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自私与期盼
“郭参谋长，我在这里不会挡着你们办公吧？我刚刚可都听见了，宋军长一个小时之后就要开会。”郑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毕竟她来到这里也算是个不速之客了，事前也没有和张天海说好。
“不会不会，师座交代的会议是十点四十分，咱们这儿过去师部也不过是十分钟不到，所以有的是时间，你是来找张玉麟的，总不能连让你们见一面的时间都没有吧？”郭其亮笑道，这家伙也属于那种“有眼色、会来事”的人。
“那郑曼在这儿就先谢谢郭参谋长了。”郑曼也不是那种没礼貌的，相反，她的素质涵养是非常高的——一般来说这时候的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儿素质涵养方面都是非常好的，最起码也不是那等之素质恶劣人。
郭其亮摆摆手，示意别客气，说道：“不必客气，你在此等二十来分钟，张玉麟肯定回来了。这里开车到挹江门不远的，再加上，咱们团部唯一剩下的那马匹可都是交由传令班使用的。”
果真，二十分钟后，张天海就回到了团部。
下车后，张天海就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团部，只见他直奔郭其亮而去：“郭其亮，你说师座这时候把我们各团团长召集去师部开会，会不会是前线战况又恶化……”
话还没说完，张天海就发现了团部貌似多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你怎么来了？”看见郑曼后，张天海弃郭其亮而去走到前者身边来。
“怎么着，你张大团长军务繁忙，没时间来看我，还不准我路过这里时顺便来看看你呀？”郑曼站起来看着张天海，巧笑嫣然，那双好看眸子里边还有着类似于星星般闪亮的光芒。
若是非要用时下流行的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你的眸子蕴藏了星辰大海，每一颗星星都是属于我。
对于这种情况，郭其亮也懂意思，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对那几名在团部的参谋挥了挥手，示意让他们都出去，随后自己也跟着出去了。
等到众人都出去之后，郑曼一下子就抱住了张天海，螓首轻轻靠在他的肩上，嘴里似乎在呢喃着什么，但又没听到声音。
张天海虽说是直了点，但也完全不是那等什么浪漫情趣也不懂之人，他轻轻抱住了郑曼，然后轻声说道：“小曼，这是团部，这样抱着好像影响不太好……”
张某人的此话一出，就让郑曼红了脸，她说道：“我不管，这里反正是你的地盘儿……”
这不禁让张天海感慨，这恋爱中的女人果然都是不理智的，要是换平时，要郑曼去这么做，他指定不信，剁了他脑袋也不信的那种。
处于温柔与幸福之中的张天海，无奈地说了：“这毕竟是团部，让人瞧见了影响不好，咱们进屋里去吧，我的房间就在团部旁边的小偏房。”
听到这话之后，郑曼才轻轻松开了张天海，那张俏脸已是通红，她用那细若蚊吟般的声音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关于张天海的房间，郑曼那是不进不知道，一进吓一跳，屋里整理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就连那床棉被也叠成了豆腐块……
“张玉麟，你这房间……”看到这整齐的摆设，郑曼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
“可能，这就是别人说的强迫症了……”正说话间，张天海已经将门闸给上了，屋内也只剩两人的那落针可闻的呼吸声了。
“强迫症是什么症状？”郑曼坐在张天海的床边，一脸好奇地问道。
“这不重要，对吗？”说着，张天海就坐在了郑曼的旁边，牵起了她的小手，“重要的是，咱们得珍惜现在的时光，对吧？”
“你说，现在要是没有战争该多好啊……”郑曼的眼中透出了一丝迷茫与希冀，和其他人一样，她也厌恶这场战争，淞沪战场别说团长了，就是旅长，也死了好几个，营连长更是数不过来。
她不希望她的心上人死在战场上，这是一个女人的自私与期盼。
“这场战争恐怕没那么快结束……这次师座叫我们团级以上的军事主官去师部开会，多半是因为无锡不保，战况紧急才特意召集我们开会的。”说着，张天海的眼睛就露出了一丝外人不常见的担忧，他轻轻搂过郑曼，说道：“答应我，要是南京城破了，你一定要跑，要跟着唐生智唐长官他们走。”
因为张天海知道，在这场战役临了之际，也就是南京城破的时候，唐生智在下达突围指示之后就带着卫戍司令长官部的高官从挹江门方向前往下关渡船往浦口走了。
郑曼将脑袋轻轻地靠在了张天海的肩膀上，然后轻声问道：“那你呢？”
“玉麟是直一团的团长，更是一名军人，我的命运早就不是自己可以掌握的了，若是长官命令我，让我与南京共存亡，我张玉麟也不会后退一步。”张天海轻声叹息道，他已经死过一次了，大不了再死一次罢了，只是他觉得要是自己战死沙场，唯一对不起的就是身边的玉人了。
可这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事情？既然选择了国家和民族，他就一定会坚守到底，哪怕是死亡。就算再让他选一次，他的选择也依然是国家与民族，他身上流着的血，是中国人的血！
张天海的眼睛正看着那纱窗，却没发现他身边玉人的嘴唇紧咬，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
郑曼挣脱了张天海拉着的玉手，轻轻揽住后者的腰间，说道：“你真的也那么不看好南京局势？委员长可是要调集数十万的重兵要来死守南京，再说了，唐生智唐长官在咱们内部会议上不是也说了，要与南京共存亡么？还下令让交通部长俞飞鹏把下关到浦口的渡轮撤走了，前天还下令让驻守浦口的第一军，凡是由南京向北岸渡江的任何部队或军人个人，都要立即进行制止，不听制止的可以直接开枪。”
对此，张天海也只是苦笑着摇摇头：“现在南京城里人心惶惶，日军部队势如破竹，数日之内就连破嘉兴、苏州等地。唐长官说是要破釜沉舟，背城一战，要小鬼子付出沉重代价。可是真当鬼子攻破南京的时候，可就未必了。人，总是会变的……”
“人是会变的，那你也会变么？”郑曼问张天海。
张天海当然知道郑曼问的是什么了，南京城中人心惶惶，谁都不知道自己明天会怎么样，将心比心，郑曼虽是中校，但也终究是一个小女人罢了，没有安全。
只听张天海轻声而坚定地说道：“卿若不负我，我定不负卿！”
房间内，两张嘴唇紧紧地贴在了一起，同时还有两颗相依相偎的心正在彼此慢慢地靠近……
张天海也是个人，而且是个活生生的人，他也有七情六欲，他也会痛不欲生，郑曼的出现，恰好触及了他心底最深沉的那片温柔。
爱情，是需要时间的沉积的，若非要拿张天海来到这个时代后产生心动的两个女人作一个对比，沈薇就像一列疾驰而过的列车，谁也不知道，它会不会在下一站等你；而郑曼则是寒冬时节能陪伴在你身边，时刻用心来温暖你的暖手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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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无锡告急
陪伴了郑曼约莫二十来分钟的时间，张天海就来到了七十八军的军部，也就是三十六师的师部。
到达师部后，张天海才发现，大多数军事主官已经到达，一〇六旅旅长李志鹏、一〇八旅新任旅长刘英、二一二团团长熊新民、接任二一五团刘英团长一职的伍光宗，还有二一六团的新任团长张绍勋，至此，也只有一个二一三团团长还没到了。
看着这些干部中，有新面孔，也有老面孔，张天海就有些感慨，这人事调整来得真是快啊，感觉好像还没过多长时间，这师部就像是换了一茬人一般——像老旅长彭辑光就被调走了，至于去了哪里，张天海也不清楚；而二一六团的老团长胡家骥则是因为八月攻打汇山码头时的伤没好利索，据说是感染了，然后才被送去后方医治去了；在彭辑光调走之后，刘英接任一〇八旅旅长后，伍光宗接任二一五团团长，张绍勋接任二一六团团长。
这一下子就换了三个人的官职，也难怪张天海会有此感慨了。
对于胡家骥被送去后方医治这事儿，张天海是感受最深的，胡团长是个真正的汉子，也不知道他那边的情况如何了。但张天海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如果不是因为胡家骥伤势发作，一〇八旅的旅长绝对轮不到刘英当。
可是张天海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意外到来，胡团长在攻打汇山码头时就身中五枪，立即被送去后方医治了，在胡家骥负伤之后，立马由张绍勋来接任二一六团的团长，只是没想到历史强大的自我调整能力还是将因为张天海到来而产生的些少变化给拨回正轨了。
“师座，二一三团团长因部队调整需请假，具体会议内容，就由我来转达吧！”一进师部，李志鹏便向师长宋希濂替部下请了个假。
“行吧！那其余的没有什么，我们就正式开会罢！”宋希濂坐在主位上说道，坐在他旁边的则是师参谋长向贤矩。
听到师座的指示后，众人纷纷打开那本印有青天白日徽的笔记本，并且拿出钢笔，准备记载会议内容。
只见宋希濂开口说道：“无锡于今日上午再次告急，所幸增援部队及时赶到才没有失陷于敌手。同僚们，日寇在占领无锡后，必然会继续向南京方向发动进攻。现在处于南京外围的部队皆已与日军交上火了，就连驻守京芜线侧背的川军第二十一军唐式遵所部也与日军交上火了，敌军沿太湖南岸前进主力现在业已分兵进犯泗安、广德二县。据川军第一四四师师长郭勋祺的报告称，其部已经与敌军交上火了，若不意外，以川军装备之低劣，纵使能暂时顶住装备精良之日军，但时间也不会长久，对此，你们有什么想说的。”
“对此，卑职没什么好说的。只待将部队整补完毕后再与日军决一死战！”一〇六旅旅长李志鹏率先起立表态。
“卑职等也愿等部队整补完毕后与日军决一死战！”众人亦跟着起立，纷纷表决抗日坚决之心，张天海也不例外。
宋希濂看到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示意众人坐下：“能看见诸位坚决抗日，有决死之心，我很满意，军人就当是马革裹尸，以死报家国。但我还想听听你们对这场南京保卫战未来的战略预想。”
宋希濂环视了一圈众人，最后将目光锁定在刚上任直一团团长的张天海身上。
“张玉麟，你谈谈看吧！”宋希濂点了张天海的名字。
张天海也晓得，类似此类会议，多半是师部的长官想听听诸位军事主官对战役的预想，以及时作出判断，毕竟在座的各位旅长、团长可都是黄埔军校的精英，多听听他们的意见也无妨。
嗯，不错，这种会议有点类似于后世的骨干交流会。
张天海深呼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说道：“师座，卑职认为，敌军进军至芜湖，沿太湖方向进犯我泗安、广德两县，再加之敌军主力正不惜一切代价猛攻无锡，其战略目的必然是合围南京！在合围南京之后，再对南京发动最后进攻！”
张天海所说之言论并非是凭空猜测想象的，是前世二十一世纪在军校念书之时，军事学院的教授有针对南京保卫战时日军的作战意图来讲解。
虽说二十一世纪的军校以学习信息化战争为主而进行的培养，但是也有一门军史课程是专门研究学习近代而至二战时期的经典战例的。
“哦？那就请张团长你继续讲解一下，你的预想之根据。”宋希濂饶有兴致地提问张天海，显然，他的设想与张天海的设想所相接近。
“无锡城是南京的外围的最后一道大门，且无锡位置险要再兼之交通发达，日军若拿下无锡，定会兵分几路猛扑南京，至少三路。若是兵分三路，一路沿沪宁路进发袭取镇江，再行向南京进逼；一路则沿宜兴、溧阳、句容方向，直犯南京；这第三路，则必然会先趋广德经宣城攻芜湖，截断我南京守军退路，争取一举将我十数万主力大军歼灭于南京城下！”张天海的思维逻辑很清晰，因为这就是日军后来拿下芜湖之后攻略南京的作战计划！
听着张天海的分析，在座的诸位军官没有一个人是笑得出来的，如果日军真是按照这个计划进行，进展顺利的话，合围南京十几万大军于城下绝非难事！
“照你刚刚分析的，日军至少会分兵三路，那如果是再多分兵两路呢，你觉得会投放在哪里？”宋希濂打量着张天海，目光中带着欣赏，这是他头一回觉得上头的长官在看人上面是很有一套的，居然还能在他三十六师发掘出此等人才。
“最多四路，不可能再多了。而且分出来的这一路绝对是去打江阴要塞的，这样他们的海军就可以横行于长江之上，阻断我南京守军的北渡之路。卑职要说的说完了，如有不当之处，请各位长官提出指正或批评。”张天海说第四路敌军会去打江阴要塞时，那语气可是十分肯定的。毕竟，熟知历史是穿越者最大的优势了。
“很好，我觉得张团长说得很好。”宋希濂是发自内心的赞扬的，没有丝毫的吝啬，“各位旅长、团长，你们还有别的不同的见解吗？可以提出来一下。但说无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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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大手笔
接来的众人也针对假如是无锡失守后日军的动向进行讨论，在座各军官也对日军有可能进行的前进方向提出过设想，但始终都没有给出一个比张天海的设想更为可靠的答案。
毕竟按照张天海的设想，日军才能解决如何迅速拿下南京的问题。
这个带着交流学习性质的会议大约持续了半个小时就结束了，等张天海回到直一团团部时，已经是中午的十二点钟了，各部都基本上已经进入了午餐状态，这时候的午餐很简单，基本上都是青菜加饭，偶尔晚餐才加一顿肉，像这样的生活状况，还是建立在要死守南京的基础上才有的待遇。
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就算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午饭过后，军政部的大卡车就来了，总算是如约而至了。
张天海让后勤处的人再加上宪兵连的人负责搬运枪械弹药以及被服装具等，事后再由参谋长郭其亮和军需后勤处长朱绍宏进行组织清点。
军政部的卡车一来就来了十五辆，不得不说这阵仗还算可以的了，随行而来的还有一名军政部的中校副官。
“张团长你好，卑职奉军政部何部长命令前来运送装备。”走下越野车后，那名副官径直走向了在场唯一是上校军官的张天海前面，还不忘记行了个军礼。
张天海回了一记军礼，随便看了一眼那名副官的胸牌，只见上面写着军政部副官处何政。
“何副官，辛苦你了。”张天海那是一个热情啊，先不说人家是何部长副官这个身份了，就冲人家是来做送装备这等好事儿就该满脸笑容了。
只见这名何政副官很年轻，瞧上去和张天海差不多年纪，长得倒是挺帅气的，身上有一股属于那种文质彬彬的气质，他说道：“张团长，军务紧急，我就不跟你多叙了。借一步说话吧！”
“可以。”张天海当即点点头，这何副官说了，是军务紧急，然后还要借一步说话，说明这话很有可能是长官要求他帮忙转述的。
这名何副官年纪轻轻的，就在军政部的副官处工作了，而且还姓何，谁知道是不是何应钦的何呢？这个何副官极有可能是何部长的侄子，就算不是，也绝对相差不远了。
走到宅院的一处静谧之处，何副官看了一眼四周，发现没人之后才开口说道：“此次交由你部德制1924式步枪共计1600支，14门82毫米迫击炮，机关炮6门，24挺重机枪，轻机枪120挺，100支毛瑟手枪，弹药若干，还有两台无线电台在这两天内也配给给你部。被服装具会在下午送到。”
“请何副官替我转告何部长，说学生感激不尽。”这话张天海是真心想说的，这么多装备，说实在话，那可是相当大的手笔了，够他的直一团一举成为一流的部队的，哪怕是要他去打一个旅都不在话下，要知道，这可是在装备奇缺的民国啊……
只见何政副官一脸严肃地说道：“嗯，这个我自然会转达到。我叫你来此处，是何部长有几句话想对你说的，但是他军务繁忙，于是就便吩咐我转达了。”
“何副官但说无妨，只要我张玉麟能做得到的，定然会竭尽所力。”张天海也不是个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何副官的到来再加上这批如此丰厚的装备，定然是何部长的意思，他必须要懂意思。
“上次你在军政部办公室所提出的精锐部队的作战思路，何长官很欣赏你，所以特地将这一批最后送至的德械装备调拨给你部，这一批装备原来是准备给教导总队的，让教导总队将其补充团补充起来，成为一个战斗主力团的。”
教导总队可是齐装满员的三旅六团制的部队，而且是才用的德国编制，整个总队四万多人，说是德械军也不为过，另外还有三个新兵团在湖南常德整训，要是整训回来了，可是妥妥的三旅九团部队了。
何副官的话里很清楚，说是何部长说很欣赏他，一般来说，一句欣赏可以换来这么多装备武器吗？当然不可能了，只能说明是何部长想培养他张天海，想看看张天海能走到哪一步！
“感谢教育长如此在看重我张天海了，以后我绝对会向教育长学习，但凡教育长有一句指示，我张天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该表忠心的时候就要表忠心，这何副官如何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何副官是何部长的代言人，而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何应钦与蒋介石本是亲密无间的，可是在西安事变时，两人之间却是出现了一条不可磨灭的裂痕，在蒋介石被扣期间，何应钦指挥五十万中央军进逼西安，甚至胡宗南的第一师已经和东北军交上火了。其中这五十万中央军中，还包括了八十七师、八十八师、三十六师这等德械王牌军，就连教导总队的总队长桂永清也从英国连夜坐飞机回来，率领教导总队北上西安接受何应钦指挥。
至此何应钦这个中央军二号人物几乎掌握了中央军所有军权，关键是这些中央军的军长师长也听何应钦的话，几乎指哪里就打哪里。
说句难听的，只要老蒋一翘辫子，就是何应钦上台。
都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尤其是老蒋这种强权人物，心中更是有一根刺在了。于是乎，蒋介石便在朝野之中有意无意地淡化何应钦的影响力，像之前与何交往密切的“八大金刚”也开始逐渐疏离了。
若非何应钦被有意无意地压制，并且削弱了影响力，后来又怎么会被陈诚后来居上力压一头？
不管怎么样，面对何长官悄然伸出的橄榄枝，张天海是必须得接住了，这可是一根粗得不能再补的大腿了。
都说朝里有人好办事，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就像在抗战中，嫡系部队往往在战斗中伤亡惨重之后能立马得到补充，杂牌军就不同了，打光了可能就撤销番号了。
当然了，像撤销番号这种事在抗战初期时比较少见，毕竟日军锋芒毕露，全国上下都一致对外进行抗日反侵略斗争，而在日军呈现疲软之态之后的抗战中后期，这种事倒也不时会发生了。
“行，这些话我会转达给何部长的。也希望你能够争气些，努力抗日，别丢了何部长的面子。”何政意味深长地说道。
“张玉麟很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我是一名军人，我不会负了国家，也不会负了人民，更不会负了教育长对我的厚望。”张天海沉声说道，何应钦是黄埔九期之前的教育长，而张天海是黄埔七期毕业的，称呼其为教育长也无可厚非。
“行吧，既然如此甚好。军政部诸多要事，我便先回去了。”何政笑了笑，然后转身而去了。
“何副官，等等，我送送你。”说着，张天海便大步流星地跟了上去。
上车临走时，只见何政何副官对张天海笑了笑，说道：“张团长的直属第一团可谓是兵强马壮，何政在此就先预祝张团长在战场上旗开得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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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嫡系部队的待遇
看着何政开车离去的背影，张天海没有感觉到轻松，反而是感觉到肩上的责任更加沉重了。
向何部长靠拢，对于他这种除了黄埔出身就是三无的人员来说，有个大腿抱一下确实是很不错的选择，可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
说是说有利，但是对于张天海终究来说是种压力，那种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感觉便更浓烈了些了。
“玉麟，方才这何副官跟你说了些什么？”何副官刚走，郭其亮就凑上来问了一句。
“没啥，就跟我说了一下这些武器装备，以及转达长官的命令。”张天海随口一说，他并不希望郭其亮也掺和到这些事儿当中，毕竟他张天海对这些功钱名禄不感兴趣，他也不想把这么个好好的参谋长给带进沟了。
“命令？上级的长官又下达命令啦？”郭其亮抓住了最关键的字眼。
“没啥，是关于我个人的。走吧，咱们进团部，召集团部的几个参谋一起开个简短的会议，商讨一下武器分配方案，我跟你说，这一次，我们可发大财了。”张天海不想提这个话题，于是便岔开了话题，直接说工作上的事儿了。
一听见发大财这个字眼，郭其亮的眼睛果然亮了起来，他问道：“这发大财了的字眼，可不是你的风格啊，这次究竟是得了多少装备，看把你高兴的那样儿。”
只见张天海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毛瑟步枪1600支，轻机枪120挺，重机枪24挺，14门82毫米的迫击炮，6门机关炮，还有100支毛瑟手枪……”
“卧槽，这么多，再加上咱们手里的家伙，不就有差不多1800多支步枪了么？再加上这些分给咱们的轻重机枪、机关炮，还有迫击炮，别说一个团了，就是来一个旅，咱们也能把他们给揍趴下。”郭其亮满是兴奋地说道，嗯，不错，就是穷人乍富的那种感觉。
本来郭其亮是从三十六师这种王牌精锐被张天海拉上直一团这条贼船的，本来已经做好了过穷苦日子的准备了，可没成想，居然这个部队又成了王牌部队？虽然兵员素质上比不上之前的三十六师，但起码装具上不差了。
这些东西的到来意味着什么，郭其亮很清楚，起码机炮连有了，迫击炮连也有了，各营的机枪连也有了，再加上这些新发下来的步枪呢？这装备在**之中可不是一般好啊……
“也别太乐观了，装备只是辅助，重点是使用的人。只有咱们的兵员素质上去了，才能在战斗力上实现稳步提升。”张天海泼了郭其亮一盆冷水后，就直接进了团部。
对此，郭其亮也毫不介意，只是嘿嘿一笑。
“所有参谋集中，立即准备开会！”进到团部之后，张天海就直接对徐勋等三人直接说道。
徐勋等三人手脚动作方面也算快，立马就收拾了那些画图作业的用具了，通过这两天的观察与询问，他们也得知了，这个新上任的团长除了打仗不怕之外，还有一点是特别明显的，那就是做事雷厉风行，也看不得别人拖拖踏踏的。
很快人就齐了，毕竟算上参谋长郭其亮那也才是五个人啊，在军官方面，直一团现在可是太缺了。
“现在正式开会。”张天海脱下了帽子放在旁边，然后正式宣布开会，“现在，军政部给咱们的装备到了，这一点相信你们也都看见了。现在由于是临时计划有变，所以必须是需要重新建立各营各连乃至各排的组织架构，至于编制问题，就按照三十六师的办吧！”
“还有各部的装备问题，你们现在立马做一下笔记。每个班配给一挺轻机枪，分发十四支步枪，每个班以十五人算；每三个班设置一个排，排长以上的军官，全部配发装备毛瑟手枪。”张天海沉声说道，这次的补给却是比较多，所以这些数据必须要做好统计。
等到这些参谋做完笔记之后，张天海继续说道：“另外，团部直属部队，除了警卫排还有宪兵连以外，要成立特务连、迫击炮连还有小炮连。特务连编制和武器装备方面跟战斗连队的一样；迫击炮连就按六门编制；小炮连则装备六门20毫米口径的机关炮。等到电台到了以后，还要设立通信连，由通讯处直接管辖，关于通信连的武器装备，等到电台等设备到了再说。”
“各营步兵营部设立营部一支直属部队——机炮连，机炮连的规模按德械师的装备来分配，六挺重机枪再加上两门迫击炮！”张天海的扩军规模可不是一般地快啊，谁让人家现在有编制，而且有人有枪还有炮呢？
没那个底子，就是号称一个军也没有用！
按照像三十六师那种正规的德械师来说，一个班是十一个人的，一挺轻机枪外加十支步枪，可张天海就不一样了，他现在纯属钻了要打仗的空子，没人理他编制的事情，都是属于他自己管事，所以这一整，张天海就直接每个班要十五个人算了，反正也没人有空管他们这个团。
对，没错，就是没人有空管，就算是宋希濂，人家的首要关照目标也是三十六师本师的，像张天海他们团只是临时挂靠在他们七十八军名下的，谁知道哪天就直接抽调走了？
终究那是战区直属的部队啊，宋希濂目前也只是代为指挥罢了。
就张天海这么一捣鼓，每个营可都满编了，战斗兵员不多不少，四个战斗营加起来正好两千六百余人，而团部呢，团部的几个直属可是也满员了，特务连、宪兵连、警卫排、后勤处下辖的辎重连，以及预留给通讯连的七十余人。
要是按这个计划实施完毕了，直属第一团这个加强团可是瞬间齐装满员了，除了辎重连、通信连以及炊事班的没什么战斗力之外，要是将其他的全部人马拉出去，那可高达两千八百多人的战斗部队了。
要是再添上个千儿八百人，这特么直接就是一个旅了。
“我咧个乖乖，要将这些装备下发完毕，咱们先别说别的了，就是日军正规军的一个联队咱们也能正面与他们硬钢，至于那些伪满部队，就是来一个旅咱们也不怕。”说话的是东北军出身的徐勋，说实话，他是真的被这些装备给惊呆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团长的居然如此被看重，要知道，这些装备可是德械师的待遇了，德械师可是嫡系中的嫡系。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啊，难道这就是嫡系部队的待遇吗？
郭其亮倒是没什么，毕竟也是德械师过来的，德械师装备的是什么装备，他可是了如指掌如数家珍，毕竟他也是作战参谋起家的。
“行了，啥也别说了，干活吧！这两天之内，必须要把武器和被服等装备下发完毕，咱们第三战区直属第一团既然是精锐，那就应该有个精锐的样子。而且，小鬼子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会太多，争取在一个星期内整训完毕，随时准备投入战斗！”张天海敢说出一个星期内整训完毕的话，也并非是自大与狂妄，而是他有这个底气。
沾了这批补充兵基本是老兵的光，再加上这些补充兵大多数人从后方上来就是为了打小日本的，不怕死不说，还有许多是地方部队的精锐！
就算他们以前是杂牌军，战斗力不怎样，但那是吃了装备差和军官素质不行的亏，现在张天海要做的就是将这些兵员原本该有的战斗力激发开来，只要斗志还在，这支部队就不会散，还能激发出强悍的战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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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专业狗腿
如军政部副官何政所说，当天下午，军政部下发的被服装具就运到了，不得不说这工作效率是奇高的。
军政部下发的这些被服可都是全新的秋冬装，也许是因为日寇已经兵临城下，再加之已经没有部队补充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到，固守南京赢的希望并不大，这些东西放着也是放着，与其最后资敌，倒不如大大方方地分发下去给张天海的直一团算了。
换上了崭新的军装，再配上新式的德式装备，顿时间让直一团的官兵们有了一种“鸟枪换炮”的感觉。
特务连连长的位置，张天海把它留给了魏和，对于现在的张天海来说，他需要的是一支能绝对服从指挥的部队，战斗力方面是急不来的，只要部队听话，啥都好办。
至于特务连的骨干方面，一样是沿用的原一营的老兵来担任班长、副班长以及排长的职务，这下，这跟随张天海从淞沪战场上撤下的三百余名老兵可就都成为了张天海直属第一团的骨架，可以说是张天海积蓄已久的家底了。
相比老一任的二一六团一营长张天海现在的舒坦，新营长欧阳午现在的日子可是特别难过，他来到一营后，这个营只有干部，一个兵也没有，更别说枪了，看着这空寮寮的一切，也不禁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走，去师部医院一趟。”在团部带上军帽后，张天海就叫上了副官刘侯铭，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团部。
此去师部医院，张天海是要去把一个人抓回来，那就是在上海战场上负伤进医院医治的魏和。
“是！”刘侯铭赶紧跟上了张天海，对于去抓老战友回部队带兵打仗这件事，他可是表现得非常热心的。
“团座，要不带上警卫排或者是从宪兵连里抽出一个排，去吓唬吓唬这小子？这小子在师部医院呆久了，天天调戏小护士的，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回团里了。”这刘侯铭平时看上去挺老实的，该坏的时候一样不差。
张天海瞪了一眼刘侯铭，说道：“你小子疯了啊？这是想带兵去闯师部医院吗？脑袋不想要了？”
“嘿嘿，我也就开个玩笑嘛。”刘侯铭挠挠脑袋说道。
师部医院说是医院，可是并没有医院的样子，毕竟它平时是师卫生队，也就打仗时才改称野战医院的，医护人员上并没有增加或减少人数。
师部医院设立在离师部约莫几百米的地方，可以说是除了师部警卫营之外最靠近师部的地方了。
只见师部医院那是叫一个人来人往的，伤兵们在处理完伤口之后就离开了师部医院，毕竟这个简易的医院地方也是有限的。
走进师部医院的大门后，就直奔魏和所在的病床去了，魏和的病床在走廊，所以一眼就能看见了。
魏和是在防守苏州河的战斗中负的伤，那时就转进野战医院了，后来大撤退的前一天，野战医院就预先撤走了，撤回南京去了。
此时魏和正躺在床上，两眼呆呆地望着天空，也不知道在想着啥子。
“魏和，团座来了。快起来。”刘侯铭快步跑到了魏和的床前，喊了一声后者。
魏和现在正处于神游状态，也没注意看到此时刘侯铭身穿的是军官服，领章早已换成了一杠二星的中尉军衔了，只见他条件反射般地站起来立正敬礼道：“报告团座，二一六团一营勤务兵魏和向……您……”
待看到来人是张天海，并没有其他长官时，魏和顿时说话都有点结巴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刘侯铭把他给坑了，可是一看营长的领章，却已然换成了两杠三星的上校军衔了……
“怎么了？才三个星期不见，就不认识我了？”张天海打趣般地问了一句魏和。
“长官……您……您又升职了？”魏和的语气依然充满了不确定，毕竟这营长确实升职也忒快了，才升任营长多久啊？从副连长到营长已经是连升两级，这又升职了，岂不是连升三级？
“快，喊团座！”旁边的刘侯铭赶紧提示了一句魏和这个一脸懵逼的二货。
“啥？”魏和有点懵逼，但瞬间又醒悟了过来，立马换上了一副嬉皮笑脸的神色：“团座好！”
只见魏和这货在问完好之后，立马又是一脸八卦地问道：“那个啥，营长，您啥时候又升任团长了，那胡团长是不是升任旅长了？”
听见魏和问的这话，张天海哪会不知道，这小子准是以为他就任的团长是二一六团的团长了。
只见张天海点点头，说道：“前几天刚刚就任的团长，对了，现在我们一营被独立划分出来了，以一营为基础，成立一个团，番号是第三战区直属第一团。”
“那您现在就是这个第三战区直属第一团的团长吗？还是还是咱们二一六团的团长？”魏和表情上还是一脸懵逼，毕竟可没成想在他一负伤住院，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当然是第三战区直属第一团的团长了，我和刘侯铭现在特地过来这边，就是要把你抓回部队去的。现在部队扩编了，急缺军官，这次把你抓回去，就是要你当团部特务连的连长的。前提是，你必须要将特务连这个连队给带好，否则，我唯你是问！”张天海的脸上依旧是挂着笑容，很显然，他今天心情还算不错，总归不是在战场时的那样，整天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了。
“是！谢团座！”魏和嬉皮笑脸地行了一个军礼，须知，张天海这么一任命，他也是升职了，也是连升几级的那种，从中士到中尉，岂能不高兴？
“行了吧，以后当连长了，就不许这么嬉皮笑脸的了，直一团，必须要是一支作风优良的部队。”张天海笑着说道，这被服和装备一送到，他肩上的压力瞬间就轻了许多，再加上这会儿又有对象了，想不轻松都难。
“就知道还是咱团长会心疼咱们这些老部下，团座，我就不怕跟您说了，这住院的两三个星期我也没闲着，可是办了不少事儿呐……”只见这魏和一脸神秘地说道。
“说说看，在这儿住院的两三个星期，你小子都干啥事儿了？”看着这魏和这等模样，张天海也就好奇了起来，反正团部那边有郭其亮这个十分称职的参谋长在那边盯着，也出不了啥问题，索性就多聊几句先吧。
只见魏和一脸兴奋地说道：“团座，你还记得上次给您做手术的那个冯楠冯医生没？我这边功夫可没白干，她现在对你的好感呐，可是蹭蹭蹭地直上升呐，以我的这双招子呐，绝对不会看走眼。要是团座您有意思，只要轻轻一勾手，这妞准要跟您走……”
“哎哟。团座您踹我干啥？”魏和还没说完，屁股上就挨了张大团长的一脚，显然，这一脚不重但也不会轻。
只见是张天海被气得那是一个满脸通红的，你说魏和这小子也一天啥事儿也不干，就专门干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不气，那是假的，先不说冯楠和郑妖精是同学这会儿事儿吧，就说魏和干的这事儿，这不是专业狗腿子才干得出来的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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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无锡失守
对于郑曼，张天海确实是真诚以待，尽管他现在是团长不假，但前线战场的团长多如牛毛，而且现在的情况是日军数十万大军朝南京杀来，就他这么一个小小的团长，随时都有可能为国捐躯。
就日军和**的动向方面，谁能比郑曼更清楚？她可是卫戍司令长官部直辖的通讯处科长，许多关于**和日军动向的一手资料都能在第一时间经过她的手，然后再递交给长官部。
就这么个情况，郑曼还能是愿意跟他在一起，在张天海看来，只要是对方不负自己，自己也不会负于她。
爱情这个东西是相互的，是要一起付出的，但凡是有一方偷懒，在两人之间的另一方都会感觉到累。更何况说，张天海才跟郑曼在一起多久？就上午才被对方所付出的感情感动了一把，这才傍晚就去泡妞了？
张天海自认为是个花心的人，但也绝对不是那等死没良心的人——风流和下流还是有区别的。
“咋了？”魏和一脸懵逼，在当时的他看来，张天海这个营长在前线拼死拼活的，别说后代了，就连对象都没有一个，岂不是太苦逼了？他自己就一样了，贱命一条，死了也就死了，像张天海张营长就不一样了，年纪轻轻的就极为优秀，要是张营长过得这么苦逼就不值当了。
看着魏和这副样子，张天海哪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准是好心办坏事了，但这种事儿，他又怎么解释，于是他只能无奈地扯离话题：“行了，啥也不说了，你的伤要好利索了，明天就回来部队，就任特务连连长。具体咱们部队现在的情况，刘侯铭，你跟魏和说一下，也不要急。我在外面车上抽几口烟休息一下。”
“是！”魏和与刘侯铭同时应声道。
说完，张天海就转身离去了，他让刘侯铭留在这就是让刘侯铭给魏和说，为啥刚才会被他张大团长踹一脚的事情。
果真，在张天海离开之后，魏和就向刘侯铭打听了：“哎，猴子，刚刚为啥团座干我一脚？”
魏和是个十分灵醒且懂得变通的人，得知营长已经升任团长了，还不赶紧改口？再说了，魏和要不聪明，也不可能干得了勤务兵兼跟班这活计儿。
“你说为啥？你小子倒是给团座找了个大麻烦啊……”果不其然，刘侯铭在现有的基础夸大了……
……
镜头再次转向张天海。
只见张天海的表情亦是一脸郁闷：特么老夫招谁惹谁了，难道优秀与英俊也是一种错误吗？
刚走出厢院门口，张天海就遇见了一个此时最不想遇见的人——冯楠，这个自称是郑曼同学，但具体不知道熟识到什么程度的女人。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也不知道这妞是不是曹操转世？张天海在心里边嘀咕着，但遇见了也没办法，好歹人家是给自己做过手术的好不好，要是直接当做没见到走了，也忒不是个东西了。
“你好，冯医生。”为避免尴尬，张天海主动上前打了个招呼。
“你好，张团长。”冯楠看见张天海后，也是落落大方地打了个招呼。
说实话，听到“张团长”的这个称呼，张天海是有些受宠若惊的，他还在想这个是不是消息是不是郑曼告诉的冯楠呢，要是真是的话，张天海不敢想象那是个什么样子的神仙打架的情形。
嗯，外科小可爱对战一个成仙已久的妖精？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见张天海貌似有些出神了，冯楠主动问了一句：“请问张团长是来师部医院看伤兵的吗？”
“哦……对对对。”听冯楠这么一出声，张天海才回过神来，于是他随口一扒拉道：“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就想起以前受伤的情景。哦，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当团长了？”
“张团长升任团长的这个事儿呀，可不是小事儿，我都听同事们说了，咱们三十六师呀，可是又成立了一个团，团长是你。我本来以为是她们是喜欢八卦，所以是胡说八道的事情，可这一看见你呀，都是上校军衔了，这事儿还有得跑吗？肯定是真的。”冯楠抿嘴一笑，模样倒是挺可爱的，有点像小萝莉那种可爱类型，不过她是加高版的，不管怎么样反正在模样上倒是挺清纯可爱的，只是那双大眼睛依旧是锐利而且好看。
“还是长官抬爱了，才让玉麟去担任这个职务了。我来师部医院，就是来看看我的那个孬货勤务兵的，都躺两三个星期了，还不回部队里报到。”张天海十分正经地说道，至于这魏和胡乱造谣的事情，他明天再找那小子算账。
“行吧，那就先在这里恭喜你咯。对了，你的勤务兵是叫魏和吧？”冯楠眯着眼睛笑道，看上去贼可爱，要是在后世，咋说也是个宅男女神了。
只见张天海轻轻点头，然后说道：“对对对，就是魏和。我刚刚已经进去看了他的情况了，我要他尽快归队。对了，冯医生，我们部队新成立，再加上你这里也是医务繁忙的，我就先不打扰你了，玉麟先告辞了。”
没错，张某人说完就直接落荒而逃般的跑了，连等冯楠说一句再见的机会都没有。
“难道我真这么难看吗？非要跑那么快。”冯楠往张天海离去的方向瞪了一眼，这是冯小姐自出生以来头一次质疑自己的颜值……
出去之后，张天海就直接上了越野车。在越野车上抽了两根烟后，刘侯铭也终于出来了，现在的任务，只有回团部吃饭……
……
第二天上午，也就是1937年11月25日上午，刚带部队出去拉练回来的张天海就收到了一个不幸的消息——无锡城，于一个小时前，陷落敌手。
无锡的失守，对于**来说是十分被动的，南京的门口已然洞开，日军可以兵分几路接触南京的外围阵地了。
正如张天海所说，日军在占领无锡之后，立马兵分数路直扑南京外围阵地而来，其中有一路主力是直接奔着要夺取江阴要塞去了。
“其亮兄，无锡城的陷落，证明留给咱们直一团的时间不多了啊……”张天海长长地叹息了一口气。
郭其亮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张天海的说法。
连教导总队这支精锐中的精锐都没走了，更何况是区区一个直一团呢？国民政府对要死守南京的决心是非常坚决的，君不见死守南京核心的部队都是中央军中的精锐吗？要不是还需要保存一些力量预防失败，老蒋恐怕连第一军都要放进去。
就连外围部队，也是各部的精锐，像原本驻守湖北、现在已经在输送南京的徐源泉第二军团，这支部队原本就是东北军中的精锐。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张天海等人本来就没想着跑，只是留给他们的时间确实也太少了一些，要是再给他一两个月的时间，他敢带领直一团正面与小鬼子的联队硬杠，只是此时，已是时不待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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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突发事件
日军在拿下无锡之后，当即决定以兵分三路直扑南京城而来。
很快，驻守宁沪公路方向的第八十三军所部就与日军的先头部队交上了火，战况相当激烈。
就在这个时候，对于张天海来说，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对于张玉麟这个单身数十年突然有了女朋友的人来说，这的确是个突发状况——郑曼来了。
郑曼来，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她是带着军政部的委任状来的，这个就很难搞了。
这天是11月26日下午，刚准备带部队出去训练的张天海就被自家对象“堵”在家门了，准确地说，是带着一群人堵的。
直接这些人都身穿军装，一共十五个人，且没有带枪，军衔最低的也是中尉，当中则以郑曼的官阶最高，中校。
“张团长，卑职奉军政部何长官之命前来直属第一团报到！”只见郑曼嬉皮笑脸地立正道，脸上笑靥如花。
看着郑曼脸上那丝俏皮且甜蜜的笑容，张天海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笑了起来，若是有人能将这一幕拍下来，定然也是个极美的画面。
很快，张天海就想起来了，郑曼带着这些人来干嘛来了？等等，不对，是何部长的命令，让她来我直一团报到来着？
“你来我直一团报到？”反应过来后的张天海眼睛都瞪大了，本来他还以为说郑曼必然是要跟随长官部的，怎么还会来直一团来报到来着？身后还带了十五个军官？这是什么意思？是何部长不信任他张玉麟，所以才派人来渗入直一团么？
不过张天海转念一想也就坦然了：他与何部长非亲非故的，若非要攀点关系，也只能说何部长勉强算是他的老师，非常的勉强，难道仅仅是因为这一点点欣赏，就会给他如此大的支持么？
看着张天海那副震惊的表情，郑曼也没多做解释，只是吐了吐舌头说道：“对呀，我就是来报到的呀。嗯……更为准确地说，我身后的这十五位才是军政部派过来的人才，我是自己申请调动过来的。”
对此，张天海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郑曼身后的十五名军官，只见这十五名军官倒是穿戴整齐地排成了三排，等到张天海看过来了，他们才齐刷刷地立正敬礼道：“长官好！”
“嗯。先进团部吧！”张天海点点头，然后对身边的刘侯铭说道：“命令部队，按原计划进行！”
“是！”刘侯铭应声道，然后急忙跑出去了。
“诸位请。”张天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颇有些古人所说的礼贤下士的感觉。
走进团部后，张天海就把郭其亮拉了过来，然后让郑曼带着这些军官在团部外面等待一下。
“其亮，我跟你说一件不幸的消息，郑曼要调来咱们团当通讯处处长了。”张天海压低了声音说道，像这种情况，无论落到谁的身上都会不好受的，对象要是真到了自己手下任职，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如何树立自己的威严？
“玉麟，要我说呀，这是好事儿，你想啊，这通讯处长以后也是你老婆，咱们要打仗了，你也不用担心战场要是在她那边怎么办之类的，再说了，在你自己的部队不比在其他部队好？”郭其亮果真是个适合干参谋的人才，才一会儿功夫就将利弊分析得清清楚楚的。
“嗯……有道理。”张天海点头称赞道。
“先别说其他的，赶紧看看军政部都派了些什么人来。好安排下一步工作。”郭其亮提醒了一句张天海。
“行。”张天海应了一声，随后才回头去接这些新军官入团部。
经郑曼介绍，这些军政部派过来的军官里边，除了她之外有六个人是跟着她过来建立通讯处的，还一名少校是何部长亲自指定的政训科长，还有两名是作战参谋，其余人个则是军政派来的工科人才，也就是工兵方面的人才。
不错，何部长派人这方面倒是挺讲究的，三个工兵少尉再加一个中尉，这不就是给他指派搭建工兵连的么？
不过……张天海有一点是想错了的，工兵营是德械师的标配，按道理来说团一级的单位是不存在工兵连这个编制的，然而何应钦觉得既然已经给他加强团的编制了，而且德械装备也给了，其他的也不差了，于是他则吩咐了一句：“除炮兵给不了他之外，其余的按德械师的编制搭建给他，像特务营一类的，就给他给特务连得了。德械加强团嘛，是要讲点排面的。”
只是这一句话，并没有传到张天海的耳朵里，而郑曼，也是自己要求调过来直一团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家里边有人认识何部长的缘故。
关于郑曼是如何能调到直一团这点，张天海也不是很清楚，反倒是新任的政训科长何继业委任状上的印章令人发自深省：落款的印章上，除了军政部的印章之外，还加盖了何部长的私人印章。
张天海很清楚，这是何部长自己亲自下的命令，也是何继业在直一团开展工作的护身符。嗯，可以理解为打招呼吧，而且是很强硬的招呼。
“这特么安排来的都是些什么神仙啊？”在安排好各人的工作后，张天海就一个人猫在他的房间里愁眉苦脸的了。
他想了很久，那个何继业看起来年纪轻轻的，貌似和前天来的何政何副官差不多年纪大小……莫非，这家伙像何政啊顾心衡啊他们一样是高官的亲戚，然后被派来捞资历的？
张天海是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毕竟政训科不就是属于军政系统的么？到时候只要直一团立战功了，何继业不也能沾一点光不是嘛？
张天海打小算盘也打了一波，总的来说，赚大了，一个政训科长可以换来这么多军官人才，这对直一团来说是好事。
至于工兵连建立的问题，那也简单，直接从后勤处和宪兵连各抽一个排过来就差不多了，还差点的人话，也只能从后勤和宪兵连各抽调一个班过来了，毕竟张团长也是有一条底线的：团部再怎么缺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也不能动用底下作战部队的四个营，必须要保证作战部队的战斗力。
至于后勤辎重连嘛，大不了你们辛苦一点就是了；那宪兵连嘛，老子的部队哪有那么多逃兵？你们多辛苦一些维护军纪就是了。
警卫排就不用说了，就那么丁点儿的人，执行警卫人物还比较勉强呢，更别说其他的了，估计刚抽走一个班，许三狗就跑到他张团长面前诉苦，大概就是说只有这么多点人，还要往外抽人，这还怎么维持警卫任务之类的，总之肯定会是一副臣妾活不了了的模样。
特务连、迫击炮连、小炮连这三个连作为团部为数不多的直属战斗连队，更不能随便抽调了。
于是乎，刚开始看着人挺多的直属团，好像人数才勉强够用了……
正当张天海沉思间，门口敲响了。
“哪位？”张天海有些不耐烦地问题。
“玉麟，是我。”门口出传来一个很好听的声音，字正腔圆的，除了郑曼还有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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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共存亡
“你怎么来了。”这是张天海打开门之后问的第一句话。
“来看看你呀，看你在安排完我们的工作职责之后，就一个人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了。我不太放心，就过来看看。”郑曼也没跟张天海客气，直接走进了后者的房间。
张天海苦笑着说道：“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小鬼子的机枪和航弹都没能打死我呢，有啥好担心的。”
“怕你觉得我不跟你打声招呼就直接申请调过来了。”郑曼坐在了张天海的床上，那双长腿伸直了，然后那双小巧的脚丫却在不停地甩动，脑袋也低了下去，像极了一个做错事了的小女孩一般。
看到这一幕，张天海心头一下子就软了，他走过去坐在她旁边说道：“其实，你过来直一团这边，也挺好的，起码我能照看着你，要是情势实在危急了，我还能派特务连把你送走。”
这一句话，确实也是张天海的心里话，要是郑曼在南京保卫战中出现了任何问题，他都会惭愧一辈子吧——从开始到现在，他还没给过她应有的保护，也没有给过她应有的浪漫。
“那就好。”郑曼抬起头轻轻一笑，那双好看的眼睛已然弯成了两道明亮的弯月，似乎想把某人的人生都照亮了一般。
……
随后的日子，随着日军的紧逼，南京的气氛也是越来越紧张起来。
11月27日，也就是郑曼调来直属第一团的第二天，唐生智唐长官在南京城中召开了记者招待会，会上他一再表示了“要与南京共存亡”的决心。
“本人奉命保卫南京，至少有两件事有把握：第一，即本人所属部队誓与南京共存亡，不惜牺牲于南京保卫战中；第二，此种牺牲定将使敌人付出莫大代价。”唐生智在会中慷慨陈词，表情十分凝重。
在此会议中，唐生智在表达斗志之余，还向众人表达了他对誓死保卫的看法，他说，南京是民国的首都，是先总理寝陵所在地，日军想拿下南京，那必须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只是不知为何，唐生智并没有向外界提及已将长江沿岸的船只撤走一事。
这天，是日军越过锡澄线继续西进的第二天。
日军在拿下无锡之后，只是稍作停留，然后便兵分三路朝南京扑来：右路日军主力沿沪宁路西进；中路由宜兴经溧阳、句容攻南京；左路由太湖南侧西进，先攻广德、宣城，趋芜湖，欲截断南京守军退路，再向南京合围。
事实上，早在23日下午敌第十八师团（牛岛师团）的先头部队之一部便已由太湖乘汽轮和橡皮艇百余艘窜至宜兴、长兴一带，同时，沿太湖南岸西进之敌主力分兵进犯泗安、广德两县。
当日下午，川军第一四四师所部首先与日军在太湖南岸一处叫做金村的地方与敌人进行激战，师长郭勋祺亲临战场一线指挥，士气十分振奋。再加之官兵们亲眼目睹了国土遭敌军飞机轰炸，千家万户走死逃生，房屋被烧毁，人民被蹂躏，顿时击起了对日寇的极度愤恨，作战时不怕牺牲，悍不畏死，击退了敌人的多次进攻。
同是川军，相比于一四四师，孤军处于泗安镇的一四五师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进犯泗安之敌起初是只有一个旅团，步骑兵加起来约莫五千多人，但很快就加到了一万人的规模，再配上坦克和装甲车约莫三十余辆，在飞机二十余架以及坦克、大炮的掩护下对泗安县城发起了猛烈进攻。
这天是1937年11月24日。
在激战三天两夜之后，川军第一四五师伤亡十分惨重，师长饶国华亲自带领第433旅死守泗安，却不曾想，川军团长刘汝斋见到前线尸横遍野，草木皆赤，吓得擅自带兵后撤，随后泗安失守，师长饶国华带兵坚守阵地至最后一刻，终于弹尽援绝，临了前，他感觉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人民，更对不起一手提携他的刘湘，随自戕身亡。
饶国华将军在自戕前，曾留下了一封绝命书，上面写的内容大概是：刘汝斋不听指挥，以致兵败，职唯有不惜一死，以报甫公（指刘湘，刘湘字甫澄）知遇暨川中父老之情。
这一天，正是唐生智召开记者会后的同一天。
川军不负国，国人不负川！
日军在夺下泗安以后，日军随即率领其本部主力以及伪满洲国靖安军继续向西进发，进攻广德。
至此，算上淳化镇、句容等阵地的战事，南京外围可谓是打得一片热闹啊……
只是，日军在这场交战中逐渐占领了上风，**将士们的拼死付出，并没有抵挡住他们的铁蹄与飞机大炮。
而身处南京城内的各部自然也大概知道外围阵地的状况了，他们几乎都在忙着整顿、训练，不为其他的，就为多杀几个小鬼子，连唐长官都要与南京共存亡了，谁敢有那等逃跑的念头？与死在宪兵执法队的枪口下，还不如死在抗日的战场上。
张天海也不例外，他也忙着训练他的直一团，由于时间紧迫，他也只能是教这些士兵如何提高射击准度了，毕竟这些兵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不至于说连工事构筑方面都不懂。
当然了，在工事构筑方面，张天海也专门“请”了工事方面的专家到各营各连进行教学，当然了，这些所谓的专家就是工兵连最新分配到的几名军官中的两名，再加上黄埔毕业出来的几个毕业生，在经过张玉麟同志对他们进行工事构筑方面的悉心培训之后，终于“出师”了。
其实张天海也不是不重视工兵的作用，而是在他看来，南京这一战能不能活下去还另说呢，工兵大多时候要做的不过是爆破以及反地雷等等各个方面罢了。现在是什么情况，现在是日军马上就要兵临城下了，要做更多的是构筑好阵地，以及练好枪法。
至于体力拉练、力量训练什么的，就算了，时间紧迫也只能挑这最要紧的一两项进行了。
十一月二十七日前后，七十四军的主力部队进驻通济门淳化镇。
这时，七十四军军长俞济时听说蒋介石在南京后，当即前往南京面见蒋介石，报告说部队已打残破，需要整训。
蒋介石直接否定了俞济时的请求，直接对俞济时说，要补充可以给，但是不能休整，要加入南京保卫战的战斗序列，并且已经在第五战区调一个补充团前来补充七十四军了。
对此，俞济时也无可奈何，他来南京之前就委员长决定调拨补充团了，看来是已经知道俞济时他们军的情况了——该军辖两个师，每师两旅四团。退至南京时，全军约只剩下一万七千余人，而且轻重机枪、迫击炮齐全。
俞济时回到军部之后，就无奈地对五十一师师长王耀武说道：“固守南京的部队起初并没有把第七十四军计划在内，第一军胡宗南部都已经过了长江了，现驻守浦口一带，没有把他们留在南京，反而是把七十四军留下了，看情况南京是守不住的。”
事实上所有高级将领都不看好这场南京保卫战，包括蒋中正自己在内，要是他有信心守住的话，不可能不会将第一军留在南京的。
所有人都知道，第一军是中央军的起家部队，从广州北伐开始打到现在，这是一支老牌到不能再老牌的部队了。只要第一军还在，中央军的“根”就还在。
南京保卫战，这是一场必输的战役，但所有人这时候都没有出声，他们必须要打好这一场殉国之战！
哪怕是用自己生命的去书写这一页的悲壮，头可断，血可流，中华民族的气节不会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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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张绍勋的请求
为鼓励各将领，振奋士气，蒋介石在南京铁道部一个不大的会议室里边召开了保卫南京的军事会议。
到会的都是些高级将领，除了南京卫戍司令唐生智以及副司令罗卓英之外，还有钱大钧、王敬久、桂永清、俞济时、宋希濂、孙元良、叶肇、邓龙光、王耀武、冯圣法等部队军事主官。
会议室内气氛十分沉闷，悲观的气氛笼罩了整个会议，所有人都明知南京不能守，但没有人敢出声发表具体意见。
之后蒋介石就再次强调了固守南京的必然性，还说了已经调动云南的部队上来了，龙云龙主席已经派其先头部队，也就是卢汉的第六十军上来了，很快他就会带领强大的军队前来支援南京了，请大家一定要坚守之类的云云。
回到部队后，宋希濂就召集了全师团级以上的干部集中师部开会，张天海也在其列。
“各位同僚，各位旅长、团长，现在宋某人召集大家在此，是转达蒋委员长的命令的。”宋希濂缓缓说道，只见他两眼通红，神情十分疲惫。
众人都坐得十分笔直，他们在等待师长的再次训话。
“南京，是必须要固守到底的。诸位，咱们军人的本职以及责任就应当是守土卫国。如今，日寇进犯南京，南京危在旦夕，我们身为军人，当肩负起我们肩上的责任，好好训练部队，等待长官部命令。然后与日军决一死战，以死报国。请诸位，不要忘了当初我们黄埔的校训和黄埔精神！”宋希濂的话语中的疲惫任谁都能听得出来，就连最后一句鼓舞士气的话都是强打着精神说的，看来南京之局势已经不是一般急迫了。
尽管张天海早已知道南京保卫战的结果，但在这种气氛之中，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在书本上看到的与自己亲身经历的终究是诸多不同的。
“是！”众军官同时起立应声道，态度十分坚定。
早在参军入伍入黄埔军校开始，这些人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不可否认，在座的军官包括他张天海在内都是黄埔军校出身的，只不过在座的团长、旅长中只有他的资历是最浅的。
“散会！”终于，无论在精神上还是**上早已是疲惫不堪的宋希濂下达了散会的指令。
……
正当张天海准备回团部时，背后一个带着广西口音的声音喊住了他：“张团长！”
张天海回过头一看，这不是新任二一六团团长张绍勋么？
“勋华兄，有事么？”张天海脸上的笑很礼貌，毕竟他把一营的老兵带走了，武器装备可还没还给二一六团呢，这事儿肯定不能提，提了就肯定要还。
“咱们借一步说话吧！”张绍勋身材属于比较壮实的那种，由于他是广西合浦人，家乡是讲白话的，所以普通话难免会有些不标准的。
“嗯。”张天海点点头，表面上风平浪静，内心里早已是洪水滔天了——提啥要求都没问题，就是不能提归还武器装备的事情。
走到师部一处偏僻的走廊后，张绍勋才开口说了：“玉麟老弟，我张绍勋痴长几年，就勉强称呼你一声老弟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没事，这些都不是问题，你比我大几岁，再加上在黄埔又比我高两期，理应如此称呼才是。”张天海面沉似水般地冷静说道。
张绍勋苦笑着说道：“实不相瞒，我叫你到此地说话，纯粹想认份交情罢了。你是二一六团的营长出身，而我是刚出任二一六团团长一职，怎么说也算一份渊源了。南京此刻的局势定然是十分紧张的，现在的二一六团不说干部奇缺，只能说是勉强够填补，再加上部队也是新兵居多，尤其是现在欧阳午的一营，几乎都是新兵，战斗力并不强……”
听到张勋华的后，张天海已经跳到了嗓子眼的心脏终于落了下去：总算不是讨债的了。
“那勋华（张绍勋表字）兄的意思是？”张天海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
“现在二一六团新兵居多战斗力弱，你团现今兵强马壮，装备齐全，老兄也不求其他的，只求你能在二一六团困难之时伸一把援手……”张绍勋面露苦色道。
看着张绍勋的模样，张天海也知道，现在二一六团的日子绝对不好过，不然人家一个堂堂的团长能开口求他援手一把？
“绝对没问题。”张天海点头答应了，这算是他的一个承诺，虽说是长官的命令，但确实是他带走了二一六团一营的老底子，他对二一六团这支老部队还是有感情的。
“行吧，老兄我就认下兄弟的这份情了。现今军务繁忙，你我兄弟二人便改日再叙吧！”张绍勋跟张天海打了声招呼之后便走了。
看着张绍勋离去的背影，张天海目光深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许是在琢磨张绍勋这个人吧。
……
回到团部之后，张天海就立即召集了营级军官以及团直属单位负责人集中开会了。
到会的除了李淳飞等四个营长之外，还有参谋长郭其亮，通讯处长郑曼，军需后勤处长朱绍宏，宪兵连长廖立志，会议桌上的排列倒也是泾渭分明的——坐在张天海左边一席的是郭其亮等四个团部直属单位的负责人，而坐在张天海右边的则是李淳飞等四个营长。
“诸位弟兄，同僚，此次南京保卫战，外部局势日益紧张，第六十六军与第八十三军这两个军的主力正与日军在句容方向激战，连在广德方向的川军现在也陷入了激战之中。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张天海语气沉重地宣布了这一消息。
南京外围的不利消息，对于在座的众人来说都不是个好事，身为中国人来说，国都陷落，那绝对是一件耻辱的事情。
张天海只知道历史中宋希濂的三十六师是成功地突围了的，但历史书中似乎并没有关于他直属第一团这么一个小小部队的记载，谁知道会不会是葬身于这场轰轰烈烈的南京保卫战中呢？
“加紧时间训练部队吧，这一战，有得我们打的。我再次重申一遍，如果在这个国家危难的时刻，有人去当逃兵，当场枪毙！”张天海语气十分严肃地重申了一次这道他自建团以来就强调的话语。
在场的军官之中都不是第一次听团长说这话了，但哪一次都没有这一次那么严肃，语气之中可是带了森然杀气的。
“是！”众军官起立应声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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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作战任务
散会之后，张天海就回到了他那间小厢房里边，躺在了那张床上，两眼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这时候，门敲响了。
张天海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来了，这时候不是郑曼来还有谁？
张天海打开门后，果真是郑曼，只不过现在的郑曼看上去并没有平时那么活力慢慢，她看上去情绪确实不太好。
郑曼走进来之后，就反手将门锁上了，然后一把抱住张天海，略带哭腔地说道：“张玉麟，这一仗，会不会咱们都会死在南京了？”
听到郑曼的话后，张天海只是轻轻搂住她，然后轻轻抚摸着她那柔顺的秀发，柔声说道：“是不是害怕啦？要是害怕了，就申请调回长官部吧。这场战争，本来这场战争就应该是男人们的战争。”
只见郑曼猛地抬起头来，已然两眼通红：“怎么了，到这个时候，就想不要我了？”
张天海没有出声，只是将眼睛看向了房顶，这沉默仿佛是在诉说他的决定，或是纠结。
“张玉麟，我告诉你，你别想抛弃我，我申请调过来直一团这边就是想与你同生共死的。南京情势危急，谁不知道，长官部早已经是准备与南京共存亡了。与其我一人孤零零地死在长官部那边，还不如陪在你的身边……”说着，郑曼靠在了张天海的肩上轻轻啜泣着……
这一刻，张天海愣住了，他从没想过郑曼对他，竟用情如此之深：城破之际，能与你共度风雨，想看人间千山万水，纵死也不枉然。
一时间，张天海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搂着郑曼说那句老掉牙了的说辞：“卿不负我，我不负卿。”
“嗯……”郑曼的脑袋轻轻贴在张某人的肩头，嘴角露出了甜甜的笑……
……
时间在一日一日地推进着，留给张天海等人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日军的主力正在南京外围阵地激战。
十一月三十日黎明，日军左路主力攻破川军第二十一军所部死守的广德县城，广德宣告失守，日军左路主力继续向芜湖进发。
十二月一日晚上约十点，负责守卫江阴要塞、并且指挥部队与日军已经激战了一个星期的江防军总司令刘兴下令部队突围，江阴要塞宣告失守，南京守军江面后路已然断绝。
也是从十二月一日开始，日军开始对南京实施大规模、高强度的轰炸，**的高射炮部队虽然拼死反击，但收获不多，值得一提的苏联派来的空军志愿兵大队在此战中表现优异，击落多架敌机。但好景不长，几天后，这支空军志愿兵大队就淹没在敌机的机群中，再无声响。
十二月四日凌晨，已将句容东面**阵地全部拔除后的日军中路主力出现在句容东面，并与防守于此第六十六军之一部发生战斗，战况十分激烈。
十二月五日晚，广东派过来的叶肇第六十六军之一部以及邓龙光第八十三军之一部奉卫戍长官部命令死守的句容，因援军增援不及、守军死伤殆尽而宣告失守。
在夺下句容后，死伤惨重的日军并没有立马挥师朝南京杀来，而是在此稍事休息调整一日，随后以补充完毕后的第六师团为主力朝栖霞山进发。
十二月七日清晨，进至栖霞山之日军第六师团主力向四十一师及三十六师一个团发动猛攻……
镜头转到三十六师师部，时间，1937年12月5日晚上7点10分。
师部外的发电机正轰轰直响，昏暗的灯光映照在在场九名军事主官的脸上，神色十分凝重。师长宋希濂、参谋长向贤钜、李志鹏刘英两名旅长，再加上熊新民、伍光宗、张天海、顾葆裕、张绍勋等五名团长，这次是全部团级以上的军事主官都到齐了。
和上次传达委员长讲话精神的会议不同，这次的集合是下达作战任务的。
经过十余天的整训，张天海的直一团总算有了一丝精锐的模样，毕竟这补充到直一团本来大部分就是老兵，再不济的也是上过战场的。
听说这次会议是下达作战任务的，张天海早就准备好抢防守任务了，这次有可能是宋希濂在撤离南京前的最后一次作战会议了。
距离南京失守还有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张天海不想看着悲剧的发生，他想带着他的直一团参加到这场战役中去。
尽管直一团这区区一个加强团在日军看来，那就是炮灰，但张天海还是想尽一份自己的力量，即使这份力量也并不是那么地大，对吧……
会议相比于上次会议的悲观，此时的会议桌上更多的是凝重与战意。
师长宋希濂站在会议桌的主位，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看着坐成两排的两位旅长以及各团团长。
“各位，相信此次会议是下达作战任务这件事，大家也都知道了吧？”宋希濂看向了众人，“就在半个小时前，句容失守了，长官部命令我们师派出一个团的兵力，跟随第十军第四十一师驻守栖霞山，并由丁治磐师长暂且指挥。你们看，派哪个团去合适？”
第十军就是徐源泉的第二军团，由于第二军团只下辖一个第十军，所以从本质上来说，这支部队也还是一个军，第十军下辖两个师，一个是丁治磐的第四十一师，另一个是徐继武的第四十八师。
从到南京开始，徐源泉第二军团的两个师就兵分两路执行任务了，四十一师进驻栖霞山，四十八师进驻龙潭等方向驻守。
“报告师座，卑职愿率直一团跟随第四十一师戍守栖霞山，不使敌军前进一步！”张天海首先站了起来，立正敬礼道。
对此，宋希濂并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张天海。
很快，二一二团团长熊新民也跟着站了起来：“报告师座，卑职愿率二一二团与第四十一师戍守栖霞山，与日寇决一死战！”
“报告师座，卑职愿率二一三团跟随四十一师所部戍守栖霞山。师座，我团是在淞沪前线撤下来的几个团里边伤亡最少的，无论从哪一方面考虑，都应该由我二一三团担任此任务！”二一三团团长顾葆裕起身立正敬礼道。
随后，二一五团新任团长伍光宗、二一六团新任团长张绍勋亦纷纷跟着站起来表示愿意率部前往栖霞山戍守阵地。
国难当头之时，这些黄埔学生纷纷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当初入校时的志愿：升官发财，请走他处；贪生怕死，莫入斯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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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变数
宋希濂看了一眼诸位站着的团长，说道：“依我看，坚守栖霞山的任务，就交给二一三团吧！顾团长的部队是我三十六师剩余老兵最多的部队了。由顾团长代我三十六师去守栖霞山正好合适。”
“谢师座！”顾葆裕立正道，然后坐了下来。
见作战任务已被师座确定之后，众人纷纷坐下了，也唯有张天海一个人站着，他质问宋希濂道：“师座。我直一团也是老兵居多，而且是一个加强团，装具也齐全，由我团去戍守栖霞山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我宋某人是师长，还是你张玉麟是师长？”宋希濂有些不满地说道，毕竟刚做的决定被当众质疑，任谁也不会高兴。
“师座，当然您是师长了。”张天海也知道自己的举动是鲁莽了些，于是悻悻地说道。
“张团长，你的直属第一团是加强团，而且是齐装满员的德械加强团，在你的作战方面，师部另有安排。军人，当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明白吗？”宋希濂可是相当于点名批评一般了。
“是，卑职明白了。”见师长心意已决，张天海随即决定坐下，然后静观其变，毕竟打仗的时候多的是，惹师长不痛快了，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现今，南京危亡全系于吾辈军人之身，各位可要铭记自己的职责。”正当宋希濂说话期间，师部附近的房子就掉下了一颗航弹，然后爆炸，日军的轰炸，比起几日前更为频繁了……
此时宋希濂的师部设在丁家堡中央党部，但他的指挥部却是设在挹江门内的附近，他平时几乎都是在挹江门的指挥部坐镇的多，若非是需要进行会议，他几乎都不怎么过来师部这边，由师参谋长向贤矩留守师部处理事务。
走出师部，张天海的脸依然是有点不好看，旁边的张绍勋叫住了他：“玉麟老弟，还为刚刚没抢到防守任务的事情而不开心呐？”
张天海脸上的笑容有些勉为其难地说道：“说完全没有，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我们团现在是整个七十八军人数最多的一个团了，而且装备也是最好的。反而让二一三团他们上了，说一点都不郁闷是不可能的。”
张绍勋笑了笑，说道：“这种事情呀，你也不能怪师座，虽说你们直一团现在是暂归咱们七十八军指挥，可任谁都看得明白呀，你们毕竟是战区直属团，不一样的。师座肯定也有他的难处。”
张天海知道张绍勋说的都是大实话，为啥当初军政部给的番号是战区直属团，而不是七十八军特务团？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可得知是这样的结果张天海他不甘心呐，南京大屠杀马上就要开始了，难道他真的要做个冰冷的过客吗？不存在的，他张天海不会就这么白白等着大屠杀的发生，他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直到回到团部后，张天海也还是一脸闷闷不乐的，身为军人，他该服从命令，但他身为炎黄子孙，而且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应该怎么做？
“玉麟，这是什么情况，看你一脸沉闷的。”一进团部，郭其亮就询问起了会议情况，毕竟是下达作战任务的会议，再加上张天海这副表情，说不担心，那都是假的。
只见张天海苦笑着说道：“防守栖霞山地任务没抢到，现在日军已经进至句容了，在正准备向守备句容以西的第六十六军继续发动猛攻，师座说据六十六军那边传来的消息，四日拂晓时，他们的前哨部队已经在句容以东二十公里处发现日军的便衣了。从早上八点开始就对句容发动猛烈进攻，到今天下午六点时，驻守在那里的第六十六军一个团外加八十三军一个团，都死光了……”
“看来，句容失守，南京的门户已经完全打开了。”郭其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浑身似被抽空了力气般跌坐在椅子上，然后望着屋顶，静静发呆。
两个团的部队，才是刚刚好守了两天，还是全部打光了的那种，让人不禁在感叹日军战力强大的同时，也难免会让人十分沮丧——两个团，加起来四千多人防守一个县城，两天下来就全部死光了，要是换他们直一团去守句容，恐怕结果也是差不多一样的。
“其亮兄，吾此刻只有一腔热血，恨不得拿起手中的枪，与那该死的小日本决一死战！”坐在会议桌主位上的张天海拳头紧捏，极其愤怒。
“我说老张，咱们直一团现在是齐装满员，再加上是全式德械装备，再怎么说，长官部都不可能放着咱们这个加强团不用的。你且安心等待吧！”郭其亮安慰了一句张天海。
张天海摇摇头，说道：“依我看，也不一定吧！今天师座拒绝让我团去戍守栖霞山，根本原因就是因为咱们团的番号是第三战区直属第一团，要不是因为咱们是第三战区的直属部队，今天奉命去守栖霞山的部队，定然是我们团！”
一听这个，郭其亮就乐了，他说道：“张玉麟，你小子也太短视了吧？卫戍司令唐长官不是说了吗？要与南京共存亡，你还怕这没仗打？”
听到这话，张天海就无奈地笑了：难道他真的要告诉郭其亮，说唐生智会在十二月十二日那天晚上带领长官部的诸位高官跑了？
可这话如何说得出口，对于这个时候来说，唐生智要跑的事，那还是未来一个星期后的事情，这种该如何预料？
对于张天海来说，未来的事情都是充满了变数的，唯一不变的就是唐生智要跑的事情。
唐生智到时跑了，那么对于直一团来说，到底怎样的呢？是要跟着唐生智的长官部走了，还是死守南京时成为大屠杀之前绽放的那一朵最耀眼的烟花？
这一切的一起，都是未知数，个人在时势命运面前，总归是十分渺小的，很多事情都不由自身。
就算是唐生智临走前将他和他的直一团群都带离南京了，那他能走得安心么？作为一名堂堂正正的中**人，作为一名炎黄子孙，在明知是大屠杀要到来了，还这么一溜烟儿地走了？这辈子良心还会安么？
要是选择战场抗命带着直一团冲的话，就算是长官们不枪毙他张天海，那他也终将会把直一团这支硕果仅剩且是齐装满员的德械加强团给葬送了。
南京保卫战，八十七师，八十八师，教导总队，这几支德械师精锐都打没了，就只剩下三十六师这支硕果仅剩的德械师还是被打了个半残的。
对于张天海来说，熟知历史前进的车轮，但是在历史的滚滚车轮面前，他却无能为力，他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渺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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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泪
无论哪一种结果，都是对不起自己内心的。
要是抗命，带着直属第一团留守南京，则是对不起何部长的信任与厚望、何部长给了他这么多支持，难道换的就只有个结果？可若是跑了，就是对不起南京子民，他自进入南京以来，尚未对日寇开过一枪，就这么跑了，如何对得起自己的内心？
这种结果无疑是两难的，在张天海看来，最好不过的就是唐生智临走之前给他们下达一道死守南京不退的命令，而不是撤退。
当然了，这种结果只能是期盼，他想起了今天师座瞅了他一眼，似乎是有想法，但还是否决了的模样——这里边肯定有门道，要不然，像师座这等人会为了所谓的保存实力而藏着掖着？不存在的。
中央军的部队，从来都是打没了多少，中央就给补多少，只有那些目光短浅的地方军阀才会有这等保存实力的想法，比如后来一枪不放就带着第三集团军丢下济南跑了的韩复渠。
想着，张天海就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反正睡不着了，干脆就找点事做，于是张天海爬了起来，穿好衣服走出房门，对外面值班的警卫排官兵说道：“来人，去，给我把特务连连长魏和叫过来！”
“是。”一名卫兵应声道。
这团部所在的小院本来就不大，张天海这么一吼可是惊动了不少人。
这不，许多人都探出了脑袋看看是什么情况，张天海不耐烦地对他们挥挥手说道：“别看了，没你们的事儿，赶紧回去睡觉！”
“呀~”随着张大团长的一声吼，各房间的门关上了。
没过多久，郑曼就出现在了走廊之后，那双明亮的皓眸正盯着在那依靠在房门旁吞云吐雾的张天海看，她的眼中充满了迷恋——真是的，就连抽烟的姿势都是那么赏心悦目。
有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就这么地不讲道理。
没过多久，已经穿好了衣服的魏和就跑了向张天海报告：“报告团座，卑职团部直属特务连连长魏和奉命前来报到！”
张天海环视了一圈四周，以他的眼睛，又怎会没发现郑曼呢，他笑着拍了拍魏和的肩膀，说道：“行了，别那么严肃，本团长就是晚上睡不着觉了，然后把你叫过来聊一下人生。”
说着，张天海就揽住了魏和的脖子，像是老朋友一般拐到一旁去。
魏和长得挺壮实的，大概和张天海差不多高，也差不多壮实，毕竟是习武出身的人，身材壮实是正常的。
“团座，您这是干啥？”魏和有点懵。
“闭嘴。”张天海低声说道。
一听团座这么说，魏和哪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团座准是发现不对劲儿了，所以才把拐到旁边去。
在拐到郑曼看不到的阴暗处后，张天海才开口问道：“魏和，你凭良心实话说，我张玉麟待你如何？”
听到这话，魏和自然是拍着胸脯说道：“团座，您对卑职，那可是知遇之恩啊，要是没有团座，我魏和还是一个大头兵呢。这辈子怎么可能当上连长，遇上您，那是祖坟冒青烟了啊。”
魏和的话那是必须的发自内心、极其真诚，当初淞沪会战时，张天海能在一营新兵的茫茫人海里边，唯独挑中了魏和去担任他的勤务兵，那是魏和的幸运。
“行吧，那现在如果给你两个选择，你会怎么选？”张天海十分认真地说道。
“什么选择，只要团座下令，魏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魏和亦是十分认真地保证说道。
张天海看了一眼四周，发现没人之后，才正色说道：“南京恐怕守不了多久了，直一团的明天如何，我尚且不清楚。但我意已决，若是直一团撤退了。第一，你跟着直一团的部队走，但是你必须给我要保护好通讯处的郑处长，她是我的女人；第二，带领特务连，随我留在南京！”
“团座，您高风亮节，是条不怕死的汉子，但我魏和也决不是那等贪生怕死之人，要没什么大不了的。要不是团座，我魏和早就死在淞沪战场上了。”魏和目光十分坚毅。
“行。既然你愿意与我一起共赴国难，我预先也就不瞒你了，这是一场必败的战役。南京失守了，对于南京人民来说，将会是一个毁灭性的灾难，我愿意留在南京，为南京尽一份力，哪怕是最后会牺牲在这片战场之上。”张天海拳头已然紧握。
魏和不知道为什么团长的情绪会如此激动，而且在做出了这么一个如此艰难的决定。
“魏和愿意与团座奋守南京战场，但卑职想知道，团座你为何明知这个结果还是要执意留在南京？”魏和很不理解张天海此时的行为。
“行了，没事儿了，明天你就带着特务连随我去一趟难民营吧！”张天海摇摇头说道，日子一天天地逼近，他内心的彷徨感也越来越重了。
“是！”魏和应声道。
……
慢慢走回到厢房屋内，那盏油灯的火苗依旧在夜间的微风中轻轻摇曳着身姿。
香烟，再一次被点燃，只是这一次，在点燃的时候却被一只玉手掐住了。
“玉麟，少抽点，对身体不好。”那声关切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房门已然关闭。
张天海继续拿起了香烟，苦笑着说道：“那又如何？明天也许就会死了，干嘛还在乎那么多健康？”
那丝潇洒的烟丝缓缓从张天海的嘴里吐出，这阵子他的压力也不小，尤其是那种精神压力，若是他不曾来到南京战场，他或许还没有这些焦虑感，但既然来到了，却什么事也不能做，好像也有点说不过去了。
他想为南京人民做点什么即使最后的结果他无法改变，但他也还是想去做，去尽一点义务。
“玉麟……”郑曼满脸心疼地搂住了张天海，这个男人心中的苦，她知道。
张天海丢掉了烟头，看着面前的玉人那张姣好的面庞，他的心终究是轻轻地一揪，一股难受的滋味从心头溢上，鼻头已然是酸了：也不知道这一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与她相遇、相知、相爱。
他痛吻了她，一滴清泪缓缓地从他的眼角溢出，然后留下了一道痕迹，那一滴泪，郑曼却是清楚地瞧见了。
她也回应着他的痛吻，灯芯熄灭了，俩人都似发疯了一般地回应着对方：也许明天，就是永远了……
隔窗瑟瑟闻飞雪，洞房半醉回春色。
银烛照更长，罗屏围夜香。
玉山幽梦晓，明日天涯杳。
倚户黯芙蓉，涓涓秋露浓。
只有那已然熄灭的灯盏依稀记录了两人的这一切。
“张玉麟，以后你一定要对我好。一定要活着回来。就算要死，我也会陪着你共赴黄泉……”床榻上，二人耳鬓私语着，却早已是坦诚相见。
“嗯……哪怕我牺牲了，也会护你周全。我会尽我所有能力保护好你，对你好的。”张天海轻声说道，但他的底气已不是那么地足了。
……
那一夜，温柔不断，梅花点点盛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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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活着
当战争迫近南京时，就有些社会人士以及外国传教士等就倡议组建难民区。后经南京卫戍司令长官部核准，划定中山北路以北的地区，即自新街口为.asxs.至山西路止为难民区，可容纳约莫二十五万人左右。
其中中华门至花牌楼一带，原来是居民聚居地区，后来则划分为难民区了，尤其以世世代代生长在南京的人以及无力他徙的贫民为主。
对于这些世世代代生在南京的人来说，他们祖辈一直都是生活在这里，若是离开了南京，他们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可生活的了；而对于这些无力迁徙去其他地方的贫民来说，他们身上没有钱，走也是死，不走也是死。
走的话，必定会死在离开南京的路上，若是不走，兴许还不用饿死呢？
战争，对于底层的贫民来说，是极为残酷的。
借用电视剧《铁齿铜牙纪晓岚》里边，和珅所说的那句话：“灾民，灾民还是人吗？他们只能奢求着活命，哪怕是吃不下是的树皮，那也得吃下去。”
这句话虽然不好听，但也是句大实话——乱世人命不如狗，狗尚且能靠吃屎活命，可人呢？
12月6日的一大早，张天海就让副官刘侯铭开着那辆军用越野车，然后带着他们的特务连来到中华门这一片难民区。
只见这片难民区的建筑还算完好，也许是日军的炮兵还没拉到南京城下的原因，偶有十几栋房屋是已经倒塌的，那也是被日军的飞机轰炸倒的。
下车之后，张天海才发现，这些难民区的难民们都在拿着不大的瓦碗正有序地排队地领取早餐，他们的早餐是粥，一大桶的那种，而负责分发早餐的是一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外加几名被雇佣了的劳工。
难民们穿的衣服还算好，天冷时该穿的厚衣服还是有的，就但他们的衣服好像似乎很就没有洗过了一样。
张天海走近一看，这些难民们的早餐粥，与其说是粥，倒不如说是米汤，而且是很稀很稀的那种。
看着这一幕，张天海心里虽然是一阵难过，但也没说什么，日寇现在正在向南京逼近，**将士在外拼死杀敌也于事无补，南京城的补给线已经快要被切断了，物资粮食什么的很多东西已经运不进来了。
南京，很快就会成为一道被困死的围城了。
在此情况下，卫戍司令长官部是不愿意将过多的物资向难民区倾斜的——总不能让将士们饿着肚子上前线和鬼子拼命吧？就算是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当资源紧缺的时候，很多方面的矛盾就凸显出来，可是没办法，站在卫戍司令长官部的立场来看，他们首要的任务必须是最大限度保证部队的吃穿用度，进行战斗。
“长官你好。”负责分早餐的那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用生硬的普通话向张天海打了招呼。
“你好，请问你们的负责人在哪里？”张天海用一句流利的英语问候了一句对方。
只见对方是一脸懵逼，张天海就知道了，这是个德国人，然后他又用中文重新问了一遍。
“哦，长官，我们的杭主任在难民办公室，你是要去找他吗？”这名德国人继续问道。
张天海点点头道：“对。我找你们主任。”
很快，在这名外国人的带领下，张天海就到了难民区办公室，办公室就坐落在离中华门不远一处两层楼高的建筑之中，看上去倒是挺富丽堂皇的，是一栋很有古风味道的建筑。
在这座办公楼里，张天海见到了难民区主任杭立武。
杭立武是个很强壮的年轻男人，他五官很方正，看上去约莫三十四五岁，有点像后世的演员吴大维，此时他正穿着一身西服端坐了在办公桌后整理材料，也不知道是在弄些什么东西。
看见张天海进来之后，杭立武才站了起来，说道：“这位长官你好，我是难民区主任杭立武，请问这位长官前来有何贵干？”
见到杭立武后，张天海行了一记军礼，用军人的礼节对对方表示尊重，道：“杭主任你好，我是第三战区直属第一团上校团长张天海，我过来，是想请求您帮忙一件事的。”
见对方已经挑明了来意，杭立武也没有拒绝，只是说了一句：“张长官，难民区这里什么可是都没有，除了一群嗷嗷待哺的难民之外，恐怕是什么忙也帮不上了。”
“杭主任，你误会在下了，我张天海此次前来，是想让杭主任一起帮忙出一份力，想办法把这些现在滞留在南京的难民们给转移出去。”张天海说道。
听了张天海的话之后，杭立武苦笑着摇摇头，说道：“张团长，你说的事情，我们已经去努力过了，能走的人能都走了，余下这些在南京的，我们也想过办法了，也去努力过了。根本没有用……”
“可是这可是整整二十五万多难民啊……”张天海仍是有些心有不甘。
只见杭立武脸上的苦色依然不减，道：“自淞沪抗战开始，南京就一直往外迁人，迁走了绝大部分人口。现在政府就也撤走了。我也托人去卫戍司令长官部问过这些事，可是根本就没有用，卫戍司令部现在也缺人缺粮，他们连到前线去作战的部队都还不够呢，怎么可能会分兵派人将这些难民送出去。再说了，这些难民既没有钱，又没有粮，他们就算逃出南京了，也终究是难逃被饿死的命运。”
还没等张天海开口，杭立武就继续说道：“躲在难民区，好歹还有一丝希望，我们已经找过在上海设立难民区的饶神父了，并把我们难民区的地图交给饶神父了，现在饶神父已经去找过日本司令了。饶神父回信告诉我说，日本司令说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并且接受了这份地图……”
……
走出难民区办公室的时候，张天海是无比沮丧的，那种无力感所带来的难过是由内至外的，他现在虽然已经是个加强团的上校团长了，可他依然是什么事也做不了，甚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逼近甚至发生，他无力去改变南京的现状。
南京正在经历战争，连部队都是缺人缺钱缺粮了，更别说这些普通的老百姓了。在这场巨大的战争面前，谁也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些客观现实……
坐在吉普车的副驾驶上，张天海抬起头来，双眼看向了天空，使眼泪不至于溢出甚至掉下——这是中华民族的屈辱，在国难当头之际，因为国家的积贫积弱，就连难民区的设立都要靠外国人的保护，这些爱国人士甚至只能托这些外国传教士去求日军司令官不要去伤害中国的难民。
而张天海也终于明白了：在滚滚的历史洪流面前，个人的力量显得是多么地渺小……
在这些难民看来，哪怕是活着都是一份奢求。
活着，看似容易，但在乱世，却是最珍贵的奢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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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一级战备命令
走回团部的房间后，张天海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闭门不出。
房间里，昨夜温柔的气息仍在，床单上的那点点梅花印已被剪去，想必是郑曼将之剪了去，珍藏起来罢。
坐在房间里的办公桌上，张天海手指轻揉太阳穴，香烟的烟丝正在燃烧着，他的思绪已然放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张天海的房门才被敲响。
“笃笃笃，笃笃笃。”
张天海甩了甩有些昏胀的脑袋，然后去开了门，只见郑曼端着一盘饭菜走了进来，里面除了一碗热腾腾的米饭，还有一碗青菜，青菜上面几件薄薄的肥肉片。
看到这些可口的饭菜，张天海才想起，此时午饭时间早已经过去了，他的眼眶微微湿润了：这才是有人关心、有人牵挂的幸福模样，拼死累活地执行任务回来，还能有人为你捧上一盘热腾腾的饭菜。
这种感觉让张天海想起了前世时看过的那部电视剧《战长沙》，这一刻，他仿佛终于理解了那个孤儿混混出身的姐夫薛君山为什么拼死也要护卫胡家老小周全，因为只要胡湘君还在，胡家就是他的家，他拼了命也要撑起的家。
“吃吧，我看你快两点了才从外面回来，就想着你肯定是还没吃，所以我便去炊事班那儿给你弄了点热的吃。现在天儿冷，快吃吧！”说着，郑曼便端着那盘热腾腾的饭菜走进了张天海的房间。
“行吧，你放在我的办公桌上吧！”张天海柔声说道，看着郑曼走路还是有些不自然的状态，他有些自责又有些心疼。
将饭菜放在桌面上后，郑曼拿起了那张张天海刚写完字不久的宣纸，只见纸上龙飞凤舞，字迹很好看，是标准地楷书，拿起纸后，她便轻轻地念了起来：“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哎，张玉麟，没想到你这钢笔字还写得挺好看的哎。”
“也就那样吧！”张天海微笑着走过去坐了下来，然后抱住了郑曼。
饭菜可口，人亦秀色可餐。
……
两个小时后，通讯处参谋就收到了来自师部传来的电报。
电报内容上大致说的是，句容的日军已经开拔了，全师上下都要做好战斗准备，随时投入到这场保卫南京的战役中去。
得到命令后的张天海立即下达了一级战备命令，之后的事情，也只能是等待上级的命令了。
“玉麟，现在咱们要不要下去巡查一下部队情况？虽然说咱们团基本上都是老兵组成的加强团，但是咱们的大部分干部都还是经验相对不足，特别是连排干部，基本是原来的排长、班长提拔上来的。咱们这段时间都急于整训战斗力方面，政工方面虽然政训科是来了个何继业何科长，可是我这心里边还是有点不踏实。”参谋长郭其亮提议道。
“行吧，先巡查四营，看看四营现在在这个王勇成这边给我带成什么样了。”张天海当即拍板决定去视察一番部队，就从四营开始。
至于为何要从四营开始视察，原因很简单，他对这个王勇成还不够了解，当时提他做营长，纯粹就是因为黄埔生不够，但凡还有一个中央九期或者是十期的，张天海都不会提拔他。
在这十来天里，张天海除了在各连都教一遍射击要领以及正确训练方法之后，还将各连连长集中起来，办了一个短得不能再短地培训班，是关于连级战术指挥的培训班，由他和郭其亮以及李淳飞担任教官。
张天海本人的学术水平是毋庸置疑的，毕竟是在二十一世纪时经过系统学习和培训，再加之是在海军陆战旅尖刀连当的连长，在连级指挥方面，整个三十六师都找不出一个水平比他更高的。
郭其亮嘛，参谋作业这方面的水平还是蛮高的，在这个方面可以教一教这些基础缺失的各连连长们；至于李淳飞，纯粹就是因为张天海觉得这小子对脾气，和他是一个性格的，就应该去教这些连长们学习一下如何“逢敌亮剑”。
没办法啊，谁让这新团成立伊始，就出现了干部奇缺的问题呢？要知道，在三十六师参战之前，就连排长也都是中央军校第九期的啊，像他们这些黄埔七期的，在里边不还是当个小小的连长？
于是乎，这十来天里边，除了通讯处的人之外，这四个战斗营的十二个步兵连连长、四个机炮连连长，外加团部直属部队的宪兵、特务、小炮、迫击炮这四连的连长，就连后勤补给连的连长也被抓来上课了。
整整二十一个连了，除了后勤补给连是没有枪的之外，其他的都是齐装满员的连啊，不由得他张天海不膨胀。
额，要不是军官素质方面不怎么达标，要是有三十六师战前的那种军官素质，他张天海敢现在就带着直属第一团正面去硬捍敌军一个联队的兵力。
四营的驻地距离团部同样不远，像现在的状态，基本是一个班的战士住一个房间，一个排的官兵则住一个小四合院，一个连则进驻一个宅院，一个营则驻在一个片区，这也算是较为密集的了。
“团长好！”
“团长好！”
“团座！”
在进入四营的营区后，张天海就迎来了一个个哨卡的士兵或军官的敬礼，差点在一声声“团长好”和“团座”中迷失了自我……咳咳，跑题了。
对于这些敬礼，张天海只是轻轻点头，然后观察他们的站姿等等以及警戒性以及各个哨卡的分布方位等等。
走进四营营部，恰逢王勇成正召集了各连连长集合开会。
看见张天海和郭其亮进来之后，王勇成以及四名连长立即立正敬礼：“团长好！参谋长好！”
“你们好，我这次不请自来到来，打扰到你们开会了吧？”走进营部的大门后，张天海就直接奔向了会议桌。
王勇成也是个有眼力见儿的人，一看张天海走过来，赶紧让出了主位，然后报告道：“报告团座，没有的事，卑职正在针对团座下的一级战备命令做准备。另外，卑职代表四营官兵上下，欢迎团座前来检阅部队！”
“行了，这次我过来除了检阅你们的部队训练情况之外，还要亲自跟你们说一句，如今日寇正在逼近南京，如果本团长没有预估错误的话，明日清晨伊始，日军就会对南京的外围阵地发动总攻。”张天海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各位，需要大家履行军人诺言的时刻到了。若是战斗打响了，请大家做好心理准备，随时与本团长同日军决死！”
张天海的语气中杀气凛然，谁都听得出团座的话中的冲天战意，要是谁当了缩头乌龟，绝对立马要吃枪子儿！
“卑职等愿追随团座与日寇决死！”包括王勇成在内的五名四营军官齐声立正响应道。
感受到了他们身上的士气后，张天海轻轻点头，然后说道：“行，既然你们有这份决心，我便相信你们。但是我还要看一眼你们给我带的部队，我需要的是一支嗷嗷叫的部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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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检阅
对于检阅部队这回事，张天海可是认真的，必须要亲眼看过他的部队究竟已经训练成什么样了，他的心里边才有底气。
未来一个星期之后，是否会跟随长官部一起撤走还俩说呢，总之，无论如何他都要带领部队预先做好战斗准备！
至于难民转移的事儿，他已经尽力了，杭立武已经说了，这事已经请求过唐生智了，就连唐生智这个卫戍司令长官都已经没有将这些难民撤走，更何况他张天海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团长呢？
要想靠他一个人的力量营救这二十多万难民已是不可能的事情，倒不如加紧训练好部队，然后与日军决一死战，历史的洪流并非个人可以阻挡的。
此时，天色已暗，将四营集中在一处相对空旷的地方后，张天海就带着郭其亮开始检阅四营了。
张天海和郭其亮所说的检阅，与其说是检阅，倒不如说是来看看这些官兵的精神状况的，要是精神与战意不佳，那他们就必须要想办法鼓舞士气了，毕竟说到底现在的直一团还是些溃兵凑成的加强团。
溃兵不可怕，最怕的就是敌人把他们的精神头和士气都打没了，没了精神头和士气的队伍上到战场也只会是一触即溃。
现在直一团和战前的二一六团相比，终究还是差了许多，在这一点上，无论是张天海还是郭其亮都非常清楚——军官素质以及士气都不如先前就一直是常胜之师的三十六师，有一种信心，就做战场自信，这是一支部队从战场上打出来的强大自信心。
看到官兵的精神状态和士气都比较饱满之后，张天海和郭其亮这才走了，该去视察陆少杰的二营和王子清的三营去了，一营是张天海最看重的一个营，所以他要留到最后检阅。
去到二营营部时，二营刚开完会现在已经到了散会的阶段了，张天海和郭其亮的到来让他们本来马上就该结束了的会议延迟了。
像在四营营部时那样，张天海再一次重复刚刚的话，哪怕是当四次复读机，他也要将这四个营作出对比来，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对于各位营长来说，这次的检阅也像是一次考核一般，考核着各位营长他们的带兵能力。
分批检阅完剩下的三个营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张天海综合分析了一下，总的来说，精神面貌各营还是做得非常好的，毕竟是原来一营老兵带出来的队伍，再加上装备加成等各个方面，都在一定程度加强了他们的信心。
毕竟手里的家伙好了，腰杆子才硬，要是让他们拿个烧火棍上去试试？不跑的都是傻子。
“老郭，对咱们这四个营的部队，你怎么看？”回到团部后，张天海就开始问起了郭其亮，对于检阅成果这方面，他也想听听后者的看法，毕竟一个人看到的东西都是有限的。
郭其亮想了想，说道：“老实说，咱们团的这四个营在精神面貌等等各个方面都非常好，要是拉出去了，打个硬仗不是问题，关键是打起仗来的时候不能崩溃。”
“不崩溃就得看我们的指挥艺术了，敌人在重火力方面远远优于我团，就算一个联队方面他们的掷弹筒数量，再加上炮兵加持，我们不占优势。”张天海沉声说道，“南京这场仗，我们团要是上前线了，估计都回不来了。”
“嗯……”郭其亮点了点头。
顿时，团部会议室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只有隔壁屋的电报声滴滴作响，这个话题实在是太过沉重了。
还是郭其亮率先打破了这片沉默：“老张，现在就咱们俩人了，讲真的，我是真的不舍得咱们直一团啊，咱们在这儿上面花费了多少心血，尤其是你，当初还冒着被枪毙的风险去收容站抢人。”
张天海沉默了一下，说道：“咱们直一团，从只有三百多人，发展成现今有三千多人的加强团，我们的心血确实付出了许多，但军政部要咱们直一团的目的，不就是想在抗日战场上作出一些贡献么？南京这场战役，恐怕死的不只有咱们直一团……”
熟知历史的张天海知道，南京保卫战里，最精锐的几个德械部队都打没了，就连硕果仅剩的三十六师还被打了半残的，更别说七十四军还有徐源泉的第二军团这些部队了，更是伤亡不小。
明眼人都知道，南京这场战役是没有胜算的，但一仗，又不得不打——南京是民国的首都，首都都能拱手相让，还有什么地方是不能放弃的呢？从长远来看，对持久抗日的对策十分不利。
郭其亮重重地叹息了一口气，说道：“南京快要成为一座死城了，咱们的背后是长江，长江对面驻扎浦口的第一军已经接到了唐长官的死命令，东北面的栖霞山很快就要陷入战火之中了；希望东面的雨花台能顶住了日军的火力吧，不过我看也不长久，八十八师都还没完全整补完毕，就被拉到雨花台和光华门了；南面的七十四军也已经和日军交上火了。等到这三面被日军攻破了，就是我等殉国之日了。”
郭其亮不是那等战略眼光短浅之人，反而其在读黄埔时成绩便已是非常优异的了，得到前任张玉麟的全部记忆后的张天海，自然也知道前者的能耐了，不然他吃饱了撑的会去要一个拖油瓶来拖自己的后腿？
张天海也知道郭其亮说的是实情，但他觉得，谈话不能朝着这么个方向继续下去，再这么下去，大家的信心可就都没了，所以他说道：“现在以咱们的这四个营，要是能拉到前线去，我相信咱们团的实力能毙伤不少日军。咱们不怕死，但是小日本也不会沾到咱们太大的便宜。”
“老张，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怕连咱们都没信心打了，这仗还怎么打得下去，对吧？”郭其亮苦笑着说道，“其实其亮也不怕死，从黄埔出来的那天就预着会有这么一天了，能死在国战的战场上，我很高兴。要不然，咱们一会儿就着手研究一下战役的演变吧，毕竟有可能会需要到咱们直一团上阵打仗的地方，有个心理准备，大概也是好的吧！”
“嗯。可以。”张天海点头同意郭其亮的提议，毕竟现在战场的态势是瞬息万变的，像郭其亮提出的这种作推演的手段也是极好的，特别有利于培养参谋的判断能力与预估能力。
对，没错，张天海对于团部那仨临时赶鸭子上架的参谋的能力是保持怀疑态度的，所以他觉得是有必要培养一下他们的业务能力的。
可是两人刚说完，肚子就一阵“咕咕”作响了，原来这二人刚才都忙着检阅部队，连晚餐都忘记吃了，所以此刻肚子才会饿得咕咕直叫了。
“刘侯铭，叫炊事班的，给咱们仨赶紧麻溜儿地弄个晚餐！”张天海喊了一声在门口站着的刘侯铭。
“是，团座！”刘侯铭应声道。
……
PS：又是一章了，这段章节情节进展较为缓慢，要铺垫的东西也比较多，也只能感谢大家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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