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直一团，集结！
在第八十八师所部的官兵要作与雨花台共存亡的同时，第二军团所部因银孔山上午失守，与城内的联络断绝，战至午后，已经是情况不明了。
是夜，南京城内又进行了新一轮的军事调整——第八十八师所部为缩短阵线、确保阵地不失，只能选择在城外固守主要阵地，城垣的防务则由第一五六师以及第七十四军所部分别担任。
本来卫戍司令长官部打算组织部队发动一次反攻，然而经慎重考虑后，长官部认为各部队已经疲惫至极，基本上已经丧失了进行攻击的力量了，而最新从镇江撤回来的第一一二师、第一〇三师更是疲惫不堪了，难当重任。
十二月十二日凌晨二时，卫戍司令长官部参谋处长廖肯急急忙忙地跑到铁道部的办公室叫上第一科科长谭道平等人，说道：“我们赶快到唐公馆去吧！”
“出什么事了？”谭道平问了一句。
“不要问，到那里你自然会知道的！”说着廖肯就走出去了，带着谭道平等人上了军用越野车，前往唐公馆去了。
待到廖肯、谭道平等人到达唐公馆时，天还没亮，卫戍司令长官唐生智、副长官罗卓英、刘兴，还有参谋长周斓已经在唐公馆的会议室坐着了。
见到谭道平和廖肯几人进来之后，还没等他们坐下，唐生智就一脸严肃地说道：“现在城已经被击破，无法进行守卫了，委员长已有命令，你们赶快去准备撤退命令吧！”
“是！”廖肯等人应声道。
还没等廖肯等人转身离去草拟撤退命令，唐生智就开口参谋处长廖肯问道：“我记得宋希濂部还有一个团是德械加强团，而且是齐装满员的，对吧？”
廖肯想了一下，说道：“是的，该团是暂归第七十八军所部指挥，番号是第三战区直属第一团。该团也是在三十六师分出来的，该团的团长张天海可以说是宋希濂的老部下了。”
唐生智想了一下，说道：“行吧，你们草拟命令时加上一条，该团列入卫戍区司令长官部的战斗序列，直接归长官部直接领导指挥！”
“是！”廖肯应声道。
……
从十二月十二日这天的拂晓开始，日军开始调集飞机、大炮密集地向各城门轰炸，坚固的城墙被炸得石块乱飞，四周的房屋也正在倒塌着，城内的守军甚至能看到城外日军那狰狞的面孔，曾经繁荣的南京古城顿时陷入一片战火之中。
这天早上，张天海早早地派了刘侯铭回团部传达他本人的命令：各部队加紧与团部的联系，随时准备集合作战！
“刘副官，现在挹江门那边的情况如何了？”在刘侯铭临回挹江门之前，郑曼拦住了他。
见是郑曼，刘侯铭也不敢撒谎，只是苦笑着说道：“郑处长，您就放心吧，现在团座跟师座在一块呢，出不了啥事儿。他派我回团部也就顺便看看团部的情况。”
“嗯。行吧，那你帮我向团长他传达一声，让他注意安全。”郑曼叮嘱了一句刘侯铭。
“嫂子放心吧！就算我刘侯铭死了，也不会让团座的一根汗毛受伤的。”说着，刘侯铭就上了车，开车走了，就团长和这郑处长的关系，在团部哪个不晓得的？
而郑曼的心情真的挺不错的，就凭刘侯铭叫的一声“嫂子”。
团部内，郭其亮已是脑门紧锁了，张玉麟这家伙做事从来都是十分有预见性的，从来不做无的放矢的事儿，更何况，这家伙这时候还处在师座的身边！
想着，郭其亮便将手中的笔甩在了桌面上，然后说道：“徐勋。传我命令，二营、三营、四营，全部回团部集合！随时准备战斗！”
郭其亮不是那等蠢人，再加上日军已经打到南京城外的消息传到，他哪会不知晓张天海这道命令的用意？要在第一时间做好战斗准备，随时投入南京战场！
各部已经伤亡惨重了，对于在南京的部队中，现在宋希濂的第七十八军还算是装备较为齐全的一个军了，全军连同第三战区直属第一团在内，还有一万余人的生力军，尤其是直属第一团，所部齐装满员、装备十分精良，尚有一定的战斗力。
于是，在团长张天海与参谋长郭其亮的命令下，沿江警戒的三个主力营立马朝团部的下关方向进发。
挹江门的城楼早已被日军的飞机炸毁了，就连宋希濂的办公地点也转移到城门的圈洞里了，更别说张天海的电台点兼办公点了。
听见门外一阵汽车声响起，张天海就知道，刘侯铭回来了。
于是张天海快步走了出去，问道：“侯铭，现在团里情况如何了？”
刘侯铭快步走到张天海的旁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团座，现在已经通知参谋长了，如果没有意外，咱们团的部队现在已经开始集结了。”
“嗯，那就好。这事儿干得漂亮。”张天海拍了拍刘侯铭的肩膀说道。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张天海身后响起了：“张团长，你们在干什么？”
一听声音，张天海就知道是谁了，不是师座还有谁？只见他立马回过头来立正报告道：“报告师座，卑职正在向卑职的副官询问团部情况！”
“张玉麟，我也不是第一天第一天认识你，直说吧，你背着本师长干什么了？”宋希濂的语气十分严肃，作为督战队的队长，他可不允许自己下辖的部队出现逃兵的情况，在这个关键时刻，任何异常举动都应该是逃不过他的眼睛的。
看见师座的眼神，张天海心头一凛：要是此时交代不清楚情况，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谁知道师座会不会枪毙了自己？
“报告师座，是卑职私自下令让直一团的部队集结，随时增援城内战斗！”张天海双眼直视宋希濂，腰杆挺得笔直。
听到这个回复之后，宋希濂不但没有责骂张天海，反而是轻轻点了点头，说道：“这一次，干得漂亮，但是，下不为例！”
“是，师座！”张天海敬礼以示服从命令。
宋希濂原地走了两步，双手负于身后，那只带着白色指挥手套的右手食指和拇指正在不停地揉搓着，终于他总算是下了决定：“现在城内情势十分危急，师部也需要一支机动力量，这样吧，我现在就调二一六团一营的部队回去和平门接管防务，你部的一营，全部调回挹江门！一旦有特殊情况发生，你团可迅速向挹江门处集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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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逃兵
对于师座下的这一道命令，张天海自然是欢迎之至了，他早就巴不得师座下一道命令了，这样他的部队就能以最快的速度迅速集结了。
所以，张天海立即就让刘侯铭给他再跑一趟和平门了，让一营李淳飞所部做好移防准备。
“怎么了？是不是也认为本师长想拥兵自重，守着这两道门，然后自己先跑。”刘侯铭走后，宋希濂就开口问张天海道。
“报告师座，卑职不敢。”张天海如实说道。
“你也太小看我宋荫国了，在没接到长官部的撤退命令之前，我第七十八军，不会后退一步！”宋希濂掷地有声地说道，紧接着，他又叹了一口气道：“现在南京情况危矣，日军一度打破城门，情况已是十分危急。不仅你们直一团要集结，就连二一六团也要全团集结，以防不时之需！”
“是，师座，只要师座一声令我，我直一团不会有一个孬种！”张天海立正道，表情严肃。
……
镜头再次转到雨花台，此时的战斗已经进行到白热化状态。
坚守雨花台阵地的第八十八师官兵们已经是弹尽援绝了，卫戍长官部根本派不出援兵去支援他们，所有能派出的部队已经派出去和日军抢夺城门了。
“新民兄（朱赤表字），咱们今天，躲不过去了。要跟小鬼子拼命了。”高致嵩咧嘴笑道，那笑容，豪迈中带着些苦涩——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
“子晋兄（高致嵩表字），咱们来世再做兄弟，再杀小日本吧！”朱赤咧嘴笑道，手中却是不断在抚摸着他的大刀——今天，这把大刀就要和他一起赴死了！
“好，咱们这就和小鬼子决死！”从战壕中站了起来，高致嵩手握着一把大刀，高喊着：“弟兄们，随我一起去砍小鬼子吧！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咱们来世还当中国人，咱们来世还杀小日本！！！”
“杀啊！”朱赤也跟着高喊道，然后紧随着高致嵩的身后杀敌，而跟在二位将军身后的八十八师官兵们早已是杀红了眼了，见两位旅长都是那么拼命，他们顿时亦跟着士气高涨，朝攻上阵地的日军肉搏拼杀。
而此刻这些小日本早已将子弹退膛了，晃着那一副副闪亮的刺刀上来了……
十二日清晨起，日军便对戍守雨花台的中**队发动猛攻，且敌挟战车、飞机、大炮及其精锐陆军不断施行猛攻，我第二六二旅旅长朱赤、二六四旅旅长高致嵩、团长韩宪元、李杰、华品章、中校参谋赵寒星、营长黄琪、符仪廷、周鸿、苏天俊、王宏烈、李强华各率部反复肉搏，奋勇冲杀，屡进屡退，血肉横飞。
上午，团长韩宪元、营长黄琪、周鸿、符仪廷先后殉难；中下午旅长朱赤、高致嵩，团长华品章，营长苏天俊、王宏烈、李强华亦已弹尽援绝，他们或自戕或阵亡，情况十分悲壮惨烈。
这天，戍守雨花台的八十八师官兵六千余人全部英勇壮烈牺牲殉国。
及至中午时分，雨花台阵地全部落在日军手中，至此，日军集中全部火力猛攻中华门与光华门。
一支部队里边，有英雄，自然也会有狗熊，比如留守师部的八十八师师长孙元良，此时已然是如惊弓之鸟一般，他反复地在师部里转着。
最终，孙元良“飞将军”本色再现，作了一个十分“正确”的决定：命令师部直属部队以及二六四旅跟着他一起跑！
但是二六四旅并不是所有人都服从的他的这道命令，二六四旅的一部拼死坚守中华门，所以孙元良只能带着他的师部直属队和二六四旅之一部往下关方向跑了。
很快，这一消息就传到了唐生智那里，唐生智当即从指挥部拨打电话到挹江门。
“喂，是第七十八军宋希濂军长吗？我是唐生智！”电话的那头，语气并不太好。
“报告唐长官，正是卑职！”宋希濂正色道，腰部已然挺直。
“现在第八十八师师长孙元良已经带着部队往下关方向跑了！你一定要把他们拦截下来！如若孙师长不听指挥，你部可立即执行战场纪律！”唐生智很生气，他三令五申的，命令部队不许跑，要与南京共存亡，虽然他的撤退命令还没有下达，但他决不允许现在有此等情况发生。
一旦各部队崩溃了，留给南京的结局将会是更严重的——起码现在的话，还能控制住局势，就算撤退，也能撤走一部分，但是一旦各部队崩溃了，场面就会完全失去控制，留守城内的几万部队可就真的完了……
“是！长官，卑职明白了，卑职定然会不负所望完成任务的！”宋希濂保证道。
说完，唐生智那边就挂断了电话，毕竟这个时候，唐生智的司令部也是很忙的。
“张团长，你的一营现在准备到了没有！？”挂断电话后，宋希濂立即问起了张天海。
“师座，按照您下达命令的时间，我部一营应该就要到了。”张天海回答道。
只见宋希濂眉头轻轻一扬，然后说道：“我要的不是应该，是肯定！实在你不行，你立即从下关给我调一个营过来，半个小时之内，我要看到他们的身影！”
张天海立正正色道：“是！师座！卑职这就命令下关的部队派遣一个营的增援前来！”
说完之后，张天海就直接去电报室要求通讯参谋给团部那边派发电报了，就在这时，李淳飞的一营到了，这道命令随后取消了。
“师座，这是出什么事儿了吗？”走出通讯室的张天海问了一句宋希濂。
“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孙元良那小子跑了，而且还是往挹江门和下关方向跑的，而且还是带着部队跑的，现在卫戍司令唐长官已经打电话到我这儿了，要拦下孙元良所部。”宋希濂冷笑着说道。
“我明白了，您是怕八十八师的人要冲关？难道他们还敢和我们开打不成？”张天海问了一句。
只见宋希濂摇了摇头，冷笑道：“现在孙元良带着八十八师所部要跑，本来就是想谋求一条生路，我们要做的，就要将这群逃兵赶回战场去。如果我师没有足够的兵力守备于此，你猜孙元良敢不敢率部攻打我部？”
宋希濂的这一句话，张天海算是听明白了，总之，就是做好万全准备，以不变以应万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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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劝离”
直一团一营的到来让宋希濂的底气顿时足了不少，督战队的活计儿，说到底还是很得罪人的，尤其是这还是逼着别人上战场送死的事儿，万一这些逃兵无论如何也要和他的督战队打起来怎么办？毕竟狗急了还会跳墙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登上了城楼，宋希濂就在这里等待孙元良的到来，因为他知道，孙元良要想渡江，那么跟挹江门经过是最安全不过的事情了。
城外的日军在肆虐，他们在疯狂的攻击着这座城池，相信孙元良只要不傻，他都会来这条路的，毕竟城外的日军还在疯狂的攻城，孙元良要敢跟外面去的话，那必然是必死无疑的。
说的难听一点，他这区区两千余人，还不够日军塞牙缝的。
“机枪架设好，子弹上膛，随时准备射击！”宋希濂深呼吸了一口气，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要和黄埔的同学要来一次正面的冲突。
在宋希濂的一声令下，直属第一团的官兵们迅速的将子弹上膛了，气氛一度十分凝重。
满城的硝烟味在清风的吹拂下，吹到了**将士们的脸上，仿佛这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一般。
天上日军的飞机在嗡嗡直飞，他们扔下的东西，除了炸弹之外，还有一张张黄纸，上面写满了文字，日军扔下这些东西是劝降**将领的，想让他们放弃抵抗！
然而并没有人专门地去捡这些劝降书看。
很快，一支形态十分狼狈的部队就出现在挹江门前了，看他们的穿着打扮，他们是中央军的部队，领头的是一名身形挺拔的将官，那军官身着将官呢大衣，十分显眼，所以一眼就看出来了。
宋希濂看着这支部队，眉头已然紧皱，他不打算率先开口，只是挥一挥手，示意在场的第七十八军全体官兵将枪口对准备了下方的那群气喘吁吁、且十分狼狈的部队。
“宋希濂！咱们黄埔同学一场，犯得着上来就直接用枪对着我们吗？咱们可都是国民警卫军系统出身的将领！”那名中将抬起头来喊道，语气十分不爽，可这不爽之间又夹杂着一丝心虚，对，不错，就是心虚。
宋希濂定睛一看，这人除了孙元良还会有谁？
“孙元良孙师长，咱们也好歹是同学一场，就希望你能念在同学的情面上，不要让我宋某人难做。南京虽然已成危局，但仍有吾辈军人尚在，我们要坚守南京至最后一刻！你千万不要妄想着从我离开战场，不然你我可要成为民族之罪人了！”宋希濂亦大声回应道，言语之中的警告之意却已是很明显了。
“宋荫国，现在日军在前面打着，中华门已经失陷了，我们师就从中华门那边撤下来的，南京保不住啦！再不撤离南京，咱们所有可就都要葬身南京了！宋师长，你也跟着我们一起渡江吧，好歹还能活下去，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是吧？先保住了命，以后这小日本还有得打呢。”此时孙元良也顾不得身为王牌师师长的面子了，赶忙是有啥说啥，生怕宋希濂的三十六师不放他们过去。
看着孙元良这副模样，张天海就想起了这家伙十几天前在富丽酒庄时的威风模样，威风凛凛的，不可谓不将一名**将领的威风体现得淋漓尽致的。
平素你已经享受了作为将军的荣光，可当要你负起将军的职责的时候，你却带领部队跑了？是一个军人都会对这种行径感到耻辱，而张天海也不例外，他的拳头已然紧握！
“孙元良，我告诉你，我第七十八军所部，只要是还没接到长官部的撤退命令之前，不会后退一步，同时我也不可能放你过去。我等是军人，军人则应是负有保家卫国、守土之责，你可倒好，带着部队这是要渡江？我告诉你，孙元良，北伐时你已经跑过一次了，还把南昌丢了，现在你在南京了还想跑吗？可别丢了咱们黄埔军人的脸儿！我宋希濂奉劝你一句，别再继续丢人了，赶紧带着部队回中华门去打小日本，我们三十六师紧随你部之后！绝不会贪生怕死！”宋希濂面露怒色，话语之间的警告之意已是十足，再拖拉着，总感觉要出事的样子。
看到宋希濂也是愤怒的模样，张天海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一些了——毕竟不是每个军人都像是孙元良这样在国家危难关头只想着自己如何才能保住性命、享受荣华富贵的。要是个个军人都像孙元良那样，那大势就完了，中国就完了。
“师座，别废话了，干他们吧！回去就是送命，把三十六师干了，也许咱们还能活命！”八十八师的队伍中有人叫嚣着。
“是啊！干他们就完了。”当即有人附和道。
就在这时，只听“啪”地一声，一声枪声响起，只见宋希濂右手高举着，手中还拿着一支精致的勃朗宁手枪。
“我看谁敢！只要你们敢对我战场执法队动枪，我第七十八军督战队将视你们为叛军，一律枪杀剿灭，不信服的可以试一下，我第七十八军两个团已经在城外集结。随时可以进城！”宋希濂大声吼道，语气十分严厉。
这些八十八师的逃兵可都是从前线上撤下来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宋希濂的怒火在他们看来仅仅只是恐吓恐吓他们罢。
于是乎，当即有人怂恿孙元良道：“师座，他们不敢开枪的，顶多也就是吓吓咱们，不用怕。”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了，
“砰！”
子弹打在孙元良的脚边约莫两厘米处，然后带起了一朵火花，紧接着，直一团的官兵们开火了。
“突突突……”
轻重机枪在怒吼，一发发子弹带着尖啸声从头顶呼啸而过，城下那些八十八师官兵们的脸色变了——他们已经清楚地知道，三十六师是不会放他们过去的。
没过一会儿，枪声便停止了。
只见张天海手里拿着一支刚刚从旁边士兵手里抢过来的德制1924式，正冷冷地看着孙元良，他开口说道：“孙长官，您就带着部队回去中华门吧！能死在敌人的手里，不丢脸，要是死在自己人的手里，那才是丢脸大发了！刚刚您脚边的那一枪是卑职开的，如若你部不遵循长官部命令，坚持要当逃兵，那就甭怪卑职了！卑职认人，卑职的子弹可是不认人的！”
张天海也不跟孙元良废话，直接是开了一枪，毕竟真理都是在大炮的射程之内的，咳咳咳，步枪也差不多。
七十八军所部突如其来的搞这么一下子，可是当时就让孙元良脸色数变了，他看了看城垣上面色不善的二人，他终究是咬了咬牙，然后对身后的官兵们说道：“走，弟兄们，咱们回中华门！死在敌人的手里是英雄，死在自己人的手里是狗熊，与其死在自己人的手里，还不如死在敌人的手上！”
看着孙元良离去的背影，张天海与宋希濂二人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总算把他给“劝”回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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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入城命令
“张团长，刚刚那一波干得漂亮，要不是你处事果断，要把孙元良他们弄回去可不容易啊……”宋希濂捏了一把冷汗，像打小日本，他是绝对不含糊，可是这孙元良也是黄埔一期出身，外加也是一起从国民警卫军分出来的，要是一个处理不好，校长那边可不好交代，除非他战死牺牲了。
其实张天海也并非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淡定，他的手里边也满是汗水了，要是刚刚那枪稍微有一点点打歪了，那么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
先不说八十八师会不会因为军事主官的受伤而导致流血冲突了，就说自己还没在对方造成出格后果前对长官动枪，要是以后告到委员长那里，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师座，您可就甭笑话卑职了，卑职刚刚可是也是出了一身冷汗啊。”张天海苦笑道。
对此，宋希濂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从张天海露的这一手，就可以看出来了，这家伙果真是胆大心细，而且枪法技术过硬，最重要的一点是这家伙还很谦虚？
……
想比于宋希濂张天海等人松了一口气的情况，孙元良心情可不是那么好，他只能带着部队回中华门去了。
都说透过现象看本质，孙元良算是看明白了：跟挹江门逃往下关，然后从水路离开南京的想法已不现实，他必须还要再想一个万全之策才行！
于是，当孙元良回到师部之后，他给前线打了个电话，说全师一定要坚守阵地云云的，然后就神秘地消失了，只余八十八师以及部分被打散了的部队官兵自从地参加了守城战斗，其中也包括了从前线撤下来之八十七师之二六一旅残部。
该旅残部在其旅长陈颐鼎的指挥下，数次组织敢死队抢夺城门，予敌大量杀伤。
也是在同一天下午，三十六师接到长官部命令，奉调入城，准备巷战。
关于入城的命令，张天海也接到了，是宋希濂亲自转达的，和二一二团全团集中进驻挹江门、二一六团全团进驻和平门的命令不同，他接到的命令是向处于铁道部的卫戍司令部开进的！
城内的一切都很乱，用一个词可以准确形容此时南京城的状态，兵荒马乱。
此时城内的建筑已经几乎没有一栋是完好的了，昔日古色古香的南京古城此时像是一片人间炼狱，地上的倒落的枪械弹药还有各类军需用品等东西很多，还夹杂着老百姓掉落的日常用品，最醒目的还是地上那一张张醒目的黄纸。
那一张张写满文字的黄纸是日军随着炸弹同时投掷下来的，那是用来劝告**守城将领投降的。
街道上人人都在往挹江门方向跑，只要少数人是像张天海他们一样朝前冲的。
此时的城里到处跑着，大多数都是溃兵和逃难的老百姓，像张天海的直一团那样编制整齐的部队已经没多少了，偶尔见一两支有组织有带领军官的队伍，那也是往中华门和雨花门以及中山门等方向去了，那几个门也已经是宣告危急了，急需兵力支援。
要不是有命令在身，张天海倒想带着他的直一团上去干小鬼子一波。
对于长官部发布的这条命令，张天海也没有太过在意，无非就是想调集他们团去掩护长官部撤退呗，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
也就是在同一天，紫金山的第二峰也宣告失陷了，第二军团及三十六师之二一三团的阵地已经是被压缩到乌龙山至吉祥庵的背水阵地了，而七十四军也正与从长江上游方向摸过来的日军在上河镇激战。
南京，马上就要被合围成一道铁桶了。
走在前往铁道部的道路上，钢盔下张天海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南京是如何被战火摧毁的，在这一点上，作为亲历者，他自然是十分清楚这种变化了，可怜千年古都，已经毁在战火之中了。
由于街上的人潮太过拥挤，任凭刘侯铭及李淳飞在前面如何大喊着开路，但始终没有能够加快行军速度，尽管他们已经是全员跑步前进了。
半个小时后，张天海等人终于率部赶到了铁道部外并已完成集结。
到了卫戍司令长官部的办公地点后，是唐生智亲自走出来查看的情况的，也正是在同一时间，宋希濂接到了一道命令：一、下关通浦口为我军后方唯一交通路，应竭力维持秩序，严禁部队官兵及散兵游勇麇集，以确保要点；二、第七十四军在上河镇与敌激战，其后方交通应由汉西门与城内联络，禁止该军部队通过三汊河退入下关；三、着该师在挹江门至下关一带，立即施行戒严，禁止一切活动；四、你部之第三战区直属第一团暂归卫戍区直属部队战斗序列，归长官部指挥。
“长官好，卑职第三战区直属第一团团长张天海奉命前来报到！”看见唐生智后，张天海立马立正敬礼道，他虽然没当面见过唐生智，但他总认得领章的吧？那可是堂堂的陆军一级上将啊，这可是他两世为人以来，当面接触的最大的军官了。
前世在海军陆战旅时，顶多就见见旅长之类的，至于海军司令员之类的将领，可都是在电视啊，或是远远地看一眼罢了。
看见张天海所部兵强马壮，装具齐全之后，唐生智这才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说道：“张团长，把你们的通讯处长郑曼也叫过来吧，我有一些话要交代你们。”
唐长官叫他张天海一个人过去，或是叫上参谋长郭其亮，这还算是正常的，可是这唐生智要叫上郑曼一起就令他感觉到有些诧异了。
当然了，张天海也不可能去违抗唐生智的命令的，后者叫去就自然有后者的道理，于是他应了一声：“是，长官！”
叫上了郑曼之后，唐生智就把带到张天海和郑曼两人带到旁边后，就直接对郑曼说道：“小曼，现在战情紧急，相信这种情况你也知道了。我就长话短说了，你的父亲郑老，也曾托人跟我打招呼，让我务必要将你活着带出南京。”
“唐叔叔，不必了，郑曼身为军人应当要与直一团的官兵们以及长官部的诸位长官一起与南京共存亡。”郑曼十分严肃地回答道。
没有理会郑曼的话，唐生智直接对旁边的张天海说道：“张团长，现在我以卫戍司令长官的身份命令你部，你部目前的任务为与长官部特务队，共同警卫长官部，确保长官部的安危！五点之后，你们团立即开拔前往下关的和记码头，乘渡轮到浦口，你们可亲自持由我签字之命令前往，渡江之后在乌衣集合，等待长官部诸位长官的到来！”
“是！”张天海立正应声道，他的那颗心已经沉了下去，尽管他已经知道，南京这座危城是守不住了的，再守下去也是死路一条，跟着长官部走，定然是会有生机的。但是，他想为南京做点什么，他决不能就这样不发一枪一炮，就跟着长官部逃离了南京。
作为一名中**人，他想尽自己的一份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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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抗战胜利的七十四周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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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最后的会议
对张天海下完命令后，唐生智就深深地看了一眼郑曼，然后对着张天海使了一个眼色，张天海还能不明白唐生智是什么意思么？这是要他保护好这位千金小姐呐……
做完这个动作后，唐生智就走进了办公室中，继续指挥大部队战斗了，他已经着派第一五四师去阻击从中华门攻进来的敌人了，至于一五四师在日军的进攻下还能撑多久，谁又能知道呢？
而此刻对于得知了郑曼家境后的张天海来说，更像是招惹了一通本不该招惹的事儿一般，可是吃了就抹干净嘴巴不认账吧，这事儿他还真干不出来，他也不是那种人渣，还真没有那副铁石心肠。
既然这事儿他干了，就没有不承认的说法，更何况，人家一个堂堂的千金大小姐，还是党内大佬的宝贝女儿，能看上他了，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他张玉麟的荣幸，不是么？能和唐生智称兄道弟的人，能简单得到哪里去？
“张玉麟，我知道你有啥想问的。”郑曼是个聪明的女人，一眼就看出了张天海的心事重重，于是她便将事情娓娓道来了：“我的父亲，在党内算是元老级的人物了，**北伐时，也资助了不少钱，和蒋校长有一定的渊源。而我是父亲最小的女儿。这下你明白了吧？”
“嗯。毕竟女儿都是父亲的小棉袄。”张天海似是有心无神般地应了一声，他想的不是郑曼的问题，而是他们团也真如当初张绍勋所说的，你们团，是战区直属的加强团，和我们不一样，谁知道哪天命令一变，你们就调走了？
“怎么了？张玉麟，你不开心吗？”郑曼看着张天海那紧锁的眉头，不自觉地问了一句。
张天海摇摇头，转过脸来对郑曼说道：“没事，我在想一些事情，你帮我去找一趟郭参谋长，跟他私底下说一下刚刚唐长官给咱们团的命令，告诉他，不到开拔之前不许提及这事儿，让他准备好警戒工作以及随时撤退的准备。”
等郑曼走了之后，张天海就把特务连连长魏和给叫了过来，他问了魏和一句：“还记得一个星期前的晚上，我找你谈话来着么？”
“报告团座，卑职都记得。”魏和如实回答道。
“那就行了，我要你带着特务连随我留守南京，我还有一些其他事要做。”张天海压低了声音道。
“怎么了，团座，咱们的部队是要撤退了么？”魏和亦跟着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
“别废话，你他妈服不服从我的命令？”张天海瞪了一眼魏和。
感受到了团长眼中的不快，魏和立马立正保证道：“报告团座，卑职绝对服从团座命令，跟在团长后面打小鬼子，咱打得痛快！”
“那就行了，今晚登船前听我命令！”张天海正色道。
“是！团座！”魏和应了一声道。
绿柳荫下诉说的，那是两个军人之间的承诺。
城内的枪声、喊杀依旧，中**队，从未放弃过抵抗，城内的战斗依然在进行着！
直到午后三时许，第八十八师和第八十七师一部，沿着中山路往北走，想再次从挹江门处出去，但走到铁道部附近时，已经被直一团的官兵和长官部特务队给截住了，该部分部队急于想走，直接不听长官部的长官指挥，而在他们中间也没有找到负责这两支部队的军事主官，就连一个上校军衔的也没有，秩序则变得更为紊乱了。
很快，这支部队就脱离了直一团和长官部特务队的纠缠径直离去了，也不知道是跑去哪里了，在这些人里边，也没有发现师长孙元良的身影。
“团座，您说这些部队他们这是要去哪里呢？”旁边的刘侯铭问张天海道。
只见张天海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去找其他城门要突围出去，渡江北逃了。与其在这里跟咱们耗时间，还不如早点去岸边呢。”
“团座所言极是。那咱们部队会不会也要撤了？”刘侯铭轻声问了一句。
只是让刘侯铭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碰了个软钉子：“不该问的不问。”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之后，一名卫戍司令长官部的小参谋找到了张天海，说道：“张团长，传唐长官命令，一会儿约莫四点十分左右会有一个重要军事会议，唐长官点名让您一起参加。”
“什么？点名让我一起参加？”张天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脑袋，这是什么情况？照道理来说，就是算守城各部的将领集中开会，那也没他一个小小的团长什么事儿啊，尽管是加强团，那也还是一个团不是？
“对，没错，张长官。就是唐生智唐长官亲自点命让您一起参加的。绝对不会有错。”也许是怕张天海听错了，那名中尉小参谋再次复述了一遍内容。
“嗯，我明白了，你回去吧！”张天海摆了摆手道，他似乎已经有点想明白了，他为何有资格参加这个会议了，就凭他目前是卫戍司令长官部直辖的加强团团长。
还真是别拿豆包不当干粮，别拿团长不当干部啊……
果真，到了下午四点十分这样，张天海奉命到卫戍司令长官部里的会议厅时，已有陆陆续续地高级将领到了，基本上都是中将军衔的。
约莫四点二十分时，人就到齐了，除了一个孙元良不知所踪之外，参与守卫南京各部队的军长、师长都已经到了这里，由于张天海的军衔最低，职务也是最低，所以坐在了最后一位。
司令长官唐生智，副司令长官刘兴、罗卓英，还有参谋长周斓、军事委员会高级参谋佘念慈中将，几名高官坐在会议桌的前几位，气氛沉闷得十分可怕。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南京卫戍战中的最后一次会议了。
唐生智首先站起来说道：“自十一月月底开始，我第七战区（即南京卫戍区）便与日军所部交战，部队经半月以来与敌十分艰苦之作战，虽我军伤亡十分惨重，但我们也给予了日军极为沉重的打击。然南京现已十分危急，少数敌人业已冲入城内，在各位看来，尚有把握再行守卫否？”
会议上的众人面面相觑，却也没有人敢作声，空气中的冷寂让人十分折磨，甚至冷寂到令人寒战，见到气氛已经沉寂至此，唐生智拿出了两份蒋介石的电文，并说道：“如情势不能久守时，可相机撤退，以策后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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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渡江命令
说完蒋介石的命令后，唐生智就下发了一份正式的撤退命令。
这份纸质的撤退命令文件在场的人可是人手一份的，坐在会议桌上最后一位的张天海也不例外，他拿起了这一份标题为《首都卫戍司令长官作战命令特字第一号》的文件仔细看了起来。
只见正文如下：
“首都卫戍司令长官作战命令特字第一号
十二月十二日下午三时
命令
于首都铁道部卫戍司令部
一、敌情如贵官所知。
二、首都卫戍部队决于本日晚，冲破当面之敌，向浙皖边区转进，我第七战区（即南京卫戍区）各部队，刻据守吉安、柏垫（宁国东北）孙家埠（宣城东南）杨柳铺（宣城西南）之线，牵制当面之敌，并准备接应我首都各部队之转进。又芜湖我第七十六师，其南石硊镇有我第六师占领阵地，正与敌抗战。
三、本日晚各部队开始时间，经过区域，及集结地区如另纸附表规定。
四、要塞炮及运动困难之各种火炮并弹药应即彻底自行炸毁，不使为利用。
五、通信兵团除配属各部队者应随所配部队行动外，其余固定而笨重之通讯器材及城内外既一切通讯网应协同地方通讯机关彻底破坏之。
六、各部队突围后运动，务避开公路，并须酌派部队破坏重要公路桥梁，阻止敌人之运动为要。
七、各部队官兵应携带四日份炒米及食盐。
八、予刻在卫戍司令部，尔后到浦镇。
右令
（计附表第一第二两纸）
司令长官唐生智”
看着这份命令，张天海就轻轻咬紧了嘴唇，如果按照唐长官的这份命令，敌人就算占领南京，那么得到的也将是一座空城，可是难民营里的二三十万百姓呢？他们怎么办？
张天海明知这一份命令还有不够完美之处，但是他不敢提出来，现在的这个情形，正是各部队要撤退的时刻，若是此刻他提出要转移难民，恐怕会遭到众人的一致反对，也包括唐生智。
五六万的大军现在就要进行撤退转移了，现在的情势之危急他也瞧见了，根本就没有可能将这几十万难民转移出南京，别忘了，现在南京马上就要成为一座围城了。
十四五万大军打到现在只剩下五六万人，其中还包括了两万伤兵在内，南京，要完了。
心中难过归难过，张天海还是翻开了后面那一份突围计划。
上面详细记载了各军各师的突围方向，当然了，还特地表面了他的第三战区直属第一团是要跟着卫戍长官部走的，哦不，更为准确的说，是给长官部开路的。
这份表上的时间写了，下午五点钟左右大概天就会黑了，第三战区直属第一团的部队在煤炭港乘两艘渡轮过江，部队过江后，既沿江展开警戒，接应长官部直属部队及直属各部机关渡江后，前往徐州集合。
而六点钟左右，长官部长官随从以及长官部特务队就会到达煤炭港，由宋希濂部执行警戒任务，竭力维护岸边秩序，待长官部的直属机关部队渡江之后，第三十六师的官兵则立马开始渡江，渡江后赶往乌衣待命。
至于第七十四军以及第七十一军（即八十七师）、第七十二军（八十八师）趁夜由铁心桥至谷里村至陆郎桥进行撤退；
第六十六军以及教导总队择优飞机场东侧向高桥门至淳化镇溧水镇一带前进相机突围；
第八十三军则由紫金北麓向麒麟门至天生寺各相相连之线相机突围；
第二军团应极力固守乌龙山要塞，封锁敌军，万不得已时，渡江向**集结待命。
……
看着这些文件，张天海也不禁感叹，这是一份天才的作战方案，如果执行得当，基本上每一支部队都能突围出去，可是真的能如愿吗？
要知道，**的作战计划，大多数时候都是由天才来制定，由蠢材来执行。
“各位，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唐生智站在会议桌前，双手撑在会议桌上问道。
众将领的眉头紧锁，似乎在想着什么，但没有一个人出声。
见状，唐生智扶了扶他的眼镜，然后继续说道：“那么，我接下来，再说一下突围要点。各部队长官回去之后，务必马上准备撤退突围事宜，必须要按照表上的方向突围，以免造成各部队之秩序混乱而导致突围任务无法完成。”
“是！”众将领应声道，也包括了在场唯一不是将官级别的张天海。
接下来，唐生智则着重说了一些突围要点，这个会议很短暂，也就仅仅用了二十分钟，是南京保卫战自从开始以来最快结束的会议。
走出会议室时，张天海的表情都是迷茫的，可没等一会儿，唐生智就叫住了张天海：“张团长，你留步一下。”
张天海回头一看，只见唐生智拿着一张签有他名字和印有长官部打印的纸张过来了。
唐生智径直走到张天海的旁边，拿着那张油墨刚干的一纸命令递给了张天海：“张团长，你现在立即带领你的直属第一团前往煤炭港集合，那里还有大量渡船，你团到达煤炭港之后，立即组织渡江！这是我的手令，我已急电驻守浦口的胡宗南第一军所部，让他们接应你部渡江，且不得开枪。六点之前，你的部队，必须要渡江完毕！”
“是！长官！”张天海接过了唐生智手中的纸质命令，表情严肃地立正敬礼道。
说完，张天海就径直走出了铁道部长官部的办公楼，直接召集了参谋长郭其亮，以及团直属部队、团直属各机关的长官，外加四个步兵营的营长开会，特务连以及警卫排担任临时会议警戒，禁止除了在座的军官之外的任何靠近。
人员集中之后，张天海也没多做废话，直接就开始宣布命令了：“诸位，现在长官下达了最新的命令，是关于咱们南京守军突围事宜的，咱们团是战区直属团，在此次行动中暂归卫戍司令长官部指挥。会议结束后，咱们全团立马全速前往煤炭港集合，在六点前，必须要全团完成渡江事宜，渡江之后，咱们团要在对岸，立马展开沿江警卫，以接应撤退渡江的长官部以及长官部直属部队、各机关。明白了吗？”
“明白！”众军官轻声应道，毕竟这暂时还是机密会议，必须是要低调从事。
张天海点点头，然后用众人能听得十分清楚的声音说道：“行，明白就好。接下来，我宣布一下咱们团的渡江顺序，首先第一批过去的是咱们团的一营以及团直属各机关与各部队，如果还有空位，即二营增派人员过去对岸率先集中，我与特务连的官兵以及其余部队等下一轮的渡江顺序，你们渡江时的动作一定要迅速，要快！一定不能影响长官部的长官们渡江，明白了吗？”
“明白了！”众军官齐声应道。
“行。散会之后，立即组织部队马上赶往煤炭港集合，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散会！”张天海也不是那等啰嗦之人，当即宣布了散会决定，这点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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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百姓之跪
马三是南京城的原住民，说白了，就是土著。
他也是属于那批不舍得故土的人，对于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南京人，除了南京本地，其他地方也没去过，马三手里边虽然攒了些钱，但也没敢乱花，花完了一家老少就得饿死。
毕竟这是乱世，是人吃人的乱世！有点钱还好办事，要是连钱都没有了，那可真的是活不下去了……
乱世人命不如狗，这句话在马三的身上生动地体现了出来，身上破旧的衣服脏了也没地儿洗，也不是屋里没水，而是房屋都被日本给炸塌啦……
战争给马三这个生活在底层的老百姓带来的变动是显而易见的：战前，哪怕马三天天跑跑黄包车，运气好的时候一天还挣上一两个大洋，足够一家老小几天开支了；战后，商户撤走了，米价飞涨，即使政府拼命压制，但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政府的大半部分人已经搬走了。
马三一家老小只能靠着以前省吃俭用省出来的余粮过日子了，但就是这样的日子也没过多久就改观，日军的轰炸机就将他家以及他家附近的中华门给炸了稀巴烂，可仍是这样他们能是在那附近坚守着，他们认为，南京是民国的首都，而且城内的卫戍司令长官部的唐长官也说过要与南京共存亡。
可当日军打到南京城外时，绝望的气息笼罩了整座南京城，马三一家老小甚至想过要逃进难民营，因为听那些难民们说，难民区的杭主任会尽全力保护他们的安全，而且日本司令也答应了不为难难民的事情了。
可是马三总觉得这个杭主任不靠谱，这些小日本能相信？上海都打了三个多月了，这南京也打起来了，与其白白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还不如自己去求一条生路，于是在十二日上午开始，他就带着他的一家老小跑出来了，要往挹江门这边跑，看看有没有生路，可他在刚到挹江门，就听见了枪声，是**内部自己人打自己人的，好像一支部队想从挹江门出去，然后渡江逃跑，可是还没出去，就被守城门的部队给乱枪扫回去了。
那一刻马三总算是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望，上天无望，入地无门。
正当马三觉得自己这一家都将葬身于这一场战争的时候，希望出现了——只见一支荷枪实弹、装备齐全而且携带了不少重武器的部队踏着整齐的步伐向他们这个方向走来，而且他们都绑着一条黄色袖带，那种袖带马三见过，是卫戍司令长官部的直属部队才有资格佩戴的袖带。
马三是闯荡江湖的人，也有点眼力见，这支部队的装具跟南京的中央军校教导总队装备都有得一比了，肯定是长官部的直属部队，他必须抓住这一次机会，他就是那落水的人，哪怕是最后一根稻草，也必须抓紧了，不然葬送的可不只他一个人，还有他的妻子、他那年幼的女儿以及他那年迈的奶奶，一家四口人的希望就落在他的身上了。
倘若此生能得幸福安稳，谁又愿意遭受颠沛流离？
这支部队正在慢慢接近着他们，在南京跑黄包车也许久了，也拉上过不少军官，通过拉上的这些军官，他逐渐地学会了如何去看军官军衔的大小，凭着军衔的大小，大概就能判断这个军官在部队里边能达到啥地位了。
男人嘛，总该对这些枪啊炮啊之类的东西感兴趣的。
看到这支部队的前进方向之后，直觉告诉马三这支部队是往挹江门去的，也许这支部队是奉了他们长官的命令去通过挹江门的，只要过了挹江门，也许前方就是生路。
不管如何，总得试一试吧，万一成功呢？
于是乎，马三就开始注意那支部队的长官了，这么一支部队的规模，看人数，绝对不像是只有一两个营的规模，这支部队的起码得是一个团。
不仅马三注意到了这支部队，马三身边的这些难民们也注意到了，准确地说，这些人都是马三的左邻右舍，当然了，也有许多是马三不认识的，这些人和马三都是一样目的的，他们想通过挹江门逃生，可是一样被三十六师的督战队给堵住了，出不去。
很快，马三就发现这支部队的长官，只见那名长官身材高大相貌英俊，各重要的是他身上可穿着一件呢大衣，也可不是他平时拉到的那些尉级军官能够穿得起的，这起码也是团长或者是旅长！
马三必须要抓住这唯一的一次机会。
于是乎，在那名长官跟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他作出了一个旁人意想不到的动作——他一把跳去抱住了张天海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
说实话，对于这种情况的发生，是张天海所万万没想到的，本来已是极度紧张的他，甚至在条件反射间，他掏出了手枪，指向了马三的脑袋，并且子弹瞬间上膛，保险也打开了，这一系列的动作几乎是在一瞬间完成的。
马三不知道，他差点就死了，不过他也没有别的退路了，除了拼一把还能怎么办？
“长官啊，您救救我们这些可怜的小老百姓吧！我们是真的没办法了，我们不想死啊，救救我的一家老小吧！”马三声泪俱下，这可不是装的，要是他再不把真实情况说出来，来博取面前这位年轻的长官的同情，恐怕他这一家老小就真的全死了，前几天他的父母死于日军的轰炸之下的那一幕可是仍是历历在目。
他必须要保住奶奶和老婆孩子的命，男儿膝下有黄金，若不是已是已到这种境地，他又如何会跪下求人？
附近的老百姓见到马三的举动后，也仿佛也看到了一丝希望，赶紧跟着马三对着张天海跪下了，跪下来哭着求着这位年轻的长官救救他们。
“长官啊，您就发发善心吧！赶紧救救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吧，委员长走了，政府也走了，我们老百姓也没有办法了。”
“长官啊，您救救我们吧，再不救我们，我们全家老小可就都得死在小鬼子的手上了……”
“是啊，长官，连政府都走了，小鬼子马上就要进城了，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了，全家没有老小都没有活路了……长官啊，您就发发善心救救咱们这些可怜的苦命人吧……”
看着面前这些跪在他面前的可怜百姓，张天海心里一阵五味杂陈，难过不已，军人的粮食和军费也从老百姓缴纳的税款中一点一点地积攒起来的，而在这些危难关头，他们这些军人面对凶残的日寇却是无能为力，只能被动地撤退了，日军马上就要打破南京了，即使是他们全部上去了也无济于事，可是城破之后这些可怜百姓的生死又该如何自处？
日军的凶残，百姓的生死，让他本来就有些犹豫的心思，就更加坚定了。
人民子弟兵这句话不是一句空话，更何况前世就已经是军人的他，在此时，对这句话的理解可不是一般地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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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叫嚣？
有老百姓扑团座的脚这事，说实话，不仅是张天海吓了一跳，就连张天海身边特务连的官兵也吓了一跳，他们立即停了下来，拿下了背上的枪，对准了马三。
毕竟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有出现汉奸或者是特务自杀性袭击的这些事情，也还是相当有可能的，所以不得不谨慎。
见到旁边的这一幕，张天海赶紧吼了一声：“你们都干啥？把枪放下！除了特务连的官兵，其他人继续前进，在挹江门前等我！”
“老张，这是怎么了？”同样是披着呢大衣的郭其亮跟了上来问道。
只见张天海拍了拍郭其亮的肩膀说道：“兄弟，你信我不？要是你信我，就带着部队前去挹江门和驻守在那里的欧阳营长沟通一下。这些事，我会处理好的。”
说着，张天海还对着身边的郑曼点了点头，示意她快些跟着部队的步伐前进。
“行吧，我在前边等你，没有你这团长的手令，我们还真过不去。”郭其亮点点头说道，说着他就带着部队迅速跑去前方了。
留在张天海身边的，除了刘侯铭之外，还有特务连连长魏和。
“团座……这些百姓该怎么办？”刘侯铭问了一句，瞧他的模样，也是有些恻隐之意的模样。
张天海摸了摸手里的勃朗宁手枪，门牙轻轻咬着下唇，似是在下什么重要的决定一般，良久之后，他终于出了声：“各位乡亲父老你们起来吧！如果诸位能信得过我，十二点以后，再过挹江门，前往下关方向的和记码头，我在那里等着你们，但是你们到时候一定要服从我的命令。不然，神仙也没办法救你们！”
还是马三这个混迹江湖已久的老混子比较清醒，他知道，面前的这位年轻的团长定然是动了恻隐之心，才想着救他们这些可怜人的，不然人家堂堂一个王牌军的大团长犯得上要骗他们这些可怜的小老百姓么？
只见马三听见张天海的这句话后，立即松开了后者的腿，急忙磕了几个响头，梆梆作响的那种，他抬起了那张泪迹未干的脸，说道：“长官若能救我全家老小之性命，我马三这条贱命以后就交给长官了，当牛做马都无以为报……”
对此，张天海那张俊脸依然是面无表情，只是强自镇定般地淡淡说了一句：“你全家老小和在场诸位的性命，是靠诸位自己拼来的，我可以尽我的能力尽量救各位的性命，但是前提必须是你们绝对服从我的命令。你们到时可以来和平码头，我叫张天海，是战区直属第一团的团长，但是我现在还有军务在身，希望大家能理解与体谅！”
说完，张天海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他不仅是一名中**人，他还是直一团的团长，他必须要对他的直一团也负责！
“团座，咱们接到的命令不是乘渡轮离开南京，在浦口的对岸一线沿江警戒迎接长官部的诸位长官么？”刘侯铭有些不理解地问道，毕竟在他看来，团长的行为却是有些不妥，欺骗老百姓，不是不妥是什么？
“不该问的别问，要是你怕了，就跟团部和一营的部队先行渡江，在对面江等本团长。”张天海没好气地说道，他是什么人，岂会听不出刘侯铭的言外之意？
听闻这句话后，刘侯铭不禁心头一凛，他已经大概猜到团长的真实想法了，刚刚团长对那些老百姓所说的话，十有**是真的，而不是扯谎骗人，于是他应了一声道：“卑职明白了，无论团座的枪打到哪儿，卑职都跟随团座，上刀山，下火海！”
刘侯铭此言倒也不是为敷衍张天海所说的话，而是发自内心的，这样的张团长是值得他拼死追随的——什么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这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很快，直一团的先头部队就到打了挹江门前，本来挹江门前已是堆满了想要逃难的百姓和前线被打散了的溃兵的，可当他们看见直一团这支齐装满员、而且是佩戴卫戍区督战队袖带的部队之后，赶紧让开了一条道路。
“前面的部队，请立即停止前进！”驻守挹江门的二一六团官兵喊道，虽然面前的这支部队同样是也佩戴同样的袖带，但他们在没有接到上级命令之前，是不会放行的。
毕竟这时候的宋希濂应该才刚刚回到师部，需要集合各团团长以及旅长开会面授唐长官的命令，毕竟这是机密命令，稍有不慎，就可能导致前线部队立马崩溃，到时候别说撤退了，所有部队都得葬身南京，残余的五六万部队也将与南京的一道全体殉城！
很快，直一团的前锋部队就停下了前进的步伐，他们需要等待团长以及参谋长这些长官的到来，然后交涉放行，他们本来就是从三十六师分出来的部队，断然不可能做此等傻事儿。
“你们等个毛啊，不知道时间紧迫啊？赶紧把三十六师的这帮狗东西给灭了，好一起出城去！”让出通道的溃兵人群中有人喊道。
“是啊，这些狗东西仗着有长官部的命令，不给咱们放行，你们装备那么好，不给你们放行，你们就直接干他们就是了！”又有一个声音从溃兵人群中传出。
很快，这些溃兵的叫嚣声就连成了一片，几乎都是些喊打喊杀声，主张与驻守挹江门的三十六师部队开打。
当然了，除了惹来一群怒目之外，没有任何效果。
“本团长在此，我看谁敢让我们直一团的兵去干三十六师的部队？”径直走向挹江门的张天海怒目圆睁地看向众人道，顿时一片安静了。
说完，张天海就走向了守门部队，手里还拿着那一纸唐生智签发的放行命令。
“你们长官呢？我是第三战区直属第一团的团长张天海，现在奉长官部唐长官的命令要出城执行任务，请你们通知你们长官立即放行！”张天海也没多做废话，直接对守门部队的人说道。
“是，我这去通知我们长官，长官请您稍等！”一名上士说道，瞧样子应该是个班长。
很快，张天海的老朋友欧阳午就从城门内走了出来，欧阳午虽然和张天海相熟，但此刻军情紧急，所以他也没多做废话，直接开口说道：“张团长，你们的命令呢？”
张天海将命令递给欧阳午后，说道：“欧阳营长，现在军情紧急，你我暂且就不叙旧了，确实是唐长官的紧急命令，尽快放行吧！”
欧阳午看过了命令内容，见纸张末尾的确是卫戍司令长官部的印鉴以及唐生智的签名后，立马摆了摆手，部队很快就打开了一口子，刚好能容纳四排人快速通过的距离。
“谢了，兄弟。”张天海行了一记军礼表示感谢。
欧阳午马上回了一记军礼，压低了声音问道：“玉麟兄，敢问是否是上边已经宣布撤退命令了？你们团现在是战区直属部队，消息灵通方面是肯定比我们这些在普通野战部队的人要快一些。”
对于欧阳午的这个问题，张天海没承认，但也没否认，毕竟这种事情也不好明说，只见他低声说道：“这道命令还是等师座给你们下达吧！”
欧阳午也不是蠢人，等师座亲自下达？那就是坐实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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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溃退
当欧阳午让挹江门的部队放行之后，张天海当即就挥挥手命令部队快速前进。
没有理会城中的其余的溃兵与难民，张天海跟欧阳午说了一声之后，就带着部队径直往煤炭港去了，此时，城中的枪炮声以及喊杀声依然是在城中的各处想起。
到达煤炭港时已经是五点零五分了，此时的天色已经慢慢地变黑了，日军飞机的架次也得少了许多，由于有宋希濂的三十六师沿路警戒，故此时的秩序还算好，沿路上并没有发现溃兵的踪影。
此时煤炭港中已是空无一人，只有那堆积成山的煤炭根本来不及运走，走到煤炭港之中才发现两艘双层小火轮正在船港之中安静的等待着，旁边有两百多艘小渡船，已经有约莫两个连的官兵在控制了，他们是长官部的直属部队，从他们的佩戴的袖带就可以确定了。
“前面的部队，我们是第三战区直属第一团的部队，现在奉长官部的命令前来渡江，这是唐长官的命令。”张天海是直一团的军事主官，交涉一类的任务自然是交由他去干了，其他人也不够格啊。
守备煤炭港渡口的部队见来人是个上校团长而且他们的手臂上一样也套着和他们一样的袖带，所以也没有为难，阅过唐长官的命令之后就开始放行了。
那两艘小火轮一艘挤满了可以乘坐七八百人左右，再加上那两百来艘小渡船，每艘小渡船大概都可以坐5-6个人，一次基本上可以将直一团的主力也运了过去，就是很多枪械没办法搬走，所以张天海当即绝对分成两批过去，一营二营以及团部机关、各直属部队以及各营的机炮连在第一批直接运送过江，若有空渡船位置，则让三营的官兵上去，争取在第一次渡江时就将直一团的绝对主力运送过江！
在张天海的安排中，他是与团特务连留守最后，到四营的官兵也全部上船才一起走。
是啊，直一团账面看上去只有三千余人，辎重连，迫击炮连，以及团部小炮连、再加上各营机炮连，这些部队的武器装备可都是占地方极多的。
至于那些小渡船，也只能完全坐人了，而且是按坐满六个人来算，毕竟到现在的这个境地了，哪怕是挤一挤，多一个人过去，就是多一个人活下来。
“老张，咱们这怎么安排？”郭其亮问了一句，毕竟是张天海去的开会，具体细节只有后者自己知道该怎么安排。
只见张天海咬了咬牙，说道：“全团四个营的机炮连全部扣下，与辎重连、小炮连、迫击炮连、通讯连上右边的那艘火轮！一营以及团部各机关上左边的火轮，二营以及三营的官兵则坐渡船过去，每艘渡船坐六个人，看看能不能坐满，四营和我以及特务连的官兵跟下一趟的船过去，就按这么来执行吧。等过到那边之后，部队归你指挥，倘若这边发生什么变故，部队由你全权指挥！若是长官部的长官在天亮之前还没有过到对岸，你们就径直开向徐州，我会来徐州找你们。”
郭其亮听着张天海的话，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可是他又说不出来，于是他想了想，说道：“老张你是团长，咱们直一团可以没有我这个参谋长，但不能没有你这个团长的指挥。”
张天海拍了拍郭其亮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别说那么多了，其亮兄你的才华不下于我，就别再自谦了，玉麟身为一团之长，断然不能在任务没有完成之前，离开这里，等到四营过去之后，我自会过去找你们。现在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我对战机的捕捉能力可比你强多了，再说了，我不在团部的时候，你不也把部队指挥得挺好的么？执行命令吧！”
听闻张天海所说的话，郭其亮也无法反驳，只得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与张天海一起指挥部队登船了。
只是郭其亮万万没想到的是，张天海这家伙连他这个相识多年的工作搭档兼革命战友的黄埔老同学给骗了。
幸好直一团本来就是老兵居多，在张天海和郭其亮两人齐力协力地整顿下，这些日子的长进可不是一般快，他们只有了五分钟时间就完成全团的队列调整，然后开始了有条不紊的登船秩序。
正如张天海所预想的那般，团部直属部队再加上各营的机炮连，刚好把除一营以及团直属机关人员乘坐之外的另一艘渡轮给挤满了，而一营再加上团部直属机关人员刚好能将左边的渡轮坐满，别忘了，这个团部直属机关里边可还包括了一个宪兵连呐……
就在张天海的直属第一团开始登船的时候，粤军的两支部队——叶肇的第六十六军，邓龙光的第八十三军也开始了撤退顺序。
教导总队的马威龙第三旅见到第六十六军整整齐齐地出了太平门，然后朝东北方向去了，询问去向，也是拒不回复，所以教导总队第三旅的兵也并不知道这支广东部队究竟是去了哪里。
教导总队第三旅旅长马威龙在得知这一情况之后，立马派遣联络官到驻防友军的第八十七师第二六一旅旅部向时任副师长兼二六一旅旅长的陈颐鼎告知了这一情况。
同时，教导总队第三旅也在旅长马威龙的指挥下向左边的铁路方面靠近。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第八十七师的大部分官兵都没有接到卫戍司令长官部的撤退命令！原因是何？原因是那些去开会的军长师长在会议结束后的第一时间直接跑了，然后留下一两个人去通知各旅撤退事宜，具体如何撤退来不及详说了。
至于人家来自广东的两支部队为何高级军官都能会到军部宣布完命令再行撤退？很简单，对于叶肇和邓龙光来说，这几万广东子弟兵可都是他们从家乡带过来的，如果他们就这么跑了，他们有何面目面对广东父老？而有的部队的长官呢……呵呵……
很快，在这些不负责任的高级军官的指挥下，许多部队都不明就已地就开始撤退了，尤其是涌向了挹江门、下关方向。
幸好，还有第三十六师所部给这里上了最后一道保险，他们直接是开枪就这些溃兵扫回了，一时间怒骂声，以及主张与驻守挹江门的三十六师开战的声音就更浓了，但还没有敢踏出第一步，毕竟“枪打出头鸟”这话也从来不是一句空穴来风的话。
可是挹江门的情况，也是好景不长，当杜聿明的装甲兵团溃退下来时，形势瞬间发生了逆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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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临阵变卦
杜聿明的装甲兵团说是说是兵团编制，但实际上只有战车营、搜索车营、战车防御炮营这三个营，实则只有一个团的兵力，让人不禁怀疑，这个装甲兵团，到底是装甲、兵团，还是装甲兵、团？
可是杜聿明所担任的职务却是兵团司令，这不禁是让人有些啼笑皆非，但这种现象的背后却是当时中国经济以及武器装备落后的一种具体体现，试问集整个民国之力打造一个装甲兵团，实际上却仅仅只有一个团的兵力，这何尝不是中国武器装备孱弱的体现呢？
事实上，南京保卫战开始之初，何应钦已经是专门去找过杜聿明，要杜聿明带领装甲兵团留在南京抗战，起初杜聿明是不同意的，毕竟德国战车虽然是国内最好的战车，但是只有机枪，却没有火炮，所以杀伤力不大，再者只有十五辆，可谓是杯水车薪。
可何应钦告诉杜聿明，说这是委员长的命令，你也不要想留下英国的水路两栖战车，然后渡江，既然死守南京是委员长的命令，你就应该将性能最好的德国战车留下。
后经商量，杜聿明只能将德国战车留在南京，然后他带着装甲兵团的其他力量离开南京。
于是，留下的那个战车连则是南京卫戍区唯一的一支装甲兵力量了，可当战车连的官兵在前线退下来时，走到卫戍司令长官部，这里却早已是人去楼空了，至于一些被烧毁的纸张留在原地。
此时战车连仅剩的十二辆战车，除了有两辆自发冲向敌人之外，剩下的十辆则向挹江门、下关放下退去了。
去到挹江门后，战车连同样也被三十六师挡在了挹江门，不过他们和这些溃兵不同的是，他们有装甲车，所以战车连的人当时就直接驾驶战车在挹江门直接撞开了一条路，无数溃兵和百姓跟着战车连的身后冲过挹江门。
有一些不小心被推倒了的官兵，当即被后面涌上的人活活踩死了，没办法，人太多了，他们根本就站不起来！
看见这一幕，欧阳午也毫无办法，他也知道局势无法控制了，所以只能是等人少些了，再把城门封上了，不过这一次的封上可不是布设阵地封住，直接用沙土包封住，然后再后撤！
而此时，张天海的直一团的一营、二营和团部直属机关及直属部队已经渡江将近半个小时了，按照这时，渡轮也应该回来了，而且这时候长官部的诸位长官也该准备到了。
这时，已经安排好部队渡江的宋希濂也到了这边，说是要来送一下唐生智一行过江，但是，他是带着部队过来的，十有**是等唐司令长官以及直属部队过江之后就控制渡轮以及小渡船。
张天海也注意到这一点了，不过他并不打算说穿宋希濂的意图，有些事情还是糊涂着好，再说了，宋希濂是不可能要抢他张玉麟的渡轮的，毕竟他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战区直属团团长了，虽然说不是同一个战区的，但是只要是长官说是，那就是。不是么？
夜幕中，站在张天海身边，并且已经忍耐了许久的刘侯铭开口问道：“团座，现在参谋长他们也不在这儿了，就咱俩在这儿，您能准确告诉我，您是想留在南京干些事情么？”
这一次，张天海并没有含糊其词了，他直接说道：“是，没错，我是打算留在南京做一些事情。不仅我要留下，特务连也要留下，小日本打咱们的上海和南京，死伤了那么多人，最起码伤亡也有十几万，这些小鬼子不会放过南京城的老百姓的，更别说这些溃兵伤兵了。”
“那团座您的意思是？”尽管刘侯铭已经猜到了，但这些东西必须是要他亲自证实一下才能再作决定的。
只听张天海缓慢而坚定地说道：“咱们要想办法救他们，能救一个是一个，咱们不能丢下这些人就这么走了。尽管他们不是我张玉麟的部下，但是我是军人，我要尽自己的一份力量。”
听到张天海的确定后，刘侯铭心头既是一片激动也带着一些感动，毕竟这是跟对了长官了，他立马立正敬礼道：“团座，卑职愿跟随团座留在南京，无论生死，绝不后悔！”
“行了，这些话就不要说了，等四营的人全都过去对岸了，咱们就该行动了。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这次咱们的行动只有百分之十不到的成功几率，要是失败了，咱们所有的人都得死在南京！”张天海正色道，神情没有一丝作伪。
“卑职明白。”刘侯铭应声道。
……
在渡轮回来后的十分钟后，唐生智的车队就到了，开路的是几辆军用越野车，车辆大灯已然全部打开，上面坐满了长官部特务队的官兵，唐生智一行十几辆轿车紧随开道车之后开进了煤炭港之中，轿车车队后边还跟着几辆卡车，后面的卡车坐的同样也是长官部特务队的官兵。
唐生智车队进来之后，沿道警戒的长官部直属部队的官兵一路敬礼，这仿佛才让人想起了，他唐生智是堂堂的卫戍司令长官，尽管是临时上任的，但也还是陆军一级上将军衔的司令长官，不是么？
开道煤炭港码头时，随着码头上警备部队军官高喊的一声“敬礼”，全场的目光都转向了唐生智车队，然后立正敬礼，也包括了张天海以及他的特务连，还有四营的官兵，当然了，宋希濂以及他的部队也不例外。
张天海大步走到刚下车的唐生智面前：“长官，战区直属第一团已奉命渡江大半，只余特务连与四营一个营尚未完成渡江，唐长官可以随时渡江，我团主力部队已在北岸做好接应准备了！请指示！”
只见唐生智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一会儿你们就乘着那两百来艘小渡船过对岸吧，长官部的各位长官以及直属部队，要跟着我，回武汉了。”
听完这句话后，张天海微微楞了一下：回武汉？这不是临阵变卦是什么？
只是还没等张天海反应过来，唐生智就带着长官部的长官们上了火轮，除了廖肯去了前线不知所踪之外，其余长官和长官部特务队的官兵上了那艘小火轮。
等到张天海回过神来时，唐生智与长官部的诸位长官已经是上了火轮了，长官部特务队的官兵将众位长官保护得严严实实的。
“长官部撤走了，好歹你的直一团是保下来了，一会儿那两百艘渡船回来之后，你和你的部队就先行上去吧，剩下的船只，我也派遣一些人上去，跟着你们一起渡江。”听见唐生智要撤退的那句话的，可不只是张天海一个人，还有一个就是他的老长官——第三十六师师长宋希濂。
“是，师座。”张天海习惯性地应了一句，毕竟是称呼好久的称呼了，一下子改变不过来也正常。
只听宋希濂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都准备准备吧，早些过去了也好，后边的变数太多了，现在日军已经攻进城中，南京是保不住了，溃兵部队只会越来越多，早些走，兴许还能活下去。在这个年头，活着，比什么都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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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抗命
早些走，兴许还能活下来？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可能是这样，毕竟生命是可贵的，它只有一条，人生也只有一次，没有重来。
上一辈子稀里糊涂地不知道啥情况就到了这里，他张天海本该是要更加珍惜生命才对的，可是当大屠杀快要来临的时候，小我与大我之间，他作出了选择。
在唐生智等一行人带着那两艘小火轮走了之后，约莫又过了十来分钟，那两百余艘小渡船回来了，张天海赶紧让四营的官兵全体排队上船，然后他跟四营长王勇成说道：“王勇成，你带着四营的官兵到了北岸之后，就去找参谋长报到，就告诉他，唐长官一行已经直接去武汉了，你让他带着部队直接去徐州，不必等我了。过后我会自然去徐州找他，倘若我半个月内到不了徐州，就宣布我阵亡的消息吧！”
“团座，您的意思是？”显然，王勇成面对这个消息显得有些猝不及防，不是因为唐长官一行改变行程，而是团长要带着团特务连以及刘副官留在南京继续抗战的消息。
“对，我要留在南京做一些事情，帮我吩咐团部警卫排排长许三狗，让他帮我看好郑处长，别让她出其他问题了，要是出了啥问题，等我到了徐州，老子要第一个亲手扒了他的皮！”张天海正色道，毕竟都这个时候了，也不是开玩笑的时刻了。
“可是您就留着这一个特务连在这儿，要是您出啥意外了怎么行？要不，把咱们四营也留下吧，虽说少了个机炮连，但我们四营的官兵也不是任揉任捏的。”王勇成正色道，同样也没有开玩笑或者是客套的意思。
本来王勇成也是抱着点希望的，没成想张天海直接拒绝了：“不行，第一，人数太多目标容易暴露；第二，老子的德械加强团可不能弄成普通德械团了。服从命令，徐州一仗还有得你打的！给老子老老实实地上船！”
张天海倒也不是迷之自信，要说到游泳的本事，全团也没有几个人能比得过他，前世在海军陆战队“战神”的称号又岂是浪得虚名的？就算他横着游过长江都不是问题。
但有一点是，他得能活着下去游江。
能不能活着下江，还是俩说呢，至于游不游泳的，倒并非是他所愿，他想要做的就是将这码头上的溃兵与百姓带出去，他的唯一依仗就是他知道各部队的突围路线，以及知道了后来只有那两支广东部队成功突围了，至于特务连的价值，都这个时候了，身边没有点自己的兵，能有人服从你的指挥，听你的话？
要知道，现在的这支特务连，规模已经是两百五十多人，自从张天海心中有了决定之后，他就开始从辎重连以及宪兵连抽调人手来加强特务连的兵力，至于宪兵连和辎重连，如果缺人手的话，宪兵连从辎重连挑选人手，而辎重连可以就地收容溃兵填补加强兵力！
这一加强，就差不多加强了两个排，现在以现在特务连的装备与人手，可是顶半个德械营了。
至于为什么不留多一点部队在这里，原因很简单，有两点：第一，是因为长官的命令；第二，则是他存了点侥幸心理，要是他带着这些人能活着出去，那么他的直一团主力还在，随时可以对日军发动一场规模不小的战斗，要是将直一团留在这里，万一失败了，他就算活着回去了，也是什么资本也没有了……
“张团长，你怎么不上船，你的特务连也在身边，你想做什么？”宋希濂指挥部队登船之后，他就走到了张天海的旁边问了一句，因为他总感觉直一团这边的气氛好像不太对，特别是这个团长张天海。
“师座，现在唐长官一行人也走了，卑职也就不想瞒您了。卑职要带着卑职的特务连留在南京。是因为，卑职要做一些事情。”张天海转过脸去，满脸正色地看着宋希濂说道。
“你这是抗命，你知道吗？”宋希濂质问了一句张天海。
张天海苦笑着说道：“抗命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没错，这场战役是我们**输了，可是我们还有许多百姓和未能渡江的战友们，他们还想活着，我想带领他们突围出去。就算长官们要枪毙我张玉麟，也要等到我能活着回到徐州再说。”
“这场战役，我们已经败了，南京里边可是还有二十多万的百姓哪，这么多人可不是小数目，可是整整二十多万呢，你想怎么救？你要带着这些散兵游勇突围去救？老子现在要还是你小子的长官，老子非得毙了你小子不可。”宋希濂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眼前这个老部下骂道，都这个时候，个人的力量根本就无法完成这个任务，难道张玉麟这个如此灵醒的小伙子会不知道吗？
“二十多万的百姓，卑职救不了，卑职无能为力，但是卑职想救一救那些在岸边上那些人……再说了，能不能成功突围，那也总得要试一试才知道，不是么？师座。”张天海灿然一笑，那口洁白的牙齿在黑夜之中显得特别的明亮。
看着张天海这副模样，宋希濂也不好再说什么——像张玉麟这样能在民族危难关头，愿意挺身而出的人很多，但像他这样一个明明有完全生还的希望却非要为了别人的生命，主动地去做此等有可能葬送自己的人却很少。
对于，宋希濂只能是很无奈地去接受了这个现实，他愿意帮张天海成就英雄的这个忙，一旦后者战死牺牲了，他就要帮张天海这个曾经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部下这个忙了。
有时候就是这样，英雄也会需要一些东西，那就是气节大义，为民族而牺牲，那是最高荣耀，比如抗日名将张自忠和同样是抗日名将的方先觉，他们的区别在哪里？他们的区别就在于，方先觉只差一死，若是方先觉在死守衡阳时牺牲了，那么他的高度就差不多，因为方先觉率领第十军向日军投降了，缺乏了气节，所以他即使是死守衡阳四十七天这个泼天功劳，也成就不了他英雄的威名。
“那么接下来你想怎么做？”宋希濂问道，他想要帮张天海这个忙，但也绝非是想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这个老部下去送死，所以他还想给予一些力所能及的支持的，尽管他现在能支持的力度是非常有限的。
毕竟给不了枪，也给不了炮，更给不了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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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骗子
“卑职打算去和记码头那边看看，看看能集合多少这些溃兵，这些溃兵要是运用得好，突围还是有希望的。”张天海满脸凝重道。
宋希濂点点头说道：“和记码头那边现在是归刘英刘旅长指挥，我现在派人过去跟他打个招呼，有什么能需要暂时帮助的，可以让他帮一下。我要现在也要渡江了，我让我的副官和你一起过去吧！”
“谢师座了。”张天海朝着宋希濂敬了一记军礼，他知道，这是老长官的一份心意。
“杨副官，你陪张团长过去和记码头那边一趟吧！去跟刘英旅长打个招呼，顺便告诉他，要把部队完完整整地带到乌衣集结。”宋希濂吩咐身边的副官道。
“是，师座！”年轻的杨副官应声道。
杨副官和张天海的年纪差不多，也是二十五六岁的模样，少校军衔，要是张天海不是火线提拔得快的话，还不如这位杨副官呢，要知道，在参加淞沪会战之前，张天海不过是个小小的中尉，跟人家少校比，还差着两个级别呢。
“保重！”说完宋希濂就走下船去了，他要带着一个营的官兵先行过去，然后在乌衣集结。
与宋希濂同行而来的还有一〇六旅旅长李志鹏，只是李志鹏没有跟随宋希濂他们的先头部队过去，他还要留在岸边指挥部队，勿使其他部队将他们的船只抢了去。
都这个时候了，船只也就意味着生命。
“走吧，张长官。”杨副官喊了一声张天海，他在一开始进入淞沪战场伊始就开始接触张天海了，可以说是眼睁睁地看着张天海这货一步一步地升上来的，到现在已经比自己都高两个级别了。
不过杨副官倒也没有不服张天海的意思，说白了，归根结底也就俩字——本事，有本事你也去打下小日本的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啊，有本事你也带着部队冲破日军那密集的封锁防线而不死啊，有事你也去干掉日军的两个联队长啊，还端掉一个指挥部啊……
种种的迹象证明，张天海是凭本事当上的团长，这没啥可说的，毕竟在部队，都是有本事的人说话才是最响的。
到达和记码头时，已经晚上的七点二十五分了，岸边人头涌动，这时候的人虽多，但还没有达到已经乱到完全不可控制的地步——大多数的人都在自己的长官的指挥下找船渡江，找不到船的就去将附近的一家木材厂里的木材扎成木筏然后推下江游过去。
寒冷的江风吹袭而来，把张天海一下子就吹醒了，他不是来看风景的，他是来找事情做的。
此时的刘英正在指挥着部队登船，目前第三十六师的官兵控制了已经控制了大概四艘小火轮，只是他们控制的这四艘小火轮可是远远比不上唐司令长官他们的那两艘小火轮，因为第三十六师官兵们控制的小火轮从动力上不如那两艘火轮，从能载的人数中也少了许多，像唐生智他们乘坐的那两艘，一艘就可以容纳700-800人，往返两岸只需要30分钟；而这些小火轮一艘只能承载80-90人，往返长江两岸也需要整整四十五分钟才行。
涌在江岸边的，除了军人，还有少量百姓，这百姓如何能挤得过这些身强力壮的年轻军人呢？所以他们只能在靠近里边的岸边无助地等待着，就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
也许，是在等待生的希望吧……
“张团长，我已经找到刘旅长了，你跟我来一趟吧！”杨副官回来通知张天海道。
张天海点点头，然后让刘侯铭与魏和在原地等待一下。
“刘旅长好！”见到刘英后，张天海率先行了一记军礼表示尊重，毕竟现在可要求人家的时候多呢，自己的部队主力已经过江了，关键时候能靠得住的，也只有这些老部队的人了。
“哎，张玉麟你小子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已经带着你的部队渡江了么？师座之前说过，说你的部队是给长官部的长官们开路的，怎么现在还在这儿呢？”刘英有些想不明白，他现在可巴不得三十六师的全部人马现在立马就飞到对岸去了呢，省得现在如此麻烦呢。
“这个吧，说来话长，要有时间呢，咱们再详说吧。现在我的部队已经过江了，我留在这里还有点事情要做。”张天海脸色很是勉强地挤了一丝笑容出来。
就在张天海和刘英交谈的时候，长江北岸瞧上去却不是那么地和谐。
早就已经渡江完毕的直一团主力部队在参谋长郭其亮的安排指挥下，已经配合胡宗南第一军的留守开始沿江警戒了，等待四营和长官部的诸位长官的到来，更重要的是，要等到团长张天海过来继续指挥部队。
这时，情况貌似有点不对，照正常情况来说，长官部的长官们乘坐的火轮速度都应该是很快的啊，怎么现在还没到？
于是乎，郭其亮与郑曼、许三狗等一行人则站在岸边的第一线等着，一旦有消息了，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可是无论他们怎么等，都是没看见长官部的小火轮，就算出现了什么情况，这小火轮也是要过来的啊，总不至于连唐司令唐大长官的性命都保不住吧？
更为糟糕的是，团长那边并没有配备电台，有什么也联络不到。
郑曼总感觉要出事儿，因为她的左眼皮一直在跳。
就在郭其亮郑曼等人在焦急与忧虑中煎熬度过的时候，约莫过了二十分钟，他们终于看见了那一艘艘的小渡船，在迎着寒冷的江风，在朝岸边过来。
那一刻，郑曼笑了，那笑似春风。
很快，那些个船只就靠边了，郑曼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了四营长王勇成。
“王营长，咱们团长呢？”王勇成刚一下船，就被心急如焚的郑曼给逮住问了起来。
王勇成的脸色不太好，嘴唇紧紧地抿着，这个三十多岁的东北大汉在这一刻竟不知道该如何说出这个事儿。
很快，郭其亮也发现团长张天海并没有在渡江的部队之中，于是他赶紧走过来问王勇成：“四营长，什么情况，怎么长官部的船没到？团长呢？”
“长官部的长官们现在已经开着小火轮往武汉去了。”王勇成说道，“团长他……”
看着王勇成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就连郭其亮也瞧出不对劲儿了，于是赶紧说道：“团长怎么了？赶紧说，别支支吾吾的了。”
王勇成咬了咬牙说道：“团长说，他要带着特务连留在南京做一些事情，让参谋长您指挥部队去徐州，他会去那儿找你们，如果他们半个月内来不了徐州找你们，你们就直接上报上级长官，说他牺牲了……”
“这个老张……真胡闹！”郭其亮拳头紧握，显然他对于张玉麟这个放鸽子的行为是极其恼怒的，“我早就该想到的，团长一直在往特务连上加强补充兵力，都加强了两个排过去了，还让辎重连的人继续招人！”
抛开愤怒的郭参谋长，再看郑曼，只有她，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默默走向了江边，她看着江边的那一片漆黑风景，一滴清泪从脸上轻轻地划过，嘴里还不断地喃喃说道：“张玉麟，你这个骗子，说好要和我一起走的呢？你怎么就那么狠心地抛下我一个人了……”
南京城破了，数万日军将会涌进南京，郑曼清楚，张天海这一留，定然是十分凶险的，是有很大几率回不来的那种，她在怪张天海，为什么不让她也一起留在那边呢？要知道她的枪法可也是不差的，跟在他身边哪怕是死，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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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南京突围战（一）
对于郑曼的难过或是郭其亮的愤怒，这些因素，张天海都考虑过了，可是，那又如何？他要做的事情，牵涉太大了，他不想拖累他们！
码头上依然是一片乱哄哄的，张天海下令让特务连的众人坐下，先吃了晚饭，然后再行安排，所谓的晚饭，自然是那些个炒米加冷水了。
张天海在啃着手里边为数不多、且冰冷的炒米，身上是还有一些炒米，但那也是几日的量，必须要省着点吃。
望着一片无云的夜空，点点星光在闪耀着，寒冷的江风依然凛冽，看着江边依然是乱哄哄的一片，张天海的心就沉了下去，他还在等着，等着大概十二点的时候，等这些散兵部队的人的心先绝望了，现场或许还有许多团营军官在指挥着这些散兵游勇们，既然他们有自己的中层军官在指挥，定然是不可能听从他的指挥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着，三十六师的官兵们已经控制了在场的几艘小渡轮，剩下其他的散兵部队则是乱哄哄的，有人去找木板扎木筏，也有人直接跳下冰冷的长江，但这些跳进长江的人，大多数都是活不了的，因为水温冰冷，再加之不熟水性。
张天海带着特务连找了一块相对空旷的地方坐了下来，他要特务连的官兵们抓紧时间恢复体力，总之，撤退突围时是必须要有充沛的体力！
很快，就有人发现这支装备齐全的队伍在一名上校长官的带领下十分淡定地坐着，甚至淡定到脸上没有一丝慌张全是从容。
于是乎，便有大胆的士兵过来询问：“长官，你们是哪个部队的，怎么还不急着走啊？这日本鬼子都要杀过来了……”
“直接告诉他吧。”张天海对身边的刘侯铭说道，他还在想着跟哪条路线突围相对安全一些。
“是，团座！”刘侯铭应声道，得到命令后，他直接对那名士兵说道：“我们是战区直属第一团的，旁边的这位长官是我们团长，我们团长在这里，是想等多一些人了之后，再组织突围！”
“突围？”那名士兵有些疑惑地问道，似乎是有些不相信。
只见刘侯铭冷哼了一声，十分骄傲地说道：“我们团长，要不是想带你们这些溃兵走，我们早就跟着战区长官部的长官一起渡江了。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刘侯铭这货也灵醒，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也知道什么事情应该是适当夸大，当十句话里边混入了半句假话，那就是十分逼真了。
一看这刘侯铭的态度，领头的这名长官确实是个上校，再加上二百多人可是相当淡定，最重要的是装具齐全，而且是德械装备，除了战区的直属部队，之外，其他德械部队可都是被打散了。
于是，那小兵信了，赶紧回去汇报给他们的长官听，很快，那支部队的营长就走了过来，直接对坐在地方的张天海行了一记军礼：“长官好，我们教导总队第二旅第四团的，我们这还有一百多人，而且步枪基本也没丢，我们三营和团里被打散了。也听闻说长官部的长官们也撤了，卑职听说您是战区直属团的团长，想冒昧地请问一下，能让我们的部队跟着你们突围吗？”
张天海站了起来，看着面前这个同样是很年轻的军官，他回了个军礼说道：“可以。我们回来，就是想带着你们走的。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长官但说无妨，只要有能带着咱们这帮弟兄突出重围的机会，只要长官吩咐，卑职定当从命。”那名少校营长再次立正敬礼道。
只见张天海点了点头，然后正色道：“现在日军的包围圈还没有完全合成，我们还是有很大的机会能够突出重围的，我的条件就是，你部无条件接受我的指挥。不然你可以找其他人，我身后的特务连是加强连，就算我带着我的特务连，我也可以突出重围！”
“是，长官！”少校再次立正敬礼道，这是他的保证承诺。
“你叫什么名字？”张天海直视着少校，问了一句。
“卑职周方杰，是教导总队第二旅第四团第三营少校营长！”少校声音十分宏正有力。
“行吧，先吃点东西吧！吃点东西了，然后休息一会儿，有其他散兵过来，直接编入你们营！”说完，张天海又对身后的魏和说道：“魏连长，让底下的弟兄们分点吃的教导总队的弟兄们。”
“是！”魏和应声道，然后忠实地执行团长的命令去。
“谢长官了。”周方杰说道。
张天海轻轻点头道：“我叫张天海，战区直属第一团团长。”
很快，周方杰就带着他那说硕果仅存的三营正式加入了张天海他们的“静坐”队伍。
什么叫连锁反应，连锁反应就是当一个个体做了一件事之后，其他个体也会跟着做了。
当周方杰的这一百多人加入张天海的队伍之后，使得张天海的队伍一下子就增加到了三百多将近四百人，三四百人这么庞大一个队伍，自然会引起江边许多人的注意，于是乎，这些溃兵们就开始慢慢地一个个地向张天海这边打探情况，然后还要加入张天海的队伍。
此时涌在江边的，基本上是中央军的兵了，毕竟现在地方部队像徐源泉的第二军团在死守乌龙山要塞方向，广东部队的那两个军也突围走了。
开始时是十来二十人的加入，张天海都一一同意了，但是他发现，这些散兵游勇，如果得到很好的指挥的话，那么很有可能出现的情况就是，这些部队一触即溃！
他绝对容许这个情况的出现，所以张天海动了一个主意，那就是把这些部队都打散了，分组编入特务连和周方杰的那个营，不然这些人看着是挺多的，其实都是乌合之众。
张天海想明白了，这些部队首先先编入自己的特务连，就以一个班三分之一是特务连老兵，其余三分之二是新编入的各部队溃兵的方式。
周方杰的那个营就随他自己想办法编组吧，对于张天海来说，特务连才是他张天海带兵突出重围的底气。
于是乎，特务连这个加强连就从二百五十多人逐渐扩编到三百五十多人，然后再从三百五十多人又扩编到五百七十多人，又从五百七十多人扩编到六百五十多人。
而周方杰的队伍也从一百多人扩到四百多人了，和张天海的队伍加起来，也有一千多人了，顿时给混乱码头上减少了不少的负担。
更重要的是，那战车连也加入到这支以突围队伍为核心的队伍中来，这顿时让张天海心里的底气增加了许多，这毕竟是战车连啊，而且是一支成编制的战车连，九辆坦克战车，够小鬼子喝一壶的了。
对于一名来自现代的指战员来说，坦克战车的在战场重要性，那是不言而喻的，尤其是在这个对坦克的重视远远还达不到后世的时代！
所以，他张天海必须要好好利用这个战车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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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南京突围战（二）
战车连连长叫赵鹄振，少校军衔，该连和战车一连一样，是在战斗中与指挥部失联了，然后自发向下关方向撤退的。
本来他们已经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又没有渡轮，这些先进的克芬伯战车（坦克）又无法涉水度过，所以只能在江边急得是团团转，可是一看这边瞧着有差不多将近两个营的官兵在这边坐着休息，瞧上去也不像是那种无组织无纪律的那种溃兵部队。
于是乎，连长赵鹄振率先将这九辆坦克给开了过来，然后下车询问情况，没想到这个张团长见到他们竟会是两只眼睛都放光了，瞧那样子像极了看见饥渴已久的色.狼瞧见了走错房间的小闺女一样，别说了，那样子就像想要把人家一口吃掉一样。
然而通过交谈，令赵鹄振惊讶的是，这个战区直属第一团的张团长竟然对战车有着十分高深的见解，比如说单辆坦克对敌目标进行突破时，应采用步兵协同的模式；群体冲锋时，可将所有坦克集中在一起，发动集团式冲锋，定能将日军打个措手不及。
本来还以为像步兵团团长这些职务的人，对坦克这种新兴事物应该是不甚了解才是，没想到此人连最先从学德国学过来的先进战术都能了解得如此透彻，这让他对张天海要他的部队服从其指挥的这一点上也放心了不少。
开玩笑，对于一名二十一世纪正经出身的军校毕业生来说，如果对坦克的使用这种基础的概念都不懂，那还如何毕业？如何能成为一名出色的指战员？
其实，张天海跟赵鹄振聊起这个坦克的使用问题等等，其目的是很简单的，那就是让战车连的人信任他的能力，服从他的指挥，要不然这个战车连真的是要白白浪费了。
张天海记得，前世老师上课时也曾提过一句，南京保卫战时，其实**是有坦克的，而且在撤退之前数量也还不算特别少，但全部都在下关江边给弄没了，就是因为缺少组织指挥撤退。
“对了，张团长您既然是战区直属团的团长，又是对战车如此熟悉，冒昧地请问一下，您是哪个军校毕业的？”赵鹄振满脸认真地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张天海是真的不想回答，瞧着面前这个面目憨厚的货，他是真的不想说自己的黄埔第七期的，毕竟这赵鹄振现在都已经是少校了，而且这装甲兵团在整个**来说，那可宝贝中的宝贝，按照正常情况来说，这货在黄埔的资历肯定是比自己高的。
万一这货仗着自己的资历比他张玉麟高，而不听指挥，那之前做的努力可不就大打折扣了？不行不行，他张玉麟是绝对不可能让这种情况出现的。
于是当赵鹄振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张天海立马含糊其辞地转移了话题：“是黄埔毕业的。那刘副官，对了，让分散入编各班各排的官兵，把当军官的挑出来，我另有安排！”
“呵呵，原来张长官也黄埔毕业的啊……”赵鹄振呵呵地笑了一句，见张天海在忙，他也不好继续往下问是第几期之类的问题了，打扰长官工作总是不好的。
见已经把赵鹄振的嘴巴给堵住了，张天海赶紧对前者说道：“赵连长，快让你的部队抓紧时间休息吧！今夜的突围，你们战车连可是突防的主力呢。”
“是，长官！”赵鹄振立正敬礼道，毕竟张天海的军衔比他高，职务也比他高，怎么说也是长官，再者现在自己的部队又接受人家的指挥，给人家敬个礼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儿么？
张天海回了一记军礼之后，就去视察部队去了，他让刘侯铭把军官挑选出来可不是为了搪塞赵鹄振才胡说的，他是有用的。
现在守卫南京的中央军部队，哪个不是嫡系中的嫡系，这些可都是桂永清、王敬久、孙元良这些大佬费尽心力打造出来的精锐啊，这些部队里边，就算基层军官，那也是黄埔军校毕业出来的精英，就像他张天海在三十六师的时候，孙宏、还有李浩城、李淳飞这些人，哪个不是黄埔军校毕业出来的？
要知道，这些人里边，包括他张天海在内，在战前可都是当连长或者是排长的，这些人可都是军事素养在国内来说是极高的。
所以，从这里考虑得知，这些溃兵部队中，极有可能是很多连排军官都是黄埔出身的。
嗯，不错，既然是黄埔出身的，而且是要跟着他张天海一起突围的，就别想回去原部队了，要知道现在张天海的直一团可是从成立开始合格军官就一直紧缺的，很多连长都是从排长火线提拔的，可以说直一团除了装备之外，军事素养等等很多方面可都是比不上人家教导总队这些老牌部队的。
对，没错，他小张同志除了从身为一名中国人的良心上出发，想要拯救这些落难的国人之外，他还想从这次的行动中捞取一些好处，然而这些好处无非就是解决军官问题罢了。
论装备，张玉麟仗着目前有军政部何部长的支持，现在可谓是财大气粗；论人员，他直一团也是齐装满员，他也不缺；最紧缺的则是军官问题，这一次，必须要解决了。
还有就是战车连的出现可是令他倍感惊喜，要是这支战车连能保下来，就算是长官部要从“张扒皮”手里要回这支部队，可也是没那么容易的。
得用一个炮兵连，哦不，是炮兵营来换！
这电视剧《亮剑》里边，人家楚云飞的加强团好歹也还有一个炮营，而且人家还晋绥军的，而他张天海呢？好歹是也堂堂中央军嫡系中的加强团嘛，怎么说也要和人家差不多嘛不是？
额，虽说《亮剑》那是小说，但小说也源于生活，然后高于生活的不是？
至于周方杰那边，张天海就不知道该不该打他这个人的主意了，毕竟这个人开战前就是教导总队的营长了，再者现在南京保卫战中，教导总队几乎是直接打没了，逃出生天后的桂永清必然是要重整旗鼓的，到时极有可能在知道周方杰在他的部队之后，然后找何部长，直接把这个人要走。
他张团长可不能做赔本的买卖，现在是战争时期，而后期会越来越艰难，所以他必须要把自己的家底夯实，要不然既然他要把这些人救走，为何只是仅仅留下了一个特务连？而不是连同宪兵连一起加强加强，然后和四营留下？
哎，说到底还是想给自己留下一点家底啊，万一死不了呢？那就赚大了，先不说救了这多人的命胜造多少级浮屠这事儿吧！就说军官干部、还有这个有可能给他换来炮营的机会吧，那也是赚了。
可怜赵鹄振这个老实人，还以为遇上了知己了，却没成想是被当成战后用来换炮营的筹码了。
当然了，这一切的基础都必须是要建立在能突出日军重围的情况下，不然一切都是空谈，可这回，张天海的底气可是足了，只要战车连不崩溃，他们的突围概率能增大三成！
当然了，有利也有弊，弊端就是坦克在夜间行驶时，发出的声音可是很大的，容易暴露目标；好处就是突防能力大幅上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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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南京突围战（三）
当然了，在忙着组编部队和思索如何在战后捞取好处之余，张天海可没忘记自己留下在这里最重要的目的，他让刘侯铭从特务连一里边挑选了两个已经填补到满得不能再满的班，组成了一个护送排。
没错，就是护送老百姓的那种护送排，这两个班其实说是班，事实上已经被张天海在刚才的一番拼死填补扩编之下，已经成功了成为两个排的兵力了，更为准确地说是连，只是在编制上仍是自称两个班……
至于什么顺不顺口之类的，张天海也无暇顾及了，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把现在江边的这些散兵游勇迅速地形成一个有战斗力的部队，有战斗力的而前提就是不会一触即溃。
张天海把在一旁聊天训话的刘侯铭，说道：“侯铭，你给我听着，这些个百姓，都是我们的重点保护目标。若非情况十分紧急，这些百姓，咱们一个也不能丢下，要是咱们把他们丢下，他们可就真的死定了……试想，你的家人在里边，你也会希望咱们的战友袍泽会替我们保护他们，对吧？”
“团座请放心，这些卑职自会处理，卑职定然不服团座的厚望，一个不少地把这些百姓送出包围圈之外。”刘侯铭保证道。
张天海点了点头，说道：“嗯，你有决心，这点很好，你这就带着分由你带领的护送排前去集中百姓吧，我的要求也并不多，你要记住了，第一这些百姓跟随部队转移，转移速度一定要快；第二，转移过程中尽量不要放出声响，以免惊动敌人，给突围部队及其余百姓带来灭顶之灾。”
“是。”刘侯铭应了一声，然后前去执行张天海的命令去了。
由于张天海就地组建扩编部队，所以这使得原来拥挤不堪的江边码头总算是恢复了一些秩序，所以刘侯铭找起这些百姓来也容易得多。
很快，刘侯铭就在附近找到了正在原地耐心等待着的马三，或许是刘侯铭的眼力见儿好，一眼就在茫茫人海中瞧见了中午扑团座大腿的这名汉子。
“那个谁，你过来一下。”刘侯铭指着马三说道。
“好咧，长官。小的来了。”满是江湖气息的马三嬉皮笑脸地跑过来了，“我就说了，那个团长大长官肯定是不会骗咱们这些小老百姓的。嘿嘿，这不，果然你们来了。”
“去去去，别扯那些没用的了，我们团长让你通知的让百姓们集合，你通知了没？”刘侯铭满脸嫌弃地说道，他就看不惯像马三这种油嘴滑舌，感觉干啥都个老油条似的的人。
“那肯定，长官既然想救咱们老百姓，咱也不能不争气不是？那是必须要办好的呐……”就在刘侯铭听他吧嗒吧嗒地一大堆，快要不耐烦的时候，马三回头喊了一句：“各位乡亲街坊，大家快过来啦！我今天给你们说的那个长官，他派人过来接应咱们啦！”
很快，黑暗中就走出来了一大帮人，看样子都是些老实巴交的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的，就是一个个瞧上去都被饿得面黄肌瘦的，看着都觉得可怜。
不过刘侯铭并没有立马将这些老百姓纳入保护范围，他转过身去，对身后的九十多人说道：“弟兄们，你们当中有没有南京人？实在不行，熟悉南京的人也可以！”
很快就有几个士兵应声道：“有，长官，我就是南京的，有什么吩咐吗？”
“我也是南京的！”
“我也是！”
看着站出来的这几个人，刘侯铭微不可查地点了点，然后说道：“听着，弟兄们，你们几个是南京人，所以负责甄别南京百姓的工作就交给你们了，别让小鬼子的特务混进了队伍！”
“是，长官！”那几名南京的小伙子应声道。
对于刘侯铭而言，像这类事情必须办妥了，团座虽然没有特地吩咐他甄别奸细这事儿，但他要做，而且要做好，日军冒充**伤兵以及冒充流浪难民袭击城池或是军事目标的这些事儿，难道还少么？
所以这些事儿不得不防的，还真别说，还让这几个南京士兵揪出来了两个冒充南京本地百姓的日本兵，说是南京百姓，可说到一些具体地点就不知道了。
对此，刘侯铭也没干什么优待俘虏的好人好事，直接是让人绑起这两名日本兵的手脚，然后放进百姓堆里，然后轻轻地说了一句：“你们看，这两个就是侵略咱们家园，把咱们南京炸成一片废墟的禽兽、杂种，他们在前线杀了咱们这么多中国人，咱们应该怎么办？”
“打他！”
“打死他们！”
“打死这些畜生！”
很快，奋涌的群情就被撩拨了起来，那两名日本兵眼中露出了恐惧，这比直接枪毙了他们还要恐怖啊。
对于这些凶残的敌人，刘侯铭可没打算留手，什么优待俘虏，那都是假的，上海死的那么多弟兄，算谁的？还不是得算在这些小日本的头上。
对敌人仁慈，那便是对自己残忍！
果然在第一个人踹了一脚之后，很快就有第二脚第三脚，以及第四脚，拳头与脚掌如雨点把狠狠砸下，起初那两名日本兵还死撑着不叫，可是后来忍不住了就开始嗷嗷大叫了，可是很快，这些惨叫声就弱了下去，然后没声儿了。
那两名小日本被活活打死了。
“行了，诸位，停手吧！”刘侯铭清了清喉咙道，跟了团座那么久，团座的很多东西都被他学去了，比如讲话之前先清清喉咙，讲话训话都是以攻心为上的，就像是之前整理溃兵补充部队时，可是讲了多少话，训了多少话？
可以说，刘侯铭是看着团座是如何把直一团这支由新败之师组成的队伍，在半个月时间内调教得是嗷嗷叫的。
只不过讲话训话是一回事，能不能达到张天海那个水平就很难说了，比如现在的刘侯铭也是属于原来没达到张天海的那个水平的人了。
只见这刘侯铭虎下一张脸来，呱嗒呱嗒地说了一大堆绕了好大一个圈才让大伙儿听明白了，大概就是说，大家突围时动作要快，不要拖突围部队后腿等等，特别是小孩子，那时候一定不能出声之类的。
虽然面前这个长官说话确实有点啰嗦有点儿绕，但百姓听懂之后还是认真地在响应，并表示一定会服从部队的命令的。
看到这一幕之后，刘侯铭总算是放下一半儿的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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