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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桥老树     官路风流txt下载     官路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一十一章重访上青林(上)

    第八百一十一章重访上青林(上)

    侯卫东无意中在周昌全面前露了一把脸,他看着自己曾经投入过无数心血的芬刚石场,既自豪,又带着些感慨。他不由得想起曾经一起到林场谈判的秦大江,暗道:“很久没有给秦大江上坟了,这次陪着周昌全又没有机会,下次一定要好好烧柱香。”

    看完芬刚石场,周昌全和侯卫东坐着车继续前行,很快到了独石村办公室。在独石村办公室不远处,是以前秦大江的住房。此时,小院已经变成了一栋小洋楼,小洋楼后面还有别墅,这个小洋楼的设计和岭西城郊的别墅很像,明显比周围老百姓的房子要强。

    周昌全指着这栋小洋楼,道:“卫东,这是哪家的房子?”

    侯卫东对上青林的山山水水太熟悉了,随口道:“这是独石村前书记秦大江的家,秦大江开石场受到了益杨县黑社会头子叫黑娃的敲诈,秦大江脾气刚烈,不愿意屈服于黑社会,最后被黑娃派人枪杀了。”

    “破案没有?”

    “在益杨县严打整治时破了此案,黑娃已经被枪毙了。”

    周昌全脸上露出沉思之色,道:“秦大江既然死了好几年,为什么房子修得这么好,过去看看。”

    小车沿着机耕道走进小洋楼,侯卫东站在门口喊道:“嫂子,在不在家?”两只被铁链子删着的大狗扑腾腾跑将起来,呲牙咧嘴,发出威胁的低沉吼声。

    秦大江爱人听到喊声,从楼上探个头:“谁啊?”

    侯卫东道:“我是侯卫东。”

    秦大江爱人道:“是疯子来了,快进来”她赶紧洗了下手,从楼下走下来。

    侯卫东并不怕狗,可是想到周昌全的安全,道:“嫂子,你把狗牵走,这两只狼狗真是吓人。”

    秦大江死后,家里人痛定思痛,就养了两条正宗的狼狗,这两条狼狗十分凶悍,等闲人不能进到家门口。秦大江爱人呵斥了两声,两只大狗很不甘地被关进了小屋,回头冲凉着侯卫东和周昌全吼叫了数声。

    周昌全乘着秦大江爱人弄狗的时候道:“别介绍我的身份。”他站在院子看了看别墅,心里估算了其价值,问道:“这栋别墅多少钱能修下来?”

    侯卫东道:“上青林有水泥、砖厂,也有劳动力也不贵,关键是这土地是建在原来的宅基地上,这一栋房子修下来可能就十来万。”

    “他家是做什么生意。”

    侯卫东略为思忖,道:“他家有两子一女,一个儿子在广州开修车铺,女儿在经营石场,就在后山上,这几年生意不错。”秦大江还有一个儿子叫秦敢,目前是秦家最有钱的人,他在成津飞石镇开了铅锌矿,赚得盆满钵满。侯卫东怕引起周昌全的误会,没有说秦敢的事。

    等到秦大江夫人坐下,周昌全问:“你房子修得不错呀,是哪一年修的?”

    秦大江爱人没有看出周昌全是谁,可是她看到侯卫东的神态便知道来头不小,就道“这房子修了三年多,就是老宅基地起的房子。”

    周昌全看了看这边,道:“石场还在开吗?”

    秦大江爱人“我两个儿子都在外面打工做生意,现在石场就女儿在管理,这几年行情还可以,但是没有前几年红火了。 “

    侯卫东补充道:“前几年益杨县大搞交通建设,石头需求量很大, 这几年路修得差不多了,碎石大量需求时期已经过去了,但是益杨城市建设很快,碎石生意也还不错。”

    “在山上,象你这种房子,还有没有?”

    秦大江爱人道:“山上开石场的多,还是开煤矿的,我这种房子只能算是一般。”

    坐在院子,周昌全抬头就能看到远处的山坡,在松树下面,就是近期内取之尽的不可再生资源。

    他得出了一个结论:“从张家水库和这个小楼可以看出来,益杨县尽管号称工业强县,实际上还是靠资源吃饭,有资源,就财源滚滚,没有资源,靠从土里面刨些食物,难上加难。”

    又道:“侯卫东当时分到偏僻的上青林,看起来分配得差一些,但是正因为条件差,你才努力修路,这是你走到现在这个位置的前提。祸福相依,我们古人真是很有智慧。

    周昌全为了了解真实情况,和秦大江爱人聊了很久。听说近几年的时间,上青林在石场和煤矿出事故伤残的村民至少有上百人,他很难过。

    离开秦家之时,他对侯卫东道:“科学发展观,要求持续、健康、可持续发展,安全事故这一块,一定要抓紧,而且要长抓不懈。”说到这,他想起侯卫东被当成符纸一事,道:“你制定的那个守则,既然被时间检验是可行的,已经县安监局采纳,我觉得完全可以继续升华以后,作为矿山企业的行为准则。”

    侯卫东此时产生了在地方担任主官的想法,要将想法变成现实,第一关就是周昌全,此时重访上青林,对于侯卫东来说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他要趁着这个时机向周昌全挑明这个话题。

    周昌全一路行来,见到许多真实的事,这是纯粹听报告不能了解的,他兴致勃勃地道:“张木山有一个水泥厂,应该是上青林山上最大的企业,去看一看。”

    顺着公路,很快到了铁肩山水泥厂,按照周昌全要求,侯卫东没有给庆大集团打电话。将小车停在大门不远处。看着川流不息的运水泥车队,侯卫东介绍道:“这是铁肩山水泥厂,建成投产的时候是二十万吨水泥,临行之前我看了资料,目前已经达到了五十万顿水泥年产量。”

    “一个民营企业能达到这种规模,不简单,张木山还是很有些本事。”周昌全叉着腰夸了一句,抬头看着水泥厂的烟雾道:“卫东啊,中央提出科学发展观,要持续健康有序的发展经济。铁肩山水泥厂建设以后,为沙州建设做了贡献,但是环保设施肯定达不了标。光凭肉眼,就能看到烟雾沙尘太重,我们办企业,生产要上去,环保也要跟上,否则造福社会的同时也污染了社会。”

    侯卫东请示道:“是否进去听一听汇报。”

    周昌全摆了摆手道:“水泥厂都是这个样子,我看这个大小规模也就知道它的发展情况,这几年水泥行业比较紧俏,净利润比较高,你回去后要和宁玥交换意,请沙州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环保问题。”

    侯卫东陪着周昌全边走边看,两人的心情显然不同。周昌全是纯粹来看沙州原材料生产基地的真实情况,而侯卫东则是旧地重游。

    与十年前相比,上青林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侯卫东初到上青林时,森林繁茂,鸟语花香,不时有野兔从小道上穿过,空气清新无比,是一个世外桃源。但是有利的一面就有弊的一面,上青林作为世外桃源,尽管有诗情画意,可是不通车,山上的矿产没有得到开发,七千多居民普遍贫穷,是典型的农户和山民。

    自从上青林公路修通以后,十年来上青林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公路盘旋而上,贯通整个上青林山,在公路两旁则是大大小小的石场,以前五大石场形成的碎石协会早已解体,大小碎石场在上青林遍地开花,沿公路两代形成一些丑陋的开挖痕迹。

    随着公路的延伸,藏在望日村的煤炭资源也被发现,带着现金而来的老板们在山上接连开了几个矿,煤炭储量都挺丰富。

    水泥厂,石场、煤矿,都需大货车来运输原材料和产品。重车在公路上川流不息,公路沿线灰尘四起,乌烟瘴气,当然,从另一个侧面,乌烟瘴气是有生命的表现,但是却对环境造成了巨大影响。

    到了望日村贺合全家里,秦飞跃、贺合全等人早就在门口翘首企盼。

    周昌全眼尖,看见等候的人群中有干部模样的人,便对侯卫东道:“除了村干部,你还通知了县里干部?”

    侯卫东指着秦飞跃,道:“除了村干部,还有以前的老镇长秦飞跃,他帮我们找了两只猎枪。”

    “此人现在做什么?”

    “他是县建委主任。”

    下了车,周昌全和村干部贺合全、孙虎等人热情握手,对秦飞跃则有些冷淡。

    侯卫东理解周昌全的做法,一般来说,高级将领对士兵越是体恤,反而对手下的军官很严历,周昌全如此做,与高级将领导的做法是同工异曲,也算是一种控人之术。

    大家握了手,贺合全想请周昌全到屋里坐。

    周昌全大手一挥,道:“贺支书,搬几张板凳,我们在院子里喝茶,聊天。

    到了院子里,周昌全问:“老贺,我看上青林这几年发展不错,你除了在村里领点工资,还做其他事情没有?”

    侯卫东对基层情况很熟悉,没有认真听,他看着陪着笑脸的秦飞跃,心道:“我初到青林镇,秦飞跃中很有派头的镇长,今天看他,不仅苍老了,而且穿着打扮挺土。”

    秦飞跃感觉到了侯卫东的目光,他眨了眨眼睛,似乎有话要说。

第八百一十二章重访上青林(中)

    第八百一十二章重访上青林(中)

    侯卫东知道秦飞跃有话要说,他打了一个眼神,示意秦飞跃等一会再说。

    周昌全见惯了大大小小的领导,他对坐在眼前的县建委主任不感兴趣,而主动与纯朴憨厚的贺合全说话。

    贺合全的变化不如曾宪刚,相较于以前也是今非昔比,以前是个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闷肚子,开了石场以后,走南闯北长了不少见识,虽然话仍然不多,却也能附和着说两句。

    他憨憨地应答着周昌全的提问,道:“村干部一年算下来也就是两三千块钱的误工,没有什么搞头,上青林田土紧张,一个人就七八分田,靠误工收入和田土哪里够生活,在农村,象我们青林山这种情况,种养殖不亏本就算能人。”

    “村集体有多少收入?”

    “以前统筹款中有一部分由村里开支,如今这一部分钱被取消了,我们村里靠山吃山,收点石场的管理费,村里还有些集体林,每年卖竹子,也可以收点钱。”

    “那你们村就不算空壳村。”

    “比起山下的村,我们村还算不错,可是和城边的村相比,又差得很。”

    周昌全看着贺合全修的洋房,道:“村集体有钱,开支有公示没有?”

    贺合全指着不远处的办公楼,道:“村里这点钱就是赖子头上的毛,数都数得清楚,每一笔帐都要公示。”

    周昌全早年当过公社干部,在省领导中算是熟悉基层工作的行家里手,可是他毕竟离开基层第一线很久了,对第一手材料很感兴趣,道:“走,我们去看一看公示栏。”

    来到了村办公室,在底楼的墙上贴着村集体开支情况、妇查情况以及各部门的宣传,楚休宏手里拿着相机,对着张贴栏就是一阵猛拍。

    周昌全观察得很仔细,粉笔在黑板上写的开支情况,边缘被雨水冲得有些模糊,证明不是临时写出来蒙人的,他一笔一笔看着开支,看了一会,觉得不对,道:“怎么没有生活费?”

    贺合全摸了摸后脑,道:“县里面规定,村集体开支中不能出现生活费。”

    侯卫东在一旁道:“每个村都有不讲道理的橇棒子,如今村里做事不比当年,也开始讲程序讲公开。”

    看过了村两委的张贴栏,几人又跟着回到了贺合全的小楼,周昌全道:“你这楼修得不错,按你的说法,靠工资吃饭应该修不起这幢楼。”

    贺合全提前得到了侯卫东招呼,他也不隐瞒,道:“我开了个小石场,每天给工地送石头,勉强过日子吧。”

    周昌全道:“勉强过日子?这话太谦虚了,我看你这小洋房很不错。”

    贺合全道:“在上青林,像我们这样的小洋房,是到处都有。”

    “你们现在还有茅草房吗?”

    “要说茅草房,可能还有几间吧?”

    “上青林老百姓都挺富裕,怎么会有茅草房?”

    “现在这个政策,吃饱饭没有问题,可是要找点现钱就很难。现在还住在茅草房的有几种情况,一种缺失家里没有劳动力,不能打工,也就守着田土。一种是脑子有毛病,傻乎乎的,这种人也比较穷。还有一种生了病,我们农村什么都不怕,就怕生病,生了场大病,不管你以前找了多少钱,全部都要花上去。”他忍不住说了句粗话:“狗日的,现在的医院比黑店还黑,随便看什么病,一天几十几百像流水一样挡都挡不住。”

    周昌全问了两家人,都提起了农村医疗问题,这引起了他的高度重视,回头对侯卫东道:“这几年全省经济发展了,但是社会保障这一块在全省来说都是比较弱的一环,这一次专家组来岭西,你要把这个问题提出来。”

    这时,贺合全老婆从挑着水进了屋,她头上冒着汗水,口里喘着粗气。侯卫东看见贺合全在老婆挑水,很惊讶地问道:“合全,我记得你家门口有口水井,井水很清凉,我以前到你这儿总要打井水来喝,怎么还要挑水。”

    贺合全用脚踩了踩地面,道:“我们脚底下有好几个煤矿,把山都挖空了,现在山上很多地方不能蓄水。以前我们上青林山上风调雨顺,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干旱,现在我这口井水早已经不出水了。这事很恼火,以后每年都要受旱。”

    侯卫东对上青林青山绿水的环境很多感情,听到贺合全说得这样严重,道:“山上蓄不起水,这里就不适合人居,真是太可惜了。”

    贺合全道:“现在煤炭价钱这么高,煤老板发了疯地挖,他们才不管你蓄不蓄得起水。”

    周昌全以前都是在材料上看到矿区出现的这些情况,他早就想走出办公室,看一看鲜活的社会,这个想法盘在脑里多年,想起来是简单之事,却总有各种事纠缠在身,不能轻易成行,今天才是真正实现。

    他看了一眼在旁边快速记录的楚休宏,道:“祖先讲究天人合一,讲究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以前我们穷,为了吃饱饭,什么都不顾,代价很大啊。如今有了原始积轻,我们不能光顾了发展而不考虑生存的问题。”

    听了周昌全这一番话,侯卫东猛地想起了茂云,庆达集团在茂云的大金矿为当地带来了巨额财政收入,为老百姓也带来了不少益处,可是却对环境有着潜在的威胁,要钱和要环境,是一个颇为两难的选择。从人类的总体利益来说,肯定是要环境,可是从个体来说,因为有不同的利益需求而会产生不同的选择。

    几个坐在坝子里聊着天,喝着上青林的大树茶叶,休闲、轻松、愉快。

    周昌全这一路走来,虽然时间很短,路程并不远,但是确实看到了从书面汇报中所不能直观感受的东西,他对侯卫东道:“卫东啊,我省是资源大省,必须高度重发展和环境问题,如果我们现在有所忽视,以后必然引起灾难,祸及子孙。贯彻科学发展观,就要从发展和环境的对立中寻找平衡。”

    聊了一会,侯卫东知道周昌全有睡午觉的习惯,聊了一会,他见周昌全有些倦意,道:“周省长,您休息一会,下午还要去打猎。”他将话题朝一直受到冷落的秦飞跃道:“秦主任准备两只猎枪,经过专业人士检验,等周省长休息好了以后,就到附近的森林里转一转。”

    周昌全已是五十好几的人了,走了一路,确实感觉有点疲倦,道:“我老了,确实不能和你们年轻人比,我睡个半个小时,到时准时叫我。”

    侯卫东给晏春平使了个眼色,晏春平点了点头,表示房间还行。

    他就对周昌全道:“周省长,我陪你上楼看看房间。”

    周昌全洒脱地道:“既来之则安之,我也是农家子弟,没有那么金贵。”

    他又道:“好久没有打枪了,以前我当地基干民兵,发了一杆美国枪,我的枪打得还是挺准,跟着民兵连长到山上去打猎,一枪下去,把猎物打个大洞。”

    侯卫东道:“那时候乡里的武装部和民兵都是配着枪的,前几年所有枪支都收归县武装部,如今县武装部的枪都不好,以五六式四半自动步枪为主。”

    周昌全谈起枪也不陌生,道:“五六四半自动步枪虽然是是老枪,但是它精度好,准确性高,算得上比较优秀的枪支。”聊了会枪,他看着窗外,道:“你记住半个小时叫我起床,我们一起去寻觅野趣,能否打到猎物并不重要,关键是能回归大自然,感觉大自然的冷暖,享受大自然的呼吸。”

    侯卫东很少听到周昌全发出这种文艺腔,道:“那周省长好好休息,我到楼下等你。”

    侯卫东下了楼,秦飞跃、晏春平和楚休宏在楼下谈天论地。

    秦飞跃见侯卫东,站了起来,把侯卫东拉到另外一个房间,道:“卫东,我有事需要老弟领导帮忙。”

    侯卫东和秦飞跃并排坐在一张条凳上,他从衣袋里摸出一枝烟,递给了秦飞跃,秦飞跃取出打火机,准备给侯卫东点火。

    “我戒烟了。这是给各位老朋友准备的烟。”

    秦飞跃给点燃了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他道:“我这辈子是戒不了这一口,人生不过百年,能享受还是享受,何必苦着自己。”

    秦飞跃很年轻就当了领导,当时很是潇洒,八十年代流行跳舞之时,他经常流连于益杨城内的几个大舞厅,后来流行找小姐唱卡拉OK,他也很热衷此道。在青林镇第一次官场挫折也正是因为这个性格。如今在官场历练多年,激情渐渐消失,开始为退休以后的生活作打算了。

    “飞跃兄,你是我的老领导,有什么话就吩咐,不必这么客气。”侯卫东有意称呼秦飞跃为飞跃兄,也是经过考虑,这样称呼可以缩短两个在职务上的差距,增加亲密感。

    “今非昔比了,现在老弟是省政府大员,出来是视察,古时候要鸣锣开道。我就是益杨县科级干部,差距何止十万八千里。在你面前说话,我都得谨小慎微,生怕一句话不对被你降罪,我们这些基层干部死无葬身之地了。”

    秦飞跃这是调侃的话,话里带着带着玩笑,不过说的也确实是实情,若不是当年的关系,省政府副秘书长还真不会与县里科级干部如此亲密。

    “我侯卫东是个恋旧的人,在这儿诚恳地说一句,如果真能帮上小忙,请飞跃兄直说。”这十年来的人生经历让侯卫东眼光变得锐利起来,秦飞跃虽然比他大,但是在周省长面前谨小慎微的样子,在自己面前欲言又止的神情,他都完全看在眼里。他心里特别清楚,秦飞跃肯定有事要找自己,而他这个年龄的干部十有八九是为自己寻找退路。

    听到侯卫东如此表态,秦飞跃放心了,道:“我秦飞跃就是一个死犟的性子,说话不会拐弯,得罪了不少领导。以前在青林镇的时候和赵永胜也斗得不亦乐乎,现在想起来很没有意思,赵永胜因病先走了,他彻底解脱了,我还在这个社会熬着。”

    “飞跃兄功成名就,没有必要这么悲观吧”

    “我从青林镇调到县里,也算顺也算不顺,开发区刚刚起步,就和新管会合并,先到城关镇,又到建委,就在这几个部门调来调去。”秦飞跃感叹道:“人的机遇关键就是那几年,曾昭强和朱兵抓住了机遇,现在都成了县级领导,货比货得丢,人比人得死。”

    侯卫东作为省政府副秘书长,协调一个副县级的岗位,他还是很有把握的,宁玥和杨森林都会给他几分面子,因此,他不想和秦飞跃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飞跃兄,你有什么想法,我能说话的就一定说话。”

    秦飞跃就道出了实话:“我快到退居二线的年龄了,县委县政府那边肯定进不去了,能不能到人大过度一届再退休。这样也好歹有个副处级待遇,退休以后日子好过一些,在儿女面前也有个说法。”

    侯卫东道:“以飞跃兄的资历,当大人副主任应该没有问题。这一次我陪周昌全副省长要见市委书记宁玥,到时我会找合适的机会与宁书记沟通。”

    秦飞跃闻听此言,知事情成了一大半,道:“自从第一眼见到老弟到上青林报到,我就知道老弟不是池中之物,只是没有想到发展得这么好,远远超出我当年预想。”

    侯卫东保持着谦虚,道:“我也是机遇好。省政府的官也不神秘,如果换了秦主任,一样当得四平八稳,没有任何问题。”

    秦飞跃知道自己的命运可以说是系在侯卫东一念之间,他的态度渐渐开始变化,亲密中多了一分恭敬,道:“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最清楚,不敢和老弟领导比。我希望干实事的领导,官当得越大越好。老弟是青林的骄傲,你以后当了省长省委书记,整个青林镇都有面子。”

第八百一十三章重访上青林(下)

    第八百一十三章重访上青林(下)

    等到2点钟,侯卫东问楚休宏,道:“这一段时间周省长的睡眠如何,午休要多长时间?”

    楚休宏在茶叶和茶怀等问题上,亲身感受到了侯卫东待人接物的细致,耳濡目染之下,他不断向侯卫东靠近,越发地细心起来。侯听到卫东询问,毫不思索地答道:“周省长午休时间很短,最长不超过一个小时,一般情况下只睡半个小时,今天在外面走得久,估计要多睡一会。”

    秦飞跃与侯卫东深谈以后,从侯卫东的只言片语中,他知道自己的事希望很大,心情极佳。与侯卫东从房间出来以后,不知不觉中就有了下级的自觉意识,陪坐在旁边傻乐。此时听了两人对话,心道:“当秘书也难,楚休宏恐怕连父母的生日都记不得,却将周昌全的一举一动牢记在心,秘书工作固然能很快得到晋升,可是在当秘书之时,还真是得将人字缩得小小的。”

    想到楚休宏的小心,他回想着自己当干部时候的潇洒,暗道:“我是宁当鸡头,不当凤尾,做个小领导,逍遥自在。”转念又想道:“我真的是逍遥自在吗,除了在建委这一亩三分地可以一言九鼎,见了县级领导还是得小心应对,如龟儿子一般。”

    侯卫东与秦飞跃的心境不一样,他此时是十点钟的太阳,正在奋力往上,而秦飞跃已是下午五点的太阳,很快就要面临着傍晚的来临。

    他与楚休宏说了两句,道:“我去请周省长起床,再晚,打猎的时间就不够了。”

    刚才上楼之时,侯卫东顾着同周昌全说话,并没有注意房屋装修的问题,此时他一个人上楼,就开始打量起房屋的装修。

    贺合全的小楼是经过认真装修的,只是其欣赏水平就是上青林的水平,如曾昭强初做生意时的穿着一样。

    从楼梯开始往上都铺着地砖,地砖从质地来说并不便宜,只是颜色花花绿绿,五颜六色,很热闹,在侯卫东眼里就很没有档次。在拐角处有一个卫生间,卫生间的瓷砖质量还不如楼梯的地板砖,水管用的是老式的水笼头,接了一根管子到便槽,旁边还放了一个水桶,水桶上浮着一柄铝质的瓢,瓢上有着黑色的斑点。

    站在周昌全所住房间的窗前,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此房间地面贴了瓷砖,墙上刷了仿瓷涂料,贴了明星的年画,窗户是用不锈钢做的推拉南玻,床是典型的实木床,样子倒很古朴。

    这是典型的农村装修风格,比起以前的刷石灰有了质的进步,可是从审美来看还与县城有着不少差距,与省城的距离更是远的很。

    侯卫东正在窗前探头探脑,里面传来周昌全的声音:“卫东,进来吧,我已经醒了。”

    当侯卫东进门之时,周昌全已经翻身上床,他来到窗边,推开窗户,见到窗沿上有很多灰尘,望出去,对面的树叶子上面有很多灰尘,整个树林灰白一片。

    周昌全指着灰色树叶,道:“这个灰尘应该是从水泥厂飘过来的。

    侯卫东用手指抹了抹窗台上的灰,然后看着手指,道:“应该是,这灰尘很细,浅白色,应该是水泥厂飘过来的灰尘”

    周昌全的思路又回到自己的考察专题,道:“发展与污染是个永恒的话题,铁肩山水泥厂效益好,环保问题不可忽视,你帮着督促一下,可以直接给张木山打电话。”

    说到这,他又道:“张木山这几年注重矿山的开发,他在茂云的金矿生意做得很大,我听说如今存在了污染问题,这一次调研结束,你找他谈一次话,提醒他注意新形势的变化。”

    侯卫东秉承着在领导面前基本上老实的原则,否则,一个谎话需要无数个谎话去支撑,太多的谎话迟早会如多米诺基亚骨牌一样垮塌,因此,在接触比较多的领导面前,最好不要说谎。

    当然,不说谎并不等于说真话,侯卫东道:“东湘县就与成津县田土相连,我对茂云的金矿污染有一定了解,最近还去看过一次,他们第一步是将沿着东湘河的小金矿关闭了,这种小金矿设备简陋,污染最重。而木山老总的大金矿建有大尾矿,平时污染并不重,赔偿也合理,可是,只要出事就必定是大事。”

    侯卫东这一段说全是真话,却只是他到茂云之行的部分真话,他与祝焱的关系,与段穿林的交往,其实才是他到茂云之行的最终目的,这就是不必向周昌全明说之事。

    周昌全站在窗边,谈兴很浓,他想起上山时的情况,道:“我们到了上青林公路之时,见到了公路上横着一根杆子,这恐怕是全省最简陋的收费站。一条上山路怎么能设收费站?按规定这条路的等级还不够收费标准。”

    这事侯卫东倒也明白,道:“这是为了收税,每天沿着这里上青林的车子很多,在这里设个收费点,所有的税收都逃不掉。”

    周昌全很有感触地道:“当年你大学毕业分到这个偏僻地方,能够带头修这条路,确实了不起,这条路就是你进入岭西官场的金光大道。”

    对于周昌全的褒扬,侯卫东保持了应有的谦虚,道:“周省长,当初我分到上青林,上不沾天下不接地,还是比较苦闷。而且我还有一个动因,当初岳父母要求我三年之内调回沙州,否则婚事免谈。对于才参加工作的我来说,从上青林到沙州的这一段路程实在是太遥远,可以说是王母娘娘度千河,我咬紧牙关修路是自我救赎。如果是现在的心态,说不定还没有勇气来修这条路。”

    周昌全道:“这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敢闯敢试精神,我们的工作,就需要这种精神,前怕狼后怕虎,瞻前顾后,肯定做不好工作。”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侯卫东,大有深意地问道:“卫东,这一次地市级领导有微调,你有没有想法?”

    此时,侯卫东对这个问题早就有了想法,道:“首先,我服从组织的安排,组织上让我做什么工作,我都会全心全意地将工作做好,其次,要说想法,我还真有。”说到这,他停顿下来,看着周昌全。

    周昌全鼓励道:“今天就是我们两人,有话直说。”

    “我想去地方工作,实打实地做一些事。”

    “省政府副秘书长的岗位很重要,接触面广,对提高全局意识很有好处。”

    侯卫东直言道:“我更倾向于到地方工作。”

    周昌全笑了起来,道:“卫东在县、市、省三级的综合部门工作过,工作很出色,但是你最出色的工作还是在地方上,以前在益杨新城管委会,后来在成津,还有沙州副市长任上,都获得了好评。我个人认为,你确实更适合在地方上工作。有什么初步想法没有?”

    “我个人倾向于到岭西市、铁州市和沙州市这三个地方工作,岭西市的水太深,难度大。我的籍贯在沙州,按照规定,不应该在沙州。铁州是比较理想的地方。”

    侯卫东如此说,也是有自身的考虑。

    在岭西素来有所谓官场“福地”的说法。所谓福地的形成是综合作用,一般来说,能够在重要地区和部门担任一把手的官员都是有份量之人,而主政于重要地区和部门,无形之中又进一步锻炼了他们的能力,拓展了他们的人脉,容易取得更耀眼的政绩和高层关注,这种强者越强的效应就形成了所谓的福地。

    岭西市、铁州市、沙州市向来就是省级干部的重要摇篮,侯卫东想到这三个地方主政,就是为了进一步发展打下坚实的基础。

    因为是很私人的场合,侯卫东讲的就是真话。

    周昌全看着远方被石粉污染的树叶,道:“你在省政府副秘书长的时间不长,若是到其他地区,尚有把握,可是要想到这三个地区,难度不小啊。”

    侯卫东没有说话,听着周昌全说下文。

    周昌全却没有接着说这个话题,道:“今天天气好,我们到森林里去走一圈。”

    侯卫东陪着他下了楼。

    秦飞跃在侯卫东上楼之时,已经将猎枪准备好了,等到周昌全下楼,他就将猎枪递了过去。

    周昌全在农村当过民兵,对猎枪很熟悉,他兴致勃勃拿着猎枪,在贺合全的带领之下,沿着上次陪张木山的路线前往密林深处。

    一行人进了密林,贺合全走到最前面,周昌全提着枪紧随其后,,楚休红心里很紧张,首长的安危是大事,如果首长为了打猎出了什么意外,他的责任就太大了。可是首长难得有这样的热情,作为秘书,他无法阻挡,很紧张地守在周昌全身后。

    侯卫东不熟悉枪械,拿着猎枪显得很拘束。

    在山里翻了一段,在前面带路的贺合全做了个手势,他悄悄地对给周昌全,道:“那里有一只野鸡。”

    顺着贺合全手指的方向,侯卫东看见草丛中有一只五彩斑斓的野鸡,由于周昌全在,大家都没有打这第一枪,都看着周昌全。

    周昌全举起枪瞄准,“砰”地放了一枪,野鸡被惊吓了,呼啦啦的在林子里穿行,速度很快,转眼就不见踪影。

    众人正在遗憾,丛林深处响起一声暴喝:“谁他妈的在打枪。”

第八百一十四章猎人(上)

    听到从林深处这一声暴喝,周昌全和侯卫东等人都吃了一惊。在森林里打猎,最怕的就是两方打猎人面对面相逢而不知,如果这一枪打中了对面的人,这就闯了天大的祸。人命关天,就算是堂堂的常务副省长,真的用猎枪打死了人,将是猫抓糍粑脱不了爪爪。

    若因为到山上打猎坏了前程,则真是太不划算了。

    侯卫东没有开枪,他反应极快,听到对方的吼声,已知对方应该没有中枪,否则就不会只是吼一声,他将枪口向下,道:“我们是来打猎的,现在不打枪了,请你们出来,免得误伤。”

    几个人就站着,平视着前方。

    周昌全听到侯卫东的喊话声,把枪也放低,他很信任侯卫东,只要侯卫东在场,这些小事,完全不必理会。

    对面林子里也五个人,有三人手里端着猎枪。其中一人是侯卫东的老同学刘坤,另一位是沙洲市副市长姬程,以及姬程的秘书和驾驶员,还有一位是沙州的蒋老板,在上青林开煤矿。

    刘坤成立了坤鹏房地产公司,坤鹏公司在房地产公司中算是新秀,也是小子辈,但是他有两个优势,一个是他在沙州市政府办公室工作过,给当时的市长黄子堤当过秘书,与城建口的人都熟悉。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的姐夫是沙州财政局长,有了这个关系,他在贷款以及结算工程款之时,都很有优势。

    副市长姬程分管城建和国土,自然是刘坤极力想拉拢的对象。他在当黄子堤秘书之时,与姬程接触挺多,深知其性格爱好。

    为了理顺关系,刘坤经过多次邀请,终于请动姬程到上青林望日村的森林打猎。他做过青林镇镇长,熟悉地理环境,但是由于他在黄子堤案件中受到了牵连。因此他并不想跟村社干部啰嗦。

    到了上青林以后,没有找村干部,直接开车到望日村,将车停到了煤矿蒋老板的院中。他在当市长秘书之时,结识了这位蒋老板,在他的撮合之下,蒋老板到上青林买了现在这个煤矿,在煤炭行情暴涨的大坏境之下,狠狠地赚了一笔。

    在蒋老板带领下,几个人就在周昌全睡午觉的时候,进入了森林,然后两群人不期而遇。

    此时从对面森林里传出来的声音,刘坤就算喝醉也会听得明明白白。对他来说,侯卫东就是他的克星或者说是一个悲剧性的参照物,他聪明,帅气,家庭环境亦好,从小都是在赞扬和鲜花声中长大。可是自从进入大学,然后从大学寝室一直到市政府,侯卫东总是作为标杆让他追赶,他的步伐也不算慢,可是越是追赶,离侯卫东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若是一般人,会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室友感到骄傲,但是,他从小太顺,自尊心极强,心胸也不宽阔,自从青林镇选举以后,他彻底将侯卫东当成了自己的敌人和对手。

    侯卫东的音容笑貌,如魏碑一样雄浑,深深地刻在了刘坤的心中。

    此时他听到这个一辈子都忘记不了的声音,暗道:“真是不是冤家不碰面,他妈的,今天怎么又碰到侯卫东?”

    副市长姬程和侯卫东同为沙洲市副市长,他也听出了侯卫东的声音,高兴地道:“是卫东秘书长吗?我是姬程。好险啊,刚才这一枪,差点打着人,吓死了我几百万的脑细胞,晚上请我喝酒,要不然就要让你赔脑细胞。”

    侯卫东也听出了姬程的声音,他没有回答姬程,首先向周昌全介绍,道“对面的人是沙洲市副市长姬程,以前在省政府信息中心工作。”

    周昌全曾经是沙洲市委书记,但是姬程到沙洲工作之时,他已调到省里做副省长,两人并没有在一起直接工作过。但是他知道姬程这个人,也还见过面,听说对面是姬程,他道:“今天还想安静,就我们几人一起找猎,别搞成工作汇报会了。”

    侯卫东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他又笑道:“地球说大就大,同在岭西,有可能一辈子都见不了面。说小就小,在上青林森山老林子里,居然还会遇到沙洲市副市长姬程。”

    弄明白了周昌全的想法,侯卫东也就心里有数了。

    刘坤老远就看见了周昌全和侯卫东,他心里微有不安,周昌全是沙州说一不二的市委书记,在他心里犹如大山一样,此时见到周昌全,他下意识感到不安,马上转念又想:“我现在就是生意人,只要不违法,周昌全又算个鸟。

    姬程视力一般,还没有注意到周昌全。

    刘坤扭头对他低声道:“周昌全和侯卫东在一起。”

    姬程心里吃了一惊,毕竟跟着老板一起来打猎,让省政府常务副省长碰见了不是一件好事。不过此时无法躲藏,他急忙将手中的猎枪递给了旁边的人,快步迎了上去,笑容满面地迎了过去,道“老领导,我是沙州副市长姬程,没有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在森林里遇到了姬程,周昌全就没有摆常务副省长的架子,他就跟姬程握了手,削瘦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姬市长,望日村的这片森林是天然宝库,应该好好开发,全面保护。今天打猎这事,给大家提了个醒,你们要加强对此事的管理,进入森林进行登记,或者有统一的导游,避免发生误伤事件。”

    在岭西,旅游业发展得最好的是铁州,岭西市是缺乏更好的旅游资源,而沙州更注意矿山开发,对旅游业并不是太重视。望日村以西的森林,无论从清、幽、险等几方面都不逊于铁州风景区,只是没有得到开发以及宣传,养在深闺无人识。

    姬程不断点头,道:“这片森林地理面积广,植被好,环境清幽,完全可以做森林公园,市政府有意开发这一片森林,目前正在做前期的规划。现在完全是原生态,山上野物多,特别是野猪,已经开始成灾了,经常到村里吃包谷等农作物。各村还专门组织队全去找野猪。”

    侯卫东对野猪有着深刻的印象,当年他在铁州风景区,与郭兰一起遇到过野猪,两人还被困在了山上。听姬程说起野猪,他顿时就想起了当日被困在树上的情景。

    在周昌全与姬程进行礼貌性聊天之时,侯卫东主动向刘坤打了招呼,道:“刘坤,好久在没见了,现在做什么。”

    刘坤生平最讨厌的人是侯卫东,这个讨厌最初源于嫉妒,后来又有了青林镇选举之事,随着黄子堤落马以后,他被迫退出了官场,此时他将所有的怨恨集中在了侯卫东的身上。不过,他亦是久历官场且深受挫折之人,心中有怨,脸上没有显露出来,道:“我能做什么,就是混口饭吃,还请秘书长看在老同学的份上什么时候赏一口饭。”

    刘坤从黄子堤与侯卫东交往过程中,他知道侯卫东性格中霸道的一面,自己在谁面前都可以低头,就是不愿意在侯卫东面前服软,因此不奢望能在他手里拿工程,干脆没有递上自己的名片。

    闲聊了几句,,侯卫东看了周昌全一眼,见他在谈话时有些心不在焉,便主动对姬程道:“姬市长,你们打猎归来,有什么收获?”

    姬程用手指了指后面一人提着的野兔,道:“今天没有什么收获,转了一圈就打了一只野兔。”

    侯卫东笑道:“你们还有收获,我们目前颗粒无收,你们在前面还有遇到其他人吗?”

    姬程道:“这林子里平时很少有人来,今天我们和周省长相遇,也是缘分。”

    侯卫东知道周昌全打猎是为了彻底放松,与这些不熟悉的市领导陪在身边那就没有意思了。他听到姬程有陪着周昌全打猎的意思,连忙打断道:“姬市长,你们先忙吧,我们还要往向林子深处走一走。”

    姬程道:“周省长来了,我怎么能走?我给周省长带路。”

    周昌全挥了挥手,道:“姬市长,你忙你的,不用陪了,这是村里的贺支书,他最熟悉情况,由他来带路。明天我要到沙洲来,到时候有事还要同你们座谈。”遇到了姬程,他知道自己的暗访就结束了,干脆主动向姬程说了自己的行程。

    姬程见周昌全不想自己作陪,道:“周省长和侯秘书长,我就先告辞一步。”

    侯卫东为了照顾姬程的面子,补了一句,道:“这两天我们要到沙洲调研,到时还要见面。”

    姬程和刘坤一行就下了山。

    刘坤一直听着对话,他忍不住给侯卫东上了点眼药,道:“姬市长,侯卫东这人心胸只有针尖那么大,他不愿意姬市长陪同周省长,怕有人争宠。”

    姬程没有上当,他在省政府工作多年,明白这些大领导的心思,笑道:“争宠,这话不顺耳啊。侯卫东本来就是周昌全的秘书,他们是什么关系,大家都知道。他不是怕我争宠,而是周昌全有意清静,不愿意有人打扰而已。”[(m)無彈窗閱讀]

第八百一十四章猎人(中)

    第八百一十四章猎人(中)

    姬程与刘坤等人朝山下走去。就要走出森林之时,森林深处传来了一声沉闷的枪声。

    姬程回首森林处,道:“周昌全开枪了,侯卫东没有击发,看来打中的什么野物。”

    在姬程面前说侯卫东的小话,是毫无意义之事,刘坤懂得这个道理,他还是禁不住说了一句:“姬市长判断得很准确,侯卫东在领导面前总是小心翼翼,周省长开了枪,他绝对不会跟着打。”

    姬程笑了起来,道:“看来刘总和侯卫东很不对付。”

    刘坤这才醒悟过来自己的话太多了,转了话题,道:“今天我给姬市长准备了点好东西,从广东空运过来的鲍鱼和其他海鲜,请姬市长尝尝鲜。”在沙州,请人吃海鲜不是稀奇事了,刘坤专门从广东空运了鲍鱼,这才是显示诚意的做法。

    两人到了煤矿,刘坤与拍着煤矿老板的肩膀,道:“老祝,谢谢你陪我们,我们告辞了。”

    刘坤如今是纯粹的商人,可是曾经是市长秘书,又有财政局姐夫,还与现任副市长关系密切,在煤矿老板老祝眼中,他是披着马甲的商人,因此,老祝还是有意结纳,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已经深入商人的骨髓里面。

    老祝热情地道:“既来之,则安之,我请姬市长尝一尝上青林的野味,山珍海味齐名,上青林山珍绝对值得一品。”

    刘坤在老祝面前挺有优势感,道:“姬市长还有客人,改天我请老祝好好搓一顿,就不在这儿吃饭了。”

    姬程和刘坤坐在一辆小车,由刘坤开车。秘书和司机则坐着另一辆车。两辆小车很快就离开了益杨县境,在沙州市郊,刘坤的小车下了高速路,进入了汉湖。司机和秘书并没有跟着,而是开回了沙州。

    汉湖仍然名为汉湖,可是几经转手,李晶时代的汉湖早已不存在了。经过彻底改造,汉湖成了别墅区,随着私家车辆迅速增长,距离城郊不远的汉湖成了有钱人买别墅的好地方。

    刘坤离职以后,做了不少政府小工程,由于姐夫季海洋是财政局长,其他的工程总是拖欠着工程款,他的工程总能最快拿到钱,一来二去,荷包渐渐就满了。他成立了坤鹏房地产公司,又在汉湖别墅区买了一栋别墅,作为接待重要领导人的隐蔽场所。

    这一招术是得自易中岭的真传。

    易中岭在沙州城郊有两幢别墅,这别墅是逍遥窟,里面有美女,有美酒,有金钱。就在易中岭的别墅,黄子堤被彻底拖下了水,刘坤陪着黄子堤曾尝尽了人间艳色。在逍遥窟里的经历彻底改变了刘坤的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若是黄子堤不出事,他跟着黄子堤水涨船高,理论上能当上一定级别的领导干部,说不定会遇上更大的事。此时他尚年轻,及时转身,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此时他采用的易中岭方法,就将他服侍领导的办法全部照搬了过来。

    这次他为姬程准备了美酒与美女,准备在喝酒以后彻底将姬程拉入自己的阵营。以前在机关,他是为基层服务的公务人员,此时他离开了机关,却和上层领导成为了狗肉朋友。

    以前易中岭的别墅总有源源不断的女人,刘坤便以为找女人很容易,他想学习易中岭的招术,一时之时却不知漂亮女人躲藏在哪里。这一次搜罗了两个女子,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找到以前读中学时从来看不起的同学,这位同学祝老三成绩不好,很早就在益杨混江湖,还曾经跟着黑娃混了一段时间。益杨严打之时,这位同学恰好到了岭西,躲过了一劫。黑娃、青皮等人被镇压以后,祝老三渐渐成了益杨黑道的一个人物。

    刘坤如果还有市政府工作,绝对不会跟祝老三混在一起,此时自己出来开公司,他需要接触三教九流的朋友。前一次为了钉子户的事,他伤透了脑筋,后来偶遇了祝老三,他灵光一闪,将这事交给了祝老三。祝老三接了活,带着人,朝钉子户家里扔了两条拔了毒牙的毒蛇,第二天,钉子户主动找到了公司,要求搬迁。

    刘坤虽然有些抗拒祝老三,这一次找女人,他以前一直在机关工作,还真没有门路,想来想去,还是给祝老三打了电话。

    祝老三哈哈笑了几声,打了电话以后,几分钟就找来了据说是在校大学生的美女。

    鸡有鸡路,蛇有蛇道,刘坤这才认识到三教九流的威力。

    当海鲜摆在桌上,姬程眼睛却开了小差,坐在他旁边的一个挺清纯的女孩,这女孩模样挺清纯,可是身材惹火,特别是衣领特别低,两只小白兔呼之欲出,这两个小白兔如黑洞一样吸引着姬程的目光。

    在刘坤和姬程离开之时,那一枪是周昌全开的。

    贺合全最先发现前面树丛的野鸡,他轻手轻脚来到了周昌全身边,将五彩斑斓的野鸡指给了周昌全。

    侯卫东抱着枪,他的枪法原本就很臭,见周昌全兴致颇高,也就没有同他争着开枪。

    周昌全拿出了以前当民兵练出来的枪法,瞄准了野鸡,“砰”地一声枪响,似乎打中了目标。

    几人循着枪声走过去以后,只见丛林中有几根鸡毛散落在地上,但是野鸡已经不知去向。

    周昌全拍着枪,道:“三天不练手生,我是三十年没有摸枪,准头不行了,要是以前,这只野鸡肯定跑不了。”

    贺合全不算体制中人,他说了句老实话,道:“野鸡体型小,一枪下去,野鸡也没有搞头。”

    秦飞跃与周昌全的级别相差太远,又是体制中人,他很守着潜规则,不对周昌全的枪法做评价。

    侯卫东就很随便了,他捧着自己的那柄猎枪,道:“落了一地鸡毛,这说是周省长打中了目标,三十年不摸枪,一枪中的,周省长足以自傲了。”

    周昌全哈哈笑道:“落了鸡毛,终究是没有打中。”

    几人继续向前,阳光透过树林,斑驳的影子照在每个人身上。侯卫东突然产生错觉,仿佛回到了茹毛饮血时代。

    又行了一段,这时又跑出来一只野兔,两枪过去仍然没有踪影,大家都大叫可惜。侯卫东发了一枪,他除了知道是打向前面以外,距离野兔多远,实在是一点没有把握。

    贺合全很实诚地道:“打猎就是碰运气,有时候在山里面转一天也见不到什么野物,有时候随便走一走,就挺有收获。”

    周昌全兴致倒是挺高,道:“醉翁之意不在酒,打猎之意也不在猎物,我们纯粹在体验山里的猎物,放松身心。”

    侯卫东道:“以前张木山在这儿打猎,他曾经说过要把这儿变成狩猎场,到现在也没有人提这些事。”

    周昌全道:“狩猎场就不要搞了,可以搞森林公园,对这片森林进行保护,这是对上青林老百姓的贡献。”

    几人在山里转了两三个小时,出了一通臭汗,翻了好几个山头,跨了好几条山涧。在一条溪边休息的时候,贺合全随手捉了个山螃蟹。

    周昌全道:“这个螃蟹味道如何?”

    贺合全道:“我们山里人都不吃这些螃蟹。”

    周昌全对捉螃蟹挺有兴趣,他在小溪边走来走去,又在一块小水凼里捉了一只螃蟹。

    几个人动手,很快捉了七八只。

    周昌全提着螃蟹,说道:“算了,放生吧,这个瘦螃蟹确实没有什么嚼头。”众人就将这些螃蟹重新放入小溪,螃蟹很快滴溜溜地顺着溪水跑掉了。

    侯卫东看到天色渐晚,道:“周省长,看来今天我们没有收获了。”

    周昌全是少有的开心,道:“能在林子里转一天,对于我来说是难得之事,没有当领导之前,大家都拼了命想当领导。可是当了领导,才知道领导也不是表面上那么光鲜,至少要失去了很多人生的自由。”

    谈兴一起,他道:“古人是很有智慧的,比如阴阳八卦,阴和阳对立又融合,表示着事物的对立和统一随时可以变化,好和坏、远和近、长和短,穷和富,这些都是可以转换的。我们当领导的特别要学会古人的这个智慧。有了这个政治智慧,就能在纷繁复杂的事物中寻找平衡,现在我们遇到的事,发展和污染、自主创新和引进技术等等都具有矛盾,我们要用辩证法来看待问题,这样我们才能变被动为主动,化不利为有利。”

    侯卫东跟随着周昌全多年,从其身上学到很多解决问题的思路和办法,能跟着成功者学思路,这是领导秘书很大的优势。

    大家边走边聊,眼看到天就要黑了,侯卫东提议道:“周省长,我们慢慢回去吧,说不定在路上还能碰到其他野物。”

    几个人提着枪,在贺合全的带领下往回走。就要走出森林之时,周昌全把枪背在背上,拿着矿泉水喝水。突然在小道上钻出来一只威风凛凛的强壮野猪,长着獠牙,傻蹬蹬地逼了过来。

    侯卫东反应最快,他上前一步,平端着猎枪,用枪管对准了气势汹汹的野猪。

第八百一十五章猎人(下)

    第八百一十五章猎人(下)

    沙州副市长姬程进了刘坤的院子,在餐桌上,喝了两大杯葡萄酒,已经有了酒意。

    旁边那个小女子一幅清纯模样,说话细声细气,皮肤白得晃眼。身材苗条,青春逼人,偏偏胸口一对小白兔露在外面,实在诱人。

    而紧挨着刘坤的女子则是妩媚女子,气质妖娆,她说话相当大胆,与刘坤一直在打情骂俏。在刘坤的指使下,姬程被那位妖精女子劝下一杯葡萄酒,在觥筹交错间,他一时不知身在何处。但是,在官场混迹多年,思想潜意识中已经刻上了深深的铬印,在即将失去理智之前,他拿着手机来到了院中,悄悄给沙州市长杨森林打了电话。

    “杨市长,我是姬程,今天下午我陪客人来到上青林望日村,遇到周昌全副省长和侯卫东,他们在山上打猎,我估计还没有下山。”

    “老姬,周省长有什么指示?”

    “周省长说,明天要到沙州,肯定要同你和宁书记见面。”

    杨森林道:“我在办公室,你赶紧过来,我们一起同宁书记商量。”

    姬程此时已是很有醉意,心里又想着那一对小白兔,他顺口道:“我今天到上青林,出了身汗,如今头昏得很,我明天早上到您办公室,现在就请个假。”

    杨森林初当益杨县委副书记之时,锋芒毕露,对手下要求很严,动辄批评,结果得罪了不少人,在竞争益杨县委书记之时,明里暗里不少人在使绊子。此时当了沙州市长,他吸取了第一次主政的教训,变得很是平和,道:“老姬,既然身体不舒服,那就注意休息。”

    放下电话,姬程醉醺醺地回到房间。

    刘坤酒量不行,只是浅浅地喝了小半杯红酒,在姬程进屋之时,他的一只手还停留在女孩腰间,使劲地揉着。女孩怕痒,在座位扭来扭去,却总是躲不开刘坤的无影手。

    刘坤对姬程道:“大哥,我酒量不行,不喝了,我到楼上去了。”他又对那位清纯女子道:“你把我们大哥陪好,陪好了有奖。”

    姬程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事,他心里有轻微的犹豫,可是欲望很快就战胜了理智,在清纯女子的劝导下,上了楼。

    这是一间带着冲浪设施的大浴室,那女孩挽着姬程的胳膊,道:“老板,我帮你按摩。”

    在朦胧的灯光下,姬程眼前只有一对小白兔在跳跃,他眼睛有些发直地盯着那处,挪不开眼睛。

    女子知道自己的优势在什么地方,她有意识将胸脯在对面的男子眼前晃来晃去,可是当对方眼光袭来之时,又故意害羞地用手挡一挡胸部。

    这欲拒还迎的小女儿态,弄得姬程心痒难耐。

    “我摸一摸。”

    “就摸一下。啊,你不老实。”

    “谁说摸一下,我是说摸一摸。”姬程醉眼蒙胧,觉得眼前的女子真有一对好本钱。

    很快,屋内春色无边。

    在姬程打电话之时,周昌全和侯卫东一行与上青林望日村的野猪发了遭遇战。

    上青林野猪,同上青林的民风一样彪悍,它挺着尖利的牙齿,朝着小道猛冲了过来。

    周昌全正在喝矿泉水,看见野猪,就将矿泉水瓶子丢在一边,从肩膀上取下猎枪。他耽误了这几秒钟,野猪已经冲至眼前数米。

    楚休宏和司机于飞跃肩负着保护周昌全的任务,两人都是有意识走到周昌全身后,当看到野猪冲过来之时,于飞跃毕竟是经过训练的警察,比楚休宏反应速度要快了一些,他将周昌全猛地拉到了路边,用身体护住了周昌全。

    贺合全是山民,知道野猪的历害,他见野猪冲过来之时,最先跳到了一株大树后面。

    秦飞跃走到最后,他见贺合全跳开,也跟着跳离了小道。

    晏春平站在侯卫东左侧,他被眼前的野猪吓得有些发傻,站在小道边一动不动。

    侯卫东并不熟悉枪械,只是人年轻,反应快,他没有闪躲,而是端着猎枪站在小道正中央,当野猪冲到数米之时,他头脑格外冷静,紧盯着野猪,猛地扣动了扳机。

    很幸运的是,这一枪打响了。

    他来不及查看战果,猛地朝小道外面一跳,只觉一股腥风擦面而过。

    凶猛的野猪已经沿着小道冲了过去,它没有回头,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周昌全手里握着枪,却没有机会发枪,见着空空的小道,道:“可惜,让这头野猪跑掉了。”话虽然如此说,可是想着野猪发着凶光的眼睛,以及不可阻挡的气势,暗叫侥幸。冷汗沿着后背流了下来,将腰间的裤子打湿。

    他又问:“有没有人受伤。”

    侯卫东是最后一个跳离小道,他伸了伸胳膊,又踢了踢脚,道:“没有人受伤。”从发现野猪到开枪,这个时间很短,险情也很突然,他的头脑始终处于高度清醒状态,他甚至注意到了野猪一面的獠牙有些残缺。

    周昌全见众人无事,长舒了一口气,道:“没有出事,好好好。”

    楚休宏后怕得历害,他的双手轻微地发抖。

    贺合全熟悉野猪的性情,见这只野猪跑得不见踪影,他便仔细看小道,道:“这只野猪应该受伤。”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沿着小道有一串血迹。

    贺合全道:“野猪最是凶神恶煞,如果没有受重伤,肯定还要冲过来,我估计疯子那一枪,伤到野猪的要害。”

    听闻野猪受伤,侯卫东顿时精神振奋,他道:“于飞跃,老贺,我们三人去看一看,休宏、春平跟着周省长。”

    周昌全道:“我们一起去,有两枝枪,对付野猪更有把握。”

    一行人顺着血迹寻了过去,很快在四百米,在一个草丛里,见到一头体型巨大的野猪倒毙在地。侯卫东近距离的一枪打在恰好打在了野猪的眼睛处,鲜血正股股地往下流。

    猎获一条野猪,这真是一个意外收获。

    周昌全回想着危险发生的情景,心里暗自后怕,他拍着侯卫东的肩膀,道:“卫东临危不乱,心理素质好,这一枪,打得好。”

    由于周昌全那一枪没有打出去,侯卫东刻意保持着低调,道:“我是瞎猫野到了死耗子,这一枪打得太偶然。”

    周昌全强调道:“能在野猪冲过来之际,打出这一枪,这就很不简单。”他对楚休宏、晏春平和于飞跃道:“秘书长比你们大不了几岁,他为什么能当秘书长,这里有一个机遇问题,但是更关键的还是素质。每人个在这一辈子都会有机遇,只有素质过硬,才能抓住机遇,否则机遇就会擦肩而过。一个人的时间有限,流失了几次机遇以后,他便注定是平庸的人。”

    他见三位年轻都有些难为情的表情,继续道:“我举个例子,比如高考,对每一位学生都是平等的,这是一次考验,同样也是一次机遇,若是能考上清华北大,也就抓住了人生的这一次机遇。”

    “再举个例子,在市委机关,很多人都有机会能给领导当秘书,可是机遇总是垂青于有准备的人,我无庸讳言,给领导当秘书就是一次人生的转变,机关这么多年轻人其实都有机会。”

    “我只是随手举例,说明一个观点,每个人都有机遇,关键点是你是否有抓住机遇的能力,有这个能力,你就能成功,没有这个能力,你将永远平庸。”

    三位年轻人老老实实听着周昌全的侃侃而谈。

    秦飞跃闻言倒是深有感触,他回想着自己的经历,心道:“周昌全所说都是经验之谈,我其实也很有机会当上县级领导,只是当时没有抓住。”

    侯卫东听到这番话,又是另一番感悟,他看着周昌全削瘦的脸以及两鬓间的白发,琢磨道:“周省长这两年也老了,以前他说话干脆利落,很少为了一件小事而长篇大论。”

    贺合全根本没有听周昌全谈话,他临地制宜,用几根粗木做了一幅简陋抬杠。

    几个年轻人汗流浃背地将野猪弄回了贺合全家里。由于有了收获,周昌全性子很高,原本晚上不在上青林吃饭,结果因为野猪而留了下来。

    贺合全张罗家里人杀猪,刮毛,开膛剖肚,在晚上七点钟,热滚滚的血旺汤,新鲜的炒野猪肉、浓香的酥肉、蒜苗炒回锅肉等农家菜陆续上了桌子。这些菜的做法很原始,但是味道纯正,大家吃得不亦乐乎。

    正吃着,门外响起了汽车声。

    周昌全侧耳听声,侯卫东就笑着道:“周省长,肯定是姬程向宁玥做了报告,宁玥书记和杨森林市长赶了过来。”

    晏春平听了这句对话,赶紧出门去迎接,他站在院门口,就见到宁玥和杨森林并排着走了进来。他赶紧回到里屋,报告道:“沙州市委宁书记和杨市长来了。”

    侯卫东这才起身,来到了门口,他与宁玥和杨森林握了手,却没有发现姬程,心道:“按常理,姬程知道我们在哪里,他也应该来,为什么没有来?”

    他猛地想起刘坤,暗道:“刘坤性子偏激,他现在和姬程搅在一起,对姬程来说未必是好事。”

    他又想起娶了刘莉的季海洋,不由得摇了摇头。

第八百一十六章难念的经(上)

    第八百一十六章难念的经(上)

    宁玥、杨森林代表着沙州市委市政府,周昌全虽然是副省长,却也得尊重两位一把手。他站在门前,分别与两位领导握了手,兴致勃勃地道:“今天在上青林大有收获,我请两位父母官吃野味。”

    在周昌全两边,已经留出了两个空位。在侯卫东的坚持下,宁玥和杨森林分坐在两边,侯卫东则坐在了宁玥身旁。

    论级别和位置的重要性,秦飞跃这位益杨县建委主任还没有与在座诸人平等交流的资格,只是因为他是侯卫东的老朋友,又是青林镇的原领导,而且年龄一大把,在侯卫东安排下,将秦飞跃的位子安排在杨森林旁边。

    至于楚休宏、晏春平、于飞跃、小耿等人,原本是与周昌全坐在一桌,当宁玥和杨森林赶到,他们自觉地在侧房另外摆了一桌,几人边吃边谈,倒也自在。

    当年,杨森林初从沙州市委到益杨当县委副书记,第一站就是调研新管会和开发区,在调研之时,开发区四家污染企业正在冒着浓浓黑烟,被杨森林抓了正着。

    秦飞跃第一次与杨森林见面,就被训了一个狗血喷头,因此,相互都留下了深刻印象。

    杨森林与周昌全说了几句话以后,扭头与秦飞跃交谈,问道:“飞跃,你现在在哪里?”

    秦飞跃道:“我在建委工作,建委主任。”在益杨历史上,建委主任一般都要提拔成县级领导,秦飞跃年龄偏大,他正在谋求着人大副主任的位置。

    “益杨这几年城区扩展得快,建委功不要没。”杨森林略为寒暄几句,就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周昌全身上,不再与秦飞跃聊天。

    宁玥不认识秦飞跃,介绍之时,只是略为点头,但是没有与秦飞跃寒暄。

    饭桌上无形的压力让秦飞跃别扭万分,他很后悔坐在了这一桌,暗道:“真他妈的倒霉,陪着这些眼睛长在额头的大人物,我这个建委主任,在他们眼中算个屁。”他转念又想到自己的愿望,心道:“这倒是一个好机会,如果宁玥点头,我到人大任职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无欲则刚,反过来,有欲则刚不起来,秦飞跃心里有着继续向上的欲望,态度自然就刚硬不起来。

    其实,有欲是普通人的常态,真要做到无欲,不是圣人便是疯子。

    周昌全坐在主席台正中,他谈兴很高,道:“今天我们为上青林老百姓除了一害,打死一只野猪。野猪在以前还是受到保护,可是我们得实事求是地看问题,如今上青林野猪发展得太快,成了公害,这时的野猪屁股我们就要摸。”

    周昌全高兴,众人都挺兴奋。

    “我还要表扬沙州的工作,这说明沙州的环境保护工作做得好,只有森林密了,植被好了,野猪才会多,就从这一条来看,宁书记和杨市长是有功之臣。”周昌全又道:“从另一个方面说,上青林是未开放的处女地,这片森林不比铁岭国家级森林公园差,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市委市政府可以在这上面做一点文章,当然,着力点还要放在保护两个字上。”

    宁玥端起了酒杯,道:“老领导就是老领导,您高屋建瓴,一句话点醒了梦中人,我和森林回去以后,将认真研究此事。建国家级森林公园,手续不少,资金投入大,到时还请老领导支持。”

    宁玥从省宣传部精神文明办公室到沙州工作,很短时间内就成为岭西第三大城市的市委书记,而且是全省唯一的女市委书记,仕途之路已经完全为她敞开。但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也面临着隐形的困难。蒙豪放调到中央,新任省委书记钱国亮对她的态度很微妙,当然由于蒙豪放是升于中央,下巴连着腮帮子,她暂时还很安全。可是县管毕竟不如现管,如何进入新书记的视线范围,是摆在她面前的重要课题。

    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原沙州市委书记周昌全对沙州有相当大的影响力,她需要周昌全的支持。听说周昌全来了,她便放下手中的所有工作,亲自到上青林陪着吃野猪肉。

    杨森林举着酒杯,道:“我敬周省长一杯。”

    周昌全与杨森林碰了杯,却只喝了一小口,并没有将酒杯酒喝完,他发着感慨,道:“我们坐在高山上,天高云淡,看着星星,喝了农家酒,吃了野味,这是人生的一大享受。”

    “青林镇乡镇企业的发展,很具有代表性,周省长到底是老书记,对沙州情况了如指掌。”宁玥说此语的目的,除了赞美,还有摸一摸周昌全意图的因素。

    周昌全走了一天,看了些实际情况,感觉收获挺大,他在两位主官面前没有隐瞒自己的观点,道:“上青林靠着石灰石和煤炭发展起来,目前也出现一些值得注意的问题,沿公路而行,满山灰尘遍布,地下挖空以后上青林不能蓄水,这将引起以前罕见的旱灾。防微杜渐,就是指看到这些现象,要拿出切实可行的整治办法。”他语重心长地道:“这也是科学发展观对我们提出的新要求。”

    他看到宁玥要回答,摆了摆手,道:“这个问题我让卫东谈想法,他可是上青林企业的开山鼻祖。”

    侯卫东这一段时间以来反复思考这些问题,他慢条斯理地道:“如果能够回到十年前的上青林,我还是要修路。没有公路,上青林的老百姓还得继续受穷,受着金山过苦日子。帮助他们发家致富是基层干部最直接的反应。至于环保问题这是经济发展到一定水平出现的问题,我们现在到了必须高度重视这个问题的时候了。”

    周昌全点了点头,道:“卫东说的是真话,在广大干部中普遍存在着先发展再治理的思想,但是如今已经是十年后,如果还有这种看法,这没有与时俱进,必须得到纠正。”

    他又问宁玥:“我这个问留给宁书记,经济发展到现在,基层组织受到什么影响?”

    宁玥没有想到周昌全会突然向自己发问,她略一思考,接着周昌全的话题道:“上青林发展起来,没有镇村干部的推动,是不可能实现的。,在市场经济发育之初,必须要借助行政的力量才能带领老百姓发家致富。发展了十年,各地出现的分化,老百姓中也有了贫富差异,基层组织同样面临各种各样的问题,比如村两委选举涉及到家族问题,涉及到资源争夺问题,涉及到利益问题,这些因素都对基层组织有直接影响。”

    几个人吃着野猪肉,谈着形而上的话题,这让秦飞跃深感无聊,觉得时间走得比蜗牛还要慢上许多倍。

    吃过饭,宁玥悄悄对侯卫东道:“在山上条件不好,我们还是回沙州,也不过一个小时的车程,你劝一劝周省长。”

    侯卫东同意了这个观点,他知道周昌全喜欢清洁,趁着无人之机,道:“这山上没有沐浴设施,井水也不方便,我建议直接回沙州,痛痛快快泡个澡,明天直接听沙州市的工作汇报。”

    周昌全在山上钻了一下午,只是回来洗了把肥,身上正汗着,听了侯卫东的建议,道:“那我们就走吧。”

    今天侯卫东独自拦截野猪的行为,让周昌全再次对侯卫东刮目相看,上车之时,周昌全道:“你上我的车,我们边走边聊。”

    沿山而行,尽管是夜晚,不断有重车在公路上行走。这些重车远的是碎石、水泥和煤炭,而且都严重超载。下坡为了安全,大车都设有冲淋设备,因此整个道路显得湿漉漉的,在灯光照身下,看上去很不安全。

    侯卫东看着路面,有些紧张,叮嘱道:小于,开慢点,千万要小心。”

    周昌全笑道:“刚才拦野猪之时胆子还不小,现在怎么小心翼翼。

    “我无所谓,只是首长坐在车里,我有些担心。”

    “我的命是命,你的命还是命,都是一样值钱,你不怕,我亦不怕。再说,过了60岁,当官不当官都差不多了。”

    下了山以后,侯卫东道:“周省长,现在才十点,我们到脱尘温泉去泡了泡,顺便给您按一按。”

    周昌全看了看表,点了点头,道:“人不要多了。”

    这句吩咐很简单,里面的意思却不简单,他深知其中火侯,便在车上给宁玥打了电话,两人聊了几句,侯卫东低声道:“不用单间,周省长向来不在单间泡,我记得有几个中型池子,挺好。”

    随后他给秦飞跃打了电话,道:“秦主任,我们要到沙州了,感谢你一直陪着。今天大家都很高兴。”侯卫东这个电话,意思是让秦飞跃别继续陪着了,毕竟,他与省级领导的差距比较大。

    秦飞跃在益杨也算是一个人物,跟着这些部厅级的领导,完全是被忽视的小人物,当几位领导聊得兴起之时,他完全被当成了透明人,这让他内心感到了一丝屈辱,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此时知道周昌全等人要到沙州,心情一下放松,道:“卫东秘书长别客气,我是随喊随到。”

    以前他还经常称呼侯卫东为“卫东”,此时他与这些更高级别领导在一起吃了饭,就更加清楚自己的份量,主动在“卫东”后面加上了秘书长的官衔。

    两辆车进入沙州,直奔南部新区,到了脱尘温泉并没有停车,直接进入了脱尘温泉单独隔离出来的贵宾厅。为了让温泉更高雅,这贵宾厅取名为迎客厅,前面画了一幅黄山的迎客松。

    水平老总并不在沙州,他接到了杨柳的电话,赶紧将这间档次最高的贵宾厅让人赶紧打开,同时在另外区间开了个档次稍逊的池子。不过,这档次稍逊的池子也属于贵宾区,没有副市级领导干部以及大局一把手打招呼,并不对外开放的。

    进入高档池子的有五位,周昌全、侯卫东、宁玥、杨森林和杨柳,杨柳原本不应进入这些池子,可是她是女性,要陪着宁玥,也就进入了这个领导们在一起的池子。

    这个池子是被可移动落地窗围着,落地窗可以打开,也可以关上,泡在池子里,周围全是绿树,上面有两位婷婷玉立的服务员,还是技术精湛的技师随时准备为领导服务,给人的感觉很好。

    侯卫东陪着周昌全、杨森林下了池子,过了一会,宁玥和杨柳穿着泳衣,披着白色的毛巾,走了进来。

第八百一十七章难念的经(中)

    第八百一十七章难念的经(中)

    宁玥三十来岁的年龄,穿着游衣,身材丰腴性感却并不臃肿,徐娘半老,风韵尚存。杨柳也是刚过三十的年龄,她的身材小巧玲珑,虽然生了小孩,仍然很苗条。

    在一片雾气之中,沙州政界两位知名的官员又恢复了女性的本来面目。

    池子底部辅着一圈卵石,周围一圈分为三级石梯子,人们可以根据习惯和身高坐在石梯子上,慢慢地享受着温泉带来的舒适。

    周昌全、宁玥和杨森林三人靠着池边,很快就将话题转到了沙州发展之上,他喝了些酒,谈性很浓,从这一路的见闻谈到了自己对企业发展的感受,再谈到科学发展观,然后又谈到了沙州的文化名人以及文化事业,最后又谈起了沙州旅游业的前景及规划。

    热水围绕着周昌全,让他第一粒毛孔都张开了,他背靠着卵石,道:“小宁,沙州要想成为全国的名城,经济发展水平是很重要的指标,但是并不是唯一的指标,一个城市必须要有特质,沙州有什么特质,甚至岭西有什么特质,我实在想不出来。省委省政府已经意识到这一方面的问题,比如铁州市,为解放军输送大量的高级将领,有众多烈士载入了史册,省里就将铁州打造成一座英雄之城,英雄,这就是铁州的灵魂。”

    宁玥以前在省委宣传部精神文明办公室工作过,对这一方面的工作倒不陌生,她将双手放在膝盖上,尽量保持了一个含蓄的姿势,只露出了肩膀在水面。在水面缭绕的雾气中,她肤如凝脂,多了平时少见的妩媚。

    泡了半个小时,经常为周昌全按摩的按摩师便走了进来,来到了周昌全身后,道:“周省长,我给你做按摩。”周昌全在沙州担任市委书记之时,脱尘温泉的这位高级技师经常为其服务,今天水平在外地,一时半会赶不回来,便打电话给脱尘温泉的负责人,千叮咛万嘱咐,要求无论如何要将这位技师请来为周昌全服务。

    周昌全从池子里起来,躺在旁边的小房间里,享受着技师的精湛技艺。

    周昌全离开了池子,池子里就失去了灵魂人物,宁玥和杨森林并排而坐,两人平时都是衣冠楚楚在一起,不时还要耍些心眼,斗一斗手腕,忽然之间赤祼相见,都有些不太习惯,互相看着都觉得尴尬。

    宁玥从池子里起身,道:“你们慢慢泡,我去干蒸。”杨柳赶紧跟了过去,道:“宁书记,我也要干蒸。”

    侯卫东和杨森林就泡在了水池里,两个男人很专注地享受着温泉带来的单纯快感,两人随意聊着,聊着事,聊着人,很快就聊到了共同的熟人蒙厚石。

    在杨森林这边,蒙厚石是看着杨森林长大,两人是叔侄相称,关系素来密切。

    在侯卫东这边,蒙厚石是蒋笑的亲舅舅,蒋笑是侯卫东的嫂子。蒋笑从小就认识杨森林,并称呼杨森林为哥。

    侯卫东和杨森林以蒙厚石为渠道,莫名其妙地成为了一家人。

    杨森林从政以后,一直受到蒙厚石的点拨,他最了解蒙厚石,道:“蒙叔喜爱读史,经历过文革,在基层工作多年,又在市政府当了多年秘书长,是真正的人才,可惜,现有的体制并不太重视人才,他实在是一粒蒙尘的珍珠。”

    侯卫东是通过蒙厚石与省长朱建国相联,对于蒙厚石的看法,他和杨森林稍有不同,在他的眼中,蒙厚石颇有道家的范儿,为人极好,可并不适宜当官,在现行的体制下,他能当上市政府秘书长,也算是很不错了。

    他道:“秘书长他们那一代人,最宝贵的年华浪费在文革之中,真是可惜。”

    泡了半个多小时,侯卫东道:“我去看一看周省长,他毕竟年龄稍长,说不定已经睡着了。”

    他来到了隔壁的小房间,看技师动作很轻柔,他推门而进,技师抬头,额头上有晶莹的汗珠,他没有等侯卫东询问,道:“周省长已经睡着了。”

    侯卫东看了看表,道:“周省长累了,让他睡一会,等半个小时,我来叫醒他。”

    走出了房间,侯卫东不想马上回池子,他披着浴巾,来到了旁边的小亭子,此亭外面有竹林,竹林旁边是一个双人水池,水池旁边安有两盏灯,柔和的灯光通过水面反射,将这个角落弄得如琼瑶仙境。

    侯卫东信走而去,走近,看见杨柳站在角落。

    “你不干蒸吗?”

    “太热,受不了,出来透透气。”

    侯卫东和杨柳经常保持着通话,但是由于两人各忙各的事情,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在稍显暗淡的灯光下,侯卫东发现杨柳脸颊有些消瘦,尽管泡了温泉,脸色红润,可是仍然遮不住神情上的憔悴。他原本以为是跟着宁玥跑来跑去,累得憔悴,可是又觉不像。

    他关心地问道:“你的脸色不太好,有心事?”

    杨柳的心情一直挺压抑,陪同大家之时都有强作欢颜,她没有料到侯卫东眼光这么毒,就掩饰性地摸了摸脸,道:“是吗,估计有些累。”

    侯卫东见其神情隐隐有些忧郁的成分,问道:“在市委办,工作上遇到难题吗?”

    杨柳摇头,道:“我和宁书记处得好,宁书记比较信任我,最近准备提市委办副主任了。”

    侯卫东笑道:“我是了解你的,若不是遇到很难解决的烦心事,不会有这个神情,既然不是工作上的事,那就是与先生遇到了隔阂。”

    杨柳苦笑着,道:“你毕竟是老领导,有什么心事瞒不过你,

    她在益杨县新管会就是侯卫东的得力助手,后来两人先后到了沙州市委办,侯卫东仍然是他的领导。两人关系一直密切,侯卫东在益杨主政之时,与当时的市委书记朱民生不太和谐,杨柳经常为他通风报信,也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从某种程度上说,杨柳是侯卫东事业上的好帮手。而侯卫东对杨柳的成长更有关键作用,调到市委办是通过粟明俊,没有这一步棋,杨柳恐怕也不会成为在沙州有影响的女人。

    “这一段时间心情不太好,其实也没有什么事,都是一些家庭琐事。”

    “家庭琐事?是不是家里那位不太支持工作.”

    杨柳点了点头,道:“最近总和家里那位闹别扭,也不是最近,从我给宁玥书记当秘书开始。我和爱人出去,别人都是介绍这是杨柳的丈夫,我爱人自尊心特别强,每次听到别人这样介绍,回家都要发脾气,而且跟着宁月书记应酬很多,回家以后他也发脾气”

    “现在在我们岭西,男主外女主内的观念还是很强,你是宁玥秘书,在沙州也算是个人物,男人是得有些承受能力。”侯卫东又问道:“那你小孩谁来带?”

    “小孩是交给公公婆婆,可是总不跟父母在一起也不行,性格容易受老年人影响。最近儿子读幼儿园,我还是把他带到沙州,可是我又经常不在家,让老公一个人带着小孩,他显得颇为烦躁,我也理解他,让一个大男人带孩子,是有些为难他。”

    解决家庭问题最有力的手段就是钱,侯卫东有这个财力,也就形成了如此的思维定式,他道: “你可以考虑在住家附近为公公婆婆买一套房子,然后将公公婆婆接过来,这样就可以保持一碗汤的距离,对两个家庭都有好处。”

    杨柳和他先生都是拿工资吃饭,自然不能用侯卫东的手段来解决问题,她道:“我们两人置了新房,生了小孩,没有负债,已经很不错了,再买房子谈何容。”

    侯卫东劝道“现在房价是节节攀高,买房子既有实用价值又可以投资,你还得像秦小红学习,多点经济头脑,在这个社会只干工作没有钱,以后将越来越难。”

    听到堂堂的省政府秘书长说这些体已话,杨柳眼圈有点红,她将毛巾稍稍裹紧,道:“以前觉得我家里那位很幽默,很豁达,可是结婚后发现他还是一个小心眼,我回家以后总是尽量帮着做家务事,可是他还是横挑鼻子竖挑眼。”

    侯卫东道:“你老公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的脾气这么好,有这样的感受也是被逼急了,我建议找个时间开诚布公的给你老公谈一次,像这样藏着掖着也不是办法。”

    杨柳道:“以前总觉得找个老师会通情达理,现在才发现老师还是有局限性,他们天天在学校这个小圈子里,对社会认识并不深刻,可是又自命清高。”

    侯卫东马上批评她:“你不能这样看待老公,越是这样想,心里疙瘩就越大,你要主动和他交流,如果真的觉得他当老师不好,干脆让他换个行业,你不好开口,我给洪昂说。”

    杨柳抬起头,在灯光反射下,她的额头格外光滑,仍然如七八年前那样俏丽,道:“我家里那位倒是想换行业,可是我又不想让他进政府机关,政府机关挺复杂,进来以后并不轻松,现在心里挺矛盾。”

    侯卫东道:“你现在是宁玥的秘书,获得了一个很好的台阶,虽然不能很好地照顾家庭,可是这几年过去,以后海阔天空,现在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杨柳叹了口气,道“如果大家都有秘书长的眼光那就好了。”

    两人正说着,宁玥从干蒸房出来,她是满头汗水,脸色特别红润,甚至还有些娇媚,与主席台上一脸虎威的市委书记形象差得很远。

第八百一十九章几家欢喜(上)

    第八百一十九章几家欢喜(上)

    在组织部门最注重嘴上的那一道门,不知道的不能打听,知道的也不能乱说。有组织部门工作经历的同志,普遍比较稳重,朱民生同志就是其中的一个典型,冷面部长确实很符合他的身份。

    将杜兵运作到省委组织部工作,从现在看起来,确实是一步妙棋,是几方得利的好事。对侯卫东来说,给自己的秘书安排了一个好去处,对杜兵来说,得到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平台,对于省委组织部来说,杜兵同志还是很能干的一个人。

    凭着杜兵的稳重劲,如果不是两人特殊的关系,绝对不会透露这等机密之事。

    早上,侯卫东保持着当秘书时的态度,准时来到了周昌全的房间,周昌全也刚刚起床并洗漱完毕,听到敲门声,道:“请进。”见进来的是侯卫东,他道:“沙州宾馆的档次低了,作为全省第三大城市,没有一家五星级宾馆,跟不上形势了。”

    侯卫东实话实说道:“我昨天没有住在这里,回新月楼去了。”

    周昌全对侯卫东的家事比较了解,道:“你的爱人在建设厅,父母又在省人民医院,这边没有什么人吧。”

    侯卫东笑道:“在新月楼住了这么些年,有感情了,不回去看一看,总觉得心里有些空。”杜兵透露的事是绝对机密,他没有向周昌全透露,周昌全是省委常委,有自己的人脉,应该很快知道这事。

    “周省长,早上在宾馆吃吗?”

    侯卫东知道周昌全最喜欢街头小巷的香喷喷的民间小吃,在岭西,两人经常一起到街头去吃馄饨、杂酱面、豆花等小吃,味道十足,比宾馆的饭菜更有生命力。但是,他们这是在沙州,周昌全在此当了八年的市委书记,只要走在街上,大多数老百姓仍然认识他。

    周昌全站在窗边,看着渐渐从睡梦中苏醒过来的沙州,忍住了在街头吃饭的诱惑,道:“算了,在什么地方都要被人围观,让服务员送上来,你陪我在这屋里吃。”

    周昌全所住的房间是沙州宾馆最大的房间,有独立的饭厅,此时楚休宏已经进了门,听到两位领导要在屋里吃饭,马上打电话让服务员送餐。

    市委书记宁玥来到了房间,她手里还提着一个盒子,道:“老领导,给你带了一份豆花。”

    周昌全眼前一亮,道:“宁书记,堂堂市委书记给我带豆花,很过意不去啊。”

    宁玥揭开饭盒的盖子,道:“就在我们楼下买的,招牌是益杨井水豆花。”

    楚休宏见到宁玥进来,也没有征求意见,便给餐厅打了电话,多要了一份早餐。周昌全也没有动这份豆花,等到早餐送上来以后,三人就坐在饭厅边吃边聊。

    侯卫东心道:“杨森林不如宁玥机灵,宁玥知道陪周省长吃早餐,杨森林怎么没有想到。”他转念又想道:“女性领导也有着自己独特的优势。宁玥提着早餐进来,大家都觉得很自然,如果是由杨森林提着早餐,此情此景就稍稍显得怪异,至少不如现在这样自然。”

    三人边吃边聊,很快就转到了工作上。

    周昌全道:“今天上午,我们去找两家企业看一看。”

    在原计划中,今天上午是听沙州委市政府做有关企业发展的专题汇报,并没有视察的日程。侯卫东听了这个安排,心道:“看来,周省长应该还没有得到省委组织部长已经明确的消息。”

    宁玥没有与周昌全一起共过事,为了迎接好这次调研,她专门询问了周昌全的工作习惯,因此,对他提出先实地调研的方案早有了预案。她不动声色地道:“周省长,你看去视察哪几个企业,我们这边马上出通知。”

    周昌全没有回答宁玥,把球踢给了侯卫东,道:“卫东分管过沙州工业,最熟悉情况,让卫东来定。”

    侯卫东也没有推辞,想了想,道:“我提个建议,可以看一看沙州烟厂,沙州烟厂是利税大户,目前在全省知名,可以听一听企业家关于进一步扩大生产抢占市场的想法。第二可以看一看经过改制的企业,我建议就看绢纺厂,这是为数不多的管理层收购项目,当时执行之时的压力很大,经过这么多年,我们回头再看,可以得出更多的经验教训。第三,去看一看南部新区新投产的电子企业群,沙州要打造新型电子城,没有骨干企业支撑是不行的。”

    周昌全道:“烟厂就不看了,烟厂是特殊行业,效益有目共睹,我们就到绢纺厂和南部新区去看一看,认真解剖这两只麻雀。”

    三人刚刚放下碗筷,周昌全接到了一个电话,他看到电话号码以后,便拿着号码走进了卧室,几分钟以后,他才回到了客厅。

    侯卫东提前得到了杜兵的电话,从周昌全的神情来看,他明白周昌全肯定也知道了此事。

    果然,周昌全对宁玥和侯卫东道:“原本准备认真搞一次调研,好不容易才开了头,现在又匆匆地中断,省里通知回去开会,那我们的行程就要改变。”

    宁玥道:“我们好不容晚盼来周省长指点工业发展的迷津,周省长一个指示,我们要少走好多的弯路。”

    周昌全道:“今天时间紧,那就不用实地调研,我们在九点开座谈会,听完汇报我们也不吃午饭,直接回岭西。”其实,他想尽快回到省里,可是来到沙州调研,只是打打猎、泡泡澡,确实过于儿戏了,因此他也就耐下性子,开完座谈会再回岭西。

    宁玥听周昌全如此说,意识到省里应该有比较重要的事,也就不再劝,赶紧给隔壁的杨柳打了电话,通知党政班子在九点钟在第四会议室集中。

    上午的汇报在十一点结束,周昌全对沙州工业了如指掌,听了沙州市的汇报,将汇报情况与自己掌握的情况进行了对照,然后讲了二十分钟的意见,重点是在科学发展观上。他是分管全省工业的常务副省长,既掌握中央政策,又了解沙州的具体情况,加上口才极佳,二十分钟的讲话精神获得了数次掌声。

    侯卫东注意观察沙州市各位领导的表情,除了个别人,大多数人是发自真心在鼓掌。

    讲完后,周昌全带着侯卫东就离开沙洲,十二点准时回到了岭西。

    到了省政府办公室,周昌全下了车,对身边的侯卫东道:“我接到通知,今天下午要开省委常委会。”他顿了顿,道:“祝炎即将出任省委常委。”

    侯卫东假装先吃了一惊,又道:“这是好事,祝书记是沙州的干部,也是周省长的老部下。”当年祝焱为了打入周昌全的圈子,走了当时市委秘书长黄子堤的路子,往日情景历历在目,犹如发生在昨天。只是每个人的选择不同,黄子堤亡命天涯,而祝焱通过十年之功,一跃而成为省委委员,大权在握的副部级干部了。

    楚休宏有意识与周昌全保持了距离,让周昌全与侯卫东有说话的空间。

    周昌全一边走一边对侯卫东说道:“此事是拉锯战,费了不少时间,中央考察组都是两到岭西,如今尘埃落定,意味着岭西的政局将发生变化,我会推荐你到地方工作,更能发挥你的能力。你是帅才,当幕僚太可惜了,人生百年,留给我们做事情的时间还真的不多。”

    周昌全把话说得如此直白,侯卫东也就不谦虚,道:“谢谢周省长。”

    回到熟悉的办公室,原振天第一个过来汇报工作。侯卫东心里想着祝焱的事,不想跟原振天啰嗦,谁知原振天却掉起了书袋,侯卫东打断道:“理论对实践有指导作用,可是理论毕竟要为实践服务,否则要理论何用。”原振天还想说,侯卫东挥了挥手,打断道:“按议定的方案执行,人民银行的意见要听,可是也得有金融办的性格,否则省金融办也就可有可无了。”

    原振天与省人民银行沟通不妥,有更改原方案的打算,没有料到侯卫东是这样硬绑绑的几句话,话糙理不糙,让他的胆子顿时大了起来。

    侯卫东坐在办公室,,好几次想把烟拿出来,可是还是强忍着,抽烟除了尼古丁上瘾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习惯性动作,他的尼古丁依赖其实很弱,更多的是习惯性动作。他想了一会,心道:“这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我不能太急躁。”

    晚上回到了家里,小佳第一句话就问道:“听说祝焱要当省委组织部长。”

    侯卫东素来不想把工作上的事带到家里,这一次同样如此,道:“这是上层领导的事,而且还没有宣布,不要乱听乱传。”

    小佳知道祝焱当了省委组织部长的现实意义,道:“你这人还真沉得住气,我们建设厅办公室都在说这事。”她又道:“祝焱当了省委组织部长,茂云就缺一位市委书记,干脆你到茂云去工作,免得在省政府当个没有实权的副秘书长。”

    侯卫东笑了起来,道:“谁说省政府副秘书长没有实权,毕竟是领导身边的人,又是综合部门,要弄权,还真不是难事。只是,弄权又有什么意思。”他说到这里,想起了庆达集团金矿之事,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奇异的想法。

第八百二十章几家欢喜(中)

    第八百二十章几家欢喜(中)

    侯卫东和小佳正在家里说着话,小佳接到一个电话,她拿起手机看了看号码,觉得不熟悉,还是接通了电话,问:“喂,你好!我是张小佳,请问你是…”

    电话传来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小佳姐,我是赵小军,今天到建设厅来办事,到你的办公室去了,没有见到你。”

    小佳接到赵小军的电话,感觉挺意外,道:“哦,是赵小军,你找我有事吗?”

    赵小军客气地道:“小佳姐,你在家吗?我想到家里来一趟。”

    “稍等。”张小佳捂着话筒,对侯卫东道:“赵小军要来。”

    侯卫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道:“赵小军,哪个赵小军?”

    “是赵永胜的儿子赵小军,在沙州建委工作。”

    侯卫东这才想起此人,赵永胜以及赵小军已经封存在记忆力里很久了,此时冷不及提起,他一时还真是没有反应过来。听说赵小军要到家里来,就道:“他是来找你,我无所谓,你自己安排。”

    小佳想了想,道:“以前我们是同事,现在都在建设系统,那请他过来吧。”她向赵小军报了门牌号以后,就挂了手机。

    侯卫东有些好奇地问:“赵小军在做什么?”

    “在沙州建委当科长。”

    “他找你做什么?”

    “以前曾经工作过的老朋友,到家里来坐一坐应该没有什么吧。”

    侯卫东在这方面经验格外丰富,道:“这是你的朋友,他想来坐就坐呗,我没有这么霸道,只不过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应该有事情。”

    小佳道:“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在建设厅就是小白兵,他是明着来看我,实质是来找你,不过,他和他爸不一样,很懂事的一个小伙子。”

    “我不是那种心胸狭小之人。他爸赵永胜也挺不错,很能干的基层领导干部,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就不记恨他了。而且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没有赵永胜,也就没有我侯卫东的今天。在赵永胜去世之前,我还去病房看过他,”

    小佳就挽着侯卫东的胳膊,道“老公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我还担心你因为赵永胜的原因不愿意见赵小军。”

    夫妻俩说了一会,传来了门铃声,侯卫东看了一眼时间,道:“赵小军能够准确找到我们家,看来也不是顺便拜访,应该是专门拜访。”

    小佳当了多年领导夫人,很有领导夫人的觉悟了,她一边朝门口走,一边道:“都是从益杨出来的,能够帮就帮一把。”

    开门以后,赵小军站在门口,礼貌地道:“小佳姐你好!不打扰你们吧。”

    小佳道“你说那么多客气话干什么?快进来。”

    赵小军进屋时看了侯卫东家里的装修,房内色调很稳,几乎没有鲜艳的色彩,家具简朴,他在建委工作时常跑工地,对装修业有些兴趣,用眼睛扫了一下,就发现侯卫东家里用材尽管不张杨,但是都很高档。

    赵小军这才跟着小佳进了客厅,侯卫东坐在沙发上没有起来,只是道:“赵小军,好多年没有见到你了,坐。”

    赵小军也有三十岁了,身体稍稍有些发福,他的身材、发型和五官和赵永胜极像,侯卫东只觉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年轻版的赵永胜。他靠着沙发,道“赵小军,还在沙州建委?”

    赵小军只用半边屁股坐了沙发,腰挺得很直,有些拘谨地答道“我还在沙州建委工作,建管科的科长。”

    侯卫东笑道:“这可是个实权部门啦。”

    见侯卫东笑了,赵小军才松了一口气,说话也自如了,道“秘书长,贸然来访,给您添麻烦了。”

    “我是你父亲的部下,你别太客气了,我们都是从上青林出来的嘛。”

    赵小军按门铃之时,心里还进行了挣扎。

    沙州市建委最近几年提拔的干部都是有背景的人,而他认识的人中,人大主任高志远已经退休,帮不上忙了,只有省政府副秘书长侯卫东最有实力,可是侯卫东与父亲赵永胜有些矛盾,正因为此,这几年他一直没有来找过侯卫东。这一次遇上了调整干部的关键时期,如果错失良机,将要浪费好几年的时间。他咬了咬牙,就算受到侯卫东的冷遇,也要试一试这条路子。恰逢过中秋,他就提着一盒月饼过来探路。

    赵小军坐了一会,闲聊了一些青林镇的人和事,然后礼貌地离开。

    侯卫东也没有挽留,他从沙发上站起身,与赵小军握了手,道:“慢走,我不送了。”

    到侯卫东家里来,赵小军是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思,但是侯卫东坐在沙发上,表情挺随和,却有无形的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来,到离开之时,还是没有将自己的心思说出来。

    小佳和赵小军曾经都在沙州建委工作过,两人关系就要随便得多,将赵小军送到了门口。赵小军看了客厅一眼,低声道:“张姐,我有事想给你说。”

    小佳当了多年的领导夫人,经常见到赵小军这种神情,见惯不怪,道:“我们是多年老朋友,有话就直说,没有关系的。”

    站在门口,一句话说不清楚自己的事,赵小军欲言又止,道:“今天晚上太晚了,改天再给张姐说。”

    小佳心软,见了赵小军的神情,道:“那我送你出去,边走边谈。”

    等到小佳回来,已是半个小时以后。她进了门,先到卧室看了熟睡的女儿,又来到了书房。

    侯卫东正坐在书房里看着书,这是一本《金融学导论》,在没有新的职务变动前提下,他的职务还是省金融办主任,过于外行总会影响决策,晚上只要不喝酒,都会在书房里看一看业务书籍。

    小佳进门以后,侯卫东没有回头,问道:“赵小军当了多年科长,是不是想动一动了。”

    小佳道:“赵小军是正宗的科班出身,在建管科当了好几年科长,他没有关系,始终动不了位置。”

    侯卫东把书放下,回过头,道:“赵小军的年龄也在三十岁上下,建管科是建委的重要科室,他多熬几年资历,自然会得到提拔。”

    小佳从后面抱着侯卫东,道:“老公,赵小军只比你小两岁,已经三十一了,他好歹是来自于青林镇,你和宁玥关系好,就帮他这一次吧。嗯,好老公。帮帮忙吧。”

    赵小军这种情况,在机关里很普遍,他是有一定基础的业务干部,如果运气好或者上面有人说话,熬几年也就能到副处级,可是如果寡妇睡觉——上面无人,或者说运气差一点,熬几年就会成为老科长,提拔起来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对于侯卫东来说,这事是小事,他可以为赵小军说话,也完全可以不说,他并没有轻易表态,道:“我找机会看一看。”

    把事情暂时放一放,是当领导的重要工作方法,这样做,可以避免轻率表态造成的决策失误,也可以让时间告诉事情的真相,还可以让时间来磨平对方的怨气或者增加对方的感激程度。这些手法就如岭西菜一样,运用之妙,全在于用心体会,而没有具体的严谨的公式。

    小佳到客厅以后,侯卫东继续看书。过了一会,听到小佳在客厅里招呼,便放下书,到了客厅。

    “你看,这是什么?”小佳打开了月饼盒子,从里面取出了一叠钞票。

    过中秋之季,客人来家里,总要送上些月饼,小佳总是不厌其烦地将盒子打开,检查一下盒子里面除了月饼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这也是她在当县委书记夫人之时学到的知识。

    侯卫东看了厚薄程度,道:“有一万吧,这个赵小军,也学会了这些招术。”

    小佳将钱放在桌上,问道:“老公,这事怎么办?”

    “若是用钱要买个处级干部,这些钱太少了。若是中秋节送月饼看个朋友,这个礼又太重了。”侯卫东素来不喜欢收钱,他绝对不会收这个钱,就考一考小佳,道:“是你答应了赵小军,你就看着办吧。”

    “收这个钱,好扯哟,把人都看低了。”小佳牢记着黄子堤、刘传达、孔正义的教训,对收钱之事心有余悸,道:“我不想收这个钱,还是让赵小军拿回去。”

    “你收了钱,办了事,赵小军肯定要感谢你。若是你将钱退给他,就会让他很难堪,或许会为了此事记恨你。退钱,也要讲究技巧。”

    “这一万块钱我肯定要退给他。”小佳拉着侯卫东的胳膊,道:“老公,赵小军的事,你真的要帮忙,我很少求你,这一次算我求你,好不好。”

    晚上十二点,两口子上床休息,侯卫东睁着眼睛,心思又转到了祝焱身上。

    “祝炎当了省委组织部长对我来说肯定是好事,我一定要稍安勿躁,先探一探祝焱的口气。”

    又想道:“如果到茂云去任职,我去还是不去?”

    “我没有当过市级一把手,到了茂云,组织上应该让我当市长,当一届市长,再当市委书记,我也是四十岁的人了。到时省里情况会发生很大的变化,作为茂云的市委书记,能有机会冲到省级岗位吗?”

    “祝焱就是在茂云市委书记的位置上当上了省委组织部长,事在人为嘛。”

    “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何必要这样自作多情。现在睡觉,车到山前必有路,何必杞人忧天。”

    早上起床,侯卫东在健身房里做虎卧撑,放在一边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号码,确实想曹操曹操到,这是祝炎打来的电话。

    侯卫东没有提起省委组织部长之事,在省委没有正式宣布之前,此事应该在保密之中,贸然说出来反而将杜兵出卖了。他道:“祝书记,有何指示?”

    祝焱笑道:“哪里有这么多指示,再说你是省政府领导,我是茂云市的干部,应该是上级部门向下级部门发指示。”

    听到祝焱如此轻松,侯卫东知道事情肯定已是板上钉钉子,十拿九稳了,只不过这么早打电话过来,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要谈。他还是保持着秘书的传统,领导不说,他就不问。口里只是说着闲话:“祝书记好保持着早起的好习惯,我一定要向你学习,坚持锻炼。”

    祝焱很快就道出了来意,道:“卫东,你在星期天如果没有大的安排,到老爷子家里来,我们一起钓钓鱼。”

    侯卫东道:“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星期天,准时到老爷子家里去。老爷子的白内障手术什么时候做,我和省人民医院比较熟悉,如果需要我跑脚,给我说一声。”侯卫东以前与省人民医院不熟悉,因为母亲刘光芬住院,他才和院里领导打交道,最近省人民医院想扩建,他帮着协调了资金和土地,如今与省人民医院的头头脑脑们熟悉得紧。

    祝焱道:“医院这一块,是蒋玉新在负责,如果有什么事,我再找你。”他强调道:“星期天,你早点过来,把小囝囝和张小佳一起叫过来,让小孩子也接触大自然。”

    放了电话,侯卫东寻思道:“祝焱这是急急忙忙在找我,能有什么事呢?难道”想到这儿,他再次想起庆达集团金矿污染的事,心里不觉一跳,心道:“难道祝炎有意让我到茂云去吗?是让我过去帮他收拾残局,免得事情闹大不好收拾。”

    想到这一点,侯卫东觉得事情变得有些棘手。

    在他的原来事业规划中,他是想到岭西市、沙州市或者铁州市这三个重要城市任职,茂云经济近几年发展很快,可是毕竟总量小,从全省的角度来说,并不算特别重要的福地。这么多年来,茂云领导除了祝焱之外还没有出任省委省政府领导的先例,而岭西市、沙州市或者铁州市的主要领导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大多数都会到省里任职。

    他转念又想,能够到茂云出任市长,毕竟是上了一个台阶。如果挑肥拣瘦,说不定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

    “不想了,到了星期天,自然会知道祝焱的真实意图。”

第八百二十一章几家欢喜(下)

    第八百二十一章几家欢喜(下)

    带着满腹的心思,侯卫东按照常规去省政府上班,进了办公室,他首先将自己的小笔记本翻出来,本子上记着近期的行程安排,今天上午有一个研讨会,是解读中共十六届三中全会关于科学发展观重要战略思想的专家座谈会。

    专家组来到岭西以后,侯卫东与他们开了两次座谈会,并宴请了两次。但是在日常的工作,则全程就由秘书三处处长原振天负责。上午的研讨会是第一阶段调研结束以后的座谈会。

    据原振天说,专家组工作很认真,分成了岭西组、茂云组和南部组,岭西组主要调研岭西市、铁州市和沙州市,这属于全省经济最发达的三个地区,茂云组主要调研茂云、茂东等山区,这是资源丰富的山区,南部组主要调研南部地区,这个区域以传统农业为主。

    如此分组是侯卫东提出来的,这也是岭西传统区域分工。专家组采纳了侯卫东的意见,按照各自专业到三个组进行了调研。

    从政以来,侯卫东干部履历十分丰富,从村、镇、县、市再到省,他一级都没有错过,既在综合部门工作过,也在一般局行工作过,主持过一县工作,也在地级市当过副手。如此丰富的经验在他这个年龄层次的干部中并不多见。

    因为有了这个履历,侯卫东还是比较自负,在心里认为,没有实际经验的专家组意见只能是参考,更大的作用是提供思路,至于具体政府还是得从实践中来。

    为了表达省政府对专家组的重视,专家组讨论会安排在岭西大酒店会议室,这是比较高档且现代化的会议室,显示本次讨论会的主题背景投影与一排高大的室内植物更将会议室衬托得大气肃穆。几位记者模样的男女坐在后排,桌上放着有省电视台标志的摄像机。

    侯卫东按时来到了会议场,岭西大学副校长是专家组负责人,他正站在会议室门口,与几位外地来的专家进行交谈。见到侯卫东到来,他主动伸出手,道:“秘书长,我们开始吧。”

    侯卫东笑容满面,与站着的专家一一握手,再对唐山道:“唐校长,周省长要开省政府常务会议,实在是抽不开身,我今天开了会,将讨论结果原原本本带给周省长。”

    唐山作为专家组负责人,专门给周昌全办公室打过电话,邀请周昌全来开会。周昌全确实有事,不能来开会,秘书楚休宏就将周昌全的意见转达给了侯卫东。

    在官场中,这种做法是很受忌讳的,不过唐山是岭西大学副校长,是官员,也是专家。侯卫东没有将他当成严格意义上的行政官员来看待,自然不会记住这个小细节,他与唐山见了面,大大方方地提起了此事。

    “专家到齐了吗?”

    唐山伸头进去看了看,回头道:“全部到齐了。”

    侯卫东做了一个朝里走的手势,道:“专家们的时间宝贵,既然来齐了,我们开始吧。”

    侯卫东在原振天、晏春平等人的陪同下,直接走到写着自己名字的坐牌前,他一边走,还与与几位熟悉的专家打招呼。

    按照侯卫东的要求,这个座谈会没有设主席台,而是围成了一个圆桌,只是秘书三处在摆桌牌之时,还是习惯性地将副秘书长侯卫东的坐牌摆在了最显要的位置。

    在位置的对面,是来自上海的平凡教授。侯卫东主动打了招呼,道: “平教授,这一次重回岭西,是不是有新的感受?”

    平凡是曾经在县里工作过的学者,他对政府机关这一套工作方法和程序很熟悉,笑道:“岭西发展得很快,跟上了国家发展的形式,但是也有诸多的不如意,等会发言,我要直言,还望秘书长海涵。”

    侯卫东道:“平教授客气了,你们在会上提的意见越是尖锐,对岭西省的工作越有好处。我就怕专家们给岭西留面子,不提尖锐的意见。”

    会议正式开始的时候,主持会议的原振天处长作了简单的开场白,再讲了会议的议程,道:“第一,请各位专家发言,第二,请岭西大学唐山做小结,最后请省政府副秘书长侯卫东讲话。”

    原振天讲到这里,侯卫东插话道:“袁处长,对不起!我打个岔,首先我作一个说明,今天这个会是座谈会,典型的圆桌会议,这里没有领导,只有发表意见的专家和我这种非专家,我建议只有两处程序,一是各位专家发言,大家讨论。二是请专家组组长唐山副校长对前期的调研作一个总结,安排布置下一阶段的工作。”

    唐山副校长准备了发言材料,此时侯卫东突然不讲话,他就感到有些不妥当,笑道:“秘书长,你还得讲一讲,让专家们明确省政府的想法。”

    侯卫东道:“今天听唐校长的,我是带着学习的态度。等会我也要发言。”他稍有停顿,道:“我在基层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对社会实践略有心得,前两天跟随周省长做了一次短暂的调研,我在会上将心得体会提出来与专家探讨。我的角度更偏重于实际工作,只能是抛砖引玉,因此讲话是万万不敢的。”

    这些专家见到省政府副秘书长如此谦虚,都觉得很舒服。这是侯卫东与专家们打交道的小经验,很多专家就和老人一样,需要戴高帽子,喜欢听奉承话。

    侯卫东谦虚过后,大家开始发言。

    这一次邀请来的专家都是各自领域有名的专家学者,他们看问题既专业又深刻,因此,座谈会开始以后,效果比想象中还要好,大家都很认真,讨论的热情也高。

    侯卫东原本带着些应付之心,可是听了专家发言以后,很快就被吸引住了,他拿起笔记本,认真记了不少笔记。

    轮到侯卫东发言的时候,他道:“发展是党执政兴国的第一要务,但是,如何发展是摆在我们党的一个重要课题,改革开放前,我们的主要任务是迅速改变一穷二白的面貌。经过三十年发展,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社会出现了新的矛盾和问题,科学发展观就是在这种条件下提出来的。”

    “全国不同的省份,全省不同的地区,因为经济发展水平不同,呈现的主要矛盾也不一样,比如说,富裕地方的主要矛盾和落后地区的主要矛盾就要很大区别,经济落后地区有一个很重要的工作,就是要把经济发展起来,经济不发展,所有社会事业将是无源之水。而富裕地区则有一个质的提升问题,但是不管发展快和慢都必须围绕着全面发展,协调发展和可持续发展这三条上面来。我认为岭西主要问题还是表现在城乡差距和环境资源约束这两个方面,当然,区域差距、经济社会差距、新形势人民内部内部矛盾多发等问题都存在。从城乡差距来看,走出岭西不到一公里,农村发展水平滞后得很,改变并不大,岭西又是一个资源大省,有色金属等稀有金属在岭西经济发展占有重要地位,环境污染问题在全省相当突出……”

    座谈会开得很成功,专家们讨论很热烈,侯卫东确实也挺有收获。

    中午,在金星大酒店宴请了专家组一行,宾主把酒言欢,气氛很是融洽。吃过午饭,侯卫东看了看时间,刚刚一点,他站在唐山身边的原振天,道:“原处长,我们把专家组送到岭西大学,最迟在明天下午,处里要将专家意见集中起来,做一期专刊,给各位领导送去,同时可以在岭西日报上选登专家的部分意见。”

    经过这一次座谈会,彻底消除了侯卫东对此次解读活动的敷衍之心,他准备利用手里的这些资源,扎扎实实地搞一些成果,陆续以专刊和日报选登的方式,将成果介绍给省委省政府的主要领导以及全省人民。

    正因为他想深入利用专家组的优秀资源,在关键时期为自己的仕途添一把火,因此,他主动送专家组回岭西大学的宾馆。

    原振天是处长,他没有站在侯卫东的高度想问题,听到秘书长要亲自送专家组回岭西大学,很有些吃惊,道:“秘书长,我代表您送专家组到岭西大学。”

    研讨会很热烈,这让岭西大学副校长唐山比较高兴,他握着侯卫东的手,道:“秘书长,感谢秘书长对我们岭西大学的支持,感谢对我的工作支持,改天我到你办公室作一次汇报。”

    侯卫东握着唐山的手,加了加劲,道:“我希望这次专家组能早出成果,特别是在理论上有所创建。”

    唐山道:“感谢秘书长抬爱,中午你就别送了。”

    侯卫东坚持道:“这些专家的头脑了不得,岭西要发展,必须要借脑,我这个小小的副秘书长送一送也在情理之中。”

    他亲自带队,将专家组送回了岭西大学宾馆,在宾馆大门,侯卫东与众位专家逐一握手,这才离开了岭西大学。

    专家们对年轻的秘书长很有好感,上楼之时,在电梯里议论着。

    平凡挺有自豪感,道:“侯卫东在岭西政坛上很有前途,我和他还有一段缘分。我在十几年前,曾经给现在的茂云市委书记当过秘书,我是前任,侯卫东是后任。”

    一位教授开玩笑道:“平教授,若是你不转行,现在肯定是一方要员了。”

    平凡道:“我不是官饭的料,这一点有自知之明。里面环境太复杂,侯卫东这人不简单,只要不出意外,早晚是封缰大吏。”

第八百二十二章选择是人生常态(上)

    第八百二十二章选择是人生常态(上)

    出了校门,侯卫东心中一动,道:“走五一路,车开慢一点,我看一看沿途的建设情况。”

    小耿的车开得好,他是转业军人,很能执行领导的意图,得令以后,小车缓缓行驶,很快来到了郭兰的门面。

    当郭兰才开门面之时,侯卫东独自驾车来悄悄看过此门面,觉得这个位置还真是不错。然后他随着周昌全去调研,一直没有过问郭兰的事情。今天已经到了岭西大学,他就想顺路看一眼郭兰门面的情况。

    在侯卫东心里,对开服装店不以为然。这种规模的店面,每件服装定价不高,就算生意不错,一年下来又能有多大的利润。只是郭兰的自尊心强,他一直在想着用更合适的办法帮助她渡过难关。

    车子开到五一路,侯卫东在很远就见到了郭兰的门面。门面经过简单装修已经开张,这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门面,门面上老老实实写着“上海外贸服装”几个字,并没有花里胡哨地弄些装饰。

    虽然是在中午时间,仍有不少学生模样的客人在走进走出,看上去生意还是挺不错。侯卫东想了郭师母的病情,又想着郭兰的服装店,不禁摇了摇头。

    回到了省政府办公室,侯卫东泡了一壶益杨毛峰,细细地品了几口,这才给郭兰打了电话。

    “今天我到了岭西大学,顺路看了你的门面,总体感觉还是不错,我没有停车,在车上看了看,有好几个人进出。”

    “昨天生意才开张,进店的主要是学生,我没有经商的经验,准备再看两天再回上海。”生意开张以后,由于是采用的低价措施,服装品味也还不错,郭兰开张第一天卖了不少,她的信心大增。只是她知道侯卫东做的都是大生意,估计看不上这些小钱,也就没有向她谈具体的事。

    “你什么时候离开?”

    “我准备后天走。”

    “坐飞机吗?”

    “坐火车,晚上在火车上睡觉,第二天早上就能到。”

    “那店里的事情安排好了吗?”

    “我堂姐来了,她还是挺能干的。在经营模式上,我采用的是明码标价,每一样服装都规定了具体价额,不讲价,直接把销售量和堂姐以及员工的工资挂钩,我就可以根据发货量和存货进行监督。外贸服装总体来说价格偏低,学生们应该能够接受。而且,现在各个服装商店砍价特别厉害,砍得大家都不信任了,我这个店不砍价不讲价,说不定能赢得信任。”

    侯卫东夸道:“你还是挺有生意头脑。马有马道,车有车路,只要赚钱就行。你选的这种商业模式符合最适合你。”

    郭兰低声道:“谢谢你的鼓励。”

    侯卫东一边打电话,一边翻了翻日程表,道:“晚上你有安排吗,我想到你的小屋来吃饭,给你践行。”他之所以提出今天去小屋,主要是担心明天后天晚上有其他安排,早一些践行总比晚一些更好。

    郭兰不再矫情,道:“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上次我到你家里去,吃的几样菜,感觉挺不错。”上一次侯卫东到郭兰家吃饭还是几年前的事情,郭家的菜以清淡鲜香为主,更重视菜的本味,与岭西重浓特辣超麻的风格不一样。

    “我就弄几样清淡的菜,你长期在外,大鱼大肉对身体不好。”

    郭兰放下电话,脸上有些发热,侯卫东晚上过来吃饭,除了吃饭还要做什么,她心里很清楚。

    经过漫长的交往,她在身体和心理上已经完全接受了侯卫东。唯一不能越过的一道坎是当情人这个事实,这也是她心里永远的痛,也是她无法原谅自己的一个重要因素。可是道德是一回事,爱情又是另一回事,她经过了无数次的挣扎却下不了分手的决心,这就如海洛因,明明知道有毒,偏偏吸着上瘾。

    她来到卫生间,对着镜子仔细看了看自己,尽管容颜未衰,可是她还是涌起了深深的忧伤。

    正在对镜自怜之时,手机响了,是堂姐打来的电话。她道:“兰兰,昨天你不是说想要在报上打广告做一做宣传吗?以前我在绢纺厂有个同事在省报工作,我给她打了电话,等一会她要带几个同事过来看,可以请她帮助做一做宣传。”

    郭兰只以为堂姐的朋友是一个小报记者,也没有太在意,道:“好吧,只要广告费不是太贵,可以适当进行宣传。但是如果太贵了,我还是要考虑成本。”

    堂姐道:“我的这位同事都是在化验室的,我是中专毕业,她是大学毕业,关系挺不错,她肯定会同意帮忙,我们约好了三点钟见面,到时候你过来。”

    “好吧,到时我过来。”郭兰放下电话以后就下了楼,她到不远处的商场买了些虾子、蘑菇、黄鱼和调料,回来放进厨房。

    她躺在床上睡了会,可是想着侯卫东要来,总是睡不踏实。睁着眼睛看了一会天花板,爬起床,将小屋细细的擦了一遍。

    擦厨房的时候,郭兰皱着眉毛看着厨房的碗具。这些碗具都是普通的白瓷碗具,拿出来摆在餐桌上,看上去始终粗又笨。她再次到了商场,选了一套白瓷带绿花的景德镇陶瓷。

    到了二点半,郭兰这才坐公共汽车来到岭西大学五一路,到了五一路,刚刚两点五十。走进“上海外贸服装”商店门口,正好三点。作为组织部培养多年的干部,她的工作作风很严谨,作风也比较扎实,说是三点到商店,误差不到一分钟。

    此时店里已经来了几位年轻的女子,其中一位长得丰满且干练的女子正在与堂姐说话。

    这位女子正是在岭西日报工作的段英,她与郭兰堂姐以前同在化验室,堂姐虽然学历稍低,却是熟悉工,还曾经短暂地当过段英的是师傅,两人又同时下岗,因此关系不错。

    段英带着社里的几个姐妹,开着车来到了店里,她在店里转了一圈,对这里的低价服装不太感兴趣,但是对这个店的经营模式还是颇为赞尝,她道:“你这里的衣服质量不错,也挺有品味,适合学生以及小白领,怎么会这么便宜?”

    郭家堂姐道:“这是外贸服装直接从厂里发过来的,有的是尾货,有的是有少量瑕疵,没有经过中间批发,当然便宜。”她抬头看见了进门的郭兰道:“老板来了,这是我的表妹郭兰,以前也在益杨工作。”

    郭家堂姐道:“这位是我以前在绢纺厂的同事段英,现在是岭西日报的大记者。”

    郭兰没有想到堂姐的同事居然是在岭西日报工作,自我介绍道:“我是郭兰,以前也在益阳工作。”

    段英早就认出了郭兰,她没有想到同事表妹居然是郭兰,郭兰曾经益阳县委组织部的一朵花,在机关里很有名气。她就笑道:“不用介绍,我认识你,你在益杨可是鼎鼎大名。”

    郭兰惊奇道“你怎么认识我,在益杨工作过吗?”她马上又补了一句:“你从绢纺厂出来,在益杨哪个部门工作?”

    段英道:“从绢纺厂出来以后,我先调到益阳日报工作,然后到沙州日报,再到岭西日报。”

    郭兰猛地想起当年在益杨机关里挺出名的一件事,道:“哦,段英,我想起来了,你在益杨报上发表了不少文章。”

    以前段英和益杨县委宣传部长刘军的儿子刘坤谈恋爱,刘坤的姐姐刘莉嫁给了当时的组织部长柳明杨,郭兰作为县委组织部的工作人员,对此事有所耳闻。此时见到段英,却不好提起往事,只道:“能从益杨日报调到岭西日报,很难的事,岭西日报毕竟是我们的省报。”她说这句话确实是有感而发,表扬得很真诚。

    段英就笑道:“我有好几位同学都曾经和你一起工作过。”

    “你的同学是那几位。”

    “我是沙州学院毕业的,我的同班同学叫张小佳,以前在沙州建委工作,后来调到沙州园林局,现在在省建设厅,她的爱人叫侯卫东,是益杨县鼎鼎有名的人物,才毕业时在上青林当驻村干部,现在当了省政府副秘书长,你应该认识。”

    郭兰听说段英和张小佳是同学,又与侯卫东熟悉,心猛地跳了一下。这时,又有人从外面进来,她借机过去招呼。等到来人走了,她走回到段英身旁,道:“侯卫东当年从青林镇调到组织部,和我是一个部门,我们是同事。”

    段英感慨道:“这个地球说大就大,说小就小,没有想到这里遇到了侯卫东的同事,你现在什么地方工作?”

    “我在上海读研,工作单位是在沙州大学。”

    郭兰表姐补充道“郭兰是沙州大学的党组成员、组织部长。”

    段英笑道:“原来是郭部长,失敬失敬!”她猛地想起一事,道:“郭部长,你是不是还在成津工作过,我和王辉主任到成津,好象见过你。”

    郭兰道:“我在成津组织部也工作过。”

    段英与侯卫东曾经有过几夜情,两人很理智地没有继续纠缠,互相给对方留下了美好的回忆,此时她看着两度与侯卫东共事的郭兰,总觉得心里有些怪怪的。

    段英是刚刚走进这个小店,郭堂姐还没有告诉具体情况,她将怪怪的感觉抛开,有些奇怪地问道:“郭部长,你怎么开了这个店?”

    “我父亲过世了,母亲得了尿毒症,手术以后后期费用是笔巨款,光靠工资肯定不行。”

    段英是吃过苦的人,听说了此事,对郭兰很同情,仗义地道:“刚才郭姐说是要做广告,这事你就交给我,岭西日报是省报,很难做广告,但是我在媒体有其他朋友,我让他们好好报道一下这个店。”

    “我这个店是很平常的,没有什么特色。”

    段英笑道:“这些记者损人捧人都有专业水平,他们自然能找到闪光点。”

    这时,平凡教授从商店走过,他回到岭西大学休息了一会,然后在大学附近随意逛逛,看到上海外贸服装的招牌,便有些留意。刚走到商店门口,便听到有说话声,其中有一个声音熟悉得让他发苦。

    他下意识朝里一望,却见到一个背景,这个背景他曾经无数次深情凝望,无论如何也忘不了。

    他很是吃惊,走了进去,道:“郭兰,你怎么在这里,什么时候回岭西,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郭兰听到平凡的声音,平静地道“哦,平教授,你还在岭西做调研?”平凡被岭西大学请过来做专题,临走前告诉了郭兰,但是郭兰回岭西并没有告诉平凡,因此平凡惊异,郭兰倒是很平常。

    平凡马上作出了解释,急切地道:“你是来接伯母的吧,伯母的病情好些了吗,什么时候到上海动手术。”

    郭兰没有正面回答平凡,她反而介绍起了段英“这是岭西日报的段英,也是益杨出来的。”她介绍平凡道:“这位是平教授,以前在益杨县委办公室工作,给祝书记当过秘书,现在在上海当教授,这一次是岭西省政府请来做专题调研。”

第八百二十三章选择是人生常态(中)

    第八百二十三章选择是人生常态(中)

    段英在益杨报社工作过,从李俊口里听说过平凡的大名,打量了平凡几眼,道:“你就是侯卫东的前任,祝焱书记的前秘书平凡,我可是久仰大名。”

    “我在益杨没有工作几年,你怎么能知道我的名字。”

    “给县委书记当秘书,这是当官的捷径,你却考研究生,居然还考上了北大的研究生,想不出名都难。”段英当了大报记者,走南闯北见面识多,说话底气也足,同平凡开起了玩笑。

    平凡想起她的话,又问:“你认识省政府副秘书长侯卫东?”

    段英道:“我在益杨报社工作过,他是县委书记秘书,怎么会不认识。”心里却是叹息一声:“我能不认识侯卫东吗,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只可惜读大学的时候被张小佳占了先。”

    “侯卫东这人天生是当官的料,年纪轻轻当了省政府副秘书长,前途不可限量。今天上午在一起开会,他作了一个发言,还是有水平的。”

    段英马上维护侯卫东,道:“侯卫东是沙州大学法学系毕业的,在学校就是校学生会的风云人物,工作以后,一步一个脚印干出来的,他的水平当个省委书记都没有问题。”

    郭兰闻言,不禁抬头看了一眼段英。

    平凡一边与段英说话,一边用眼角余光看着郭兰,道:“世界在地球上,很大,可是现在世界又变成了地球村,所以又挺小,没有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两位来自益杨的优秀女士。”他顺便给郭兰和段英都送了一顶高帽子,郭兰自是优秀的,尽管与段英不俗,可是能在岭西日报当记者,谈话也不俗,想必也是优秀女士。

    他看了看这个店,又问道:“你们怎么在这儿说话,是偶像还是巧遇?”

    既然平凡到了服装店,郭兰就没有隐瞒,道:“这是我开的店。”

    平凡这才是真正地吃了一惊,有些结巴,道:“你,你在上海读书,怎么会在这里开店?”

    郭兰一直没有对平凡说起过母亲的真正病情,道:“这是走出象牙塔,我不能一辈子留在象牙塔里,必须还得进入社会。”

    平凡觉得郭兰的说法很荒谬,道:“如今的大学哪里是象牙塔,早就被金钱和权力污染了。况且,你在官场多年,早就走出了所谓的象牙塔。”

    段英道:“这个服装店的衣服还不错,衣服便宜又有品味,是真正的价廉物美,适合开在大学城。平教授,郭兰,你们慢慢聊,我去选两件衣服。”

    她是局外人,与平凡聊了几句,便敏锐地发现平凡的心思。因为平凡说话心不在焉,眼神总是有意无意朝着郭兰望去。心道:“平凡经历丰富,年龄也老大不小了,他是侯卫东的前任,侯卫东有33岁了,他至少应该36——38岁,难道他还没有结婚,也太前卫了。”

    在选衣服之时,她又打量着郭兰。同当年相比,这位闻名益杨机关的组织部一枝花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化,容貌依旧,只是更加成熟和端庄。

    段英暗道:“郭兰的气质对成熟男人很有杀伤力,我见忧怜,何况那些吃在碗里看着锅里的男人。光是在益杨就有任林渡等好几个追求者,她也没有结婚,还真里有奇怪了。”

    段英的家庭环境与郭兰不一样,因此,她与郭兰同样遇到失恋的事,却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大学毕业,是段英最痛苦的一段时间,在失恋以及即将下岗的双重打击之下,她陷入了深深的彷徨和迷茫之中。遇到了同样困在上青林的侯卫东,两人如受伤的鱼,在小水凼里互相给予了对方以安慰。

    两人的关系随着各自建立关系而彻底走向了正常化,但是,在段英心目中,始终给侯卫东留下了一个位置。在与丈夫作爱之时,她偶尔会闭上眼睛,将丈夫想象成来自于上青林的强壮而疯狂的男子。特别是丈夫有时草草收兵未给她充分满足之时,她总是会闭着眼睛重温与侯卫东在小屋内如火如荼的战斗的情况。对她而言,与丈夫在一起如吃稀饭,而与那位上青林男人作爱就如满是花椒和辣椒的火锅。

    郭兰与平凡认识有一段时间了,凭心而论,如果没有侯卫东,平凡各方面还是挺不错。而且平凡的气质与郭兰父亲有几分神似,这是郭兰一直与平凡保持联系的重要原因。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郭兰心中有了主意,她不打算继续同平凡继续交往下去。继续交往,既违背自己意愿,又耽误平凡时间。只是段英还在挑选衣服,她就没有提起此事。

    段英不慌不忙选了好几件衣服,然后到柜台付款。

    郭兰原本想免掉她的服装款,可是转念又想,这些服装已经很便宜了,若是真的免掉其服装款,反而让段英觉得不好意思,在商言商,还不如大大方方收钱,让段英享受购物的乐趣。

    段英交了钱以后,提着衣服来到郭兰身边,道:“这几件服装,从样式到质地都还是不错,我在其他店里也看见过相同款式和质地的服装,至少要比这里贵两三百块,我觉得这个店能够生存下去。”

    “我是第一次开店,摸着石头过河,心里没有把握,走一步看一步,当然,我还是希望这个店的生意能红红火火。”郭兰说的是真心话,如何经营这个小店,她确实没有太多把握,主要是将室友张永莉实践过的模式照搬了过来。

    段英道:“郭兰,我给你出了主意,这一带主要是大学生和将来的白领聚集区,为了吸引更多顾客,你还可以在店里办理金卡,凡是消费满了多少钱,就可以办一张金卡,比如说在这儿连续买上二百块钱,就可以办一张金卡,金卡可以在你的定价下浮九折或者八点八折,这样可以吸引更多的顾客。有了金卡的客人,因为能得到折扣,也愿意继续来,这将是一个良性的循环。”

    段英说话办事落落大方,很爽快,不矫情,郭兰挺喜欢她的性格,道:“办金卡,这是一个好主意,让我想一想,谢谢你。”

    平凡原本是到街上随便转一转,并没有什么目的,意外地在商店里见到郭兰,他就迈不开步子。在段英和郭兰说话之时,他背过身,假装专心挑选男式服装。

    好不容易等到段英和她的女伴们提着衣服离开了商店,平凡快步来到郭兰身边,道:“郭兰,我有话要给你说。”

    这时,店内又进来了几个女学生,郭兰道:“平教授,我们到外面去。”

    由于是上班时间,又在大学城,街道上行人很少,郭兰和平凡站在商店门外的树下。

    经过一段时间徘徊,郭兰此时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与平凡结束这一段还没有开始的感情,道:“平教授,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关系和帮助,但是有句话我一直想说,不吐不快。”

    平凡听到郭兰说得如此郑重,已经猜到她将说什么话,心里有一些发急,有意转换了话题,道:“郭兰,你曾经跟我说过伯母生了病,看你开店,我猜应该很严重吧。我在上海还是有些关系,能不能帮上忙,尽点绵薄之力。”

    “我妈得了尿毒症,只要有肾涌,就要到上海动手术,这也是我开店的原因。”

    平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郭兰,你也是太见外了,我想问一问,伯母在哪里动手术,有肾源吗,你的钱够不够,我还有些积蓄,你需要多少?你别拒绝,就把我当成普通朋友。”

    世间的女子,总是愿意有人喜欢自已,郭兰是世间的女子,当然也不例外。听了平凡真诚的话,很有些感动。可是平凡越是上心,刀子越是要将话说清楚,她轻声地道:“治病的钱已经筹够了,开这个商店主要是为了后期费用,我同寝室的室友张永莉也是做外贸服装,我照搬了她的模式,应该能够生存下来。谢谢平教授,你的心意我领了。”

    平凡还想说话,郭兰却是将不吐不快的话说了出来,道:“我知道平教授的心意,感谢你对我的关爱。但是,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我们已经接触摸了一段时间,我觉得还是不太适合。”

    平凡的脸变得很苍白,他不愿意轻易放弃,道:“我们能不能不谈此事,先交往下去,若不能成夫妻,就让我们成朋友。”

    郭兰已经打定了主意,道:“正因为平教授是优秀的男子,所以有些事我必须说清楚,不能含糊,否则耽误了你的时间,浪费了你的感情。感情的事确实不能勉强,和人品、才华、金钱都没有关系,纯粹是个人原因,请平教授理解。我想信平教授这样的优秀男人,一定会找到比我好的伴侣。”

    平凡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郭兰,半响没有说话,最后,他问了一句:“我想听一句实话,你是不是有了心上人?”

    郭兰低头不语。

    平凡是极聪明的人,他从郭兰的表情中已经悟出了什么,道:“郭兰,你也不年轻了,看问题应该更加现实一点,完美的爱情只能在书中出现。”他已经猜出郭兰有心上人,迟迟不透露的原因,十有八九是她的心上人身份特殊。想到这里,他是心如刀绞。

    郭兰很真诚地道:“平教授很优秀,但是确实不是我心目中的恋人。感谢你的关心,但是你的感情我不能接受,请你理解。”她说得很平和,但是态度很坚决,充分表明的心迹。

    平凡楞了一会,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低声道:“岭西有句老话,叫做男子痴,一时迷,女人痴,无药医。郭兰,你是好女人,我可以退出,但是你一定要理智,我不忍心看你被耽误了青春。”

第八百二十四章选择是人生常态(下)

    第八百二十四章选择是人生常态(下)

    听着平凡的忠言,看着他沮丧的表情,郭兰稍稍有些心软。

    可是,爱情毕竟是爱情,爱情如果和同情联系在一起,对于女方来说往往意味着家庭生活的不幸福,在这一点上,郭兰还是很冷静。

    在平凡暗然离开之时,她也没说我们两人继续是朋友还有我当你妹妹等废话,只是道:“保重。”

    平凡走了几步,回过头来,道:“伯母生病,若是需要钱,随时可以开口。我们,始终是朋友。”

    郭兰点了点头,站在树下,挥了挥手。

    直到平凡的身影消失在远处,郭兰这才走回到了商店。同平凡将事情说破以后,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被搬开了一块,她的心情暂时轻松了。

    她从读小学就收到男生的求爱信,别人有爱她的权利,她同样有拒绝别人的权利,因此,她对拒绝求爱者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只是,略微有些歉意。对平凡,她的感受稍稍有些不同,这是一位酷似父亲的教授,她还是挺有好感。

    郭堂姐拿着销售本子走到郭兰身边,道:“刚才段英打电话过来,说是联系了《购物指南》杂志的人,他们一会就来过来拍片子,而且段英打了招呼,这一次是购物指南是免费帮忙。”

    郭兰从心内复杂的情绪中回到了现实生活中,道:“我还有事,马上要离开。这事你能应付,以后这些事,全权委托你。”她说着话,接过了销售记录,一边看,一边想着段英的话,暗道:“是否有必要发金卡?”

    若是她就在本地,发金卡应该是一个好主意,可是她远在上海,发金卡则意味着价格会有一些浮动,有浮动则意味着有做手脚的空间,反而会在她和堂姐两人之间生出隔阂。因此,她对于此事有些犹豫。

    由于价廉物美,符合大学生的消费水平,开业以来,生意还算不错。郭兰将销售记录递还给堂姐,道:“我有事先走,你慢慢忙。”

    堂姐有些神秘地道:“刚才那个男的,对你很有些意思,你叫他平教授,是岭西大学的教授吗,我觉得这人还不错,就是年龄稍大了一些。”说到这里,她想起郭兰并不年轻了,感紧住了口。

    已婚女子多有八卦之心,郭家堂姐经常听到郭师母唠叨,对郭兰的婚事很上心,凡是见到有男子与郭兰接触,总是按着妹弟的标准主动审视。

    郭兰嗔怪了一声,道:“堂姐,你怎么我妈一样,都变成了祥林嫂了。”

    郭家堂姐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是我们老郭家的小公主,堂姐堂妹全部都结婚了,你还在单身,大家当然着急。”

    郭兰不愿意跟堂姐啰嗦,拿着包,道:“我先走了。”出了商店,她原本想走到公共汽车站去坐汽车,可是看时间已经要接近五点,她想着赶紧回去做晚饭,坐公共汽车就有些浪费时间。

    打了一辆出租车,急急忙忙赶着回温馨小屋。

    下车,上楼,直奔厨房。

    郭兰提着菜刀,忽然问自已:“郭兰,你真的就坠入了情网吗?”想着堂姐的话,她又有些烦恼,自语道:“今天什么都不想,痛痛快快地当一回小女人。”

    她给自己找了个理由,然后从冰箱里取出黄鱼,开始精雕细啄。侯卫东经常在宾馆大鱼大肉,因此,郭兰安排了两道清淡且有味道的菜肴。

    一道是川味黄花鱼,主料是黄花鱼、配料是葱、姜茸、茄汁、生粉等。做法是:先将黄花鱼洗净抹干,以配料涂匀鱼内外,腌三十分钟。葱洗净切粒。烧滚油,鱼沾上粉,放入油中炸至金黄色盛起上碟。下一汤匙油,爆香姜茸,再倒入芡汁料煮滚,放入兜匀,淋在鱼上即成。

    此道菜是川菜的大台菜式,采用了川菜中的酸、辣、甜、苦、咸、香、麻七种味道,食味酸甜醒胃,颜色是金黄中带着绿色葱粒,色香味俱美。

    另一道是常见的蘑菇肉片汤。把蘑菇洗净后切片,肉片用料酒、盐、水淀粉码味上浆。下姜片和蒜片到热油中爆香,把蘑菇放入炒一下,掺上汤,烧开,略煮一下。下肉片,下肉片的时候,用筷子一块块的夹着放入,再轻轻的抖开。肉片煮好了,汤也就好了。出锅后撒上一把葱花即可。

    在做饭的时候,她将音响打开,一边做菜一边让钢琴曲充斥在小屋内。音响是侯卫东特意买的,从这点来看他心很细,知道自己喜欢听音乐,不仅为小屋添了一套高档音响,还买了一些大碟。

    此时,音乐声在屋内响起,厨房里热气腾腾冒着烟,小屋就一洗清冷,变得有了人间烟火的味道。

    郭兰算着侯卫东的下班时间,到了六点,几道菜准时端上了餐桌。景德镇陶瓷的白底蓝边,细腻而精致,几样家常菜火候十足,处处透露着女主人的心思。

    将菜放好,郭兰迅速来到了卫生间,用清水洗了脸,然后对着镜子细细地看了一会。拿着化妆盒子,比划几下,又放了回去,她愿意用最真实的一面等着侯卫东。

    从卫生间出来,她来到窗边,望一望,没有见到人的踪影。又拿出手机看了时间,已是六点过十分钟。

    “五点半下班,开车过来十来分钟,现在应该到了。莫非是有事耽误了。”郭兰转念又想道:“不会,如果有事耽误,他应该提前打电话回来。”

    经过十年的徘徊,她终于全身心的投入了新的爱情之中,至少在这一刻,至少在岭西,至少在这一间小屋,她抛弃了顾虑,全身心的投入了这场并不完美的爱情。

    到了六点十五分,郭兰已经有些焦急了,她又来到窗边,望着中庭的小道。

    正看着,突然,她听到钥匙孔啼哒响了声,便飞快地跑到了门口,手刚触到了门把,防盗门便打开了。

    侯卫东闪身进门,不动声色但是很迅速地将房门关掉。“临出门时,秘书三处的原振天过来谈事情,他这人有些学究气。”他解释晚回来的原因,顺手递过来一瓶葡萄酒和开瓶器。

    郭兰接过侯卫东的外套和葡萄酒,道:“快吃饭,菜都凉了。”

    侯卫东到卫生间洗了手,坐到餐桌旁,仔细看了几样小菜,赞:“你的手艺还真不错,色香味俱全,超出了我的想象。”又道:“这餐具是你才买的。”

    “吃饭是一件享受,凡是享受就得艺术些,餐具能提高菜品的档次。”郭兰弄了一会葡萄酒,道:“你来开酒,我打不开。”

    侯卫东尝了一块鱼肉,品了品,道:“还真不错,这鱼很好吃。”

    “肉质嫩滑鲜美,又叫做茄子鱼,我特意用了两汤匙茄汁。”

    侯卫东在开酒时,郭兰在旁边看着,恍然间,似乎这就是真正的家庭生活。

    在郭兰拿酒杯之时,侯卫东放下打开的酒瓶,返身抱住郭兰。他将脸贴着郭兰的脸颊,轻轻地摩擦着,正欲开口,郭兰道:“先吃饭,今天什么话都不要说,陪我渡过这个美好的夜晚。”

    抱着郭兰柔软的身体,嗅着其带着淡淡茉莉花味的体香,酒不醉,人已醉。

    到了晚上九点,两人从卧室出来,重新坐在客厅里。郭兰知道侯卫东爱喝菜,特意卖了大红袍,为侯卫东泡了一壶好茶。

    郭兰依在侯卫东怀里,听着若隐若无的钢琴曲,聊着些琐事。

    “这两天的销售情况怎么样?”

    “还行吧。”郭兰想起下午的事,道:“下午还见到你的一位老朋友,在岭西日报工作,叫段英。”

    侯卫东冷不丁听到此消息,吓了一跳,心道:“郭家堂姐是绢纺厂出来的,她们应该是旧识。”口里却道:“段英?你认识她吗?”

    “段英和我的堂姐都是实验室的朋友,实验室的同事,能从益杨日报一直做到岭西日报,她是很能干的一个女孩。”郭兰平躺在沙发上,头枕着侯卫东,仰头向上,道:“段英不错,主动帮我做一期宣传。她以前是不是和刘坤谈过恋爱。”

    侯卫东瞬间恢复了平静,简要讲了段英的经历。

    郭兰倒很是感慨:“刘坤心胸狭窄,配不上他。”又道:“她还建议我在商店是用金店,消费超过200元的顾客,可以打折。”

    侯卫东马上否定这个提议,道:“你开店最大的问题就是人在上海,不方便管理,因此必须采到适合于你的特色。办金卡的事开了固定价格的口子,就有破绽,有了破绽就有寻租的机会,我建议采用最简单的定价销售,大家清清爽爽,彼此也不会猜忌。”

    两人的观点不谋而合,郭兰也就将办金卡之事彻底否决了。

    聊了一会,侯卫东用手托着郭兰的头,让其平躺在沙发上,他则跪在地板上,从额头一直亲吻下来。额头、眉毛、鼻梁、嘴唇,再往下,到了下巴。郭兰一直闭着眼睛, 当侯卫东吻到其颈部时,她伸手双手,抱住了侯卫东结实的脑袋。

    “今晚你不走吗?”

    “不走,我手机已经关闭了,天塌下来也不管。”

    面对着侯卫东的爱抚,她有些羞涩,道:“抱我到卧室,嗯,不能在客厅。”

    侯卫东坚持道:“就在这里,我去关灯。”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清亮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光滑的皮肤上,增加了神秘和性感。

    两人一晚上都没有开灯,十二点时,侯卫东干脆将沙发拖到了窗边,两人坐在沙发上,欣赏圆圆的月亮。

    “省委组织部长定下来了,祝焱当组织部长了。”由于郭兰一直在组织系统工作,侯卫东就讲了此事。

    郭兰有些意外,道:“茂云市委书记升任省委常委、组织部长,很少见啊,这对你很有利。”

    “我不想在省政府当副秘书长,想去地方上工作。”

    郭兰有着组工干的眼光和素质,道:“岭西市长是省委常委,你去不了。按惯例也不会安排在原籍,在三大市,你只有到铁州去。”

    “铁州的班子刚刚配好,运转良好,暂时不会动。”

    “我离开岭西许久了,很多事情不了解,凭我的感觉,若你真要到地方工作,说不定会安排到茂云。”

    侯卫东没有想到郭兰凭着只言片语就很接近事实了,他挽着其光滑的肩头,道:“你看问题眼光独特,离开机关到大学,有些可惜。”

    “每个人都要面临选择,选择是人生的常态。调入大学是我的重要选择之一,到目前为止,我还不后悔。”

    侯卫东抱紧郭兰,道:“选择是人生的常态,这句话说得好,现在到了我作出选择的时候。”

    周昌全此时有事找侯卫东,楚休宏打不通电话,他亲自给侯卫东打了电话,却仍然打不通。

    他有些着急,道:“这人,关键时期怎么掉了链子。”

第八百二十五章一石激起千层浪(上)

    第八百二十五章一石激起千层浪(上)

    早上,侯卫东起得很早,这是他保持得很好的生活习惯。

    郭兰仍然在熟睡之中,她的一头长发散乱地辅在雪白的枕头上,睡梦中,嘴唇绷得很紧,反而比平时看上去严肃一些。

    他站在床头怜悯地看着眼前的女人,这个曾经在舞厅里惊鸿一现的女人,这个曾经在青干班拿着点名册的女人,这个曾经在隔壁弹钢琴的女人,这个曾经在成津常委会支持过自己的女人,如今就静静地睡着,紧绷的脸显露出其沉重的心事。

    来到厨房,侯卫东查了查冰箱,除了昨天剩下的菜,冰箱里空空荡荡。这一点和正常的家还是有所区别,在他的家里,冰箱里永远有牛奶、鸡蛋、新鲜肉以及小孩子的零食。

    想到这一点,侯卫东回头看了一眼睡梦中的郭兰,目光更加温柔。他找到一把挂面,又在角落里翻到了几个大蒜。想找些葱,昨天已用完,只在垃圾袋还留下些痕迹。

    将黄鱼的残汤倒在两个大碗里,然后放进切碎的大蒜,等水烧开,侯卫东用瓢盛了开水倒进了碗里。他原本想将挂面下进锅里,回头看了一眼郭兰,又将火关掉。

    来到床前,轻轻推了推郭兰,道:“吃饭吗,我给你下碗面。”

    当侯卫东在厨房里忙活的时候,郭兰醒了,她没有起床,而是偷偷看着侯卫东的背影。等到侯卫东转头,她连忙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侯卫东在床边招呼了几声,她才睁开眼睛,道:“你怎么不多睡一会,时间还早。”

    侯卫东道:“当了两茬秘书,每天早上要同司机到领导门前候着,习惯早起。你洗脸、刷牙,我给你下碗面。”

    郭兰洗漱完毕已到了七点,她走到客厅之时,侯卫东刚好把热腾腾的面条端在了手上。

    “没有佐料,只能将就了。”侯卫东就如接受检查的小厨师,站在旁边看着郭兰吃面。

    “味道不错,软硬也不错,没有想到你还会煮面。”

    听到这个评价,侯卫东笑道:“我以前在上青林之时,都是自已做饭吃,煮面的手艺也是在上青林练出来的。我还会炒回锅肉,蒜苗回锅肉。”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良辰美景终究要面对现实,看着郭兰吃完面,侯卫东也就上班去了。

    从郭兰的小屋里出来,侯卫东来到院子里一个隐蔽角落,站在小车旁,他回头看那小屋,只看郭兰一动不动地站在阳台上,目送着自己。

    侯卫东也没有挥手,凝视了一眼阳台上的人影。然后发动汽车。小车如一条在水里滑动的鱼,静悄悄地从小区开了出去。

    阳台上的郭兰一直站着,直到小车消失很久,这才回到了屋里。

    侯卫东从郭兰家里出来,离开小屋越远,心情很复杂,渐渐地还有些苦闷,此时时间尚早,他干脆开着车,沿岭西的环线开着,暗道:“这感情债如乱麻,纠结在心,不知何时才能解开。”对段英和李晶,他都没有生出感情债务的心理,唯独对郭兰,他始终有着沉重的负债感。

    将车开回到距离省政府不远处的公共停车场,停了车,猛地想起手机还没有打开。他拿出手机,在打开之前,心道:“昨天晚上没有开机,但愿没有出事。”

    在临行之前,侯卫东给小佳打了电话,解释说,要同秦敢一起回上青林,趁着中秋去给上青林的老朋友扫扫墓。以前侯卫东要外出,向来只是说一句“我有事,晚上不回来”,这一次要去和郭兰相会,他有些心虚,就找了一个理由。

    他是学法律出身,考虑问题很周全,用同样的理由给秘书晏春平也作了交待。

    作了预案,侯卫东才在郭兰小屋里将手机关掉。

    打开手机,只见有十几个未接电话,其中有晏春平打来的,楚休宏打来的,小佳打来的,还有周昌全打来的电话,而且是3个。

    侯卫东便意识到肯定有事,否则周昌全不会接连打3个电话。他打通了晏春平电话,问:“周省长找我吗?”

    晏春平联系不上侯卫东,又不敢打回侯卫东家里,正急得抓腮挠颈,接到侯卫东电话,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周省长请秘书长在8点30分以前到他的办公室。”

    侯卫东看了时间,才7点30分,他原本想给周昌全回电话,想了想,这个电话还是没有回出去。

    来到自己办公室,慢条斯理地喝了一会茶,等到8点20分,他走出办公室,直接上楼。

    到了周昌全办公室门口,刚好是8点30分。

    “请进。”门里传来了周昌全的声音。

    侯卫东带着笑容走进了办公室,气定神闲地坐在了办公桌对面,这才道歉:“周省长,对不起,我昨夜在上青林,给老朋友上了柱香,在大山沟里没有信号,今天早上从上青林回来。”

    周昌全此时的气也消了,心平气和地道:“作为省政府副秘书长,必须保持手机24小时畅通,如果真是遇到什么大事,联系不上你,你想一想这是什么性质。”

    他的语气平和,但是话说得很重。侯卫东理亏在前,自然无话可说,道:“我有失误,应该给秘书小晏留一个上青林的固定电话,下次一定注意。”

    由于侯卫东在8点30分赶到办公室,没有误事,周昌全没有深究此事,道:“我要在9点钟见朱省长。省政府办公厅这几年积了一批老科长和副厅级干部,不少干部有情绪,朱省长很重视这事,有意在这一次做些调整,今天上午的碰头会很重要,我想听一听你的真实想法。”

    侯卫东精神一振,他字斟句酌地道:“协助周省长工作是我的荣幸,在您的指导下,我做了力所能及的事,也跟着您学了好的工作作风和工作方法。”

    周昌全背靠着高背椅,笑了起来,道:“时间不多了,你别拍我的马屁,谈谈真实想法。”

    “如果有机会,我希望到市里去做一做具体工作。”

    “有没有更加明确的意向。”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在这种关键时刻,侯卫东就直抒胸臆了,“我以前在沙州管过工业,希望能在工业比较发达的岭西、铁州工作。”

    经历了成津的考验,周昌全毫不怀疑侯卫东驾驭全局的能力,他也欣赏侯卫东敢于“要官”的劲头,但是,他的话说得很灵活,道:“今天只是省政府这边的碰头会,朱省长要了解真实情况,听听我们的意见,最后的人事安排,权力还是在省委,这中间有很多变数。另外,即使对你有安排,具体到哪一个地区,现在谈,为时过早。”

    在岭西,人事问题素来是省政府机关的大事,所谓政治,其实就是如何用人。周昌全和侯卫东是极为特殊的关系,两人才能关上办公室门,敞开心扉谈事儿。

    到了8点45分,周昌全道又强调道:“今天这个碰头会,主要是朱省长想掌握省政府这边的干部情况,很多事情有变数,最终还要过省委常委会。”

    “周省长放心,我是一颗红心,两种准备。”

    侯卫东又再次道歉,道:“周省长,打不通手机的情况,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请您谅解。”

    出了周昌全办公室,侯卫东暗道:“唯一一次半夜关手机,都遇上了这事,看来,人还得守规矩,不能心存侥幸。”

    侯卫东出了电梯,见秘书三处原振天处长、金融办吴波副主任和岭西市政府秘书长常青都站在门口等着,他加快了脚步,精神抖擞地出现在几位下属面前。

    投入到繁忙工作以后,侯卫东将诸般杂事暂时抛在了脑后,上午的时间转瞬即逝。

    当建设厅的同志离开办公室以后,侯卫东站起身,到卫生间行了方便,又做了几个扩胸运动,看看表,这才发现时间已经到了12点了。他又想道:“也不知几位领导的碰头会开得如何?”

    晏春平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请示道:“秘书长,中午建设厅刘副厅长请您吃饭,有空吗?”

    除了外地出差,和实在醉得不行,侯卫东每天都要到母亲病房。昨天没有去,他心里就记挂着此事,道:“你就说我有应酬,请刘副厅长改个时间。”

    下班以后,侯卫东来到省政府不远处的公共停车场,将车取了出来。坐在车上,不禁又想起了郭兰。一夜的缠绵悱恻,总在空闲时跳将出来,侯卫东在上午都在与人谈事,现在空闲下来,又想起了空谷幽兰般的郭兰。

    他使劲摇了摇头,道:“集中精力开车,大丈夫要提得起放得下,今天不能再想。”

    开车到了医院,侯卫东直接将小车开了医院的办公区,这里是几位院长停车的地方,外人原则上不能在此停车。院长康有志特别打了招呼,因此,侯卫东开车过来,都是停在院长的办公区。

    走到了医院的过道,他心道:“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没有什么看望的人了。”

    侯卫东是省政府副秘书长,地位高,人面宽。张小佳在省建设厅工作,找她办事的人也不少。大哥侯卫国是沙州市公安局的副局长,姐夫何勇是成功的生意人。俗话说,客走旺家门,每天到医院看望母亲刘光芬的人基本上是络绎不绝,甚至成为母亲的负担。

    走到母亲的病房前,透过门上的一块玻璃,侯卫东看到了门房内站着一个熟悉的宽厚背影。

    他有些犹豫,是否还进母亲的病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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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路风流介绍:
官要多大才是尽头,镇长、县长、市长,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女人几个才能满足,一个,二个、三个,生命不息,风流不止!
钱要多少才觉厌倦,十万、百万,千万,生命不息,赚钱不止!
不同的人生,别样的精彩,皆在《官路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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