,在正式与市委接触,朱小勇是以水利专家的角度来考察。”

    此话已经说得很透,周昌全执掌沙州十年,辖区四百多万人口,早就练就了一双洞察世情的慧眼,听说是朱小勇牵头做这事,他就知道此事没有什么问题了。

    另一方面,侯卫东还是不错的,大事小事都向自己汇报。

第四百八十七章借势(上)

    

    星期六,太阳刺穿了云层,生机勃勃。

    侯卫东素来起得早,洗漱完毕,就到院子里活动,邓家春已经出来了,他在院子里动作舒缓地打着太极拳,见到侯卫东过来,也没有停下来,只是用眼光示意。

    一套动作完成,邓家春这才来到了侯卫东身边。

    “邓局,你应该回一趟沙州,干革命也得有张有弛。”自从邓家春到了成津以后,侯卫东还没有见他回过家,今天他要到省城,禁不住劝了他几句。

    邓家春承担着查清章永泰死因的重任,来到了成津,在排兵布阵的同时,着力开始整肃公安队伍,人上一百,形形色色,虽然公安是纪律队伍,可是人心散了,要整肃好也是挺艰巨的任务,在这一段日子里,他除了日常工作以外,就是不停地调研,不停地同二级班子成员谈话。

    “成津公安队伍人心涣散的历害,也不知道老萧怎么带的队伍。”老萧是上一任成津公安局长,此时已经调至沙州市局,邓家春很少评价上一任的工作,今天实在忍不住,在侯卫东面前他才发了一句牢骚。

    侯卫东对干部队伍出现的问题也很头痛,“这和老萧有关系,但也不能全怪老萧,公安队伍涣散,党政机关未尝不是如此,不过,饭只能一口一口地吃,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邓家春揉了揉黑瘦地脸。===道:“这个星期我不回家,要到飞石镇和顶山镇去,上一次搞集中行动,飞石派出所出了不少问题,我要与这两个派出所的同志见面座谈,了解第一手情况。”

    侯卫东对邓家春很是满意,道:“我们先在这里说好,下个星期无论如何也要回家,要不然见到嫂子,她会骂我是黄世仁。”

    去邓家春谈了话。他又将春天叫来,叮嘱道:“你这两天陪着祝梅去采风,别去太险的地方。”

    “侯书记放心,我不带祝梅到后山,我和她商量好了,这两天到沙州去一趟。”春天在这两天已经同祝梅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与祝梅交往,一方面是看到了侯卫东的面子上。另一方面确实也喜欢祝梅,祝梅尽管是聋哑人,却是天资聪明,心地善良,很讨人喜欢。

    在院子散了一会步,又同祝梅一起吃了早餐,这才到了前院。

    到了前院,郭兰提着小包在楼下等着,按照原计划,两人要一起坐车到省党校去上课。

    侯卫东自嘲地笑道:“到了成津县工作。我就没有去党校上课。按照纪律条例,恐怕早就要被开除了。”

    早上起来,郭兰特意选了一件素淡的衣服,衣服虽然素淡,却镶嵌着几朵精致的暗花,是一种很内敛的美,与郭兰的气质很般配。^^^^

    清晨的一抹阳光桂冠下钻了出来,让郭兰脸上充满了阳光,皮肤湿润如碧玉一般,鼻梁上地几颗小小的雀斑不仅没有破坏整体美感。反而增加了一些跃动的活力。

    听到侯卫东自嘲,她微微一笑,道:“你初到成津任职,这就是有特殊情况,党校会考虑的,我还没有听说过党校开除过县委书记。”

    侯卫东目光在郭兰脸上停留了片刻,面对着这位与自己有着特殊渊源的清丽女子。他忽然觉得呼吸有些发紧。暗自道了一句:“婚姻法简直没有人性。”

    上车之时,郭兰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后座。

    这辆奥迪车是侯卫东专车,后座就如老虎的后花园,基本没有其他人进入,此时郭兰坐在了右则后座,车内空气便与平常有了不同,多了些温馨,少了些严肃。

    车启动,素雅的郭兰坐在身旁,侯卫东心里有些心猿意马,脑海里出现了一阵香艳之景:“郭兰依偎在他怀里,他的手伸进其衣,上下其手,两人在法式热吻。”

    当然,在做白日梦地时候,他的表情还是挺正常。

    出城不久,办公室主任胡海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心急火撩地道:“侯书记,出事了,安永煤矿出了安全事故,埋了十来个工人在矿里,现在还在紧急抢救。** ***”

    “到底死了几人?”

    “还在抢救,暂时不清楚,但是肯定有伤亡。”

    “我马上就到,要尽全力组织人员抢救,不放弃一点希望。”

    放下电话,侯卫东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对司机老耿道:“停车,掉头,到永安煤矿。”安排了此事以后,他对郭兰道:“对不起,我不能去上课了,永安煤矿出了安全事故,我另外安排一辆车送你到岭西。”

    郭兰听见了零星的对话,知道事情严重,道:“你赶紧去处理,别管我,我让李部长想办法找辆车。”

    侯卫东点了点头,取出电话,发了一连串的指示。

    很快回到了县城,郭兰下车以后,小车掉头直奔永安煤矿,永安煤矿位于红星镇,与飞石镇同在连绵的山脉之中,只是一个镇在成津县境内的最东边,另一个镇在成津县境内的最西边。

    弯弯的盘山公路,沿途风景颇佳,侯卫东此时完全没有心情看风景,他不停地与各部门电话联系,强硬地责令不惜一切代价将被埋人员解救出来。

    到了永安煤矿,只见一派繁忙景象,副县长周福泉、政法委书记蔡正贵,公安局长邓家春以及红星镇众多干部都到了现场,公安人员拉起了警戒绳。^^ ^^

    见到了侯卫东。周福泉等人就围了上来,他满头大汗,报告道:“煤矿跨了,埋了一个小组,有十四个人。”

    经过一个多小时地车程,侯卫东此时已冷静了下来,道:“这是确切死亡人数吗,还有没有幸存者?”

    周福泉再擦汗水,道:“不知里机冒顶地具体情况,看这样子。恐怕,很难说。”

    对于一个县来说,死亡十四人,这是一个特大矿难,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绝对要承担责任,对于侯卫东来说,即使上面地周昌全罩着,恐怕也得受到处理。并挪个位置。

    侯卫东明白这一点,可是现实容不得他考虑个人得失,他简单听了汇报,就来到了第一现场,在灰尘满地、摇摇欲坠的矿井前面,邓家春暗中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道:“侯书记,你不能在这里,赶紧出去,这里不稳定。随时可能再冒顶。如果再出事,就了不得了。”

    周福泉见侯卫东进入了矿洞,犹豫了片刻,还是跟着进去,进去也劝道:“侯书记,快出去,这里危险。”

    侯卫东盯着挥锄救援的矿工,对周福泉道:“这样不行,太慢了,县里有专业救援队没有?”

    周福泉在分管安全工作。他是具体责任人,此时也是满脸焦急,道:“这里太窄,有机械也用不上,这些人都是老矿工,现在用他们速度最快。** ***”

    侯卫东拿出手机,直接打给杨柳。道:“杨柳。你再问一问市矿山救援队,问他们到哪里了?”

    侯卫东在周福泉和邓家春等人的劝说之下。还是退出了矿洞,在矿洞的时间虽然很短,由于里面尘土飞扬,又十分闷热,已经侯卫东弄成了大花脸。

    这时,又来了几十位手拿铁锹、小推车以及电钻等各式工具的工人,他们默默地站在外面,只等第一线的人疲倦,就进行替换。

    挖掘工作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第一具尸体终于挖了出来,尸体在重压之下,脸已经完全变形,执勤地民警迅速用白布将尸体遮住,抬上了早就准备好的殡仪车上。

    县长蒋湘渝急急忙忙赶到现场,与侯卫东见面以后,道:“侯书记,此事上报市委市政府没有?”

    侯卫东此时已冷静了下来,道:“这么大地事情,谁敢隐瞒。”他焦急地道:“沙州矿山救队还得有一个多小时才能赶到,现在纯用手工,进度太慢。”

    说完,他又回到了矿洞口。

    蒋湘渝眼神朝周围人群转了一圈,见县委办主任胡海站在矿洞口张望,便喊道:“胡海,过来。”胡海就跑了过来,站在蒋湘渝面前,蒋湘渝扶了扶眼镜,道:“现在给市委市政府报了几个死亡。”胡海道:“才挖出一具尸体,还没有来得及上报,现在只是向市里报了大体情况。”

    蒋湘渝就道:“你要随时向市里报告情况,出了事故,态度还得好。”又叮嘱道:“上报稿子必须送给我和侯书记看,别擅自作主。”

    交待完以后,他对着一群医生大声道:“朱院长来没有?”

    一个五十来岁的眼镜就跑了过来,站在两位县领导面前,蒋湘渝严肃地道:“为了十四位阶级兄弟的性命,医院必须尽最大努力抢救病人,哪怕一息尚存,也不能放弃,你到时听我指挥,我让你抢救,你就马上组织救护车送到县里去。”

    朱院长在成津医院工作了一辈子,见到的大型矿难也不在少数,跟着蒋湘渝参加抢救也不止一次,听到蒋湘渝安排,就心领神会地点头,道:“我有充分准备,出来一具,就马上送医院抢救,刚才那人,头被完全砸烂了,没法抢救。”

    正说着,矿洞前又发出了一声喊,又有一人被抬了出来。

    那人紧闭着双眼,头上的鲜血将胸前泥土全部打湿了,侯卫东推开众人,伸手朝那人鼻尖试了试,他心里一紧,此人已没有了呼吸。

    蒋湘渝在一旁道:“朱院长,赶紧组织医生抢救。”

    几个医生、护士迅速抬着担架过来,一路小跑,将伤者抬上了车。

    见侯卫东眼里闪出一丝疑惑,蒋湘渝连忙将他拉到一边,低声道:“把人先送到医院抢救,就可以往上报成受伤,不算当场死亡,而且尽全力抢救,是人道主义的体现,无论从哪方面都说得过去。”

    灾难等级是按照死亡人数来划分,在医院抢救就算是伤员,经过抢救以后,在计算死亡人数方面有着细小却很重要地差别,蒋湘渝在成津当过多年县长,对此很有经验。

    侯卫东心道:“如果真死了十四人,不论搞什么小手段都应付不了。”虽然如此想,他还是默认了蒋湘渝地做法。

    接连挖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人还有些呼吸,另一人情况就不太好。

    这两人挖出来以后,接连换了几批人进去,推进了六、七米,却没有再发现遇难地工人,几十个强行挖坑道的矿工都累坏了,却不肯撤下。

    等到市里矿山救援队要到之时,矿工们手里都全是血泡,看到拿着掘进机械地救援队,救援矿工这才撤了出来,一到外围,这些矿工全都睡倒在地上。

    侯卫东也顾不得安慰,他对救援队队长道:“时间就是生命,我代表成津全县人民拜托你们。”救援队队长是一个声音响亮的汉子,他走到队伍前面,道:“一组掘进,二组准备,轮番上。”

    很快就响起了隆隆的机械转动声音,听到这个声音,侯卫东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第四百八十七章完)

第四百八十八章借势(中)

    

    岭西,当大会宣布结束之时,周昌全就习惯性地打开了手机,刚刚打开不到五秒,就接到了侯卫东的电话,他闻声而起,大声道:“多少人,再说一遍。”

    虽然隔着三百里的时空,侯卫东仍然能够感到周昌全的震怒,他此时已经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道:“当时下坑道的工人有一个小组,十四人,现在挖出来四人,三人送到医院抢救,一人已经死亡。”

    周昌全说话之时声音有些大,邻座的茂云市委书记谭公权、市长祝焱都回过头看着他。

    此时,市长刘兵正收拾桌上的文件,准备起身。

    “刘市长,有事。”周昌全来到刘兵身前,压低声音,脸色冷峻,道:“刚接到电话,成津县出了矿难,冒顶,一个小组十四人,全部被埋在里面,现在挖出了四人,一人确定死亡。”

    刘兵也是惊了一跳,他连忙伸手从手包里取出手机,里面有十来个未接电话,他抬头看了看周昌全,道:“如果事情属实,这就是岭西省今年最大的事故。”

    周昌全道:“此事须尽快向省委报告,我去找豪放书记,你赶快到成津去组织抢救,尽量减少负面影响。”

    在这种大事面前,刘兵也不敢有贰心,道:“我这就回去。”他嘀咕了一句:“这个成津县,总是出事,”

    周与刘两人走出了会议室,就见到秘书楚休宏和小秦秘书一脸焦急地东张西望,楚休宏急急忙忙跑了过去,道:“周书记。成津县出大事了。”周昌全撇了他一眼,道:“我知道。”然后一言不发地朝门外走去,楚休宏楞了楞,还是紧紧地追了过去。

    在成津永安煤矿,侯卫东紧紧盯着矿洞,此时已是中午一点半,所有在矿里的人都没有吃饭。当然也没有人想着吃饭。

    专业救援队有机械有经验,很快就挖了三十来米。仍然没有见到人,看不到尸体。大家还带着些希望,可是随着救援队挖掘的深入,大家紧紧地盯着洞口,越来越紧张。

    进井矿工的家属被红星镇政府和矿上的人拦在外面,随着时间地延长。已是哭声一片,有激动的家属想冲进来,红星镇党委书记谷云峰只有三十四岁,是成津县最年轻的党委书记,此时他头发散乱着。嗓子也是嘶哑着,一边拦着往里冲的家属,一边苦口婆心地道:“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挤到矿井边,要影响抢救工作,你们的心情我理解,请配合救援队工作,就在这边等着。”

    站在矿洞边的侯卫东根本不理会外围的吵闹,他脸色有些凶狠。死死地盯着矿洞。

    此时救援队也累得不行了。当听到一声退出命令以后,全部坐在地上。接过大海碗,只听见一片“喉结”声响,大海碗转眼便空了。

    休息充足地矿工又冲到了第一线,他们比起专业救援队来少了些章法,由于里面人都是熟悉的朋友们,他们就远比未救援队要疯狂。

    突然,矿洞里传来一阵狂呼,很快,一名矿工飞奔出来,口里狂叫:“打通了,还活着。”

    侯卫东一跃而起,他抓住这名飞奔地矿工,道:“几人活着?”那名矿工根本没有意识到抓住他的人是县委书记,他如射进球门地球星一般,拼命地挣扎着,口里道:“全部活着,冒顶的地方只有三十多米,挖通了。”

    周福泉喜出望外,他站在井口,道:“注意,把眼睛蒙上,否则要伤眼睛。”

    很快,十个矿工缠着眼睛就走了出来,他们困在井里已有六个多小时,时间虽然不长,却是极度惊吓,出了井,全部瘫软在地。激动的家属一涌而上,找到亲人的家属自然有死有逃生之感,而没有找到亲人的几个家属就急得团团转。

    侯卫东见到这十人平安出来,深深地出了口气,很有些劫后余生之感,他第一时间取过手机,给市委书记周昌全打了电话。

    此时周昌全已经来到了省委办公厅,省委书记蒙豪放正在与人谈话,他就只得在蒙豪放旁边地小会议室里等着,而他的秘书楚休宏则在楼下大厅。

    周昌全每年给蒙豪放汇报工作次数不少,办公厅的人员都与他极熟,但是实在不巧,今天到了办公厅,熟悉的朋友都还在会场没有回来,守在办公厅的是一位面生地小伙子。这位小伙子研究生毕业到省委办公厅工作不到两个月,听来人自我介绍是沙州市委书记,用纸杯给周昌全倒了一杯冷开水,却并不寒暄,将周昌全丢在了一旁,专心地盯着电脑。

    周昌全原本还可以到其他办公室去串门,只是成津之事太重大,他必须在第一时间报告蒙豪放,因此就守在这位小伙子房间里。

    干瞪着眼睛坐了一会,他心里原本就烦,此时更烦。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侯卫东急切的声音:“周书记,永安煤矿被埋的十四人,已经救出十二人,二人确定死亡,一个还在抢救之中。”

    周昌全一口气也松了下来,道:“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询问了细节,又道:“我正在省委,准备向蒙书记汇报此事,刘市长正赶往成津,你下一步有何打算?”

    这一句话问得很宽,侯卫东沉吟道:“省里整顿磷矿的文件下来以后,在基层遇到不少抵触,我一直不有下定决心,这一次,准备借势整顿小磷矿。”

    周昌全听了,很高兴,道:“你学会了辩证地看待问题,能变坏事为好事,很不错。”夸奖了一句以后,他又交待道:“你等一会与洪秘书长联系,让他组织宣传人员,做两期专题节目,一期以积极救援为题,另一期以大力整治安全隐患为主题。”

    周昌全正准备交待市长刘兵到成津一事,省委副秘书长郑本清走了进来,他满面春风,道:“周书记,什么事,这么急。”周昌全与郑本清关系不一般,就道:“原本是十万火急的事情,现在稍为松了一口气。”

    听了成津县永红煤矿的事情,郑本清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好险,如果真是死了十四人,蒙书记的脾气,肯定会处理一串人。”周昌全动情地道:“县里处理得很及时,行动也有力,整整挖了七个小时,硬是用血肉之躯挖出了一条生命线。”

    郑本清这才道:“快进去吧,蒙书记在接待英国客人,只留了十分情况汇报给你。”

    办公厅的小伙子见郑副秘书长与来人十分亲密,不禁朝周昌全地背影多看了两眼。

    侯卫东挂了电话,就把副县长周福泉叫到了身边,道:“现在已经明确死亡两人,一个经抢救脱离了危险,另一人还在抢救中,暂时未脱离生命危险,这已是最好地结果了,但是,毕竟已经死了二人,也是重大安全事故,你就留在红星镇,帮助镇里解决此事,不要留下后遗症。”

    原来以为是十四人全军覆没,此时至少救出来十一人,已经远远超出了副县长周福泉的预期,这件事情地性质由为量变不足就没有引起质变,他的冷汗和热汗交替而出,衫衣在后背上染了数层白霜。

    尽管外形有些狼狈,可是周福泉内心深处却是彻底平静了下来,一次死三人虽然也是重大事故,但是在产煤县也是寻常事,这也就意味着,他这位县政府分管领导保住了官位。

    听了侯卫东安排,他点头道:“侯书记,你放心,我来处理后事。”

    刚与周福泉讲完话,蒋湘渝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将侯卫东拉到一旁,道:“我接到电话,刘市长马上就要到成津了,这里差不多了,我们赶紧回去。”

    正要走,红星镇政府将馒头、稀饭送到了永安煤矿,刚才忙着救人,大家都不觉得饿,此时大局已定,众人这才感到肚子已经贴到后背。

    侯卫东对蒋湘渝道:“先吃馒头,再回成津。”

    他咬了一口馒头,真是很香。

    侯卫东、蒋湘渝、周福泉、邓家春、蔡正贵等县领导一人抓一个白馒头,一碗稀饭,围在一起,吃得风声水起,赶来的报社记者见到如此镜头,连忙抓爬拍无数张。

    回到了县里,市长刘兵已经在常委会议室等着了,他面色白净,带着金丝眼镜,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干净、整洁、成熟、稳重。

    等到侯卫东和蒋湘渝进屋,刘兵脸上没有半分笑意,声音不大,口气却很重,道:“怎么搞的,在省委扩大会议上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你们害怕沙州不出名吗?”

    侯卫东在益杨新管会之时,刘兵就已经是沙州市长,从这个角度来说,刘兵是侯卫东货真价实的老领导,被老领导数落几句,他就只能低头听着。

    听完了汇报,刘兵脸色稍为放缓,对蒋湘渝道:“湘渝,我这次得说你两句,卫东才到成津,对情况不熟悉,情有可原,你可是老成津了,就应该把事情认真抓起来。”

    刘兵如此说,表面公充,实则对侯卫东带着些轻视。

    侯卫东心里满不是味道,暗道:“作为一市之长,怎么能这样说话,这不是让我们团结,而是让我们内讧。”

第四百八十九章借势(下)

    

    按经典理论,人是所有社会关系的总和,从这一点来说,人是复杂的、矛盾的综合体,要客观评价一个人是很难的事情,所以才有盖棺定论一说。

    如何评价侯卫东,一千人有一千种看法,在周昌全心目中,这是一个可堪重任的人材,而在刘兵心目中,他就是一个少年得志的典型人物。在杨森林眼中,他是一个官场得意的年轻人,

    而在沙州市政府秘书科科长刘坤眼中,他却是一座山,横在他面前的一座大山,给了他无数压力的大山。

    等到汇报结束,刘坤来到了秘书长杨森林身边,低声提醒道:“秘书长,刘市长和您都还没有吃饭,是不是先吃午饭。”

    杨森林其实也没有忘记此事,他看了看表,道:“刘市长,三点钟了,我们边吃边谈,不能总饿着肚子。”

    此时已经确定,永安煤矿的矿难死亡三人,这虽然是重大安全事故,可是有十四人的死亡预期在前面对照,这个结果让刘兵、侯卫东等人都轻松了下来。

    紧张的气氛便慢慢消失了。

    得知刘市长还没有吃饭,侯卫东连忙站起来,拍了拍额头,检讨道:“我真是糊涂,应该想到刘市长还没有吃饭,让领导们饿着肚子,实在是罪过。^^ ^^”

    他又请示杨森林,道:“秘书长,我让县招待所小餐厅准备,行不行?”

    杨森林道:“饿了这么久,只要吃饱就行。”

    侯卫东亲自给招待所胡永林打了电话,道:“胡所长,赶紧准备六、七人的饭菜。就要家常菜,动作快一点,刘市长还饿着肚子。”

    通过短暂的观察,再与其他渠道得来的消息印证,市长刘兵得出了基本结论:“侯卫东虽然年轻,到成津的时间也不长,却是强势地县委书记,能在短期内做到这一点,说明侯卫东此人确实还是有几刷子,不是纯粹的马屁精。”

    马屁精的说法就来自于刘坤。市长刘兵当时还批评了刘坤两句,不过,马屁精的评语他却记在了心里。

    刘兵还是接受了侯卫东的邀请,脸色彻底好转,终于有了一丝微笑,道:“卫东和湘渝是从永安煤矿赶回来的。===应该没有来得及吃饭。”

    侯卫东见到市长的笑容,心情也跟着轻松下来,道:“将十一抢救出来以后,在煤矿吃了一个馒头,一碗稀饭。”

    道:“卫东人年轻,这点东西怎么顶得住,肯定早就饿了,皇上不差饿兵。走吧。吃饭。”刘兵站起身来,带头走出了成津县委会议室。

    侯卫东紧随其后,到了县委招待所小餐厅,他才抽空与刘坤握了握手,道:“老同学,你要多关照。”

    刘坤伸出双手与侯卫东握了手,道:“你是堂堂的县委书记,我就是一个小科长。怎么敢说关照,应该是你关照我。”

    毕业不到十年,侯卫东就主政一方,可谓一飞冲天,这个现实深深地刺痛了刘坤的心,多少个夜里,想起当起侯卫东初到上青林的困窘和现在飞黄腾达。他心里就觉得有一只手在揪着。格外地难受。

    经过深刻反思,他清醒地认识到。如果仍然在益杨县里工作,一辈子就别想追上侯卫东地前进步伐,唯有攀上市里或是省里领导,这才有可能超过侯卫东。*****

    市政府秘书长杨森林就是刘坤攀上的大树,大树底下好乘凉,当杨森林由副秘书长升为秘书长,刘坤就当上了市政府办公室秘书科科长,虽然益杨县政府办公室是正科,沙州市政府秘书科科长也是正科,但后者的发展潜力无疑要大过前者。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县招待所。

    小餐厅服务水平还真是不错,接到任务以后,立刻排出了食谱,全是侯卫东平时喜欢吃的红焖鲫鱼、小鸡炒蘑菇、宫爆兔丁等家常菜。

    主座自然是刘兵,依次坐着杨森林、侯卫东、蒋湘渝、刘坤等人。

    刘坤用挑剔的眼光看着端上来的家常菜,暗道:“土包子就是土包子,市长来了,居然就弄这几样破菜。”

    蒋湘渝在介绍工作时,一直很低调,到了餐厅,他话才多了起来,道:“刘市长,小餐厅地师傅是家常菜高手,同样的材质,同样的烹调方法,弄出来的菜味道就是不一样。”

    刘兵吃了一口小鸡炒蘑菇,禁不住赞道:“小鸡滑嫩、蘑菇清香,味道很正。”蒋湘渝试探着问道:“刘市长,喝两杯。”刘兵摆了摆手,道:“不喝酒,酒入口就坏了味蕾,再好的菜都没有了味道,给我弄一碗饭。”

    侯卫东在永安煤矿只是垫了底,现在也确实饿了,见刘兵吃得香,也就畅开肚皮吃。

    刘兵连吃两碗干饭,这才住了手,他将领带松了松,道:“今天这顿饭吃得舒服,森林,以后我们就得这样吃法,没有重要领导到场,就别喝酒,干饭和家常菜,这才是真正的美味。”

    吃完饭,侯卫东再次道:“刘市长,这一次永安煤矿出现矿难,县委县政府有责任,十四条人命啊,现在想起来还是汗水倒竖。”

    刘兵用毛巾擦了擦脸上汗水,道:“责任肯定要追究的,至少县安监局领导要背处分,不过,追究责任不是目的,更关键是要吸取教训,不能再犯类似问题。”他停了停,道:“别说你,我想起这事也是汗毛倒竖,周书记在省里接到报告,立刻就去找蒙书记做检讨,这种检讨还是少一些为好。** ***”

    “痛定思痛,还是平时安全意识不够,警钟还是应该长鸣。”侯卫东抬手看了看表,脸上露出有些不好意思地神情,道:“我地想法是亡羊补牢,未为晚亦,四点钟,全县在家的县级领导、所有二级班子主要领导、乡镇主要领导以及部分煤矿企业主和磷矿企业主,要在县委大会议室召开安全工作会议,通报这次矿难,同时布置安全整顿工作,如果刘市长能到会强调,肯定效果会更好。”

    对于侯卫东如此快的反应速度,刘兵还是有些意外,道:“这么快,乡镇的人能到齐吗?”

    侯卫东道:“抢救成功的时候,我和蒋县长、老周、蔡正贵还有邓家春在一起议了议,成津矿山企业多,都觉得这个会开得越急时越好。”

    刘兵还是同意去参加成津县的安全工作干部大会,当他走进会场的时候,立刻将全场干部镇住了。

    会议首先通报了永安煤矿发生的事故。

    其次由县长蒋湘渝布置下一阶段安全大整治工作。

    再由侯卫东讲话。

    侯卫东讲话很简洁:

    “这是血淋淋地教训,我们如果对违反安全生产的行为再进行姑息,就是对人民的犯罪,必须拿出铁的手腕,对违规行为进行重拳出击。”

    他话里话外都是杀伐之气,道:“我把话摞在这里,凡是有安全隐患的煤矿、磷矿以及其他企业,必须停业整顿,不能达标就关闭,谁讲情谁下课,如果涉及县级领导,县委就要向市委市政府如实进行汇报。”

    会场格外安静,只有侯卫东发狠的声音。

    刘坤作了会场下面,见到侯卫东的威势,心里着实被震撼了一把,同时心里暗下决心:“侯卫东算什么东西,他能当县委书记,我凭什么就当不了。”

    “下面,请刘市长作重要讲话,大家欢迎。”侯卫东讲了一番狠话,这才将刘兵抬了出来。

    刘兵就站在市委市政府地角度,对安全工作再次进行了要求,他地讲话中规中矩,当然没有了侯卫东的杀气,不过,他是沙州市长,对县里干部来说,其讲话份量自然非同一般。

    这一次会议给参会人员很大地威压,散会以后,无数的家庭都将迎来一个无眠之夜。

    回到了沙州市政府的办公室里,市长刘兵对跟进来的杨森林道:“蒋湘渝也算是老同志,曾经还跟章永泰叫过板,怎么对侯卫东这个年轻人这么服贴,这个侯卫东,板眼还真是挺多,以前还真是小瞧了他。”

    杨森林当了秘书长以后,与市长刘兵关系很不错,对于今天之事,他心里也有感叹,道:“我到益杨任职的时候,他已是益杨新管会主任,几年时间就当了县委副书记,这官升得也快。”

    又道:“他这人确实有板有眼,从三个方面来说,第一,他在益杨青林镇工作之时,是跳票当上了副镇长,跳票干部当上了县委副书记,这在岭西是独一例,第二,他跟县、市两级书记当过秘书,放眼岭西,这也应该是独一例,第三,三十岁不到当上了县委副书记,并且主持县委工作,这在岭西近二十年来还是头一例。”

    刘兵以前认识侯卫东,不过只是把他当成周昌全的影子,此时听了杨森林的话,细细地想了想,道:“这个小伙子还真是不简单,只是,风头太劲未必是好事。”

    (第四百八十九章完)

第四百九十章面对面(上)

    

    在沙州,李太忠和儿子李东方坐在客厅里看着沙州电视台专题部的最新专题----新闻的题目叫做《永不放弃》,专题的中心围绕着救援队如何抢救被困井底的矿工。

    当时救援之时,成津县电视台录了一些原始镜头,加上后面的采访,做了一期很感人的节目,特别是当矿井被挖通之后,现场所有人都在欢呼,这个镜头采用了当时成津县电视台的镜头,虽然效果并不是太好,真实感反而格人强烈。

    说实话,这期节目做得很感人,从旁观者的角度来说,也很振奋人心。

    李太忠看了节目,慢条斯理地取出一枝烟,身体似乎全陷在柔软的沙发之中,抽了一会,眼看着白灰就要到手指,他才道:“我让你办的事情,你办得什么程度?”

    “我把报告交给了县政府,又找了蒋湘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现在的关键是想争取技改配套政策。”李东方还是理解老爹的一番苦心,只不过李太忠是官员,李东方是商人,两人思路上有些差异。

    李太忠讲究政治成本,一心想让李东方通过技改脱胎换骨,最好能挂上政协常委、人大代表等头衔,这样也就成为新时代的红顶商人,他不太在意经济成本。

    李东方则要讲究经济成本,在技改的同时,想得到税收返还、低息货款等优惠政策。

    李太忠整个人都陷在沙发中。这就让他轻松了许多,“三个磷矿在手,只要不出大地安全事故,赚钱就很稳当,你也别太看重那些配套政策。”

    “还有。你别等着方杰,他是他,你是你,要逐渐化清界限。”他叹息一声:“要不是那件事情,我也不会管你们的事,一招不慎,步步艰难。”章永泰之死。是压在李太忠心里的大石头。这也是他急于让李东方配合政府的重要原因之

    李东方心道:“李家和方家打断骨头连着筋,一直就混在一起,而且弄死章永泰是两人一起做下的事情,现在想划清界限,晚了。”

    李太忠仿佛看清了李东方地心思,道:“你这段时间别找雷叔,免得影响不好,但是要与他保持密切联系,一定要掌握案件的进展。这是最最关键的一点,也是保你条小命的要点。*****”他脸上表情就有些凶狠,“我警告你。从今天开始,无论大事小事都不能麻烦雷叔,雷叔的作用只能是通风抱信。”

    “我听说李阿姨要到澳大利亚看儿子,你去送一送,给一万美金,就说是当伯伯的心意。”

    雷叔是成津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的副大队长,成津资深民警,曾经是前任局长老萧地驾驶员。破案能力一般。在成津县公安局地人脉挺宽。他的儿子在澳大利亚读中学,今年老雷的老婆准备跟着过去陪读。签证已经办好了。

    李东方挂通的老雷老婆的电话,“李阿姨,你什么时候走,走之前一定得说一声,我给李阿姨饯行。”李太忠等着儿子打完电话,又嗦道:“侯卫东下一步就要治理整顿小磷矿,这事肯定有反弹,你别掺合,老老实实地改技改。”

    李太忠的判断很是准确,成津县在永安煤矿事件之后,开始了全县范围内的安全大整治,县委县政府从全县抽调干部,组成了十支检查小组,分区包干,确保没有一只漏网之鱼。^^ ^^

    第二检查小组,组长是组织部副部长温永革,副组长是公安局刑警大队罗金浩大队长,一般情况下,刑警大队大队长不会被抽出来搞这些政府行为,但是这只是指一般情况,在县委书记的指示下,不合理的事情都会变成最合理地事情。

    刚刚过完国庆,秋风已起,红星镇已经彻底从永安煤矿安全事故中恢复过来,准确地讲,是红星镇党委政府领导从事故中缓过劲来,对于普通群众来说,这次矿难不过是寻常生活中的一点谈资和点缀。

    而对于矿难者的妻子儿女来说,这其实是苦难或是磨难地开始,死于矿难者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子,现在顶梁柱子倒了,其家族曲线就完全偏离了预定轨道。

    死难者的结婚照也充满了欢乐和喜庆,在那一刻,他们是幸福的,可是这瞬间产生的悲剧,让所有幸福都灰飞烟灭。

    红星镇党政领导齐聚在会议室里,与永安煤矿当天相比,谷云峰已经恢复了常态,薄而挺的青色西服,小框眼镜,让他看上去很有些时尚的味道,较之红星镇的其他干部有着明显区别。^^ ^^

    组织部副部长温永革道:“出发前,侯书记特意交待,这一次县委县政府抽调干部组成十个检查组,是下了决心地,要对全县安全问题进行彻底整治,由于永安煤矿刚刚出了事,所以红星镇将是重点。”

    等到温永革作完了动员,党委书记谷云峰道:“这次大整顿地重要性、必要性,县里反复讲过,侯书记也强调过,我就不重复了,现在研究具体问题。”

    在红星镇,除了三个煤矿以外,还有六家磷矿,其中最大的磷矿企业是方杰地万年发磷矿,万年发磷矿在去年曾经砸死过人,是安全隐患最严重的企业。

    “是从大到小,还是从小到大。”谷云峰提出了具体问题,他毫不隐讳地道:“如果从小到大,其他企业肯定要指着万年发磷矿,如果从大到小,到了万年发磷矿恐怕就受到阻力。”

    方杰那人脾气不太好,准确来说,他为人很操蛋,手下还有一帮人,对于镇里来说,整治万年发磷矿就等于捅了马蜂窝。

    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安全整治是国家的事情,如果得罪了方杰,走夜路被捅一刀,伤害却是实实在在发生在自己身上。^^ ^^”犯不着为了国家的事情让自己受到伤害,这是红星镇党政多数人的真实想法。

    红星镇党委书记谷云峰以前是委办副主任,章永泰调到成津县以后,对委办班子不满,委办赵主任辞职开了磷矿,他则被调到山高皇帝远的红星镇任职。

    他对章永泰有意见,对新来的侯卫东没有特殊的感情,对方杰更没有好感,所以身正不怕影子歪,他就大大方方地将问题摆到了第二检查组的面前。

    温永革是老江湖,对此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他笑着道:“我们只是检查组,具体工作还得靠当地政府,这是政策。”

    议来议去,还是没有拿出具体方案。

    罗金浩是第二检查组副组长,他一直没有发言,见到红星镇谈方杰色变,便道:“我来发个言。”

    众人的眼光都聚集在了罗金浩身上。

    “与其绕弯子,还不如就从万年发磷矿入手,现在全县都在搞安全整治,我就不相信万年发一个企业,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公开反对安全整治。”罗金浩一直在调查方杰,虽然收集了一些线索,却一直没有找到继续深入的切入点,借着安全整治与触动方杰,这也是邓家春的想法。

    谷云峰当即道:“我同意罗大队的意见,有罗大队保架护航,这次整治我们就有底气了。”

    温永革作为组织部副部长,自然知道罗金浩是侯派人物,见他说了话,也表态道:“好吧,就从万年发磷矿入手,这事始终绕不过去,即然绕不过去,就只得迎头而上。”

    谷云峰道:“这是的天下,我就不信杂皮还能翻了天。”

    制定好策略,下午,红星镇政府与第二检查组便对万年发磷矿进行检查。

    万年发磷矿,两个门岗懒洋洋地守在门口,一根栏杆横放着,见到两辆小车靠近,门岗根本没有放行的意思。

    红星镇企业办主任下了车,道:“我是红星镇政府的,来检查安全。”

    门岗其实认识企业办主任,只是他根本没有把红星镇的人瞧在眼里,道:“你跟厂办联系没有?”

    企业办主任道:“我们是根据县里安排来检查安全工作,请你配合,把横杆移起来。”

    那门岗不冷不热地道:“对不起,没有厂办的指示,外来车辆不能入内,这是职责,没有办法。”

    温永革、谷云峰和罗金浩都看到了这一幕,罗金浩感叹道:“这个万年发还真是不得了,小小门岗这么猖狂,居然不把当地政府放在眼里。”

    谷云峰听了很不是味道。

    另一辆车的分管副镇长给厂办打电话,打通,无人接听,他下了车,对门岗道:“今天上午就发了通知,你们没有接到吗?”

    门岗道:“我们只接厂办的通知,厂办让我们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其余的事情管不着。”

    分管副镇长与方杰经常在一起喝酒,早就将消息通知了方杰,知道方杰以及重要人员都不在厂里,他大声训斥道:“快点让开,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门岗也不服输,道:“我学过列宁和警卫员的故事,这叫做忠于职守,懂不懂。”

    (第四百九十章完)

第四百九十一章面对面(中)

    

    两辆小车所坐之人都是有县里镇里有职务有身份的领导,面对着油滑相貌却一本正经的门岗,犹如重拳打在棉花上,根本使不上力。

    副镇长齐天放下手机,来到了谷云峰面前,他无可奈何地道:“打不通方杰的电话,厂里其他几个头头今天都不在,看来他是有意派虾兵蟹将来敷衍我们。”

    温永革哼了一声,道:“不是敷衍,是恶心。”

    罗金浩当了十来年公安,是第一次面对着这种情况,他又觉得生气又得好笑,道:“你们看,门岗的手都摸到了屁股后面那根棍子了,看他那神情,我们敢进去,他就要动手。”

    谷云峰脸色青一阵黑一阵,他抑制住怒火,对温永革道:“温部长,我们耗在这里也没有意思,与这些小人物斗,丢身份。”

    “掉头。”谷云峰冷冷地道:“回镇政府。”

    看到两辆小车离开了大门,躲在厂里一间小屋的两人暗叫可惜,他们准备了高级摄影器材,只等来人与门岗发生争执或是推搡,这就是“发展环境不宽松”的铁证。

    回到了镇政府,谷云峰拍了桌子,道:“还真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了,从明天开始,通知派出所停掉万年发磷矿的炸药。^^^^”

    他对罗金浩道:“罗大队,方杰那小子花花肠子多,公安局一定要把好关口,如果公安局仍然要批炸药,这事就没法做了。”

    想着门岗一幅欠揍的模样,罗金浩就道:“既然谷书记开了口,没有问题,这一点我保证。”他补了一句:“这门岗也太狂妄了。”

    “不是门岗太狂,是门岗后面的人太狂妄。”温永革不愠不火地评点一句,然后认真地问道:“谷书记,你凭什么停炸药?今天的事情错不在方杰。而是门岗犯了错,其实门岗也不算错。他是在执行上级的要求,就因为这样的事停了一个企业的炸药,说不过去。”

    在八十年代,谷云峰是成津县比较少见的大学生,却天生一幅狗娃性子,记仇且不怕事,表面上却总是嘻嘻哈哈的。后面一点是他不容于章永泰地主要原因。

    谷云峰道:“停炸药的办法多得很。管钥匙地人不在、生病、领导出差、炸药库维修,都是停炸药的理由,还有,就算我不停炸药,还可以停电、停水、断路,要搞活一家企业很难,要弄死一家企业太容易了。”

    谷云峰说到做到,他给齐天打了电话,道:“老齐。你的任务是停炸药,不是停一家,将库房封了。企业办放假,这些企业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我倒要看一看谁比谁更牛。”他又给镇水厂打电话,道:“把万年发磷矿的自来水断掉。”估计是电话里的人说了句什么,他一下就火了,道:“你怕方杰,就不怕我吗,如果不停水。你就别在自来水厂工作了。”

    罗金浩回了城。在邓家春家里遇上了侯卫东。

    听了第二检查组遇上的事,侯卫东眼前一亮。道:“永安煤矿出事故,谷云峰组织得力,当时他一幅灰头灰脑的样子,没有想到还是一个妙人,整治磷矿,就得以毒攻毒,重用有担当敢于出头地人。”

    邓爱春对方杰也很感兴趣,道:“金浩,这一段时间就呆在检查组,给我盯住方杰,我有个预感,案子或许就要从这小子身上打开缺口。”

    为了章永泰地案子,他将成津县数得出的磷矿老板都记录在案,他做事极为细致,亲自动手建了一个人物卡,时不时拿出这些人物卡来琢磨,他渐渐在方杰身上读出些味道,这也是他建议将罗金浩放在第二检查组的原因。^^^^

    侯卫东问道:“案子有线索吗?”

    “暂时还没有能够提上法庭的证据,不过乱七八糟的线索不少,这小子就算与章永泰无关,也有其他违法的事情。”邓家春一张瘦脸很有些梭角,也很自信。

    看着这张有梭角的瘦脸,侯卫东就很放心地将案子完全交给他,笑道:“办案子你们是专家,我不插手。”又道:“谷云峰是镇委书记中唯一的正牌子大学生,他敢于停方杰的炸药,说明他与企业没有过多地瓜葛,这人不错。”

    第二天,谷云峰接到了县委办的电话,通知其中午十一点到县委综合科。

    谷云峰以前当过县委办副主任,也发过无数的通知,他问发会议通知地谷枝,“开会,还是什么事?”谷枝甜甜地道:“大哥,我也不清楚,是杜兵让我通知你,估计是侯书记要找你。****”

    谷云峰与谷枝虽然都姓“谷”,两人没有亲威关系,但在私下里谷枝还是叫谷云峰为大哥。

    “难道是永安煤矿的事情?”谷云峰回想了对永安煤矿的后续处理,应该是合乎规定,没有什么问题。

    “难道是方杰的事?”谷云峰马上又否定了这个念头,暗忖:“方县长满八十了,他那代人过时了,李太忠当城管了,也管不了什么事。”想到方杰,他在心里冷哼了一声:“现在已经是侯卫东时代了,方杰不知进退,不识时务,还以为能在县里一手遮天。”

    十点钟就来到了县城,谷云峰的家就在县委家属院,开锁进门,见桌上已泡着茶,揭开茶杯,里面还有袅袅热气,看着这股热气,他心里就涌上了一些柔软,想道:“谁说老婆是别人的好,老婆其实还是自己的好,知冷知热,知根知底。”

    匆匆冲了澡,换了一件白色衫衣、黑色西裤,谷云峰这才一身精神地来到了县委办综合科。

    到了综合科,谷云峰看了看时间,刚好十一点,几乎和秒针一样精确,他在心里小小地得意了一下。刚刚走进综合科,谷枝就哇地叫了一声:“谷主任,好帅啊。”

    见到这个小妹妹还如以往一般热情,谷云峰笑道:“别说帅,我可不是蟋蟀。”

    过路的胡海见到谷云峰,也走了进来,与谷云峰握手,道:“永安煤矿地事情真是险,如果当时那十一人没有挖出来,事情就闹大了。”又问:“你来开会,还是找哪位领导?”

    谷云峰摇头道:“我是奉命而来,不知什么事情,还没有来得及问谷枝。”谷枝在一旁道:“是杜兵让我通知地,我也不知什么事情。”

    正说着,杜兵走了过来,见到谷云峰,道:“谷书记已经来了,侯书记在办公室等你。”

    谷云峰就跟着杜兵离开了综合科,委办主任胡海眼皮就跳了跳。

    侯卫东到了成津以后,他鞍前马后地尽心服侍着,却总感觉与侯卫东之间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使其很难融入侯卫东地核心之中,此时望着谷云峰挺直的后背,他有些失魂落魄。

    “永安煤矿的后续工作处理得如何?”

    谷云峰对这事烂熟于胸,择其要点,三言两语就说得清清楚楚。

    侯卫东点了点头,道:“作为管理者,要从偶然中发现必然,永安煤矿看似是一件偶然事故,但是也能折射出管理的水平,换一句话,任何偶然都有着内在的必然,你明白吗?”

    谷云峰道:“侯书记高屋建瓴,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本质。”尽管也是拍马屁,他神态却很自然。

    侯卫东笑道:“别拍马屁了,我刚才说的都是废话。”他笑容慢慢地收敛了,道:“解决好永安煤矿是治标,如果不进行彻底整治,安全事故随时有可能发生,红星镇矿业资源丰富,安全隐患也严重,你有什么想法。”

    谷云峰干脆利索地道:“我认为这事很简单,严格按照安全生产相关规定执行就绝对没有问题,能否执行下去,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侯卫东点了点头,示意其继续说下去。

    谷云峰没有客气,直接说了心里话,“只要县委县政府态度明确,政策逗硬,安全生产根本不是问题,简单的问题复杂化,这是利益使然。”

    在侯卫东面前这样说话,是他反复思考的结果,侯卫东是年轻县委书记,前途远大,最需要的是政绩,而政绩不能凭空产生,得人有干事。

    侯卫东很是欣赏这位税气十足的党委书记,道:“说具体一些,比如红星镇的安全生产,你如何搞好?”

    “杀鸡给猴看,红星镇安全隐患最大的企业是万年发磷矿,只要把这家企业的安全生产搞好,其他的就迎刃而解。”

    “万年发磷矿,听说昨天你吃了闭门羹?”

    谷云峰眼珠了转,暗道:“肯定是罗金浩说的,看来他才是侯卫东的人。”口里道:“昨天,万年发的几个头头都不在矿上,下面的门岗不懂规矩。”侯卫东鼓励道:“车有车道,马有马路,关键是要能办成事,你放开手脚大胆地干,县委县政府给你最大的支持。”

    出了办公室,谷云峰心里有底,他给水厂打了电话,道:“你停水没有,别找理由,必须今天将万年发的水停了。”

    在县城的方家,方杰接到电话,听到万年发的自来水被停了,火冒三丈,道:“你给水厂的人带话,如果一天之内不供水,后果自负。”

    (第四百九十一章完)

第四百九十二章面对面(下)

    

    两天,排洪抢险,累。

    成津县红星镇水厂确实是小水厂,厂长到职工不过四个人,接到了谷云峰电话以后,厂长就愁得吃不下饭。

    “这怎么了得?怎么了得?”黑大个厂长就如祥林嫂一般,也不知将这话念叨了几遍。

    当红星镇党委书记谷云峰第二次将电话打了过来,黑大个厂长终于顶不住了,他对手下道:“等会若万年发的人来问起这事,就说是谷书记让停的水,不关我们的事情,态度要客气点。”

    “黑叔,你好歹是农机站的副站长,凭什么怕万年发,他们莫非真的敢打人。”说话的人是临时聘用的工人,他不是本地人,到水厂工作也不久,对黑大个的担心很不解,说话之时,心里还在嘀咕:“都说黑叔上过越南战场,怎么胆子这么小。”

    黑大个子道:“农机站算什么,现在有钱才是大爷,再说方杰也不是普通混混,他可是成津的太子党。”

    黑大个子厂长与手下说了些闲话,便提着着下午钓的鱼,这是一条二斤左右的鲤鱼,回家红烧了,喝两口小酒,这日子还有些味道。

    过了两条田坎,眼见着就要到家了,迎面来了两个年轻人,这两人并不高壮,可是神情里带着些凶相,黑大个子的家就在不远处,而且周围几家人都是亲戚,因此也不太怕这两人。^^^^只是心里暗暗有些警惕。

    就在擦身而过之时。走在前面的年轻人没有任何征兆,猛地扬了扬手。

    黑大个只觉得脚上就是锥心的疼痛,还没有回过神来,又被后面一个年轻人使劲一推,黑大个扑通一声就倒到了田头。

    “万年发地水你都敢停,活得不耐烦了。”年轻人站在田边,手里握着一柄闪着寒光地窄刃尖刀,在空中晃动着。

    黑大个子厂长坐在田头。手捂着伤口,鲜血从指缝流出来,迅速染红了一片,他知道这伙人惹不起,坐在水田里,还在不停地解释,“你们太过份了,我只是办事的,又不是我要停水。”

    年轻人嚣张地威胁道:“你***马上通水。别把事情做绝了,哼,别忘记你还有儿子、女儿和外孙。”

    尽管距离房子只有数百米,黑大个子却忍着痛没有呼喊。道:“好,我马上就去通水。”

    “如果通不了水,你自已小心。”两人年轻人扔下一句狠话,顺着山梁向下走,不一会就消失在山中。^^^^

    一瘸一拐地回到家,黑大个子的儿子血气方刚。不顾父亲的招呼,拿起漆刀,在院子里叫上亲戚朋友,就朝山梁追去,却哪里能见得到人影。

    此事发生的第二天下午,一个偶然的机会,红星镇副镇长齐天偶然路过万年发磷矿。他发现万年发磷矿居然还在供水。黑大个子厂长被刺伤之事才传了出来。

    谷云峰第一时间找到了罗金浩,道:“如此行径实在恶劣。罗大队,你是刑侦专家,这事得交给你来办。”

    罗金浩早就想进入万年发磷矿,这正是一个极好的机会,给公安局长邓家春报告以后,就带着红星派出所地人直奔万年发磷矿。

    侯卫东得知这个消息之时,淡淡地对邓家春道:“上帝让谁灭亡,就先让他疯狂,我同意你的方案,去准备吧。”

    挂了电话,他又仔细看了桌上的方案,抬起头,对办公桌对面的李东方道:“我原则上同意技改方案的思路,但是,具体方案还要商榷,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得请相关专家来作方案。”

    又道:“你的三个厂同时技改,资金压力应该很大,这方面你是如何考虑的?”

    李东方很恭敬地笑了笑,道:“侯书记,我给您作一个说明,我只有一个磷矿,另一个是我姐夫的,还有一个是我堂哥的,我受他们两人所托,来向侯书记汇报工作。”

    侯卫东道:“不管是三人还是一人,只要遵照省政府地文件,县委县政府都支持。”

    李东方这才接着资金的话题:“一次性投入上千万资金,对于我们这种私营企业来说,确实难以承受,我们三人通过各种渠道只筹措到一千万,还有整整二千万的缺口,对这二千万的缺口,我是这样考虑地。”

    “一是希望政府能在税收上对技改项目有支持,今年的税收能减一部分,退一部分,这些资金可以做为第二年的技改资金。”

    “县委正在研究此事,税收上的优惠应该能够体现出来。”

    “二是希望县委县政府在银行与企业间牵线搭桥,私营企业不管发展得再好,银行也不愿意贷款,这是对私营企业的歧视,从成津的情况来看,磷矿企业是最优质企业,却由于私营企业地原因,贷款很难,如果政府能出面帮助贷款,技改资金也可以解决一部分。”

    侯卫东到成津来工作,很重要的一个任务就是整治矿业秩序,自然就对磷矿企业先天性地持有怀疑、警惕的态度,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他对“整治磷矿”这个命题持有了三分疑问,先后提出了“绕过磷矿问题解决磷矿问题”“有什么问题解决什么问题”的原则,这个原则是工作思路,同时也反映了侯卫东对“整治”问题的真实看法。李东方离开以后,侯卫东忍不住从抽屉里拿出了章永泰日记的复印件,里面有一段话,他看了多次。

    “在成津的磷矿在发展过程中充满着血腥味,人们就如苍蝇一样追逐着磷矿。为之疯狂。为之陷入犯罪地泥淖,甚至不惜下地狱。”章永泰地字写得很好,这一段文字更是龙飞凤舞、行云流水,显示了其激愤地心情。

    侯卫东读了数次这段文字,此次认真倾听了李东方地想法,再读这一段话,感受又不一样。

    翻来覆去地想了一会,侯卫东站起身。摁灭了手中的香烟,暗道:“认为私营企业都有原罪,这是思想家和哲学家才有的想法,我只是一位普通的县委书记,不管原罪,只管现实的企业发展和现实的犯罪。*****”

    秘书杜兵见侯卫东出门,忙道:“侯书记,到哪里去。”侯卫东挥了挥手,道:“我到蒋县长哪里去坐一坐。你别跟着了。”

    杜兵还是有些讶异:“侯卫东到成津半年了,这是第二次到蒋湘渝办公室”

    与蒋湘渝见面以后,侯卫东道:“这次省政府要求整治磷矿,现阶段我们可以树典型。好的典型,坏地典型都要树起来。”

    蒋湘渝呵呵笑道:“看来侯书记已经有了具体人选。”总体来说,侯卫东对蒋湘渝这个搭档还是很满意的,尽管蒋湘渝过于耍滑头,可是耍滑头总比处处掣肘好得太多,“我看了你送来的材料。又与李东方谈了具体思路,如果他真的按照省政府文件要求搞了第一期技改,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典型。”

    蒋湘渝话中带话地道:“好典型树起来容易,如果出了问题就不好办?”

    “我树的是执行省政府的典型,其他方面不管,如果真有问题,有什么问题就处理什么问题。并不影响技改。”

    “坏的典型?”

    “万年发磷矿。这个方杰还真是狂妄,不让检查组进门。还让人刺伤了水厂的厂长,没有比这更坏地典型了。”

    蒋湘渝道:“侯书记,你树的典型可是表兄弟,李太忠是李东方的爹,是方杰的姑父。”

    “龙生九子各不同,何况是姑表兄弟。”侯卫东并不是太在意李东方和方杰地关系,让他感兴趣的是这一对姑表兄弟对待省政府整治工作采取了截然不同的态度,这太过反常,而反常即妖。

    “李东方是纯粹站在企业角度提的问题,他提出的几点要求还有些意思,我们很有必要研究一番,这对促进我县私营企业发展有好处。”

    蒋湘渝脸上是一幅若有所思的神情,道:“李东方这小子我很熟悉,他就和他爹一样,头脑精明,思路清晰,要不然怎么会在成津挣下几辈子都吃不完地家当,我这个县长是远远不如。”

    从蒋湘渝办公室出来,侯卫东将其话细细地咀嚼了一遍,暗道:“蒋湘渝还真是个聪明人。”

    与此同时,在成津县打响了“秋风行动”,沙州刑警队也参与其中。

    邓家春亲自指挥,十月二十日晚上十点,所有派出所全部出动,扫荡全场,一时之间,全县的赌场、娱乐场所、宾馆旅店都被公安清查,无数打牌的、打炮的男女都被带走。

    红星镇水厂的黑大个子被悄悄地带到了刑警队,通过观察窗辨认当初在家门前遇上的两个年轻人,这是邓家春和罗金浩亲自给他做工作,这才鼓起了黑大个子的勇气。

    当第六批男子出现在房间,黑大个子咬牙切齿地指着其中一人:“就是他,他用刀子捅了我。”

    沙州市公安局地著名地梁提亲自审讯,当一唱雄鸡天下白的时候,捅刀子地年轻人意志被摧毁,交待了背后指使人----方杰。

    罗金浩带着市刑警队的小伙子早就守在方杰的门外,接到命令以后,迅速进入了方杰的别墅,里外搜索,除了方杰以外,别墅里应该在的人全部都在。

    在县招待所,侯卫东与邓家春在院子里赏秋花,接到方杰不在别墅的消息,邓家春道:“可惜了,让这家伙逃掉了,不过这再次证明,县公安局的内奸是有一定职务的。”

    侯卫东心情还不错,“只有做贼心虚才会亡命天涯,老邓,你的预感不错,方杰嫌疑最大。”

    邓家春心里犹在想着内鬼,道:“我想出一个办法查出内鬼。”他看着侯卫东道:“查出以后,不论什么情况,一定要踢出公安队伍。”

    (第四百九十二章完)

第四百九十三章断(上)

    

    沙州,新月楼二期工程,方杰满身大汗在朱莹莹身上运动着,猛然间,他只觉一股泥石流般的力量从小腹涌动出来,道:“我******。”

    说完,便在朱莹莹身上疯狂地**起来。

    疯狂结束以后,方杰就如被抽了气的汽球,瞬间就瘪了下来,他将大腿放在朱莹莹弹力十足的腰身上,很舒服地闭上眼睛。

    “不就是手下人和别人打架,我觉得你不必跑。”朱莹莹彻底放开自己以后,就不再是以前的朱莹莹,她成天粘着方杰,也知道不少事儿。

    当然,诸如暗算章永泰这样的事情,朱莹莹是不知道的,方杰伸手摸了摸光滑的腰枝,又揉了一会小巧而尖挺的椒乳,赞道:“长期锻炼的女人确实不一样,浑身的肉都是紧绑绑的,不象寻常女人,穿上衣服还勉强能看,脱了衣服就吓死人。”

    朱莹莹把他的手拿开,道:“我给你说正事,总不正经。”

    方杰暗算了章永泰,这事就是一个阴影,在潜意识之中就不愿意到公安局去,口里道:“

    这时,方杰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了手机,道:“嗯,我一个人,你想请我喝酒,好,没有问题,我马上就过来。”

    朱莹莹看着方杰飞快地穿好衣服,顺手将被单扯过来盖着身子,道:“又是那位狐朋狗友,别喝多了,早些回来。”

    方杰转身出门之时,笑了笑,道:“这个时候能一个电话把我叫出去的。你说还有谁。”

    “等等。”朱莹莹翻身起床,光着身子,到冰箱里拿了冰果汁过来,道:“先喝点果汁打底,别空腹喝酒。”

    尽管方杰此时还处理性不应期。可是见到朱莹莹冰雕玉琢一般地身体。忍不住又来了一个拥抱。

    朱莹莹顺手理了理方杰地衣领子。道:“以后结了婚。回家以后就不能再出去。更不准在外面鬼混。”她亲了亲方杰地脸。又温柔地道:“我明天一早要回岭西。到团里把户口本、证明开过来。然后回一趟家。后天回来。吃地东西都放在冰箱里。你可要乖乖地。”

    方杰开玩笑道:“你后天一定得回来。_否则我要去找野女人。”朱莹莹有些忧郁地道:“你真要这样。我也没有办法。”说着。两眼就有些泪光。方杰最受不了这一招。他亲了亲朱莹莹额头。道:“开玩笑地。别当真了。”

    来到了李东方在南部新区地别墅。方杰进门就道:“两人喝没有劲。要喝酒还是得到酒吧。”

    李东方笑道:“算了。这里清静。酒吧里烦人。人老了。好静不好闹。以后是你们年轻人地天下。”方杰嘘了一声:“你又比我大得了几岁。别在这里猪鼻子插葱----装象。”

    喝了几杯酒。方杰显示出了他地心事。道:“据老雷讲。这次邓家春是下了狠心。为了**大一点小事。将市刑警支队都请来了。看来是冲着咱哥俩来地。是不是那件事情要翻船了。”

    “不会吧。”李东方对这个话题不热心,淡淡地道。

    “我总觉得风声不对。”

    “这次省政府下发了整治磷矿的文件,年初有安排,年底有检查,再加上侯卫东想做点政绩,所以将整治工作抓得紧。万年发磷矿偏偏不听话。这是杀鸡给猴看。”

    “我总觉得上千万的技改资金有些玄,磷矿生意也要看行情。前几年磷矿还不如石头值钱,这几年价钱涨得高,大家都有钱赚,如果明年或是后年行情不好,技改的钱就打了水漂,就算我现在抽身不做磷矿了,技改地钱就能让我吃几辈子。”

    方杰喝了一大口酒,哼道:“三千万技改,我觉得你的脑子肯定是短路了。”

    喝了一阵子酒,李东方道:“现在成津县公安满世界抓你,你得小心一些,别向手下暴露行踪,免得人多嘴杂。”他有些不满地道:“还有,你就不应该把朱莹莹带到身边,女人就那样,千万别当真,小心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朱莹莹与其他女人不同,我准备和她结婚的,她明天回岭西要拿户口本,开结婚证明,所以我不瞒她。”方杰是成津是一霸,坏事做得不少,特别是在争夺磷矿时,结了不少仇家,在沙州新月楼的住房,是借用外人地身份证,办得很是隐蔽,只有方家、陈家少数人知道这个地点,所谓狡兔三窟,就是这个意思。

    李东方叹道:“你啊你,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当夜,方杰喝得半醉,半醉半醒之间,还是将小车开回了新月楼。

    第二天,李东方在沙州买了一张不要身份证明的卡,到了晚上,再约方杰过来喝酒。

    “你怎么换了号。”方杰原本不想接这个陌生电话,可是实在无聊,当电话第二次打进来以后,他还是接了,却是李东方的电话。

    “我在街上,手机忘记充电了,遇到一位朋友,用他的电话给你打地,今晚过来吧,我弄了瓶好酒。”

    “好吧,我晚上过来。”方杰闲来无事,立刻就同意了。

    关闭了电话,李东方将那张卡扔掉,就回到了家中,并不给自己的手机充电。

    等到六点过,方杰开着车到来。喝到七点半,方杰已经半是醉意,李东方见时机成熟,悄悄地换了一瓶酒,酒里放着安眠药。

    当方杰人事不醒地软到在沙发上,李东方冷冷地坐在他的对面,盯着他看了一会,用手在其脖子上比划了一会,终于还是罢手,他用在酒里加了二十几粒安眠药,灌进了方杰嘴里。

    李东方将已经没有呼吸的方杰放进了汽车后背箱,然后开车直奔成津,到了成津县,却并不进城,开车到了顶山镇,绕上了无数盘山路,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将方杰扔进早就看好的一个深洞。

    顶山镇靠近茂云,磷矿储量也不少,当年李东方为了争矿,经常到顶山镇查探磷矿,因此对地形极熟,这处深洞就是那时发现的。

    回到成津县城,已是凌晨一点,李东方悄悄地将车开回到自己家中。

    当站在浴室里,李东方任热水从头顶淋下来,双手合什,虔诚地祈祷了一会,道:“方杰,别怪我心狠手辣,你早死早操生,下辈子做个好人。”

    暗算章永泰是李东方的主意,由方杰具体实施,李东方这个幕后军师一直没有出面,如今方杰失踪,章永泰的案子就几乎没有翻盘地可能,就算有可能,凶手只能指向方杰,就与李东方没有任何关系。

    当侯卫东来到成津,李东方就有了除掉方杰的心思,黑大个子事件以后,警方四处抓方杰,这就坚定了李东方的信心。

    对于邓家春来说,由于方杰的逃跑,意味着笼罩在他身上的疑点将被放大,但是,他又百思不得其解,“方杰有两个磷矿,早就挤身千万富翁之列,而刺伤黑大个子不过屁大一点事情,他怎么可能将两个磷矿置之不顾,太不合情理。”

    侯卫东道:“还是那句老话,叫做反常即有妖,所以当初的思路是正确地。”

    邓家春黑瘦的脸拧成一团,他道:“方杰最近和省歌舞团的一位叫做朱莹莹的女人关系密切,这几天在县城都没有见到朱莹莹,我分析他们两人应该在一起。”

    侯卫东心里吃了一惊,道:“朱莹莹,我认识她,她是步市长儿媳的同事,很漂亮的一个女人,怎么和方杰搅到了一些。”

    邓家春简洁地道:“现在流行傍大款,正常。”

    而朱莹莹的心情实在坏透了,那天晚上,回到省歌舞团里,她就请一群姐妹吃饭,吃了饭,又去唱歌,当她终于抽时间给方杰打电话,对方已处在关机状态。

    从那时起,她就再也没有打通方杰的电话。

    急急忙忙从岭西回到了沙州,新月楼的房间空空荡荡,冷冷清清,再到成津找了个遍,包括其父母、兄妹、矿上地人、李东方等人,都不知道方杰地行踪,这就让她欲哭无泪。

    更让人无趣的是,方家根本不认朱莹莹这个准儿媳。

    朱莹莹从成津县公安局呆了二十四小时,出门之际,就见到了好朋友晏紫和小曼。

    晏紫挽着她地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与前日在岭西相聚时相比,朱莹莹脸色苍白,头发也干涩许多。

    小曼是沙州市常务副市长步海云的儿媳妇,她在沙州呆的时间长,与侯卫东也见过几面,道:“我们去找侯卫东,他现在是成津的县委书记,说话应该能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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