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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剑侠传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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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北山黑云燃风迟 南麒赤血静泊止

    唐.咸通元年,宣宗驾崩,左神策护军中尉、宦官王宗实矫诏拥新帝李即位,是为唐懿宗;王宗实借此官封神策上将军,一时权倾朝野,万人之上。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朝堂之外,黎民怨声载道,江湖豪杰无不愿杀之而后快,故有民间歌谣道:正邪消长皆天意,庙堂只手启风云;波涛搅弄江湖外,绿林眼红是将军……

    寒夜,斜织大雨倾盆而落,青秀山矗立雨中,成掩掩孤影,一派凄冷之意;青秀派内武场,掌门岳周正面色苍白,灰发披散,孤剑撑地;身上青袍已是破破烂烂,全然没了掌门气势。冰雨沿脸上皱纹缓缓流下,混上嘴角鲜血,滴落石阶,随即便被雨水冲没。

    岳周正身后,是一众青秀弟子;面前是天武教教主:武绝天。

    武绝天立于两丈之外,斜雨中,身影岿然不动,周围十几具尸体横布,看着装,皆为青秀弟子。大雨遮面,瞧不真武绝天面容,只瞧得他在低头把玩一颗鸡蛋大小的淡黄色宝珠。

    “师傅!”见岳周正嘴角流血,众弟子心中焦急,上前一步,作势要与武绝天拼命。

    “退下!”岳周正拼出最后一丝气力,喝令弟子后退。接着双手握剑,缓缓撑起身子:

    “岳某学艺未精,辱没师门,但今日便是赴了全青秀的性命,也叫你这魔头来得去不得!”

    武绝天听罢,抬眼打量面前众人,渐忍不住,狂笑不止,足有半刻:

    “岳掌门苦撑至此,实在筋骨卓绝,本座佩服;只是受了重伤,尚有如此口气,莫不成........你们青秀派都是用嘴练剑的?”

    受武绝天这般嘲讽,岳周正自然心火横生,大喝一声,再使青秀剑法,向武绝天攻去。

    奈何岳周正本已身受重伤,这一剑,如以卵击石,武绝天不屑抬手,猛得泄出真气,形成一道气障,连同身边雨点与岳周正一起击飞。

    岳周正翻滚落地,再无反抗之力,武绝天几步上前,一脚踩上岳周正胸膛:“别怕,本座今日饶你性命,我与你还有一笔账要慢慢算。这化元珠,我先收下了。”说罢转身,一个飞身消失在雨幕之中。

    ........

    ........

    ......

    “综综白骨凌风霜,死生易,恩怨长。

    昨日炙子,今朝少年郎。缘溪踏歌行不足,碧水扬,北山冈。

    浩浩风云启天罡,刀剑笑,生寒光。

    拭血争夺,金光尸骨藏,再道侠客江湖路,提剑望,笑情长。”

    北岭山脚下,茅屋外。一位老者正指点两名少年练剑……

    两少年身形修长,一左一右,右侧少年,乌黑头发束起结成马尾,额上几缕发丝垂下,瓜子脸,剑眉星目,五官俊朗不凡,身板挺直,既有侠者硬朗精神,又具公子风雅神气;左侧少年稍高,肤色较黑,披散头发,虽是如此,脸上依旧不乏清秀之意,五官深邃,另成风格。

    而那老者年事已高,脸上皱纹横布,身着深紫长袍,一身瘦骨。虽年纪颇长,但依旧精神矍铄,目光如炬。最为神奇的是那一头黑发黑须,无半根白发,远瞧分明是个不惑之年的壮汉......

    老者眉头紧皱,似乎对面前少年并不满意,少年几式挥出,老者连连摇头,直道:“唉……愚笨……”

    那两少年见老者叹息,心中难受,眉眼低垂,手腕也渐没了气力,老者见状将手中拐杖向地狠厉一杵,道:“停停停。”

    “老夫道过千遍万遍,天下剑法,重其意,虚其形,力道次之,手腕灵活,游刃有余,方可无所不防,无所不攻。”老者低头略一清嗓,再挑浓眉瞧看二人。

    “反观你们,尤其楚若,铁剑生生挥成铁斧,今日是练剑,不是开山;你将力道集于剑锋,若与他人短兵相接,这剑不一折两半,老夫这七十年便算白活了。”

    二人之中,个头稍小些的少年心中机灵,首先说道:“徒儿谨记师傅教诲。徒儿愚钝,日后定勤于练习。”

    看师傅点头,少年随即发问:“师傅,徒儿尚有一事不明,这剑,村中不能练?缘何偏走十几里山路,到这北岭山来练?”

    一旁楚若看这气氛缓和了些许,也跟着打擦:“我爹常说,这岭上常有食人猛兽,村中有些功夫的猎人都是靠这岭上的皮货兽骨盖屋吃饭的,莫不是师傅觉得我们功夫小有所成,想让我们在此历练历练?”说完二人转头相视一笑。

    老者远眺,没有答话。

    见师傅半天沉默不语,两少年慌了神,真以为师傅想让自己与那山林猛兽较量一二,自己几斤几两,两个少年心中自是比旁人清楚,且不说那饕餮神兽之流,就是一只猛虎,二人也不够它磨牙的.....故而顿时六神无主,东张西望:生怕身旁林中跃出一只猛虎将二人拖走......

    见二人嘴唇发白,左顾右盼。老者双眼一垂,叹道:

    “没出息......慌甚,以你二人功夫,在这深山野林里历练,为时尚早,让你们砍柴还差不多,此处练剑,不为别的,单凭两字:剑意。”

    “剑意?”两少年面面相觑。

    “没错,剑意。以往为师教你们的都是拳脚功夫,在村中练习已然足够。如今兵刃在手,它便是你的左膀右臂,每件兵器强弱气貌,因武者而异,譬如一把绝世好剑扔给一名樵夫,只能做砍柴刀,不同主人,兵器便有不同境界。”

    老者顿了顿,握住拐杖上部的龙头将其横在胸前,手腕使一巧劲,猛地向外一抽。拐杖下半截应声而落,再看老者手中,多了一柄寒意凛凛的长剑......

    “以剑为例,兵器中的君子,刚猛勇武亦或暗弱无断之气决然不适合它。只有这高山流水、君子之地,才能养出剑意,进而人剑合一。”说完老者以双指交叠轻弹自己的长剑,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一对相知多年的老友。

    两个少年听的出神:此时此刻,面前已经不是那个最喜盘坐村口槐树之下,以荷叶盖脸,酣睡不止的古稀老朽,倒似一名曾经叱咤风云,横扫武林,最后但求一败不得而归隐田园的老剑神......

    “师傅!听您谈吐,您年轻时候定是江湖绝顶剑客吧!!”楚若首先发话。

    “老夫年轻之时未尝有过什么血战武林的事迹。而且,老朽比你们这些后生愚笨的多,四十岁后方才开始练剑。”

    老者轻抚长须:“老夫当时并不居于村中,老夫来自南方,寻得这剑意绝佳之处练剑,闭关三年......”老者抬手指向身后茅屋:“三年老夫便居于这茅屋之中,食果饮泉,日日练剑.......”

    少年听得入神......

    “成想三年过去,老夫再回旧处,已是物是人非,故友人去楼空......老夫无处可去,便回到村子,定居此处。”

    “您为何不去寻找他们?”

    “老夫像是那般勤快之人?”

    “......哦”

    “练剑!”“是!”

    ......

    ...

    夕阳西沉。

    “时候不早,收拾收拾,打道回府......”老者远眺夕阳,收起长剑。

    “是!!”两少年格外兴奋。

    天色渐沉,未即一刻,夕阳便没了踪迹,天际单留余晖替师徒三人照路。无风,周遭密林愈发寂静。

    山路已然过半,不远处便是北岭山脚,密林出口……

    “咕~”楚若揉揉肚子,一脸惆怅。

    另一少年闻声心知肚明,笑道:“今日是我生辰,白天出门时候,娘说晚上吃肉包子,待会儿回了村子,到我家来,我分你一屉。”

    “江一行!此话当真!!!”楚若声音激动,树叶震了三颤。

    “不要说话!!”老者两耳一动,似有所闻,顿时机警,抬起手示意身后二人,不要做声.......

    师傅紧张至此,二人顿时心惊,相互依偎,缩在原地:诚然二人并未听到一丝响动......

    老者从拐杖中缓缓抽出长剑,横在胸前,环顾四周........

    .......

    .....

    半晌,老者正想上前探查一番,忽从两少年身后闪出一只黑影,速度极快,直取二人后脑,老者听音辨位瞬间已知晓黑影方位,但此时叫二人躲避必然已晚。不得已老者使一招“踏雪寻梅”,左脚斜踏一旁的灌丛,下一步已在二人肩上。而此时的二人头还未转一半,老者已经单脚踏肩,宝剑直直刺了下去......

    “师.....师傅,此.....此....此乃何物?”刚刚转过头的二人,看着老者宝剑上四足三眼似蛇非蛇的“怪物”瑟瑟发抖。

    “此乃血枯,恶兽。”老者脚踩着血枯的头,将宝剑拔了出来。血枯颈部的伤口没有流出一滴血,因为伤口处已被宝剑的寒冰剑气被冻成坚冰........

    “血枯,嗜血,蛇虫鼠蚁,飞禽走兽的血,无一不食。若食人血,则会狂躁无比,伤人无数。”老者拿起随身的布卷擦剑。

    “这血枯狂躁至此,最近必然吸食过人血,你们四周探查一番,必然能找到受害之人。”老者抬头看向二人。

    两少年怔怔不敢移动,支支吾吾道:“师......师傅,这......这四周会不会有别的血.....血枯。”

    “血枯是独行之兽,你们放心查探就好。”

    “是。”

    ........

    .......

    .....

    ..

    血枯巢中........

    “师傅,他还有气息!!”江一行喊道。

    “这不是村子里的孙铁匠吗!当初何等精壮之人........”楚若捂嘴。

    “师傅,孙师傅嘴唇在动!!”江一行道。

    老者扶住孙铁匠的双肩,探耳上前:

    “......逃........快.......逃......逃......”说完孙铁匠便没了气息。

    “师傅他说什么?”

    “他说,逃。”老者满脸疑惑。

    忽然,老者似有所悟,放死者平躺下,解开其衣衫:

    只见死者胸口一个血红掌印,而掌印上的血并非施掌者手上的血,而是死者身上掌印处活生生渗出的血........也正是这些血,引来了血枯。

    “该来的还是来了........”老者苦笑一声。

    “师傅,何人来了?”

    “天机营。”老者回头看着二人。

    “田鸡营?”二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

    .......

    ......

    远处,马蹄声隆隆,火光四起,由远及近........

    “快!!回去!朝那北岭山!越远越好!!!!”老者青筋暴起,大声喝道。

    二人发愣........

    “逃!!!!”

    “哦哦!”二人清醒过来,连滚带爬,向北岭跑去........

    远处的声音与火光终于变成了一个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实体,所有人穿着夜行衣,体型相仿,缄默不语。在老者面前排开。

    老者轻笑一声:“太慢了,老夫再此等候近二十年,尔等这般水准,如何跟当今圣上交代?”

    黑衣人群缓缓左右分开,中间徐徐踱出一名骑白马,体格明显较小的黑衣人:

    “哈哈哈哈,教训的是,既然寻得了您,这帮废物便可就地诛杀了。‘天机营不养废物。’这金句,可还是出自大统领您的尊口呢........”

第二章 碧林冰魄尽断魂 赤土残垣徒飞花

    “大统领不愧为大统领,这种地方都能让您找到,若非天机营收到了这封秘信,兄弟们真以为您已安然作古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黑衣人头领边说边从衣服的夹层中取出一封信,慢慢打开:

    “东川北岭山,西去十五里,大统领,速擒”

    念完之后,黑衣人冷笑一声,将信收入怀中。

    “哼!捉到老夫又如何,天机营的手段老夫何尝不清楚,你们心里明白,从老夫口中根本听不到你们所求之事。”

    “天机营是否有本领让您开口,在我不在您,天机营可让您生不如死之法那可是恒河沙数,到时候,您的嘴可能就没那么硬了,给我拿下!!”

    两旁的黑衣人得到命令,猛的飞身下马,虽然身形壮健,但个个轻功过人,斜踏一脚身旁的高大树干,轻点树枝两三步,便将老者团团围住。明显,黑衣人与老者使用的是同一种轻功。

    黑衣人喽们身形未定,便即刻向老者出掌攻去,招招攻向要害,八个方位,八处要害。除非三头六臂,不然大罗金仙也必死无疑。可惜这八人并非同胞亲生,武功又各有优劣,八人之中武功最差者,必然就是这阵中的破绽所在。老者心念一动,自然也瞧出了其中的端倪。手中长剑在面前疾挥,使一招“冻雨摘花”,挡下面前的攻击,顺势左脚后撤,右手收剑成拳,汇入十二分气劲,反身与背后喽拳掌相击,喽相较于老者,武功根基太差,又是八人当中武功最弱之人。老者这十二分气劲的一拳不仅是一柄重锤,刚猛的拳风中还夹杂着极其韧柔的内力,生生将喽的掌力一并打了回来。这十二分气劲外加自己的掌力,喽手臂肩膀骨骼瞬间尽碎,生生被打飞三丈,手臂皮肉丝毫未损,全部渗出鲜血,当即殒命........有了空隙,老者使出“踏雪寻梅”,左脚踏左侧喽小腿,仰身点地两步,随即反手以剑撑地,一个回身,挺身立于众人两丈之外。而当时在老者面前的四名喽,右手全部应声而落,掉在地上的手全部呈现冻紫色,伤口处也完全冻结........

    “啊啊啊啊啊啊!!”断手喽表情痛苦之极。

    “废物,赏你们个痛快。”黑衣人头领说罢抬手四只黑金虎纹镖,四人相继倒地。

    老者道:“哼,天机营几十年只学得如何培养废物,单凭些力穷神滞之辈就想擒住老夫,真是痴人说梦。”

    “哈哈,大统领雄风不减当年,这几年拳脚内力不仅不输壮年之时,连东莱教的十二路破雨剑都能学到,确实厉害。不过这双拳难敌四手,任您武功再高超,总有力竭之时。像这样的废物天机营多的是,可以陪您斗到天明”头领边说边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四具尸体。

    “更何况,寻常之人,但凡被这天机营的血阳掌沾身,不消半个时辰,必死无疑。方才其余三人虽说未攻及您的要害,但您依然结结实实的受了三掌。任您内力通天,现在也吃不消了吧。”……

    听到首领已然知晓自己气力不继,老者自知无需继续苦撑,压住胸口的真气一松,口中呕出大滩鲜血,神念一涣,右腿不支,半跪地上以剑撑地,气喘不止。

    “上。”首领示意其余喽。

    眼看众人一拥而上,老者强压真气,提剑空中,半握剑格,使出十二路离雨剑第二式“浪雨击川”迎面击去,宝剑在老者手中游走不断。剑锋成雨,剑气为浪,剑气以极快的速度织成一道剑浪向众人冲去........

    一刹那,人影交错,老者已经位于人墙之后。

    良久,黑衣人喽们纷纷跪地........全部毙命。胸前皆有几十道剑痕,痕痕见骨..........

    而这“浪雨击川”本就是颇耗内力的一式,老者本已受伤,又强行催动真气,身体终于不支,晕倒过去........

    黑衣人首领下了马,走到老者面前,心想:老犬倒还有几颗硬牙........现在没有人手,还是先回去再说。

    首领扯住老者一齐上了马,马鞭一抽,逐渐消失于密林..........

    远处,一双眼睛注视着发生的一切,头领消失于密林之中后,身形一闪,也消失于茫茫夜色中........

    …………

    ………

    北岭密林深处…

    “一行!一行!别跑了…我…我……跑不动了!!”楚若气喘吁吁。

    “可是师傅让我们跑的越远越好。”江一行回头看着楚若。

    “已经…已经够远了……别…别跑了…已然跑至北岭山,就休……休息一下吧,再跑……再…再跑,未被别人所擒,自己先力竭此山了。”

    “好吧,我们去找个隐蔽的地方。”

    …………

    ………

    ……

    “一行,我心中着实放不下师傅,不如我们回去窥察一番?”楚若不放心师傅,眉头紧皱。

    江一行不以为然,说道:“老楚,以我们的功夫,回去是帮师傅还是拖累师傅暂且不论,能让师傅如此紧张之事,恐怕你我二人只是杯水车薪。二来,来者无论所图何事,师傅让我们速逃,必然是想保全我俩,诚若如你所期,我们贸然回去窥察,若被他们抓住,那师傅所做努力岂不是白白葬送。”

    “那我们也不能就这样抛下师傅而去吧。”楚若回道。

    “为今之计,只有先回........”,话至一半,忽然江一行面色煞白,浑身微颤。

    “怎么了?”楚若疑惑。

    江一行缓缓的看向楚若,眉头紧皱,言语哽咽:“刚才只顾逃跑,方才才想起当时被我们发现的孙铁匠,孙铁匠虽说死于血枯,但此前他已身受重伤,并且嘱托师傅速速离开,故而可知,孙铁匠是受了重伤又跑来给我们报信,才半路遭遇血枯毙命的。那么如果能逃脱出来给我们报信的孙铁匠都已经身受重伤,那么........”江一行不敢再说。

    “村中之人!!!!”楚若双目圆睁,“不行,我要回去!”

    “回去并非不可,但下山路绝不能走了:他们此时极可能已在上山。我记得我爹曾言与我娘,说他曾经在北岭北山半山腰发现一个山洞,洞口狭小湿滑,人迹罕至,但此洞贯穿北岭南北。假使我们能寻得此洞,那我们便可从南面山回到村里,不被人发现。”

    “好,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找。”

    ..........

    ........

    ......

    ...

    狄家村外........

    “一行,快,就到了!”楚若焦急万分。

    “老楚,别着急,掩住行踪,那伙人极有可能派人留于村中”跟在后面的江一行说道。

    二人悄悄爬上村口古槐树,向村中张望........

    一瞬间,两个人的表情凝如石像,似乎时间静止了一般:

    只见狄家村大大小小妇幼老少七十一口,全部在村中古井处惨遭斩杀,身首异处........

    整个村子里能动的,只有被风吹动的槐花........

第三章 古城遇劫路难为 历然望月尘烟吹

    狄家村。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二人因惊愕而浑身颤抖,寂静将房屋燃烧之声衬托的尤为刺耳、灼心。两人脑海之中一片空白,任由远处飞来的金雕啄食众人的尸体。

    未几,浓烟使二人缓过神来。二人随即发现了血泊之中双亲的尸首,踉跄着跑了过去........

    面对尸体,少年无力的跪下,极度悲伤已使得眼中流不出泪........

    ........

    .......

    “这........”楚若转头看向同在血泊中的江一行。

    江一行双眼圆睁,布满血丝,紧紧盯着双亲尸首。

    “伤口与李大叔的一模一样:黑衣人,从此仇不共戴天..........定要杀尽你们!”江一行咬紧牙关。

    “然而我们不知道黑衣人的来历,如何才能寻得他们?”楚若语音颤动。

    “我们逃出之时,我似乎听到师傅说到什么天机营。虽然我听的未必真切,但无论是否真切,想要找到黑衣人,只有到那人烟繁盛之地,我们才有可能打听到黑衣人的下落。”

    “人烟繁盛之地。往西一百里是历然城。”楚若道。

    “好,就去历然。事不宜迟,先安葬好乡亲,然后看看村子里还有什么可以带走的盘缠细软,明日天一亮就出发。”江一行恶狠狠地说道。

    一夜过去……

    ……

    坟前…

    “爹娘,乡亲们,儿子发誓手刃仇人,以黑衣人项上人头祭奠诸位在天之灵!”江一行与楚若在乡亲们的坟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来。

    江一行与楚若在众人坟前伫立良久,心被击碎,极度悲伤反而麻木了二人,不再有任何言语。

    “走。”江一行擦去眼角之泪,转身离开,楚若转身跟上。

    那一刻,风骤云沉,江涌湖沸........

    …

    …

    …

    几日后…

    历然城郊........

    “一行,前面就是历然城了。”楚若抬手指向不远处逐渐清晰的高大城墙。

    “历然……不愧百年古城,区区城郊,便有一股森然之气。”江一行不自觉地收紧自己衣服。

    通过城门,行人渐多,商货叫卖之声不绝于耳,杂耍卖艺之人各怀绝技。楚若时不时打量着身边经过的富贵子弟,这些人身着衣服的料子他从未见过:然而不过丝绸而已。倒是这两个乡巴佬衣着着实素的惊人,频频引来侧目。

    “老楚,此处不比村中,龙蛇混杂。你我二人势单力薄,故而行事定要小心谨慎。”江一行小心打量来往行人。

    “嗯........”

    楚若话音未落,忽然面前一道黑影闪过,身形极快却不失绵柔,连一丝风都没有带动。眨眼间,那人已在十丈之外。楚若察觉腰间一空,伸手一摸。果不其然,别在腰间的钱袋不翼而飞。

    “贼!抓贼!!”楚若喊道。无奈那人速度极快,等到众人听到叫喊之声时,早已没了身影。楚若看行人一个个诧异神情,心说靠众人阻碍已无希望。扔下包袱便朝着那人逃跑的方向追去........

    ......

    ......

    不知追了多少个街巷,楚若终于体力不支,瘫坐在地。拎着包袱赶来的一行看着瘫在地上的楚若,知道并未捉住,便索性也在楚若身旁坐下,安慰楚若:

    “那人轻功极高,若想追上他,简直难如登天。我这儿尚有些干粮,咱们暂无果腹之忧。只是这住的地方........无碍,虽说这夜寒风急,这么大的城,避风之处总是有的,我们将就一夜,你我二人年轻力壮,不怕筹不到银钱,明日从长计议。”江一行拍拍楚若肩膀,站起身来。

    “只能如此了。”楚若抬头看一眼江一行,神色失落。

    “让开让开!!”不远处传来急匆匆的声音,只见街角走来几个壮汉:身着虽不华丽,但面料都是一等一的好货,个个须发飘忽,浓眉大眼。打头的推开挡路行人,径直向江一行身后的布告墙走了过来,江一行急忙避开。

    几个壮汉将布告墙团团围住,领头的将一张写满字的黄绢贴于墙上,然后撤于外围,任由好奇行人围观。

    江一行与楚若凑上前去,默默念道:“历然众民。秦氏成南,自承先祖基业,宽以待人,广结豪杰。遵先祖遗训,宏展家业,以资历然。然天意不遂,劣贼横生,昨夜窃我秦氏祖传古剑“离云”。剑钝刃折,悬疣附赘。成南敝帚自珍,故而今日严查城门,广求历然群豪,寻得,成南愿以良田百亩,黄金百两酬之,望英雄愿助一臂之力。”

    看到良田百亩,黄金千两,众人皆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看到围观行人渐渐耳语起来,领头家丁大声喊道:“为方便群雄探查贼人,我家主人吩咐,但凡外城报名者,皆可在城中客栈免费留宿一月。”

    “免费!”“留宿!”江一行与楚若同时惊呼。

    二人同时看向对方,心领神会。

    “报名!”

    ……..

    …….

    ……

    “沽...月…客栈。就是这儿了”楚若放下行李包袱,伸了个懒腰活动身子。

    门口的店小二眼尖嘴快,抹布往肩上一搭,嗓子一扯,腰身一弯,喊道:“两位公子,快请进!快请进!您二位打尖还是住店?”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惊得一愣神,忽然记不得自己想要说什么......

    江一行首先回过神来,问道:“小兄弟,我兄弟俩听说这历然城有人寻剑,报名者中外城之人可在此地留宿,可有其事?”

    “有有有,原来二位是来寻剑的英雄,快快请进。秦庄主吩咐过,但凡是来寻剑的英雄,万不可怠慢,快请进。”小二向客栈内一抬手,示意二人进去。

    迎进大堂,左手便是柜台,只见一中年男人正在柜台之后低头敲打算盘,身着红底金丝钱纹锦袍,束蓝丝缀玉带,右手一只巨大田黄扳指,左手盘着一只掌心大小的翡翠雕龙佩,口中念念有词,大抵便是这沽月客栈的掌柜。虽衣着华丽,却绝不似脑满肠肥之辈:身形挺拔,双眼有神,虽已不惑之年,眉宇中仍可看出年轻之时的侠气,当时必为一代翘楚。店小二走近此人,耳语一番。那人听完,缓缓抬头,打量二人一番,渐露悦色:“二位少侠真是英雄出少年,我姓左名荆,江湖兄弟抬举叫我一声左叔,是这沽月客栈的掌柜。先前秦庄主派人捎信于我,托我安顿寻剑英雄。今日已有十多位英雄留宿沽月........”左荆略一停顿,“只是我这小小客栈,房间委实有限,至此只有一间空房余留,二位少侠可否委屈一下?”

    二人心想:有这避风取暖之处已实属运气,哪敢再求什么单人独间........

    为了不让旁人看出兄弟俩一心只为留宿,江一行故作难色:“这怎么行........我兄弟俩出手助庄主寻剑,难道就受这般礼遇?”见左荆欲开口辩驳,楚若急忙跟腔:“不过呢,秦庄主向来礼遇豪杰,我俩兄弟一直佩服敬仰。哥哥,此次相信也是实属无奈,寻剑要紧,就将就一次吧~”,楚若向一行使了个眼色,心领神会。

    “好吧。”江一行故作一脸不忿。

    “好好好。”左荆指使一旁的小二:“带两位去天字廿号房。”

    “二位公子,随我来。”

    小二将二人引至楼上。这楼上与楼下大堂的风格截然不同,远没有大堂来的富丽。字画素朴,木雕雅致,仿佛一股清湍之气从过道之中缓缓流出。江一行心道:这客栈别出心裁,风格内外迥异,掌柜的又非寻常之人。历然城,深不可测。”

    “公子!公子!”江一行的思绪被店小二的叫喊声打断,“您的房间到了。”

    “哦哦,好。”

    进了屋,小二一边整理被褥,一边开始对二人滔滔不绝:“我们沽月客栈,可算是全历然城最大的客栈,这江湖上的英雄们途径历然,都会在此留宿。”

    忽然,小二转过头来,神色神秘:“听说,在二十年前,此地还发生过一场大战呐~”

    “大战?”二人本就无聊,被小二带起了兴致。

    “小的也是道听途说,当年武林首尊谢武不知因何缘由,被那黑白两道一齐下重金悬赏追杀,虽说这谢首尊武功天下第一,这黑白两道也信那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且不说这白道官府,就是那里面个个顶尖高手的孤风......”

    “慢着,孤风是什么?”楚若打断小二。

    “呦,二位公子这行走江湖之人还有不识孤风的?”江一行与楚若低头面露尴尬之色。

    “这孤风啊,传说是一个传承了几百年的杀手组织,他们拿钱杀人,谁出价高就听谁的。创始人已然不可考,内部组织也无人知晓,坊间传说其组织极肃严密,由内部才智最高者出任统领......”

    “等等,此等组织不应是按武功高低来评判谁来担任统领吗?”这次轮到江一行打断小二。

    “这也是小的要接着说的,传说想进入这孤风,那必须是以命相搏:每过三年,孤风就会向江湖招揽高手。进入孤风,哪怕只做成一单,那酬金也绝然够下半辈子纵横挥霍,故而众人自然是趋之若鹜,然这孤风每百人之中只选二人,且选拔方式极其残忍,将这百人囚于荒谷峭崖之间。告诉他们,只留两人,若百日后剩余不止二人,则尽数屠杀,一人不留。故而这孤风之人,武功伯仲之间,要选出最强者,实属难事。”

    “原来是这样,那小二兄弟,你接着说,这当年的大战......”二人已被吊足胃口。

    “这当年的大战呐......”

    忽然,窗外一道人影闪过。

    “谁!!”

第四章 枯林落尘染风浊 黯海囚龙伤魂尽

    “谁!!”

    江一行起身推开窗户,窗外便是楼下屋顶,除了几块碎瓦,并无异样........江一行转过身来,低头喃喃自语:“方才分明瞧见一道身影,奇怪。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兄长怕是日夜舟车劳顿,形神疲累,眼花了吧。”楚若打趣道。

    “但愿......”江一行踱回桌旁。

    “小二兄弟,接着说,当年大战......”楚若有些心急了。

    “公子莫急,当年谢武谢首尊被那黑白两道一齐追杀,缘说是因为一本武林秘籍,也有人说是为了一个孩子,还有人说是为了挚交得罪了江湖权贵,反正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那孤风派出三十二名高手围堵谢首尊,孤风的四大长老一齐出动。身在长安的谢首尊为避免不必要的厮杀连夜出逃。孤风眼线遍布九州,又有白道沆瀣一气,也奈何不得轻功内功刀枪棍法无一不精,又得通天鬼面汪子君等江湖豪杰相助的谢首尊,生生让孤风追了半年之久,最后谢首尊逃至历然。可惜,孤风行事毒辣,竟以历然全城的性命相要挟,逼谢首尊一战。便是在这儿,沽月客栈,谢首尊与孤风三十二名顶尖高手血战......”

    “结果如何?”

    “结果?传说谢首尊对那三十二人说道:好,既然你们想要一战,也趁这个机会,好好盘数盘数谢某这三招两式。说完便分别使出了破竹居士的五气内元掌,南昆谷阴罗教阴鬼爪,太横派小摩云手,少林寺的澄明拳、修多罗掌、三法印指、金刚罗汉指,召虚道长的化气长生功等等,或雄厚势重,或阴险狠毒,据说甚至使出了流云派的三两招剑法......三十二位高手使尽浑身解数,群攻独斗,从正午斗至日暮,沽月大堂战至历然街弄。最终,除四大长老中的无形长老,其余高手全部魂断沽月:身首异处,经脉尽断,筋扯骨裂,五内俱损,死法各不相同......”

    江一行与楚若露出了十分恶心与痛苦的表情小二对当时场面的描述让他俩想起了狄家村。

    “那后来,那个谢首尊去哪了?”一行问道。

    “那一场大战,谢首尊也未能全身而退,毕竟孤风连同四大长老在内的三十二名高手同非等闲之辈,可称得上是孤风当年最强力量。谢首尊中了极其罕见的化功剧毒,虽有少林寺《丹阳经》护体,无性命之忧,但功力也被化去了十之**,当夜谢首尊便潜出了历然城。而孤风实力大挫,也未有余力继续追杀谢首尊,之后也就无人知晓发生了何事……”

    第一次听说来自武林的故事,二人深感惊奇。江一行站起身来,来回踱步,久未言语。

    片刻,江一行转身问道:

    “小二兄弟,你见多识广,耳聪目明,看这江湖之事也是如数家珍,在下有件事,想向小兄弟打听打听。”

    “哦?公子请讲。知无不言。”

    “天机营,你可曾听说过?”

    ……

    …..

    ….

    此时长安,风雨交加。

    天牢刑房密室。

    一位一身黑衣,身形不高少年模样的人,立于江一行与楚若的师傅面前。少年乌发披散,精致的鹅蛋脸上无一丝血色,青白的出奇。杏眼细眉,瞳中幽气极盛,即便左眼之上有一道从眉头至眼角的疤痕,仍有清秀之意。少年一边用黑绢擦着手上的血,一边缓缓说道:“大统领,何苦呢?古稀之年,享享清福,何其美哉。只为所谓兄弟挚友,苦忍至此,值得吗?”

    老者被斜绑在木桩之上,被折磨的命悬一息,身上的深紫长袍早已被鞭子抽烂,伤口流出脓血。

    “为....为人一生,忠义......为先,当年.....老夫饶过天机营一众弟兄,已是尽忠,今日......老朽以这残命护友,是为尽义......无需多言。”说罢,老者呕出一口黑血,昏死过去。

    黑衣少年转头示意一旁的喽。喽点头,转身将一盆冷水泼于老者身上,老者眼睛又微微睁开......少年上前一步,一脚踏住老者胸膛,老者表情苦痛至极。

    “道出《涤血录》去向,本座许你死个体面,继续嘴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老者用最后一丝气力扬起嘴角,缓缓说道:“你......你心里......清楚,新君李无道,贪恋神功,炼丹服饵,搅动武林。《涤血录》理应......消失......于武林。老朽如今只求一死,你......又何苦赘言。”

    “哼,你当真以为虚弱频死即是解脱之兆?大统领,你太小看天机营的手段了,来人,请木神医。”

    话音未落,门外走进一花甲老汉,身形消瘦高挑,青衣素袍,斜挎药箱,颇有仙风。

    老者缓缓斜眼看向门口:“木......木..流..清。”

    “大统领,木神医有什么本事想必您比我清楚得紧,这回天阎罗木神医的名号并非浪得虚名。您想死?可困难。”说完,黑衣少年的脸转向木流清木神医,说道:“木神医,我知道,您年轻之时立誓,医尽天下奇难杂症,神术回魂,手不染血。今日请您来,也不过是想让您保住他的性命,并未违背您的原则。记住,他的死活就是你妻儿的死活,明白?”少年面带阴冷的微笑。

    “是......是......老夫定当竭尽全力。”说罢,木流清缓步走上前去,打开药箱,取出一拇指大小翠玉瓶。又从腰际布袋内取出一布卷,在一旁展开。只见布卷之上密密麻麻整齐排满近百根银针,长短不一,或粗似松针,或细如牛毛。神医从布卷之上挑出六根银针,逐一探入翠玉瓶中,片刻取出,开始在老者身上施针。未几,老者身上伤口的血缓缓止住,表情逐渐缓和。

    木流清起身转向黑衣少年,抬手行礼,说道:“尊主,方才老夫于手三阳、足三阳经中各取肩、少泽、关冲、阳辅、神堂、丘墟六穴,结合老夫的固神散分别施针。银针封住老统领的纯阳内力,使之不至与药相攻。而固神散有固血疗伤,定神安怒,白骨生肌之神效,配合银针送入,老统领已无性命之忧,只需调养半日,即与常人无异......”

    “哈哈,神医果然回天圣手,我没有找错人。来人呐,送神医下去休息,不得怠慢!”

    “那......尊.....尊主,我…我的妻儿......”

    “你的妻儿现在很安全,在我还没有得到《涤血录》的下落之前,你的妻儿还得在我这儿待上一段时间,你只要安心为我留住这老家伙的命,我保你妻儿完整无缺。”少年示意手下把木流清带下去。

    “但.....但是......”木流清无力的低头喃喃自语。一旁的喽得令,将木流清搀出了刑房。

    少年回头看着老者,露出极其可怖的微笑,眼缝中流出无尽的杀气。

    “大统领,好生休息吧,明天便让你知晓这天机营到底有多少路数......”说完便转身想要离开.........行至门口,少年忽然转头:“到时候,保证你一心求死,哈哈哈哈哈哈!”

第五章 薄银孱弱更羞涩 拥金豪情藏真身

    “天机营?不瞒客官,小的十五岁便在这沽月客栈做工,听说过天虎营,听说过机枢营,横没听说过天机营……”

    见二人面露低沉失望之色,小二忙道:“想必这天机营对二位公子必是极其重要。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小的不过区区伙计,江湖之大,森罗万象,未曾听闻二位公子欲知之事,不足为奇。这事儿,小的替二位记在心里,客栈来来往往,小的若能探听一二闲碎消息,必回报二位,如何?”

    “那是最好!有劳兄弟。”江一行抬手行礼。

    小二一惊,急忙还礼:“不敢不敢,这真是折煞小的了,小的…”

    “咕~~~”小二话语被一怪声打断,二人同时回头盯着楚若。

    楚若低头瞧瞧肚子,又抬头看看两人,咧嘴一笑:“嘿嘿,不好意思,五脏庙不安分了。”

    “哎呦,瞧我,净顾闲扯,二位公子舟车劳顿,劳累饥困的很,小店的美酒佳肴在这十里八乡出名的紧,客官要不点上几味品尝品尝?”

    “咳咳咳!!!”江一行大声咳嗽。

    “公子没事吧!”

    “没事没事。”江一行摆摆手,说道:“许是这几日着急赶路,略染风寒,无碍。”心想:总不能实说自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气息渐稳,江一行抬头说道:“我哥俩初到贵地,这行李衣物尚未收拾齐整,等我二人收拾利落,再考虑饮食之事也不迟。”

    “好嘞,有什么事,门口呼喊一声,小的马上就到,那小的就不打扰二位了~~”

    “嗯,谢谢小兄弟了”

    “哪里哪里。”说罢,小二抬手行礼,退身准备离开。

    退至门口,江一行忽然又叫住小二:“小兄弟,那天机营的事情,有劳费心了。”

    “小的明白,公子放心。”说罢掩门而去。

    “小江子~~江大侠~~~朕要饿死了........朕要用膳。”楚若伏在桌上,故作虚弱疲软之势,看着江一行。

    江一行瞥一眼楚若:“哪个不饿?几日跋山涉水,如今多站一阵都眼花。哼…吃东西,吃什么不要钱,钱呢。”

    “就没有不要钱还能吃的东西吗?我不挑~~”楚若脸贴红木茶桌,双手无力地拍打桌面。

    “不要钱....这桌子腿不要钱,你啃的动?要不......”江一行环顾四周,找寻着什么。然后径直走向窗台,拿起窗台上的花盆,转身回来把花盆往桌上一扔,笑道:“这花草无毒,也不要钱,好好享用~楚皇上~~”

    “我楚若堂堂七尺男儿,让我吃草?我叫楚若,不是楚羊......”

    “你是羊更好,我现在就杀了你吃肉。再说,你何来七尺,前几天不是还量过,六尺四寸,当我不记东西的啊?”

    “你你你!......我看你是看我比你高上半尺,心有不忿!”

    “去去去,没力气跟你闲贫,如今找东西祭五脏庙才是大事。”

    “啊啊,你偏要提,你一提我又饿了~~~~”楚若恢复虚弱状,已然连拍打桌子的力气都没了。

    忽然,江一行想起了什么,转身在床上的行李中翻找起来。

    “找什么呢。衣服里有吃的啊?”楚若满脸疑惑。

    “村子出事的前几天,我曾私藏过百十文钱,当时师傅生辰将近,私想着给师傅他老人家物色一根新拐杖......唉......谁成想。”江一行与楚若同时叹了一口气。江一行接着说道:“当时为防爹娘发现,我将那钱紧紧缝在那件天蓝粗衣内,不知出门有没有带着......”

    “找到了!”江一行从众多衣物中抽出一件蓝色粗麻布外衣,挑开缝线,若干铜钱叮叮当当散落一地。

    楚若眼睛一亮:“朕得救了~~”

    二人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铜钱,归拢成一堆,在桌上逐一排数:“一、二、三.......九十九、一百。”整整一百文。

    “老楚,你运气太差,这钱,还是本少侠替你收着吧~~~”江一行将钱收进自己的布袋。楚若满脸不服气,但也不好发作,谁让人家说的对呢。

    江一行接着说道:“你我得好好盘算盘算,这一百文如何使用。就如今你我的处境,今后的盘缠可能真得从这一百文里挣出来了。”

    “江少侠!盘算什么盘算,再不吃饭你我都得入土了,人都饿死了,还要盘缠做什么,黄泉路上用?!”说着一把抓住江一行,拖着一行出了房间,直奔大堂。

    走廊

    “老楚,老楚,你先放开,我去还不成!这衣服都叫你扯碎了,本就不是什么结实面料,再扯我便成丐帮中人了!”楚若急忙松手,江一行整理衣服,说道:“这狄家村第一蛮力真非浪得虚名,我看你,不是羊,你是牛,大黄牛!”楚若摸头傻笑:“嘿嘿,太饿,一时鲁莽,江少侠见谅。”

    步至大堂,寻一空桌坐定。楚若喊道:“小二,点菜!”

    “来嘞~”店小二闻声一路小跑跑至桌前,擦桌倒水:

    “两位客官来点什么?”

    “咱家都有什么招牌?”楚若问道。

    “回客官,咱们家招牌蜜汁鹿肉、砂糖金枝、百酿蓉圆、干烧卤肉、荷叶鸡、采花烧鹅、赤酱煨肉、酥汤炖鸭掌,那都是远近驰名,有口皆碑,价低量足,童叟无欺,您看?”

    “这......蜜汁鹿肉怎么卖?”

    “哦,回客官,蜜汁鹿肉七十文一盘。”

    “啊?!!”二人面面相觑,一脸尴尬

    “那....这赤酱煨肉?”

    “赤酱煨肉五十文一盘。”

    “........“

    “小二兄弟,咱们家最便宜的是什么?”一行问道。

    “最便宜?清汤面,一文钱一碗。”

    “那来两碗清汤面吧。”

    “不不不,三碗。”楚若急忙插嘴道。

    “好嘞!”小二转身面向后厨喊道:“清汤面三碗~~~~”喊完转身回来:“二位客官稍等,面马上就到。”说完腰一弯,退了下去。

    “秦堡主的那把古剑,我曾见过,不瞒你俩,这个秦堡主,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那离云就是破朽不堪,铁锈盖铁锈的一把烂铁剑,乌漆麻黑的,只有个剑形,连刃都没有......”

    江一行与楚若转头看向邻桌,说话的正是邻桌三人中的一人。

    只见一桌三人,皆为中年,一人右眼带一眼罩,束发护额,背一开山斧。一人须发浓密,黑须赤眼,腰背宽厚,手边放着一对精铁拳套,最后一人则光头白面,左脸刺着虎纹刺青,面像凶恶,桌旁倚着一把黑背大刀。说话的,正是那独眼之人。光头听完说道:“一段废铁,这秦老头视之如宝,莫非真是年高智昏,老眼昏花?哼哼......可惜了秦堡主这一世英名,你说我们为一傻老头去寻一块废铁,这要在江湖上传出去,咱们几个岂不是很没面子,哈哈哈!”

    “哼,一群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的酒囊饭袋,只知在此吹嘘大话,可笑。”光头身后酒桌,一位面容格外清秀俊美的瘦小白衣少年缓缓说道。

    光头闻声,忙转身:“小白脸,方才这酒囊饭袋,说的可是我们?”

    青年斜眼道:“哼,秦堡主重金请你们相助,不帮忙也就罢了,如何轮得到你们几个在这儿嚼舌根,取笑秦堡主。你们够资格?不觉羞耻吗?”

    三人拍案而起,齐声道:“你小子胆子不小!!知道我们是谁吗?!”

    “哼~知道,当然知道,是一群住人家客栈还在人后非议人的无耻江湖败类!”少年俏脸一扬,一脸不屑。

    江一行和楚若瞧得清楚,心想:这小伙子看形神筋骨就绝非练武之人,这一张俏脸一会儿可能要花了.......

    “客官,您的面”二人的思绪被店小二打断。“哦哦,谢谢”二人低头将面条移至面前,准备开吃这“救命”的面。

    另一头,光头大汉抬手拦住一旁吵吵嚷嚷欲要动手的二人:“嘿!哥哥们莫动,让弟弟给这混小子长长礼数!!”,说罢摸起桌旁的黑背大刀:“今天就让你记住爷爷我岭南虎金天霸的名号!!”说罢光头反手握刀在腰间一转,使一行雁偷天背刀式,摆起架势,气焰熊熊。

    不成想,光头起身,背后正是江一行与楚若的桌子。这一招行雁偷天,没唬住俊俏少年,却整把一行与楚若的桌子翻了个底朝天......

    “咣当!”

    江一行与楚若手里拿着筷子,木然的看着被掀的桌子,空气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整个客栈传来两位少年的厮号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面!!!!!”

    江一行,楚若双双抬头,眼中血丝遍布,怒火已然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仿佛能够吞噬万物。

    江一行喊道:“死光头!!!赔!!赔我们的面!!”

    “你管叫我什么!!死光头?!姥姥的,今天踩狗屎了,碰见你们这几个不知死活的,小子,我们岭南三雄你也敢惹,我看你也活得不耐烦了。”光头把刀指向江一行。

    “我管你什么岭南狗熊岭北狗熊,你害我们没面吃,你就得赔。”江一行稍微冷静下来。

    “哼,赔面?老子今天不痛快,不光不赔,老子还要吃人肉呢!先宰这个白净的,再杀你个毒舌的!”话音未落,提刀运气,猛行腕力,黑背大刀在空中呼呼有声,刀风急促刚猛,接着运刀踏步,使一黑虎夺日,直取俊俏少年面门,速度之快,少年根本躲闪不及。

    眼看刀尖距少年鼻尖已不足三寸,光头全部气劲也已然运至大刀,这大刀只要沾身,少年绝对性命不保。

    忽然,一道无形气劲猛地出现在少年与光头之间。以光头的功力,这气劲完全就是一堵铁墙,光头把全部的内力运于刀上,携刀撞墙,结果可想而知。瞬间,光头腕骨尽碎,脑袋淤青,倒在地上痛苦哀嚎,黑背大刀也被压成废铁。

    再看少年身后,缓缓踱出一人,不是别人,正是沽月客栈的掌柜:左荆。

    少年回头一看,面露欣喜之色,笑道:“左叔叔!”,左荆微笑,点了点头,一言未发,满脸慈爱之色。接着转身看向岭南三雄,表情瞬间凶狠,说道:“哼,三个杂碎,撒泼也不看看是谁的地方,敢在此闹事的,二十年前谢首尊算一个。你们算什么狗东西?!不要让我看见你们再出现在沽月客栈,不然,就不是腕骨尽碎这么简单了,滚!”

    三人之中的赤眼汉子心有不忿,正欲发作。独眼之人及时拦住,使了个眼色,背起地上正在哀嚎的光头,出了客栈。

    客栈外

    “兄长为何如此退缩,你我二人还对付不了那一个客栈掌柜?”

    “说你笨你还真是蠢到家,刚刚让三弟吃亏的功夫,不是别的,正是那东莱教的混清真气......

第六章 清风贪世独道仙 迷剑寻主两相圆

    “这么说,他是东莱教的人?”

    “不确定,也不重要。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三弟如今身受重伤。仇,绝然要报。但如今寻一安全之处,为三弟接骨疗伤才是大事。”

    “听大哥的。”

    ......

    .....

    ....

    客栈内

    左荆吩咐小二收拾好大堂,转向俊俏青年道:“又偷跑出来,胆子不小。”

    “嘿嘿。”少年吐了吐舌头,说道:“左叔叔真是无情的很,都不问我是否伤到。”

    “哼,我自己的武功我会不清楚?那样的三脚猫就算再上百个,也难破我真气,你想被伤都难。我又何必多舌。”左荆说完,转向江一行楚若,抬手行礼,说道:“无赖闹事,惊扰二位少侠,实在抱歉。左某今晚略备酒水赔罪,望二位少侠万勿推辞。”

    二人抬手还礼:“左掌柜实在客气,我二人无碍,没有伤到左掌柜的朋友就好。”

    左荆微笑点头,接着看看屋外天色,转身对那少年道:“天色不早了,我差人送你回去。”

    少年正打量着一行楚若二人,听到左荆发话,忙推辞道:“不用了,左叔叔,我家离客栈不过半柱香的路程,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说这几日你为了寻剑的事情也是诸事缠身、不可开交,我自己回去便好。”

    “随你,唉......这几日确是诸事缠身,人手都不顶用了。你若不需护送,我正好差他去购些砸坏的桌椅物什。”

    少年道:“就这么定了,走了左叔叔~~”左荆点点头,目送少年转身出门,逐渐消失于人流中。

    楚若江一行帮着众人收拾大堂,未几,楚若放下手中的桌椅板凳说道:“小江子,咱俩的剑都丢在北岭山了。为了防身,咱得去再买一把......”,江一行转头看着楚若:“买剑?我们哪有余钱买剑......”

    “又没说买把好剑,普普通通一把铁剑用不得许多钱。今日之事你也亲眼见了,江湖险恶,我们得留命报仇啊......”

    “这......”刚刚发生之事,江一行同样心有余悸。

    “别犹豫了,再想一会儿,刀剑铺就要打烊了!”说着楚若又一次拖走江一行。

    ………

    ……

    “这把剑,材质似乎......”江一行摆弄着手中刚买的铁剑。

    “我说江少侠,您这一进刀剑铺,开口便问最便宜是哪一把,好了,现在买到便宜的,又来挑嫌材质,哪有这么美的事。掂量掂量咱那几文铜钱,这剑,有刃就已然幸运了......”

    “抱怨两句而已,道理我懂,师傅说过,武功高低不在兵刃。”江一行边说边抽出铁剑,向前虚刺几下。忽然,江一行一怔,盯着铁剑所指的方向,说道:“老楚,你看,前面那人是不是客栈中那三个无赖之一!”

    楚若顺着江一行所指方向看去,正是三兄弟里的赤眼大汉,说道:“没错,就是他,那个使拳套的赤眼,怎么就他一个,不是还有个独眼吗?”

    “你看他鬼鬼祟祟,这无赖怕是又要做什么可恶之事,咱俩跟上去看看。”

    跟着大汉穿街过巷,七拐八拐。忽然,大汉疾步走向一胡同口,楚若一行见状急忙跟上,停在胡同口的墙角,向里窥探:大汉所进乃是一死胡同,而在大汉面前还有一人,二人仔细一看,正是不久前离开客栈的那位俊俏少年。

    只听得那大汉说道:“哈哈,得来全不费工夫,此处甚好,四下无人。想不到大哥让我出来抓药,这药还没抓,先抓条大鱼。老子今天就用你的命来祭我三弟的手!”

    “不好,那小兄弟有危险,我们得救他。”江一行转头对楚若说道。

    楚若一脸无奈:“江大侠,我叫你一句江大侠别真把自己当大侠了。客栈里你也见到了,这几个人虽说是酒囊饭袋,但对付咱俩简直是轻而易举。人,一定要救,但是我们不能上,为今之计,只有赶紧回去沽月找左掌柜。”

    “来不及了。”说罢江一行握紧了手中的铁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住手!”。楚若心想:这回怕是要魂断此处了。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大汉闻声转身笑道:“我当是谁,原是客栈里闹事的两个小杂碎,老天待我不薄,今儿一齐了断了,倒省了老子的时间。”

    江一行反握铁剑,背于身后,回头对楚若笑道:“老楚~~我还当是谁呢,这不是那岭南三熊么,怎么?刚废了一只岭南虎,再来一只赤眼猪?今日遇见的畜生可是够多的,你说是吧,老楚~~”

    “是啊,想是这历然城要开群兽大会了。”楚若应和道。

    大汉被气得咬牙切齿:“两个小畜生,今天将你俩五马分尸!!!”说罢握紧双拳,铁拳套咯咯作响。气运双腿,猛地一踏,向着江一行飞身过来。这赤眼汉子乃三人中身形最大者,足有八尺,气力最足,这一拳但凡挨中,筋骨碎裂绝不可免。一行慌忙侧身一闪,提剑格住大汉的精铁拳套。楚若见机顺势紧紧抓住大汉另一只手。见大汉被锁住,江一行急忙对呆在一旁的俊俏少年喊道:“快走!”

    愣住的少年被这一喊唤醒,喊道:“不可!我怎能为保全性命弃少侠而去!”

    “你在此碍事,我们施展不开,你先走!”

    “那....那既然如此,那.....多谢少侠救命之恩!”少年从一旁跌跌撞撞快步离开。

    江一行心想:根本没得施展,当然施展不开......

    眼看跑掉一个,大汉大怒,双臂气劲一运,猛地挣脱二人,二人受不住这气力,生生被打飞,分别撞到两边的石墙之上。大汉左跨一步,收拳蓄力,向着楚若又是一拳,腹背疼痛的楚若尚未回神,慌忙向一侧偏头,使得这一拳生生打进石墙之中,石屑纷飞,楚若也被震晕在地。另一侧的江一行见大汉拳陷石中无法拔出,一个翻身闪至大汉身后,站稳脚跟,提剑便刺。心想:这次看你如何防得住。

    “叮!”一阵金属相撞之声。只见大汉并未回身,右手仍在石中,左手已在背后,紧紧握住铁剑,笑道:“你这身法,若再快上十倍,我今日已是你剑下亡魂了。可惜,你再也没命练了......”说罢左手猛地一攥,铁剑应声而碎。

    右手也同用力,从墙中脱出。未等江一行反应,大汉抬手又是一拳,一行下意识以断剑抵挡,仍被震飞于五丈之外,四肢再无气力,无法起身。

    见二人都已虚弱不堪,大汉进步欲行杀招。

    “哈哈哈哈哈哈~~~”忽然不远处传来阵阵笑声。

    大汉循声望去,见墙上屋顶躺一青衣黑袍,束发背剑,蓄山羊胡的中年男子,左腰系一酒葫芦,右边系一铜钱剑,道士模样,正捻须大笑。

    “臭道士!你笑什么!”

    “哈哈,贫道笑你五大三粗,却在这阴暗死巷欺负两个娃娃。看你挑选这无人之处,想来也自觉羞耻,怕人瞧见说你欺软怕硬。枉你自称豪杰,如今又欺弱又好脸,如何不好笑?”

    “放屁!这是老子私事,为何要别人瞧看?道士,老子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不然下场跟这两个小杂碎一样!”

    “不要误会,贫道今日非来寻衅滋事。凡事总讲个先来后到,贫道申时便在此处酣睡,你们扰我清梦在先,若是你们换个地方了断,贫道绝不阻拦。”

    “呸,老子报仇,爱挑哪挑哪,轮得着你一个道士在这儿指指点点,赶紧滚!”

    “唉......贫道好言相劝,壮士何苦自讨苦吃。”

    “妈的,老子今天撞邪了,净遇些怪人。道士,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再不滚,老子便用这精铁拳套说话了!”

    “哈哈哈,贫道嗜酒如命,敬酒罚酒,只要是酒,都爱喝。哈哈哈哈”

    “格老子的,今天把你的牙尽数打碎,看你还笑不笑得出!!”说罢大汉猛地踏地,飞身上房。站稳脚跟向着道士面门便是一拳,拳风刚猛之极。道人闭眼横卧,毫不在意,也不躲闪。眼看那铁拳距道士面门已然不过二寸,忽然,大汉双目圆睁,青筋暴起,身体也陡然定住。

    道人轻笑一声,慵懒起身,活动活动腿脚。一个翻身,从屋顶飞身下来。

    躺在一旁的江一行看着已被定在屋顶的大汉,转头对那道人说道:“多......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道人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说道:“不用谢我,而且贫道可没出手,不过说了几句话而已,要说相救,应是出嘴相救......”

    “前......前辈幽默,您若未曾......未曾出手,那无赖又如何能被点住?”

    “那胖子?”道人抬头看看屋顶上的大汉:“那胖子并非我所杀。”

    “杀?!他.....他死了?”

    “嗯,那胖子被人用极强的内力点中巨厥穴,胸骨断裂,重创心脉,当时就气绝了。”

    “这......这么说....还有......还有人.....”江一行还想继续追问,无奈实在虚弱。

    “行了行了,受了伤话还这么多,赶紧走吧,等官府的人到了,你二人怕是说不清的。睡了许久,我也得找找东西果腹了。”说着道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转身准备离开。

    “还......还未请教前辈高姓大名。”

    道人转头:“诨名早已记不得了,不过因贫道贪食、贪饮、贪财,众人给我起了个外号,三贪道人。”

    “三.....三贪道长,我还有个不情之请,能否将我二人送......送回沽月客栈?”

    “开什么玩笑,让我将你两个大小伙子送回沽月?是想拆了我这把骨头?再说,我将你二人送回沽月,有什么好处?”

    “道长...道长方才不是说要找....找东西吃,那沽月....沽月客栈的左掌柜今晚......宴请我兄弟二人,到时道长可.......可一同赴宴,美食佳肴、美酒佳酿,岂......岂不甚好。”

    “美食?佳酿?”三贪心神一动,忙道:“小子,你说的可是当真?”

    “以我......二人性命担保,绝无.....半句虚言。”

    “成交。”听到道士答应了,江一行形神一松,也晕了过去。

    ......

    .....

    ....

    水滴一颗颗打在江一行脸上,一行渐渐睁开眼睛,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水,缓缓坐起身来。四周皆是一片漆黑。过了许久眼睛才渐渐适应了黑暗,看清了四周。只见这是一黑漆漆的山洞,周围石块石壁极其光洁圆滑,即便是最精巧的打磨工匠也要逊上三分。

    江一行揉了揉脑袋,根本记不得自己是如何来到此处的,他记忆中最后一件事,是三贪道长答应带他们回沽月,再醒来便到这里了。

    江一行颤颤巍巍站起身来。看来赤眼对他并没有造成太严重的伤害,一行揉了揉肩膀,喊道:“楚若!!!!!三~贪~道长~~”除了空旷回声,毫无回应。

    忽然,不远处一闪光物件引起了一行注意,快步上前,发现是一石巢,里面各种金属碧石,而方才发光的,正是其中一件镀金纹银臂钏。

    “这可是好东西”江一行心想,便把那臂钏拿起,揣进怀中。再仔细看那石巢,里面竟有一柄近四尺长的黑铁剑,通体漆黑,铁锈遍布,无刃无锋,说是剑,其实不过徒有一剑形而已。江一行想起客栈中独眼所言,心想:莫非这就是那独眼所说的离云古剑?不过这绝世好剑世间罕有,这破锈烂剑可是多如牛毛,万一不是,拿出去岂不让人笑话……”想到这里,一行暗自摇摇头:且不管它真假,先带回去再说,到时我不说自有明白人认得。江一行又暗自点点头,伸手拿起那柄古剑。

    古剑刚刚到手,只听得背后一声怪叫,江一行急忙转身,只见一只豹子大小,一身乌黑亮毛,前爪五趾后爪四趾,壮硕无比的“怪猫”正狠狠盯着江一行,时不时地张开大嘴,发出怪叫,露出两颗一指来长的锋利獠牙。

    江一行怔在原地,不敢做声:这兽,他是知道的,先前他在一本叫做《异物志》的古书上见到过,此兽名曰摄夜,昼伏夜出,凶悍无比。喜用收集金属矿石磨牙,故其两颗长齿极为锋利,坚兵不破,百毒不侵,万年不腐,虫蠹不蚀,是制作暗器的绝佳材料,摄夜十年方能产子,而寿命也不过十一二年,故而极为罕见。一行心想:真不知今日是幸运还是不幸,只希望它已然饱腹,不会对我感兴趣。

    然而天不遂人愿,见江一行畏畏缩缩并无威胁,那摄夜嘶号一声,猛的向江一行扑将过来,一行一怔,忙用手中古剑抵挡,摄夜一口咬中剑身,江一行使一寸劲扭转剑身想将摄夜甩开,未料想这一下竟生生将摄夜一只长牙咯下。摄夜疼痛难忍,仓皇松口,顺势翻滚立于两丈之外,眈眈而视,不敢再贸然进前。

    江一行心想:此剑虽说无刃无锋,但如此看来硬度定然是不输摄夜牙的,我且把剑作锏用,与那畜生斗它一斗。想到这里,一行平白多了几分自信,胸膛也挺了三分,提剑作势,好不“威风”。

    那摄夜被格去一牙,疼痛难忍,本就恼怒万分,再看江一行架起械斗之姿,更是火上心头,猛叫一声,扑了上去。一行欲再提剑格挡,然而那摄夜长了记性,跃至一半猛的下坠,此时一行提剑,下路全空,那摄夜抬头向那江一行大腿便是一口,“啊!!”一行瞬间感觉左腿全麻,马上便有蔓延全身之势。慌张上涌,什么招式套路全然记不得了,紧闭双眼紧握古剑向着身下便是一阵乱捅,全然忘记这剑根本无刃,然而也不知哪来的气力,或许是慌张以致血气上涌,这剑竟被他生生捅了进去,那摄夜被那古剑从后背刺中心脉,登时鲜血迸流,哀嚎一声,翻身倒地。抽搐一会儿,便全然不动了。

    见那畜生没了气息,江一行也瞬间泄了力气,后退几步,摊坐一旁,惴惴喘息。许久,一行疼痛难忍,才想起那腿上的伤口。环顾四周,除了金属石块,丝缕全无。无奈只得撕下身上一块布片,将那大腿包扎止血固定。

    再看那摄夜尸体,伤口处鲜血依然不止,周围也因此形成不小的殷红血潭,那古剑也整浸于血潭之中。

    休息片刻,形神安稳,江一行扶墙而起,一瘸一拐走向摄夜尸体,想去拿了那古剑,再寻出口离开,然而近前一看,那柄四尺黑锈古剑竟然消失了……

第七章 魔影匿生逢倾城 横祸难避寻七星

    长安

    “大统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黑衣少年凝视着手中的银针:“人生在世,区区数十载,无非图个快活,你在此处咬牙坚忍,谁能知晓?我还是那句话,不值。”

    “哼,亏得天机营还口口声声为君尽忠洒血,作圣上臂膀,这忠义二字今日倒让你毁的干净。”刑架上的老者冷笑一声,转头不再理会黑衣青年。

    “好,大领主风骨硬格,晚生佩服。”说罢拿起一旁桌上拳头大小的黑瓷瓶,在面前一边仔细端摩,一边说道:“大领主,您不在的这些年,咱们天机营的刹毒坊那可是从未得闲。您瞧瞧,此物便是我从那刹毒坊拿来的,唤作什么…什么阴阳水,配合不同穴位,能让人产生种种极其痛苦的幻觉,所谓阴阳错乱,生不如死。委实有趣,您可知,这人周身统有穴位一百六十余处,一百单八要穴,三十六死穴,大统领,千万别开口,嘴硬的时间长些才有趣……”

    说罢少年示意一旁喽,喽得令,取出八根蘸过阴阳水的银针,开始逐一在老者身上施针,待喽第七针离手,那黑衣青年说道:

    “这阴阳水的第一套针法,名曰八仙指路,据说可让人体会断臂、穿心、烂肠、脱皮、虫蚀、蜂刺、火焚、冰灼,八种不同的极端痛楚,实在过瘾。”

    随着喽第八针下去,老者忽觉四肢剧痛无比,仿佛四肢被刀斧砍下,再接合,再砍下,反反复复。而躯干好似千万蚁虫啄咬,奇痒难忍,皮肤一会儿灼热难耐一会儿冰凉至极,老者刹时汗滴雨下,无奈四肢被绑动弹不得,老者只得咬紧嘴唇,嘴角渐渐渗出鲜血,表情痛苦不堪。

    “如何,天机营没让您失望吧?说吧,《涤血录》在哪?”

    老者喘息不止:“《涤血录》在……在……”

    少年急忙探身过去:“在哪?!”

    然而老者气力不支,已然昏死过去……

    少年强忍怒气,起身示意喽泼水。一旁喽正欲转身提桶……另一喽推门而入:

    “尊主,王大人来了”

    “他来做什么……”少年示意手下放下水桶。

    话音未落,只见门外缓缓踱进二人,领头的身着华贵绫罗,净面无须,一派富贵之相,便是那刚从左神策护军中尉晋升神策军上将军的宦官王宗实王大人。另一人则紧跟王守实之后,黑须枯瘦,正是当朝宰相杜审权。

    “呦!王公公,今日如何得闲,屈尊我这破败刑房。”少年故意气那王宗实,不称其王将军,偏叫他王公公。

    “本将军来瞧瞧你这差事办的如何?”

    “这恐怕不是王公公有权过问的。”

    “哼,我是无权过问,但不知皇上是否有权过问。”说罢从腰间摸出一道金牌举在少年面前。

    少年一怔,说道:“回禀王公公,暂时尚无进展。”

    “尚无进展,哼哼,可惜了圣上如此倚重你天机营,啧啧啧。”

    “王公公教训的是,我这小小天机营哪有您神策军来的勇武雄魄,威风不凡~”

    “你!”王宗实正欲发怒,只见门外忽然快步走进一随从,在那王宗实耳边耳语一番,王宗实脸色渐渐缓和,随从将那消息说完便退了下去,只留王宗实在原地沉默思虑。

    良久,王宗实指着老者对少年道:“不必审了。”

    “不审?凭什么?!”

    “凭什么,就凭这个。”王宗实晃晃手中金牌。

    少年不再作声。

    “将他押解下去,好生看管,留着他的命有用,明白?”

    少年沉默。

    “唐懿,想抗旨?!”

    “不敢,谨遵将军令。”

    ......

    ..

    出天牢,一直紧随王宗实身后,未发一言的杜审权说道:“王将军,我去禀报陛下,先行一步。“王宗实点点头,杜审权抬手行礼,缓步而去。

    一直在天牢门外等候的随从靠上前来,问到:“将军?情况如何?”

    “哼,毫无进展。”

    “将军,您说那小子会不会知情不报故意欺瞒咱们。”

    “欺瞒?他天机营可以不听我的,敢不听皇帝的吗?本将军有皇帝御赐金牌在手,量这小子也不敢。”

    “确实。”随从附和。

    “哼,天机营历代唯皇帝命是从,宣宗从未染指《涤血录》,致使此书白白消失二十余年。如今我拥李即位,这草包既无消息来源,又昏庸至极,如今我晋神策上将军,可谓皇权军权尽集我手,皇帝?不过名号而已。天机营尊主?呸!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早晚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将军所言极是,只是诚如将军所言,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一心只想着奉圣命而行,若是这李也学他老子装疯卖傻,让我们失了戒心,再借着天机营反咬一口,我们岂不成了第二个马元贽?”

    “哼,李没那本事,本将军也非马元贽那种无能之人。”

    “是是是,小人愚笨嘴拙,将军恕罪。”

    “放心,本将军能造出一个李,便能造出第二个。”王宗实略一停顿:“我稍后手书一封,你即刻去一趟河东道,将信送至河东节度使卢简求手中,然后告诉马白山、段邪通,让他俩火速赶至历然,将那二人捉回来。”

    “是。”

    ………

    黑衣少年唐懿从不远阴暗之处缓缓闪出身来,嘴角一挑:

    “历然。”

    …………

    ………

    ……

    山洞内,江一行缓缓探头靠近那血泊,想要看个究竟,那黑铁古剑是如何消失不见的,看了半天,才发现那剑并未消失,而是被那摄夜之血渐渐蚀去了层层极厚的黑壳铁锈,露出原本银白剑身,从远处看便像是消失一般。

    一行心想:这摄夜果真不是凡兽,方才刺死这畜生之时,也有不少鲜血溅在身上,这过了许久,毫无异样,而如此之厚的黑铁厚壳竟叫这血化了个干干净净,怕是这摄夜血有腐蚀金属之效,而洞壁如此光滑的原因大抵也是如此,此洞原是一矿洞,石内同样存有金属成分,自从摄夜在此筑巢,洞壁常被腐蚀,日积月累……想到这里,再去看那血泊之中的古剑,腐蚀却仿佛已经停止,周围的血液也从鲜红变为黑红。江一行急忙从那血泊之中将剑取出,用衣物擦拭干净。

    这回看的真切,那剑,剑身银白,剑脊由中至底浮雕暗银云纹,由浅至深。剑格同样墨银色泽,铸夔龙纹。剑首处镶一颗灰白云纹石。

    一行心想:这回……定是那离云古剑了……怪不得这古剑先前又长又重,原来暗藏玄机。只是不知这剑现在成了这般模样,秦堡主还认不认得......

    正想着,思绪被洞顶的落石打断,抬头看去,只见石顶竟然出现裂纹,顺着裂纹方向看去,原是那摄夜血流至支撑洞顶的石柱之处,将那石柱腐蚀殆尽,山洞已然开始坍塌,一行见状提剑便跑,顺着摄夜背后一人高的石道疾跑了十几步,前方恍然有光,见已经靠近洞口,顾不得疼痛,提气猛冲几步,一个飞身由洞口而出,再回头,那山洞已被乱石堵死。而地上的江一行由于运气太猛,以致伤口迸裂,本就失血不少,血气不继,晕了过去。

    ........

    ......

    ...

    沽月客栈上房,江一行缓缓睁开眼睛。

    “他醒了!掌柜的!!”床旁一男子叫喊着夺门而出。

    一行转头,揉揉眼睛,心想:那背影分明是沽月客栈的小二兄弟,如此说来,我回来了?......难道......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而这疑惑很快就被床边的古剑与腿上的疼痛所打消,过度的疼痛让一行起身想去瞧瞧腿上的伤势,正巧左荆推门而入:

    “怎么起来了,赶紧躺下。”

    一行只得喝了一口左荆递上的茶水,继续斜躺床上:

    “左掌柜,到底发生了何事?”

    “说来话长,得从前日说起,那日傍晚,三贪道长将与你同行的另一位少侠送至此处......”

    “楚若!是楚若!他情况如何了!”

    “原来那位少侠名叫楚若......江少侠莫急,楚少侠虽仍未清醒,但已无大碍,正在隔壁房间休息。”

    “等等,你们如何得知我姓江?”

    左荆道:“那楚少侠一直昏迷不醒,嘴里却念念有词,江一行江一行念叨了不下百遍,我猜这江一行就是少侠你的名号了。”

    一行面露尴尬之色,心想:楚若这蠢货怕是又做什么我被人追打的梦了......

    “左掌柜,您继续。”

    “三贪道人将楚少侠送至我处,说在来时路上被一野兽突袭,尚未反应,江少侠你便被那野兽叼走了......于是我便动用客栈全部人手,搜寻江少侠你的下落,城中没有,便去搜山,终于在昨日清晨,后山一老树下寻得了昏迷的你。”

    一行心想:看来那摄夜叼我回去,是想将我作吃食的,当时我若晚醒一刻,如今已是那畜生腹中餐了,真是后怕......

    正想着,一行目光落在那剑上,猛想起来,对左荆道:“左掌柜,你可认得秦堡主遗失的那柄离云古剑?”

    “不瞒少侠,这秦堡主的离云古剑我也未曾得见,只有道听途说,传言是一柄黑剑......”

    “如此......”一行看一眼床边宝剑,说道:“左掌柜,我怕是找到那古剑了。”

    左荆顺着江一行眼光看向宝剑:“这把?瞧着倒是与那传言不甚相像......听说是柄黑铁重剑......”

    江一行将山洞经历告诉左荆。

    左荆听罢,连连摇头,嘴里念叨:“惊险,惊险......”,忽然想起什么,回身从桌子上拿起一物件,递给一行,说道:“救你回来之时,此物从你衣裳里掉落出来,应是那摄夜之牙了?”

    一行接过,“对,没想到这玩意儿竟随我一起回来了......”

    “对了,左掌柜,我这腿情况如何了?”

    “不必担心,方才请大夫来瞧过,如今看来那摄夜牙断无力,未能伤及筋骨,敷过药帖,方才又喝过汤药,过午便能下地了。”

    “汤药?”

    “方才你喝的就是大夫开的汤药......”

    “......”

    江一行心想:方才以为是茶水,未曾注意,如今回味起来,方真苦涩之极。想到这里江一行不自觉咂了咂舌头。

    喝过汤药,腿上疼痛褪去不少,江一行甚是惊奇:这繁华之地,大夫所用之药都如此高效。

    “左掌柜,我想今日便将这剑送还秦堡主。”

    “今日?你腿伤未愈,虽说已能下地,但是......”

    “不打紧,这古剑是秦堡主家传宝物,如今丢失,定是心急如焚,早日送还,秦堡主便少一天忧心。你也说了,我已能下地,能下地便是好了,不必担心。”

    “哼哼,年轻人说话皆是这般语气,随你们。你不知秦家堡所在,我差人与你一同前去。”

    “有劳左掌柜。”

    ......

    .....

    ....

    日过正中,客栈门口。

    江一行抬手行礼:“左掌柜,楚若便暂时劳烦您照看一二,我速去速回。”

    “放心。”

    见左荆应允,一行转身对那带路小哥道:“走吧......”

    走街串巷,半柱香的功夫。便来到那秦府秦家堡门前,高门大院,红柱铜门,门前一对铁铸狮子,好不庄重气派。带路小哥上阶,抬手敲门。

    一会儿,门里闪出一位下人:

    “您是?”

    “我家公子已寻得你家离云古剑,前来还剑,劳烦通报一声。”

    “好,二位稍等,小的前去通报。”说罢便掩上了门。

    带路小哥见下人已前去通报,便退步回来与江一行一同等候。

    “这府邸院落如此威严宏伟,奢华有致。秦氏一族在这历然当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了。”江一行仰望秦府高大门楼。

    “实如公子所言,这秦氏一族是历然第一大家族,虽不说富可敌国,但也是富甲一方。祖上是先秦书生,始皇帝焚书坑儒,躲避至此。从此以秦为姓,易名秦鸾,从商贩做起,累金积富,家业越做越大,传说那先祖秦鸾活了一百零三岁,一生严苛节俭无比,留下秦氏祖训与离云古剑。而至秦堡主这一代则最为鼎盛,秦堡主为人正义,广交豪杰,能贾善武......”

    “而且......”小哥微微一笑。

    “而且什么?”江一行疑惑。

    “而且秦堡主生有一位千金,名曰秦嫣,那可是我们历然第一美人儿,琴棋书画尽数精通,性格既有大家闺秀的婉约,又不乏少女那番碧玉灵动,真是夺人心魄。公子有所不知,小的每每经过这秦家堡,总能瞧见那前来求亲,铩羽而归的贵公子们。”

    “历然城这么大,那这秦姑娘就没有中意的?”

    “别提了,说来有趣,前几年,上门提亲的公子没这许多之时,秦小姐尚能一一应酬,然而这近几年陡然多了起来,秦小姐实在是烦了,于是每当有上门提亲的公子,秦小姐就会出一上联,若是前来的公子能对出让秦小姐中意的下联,秦小姐便可露面,然而......”小哥咽了咽口水。

    “已经一年没人能对出秦小姐的对子了,秦小姐倒也落得清静。”

    正说着,大门缓缓打开,方才那个下人走了出来,一抬手,对二人说道:“两位,堡主有请。”

    二人对视一眼,便随着下人进了秦府。

    秦家堡大堂,正中端坐一中年男子,乌黑须发,脸上素面铮骨,身形壮硕,身着紫缎长袍,扎浅黄缀玉带,正是秦家堡堡主秦成南。

    二人进门站定,引路下人道:“这便是我们秦堡主。”说罢便行礼退了下去。秦成南见二人进门,也起身相迎。

    江一行随小哥一起行了礼,道:“见过秦堡主。”

    “二位少侠不必客气,快快请坐。”

    二人一旁就座,秦成南也回到自己椅上:

    “听说二位少侠寻得了我那庄上遗失的家传古剑......”

    “正是,便是这把。”说着江一行递上了手边的古剑。

    一旁的丫鬟忙将宝剑呈至秦成南面前,秦成南拿起宝剑仔细瞧看半天,微微一笑,接着示意丫鬟将宝剑还给江一行。

    江一行接过宝剑,心想:想是这古剑换了模样,秦堡主不认识了。便想解释那摄夜洞中发生之事,没想到秦成南首先开口:“剑是好剑,却非我庄上所遗失的离云古剑,而且,半柱香之前,已经有人将那离云古剑送还至秦某府上了。”

    “什么?!”正准备叙说那离奇经历的江一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怔了半晌。

    “已......经,已经寻回了。”“那.....那秦堡主,可否让在下一睹那离云古剑的风采?”一直以为自己手中的古剑就是离云的江一行心有不甘,想瞧瞧那真正的离云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二位少侠古道热肠,秦某感动之至,一睹离云,有何不可。”说完吩咐一旁丫鬟:“去,将离云拿来。”

    “是。”丫鬟退向后厅。

    未几,丫鬟领一名家丁从后厅走出,那家丁手中捧一五尺长紫木长盒,行至秦成南面前,道:“老爷,剑。”

    “拿过去给二位少侠。”

    “是。”

    那家丁将那长盒送至江一行面前,缓缓打开。

    江一行登时呆住:只见里面一柄四尺长的黑绣铁剑。不论纹路、长度、厚度、形状、颜色,都与那浸洗摄夜血之前的宝剑完全相同......

    “这......这”一行语塞,一旁的小哥戳戳一行:“没事吧公子?”

    江一行回过神来,对秦成南道:“秦堡主,您确定这就是您的离云古剑?”一行心想这两把剑之前一模一样,秦堡主如何断定这把便是离云。

    “哦,这古剑自小便陪在秦某身边,秦某熟悉的紧,这剑重量纹路一丝不差,秦某不会看走眼的。”

    “哦,原来是这样,既然堡主如此肯定,那在下也就不再叨扰了。”一行作势要走。

    见江一行起身,秦成南正要起身相送,正在此时,打后厅匆匆走出一位丫鬟,在秦成南耳旁一番耳语,秦成南听罢,看看丫鬟,点头道:“知道了。”,接着转向江一行:

    “不知少侠高姓大名?”

    “哦,堡主客气,姓江,江一行。”

    秦成南捋须笑道:“哈哈,江少侠,是这样,少侠的一位旧识正在府上,这位旧识想见一见你,不知可否赏光?”

    “旧识?”一行诧异,心想:我的旧识除了楚若和师傅,其他的都在狄家村死光了,如今楚若在沽月客栈养伤,师傅生死未卜,下落不明,难不成是师傅?!

    想到此处,江一行忽然兴奋起来,转身对那小哥道:“小哥,既然如此,你先行一步,回去知会左掌柜一声,我在此会会旧友,晚些回去。”

    “好,那小的就先回去,公子保重。秦堡主告辞,公子告辞。”说罢行礼出门而去。

    目送小哥离开,江一行回身问道:“秦堡主,不知方才你所说的旧识,是何人?可是一古稀老者?”

    秦成南微微一笑:“呵呵,并非一老者,少侠莫心急,随我至后厅便知。”

    不是师傅?那会是谁。江一行一边思虑一边随着秦成南进了后厅。

    “少侠请坐。”

    随着二人在那红木雕花桌旁落座,秦成南接着问道:“江少侠真是神采丰毅,俊朗不凡,不知江少侠今年什么年纪?”

    “回堡主,辛酉年生人,今年十九了。”

    “好,英雄出少年,呵呵,秦某也不卖关子了,今天是小女想要见你。”

    “令千金?”江一行表情已经疑惑至极。

    “对,方才小女差人告诉秦某,与江少侠是旧识,让秦某务必留住少侠。怎么,少侠不认识小女?”

    “不瞒堡主,今日来还剑之时,才刚刚听说令千金的名号。在下生于穷僻之地,来到这历然城也才不过两三日光景,谈何认识贵千金呢。”

    “哦?那秦某人也是糊涂了,不如叫嫣儿自己来说个明白吧。”说罢转身对一旁的丫鬟道:“去,叫小姐。”

    一会儿,后厅缓缓步入两人,前一人是那丫鬟,后面一人正是秦成南的千金秦嫣。

    江一行看的呆了,他从未见过如此俊俏的姑娘:一身浅绿素纱,淡雅飘然;眉眼中墨色玲珑,亦有星光流转不绝,哪怕是夏夜最澄彻的星空,在姑娘面前都会失了神采。粉唇欲滴,似那清晨沾露的淡荷、枝头压雪的俏梅,一派朦胧娇羞;雪白肤色衬着那鹅蛋脸上的淡淡粉红,仅是笑意盈盈,便已是无尽春色,不似凡尘女子那般俗气,也不像书中仙子那般缥缈。有如一坛美酒,令人心醉神酣,仿佛春风拂面,又似阳春白雪,畅然不可多言。

    “江少侠?”秦成南唤了唤呆住的江一行。

    秦嫣见江一行好似一块木头,不由得抬手遮唇,这婉尔一笑,更添俏丽,仿佛整个后厅都浸染在姑娘的俊姿神采中,令人神迷不知所往。

    江一行猛的回过神来,只觉得脸上发烫,赶紧深深喘了几口气,压住心火。

    秦嫣笑道:“公子当真不记得小女子了?公子再仔细瞧瞧~”

    江一行晃晃脑袋,好让自己神智清醒些,接着抬头,仔细瞧看,努力回忆………

    越瞧,江一行越觉得有似曾相识之感,却实在记不起在哪见过,让人心急窝火。

    秦嫣道:“我来给公子提个醒儿,沽月客栈那三个酒囊饭袋,公子可还记得?”

    “啊!你是!”江一行一拍脑门,笑道:“我说那少年怎会生的如此白皙俊俏,原是位姑娘。”

    秦成南在一旁有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便对秦嫣道:“嫣儿,在沽月发生了何事?”

    秦嫣将在沽月客栈发生的种种以及一行楚若如何在小巷搭救她的事情统统告诉了秦成南。

    “多亏江少侠舍命相救,女儿才能成功脱险......”秦嫣道。

    “胡闹!”“爹同你讲过多次,外面江湖险恶,龙蛇混杂,你偏不听,到你左叔叔那儿找麻烦,若是没有江少侠,你......”

    “女儿知错......”秦嫣低头。

    江一行也帮着安抚秦成南:“秦堡主莫要太动肝火伤了身子,秦姑娘没事便是好事,况且她也知错了,有了这教训,怕是秦姑娘不想改也会改了。”说罢一行看看秦嫣。

    “对对对,江公子说的对。”秦嫣顽皮的吐吐舌头。

    秦成南点点头,气顺了一些:“今日有江少侠在此说情,便饶了你,你先下去吧......”

    “爹。”秦嫣恋恋不舍。

    “爹自有安排,听话,下去吧......”

    “是......”秦嫣行礼退下。

    秦成南转头对江一行道:“方才听小女所述,搭救小女的还有一位少侠,不是随江少侠一起到来的那位?”

    “不瞒堡主,与我同来那位是沽月客栈派遣的引路小哥。那另一位名叫楚若,我俩与那无赖缠斗之时,楚若被震伤了头脑,昏迷许久,如今在沽月修养。”

    “如此严重?!楚少侠如今伤势如何?”

    “大夫说已无大碍。”

    “那就好,那就好,小女顽劣不堪,秦某难辞其咎,江少侠如不嫌弃,不如与楚少侠在敝庄住些时日,一来略尽地主之谊,二来也是报答两位少侠对小女的救命之恩,不知少侠意下如何。”

    “这.....不知合适不合适。”

    “合适,当然合适,秦某这就命人去迎楚少侠。”

    “那就有劳秦堡主了。“

    ......

    ...

    一炷香的功夫,楚若被人接引而来。

    “老楚,你醒了!“江一行见楚若紧随下人之后步进后厅,大为惊喜。

    “见过秦堡主。”楚若行礼。

    “楚少侠不必客气,快快请坐。”

    楚若坐定,对一旁的江一行说道:“那引路小哥回客栈之时我刚刚醒来,听说你来了秦家堡,还寻得了离云古剑,左掌柜正准备述说你在山洞的经历,秦堡主的人便到了,我便一起过来了。”

    “那你伤势如何?”

    “没事了,我现在清醒着呢。”

    秦成南笑道:“甚好甚好,先安排二位少侠厢房休息,今晚秦某设宴款待二位。”随即转身对丫鬟道:“带二位少侠去东厢歇息,一切起居需要都接应妥当,不得怠慢。”

    “是。”

    二人抱拳道:“多谢秦堡主。”

    ......

    .....

    ....

    东厢

    “公子先休息,有什么需要唤一声便是,楚公子就在隔壁。”

    “好,有劳了”

    服侍丫鬟作揖退了下去。

    江一行环顾整个厢房,不愧是大户人家,古朴雅致、纤尘不染。

    忽然,门外响起叫喊之声:“江一行!”声音正是楚若,一行急忙开门,楚若正立于门外。

    “干嘛呢?”楚若问道。

    “没什么,在屋内欣赏人家的厢房呢。”

    “哎,方才到这儿来的路上,途径他家的后花园,叠翠掩映,花草繁茂,看起来有趣的很,吃饭时候还早,不去转转?“

    一行心动,反正也无所事事,不如去转转,活动活动腿脚,有助气血循环,也能好的快些。

    “走。”

    秦家堡后花园。

    “真是不懂,秦堡主在此堆这些石头做什么。”楚若望着面前大大小小的石山发问。

    “说你土真是抬举你,这叫假山。”一行叹气。

    “假山?那方才经过的池子应该叫假水喽。”

    “......”

    江一行正盘算着如何同楚若解释何为假山。楚若已经耐不住好动,挑一矮小石山,左踏右踏,爬了上去。

    “老楚,危险。”一行劝阻。

    “没事,这石头稳的很,你瞧......”楚若边说边晃晃身子。

    不晃不要紧,一晃,那石头猛地向一侧倾斜,楚若一个不稳从上面翻下来,江一行见那石头要倒,一个箭步上前顶住巨石,喊道:“老楚,帮忙!”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楚若闻声也猛地冲过去,二人一起将那石头往回顶。

    “呀呀呀,这石头怎么越来越重,老楚!你是不是偷懒卸力了!”

    “卸力?!我昏迷这么久,除了喝些汤水,有吃过一顿饭吗?!唯一的一碗面还被给砸了,我哪来的力卸!!我是根本没力!!”

    “......”

    “那我喊一二,你我同时发力,看能不能将这石头推回去。”

    “好!”

    “一,二!”二人一咬牙,猛地一推,将那石头推了回去。

    “呼~虚惊一场。”江一行一屁股坐在地上,擦擦汗,长叹一口气。

    “老楚,你方才从那石上摔下来,没伤到吧。”

    见没人回答,江一行疑惑的转过头来,却发现楚若已经晕倒......

    ......

    .....

    东厢房。

    江一行正在楚若门外等候大夫,正等的焦急。不远处脚步声渐起,江一行抬头一看,走来的不是大夫,而是那秦家千金秦嫣。

    “江公子,听闻楚公子受伤昏迷,情况如何了。”

    “在屋里躺着,气息尚足,就是不醒,怕是旧伤复发。正等大夫前来。”

    “我想去看看楚公子,不知方便吗?”

    “这......还是先等大夫前来吧。”江一行担心楚若受风。

    “你也不打听打听,有我们家小姐在场,哪个郎中没问过我们家小姐就敢开药方?我们家小姐师从木流清木神医,可是这历然城最好的大夫。”秦嫣一旁的丫鬟替小姐鸣不平。

    “莺儿,不得对江少侠无礼。”秦嫣柳眉微皱,转身训斥丫鬟。

    “哦,原来是这样,一行不知轻重,无意冒犯姑娘,姑娘休要见怪。即是如此,便随我进来吧。”说罢江一行推开房门,将二人领进屋内。

    ......

    秦嫣在楚若床前,探了探楚若鼻息,又隔丝巾探了探楚若心脉,眉头渐重。

    “秦姑娘,如何?”

    “楚公子先前被镇伤颈上督脉,已颇为严重,实需通血养脉之药,佐以静养,方可痊愈。可惜为楚公子诊治的大夫竟将楚公子作一般的颅髓震伤,佐以大补之物。如此楚公子虽能清醒片刻,却极耗心力,反而误事。江公子你的疑虑不假,楚公子正是血气上涌,冲上督脉以致旧疾复发,昏迷不醒。”

    “那该如何是好,还请姑娘救救楚若。”

    “若是楚公子初伤之时,我尚有医治之法。如今,方法虽有,药引难寻。”

    “无论什么药引?我愿一试。”

    “公子莫急,这药引要做成,须有三件东西,第一件是首乌藤,这个好办,我家便有。”

    “那第二件呢?”

    “第二件便棘手的多,公子可曾听说过摄夜?”

    “摄夜......听说过......”

    “第二件便是摄夜之血。”

    “摄夜血?!”

    “怎么,公子难道有摄夜血?”

    “不瞒秦姑娘,我那柄剑便是从那摄夜巢穴中夺来的,而当时山洞、衣物上满是摄夜血,只是如今那山洞已然被乱石堵住,怕是回不去了......”

    秦嫣听罢,欣喜异常:“不打紧,你那件衣服可还留着?”

    “留着,怎么这血渍也能做药引?”

    “怎么不能,那摄夜血极易溶水,我取些布片置于水中,化出摄夜血。那水便足够制作药引了。”

    “那实在好!那这第三件……”

    “第三件是最难的一件。”

    秦嫣略做停顿:

    “七魂七星草。”

第八章 无心柳成潇湘雨 碧海潮生不是风

    “七魂七星草…这名字听来便是稀奇的很。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不错,七魂七星草对生长条件要求极为严苛,朝露晨风,日照雾润,缺一不可,但这并非此草药稀有的原因,而是因其药效。”

    “药效?”

    “七魂七星草顾名思义,一株七支,七支顶端各开有白花。有安魂凝神的奇效。取一支制成丹丸,若是修气练功之时有走火入魔之兆,即刻服用,可保安然无恙,更有传言其有提纯精化内力之效。故常有高手出重金购之,以作练功练功庇护之用,市井民户自然趋之若鹜,为图利四处盗掘......历然城已经几年未曾听过这草的消息了。”

    “这......秦小姐都不曾听说的东西,我这乡村下人更是束手无策了。”江一行垂头丧气说道。

    “公子先别忙着丧气,线索也不是全然没有。”

    “哦?!”江一行猛地抬起头来。

    “六年前,历然城曾出现过一株七魂七星草,被历然的富户贾家大公子贾彰元出重金购得。”

    “秦姑娘的意思......那贾公子兴许有那七魂七星草留存?”江一行问道。

    “说来不怕江公子笑话,那贾彰元既不是习武之人,也非出自丹药世家,贾家一门两兄弟贾彰元,贾彰兴皆为膏腴纨绔之徒,那贾彰元买来七魂七星草竟只为炫财取乐,待那草药到手,转手便当众喂了兔子。那草一株七支,常人一月服用一支之量便已是上限,那兔子一次吃了一整株,必然耐不住药性,当即昏死过去。那草包贾彰元大骂卖草药的猎户是骗子,竟指使家丁将猎户当街一顿暴打,猎户重伤,回家不久便气绝了,连个收尸之人都没有。”

    “可恶!”江一行咬牙道。

    秦嫣接着说道:“幼时,那猎户曾给我家送过皮货,我也认得,那猎户并不住在城内,为了方便狩猎,在后山山脚搭了草棚。如今想来,那草棚西去三里有一处密林,常有迷雾瘴气环绕,极有可能生有七星草......”

    “我这就前去。”

    “江公子莫急,且不说那密林常年人迹罕至,方位难寻。就凭你一人,要寻完那片林子,也得个十天半月,只怕楚公子等不到那一天。我爹出门访友,片刻即归,公子不如耐心等候我爹回来,等他布置人手,安排周全,再去不迟。”

    “师傅下落不明,老楚如今已是我最亲之人,他如今这等境况,让我如何耐得下心......”

    秦嫣叹气:“唉......江公子心情,秦嫣明白......”

    思虑片刻,秦嫣暗下决心,对江一行说道:“罢了,不过寻株药草而已,何必兴师动众,我这就遣丫鬟去召几个结实的家丁,我来带路,一同前去!”

    江一行闻言忙拒:“不可不可,小姐千金之躯,怎能与我一同前去。”

    “楚公子也是秦嫣的救命恩人,如今恩人有难,秦嫣怎能坐视不理,况且那密林秦家堡上下只有我清楚其所在,江公子就不要再推辞了。”

    “那......有劳秦姑娘了,江某一定保证秦姑娘毫发无损。”说罢,江一行转头看了一眼背上的宝剑。

    秦嫣莞尔一笑,说道:“嘻嘻,江公子已然相救一次,秦嫣信得过江公子~”

    这一笑,如催开杨柳的春风,令人心神陶醉,再加上对自己武功的自知,足以让江一行俊俏白净的脸庞红至耳根。

    ........

    ......

    ....

    秦嫣换了轻便装束,召了五名精壮家丁之后,便与江一行出了历然城,直奔后山西去三里的密林。

    行了约莫半个时辰,远处绿意渐盛,秦嫣指向远处说道:“江公子,那便是我所说的密林。”

    “太好了,希望能寻得那药草。”江一行精神大振,步子也快了不少。

    行至密林入口,秦嫣示意众人停住,回身说道:“这密林少有人迹,林木横生,少不了猛兽害虫,刺花毒草。你们记得将周身衣物扎紧收实,不露皮肉,待会儿进了这林子,一定跟紧,莫要走失了,知道吗。”

    “是,小姐。”

    “走。”秦嫣挥手前行,众人急忙跟上。

    ........

    ......

    一路披荆斩棘,约摸着已至密林深处,秦嫣道:“就在此处吧,大家四散找找,药草形貌我方才已同你们讲明,天色不早,争取天黑之前回去。”

    听到秦嫣下令,众人四下散开,江一行也抓紧时间低头找寻起来,心里担心楚若安危,也顾不得什么毒草毒虫,用手中宝剑左劈右砍,找寻药草。

    ......

    ....

    寻了半柱香的功夫,什么都没寻到,江一行转身询问众人,结果也皆是一无所获。眼看天色渐沉,江一行心急起来,开始自顾自的向前面边砍边寻。不知砍了多久,眼前竟渐渐模糊起来,一行心惊:坏了,怕是碰了什么有毒的花草......中毒了。然而感觉不对,再仔细一瞧,哪是中毒,而是不知什么时候,密林里竟起了一场遮天蔽日的大雾......

    江一行起身四处张望,早已看不到其他人身影,叫喊几声也无人回应,江一行心想自己明明未曾走远,这怎的就无人应声了,正疑惑,忽觉头昏昏沉沉,四肢无力起来......就在这时,有人从身后猛地捂住一行口鼻。

    “江公子,是我。”捂住江一行口鼻的,正是秦嫣。

    见是秦嫣,一行点点头,放下手中长剑。

    “江公子,这雾中含有瘴气,你先屏住气息,将我这草药服下,方可自由呼吸。”说罢秦嫣将一淡黄色药草递至江一行面前。

    江一行点点头,拿起草药,吃了下去。

    “如何,感觉呼吸可有顺畅?”

    江一行感觉清醒不少,用鼻子吸了吸气,只闻到一股淡淡女儿家香气,这才想起仍被秦嫣从背后用玉手捂着口鼻,又觉得后背处微微发热,似乎碰到了什么,霎时便明白是怎么回事,脸上登的红了起来,后背向前一拱,作势咳嗽了一声。

    秦嫣见一行怪状,也明白过来。脸上一红,急忙松手。

    “我着急救你性命,你却在这儿不正经!!哼。”

    “这明明是正经。”江一行挠挠头,笑道。

    “下次不救你,看你还敢不敢贫嘴。”

    “不敢不敢,姑娘恕罪。”江一行作势求饶道。

    秦嫣抿嘴一笑,说道:“这还差不多,那江公子你现在可有觉得后颈微微发热?”

    “有的有的。”

    “那就说明草药见效了,这林子的瘴气已然伤不到江公子,公子可以自由呼吸了。”

    “多谢秦姑娘。”江一行环顾四周雾气,问道:

    “秦姑娘,这个时辰,怎会有如此大的雾气?其他人呢?”

    “我也是始料未及,我们是申时进的林子,心里想着这午后树林定然不会有什么雾气,然而方才我们散开寻找之后,没过多久这雾气便从西南方向飘散过来,我担心这雾中有瘴气,便急忙四处找寻那能防瘴顺气的金枝草......然而等我寻得这草,已经看不见人了,紧接着我便听见公子叫喊之声,循声而来,见公子就要晕倒,便急忙上来捂住公子口鼻......”

    江一行低头沉思,喃喃道:“这么说,其他人怕是已经晕倒在树林的什么地方了,得抓紧找到他们。”想到这里,一行抬头,说到:“秦姑娘,你可还能回到我们散开之处?”

    “方才采药时还是能的,但刚刚着急寻找公子,没顾得记路......”

    “这便麻烦了......”

    “公子也不必太过着急,这瘴气虽会致昏,但却不致命。金枝草药效有限,我们不如先找通风之处避一避,等着雾气散了再寻他们。”

    “嗯,只能如此了。”

    江一行持剑在前开路,秦嫣紧随其后,寻得一高地,正准备行至高处等雾气散尽,却忽听得雷声隆隆,竟渐渐下起雨来。二人急忙跑向高地上一颗两人多高,早已枯尽中空的古树,钻了进去。

    树洞狭小,二人脸颊不过两拳之隔,发丝微湿的秦嫣因跑动而气喘不止,脸上渐渐显出红晕,一对水汪汪的眼睛向外张望着。江一行又看的呆了,这美不似在秦家堡初见那般清雅,更多的是如林间小鹿一般的灵动与活泼,假若初见时的秦嫣是一枝傲梅,那此刻的秦嫣便是那俏灵的迎春。

    秦嫣转回头来,二人目光交汇,一行急忙将头偏过去,装作查探外面。秦嫣见一行憨状,忍俊不禁,想着化解几分尴尬,便问道:“江公子是哪里人?”

    “呃,老是公子公子的,太客气了,若是秦姑娘不介意的话,叫我一行就行。”

    “那怎么行,爹同我讲过,你今年十九岁,长我两岁,我便叫你江大哥吧~”

    “秦姑娘喜欢,叫什么都行。”

    “江大哥也别秦姑娘这般见外了,叫我嫣儿罢~”

    “这....好吧......嫣…嫣儿......”

    接着江一行将自己身世,狄家村变故尽数告诉了秦嫣……

    “唉……江大哥……”秦嫣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江一行。

    江一行低头,喃喃到:“如今楚若受伤,药草也未必找得到,师傅生死未卜,我又学艺不精,报仇不过一句空谈……”

    秦嫣将手搭在江一行肩上,说道:“别灰心,江大哥,你还年轻,我们从长计议。”说罢秦嫣看看外面,发现雾气已然散去,雨水也停了,便对一行道:

    “江大哥,雨停了,我们走吧。”

    “嗯。”江一行拿起宝剑,正要起身准备离开,忽摸得左手边有一硬物,转头一看,心中一惊,秦嫣也惊叫一声那硬物竟是一死人头骨。

    两人忙起身,将那白骨上存积的腐烂落叶拨开,白骨身上的衣物早已腐烂干净,怕是死了许久了,二人蹲下仔细观察那白骨。

    “此人怕是被人用利器刺中心脉而亡。”秦嫣指着那尸首胸骨上一道一寸来长的创口道。

    “嗯,只是这密林人烟稀少,毒虫猛兽甚多,受了如此重伤还跑到这里,看来是被人追杀......”

    “江大哥,此人曝尸荒野,也是可怜,不如我们将它安葬了吧。”

    “好。”说罢,江一行上前搬起那具白骨......

    忽然,秦嫣指着白骨下方惊道:“江大哥,那白骨身下有东西!”

    江一行闻言将白骨置于一旁,发现那白骨身下确实埋着些东西,灰蒙蒙的,一行用剑尽数挖出,逐一排开,发现是四片一指来厚四寸见方的石片,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用小楷所刻写的文字。

    秦嫣拿来一片仔细瞧看......忽然面露惊奇,说道:

    “江大哥,这石片上的字......仿佛...是用手指刻上去的......”

    “什么?”江一行拿起一片,果然,那石片上字体虽是潦草小楷,却全然没有笔锋,显然是被人用极高内力运于指上,匆匆写就的。江一行道:“难道不成是这位前辈临死之前匆忙将遗言写就在这石片之上?”

    “是否是前辈所写不得而知,但这绝不是遗言。”说罢,秦嫣将石片上的字句念了出来:

    “反者气之动,弱者气之用。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气合柔弱通也。平静清和,小无不入,金石不能障,敝山陵不能壅塞。其避实归虚,柔归任督,圆养诸宜......易气八法,第一式......实体正阳,弱体成阴,坐谷怀清,存气丹田,行三阳之脉......”

    “易气八法......江大哥,这似乎是一篇内功心法。”

    “嫣儿,你还懂内功?”

    “嫣儿不懂武功,只是我爹时常也在府内修气练功,秦家的内功法门典籍我早就倒背如流了,这是石片上的内功修习之法与秦家的修习法门颇为相似,但显然石片上所记载的更为高深艰涩。”

    “这么说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江一行打量石片,说道:

    “石上文字无论是否前辈所写,刻字之人有能在石片上以指刻字的功夫,想必这内功心法定然不是凡俗之物,我们且将它带回去,顺便安葬了这前辈罢。”

    江一行用剑掘出一坑,将那白骨埋了进去,又寻一木板,用剑上刻“无名前辈之墓”,插在坟前。

    “前辈,安息吧。”江一行拍去手上泥土,转身对秦嫣道:“走吧。”

    夕云渐红,江一行与秦嫣终于寻得那被雨打醒的五名家丁,七人匆忙返程。

    天色未黑尽之时,七人已行至历然后山山脚,不远处便是猎户那已经破败的草棚。

    江一行停下脚步,望着那猎户的破败草棚道:

    “嫣儿妹子,我记得你曾说过,那猎户回草棚之后不久便气竭而死了,最后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是吗?”

    “嗯,怎么?”

    “实在可怜,我想今日既然没寻得七魂七星草,权当替楚若积福,多一个不多,咱们去将那猎户一齐安葬了吧。”

    “都依江大哥的。”

    三两步到了草棚之外,推开棚门,尘土四起,久未有人居住,棚子都让鸟兽做了巢穴。而在草棚墙角有一木床,床上正躺着一具白骨。

    “唉......天绝苦命人。”江一行叹了一口气。忽然,秦嫣猛拽江一行衣角,喊道:

    “江大哥!你看!!”

    江一行顺着秦嫣指向看去,只见木床脚边,正长着三四株巴掌大小的药草,每株从根部分出七支分叉,顶端各有白花。

    “七魂七星草?!”一行大喜。

    “太好了,江大哥,真是是天无绝人之路。”说着秦嫣忙上前几步,将那几颗药草轻轻采出,回身道:

    “怕是当年猎户采到的七星草不止一株,被猎户留在草棚里的这株直接在这草棚之内生根了。嘻嘻,这下我保证楚公子药到病除~”

    众人将那猎户的尸骨抬出,在草棚东面葬好,天黑时回了历然。

    ......

    .....

    秦家堡内,秦成南正呵斥秦嫣:

    “嫣儿你怎可如此胡闹!那后山多野兽乱石,你怎可贸然前去,今日亏得江少侠一路护着你,如若不然,今日你能否回来还是两说。”

    江一行心虚,心想着明明是人家护着我,使我不至被瘴气迷晕。忙道:“秦堡主息怒,都怪我一时鲁莽,着急楚若伤势,才拉着秦姑娘去寻药,秦堡主若要责罚还请责罚我吧。”

    秦嫣在江一行身旁,低头不语。

    “罢了罢了,念她是救人心切,并非贪玩。人没事便好,女儿大了,自然是管不住了。不知楚少侠伤势如何了?”

    “服了秦姑娘的药,气息面色明显转好,这次是真的无大碍了。”

    “好好好,时辰不早了,你二人快去休息吧。”

    闻言江一行行礼道:“那就不打搅秦堡主了。”接着转身与秦嫣相视一笑,二人互相行了礼,各自去睡了。

    ........

    .......

    江一行在房间辗转反侧,不能安睡,眼前总是秦嫣的样貌。索性一个翻身从床上翻下,不睡了。去桌前倒了一杯清茶,一饮而尽,忽想起白天从密林带回的石片,忙从怀中掏出,在桌上一一排开,江一行看着石片,默默念道:

    “反者气之动,弱者气之用。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大脉汜兮,其可左右。众人恃之以生而不辞,功成而不有。衣养周身而不为主,常无欲,可名于小;万物归焉而不为主,可名为大。以其终不自为大,故能成其大.......”念至此处,一行心想:白天时候嫣儿说这是颇为精妙的内功心法,如今正好难以入睡,不如试着练一练。想到这里,江一行便在床上盘膝而坐,仿着那石片上“易气八法”中的第一式,默念心法,运起气来......

    运功约摸着有了一个时辰,江一行渐觉体力不济,额头沁出汗珠,感觉浑身像是刚刚负过千斤重石一般,酸痛无比,但感觉体内真气明显流畅充盈了许多。已经无力继续运气的江一行,只练到“易气八法”中第三式,刚行完最后一周天,便困倒在床上。

    第二日清晨,江一行被细微敲门之声唤醒,忙起身开门,见秦嫣正立于门外。

    “江大哥昨夜休息可还安稳习惯?”

    江一行挠挠头,打趣道:“嘿嘿,秦府这金卧软榻虽温暖舒适,但我这乡下穷苦小子还真是一时适应不了,甚至有点怀念狄家村的破木床板......真是天生穷贱命,哈哈。”

    见江一行玩笑,秦嫣也跟着附和:“没事,多住几天便适应了,不着急,江大哥想住多久都行。”

    一行笑道:“哈哈,那着实是一行之幸了。不过话说回来,嫣儿你这么早到这儿来,有事吗?”

    “你瞧我,都忘了正事了,楚公子醒了。”

    “真的?!”

    “嫣儿的医术江大哥不放心?”

    “放心放心,以后嫣儿就是我江一行认准的天下第一神医!”江一行拍拍胸脯。

    秦嫣笑道:“没正形,走,我带你去看看楚公子。”

    “走。”

    ........

    ......

    楚若房内,秦嫣江一行立于楚若床边。楚若先前已服过补药,刚刚又食了些肉粥,说话渐渐有了气力。

    “小江子,我是不是又饿晕了?”

    “......想的美,你差点没命,先前你头上的伤根本未曾痊愈,在花园里又强行运气,以致心神不支,命悬一线,这次多亏嫣儿姑娘,替你寻药开方,你才能好的如此之快。”

    “哦,那真是谢谢秦姑娘了。”

    “楚公子不必客气,楚公子也是秦嫣救命恩人,秦嫣不过略尽绵力,实属分内之事。”

    秦嫣说完,楚若晃了晃脑袋,说道:“怎么忽的好困。”

    秦嫣道:“楚公子你先前服过补药,如今药效发作,困倦实属正常,眼下当安稳休息,好好调养。”

    说罢又转身对江一行说道:“江大哥,我们先走吧,让楚公子休息一下吧。”

    “好,老楚你好生休息调养,那我们就先走了。”

    “走吧走吧,让我睡会。”楚若摆摆手,伸个懒腰,缩回被窝。

    江一行秦嫣对视一眼,缓步出了楚若房间。

    秦嫣关了房门,转身对江一行说道:

    “江大哥,东市的绸缎庄新进了一批丝绸,能陪我去看看吗?”

    一行心想,如今楚若正在休养,自己也闲来无事,不如出去转转,说不定还能打探到有关天机营的消息。便答应了秦嫣。

    用过早食,江一行便动身随秦嫣来了东市。清早的东市着实热闹非常,道路上来来往往,杂耍叫卖不断,道路两旁豪楼林立,阳台雅座坐满前来饮茶的达官富商,贵人墨客。颇为繁华。

    江一行随秦嫣进了那间名为纱浣坊的丝绸庄,掌柜见二人进门,急忙迎接。

    秦嫣道:“刘掌柜,听说您这儿刚进了几匹上好丝绸?我特来瞧瞧。”

    “呀,怎么还劳烦秦小姐亲自过来,这不是折煞我吗。二位快快请坐。”说着便将二人迎到一旁的上座,并招呼伙计上茶。

    “秦小姐若是中意什么颜色款式,只管叫下人来打声招呼,咱们直接差人将布匹送到秦府让秦小姐挑选即可,我这破旧绸缎庄,万一脏了小姐衣服......”刘掌柜边说边逐一接过伙计端来的清茶,送至秦嫣与江一行面前。

    “刘掌柜,我们家也是咱这纱浣坊的老主顾了,就别客气了。历然城有谁不知道刘掌柜家的丝绸远近驰名,品质上乘。这近日又听说来了一批上好丝绸,若是让别人抢了先,可定是要悔上好久的,这不,今日得空,便赶紧过来了。”

    “当不起当不起,都给秦小姐留着呐。”掌柜说罢转身招呼伙计:“去,把那新来的货都搬出来让秦小姐挑选挑选。”伙计闻声进了后间,去搬那丝绸。

    “秦姑娘稍等,丝绸马上就来。”秦嫣点点头,转头对江一行说道:

    “江大哥,一会儿我挑两匹结实好看的,回去给你做套衣服。”

    江一行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从狄家村出来之时带了好多衣服,暂时够穿。”

    秦嫣笑道:“江大哥这么紧张做什么,又不收你银钱。你带来的那些粗布衣服,都很漂亮,你若喜欢,继续穿着便是。我做这套,是想着万一你日后出入什么显赫之所,你穿着我为你做的衣服,出入也方便,如今这世道,以貌取人多,重义轻利少。有时身着华贵神气些,还是有好处的。”

    江一行听罢点点头,说道:“嫣儿说的在理,只是也不用嫣儿你亲手做,交由下人不就好了。”

    秦嫣忙道:“那不行,意义全然不同,再说我那几个丫鬟的手艺我才瞧不上呢。”

    江一行闻言脸红不已,正欲发言。只听得绸缎庄门外传来叫喊声:

    “赔?!爷爷今日让你用脑袋赔!”

    二人闻声忙出门察看,见一身着华丽,公子模样的青年正恶狠狠地踩着一位马夫的头,身后三四个持棍壮汉。而那青年正是历然城出了名的富贵无赖“贾门双霸”中的弟弟贾彰兴。

    “贾彰兴!你这无赖,又欺负人!!”秦嫣怒斥贾彰兴。

    贾彰兴闻声转过头来:“呦呵,我当是谁家姑娘声音这般好听,原来是我家秦小姐。平常挤破头都难见秦小姐一面,今儿竟让我贾彰兴得这机遇,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无赖嘴脸!这车夫又怎的惹着你了?!”

    “小姐莫说咱无赖,咱怎么说也是‘书香门第’,理之人。这车夫纵使他的马踏死了我的‘大将军’,秦小姐给评评理,这厮该不该死。”

    江一行听罢轻笑一声,侧身对秦嫣道:“嫣儿,你们这富贵人家真是令人捉摸不透,这‘大将军’都能让马给踏死,难不成是在下象棋?”

    车夫见秦嫣一行二人有主持公正之意,忙对二人喊道:“秦小姐救命!非是小的故意纵马踏死贾公子的‘大将军’,小的在这路上行的好好的,贾公子的‘大将军’突然跃至我这马蹄之下,小的还未瞧清楚呢,便被那不懂贵贱的马匹畜生给一脚踏死了。”

    二人听罢向那马蹄底下探头瞧看只见一只指肚大小被踩扁的蛐蛐儿。

    秦嫣与江一行撤回头来,强忍笑意。江一行道:“嫣儿,看人家多厉害,这一只蛐蛐儿都能叫‘大将军’,这若是养头猪,岂不得叫‘天王老子’了。”

    贾彰兴见江一行当着秦嫣的面取笑他,还一口一个“嫣儿”叫的如此亲密,不禁妒火中烧,一脚踢开车夫,向着秦嫣大步走来,江一行上前一步将秦嫣掩在身后,与那贾彰兴对视,贾彰兴道:“秦小姐,你们秦府的下人都是这么不懂礼数的吗?”

    秦嫣正想开口,被江一行拦住。一行轻笑一声,说道:“贾公子抬举,小的如今还算不得秦府的下人,小的不过是一名小小杂役而已,别的不做,专帮我们家小姐:赶~狗~”

    江一行身后的秦嫣听罢卟哧一声笑了出来。

    贾彰兴怒道:“活腻了!历然城有谁敢跟爷爷我如此说话!惹急了小爷爷我,即便是秦家堡,也给你一把火烧了!”

    “贾公子好大的口气,小心到时候房子没烧成,先烧了您那金舌头。”

    “你你你!!找死!”贾彰兴说罢后撤几步,指着江一行示意身后壮汉道:“给我打死他!”

    壮汉得令开始向江一行靠近。

    江一行忙叫秦嫣躲避,自己则拔剑作势,两边剑拔弩张。

    “愣什么,还不给我上!!”

    贾彰兴下令,众壮汉持棍便劈,江一行当即提剑格挡,再撤步回身,几根棍子便齐齐砸在地上,未及众人反应,一行猛地踏棍而上,迎着其中一人的面门便是一脚,只见那人即刻口鼻流血,仰面倒下,而江一行也借力一个回身,落回原处。其余人见同伴昏倒,气急败坏,或劈或扫,向江一行攻来,一行尚在感慨这一脚的威力,急忙闪身。无奈人多势众,难以尽数躲避,江一行只得全力挥剑,与来棍相挡,只见剑棍相接,木棍竟像豆腐般被宝剑轻易削断,只剩那大汉拿着半截木棍不知所措。而此时一行忽想起师傅先前教过他的几招剑法,飘逸灵动,身法极乱,不伤性命,但专攻手臂,小腿,使人无法再战,便默想着招式路数,施展开来。只见江一行身影在大汉之间游移变化,闪转腾挪,那剑也在江一行手中回转不停,灵动不已。这剑招步法忽而顿挫,忽而柔滑,大汉根本就摸不着一行的路数,只能持棍乱打,几招下来,只听得咣咣当当木棍落地之声,再看大汉,都已倒地呻吟,手腕脚腕血流不止。

    江一行立于倒地大汉之间,见已经无人能战,从容收剑,缓步走向贾彰兴。

    贾彰兴连连后退,抬手求饶道:“大......大.....大侠饶命,小爷...哦不...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江一行道:“贾公子真是能人善变,方才要杀车夫,烧秦府的气势呢?”

    “一时玩笑,一时玩笑,大侠不要见怪,不要见怪。”

    “那这蛐蛐儿?”

    “不用赔!不用赔!”

    秦嫣上前发话:“我们并非不讲道理之人,明明是你看管不住玩物在先,怎能怪罪在车夫头上。蛮横霸道,欺压刁难善民,实在可恶。这蛐蛐儿,也不赖你的,多少银钱,我都替这车夫给你便是......”

    江一行道:“听见了?我家小姐都已应允赔你蛐蛐儿了,贾公子还是赶紧回家安惊吧。”

    “是是是。”贾彰兴连连点头,顾不得地上呻吟的随行之人,抬腿鼠窜。

    望着贾彰兴远去背影,秦嫣道:“真是煞风景,兴致都被这无赖打消了......”

    秦嫣回过身,对正在门内偷偷瞧看的刘掌柜说道:“刘掌柜,今日那几匹绸缎就先不看了,也甭挑了,我都要了,您受累差人送到府上吧。”

    刘掌柜大喜,说道:“好好好,我这就吩咐!”

    秦嫣回身对江一行说道:“嘻嘻,江大哥,实在抱歉,劳烦你陪我白跑一趟~”

    江一行道:“哪有,就是陪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乐意呢。”

    “嘻嘻,天涯海角?那看来还得给江大哥你做双好靴子呢~”秦嫣打趣道。

    二人随后逛了逛东市,买了些首饰玩意儿,便决定打道回府。

    ........

    ......

    回府路上,秦嫣问道:“江大哥,今日见你无论是气力、剑法还是身法,都比那日与那赤眼大汉缠斗之时精进不少,这几日也没见你有修习武功,这怎的就进步了这许多?”

    “不瞒嫣儿,今日我也着实觉得奇怪,说起这剑法,以前我也会,但就是不似今日这般如鱼得水,流畅自如。感觉行这剑招中的步法时,步步生根,扎实的很,手腕上的力道也轻顺灵滑许多,以前许多使不出的招式也使出了,感觉经脉中有了......”讲到此处,江一行猛地想起石片上的“易气八法”,忙将昨夜之事告诉了秦嫣。

    “这么说来,应是那易气八法让江大哥你的内力大为精进,今日剑法才会运用的如此自如。”

    “一定是的。”江一行心想:这刚刚三式便有如此进步,回去定要将那剩下的五式练完。

    正想着,抬头一看,不知不觉竟已到了秦家堡门口。二人正要进门,门内急匆匆跑出一位下人: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别着急,慢慢说。”

    “老爷......老爷和楚公子....不......不见了!”

第九章 仁义忽匿陷危急 侠侣奔波宿驿马

    “什么?!不见了?!怎么就不见了?”二人忙走进秦府。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就是方才,老爷唤小的去瞧瞧楚公子的情况,小的推门发现楚公子不在,床褥还是热的,小的便寻思楚公子许是出去方便了。便没有在意,想着回去禀报老爷,可谁知小的再回老爷房间,竟发现老爷也不在房内。小的觉得事有蹊跷,四处询问咱们府中下人丫鬟,也皆言未曾见过楚公子与老爷,”

    “这………人怎的就凭空不见了。”秦嫣左右思虑,疑惑不已。

    江一行道:“嫣儿莫急,咱们先把府中的人都唤到一起,问问他们是否瞧见过楚若与秦堡主,这秦家堡下人众多,若是楚若秦堡主二人尚在秦家堡,没理由没人瞧见的。”

    “对,对。”

    秦嫣忙将秦府所有下人丫鬟唤至大堂,挨个问询,无一例外,根本没人见过。

    见毫无线索,江一行秦嫣二人急上心头。忽然,一位丫鬟突然发话:

    “小姐,方才我在后花园捡到一块黑色方巾,不似府中之物,不知可是线索。”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黑色方形丝巾。

    江一行将那方巾接过,仔细瞧看,只见这方巾毫无绣花纹路,质地也是普普通通,好似从一匹黑布上生生裁下的一样,江一行一头雾水,将方巾递给秦嫣。

    秦嫣接过,同样将那方巾置于面前,细细观察。半晌,秦嫣对一行摇摇头,道:“这丝巾质地普通,一般的布庄小贩都有得售卖,上面又无明绣又无暗纹,怕就是一块普普通通拭手方巾而已,应是哪天风大将这方巾吹来的吧。”说着秦嫣将方巾递还给江一行。

    江一行满脸丧气,抬手推了推鼻子,忽的眉头一皱:

    “什么味道?!”说着抬手闻了闻自己的右手,发觉并非自己手上的味道,转眼一想,便明白了自己闻到的的怪味是来自另一只手上的方巾。

    江一行将左手方巾送至鼻前一嗅,说道:“似乎是股草药味。”

    “草药?”秦嫣接过江一行递来的方巾,谨慎送至面前,轻轻一嗅,说道:“的确有股草药味道,而且这味道,我以前似乎闻到过,但是如今实在记不起是什么草药。”秦嫣边说边努力回忆着,眉头紧皱。忽然,秦嫣转头看向江一行:“记起了!这草药师傅以前给我瞧过,是因陀叶。”

    “因陀叶?这草药是治什么病的?”江一行问道。

    “这因陀叶引于西域,有致幻之效。佐以不同的药材,制成药剂丹丸,可使人产生不同的幻觉,痛楚还是愉悦,全在佐制之药,十分神奇。”

    “这东西听来便不似正派之物。”江一行道。

    “嗯,这因陀叶种植之法十分繁杂,懂行的种植之人可谓凤毛麟角,据我所知这因陀叶的中原产地只有一处,便是那木济山庄所在的草海谷,由木济山庄打理。”

    “木济山庄?”

    “对,庄中木姓一族个个精通药理,医术精湛,不仅如此,木济山庄还把控着众多名贵稀有药材的进药渠道,因陀叶便是其中之一,借此,木济山庄累金积富,如今已是天下第一大药庄。”

    江一行道:“如此说来,这黑巾的主人不是木济山庄的人,便是与木济山庄有交易。”

    “嗯,应是如此。”

    “那事不宜迟,我这就启程去木济山庄。”

    “江大哥莫急,且不说这草海谷远在河西,单凭这一方黑巾,便认定这黑巾的主人是掳走楚公子与我爹的凶手,实在过于草率,若是去了那木济山庄,发现是误会一场,跑腿事小,耽误救人事大,你我二人江湖阅历尚浅,如今当找一颇具江湖阅历的主事之人给咱们想想办法,才是正道。”

    “可如今秦堡主不在,还有谁有这阅历?”说罢二人低头沉思。

    忽然,二人抬头,异口同声:“左叔!”

    二人见彼此心意相通,不由得会心一笑。秦嫣对下人嘱咐了几句,便与江一行匆匆赶往沽月客栈。

    ……..

    …….

    ….

    “左叔叔!左叔叔!!”秦嫣一边叫喊着,一边踏进客栈大堂。

    “有什么事慢慢说,一个姑娘家,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左荆从柜台之后踱步而出。

    秦嫣忙将楚若秦成南二人失踪、因陀叶之事告诉左荆。

    左荆听罢,眉头郁结许久。想了半晌,说道:

    “不错,江湖上的因陀叶确由木济山庄经手。但若要用因陀叶作致幻之药,对因陀叶的量需求极大,若无大量原料供给,根本无法制出药剂丹丸,故江湖上愿制此阴毒之药,又有如此雄厚财力的组织门派其实屈指可数。”说到这里,左荆眉头紧皱,自顾自的盘算道:“川西金笺帮、漠北孤风、南昆谷阴罗教、还有最近盘踞在青绝岛的一伙自称天武教的散闲之人也有能力......”说到这里,左荆摇了摇头:“不对,是何人所为我们暂且不论。这人做事总要有个动机,他们掳走楚少侠与秦堡主,无非是想要得到什么,既然他们没有留下要挟书函,说明他们欲求之物即便不是二人本身,也定是他二人所知晓的某些事情,如此说来,他二人应暂无性命之忧。”江一行与秦嫣同意的点了点头。

    左荆接着道:“而据左某所了解,秦堡主与楚少侠也是萍水相逢,毫无关联。左某也摸不着这其中的门道了......”左荆说着推了推额头,满面愁容。

    “如今找不到他二人的关联之处,咱们也就不清楚劫人者到底所为何事,虽说有如此财力的门派组织并无许多,倘若真是个个找起来,怕是得将整个中原跑遍不成。”

    “那如此说来,也只有先动身去木济山庄问个究竟了。”江一行道。

    “不行......能凭空掳走秦堡主,可见那人也定非省油之灯,方才虽推测秦堡主与楚少侠暂无性命之忧,但日子久了,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清楚,那草海谷距历然千里之遥,你怕是来不及。”

    忽然,左荆眼睛一亮,道:“对了,半月前那木济山庄的庄主木流峰曾在客栈留宿过几日,攀谈之时木庄主曾提起,他此次出庄是为了去苏州拜会老友,途径历然。如今盘算起来,半月的脚程,此时应当刚到苏州!”

    “既然是木济山庄的庄主,那木济山庄的因陀叶都卖予何人他自然是最清楚的了。我即刻收拾行李,奔赴苏州。”江一行满脸得到线索的兴奋。

    左荆点点头:“嗯,若是快马兼程,用不了十天便可至苏州。”

    而此时一旁的秦嫣问道:“左叔叔,这位苏州老友,那木庄主可曾提起?”

    左荆道:“说是去找施先墨。”

    秦嫣一惊:“施先墨?天机铁笔施先墨?”

    左荆点头。而一旁的江一行则是一头雾水,这些名字对于初入江湖的他实在是过于陌生。

    秦嫣瞧出了江一行的不解,解释道:“施家与我秦家素来交好,传至爹爹这代则更是亲密,施先墨施伯伯年轻时常在秦家久住,与爹爹游山打猎,行诗豪饮。而爹爹年轻游历苏州之时,也是全由施伯伯安排打点。施家以文才绝世,府中个个饱读诗书,江湖上称文施武秦,说的便是我们秦家与施家。而施伯伯不仅文采斐然,武功也是深不可测,使一只精金铁笔,可谓文武双修。且深谙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绝对是江湖上少有的奇才。三十岁一手建起星机阁,网罗天下机要秘闻,自号天机铁笔。风头一时无两。”

    “那可算是老熟人了。如此只要我们及时赶至苏州,请施前辈帮忙,找到木庄主便是轻而易举了。”江一行道。

    秦嫣摇头道:“事情恐怕未必如江大哥想的那般简单......”

    “怎么?”

    秦嫣接着道:“施伯伯虽与我爹是至交,但打两年前开始,施伯伯便开始闭门谢客,任何人都不见,他本人也迁居星机阁的主殿之内。两年来,甚至连我爹都见不到施伯伯的人。而江湖上也开始传言四起,说真正的施伯伯已经被杀了,现在星机阁内的不过是一具傀儡,反正越传越离谱......所以说,咱们就算赶至苏州,也未必能见到施伯伯,就更不用说找到木庄主了......”

    “原来如此。”江一行低头沉思片刻,抬头道:“即便如此,眼下咱们也只有去苏州这一条路了。”说罢一旁的左荆微微点头。

    “的确,此行能否见到施伯伯并非关键,关键是苏州乃我们手上唯一的线索,我们决不能放弃。那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回去收拾行李。”说罢,秦嫣转身对左荆说道:“左叔叔,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秦家堡诸多事宜,不知可否请您代为打理?”

    “这有何难,放心,倒是你们这一路定不能安稳,万事一定小心。”

    “有江大哥在,左叔叔放心。”

    二人别过左荆,赶回秦家堡收拾行装。

    秦家大堂内,众下人丫鬟围在秦嫣江一行二人身边,颇为不舍。

    “小姐您打小就没独身出过远门,此行虽有江公子护着,但江湖险恶无比,任江公子武功再高强,也总有分身乏术之时,还是让小的跟着您吧。”

    秦嫣笑道:“乌鸦嘴!我此行是去寻人,又不是寻仇,带这许多人做什么。”秦嫣边说边帮江一行把行李系好:“我不带你们有两个原因;这其一呢,你们也说了,江湖险恶。倘若真遇上了什么我俩也解决不了的危险,那就算加上你们,也是定是徒劳,那我又何苦再搭上你们的性命呢。这其二啊,我走了,秦家堡不能没人操持,虽说我托左叔叔帮着打理府上诸多事务,但左叔叔毕竟是外人,这秦府一日多少开销,马厩多少马匹,府上多少人丁,他一概不知,所以需要你们帮衬着他。你们留在秦家堡比跟着我们更有用。”

    “哦......那就听小姐的。”领头家丁听了秦嫣一番话,也说不出反驳之语,只得听秦嫣的。答应一声便低着头默默退了回去。

    收拾妥当,二人别过秦府众人,便去沽月客栈向左荆告辞。

    沽月客栈门口,左荆正循循叮嘱二人,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手掌见方的锦盒,递给二人,道:“这盒中红纸所包是些止血药丸,蓝纸所包则是些进补助气之药,你们这一路上切记休要惹是生非,找人要紧。”

    江一行接过药盒,点头道:“左掌柜说的是,我二人一定谨记。”

    一旁的秦嫣附道:“左叔叔不用担心,嫣儿一定速去速回,决不寻衅滋事。”接着转头对江一行说道:“江大哥,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

    江一行点点头,二人对左荆行礼拜别,启程苏州。

    二人正午时分出发,车马未停,终于在天黑之时赶到了第一个歇脚之处驿马镇。

    小镇正如其名,驿马镇,驿脚歇马之镇,虽是寸草难生之地,但借着历然与苏州之间官道上的人流往来,镇民竟也能将这小镇打理的有声有色,不落他处。起初小镇多靠贩卖客商所需补给营生,而后有人渐渐积攒财富,开起客栈,生意越做越大,旁人眼红,便也争相开起客栈来。小镇慢慢有了名气,大家皆知历然至苏州的官道上有个叫做驿马镇的小镇,镇上客栈繁多,是绝好的歇脚之处。逐渐人声更为鼎沸。而往来的江湖人多了,便有了江湖事,渐渐地,不少闲散的江湖中人选择在这儿集会比武,商计议事。而初入江湖的后辈也多选择在此地挑战高手,幻想一战成名。

    江一行与秦嫣走进下一家客栈,他们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家客栈了。

    掌柜正在柜台之后敲打算盘,江一行先一步上前,问道:“掌柜的,还有空房吗?”

    掌柜闻声抬头,边赔礼边苦笑道:“这位公子,实在不巧,小栈已经客满。”

    二人听罢眉头一沉,齐声道:“果然......”

    江一行终难忍疑惑,抬头问道:“掌柜的,受累再问您一句,咱们这镇上向来都是家家客满、这般热闹的吗?”

    掌柜听罢笑道:“小的见公子负剑素衣,还以为公子是江湖中人,谁成想公子竟有此问,看来是小的走眼了。”

    “怎么?”江一行不愿辩驳,自己的江湖身份相比于驿马镇客满的原因,他现在更好奇后者。

    掌柜回道:“哦,回公子,是这样,两个月前,江湖传言大悲佛陀向邪剑客颜寂下战帖一决高下,时间便是明日,地点就定在驿马镇。这二人,一个是凭借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赤林佛拳叱咤江湖的武痴高僧;另一个是正邪难辨未尝败绩的匿踪剑客。可想而知,这场比武必然是震动武林,一时间,江湖上不论名家宵小,皆齐聚驿马镇,无非是想一睹二人大战的风采。故而驿马镇的人越来越多,这一众客栈全部客满,也就不是怪事了。”说着掌柜露出无奈表情。

    “原来如此......可是眼看天黑,我二人尚无安宿之处,这该如何是好。”

    “这镇上还有一家客栈,兴许有空房。”

    “哦?!”

    掌柜道:“镇南紫箩居,那是镇上最大的客栈,公子不妨去问问。”

    “好,还请掌柜帮忙指路。”

    “好说好说,出门向东十几步,见路口向南直走半刻便至。”

    “多谢掌柜。”

    江一行与秦嫣出了客栈,解了马绳,向着掌柜指示的方向走去。

    夜色渐沉风渐急,江一行抬头望了望漆黑的天空,仿佛能够看得见呼啸的疾风般,抖了抖身子,转身将自己的长袍披在秦嫣身上,回过身去,自顾自地继续牵马,未发一言。

    从路口向南行至数十步,远处灯火渐盛,抬头望去,只见远处一栋灯火通明、人影幢幢的高大楼宇若隐若现,二人心想那必然是紫萝居了,便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三步并作两步,行至门口,门口匾额上书三个大字:紫萝居。

    只见这客栈主体为三层木楼,虽也有雕栏画栋、金饰玉缀,但丝毫没有半点粗俗之气,反而颇具江湖豪迈之风。

    江一行道:不愧是镇上最大客栈,自是有其独特气派。

    系了马,二人步进大堂,大堂内宽敞明亮,古朴不失雅致,不少江湖人正在畅饮闲聊。

    而随着秦嫣走进大堂,一众自诩见过世面的江湖豪杰纷纷沉默呆住,仿佛时间静止般,盯着这位美艳灵动,不可方物的姑娘

    秦嫣见此情景,不自觉往一行身后躲了躲。

    正在大堂招呼酒客的掌柜见众人没了声音,转身一瞧,见是来了人,忙上前几步迎接:“呦~~这么晚了还有贵客啊。来来来,快请进。”只见掌柜神采奕奕,容姿不凡,一头乌发用几只竹钗盘在脑后。简简单单,不拘于形。丹凤双眼脉脉含情,白衣红裙隐隐侠气。俊美的容貌之下尽是统御万千的气场,仿佛有一镇之主的气势。

    江一行见掌柜竟是女流之辈,不由得一怔。而身后秦嫣见江一行一动未动,以为江一行被掌柜的姿色所迷,眉头一皱,狠狠掐了一下江一行的后腰。

    “哎呦!!”江一行身子一挺,一边揉腰,一边转身对秦嫣道:“嫣儿你做什么?”

    “没什么,帮你提神,哼!”

    江一行满脸委屈,不知怎么惹恼了秦嫣,但这一掐确实也让江一行想起正事,忙转身向掌柜的问道:“掌柜的,请问还有空房吗?”

    掌柜的见二人这般嬉闹,笑道:“有,当然有。”

    二人听罢欣喜不已。

    而此时只见掌柜忽然一脸坏笑,道:“不过,只有一间了。”

    “这......这......”

    江一行想了一会儿,转身对秦嫣道:“嫣儿,一间就一间,你来住,今夜我就守在你门外。”

    “江大哥......”

    掌柜的见二人为难,说道:“方才奴家见你二人打闹嬉戏,颇为亲密,以为是小两口投宿至此......”

    江一行忙解释道:“大姐误会了......我二人并非......”

    掌柜道:“原来不是小两口啊,那是奴家误会了。”掌柜顿了顿,接着说道:“可是这客房只有一间........不然......”掌柜的打量一眼江一行,又将视线转向秦嫣,嘴角微扬,道:“奴家看你这小哥哥实在俊俏,不然今夜就让小哥哥睡在奴家屋里?”

    “这怎么行!”秦嫣喊道。

    “人家本人都没发话呢,你怎的就说不行,你是他什么人?”掌柜继续逗秦嫣。

    “不......不行就是不行。”秦嫣脸上渐渐泛红。

    掌柜见秦嫣一脸羞涩,终于忍俊不禁,笑道:“好了好了,不与二位贵客玩笑了,我这紫萝居别的没有,空房有的是,一人一间,我这就安排二位入住。”

    江一行忙道:“多谢掌柜。”而身后的秦嫣继续红着脸,一言未发方才情绪激动,一时难以缓和。

    “这里往来的都是江湖人,什么掌柜不掌柜的,奴家姓叶,家里行四,公子就叫我叶四娘就好。”

    “您长我几岁,又是江湖前辈,直呼姓名,多有不敬,我就称您叶四姐吧。”

    “哈哈,这话我爱听,还未请教二位高姓?”

    “江一行、秦嫣。”

    “好好,江老弟,秦妹,我这就带你们去客房。”

    二人随叶四娘上了二楼,转角几步,推开房门。

    “这间房是秦妹妹的,正对面是江老弟的。”

    江一行帮秦嫣将行李放到屋内,转身道:“有劳大姐了。”

    “客气啥,咱就是吃这碗饭的。”说罢,叶四娘转向秦嫣道:“嫣儿妹子,姐姐方才同你二人玩笑,谁成想惹着妹妹生气。口无遮拦,实在过分,在这儿同妹妹赔礼了。”

    秦嫣忙道:“妹妹知道姐姐快意江湖,不拘小节,是直爽之人,怎会怪罪姐姐。倒是妹妹慌乱分寸,让姐姐见笑了。”

    叶四娘笑道:“果真大家闺秀,温厚可人,不仅这脸蛋儿美,说起话来也这么中听,讨人喜欢。江老弟有福啦。”说罢叶四娘看向江一行。

    一行脸颊登时通红:“四姐!你又拿我玩笑!!”

    “哈哈哈,你们年轻人的脸怎么说红就红的。好好好,不玩笑了。”说着叶四娘看了看窗外,接着道:“时候不早,没什么事的话四娘我就先下去?不打扰二位歇息了。”

    二人点点头:“嗯,有劳四姐了。”

    “哪里哪里。二位早点休息。”四娘说罢对二人行礼,转身欲走。行至门口,江一行忽将叶四娘叫住:“四姐稍等。”

    叶四娘转过身来:“老弟还有吩咐?”

    江一行笑道:“吩咐没有,就是跟姐姐打听个事,稍早时候我俩从镇北口一路走来,问询的客栈没有十家也有八家,结果尽数客满,说是明日什么佛陀约战剑客,搞得江湖中人都跑到咱这驿马镇瞧热闹,真有其事?”

    “哈哈哈哈哈哈!”叶四娘听罢捧腹大笑,爽朗笑声震得一旁盆栽与四娘一起花枝乱颤。

    江一行与秦嫣对视一眼,又转头看向笑声久久不息的叶四娘,满脸疑惑。

    ........

    近半柱香的时间,叶四娘终于渐渐止住笑声,扶着门,摇头道:“唉......这些个莽夫蠢人,真是活该上当。”

    “上当?!”二人面面相觑。

    叶四娘点点头:“这事儿要讲明白,还得说起一个人,随缘和尚,你们可知?”

第十章 佛道有意戏风云 侠侣无心得天机

    “随缘......名字听来像个酒肉和尚。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江一行道。

    “老弟聪明,随缘和尚是我这儿的常客。虽不说大鱼大肉,但清规戒律他是绝对不守的,在我店中吃喝一切同常人无异。两月前,他风风火火到我店里,满脸欢欣愉悦之色,平日里朴朴素素的人,那日竟点了我整整两大坛剑南烧春,一只羊腿。我见他如此豪爽,便问他是否是遇了什么喜事,而他却连连挥手,笑道:‘不可说,不可说’。我虽心里诧异,但见他不愿详说,也就没有再追问。”

    叶四娘顿了顿。

    “过了半个时辰。那和尚酒足饭饱,招我过去结账。抹了抹油嘴便开始在身上摸索钱袋子,谁知摸了半天,别说钱袋子,虱子都不见一只。和尚越摸越着急,站起身来将身上摸了个遍,终于晓得自己的钱袋子没了。低头一想,抬头张口便骂,什么你个牛鼻子臭老道,偷我钱袋,不要脸的,我说怎就轻易让我赢了之类的,怎么难听怎么骂,骂了半柱香的功夫,骂声渐渐变小,想是累了。我便靠上前,二位也知道,小店做的是江湖人的生意,都是刀口舔血,脑袋别在裤腰上过日子的人,明天有没有命都是未知之数,所以小店概不赊账。随缘和尚也明白店里的规矩,摸着自己的光头,一筹莫展。我想这随缘和尚也是店中常客,为人老实承重,便说今日这饭钱替他免了。那和尚听罢面露感激之色,一边夸我为人仗义,一边念叨着这事儿不能让我吃亏,要报答我。过了许久,忽然他眼珠一转,说了一句要替我拉客人去,便没了踪影。打那儿过了有些日子,一直没听到他的消息,我也就把这事儿忘了。待至大悲佛陀在驿马镇约战颜寂的消息传开,江湖中人纷纷涌入这镇子,我便起了疑:这大悲佛陀是佛门名士,邀战斗武之事,清修之人是决然不愿去做的;而颜寂虽嗜剑如命,但为人冷僻,江湖名号虽响,但与他打过交道的人却屈指可数。这两位武林名宿井水不犯河水,怎的就约上架了。后来,我看着这客栈里来来往往的武林众人,忽的就明白了:是那随缘和尚在江湖上故意传了谣言,好让这人都赶到驿马镇,来给四娘的紫萝居捧场呢,哈哈哈。”

    二人听罢轻笑。

    “可是,正如四姐所言,不论是大悲佛陀还是颜寂,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随缘和尚这么做,就不怕二人来找麻烦?”江一行问道。

    “哈哈,老弟不知这随缘和尚的来历,这随缘和尚与大悲佛陀皆是少林方丈灵钧大师的弟子,大悲佛陀是随缘和尚的师兄,所以随缘若是叫师兄捉住,不过一番责骂而已;而那颜寂醉心武学,更不会过问这江湖俗事……”

    “哈哈哈,原来如此,看来明日驿马镇的豪杰们能好好晒一番太阳了。”

    叶四娘脸色一沉,道:“哼,一群蠢人,整日除了打打杀杀便是争名夺利。让太阳晒晒也好,头脑还能清醒些。”说罢又转嗔为喜,对二人道:

    “好了,那些傻蛋不提也罢。若是没什么事,你俩就快些歇着吧,四娘我先下去了。”

    江一行秦嫣听罢急忙行礼:“姐姐辛苦~”

    叶四娘还礼,转身而出。

    见叶四娘离开,江一行转身对秦嫣道:“嫣儿,时候不早,快些休息吧,明早还要赶路呢。”

    “嗯,江大哥也早些歇息。”

    “那我回房间了。”

    “嗯,辛苦江大哥了~”

    二人行了礼,江一行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

    一夜过去。

    “江大哥~江大哥~”

    江一行被阵阵轻柔的敲门之声扰醒,揉揉睡眼。再看窗外已是明光透亮,大惊,心道:坏了坏了,都怪昨夜练功入迷,忘了时辰,今早又贪睡不醒,误了赶路大事,该死!接着匆忙将身边记载易气八法的石片归拢收好,下床开门。

    “江大哥,你再不醒,我都准备招呼四姐叫人撞门了。”

    江一行挠挠头,笑道:“嘿嘿,实在该打。昨夜担心楚若与秦堡主,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便想接着修习那易气八法,谁知气力耗尽,昏睡到此时,该死该死,现在什么时辰了?”

    “辰时刚过~”

    “这么久?!”江一行惊道。

    “唉……都怪我贪心练功……不过说起这易气八法,真是艰深广博,义理深涩,其中第五章……”

    秦嫣忽的抬手,轻轻敲了一下江一行的头,打断了一行:

    “好啦江大哥,这心法武功之流,嫣儿根本就听不懂,与其与嫣儿在这里对牛弹琴,还不如快下去吃些东西呢,我已嘱托四姐为你准备了些清粥小菜。睡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吧~”

    “嘿嘿,还是嫣儿心细,我这就下去,吃完即刻收拾上路!”

    ........

    与此同时,驿马镇演武台,人头攒动,满是观战之人。

    “这都什么时辰了,不是说好卯时开打,这半天了,鸟都不见一只,什么意思,欲擒故纵?”

    “我看是那二人见本大侠前来观战,自知功夫不到家,怕露馅败了名声,偷跑了罢。”

    “功夫不到家?我虽未曾见过那颜寂,但那大悲佛陀的赤林佛拳我可是亲眼目睹过。”

    “哦?!”众人忽的来了兴致,将那说话之人围个严严实实。

    “半月前我奉师命下山送信,途径蛇山,怎知山路上忽遇三急,便寻了颗树,想小解一番。谁曾想正瞧见树后一路黑衣歹人围截大悲佛陀,我便躲在树后偷听。似乎是要大悲佛陀交出什么东西,大悲佛陀不肯,歹人便动了手,八人围攻大悲佛陀,看黑衣人那身法招式,绝对是个中高手。起初大悲佛陀只守不攻,说什么苦海无涯,回头是岸。黑衣人怎听,招招直攻佛陀命脉,佛陀见歹人丝毫不见收敛,眉头紧皱,叹声:冥顽不灵!该打!接着双手运劲,铁拳直进直出,我数了,八拳!只打了八拳!八拳之后,还在地上站着的,只有佛陀。剩下五人躺在地上哀嚎………”

    “慢着,你刚刚不是说八个人吗?”

    “还有三个在树上挂着呢……”

    “……”

    “行了行了,别乱扯了,我看八成是那二人在赶来的路上遇见了,言语不和,直接打起来了。”

    “这是真乱扯……”

    …………

    ……

    紫萝居内,江一行秦嫣下楼用了饭食,收拾了行装,别过叶四娘便准备出发。

    秦嫣在前,刚踏出大门,迎面被一小乞丐撞个满怀。

    秦嫣一个趔趄,失衡后仰,正被江一行扶住。

    “对不起,对不起。”小乞丐急忙道歉。

    “嫣儿,没事吧。”江一行扶起秦嫣。

    “没事没事,快看看孩子伤到没有。”

    再看小乞丐,褴褛衣衫,散发至肩。正瑟瑟发抖,回首顾盼。怀中紧紧抱着不知什么东西,似是一漆黑大盘。

    江一行道:“小乞丐,何故如此匆忙,赶路也得先看路啊。”

    小乞丐急忙跪下,连连磕头:“公子小姐饶命,实在是有人要杀小六,抢小六的东西!这才慌不择路,冲撞了贵人!公子饶命,小姐饶命!”

    秦嫣见状忙将小乞丐扶起,掸去小乞丐衣服上的灰尘,说道:“姐姐没事儿,小乞丐,你方才说有人想杀人劫物,怎么回事?”

    小乞丐抹抹脸,回道:小六自小随爷爷四处行乞,五日前随爷爷来到这驿马镇,不想爷爷忽染恶疾,可医馆连门都不让我爷俩进,没两日爷爷便去了,小六只得葬了爷爷,独自行乞……”

    正说着,打街拐角跑出一人,左顾右盼,应是发现了小乞丐,径直向三人冲来。

    小乞丐大惊,指向那人喊道:“就是他!就是他!要抢小乞丐的东西!”

    江一行上前一步,将秦嫣与小乞丐掩在身后。

    那人逐渐跑近,停于三人七步之外。

    江一行上下打量一番,见这人修长身材,紫冠白面,细长脸,墨黑袍,佩玉提剑。单看外表:虽是江湖人,更多君子气。

    那人抱拳行礼,首先发话:“两位朋友,在下青秀山银翎剑宋常鹤......”

    江一行未听仔细,打断道:“什么?银剑??”

    “是银翎剑!”

    “哦哦。”江一行摸了摸头。

    那人顺了顺气,接着说道:

    “不瞒二位,这小贼偷了我的师承器物,拒不归还,在下穷追至此,这当说是在下的门派内事,还望二位不要插手。”

    “你血口喷人!这漆盘分明是爷爷留下来的遗物,怎会是你的!”说罢小乞丐转身对秦嫣道:“姐姐救我,方才我在路边行乞,此人路过,直盯着我这漆盘,在我身边踌躇许久,他说要买我这盘子,我说这是爷爷遗物,不能卖,他便出手来抢,还扬言要杀了我,姐姐一定要相信我!”小乞丐说到最后,哭腔渐起,秦嫣忙出手安抚:“别怕,哥哥姐姐定不偏私,将那器物拿来给姐姐瞧瞧好吗?”

    见秦嫣有主持公道之意,小乞丐渐渐停了眼泪,点点头,将怀中漆盘递给秦嫣。那宋常鹤的眼睛猛的一亮,直勾勾盯住漆盘,眼都不眨一下。

    秦嫣将漆盘瞧了一遍,顺手将其背于身后,说道:

    “宋公子,你说这漆盘是你家宝物,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若答对,我们便相信你,将这漆盘双手奉还,如何?”

    “有何不可。即是我师承之物,必是通晓了然。”

    “好,那请问宋公子,这盘上可有什么花纹涂饰?”

    “这盘是少林灵隐大师赠与我家先师之物,上书梵文佛经,可惜在下才疏学浅,不懂梵文,未能了解上书何经。”

    “嗯……没错。”

    见自己说对,宋常鹤挺了挺胸。

    “看来宋公子所言不虚。”

    “那是自然。”

    “最后一个问题,这盘上尽是梵文不假,这盘底,可有纹饰?”

    宋常鹤心中大惊:遭了!方才只顾着观察盘面,这盘子放在地上,盘底瞧不见!可恶!

    “这....这盘底,并无纹饰....”

    “哦?似乎不是....”

    “姐姐我知道!”小乞丐打断秦嫣。

    “小六虽不识字,但是见年岁长了,画也画的出!”说着用树枝在地上歪歪扭扭画出一个方正图案。

    “这是什么?”江一行横瞧竖瞧,瞧不出个眉目。

    “这是秦篆,是个‘寂’字。”秦嫣说罢看向宋常鹤:

    “而且嫣儿不才,略懂梵文,这上面所写,也并非佛经......”

    见自己露了馅,宋常鹤眉头一皱:

    “二位硬是要多管闲事,那宋某只有得罪了。”说罢抬手按剑,作势要抢。

    见宋常鹤欲动武,江一行抬手护住身后二人,笑道:

    “哼,见你衣着打扮文雅不凡,想不到竟是这般泼皮无赖之辈,欺负女人乞丐,算什么好汉。”

    “哼,好汉?自古只有强者能自称好汉,你想当好汉,先问问我手中宝剑答不答应吧。”说罢几个点步上前,拔剑便刺,江一行左手推开身后二人,右手出剑格挡,顺势侧身一闪,收剑横劈,宋常鹤收步躲开,表情凶恶,喊道:“找死!”说罢提剑作势,使的正是青秀剑法第五式---青龙伏虎,此式是极有杀意的一招,只攻要害,所谓剑出青龙,一剑伏虎。

    宋常鹤向江一行杀来,青秀剑法的这一招本颇具威力,只奈何宋常鹤修为尚浅,此时若对的是江湖无赖之流,可保剑至人亡,绝无躲闪格挡之机,只可惜得“易气八法”相助的一行早已不是狄家村的愣头小鬼,再加上天生的身法根基,挡下这一剑并非难事,眼看江一行将自己得意的一招挡下,且不费吹灰之力。宋常鹤气急攻心,一脚踢开双剑,撤身三步之外,继续舞剑出招,套路乃是青秀剑法第七式,这青秀剑法,以杀气著称,一招比一招有杀意,若行至最后一式,定是不死不收。青秀剑法夺命七剑的名号也由此而来。宋常鹤卯足十二分气劲攻向一行,一行心道这厮好狠的心肠,终要出剑相攻。谁知忽的一根细长黑东西从江一行眼前飞过,正中宋常鹤手腕。“咣当”宋常鹤手中铁剑应声而落。

    江一行仔细一瞧,那黑东西竟是一根筷子,又听得身后传来骂声: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在老娘门前撒泼!赶紧滚蛋!别妨碍老娘做生意!”

    众人循声望去,见叶四娘在大堂之中,柜台之后,边打算盘边骂,头也不抬。

    宋常鹤捡起地上铁剑,心道:双拳难敌四手,今日且退,从长计议。接着抬头对三人道:“今日你以多欺寡,胜之不武,得罪青秀山,改日再与你算账!”说罢携剑而逃。

    见宋常鹤远去,小乞丐转身央求秦嫣:

    “谢小姐救命,求小姐收留,小六愿意为小姐当牛做马。”

    秦嫣道:“我二人这一路旅途凶险,小六你又无武功傍身,不可再让你犯险,可是我又见不得你行乞.....这...”秦嫣转向江一行:

    “江大哥,你可有主意?”

    江一行思虑片刻,眼前一亮,看向店里正在打算盘的叶四娘........

    ......

    “留在我这儿?!倒不是不行,但我这儿可不养吃白饭的,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能做的了活吗?”叶四娘打量着小六。

    “能!能!小六勤快得很!”

    “那就留下吧。”叶四娘嘴角一挑,低头算账,不再说话。

    江一行秦嫣见四娘应允,相视一笑。

    与小六托付了几句,拜别了叶四娘,二人又出了门。

    解出马来,正欲上路,小六追了出来,手中拿着那漆盘:

    “二位恩人!二位恩人!”小六喘着粗气:

    “二位恩人,小六今后有饭吃了,用不上这漆盘了,想将这漆盘送给恩人,一来这是小六爷爷的遗物,是小六最贵重的东西,小六想用此物聊表谢意,二来见那贼人如此渴求此物,怕是有什么玄机在里面,小六大字不识,留着无用;贼人若再来抢夺,小六也是有心无力,保管无能,故而还不如直接赠予恩人,想必恩人定会破解玄机并替我好好保管。”

    见小六情真意切,二人也不好推辞,便收了那盘,攀谈几句,互相别过,又上了路。

    二人牵着马,向镇口行进,渐渐远处人头攒动,正是驿马镇演武台。

    “嫣儿,你瞧那台上之人,是不是方才那个宋常鹤。”

    秦嫣听罢瞧了瞧演武台,点点头:“没错,就是他。”

    “哼!江湖无赖,不知又要作什么诡计,若非赶路要紧,我定要上台去揍那草包一顿。嫣儿,我们走吧。”

    演武台上,宋常鹤对众人抱拳行礼,道:“众位英雄!在下青秀派宋常鹤,家师得知今日众位豪杰齐聚驿马镇,特命小徒至此,广发英雄帖,诚邀各位英雄齐聚青秀山,共商江湖要事。”

    台下一莽汉应道:“我听说前几日青秀山被那天武教洗劫了经库,房屋捣毁,武功典籍一应丢失。这英雄帖,不会是想让我们上青秀山,帮他岳周正修缮房屋吧,哈哈哈。”

    宋常鹤闻言满脸尴尬之色,苦笑一声,作势清清嗓子,道:“英雄说笑,前几日确有贼人上山捣乱,所幸有家师神功卓群,带领我们一众弟子将贼人轻易击退,贼人铩羽而归,经库焚毁不过是江湖鼠辈一派胡言,怎能轻信。”

    宋常鹤略作停顿:“但这位英雄方才提到此事与天武教有关,却是不假。想必众位英雄也必有所耳闻,一年前,不知何地冒出来的一帮乌合之众组成了这个天武教,将青绝山庄赵庄主在内二百余口人尽数屠杀,霸占青绝岛,残忍至极。不仅如此,一年来,天武教接连挑战武林有名的几大正派,致使江湖正派元气大伤。家师虽性平淡薄,但不忍江湖正义之士连遭黑手,故而决定出手相援,派小徒下山广发英雄帖,邀各路豪杰共商伐武大计......”

    江一行听罢,冷笑一声,偏头对秦嫣道:“哼!道貌岸然,武林中若要办个嘴上君子大会,这位鹤兄怕是要做盟主了。”

    秦嫣笑道:“江大哥,这种人必是不会行好事的,江湖险恶,坏人多着呢,且由他去,咱们赶路要紧~”

    江一行听罢一拍脑袋:“该死,赶路给忘了。”

    说罢二人调转马头,踏路而去。

    行了一个多时辰,日头渐渐烈了,马困人乏,二人便寻了一茶棚歇脚。

    点两杯清茶,二人决定将日头躲过去再出发。

    江一行环顾四周,转向正在土灶台后忙活的妇人,问道:“大姐,人家都将那茶棚小肆开在路远荒凉,最易困乏口渴之处,为何你却将这茶棚开在树林旁,大姐就不怕林荫抢了咱家生意?”

    妇人闻声起身,一双大手在围裙上一蹭,提起茶壶,向江一行二人走来,边走边道:“小兄弟有所不知,俺家另外那口子靠打猎为生,平日里打些野鹿野兔,他年轻力壮,猎的也多,肉吃不完......”妇人给二人将茶添满,接着说道:“俺俩便琢磨着将这多余的肉做成卤味,放在咱这茶棚子里售卖,谁成想这日子长了,竟卖出了招牌,专门来这儿吃一口野味。俺将这茶棚子开在这林子旁,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叫酒香不怕巷子深,而且方便取柴,顺道还能采些新鲜的野菇山菌,好处不少呢。”

    江一行听罢,笑道:“哦,大姐这一番话,倒是把我说饿了,那就麻烦大姐来一份卤味尝尝罢。”

    “好,俺这就去准备。”

    江一行看看四周,转头对秦嫣道:“狄家村的北岭山,也有一处这样的密林,小时候我与楚若因为偷去那密林,没少挨师傅的打......”

    秦嫣听罢轻叹一声,安慰道:“江大哥,大师傅与楚公子吉人天相,多忧心只会自伤身心......”

    江一行点点头,道:“明理总是容易的,但要循理做事,却是难上又难。”

    “客官点的卤味,这可是用刚打的野鹿肉做的,客官慢用。”老板娘的喊声打断了江一行。

    江一行点点头:“谢过大姐。”说着起筷夹起一片鹿肉往嘴里送。

    食未至口,忽听得耳边呼呼声起,江一行抬头一看,大惊,猛地将一旁的秦嫣揽至身边,再听得“咣当”一声,桌上已然落着一根手臂般粗细的树枝,茶杯四碎。

    “呼.....好险,我真是注定吃不到好东西的命。”江一行回正身子。一旁的秦嫣惊魂未定,说不出话。

    树枝飞来之处,正是茶棚不远处的树林。江一行提剑起身,转头对秦嫣道:“怕不是林中野兽,许是歹人,嫣儿你且去灶台边那桌避一避,我去瞧瞧。”

    “江大哥,咱们不知这密林深浅,还是不要贸然前去了。”秦嫣担心。

    江一行正欲说话,忽的又从密林方向打来一道真气气浪,直逼江一行,“江大哥小心!”秦嫣惊道。

    江一行下意识以剑做挡,那气浪打中剑身,江一行被生生推后五步。江一行低头看着脚下被推行的痕迹,眉头一皱,抬头道:“有高手。”

    秦嫣顺着江一行的目光看向密林,只听得林中树叶又开始作响,树枝晃晃颤颤,紧接着树木间隙中闪出两道影子,交织在一起。仔细一瞧,那两道黑影不是别的,正是两个缠斗在一起的人。江一行见二人只是互相打斗,并非是意图作恶的歹人,便收了剑。

    再看那缠斗的二人,拳来掌去,动作极快,招招扎实有风,江湖高手无疑。随着几十招来回,力道分然未减,只是身法腾挪渐渐少了,这也使得江一行能将二人的相貌瞧个清楚。那二人皆身着长袍,一黑一黄,黄袍之人光头净面,身上佛珠戒疤,明显僧人扮相,微胖身材,神采飞扬,其他并无异处。倒是那黑袍之人,一行左瞧右瞧,实在眼熟的很,回忆半天,忽的眼睛一瞪,暗骂一声:“真是迟钝,怎把救命恩人给忘了。”

    那黑袍人正是在历然城无意中救过一行的三贪道人,那三贪道人与黄袍僧人这会儿已互拆二百余招,二人丝毫未见疲累之相,江一行瞧这二人,感叹二人功夫高超之余,笑了一声。

    秦嫣转头问道:“江大哥为何发笑?”

    江一行答道:“嫣儿,你瞧这二人,一佛一道,一派主张普度众生,一派主张修心无为,平日里两派之人举手投足皆是修静祥和的大家风范,如今却在此大打出手,难道不有趣吗?”

    秦嫣笑道:“江大哥今日语气不似平常,要放在以前,怕是已去拉架了。”

    江一行笑道:“嫣儿察人观色的本事真是厉害,并非我不愿掺事,嫣儿你细看,他俩招式虽板眼十足,进出全力,但是二人招招避开要害,我的武功虽然浅薄,但这其中一二我还看得出来,他二人只是比武而已。再说,就以他俩的武功,我去拉架,嫣儿就不怕我被打成肉酱?”

    再看三贪与黄袍僧人,来往已有三百余招,从树上打到树下,又从树下打到树上,黄袍僧人看准破绽,抬手运劲,一式伏虎擎山,势如猛虎下山,三贪躲闪不及,急运内力,慌忙出掌,拳掌相抵,激起气波之强,连一行之处都感受到。而三贪与黄袍和尚自然也受不住这巨大气劲,皆被震出几丈之外。

    那头,和尚眉眼严肃,顺气作势再攻,另一旁见状三贪忙摆手道:“慢着,打了整整一天,有完没完。”

    和尚道:“阿弥陀佛,三贪呐三贪,你这话说的倒像是和尚纠缠了,若非我处处相让,你怎会有机会苦撑至此。”

    三贪回道:“哈哈哈,我说慧空大师,招式上我何曾落于下风?你这随缘和尚的名号,我看,干脆改作大话和尚罢了。”

    “他就是四姐口中的随缘和?”远处江一行仔细打量打量那人,道:“嗯.....穿衣长相饶有随性超脱之气,像是豁达稳重之人,之前听四姐叙说,觉得此人许是个脑满肠肥,经文不通的酒肉和尚,如今看来,倒是我察人之心狭隘了。”

    远处,随缘和尚道:“你窃我钱袋,小人之为,我今日是替东莱教训你。”说罢又欲抬手。

    三贪见状,忙摆手道:“别别别,我输你宝经,你借我银钱打酒喝,有何不可~~再说打也打了,又分不出个胜负,你们佛门慈悲为怀,还真的想累死我不成!”

    江一行见二人停了手,便喊了声:“三贪前辈!”

    三贪眼睛一眯,四处张望:“谁叫我!”

    “这儿!”江一行挥挥手。

    三贪寻声望向江一行,轻功暗运,脚下一点,下一刻已立身于凉棚之外。慧空见势也跟了上去。

    “三贪前辈,几日不见,您老人家身体可还好?”

    “呸!你说谁是老人?”三贪作势拔剑。

    “呃呃呃……一行口拙,道长身骨强健,武功绝世,一行这一问,问的多余了。”

    三贪道人听罢吹吹胡子,没作声。

    秦嫣道:“江大哥,你认识这位道长?”

    江一行将那日秦嫣逃走之后被三贪搭救事情告诉秦嫣。

    “远瞧前辈便有英英侠气,原来果真是救命恩人,道长快请坐。”

    三贪捋捋胡子:“嗯,小姑娘说话中听,不过不用客气,是这小子命大,贫道没做什么。”

    只见随缘和尚慧空缓缓踱出,道:“善哉善哉,三贪道人不惹麻烦,学会救人了。”

    三贪转过身来,道:“这话说的我似佛门弟子一般,搞清楚,这小子许我一顿美馔,我才应他。结果最后连口水都没的喝。”

    江一行低头赔笑,:“改日一定给前辈补上。”

    “等你早饿死了。对了,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儿,这儿离历然可远,怎么小两口出来散心?”

    两人登的一红,一行急忙解释,将楚若秦庄主失踪之事告诉三贪。

    三贪道人与随缘和尚慧空听罢对视一眼,沉思过后,慧空首先发话:“秦庄主虽然不愿涉江湖事,但为人豪义好客,江湖上威望甚高,仇家寻仇定不可能,而少林寺与木济山庄素有往来,这木庄主非白非黑,专注药庄繁事,也做不出绑人这等无赖不齿之事。”

    三贪道:“既是如此,远日无冤,近日无仇,若是贪图秦庄主家传内功,也不必连同楚若一起绑去,他俩到底有什么关系?”

    江一行道:“二位前辈,有一件事,不知是否与秦庄主被掳有关。”

    江一行将狄家庄被屠,师傅失踪的事情告诉三贪道人与慧空和尚。

    “造孽!”慧空听罢哀叹一声,背过身去。

    三贪虽心中颇有愤懑,但并未显形于色,缓缓开口,道:“天机营,贫道略知一二。”

第十一章 阴阳二怪护丹心 邪毒双影负白玉

    “前辈您知道?!”

    三贪轻捋胡须,缓道:“天机营,上次听见这三个字还是在二十年前那场大战中......”

    慧空转过身来,打断三贪:“此事若与天机营有关,便非蝼蚁蝇头之小事,定然凶险至极,真要让两位施主卷入风波之中?”

    三贪道:“是否卷入,并非你我所能定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只把所知尽数告将他们,何去何从,我无力也无心去管。”

    “唉......”慧空叹声气,又背过身去。

    三贪接着说道:“天机营,从属皇帝,代表朝廷,不,代表着皇族在江湖中的势力,只有一个要义,那便是唯皇命是从,不择手段....”听到不择手段这四字,江一行心中隐隐作痛。

    “天机营不仅手段毒辣,而且行事无影无踪,虽然江湖上少有人知,但实际江湖上许多事,都是由天机营背后一手操纵的。天机营在先帝武宗时发展最盛,先帝驾崩之后,天机营便鲜有踪迹。”

    江一行道:“若皆是天机营一手操纵,为何在历然与狄家村中行事作风迥然两异……”

    “秦家堡地处历然城中心,历然城中江湖中人不在少数,若是像狄家村中那般行事,怕是未出城门便被擒了。”

    “嗯...前辈说的在理。那前辈可知天机营所在何处??”

    三贪摇头:“不知。”

    “天机营号称白道孤风,江湖中知晓天机营所在者,绝不足二十人。”

    江一行希望破灭,双眼一垂:“如此看来,木济山庄是唯一的线索,苏州是非去不可了。”

    慧空见江一行定了主意,转身道:“天机营行事只在利弊,无分善恶,这一路必是艰险万分,贫僧与这酸道士可将你们护至苏州。”

    “当真?!那实在好!”

    “秃头,要送你送,别扯着我,我懒得动。”

    ……

    ………

    ……

    …….

    ……

    驿马镇四方客栈,宋常鹤正与其他青秀派弟子桌前议事,除宋常鹤外,其余人皆着青绿长衫。

    其中一少年样貌弟子道:“大师哥,四师兄与杨师兄方才飞鸽传信,说他俩依你指示,紧跟那对男女,不成想在正午时分,那二人竟遇见了三贪道人与随缘和尚。”

    宋常鹤听罢,眉头一皱,心中默道,三贪道人....随缘和尚....中原三怪来了两位,事情怕是要越来越麻烦。

    “师弟,你速去传信你两位师兄,让他二人不要靠近,掌握那一对男女行迹便可,切勿暴露行踪。”

    “好,大师兄我这便去。”说罢那小师弟起身写信去了。

    小师弟刚走,弟子中忽有人问道:“大师兄,我有一事不明,咱们青秀派组织伐武大会,流云派不理江湖事未能受邀,尚能理解,但这东莱,少林,百仞庄等武林大派,师傅一个不请,我便不懂了,照说咱们这伐武大会目的便是诛灭邪教,若是有这些名门大派相助,岂不是如虎添翼,胜算大增?”

    宋常鹤道:“师傅决断自有其深意,岂是你我浅薄修为能所忖度的,只管行事,师傅不会错的。”

    说罢宋常鹤起身,众人也随着起身。

    宋常鹤整罢衣襟,对众人道:“众位师弟便如方才商议,分头去往各派递函,昨日师傅传信命我速回青秀,常鹤先行一步,这大会之事,便有劳各位师弟了。”

    “恭送大师兄。”

    宋常鹤行礼拜别,转身出了门。

    策马扬鞭,宋常鹤朝着青秀山的方向匆匆赶路,此时师傅急召自己回去,却不说是何原因,不由得让宋常鹤心中大为紧张:自被天武教袭击,青秀派上下可谓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如今举全派之力兴伐武大会,此事也极有可能与天武教有关。想到这里,宋常鹤不由得握紧手中宝剑。

    宋常鹤自幼被收养,在青秀派中长大,被岳周正视如己出,宋常鹤想以自己的方式报答青秀派:只要能壮大青秀派,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此次《涤血录》现世的传言甚嚣尘上,宋常鹤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能让青秀派成为天下第一大派的机会,虽然先前在与师傅的往来书信中,岳周正曾表示江湖流言不必相信,无需劳神,但宋常鹤同有这一代年轻人应有的毅气,他相信此事绝不是空穴来风,定要将它查个明白。

    几日后,青秀派大殿,青秀派掌门岳周正正研究着一本武功典籍。暗灰发色,长须至胸,身着墨绿丝衣长衫,略有老气却不失练武之人的硬朗形格。

    “师傅,大师兄回来了!”门外跑进一名弟子。

    “哦?!让他进来吧。”岳周正将那本武功典籍放入怀中。

    未几,宋常鹤从大门快步走进,岳周正进步相迎:

    “鹤儿,辛苦了。”

    “师傅费心,徒儿见信中师傅催的紧,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不着急,你这一路舟车劳顿,先回房休息,晚些时候为师自去找你。”

    “好..那徒儿先退下了。”宋常鹤行礼退下。

    宋常鹤背影渐远,岳周正叹声气,摸了摸怀中典籍。

    ………

    ………

    ……

    “不去甚好。”慧空故作一脸不屑:

    “东莱武功花拳绣腿,去了反倒不知会惹出多少麻烦。”

    三贪道士孩童脾气,被和尚这么一激,脸上稍有愠色,沉默一会儿,从怀中掏出一本剑谱,看着随缘和尚,将剑谱扔给江一行。

    江一行慌忙接住,只见剑谱封皮上赫然以行书写着四字:“东莱剑法”。

    “前辈…这…”

    “本门剑法独步武林,若能修成三招两式,防身保命绝不成问题,何须贫道亲自上阵。”

    慧空见状大笑道:“三贪道长这回可是下血本了,你就不怕他凭你东莱剑术去行凶作恶,侮你东莱名声?”

    “道士我行遍天下,想送便送,行止由心,你奈我何。”

    三贪顿了顿:“那日救人,我见这小子还有些豪气,他若真用东莱武功寻衅作恶,我自有方法让这小子消失于江湖。”

    江一行在一旁吞了一口口水。

    慧空道:“哈哈,三贪道长豪人豪情,小施主快收下罢。”

    “那…一行谢过三贪前辈,哦不,三师傅!”

    三贪摆手:“谁是你师傅,贫道从未指点过你,这剑谱,贫道权当遗失了,今后剑道高低,尽凭你自身天分。”

    “那怎行,无论是剑谱还是剑术,都算是师傅!”

    “你若执意要唤贫道师傅,那贫道便收回......”正说着,三贪无意中摸到身上的酒葫芦,惊道:“该死,你们这番纠缠,把打酒的大事给忘了,走了。”说罢单脚轻点,一个飞身,眨眼远去,只留众人在原地发呆。

    “三……”江一行“师”字还未出口,便已瞧不见三贪背影。

    江一行摇摇头,转身回来:

    “时候不早,前辈,嫣儿,我们也出发吧。”话音未落,秦嫣忽道:江大哥,如今只有两匹马,若是今晚便赶到可歇脚之处,必得一人一马不可,怎么办”

    慧空听罢笑道:“哈哈,小施主真是小瞧我们少林了,你二人自去骑马,贫僧在后徒步相随。”

    “这……好吧。”江一行已然见识过随缘和尚与三贪道士相斗,知道随缘和尚武功深不可测,便没再多言。

    慧空一身功夫尽得自少林真传,江一行与秦嫣一路上快马未停,慧空只凭双脚竟不落下风。

    行了三个时辰,天将黑,三人赶到了最近的客栈,整顿妥当,用了饭食。

    “二位小施主快去歇歇吧。”

    “慧空大师轻功盖世,今日真是领教了,大师也早些休息。”

    “嗯。”寒暄过后,各自回房。

    ……….

    ……

    慧空房间。

    “这帮孩子…一点都不懂得照顾长辈,哎呦!”慧空挑着脚上的水泡喃喃道。

    ……

    ……

    “江大哥,睡了吗?”

    听见秦嫣敲门,江一行将手中剑谱放入怀中,起身前去开门。

    “嫣儿妹子,还没休息啊,外面凉,快进来。”

    “江大哥,今日风大气干,一路上又没怎么休息,我便去厨房寻了些清凉解火的食材,煮了汤,江大哥快趁热喝吧。”说着秦嫣将端着的汤放在桌上。

    “嫣儿还说我,难道你不也是吗,你先喝吧。”

    “嫣儿方才在厨房喝过啦,江大哥别客气了,凉了就不好喝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江一行端起碗,一饮而尽。

    江一行喝罢咂咂嘴,道:“嫣儿妹子,没想到你不仅医术精湛,厨艺也如此了得,谁若是娶了你,那真是天大的福气。”

    秦嫣听罢浅笑一声,掏出怀中手帕,替江一行擦擦嘴角,笑道:“嫣儿若嫁,定嫁给天下第一侠客。”

    “天下第一侠客,那岂不是要天下第一的武功......”江一行眉眼忽而低垂。

    “非也,江大哥,你说何为侠客?侠客,侠客,重在侠字,比起武功,侠义之心才是最重要的。就如那天江大哥与楚公子舍身相救......”说到此处,二人脸上都红了起来,秦嫣是因为想起了那日挺身而出的江一行,而江一行则是因为想起了那日功夫不济的窘迫。

    回忆起那日的惊险,江一行心道:看来还是武功重要些......

    “有些人武功虽高,却一副蛇蝎心肠,行事苟且不堪,道貌岸然!”秦嫣嘟嘴耸鼻,一脸鄙夷之色。

    见秦嫣这般俏皮表情,江一行忍俊不禁,笑道:“那我便苦练武功,成为天下第一侠客,替嫣儿救出秦堡主,再替嫣儿铲除这些江湖无耻之辈!”

    听到秦堡主这三字,秦嫣想起下落不明的父亲,渐渐收了笑容,低头叹气。

    江一行见勾起了秦嫣伤心事,忙上前搂住秦嫣双臂,道:“嫣儿,江大哥保证,一定将秦堡主毫发无伤的救回来!”

    “江大哥。”秦嫣双眼含泪,将头靠在江一行胸上。

    “嫣儿......”

    ……

    ……

    安慰许久,江一行终于将秦嫣哄至入睡,蹑手蹑脚出了房间,关了房门。

    江一行转过头来,叹声气,暗暗道:“呼....时候不早了,得赶紧回去歇着了。”说罢抬脚回了自己房间。

    ……..

    …..

    子时,刚至三更,江一行被车马声惊醒,晃晃脑袋,低头一瞧,发现自己竟被绑在马车之中,后背还有一人同被绑着,闻香气便知是秦嫣。

    江一行侧过头,轻唤秦嫣,秦嫣毫无反应,只有呼吸之声。

    一行心道:慧空大师果然没说错,这一路凶险......只是这凶险来的也太快了,三师傅授我的剑谱都没看几眼…”江一行看看怀中的剑谱。

    不管发生何事,如今都得想办法脱身才是。江一行心想。

    江一行晃晃身子,发现身上的绳索绑的并不严实,心说歹人定是觉得自己与秦嫣不会醒来,才会捆的如此敷衍。江一行与秦嫣本来就不胖,一行用力一吸气,绳套便松了下来。

    从绳套中脱出身来,又将秦嫣身上的绳子解下,将其放平,秦嫣鼻息尚稳,看来只是昏睡而已。江一行环顾四周,马车内空无一物,看来自己的佩剑还留在客栈,手无兵刃,硬上胜算不大。一行借着月光仔细观瞧,发现外面驾驶马车的只有一人,而除了马车之外,外面也没有其他声音。

    一行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悄悄摸向车帘,看准时机,猛地一脚,只听得那人叫了一声,摔下马车。一行顺势上前拾起缰绳,顾不得身后,猛地一甩:“驾!!”两匹马嘶鸣一声,陡然加速,冲了出去。

    马车疾驰起来,江一行舒了口气,正想转身唤醒秦嫣,忽听得“嗖”“嗖”两声,那束马的绳子不知被什么切断,车架从马身上猛地脱下,马匹没了束缚,扬蹄而去,剩下马车在地上磕磕撞撞,促行半天才缓缓停下。

    江一行晃晃脑袋,赶紧回头查看车厢内的秦嫣,秦嫣也被方才的冲击惊起,朦朦胧胧,睡眼惺忪。

    “有趣......”车棚顶上传来人声,江一行抬头一看,只见一灰袍男人正坐在车棚上方,瞧不清模样:一行百密一疏,忘记观察车顶上有没有人。

    江一行见偷车无望,胆子反倒大了些,问道:“敢问车上是哪位英雄?”

    那人也没答话,只是望着马车驶来的方向,不一会儿,只听得林叶响声,一道身影在树林间快速穿梭,越来越近:正是被一行踹下车的那个人。

    江一行心道:麻烦了,这下即便不是仇人,也变成仇人了。

    再看那人已然近前,白衣净面,中年模样,只是眉须皆白,十分奇特。腰上别着两把金边短刀。站定之后,白衣之人掸掸身上的尘土,看来方才被踹下马车并未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

    车顶上男子笑道:“白兄,你这方子怎么又不灵了~”

    “我这弑仙散的方子二十年来从未失手,这小子真是怪胎,怎会清醒的这么快。”

    “无所谓了,此处距那客栈少说也有几十里的山路,和尚想追过来没那么容易,只要没有那秃驴干扰,怎么捉不是捉呢?”说罢那灰袍男人抬脚一蹬,从车顶上翻下来,落在白衣男子身旁,这下一行瞧清楚了,那灰袍男人披散头发,额上束着缀玉束带,左眼失明泛白,一道一指长的疤痕从眉心行至左侧颧骨,正从左眼穿过,应该就是左眼失明的原因了。

    “小兄弟,挣扎徒劳,跟我们走吧。”

    江一行回道:“休想!”

    灰袍男人道:“你都不问我二人来历?”

    “看二位面相做派,便知并非善类,天下恶人是一家,我又何须再费唇舌。”

    “哈哈,果真与常人不同,你就不怕我二人杀了你?”

    “既要杀我,又何须将我二人劫绑至此。”

    “头脑倒是伶俐,杀你的确不行,但是废你一只胳膊倒不是难事,我这位白兄既是用毒高手,也有回春之力,保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劝你还是乖乖跟我们走。”

    江一行见身边密林丛丛,心说即便是自己拖住面前二人,让秦嫣逃跑。这荒郊野林,只怕会更加危险。如今只有尽力一搏,兴许还有一丝逃脱的希望。想到这里一行死盯着二人,将秦嫣紧紧护在身后,秦嫣虽不知到底发生何事,但也知这两人必是恶人,虽然心中千般疑问,但还是顾着大局要紧,没有开口。

    “白兄,这位小兄弟看来是不愿束手就擒,待会儿我若出手有失,将他伤个好歹,还请白兄及施圣手,别叫这小子断了气。”

    白衣人见灰袍男子将要出手,急忙拦住:“段兄且慢,你出手没个轻重,若是真将他打死了,误了将军大事,咱俩都没好果子吃,再说这小子竟能耐住我的迷药,实在辱刹我白某人,还是我来,白某今天倒要看看这小子到底有什么能耐!”

    “哈哈哈哈,白兄还是烈火脾气,那就依你。”

    “段兄稍等,二十招之内不胜,一壶剑南烧春!”

    “白兄当真?!一言为定!”

    “瞧好了!”话音未落,白衣人提手拔刀向江一行攻去,江一行心中顾念秦嫣,腾身一闪,将白衣人引至远处,谁知脚下未稳,白衣人已反握双刀,攻至近前,江一行没有武器,但是好在师傅先前教过些拳法,也不算极为劣势,而此时白衣人左右开弓攻向一行手臂,肉拳难抵兵刃,此战必然是能闪则闪,然而此时一行却不撤反进,眼看刀刃已至,江一行一个侧身,刀刃贴着一行身体前后划空,白衣人瞬间破绽大生,一行瞧准时机,上臂一收,以肘代拳,朝着白衣人胸膛猛击,江一行连日来苦练易气八法,内功突飞猛进,一行虽不自知,也不懂运用,但对拳脚定是有所助益,这一击若是打在常人身上,胸骨俱裂,疗养个十天半月是绝无问题的,只可惜今日对阵之人也并非善类,没那么容易被一行结束战斗:白衣人见第一招扑了空,当即收刀,顺一行抬臂之势,猛地一刀划在一行小臂之上,而自己也正正受了一行一击,被打退几步。

    白衣人抚胸重咳,江一行也紧紧捂住伤口,一旁的秦嫣见白衣人暂无再攻之力,急忙跑至一行身边,用自己的丝巾替江一行包扎......

    “白兄,我看不如还是我来罢。”

    被灰袍子如此一激,白衣人急火攻心,气都未顺,又向江一行杀来,江一行推开秦嫣,强忍疼痛,冲上前去与白衣人撕斗,江一行虽然手臂疼痛,但想到秦嫣安危,也顾不得那许多了,而白衣人心中燥火大生,招式便不自然的乱了起来,故而十几个回合下来,也没有让白衣人吃到多少好处。

    “十八…十九…二十!白兄,谢谢你的剑南烧春了~~~”

    听见自己又被羞辱,白衣人怒喝一声:“可恶!!”杀意渐起,招式陡然加快,一行渐渐招架不住,白衣人瞅准破绽,手腕一翻,短刀直直攻向江一行右肋,若被这一刀刺中,一行便再无反抗之力,而一行此时早已筋疲力竭,躲开已是难上加难。

    眼看银刃已至,忽然,一道真气从二人之间穿过,二人一左一右被真气震飞。

    远处,月光映出一道身影,由远及近,止于众人几步之外。

    只见这人身披紫金斗篷,脸上戴着白玉面具,面具上饰有鎏金龙纹,夜色下看不清面具后的脸,因而使得两个黑色的眼洞显得格外骇人。

    白衣人踉跄着站起身来,灰袍子也凑了过来。二人一脸紧张,白衣人紧握手中兵器,道:“在下河东白马山,这位是段邪通,不知阁下是哪路高人?”

    “哼,原来是你们两个杂碎,滚。”

    白、段怎受得住这话,只听那灰袍子段邪通回道:“让我滚?跟你客气还真当自己是豪杰了,也不打听打听,江湖上有谁敢不给我白、段二人几分薄面,趁你段爷爷还没生气,趁早滚开,别碍事!不然,我二人将你与那小两口一起剁了喂狼!!”

    玉面人听了并不为所动,缓缓道:“段邪通,你师父灵武子临死前,没告诉过你,江湖上遇见戴白玉面具的人,要躲着走吗?”

    段邪通眉头一皱,后退几步,支支吾吾:“你......你......你是…”

    “段兄?!段兄?!”一旁的白马山捅了捅呆住的段邪通。

    段缓过神来,慌慌张张同白马山耳语几句,白马山听罢面色凝重,未几,转头对玉面人道:“白某久闻阁下大名,仰慕已久,我二人今日奉命办事,实属无奈,还请阁下不要插手。”

    “哼,是否插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决定,给你们最后的机会,滚。”

    “你!”白马山一脸嗔色,道:“白某敬重阁下江湖名声,据我所知,阁下与这二人毫无关系,既然如此,阁下一再阻扰,似乎有失自己的名号。再者说,我白某人与段兄并非酒囊饭袋,江湖喽之辈,阁下若决意阻拦,到时我二人联手,相信阁下也未必能讨得到好处!!”

    “哼,是吗?”说罢,玉面人的紫金斗篷忽的一扬,一道清风掠过。未等众人反应,白马山的左手便已落地。

    “啊啊啊啊啊!!”白马山疼痛倒地。

    “我说过,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第十二章 乾坤星术破乾坤 玄机高阁道玄机

    “白兄!”段邪通大惊失色,急点白马山“尺泽”“孔最”**止血。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见血流的缓了些,段邪通心道:如今白马山重伤,自己一人必然不敌,三十六计走为上。想到这里,段邪通对众人恶狠狠道:“敢与将军为敌者,自取灭亡!”说罢背起白马山,飞身遁走。

    段邪通身影消失,江一行由秦嫣搀扶着站起身,:

    “多谢阁下相救,不知阁下高姓大名,是哪派大侠?”

    玉面人道:“这般弱小可怜,不配知道我是谁。“

    “………..”

    ”明知不敌…….愚蠢至极。”玉面人看了一眼秦嫣,接着说道:“哼,不论什么时候,总脱不出个‘情’字。”

    玉面人打量江一行一番,问道:“你的剑呢?”

    “应是背那二人绑来的时候,遗在客栈了。”江一行回道。

    “哼,一个剑客,自己的剑都护不了,如何保护身边之人。”说罢玉面人从身后提出一把大剑,抬手一扔,重重插在江一行面前。

    “今日之事,白、段二人不会善罢甘休,定会再来阻挠,我不能保证每次都能及时施援,此剑由莫破雪峰的千年寒铁铸成,好生使用。”

    江一行上前,双手握住剑柄,用尽浑身力气,将剑拔了出来:“这….这剑如此重,想要举起都困难,如何能舞的动……”

    玉面人回道:“以你这些天来对八法的修炼,会舞不动这剑?你若懂得以气运劲,今日根本不需我来相救,其中法门,自己领会。”

    “多…多谢指点。”一行心中疑惑,他怎会知晓自己修炼易气八法之事

    “好自为之。”说罢脚下轻点,玉面人霎时飞身而去。

    “等等……”眼看玉面人已经没了身影,江一行叹口气:“还想问问我们在哪呢.....”

    秦嫣道:“江大哥,你的手臂好点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一行回道:“我也是一头雾水。”紧接着江一行将自己醒来之后,秦嫣醒来之前的事情告诉秦嫣。

    秦嫣听罢,想了想说道:“江大哥,方才段邪通说道此地距客栈已有几十里,我看不如咱们继续沿路前进,先寻得人烟再说。”秦嫣搓了搓手。

    “嗯。”江一行一边答应,一边将自己的衣袍脱下,披在秦嫣身上:“夜里冷,别受了风,我穿的厚,不必担心我。”

    秦嫣会心一笑:“嗯,谢谢江大哥。”

    沿路前行,江一行走在前,秦嫣紧跟身后。走着走着,忽而秦嫣问道:“江大哥,你说那白马山和段邪通会是天机营的人吗?”

    “应该不是,三师傅曾说天机营行事谨慎,无影无踪,然而那二人名号说报便报,似乎并不怕别人知晓他二人身份。”

    “嗯,有道理,看来搞清楚在我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很有必要。”

    二人走了近两个时辰,天微微亮时,终于见到了灯火。又走了一会儿,在天色泛青之时进了这个山脚下的小镇。寻了客栈,问了掌柜,发现这小镇竟更靠近苏州,三天便至。二人商量之后,同觉得如今当务之急是赶至苏州,便决定稍作休整之后,动身苏州。

    休息至午时,二人买了两匹马,一路风尘,三天后,终于赶至苏州。

    江一行秦嫣牵着马,走进苏州城,苏杭之地,自古多文人雅士,常给人幽静清恬之感,城中熙熙攘攘却不同于历然,市集馆贩杂而不喧,花草水庭雅而不臃,与世无争,好似江湖中的风波永远不会波及此地,若说历然与驿马是武者之城,那苏杭便是文人之地。

    进城之后,二人来不及休息,直奔施先墨的机星阁。

    秦嫣带领江一行来到机星阁外墙大门前,江一行抬头望去,是一座五层木楼,伟岸壮阔,雅致古朴,这楼虽是周遭最高的建筑,气质格局也与苏州大户人家的华丽园林大相径庭,但是却无一丝不和之感,使得整座城亦庄亦逸,亦静亦动。

    秦嫣见江一行看得入神,道:“施伯伯喜好钻研,这机星阁便是他一手设计的。”

    江一行问道:“嫣儿,我记得你曾说过,这位施伯伯网罗天下秘闻,如此说来,即便我们找不到木庄主,也有机会从施伯伯口中打听到天机营的所在喽?”

    “没错,施伯伯人称天机铁笔,不仅仅是因为施伯伯文采斐然,武功卓群,还是因为施伯伯几乎知晓江湖中任何事情,好似洞察天机的仙人一般。”

    “这般厉害,那还等什么。”江一行眼睛一亮,拉着秦嫣走上前去。二人对视一眼,秦嫣伸手按住漆红木门上的铜环,轻轻叩了三声,见半天无人回应,便又叩了三声。

    “施伯伯~我是嫣儿~~施伯伯~~”

    见还是无人回应,秦嫣转过头来看了一行一眼:“兴许是出门去了。”正说着,秦嫣稍一用力,门竟然被推开了。江一行眉头一皱,心道不好,领着秦嫣走了进去。

    机星阁第一层便是施先墨的起居之处,江一行与秦嫣进了机星阁外围的院子,发现机一层的门也敞开着,二人推门而入,发现屋内一片狼藉,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开始分头在屋内查看。

    江一行正在探查,忽听得另一头秦嫣惊叫一声:“江大哥快来!”江一行忙走过去,只见秦嫣面前地上一滩血迹,“血迹还未干。”江一行四处查看,“这里还有。”只见一道由血滴组成的血迹直通楼梯。

    “在楼上!”二人寻着血迹向楼上走去。

    江一行与秦嫣沿着血迹上了二层,二层乃是施先墨的书房,只见书架林林总总,典籍浩如烟海,同样被翻得到处都是,二人稍作停留,见什么都没发现,便决定继续上去。

    二人在三层楼梯前停住,秦嫣道:“小时候我来找施伯伯,大人从不让我上到三层以上,故而这二层往上,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了,江大哥,咱们还是小心些。”江一行点点头,与秦嫣上了楼。

    第三层同是一个大厅,只是没有书架,只有九个一人多高的木桩均匀分布在大厅之中,在好似武馆一般,唯一的不同是这九个木桩上竟然还人脸,表情各异,十分骇人,进入上层的楼梯就在对面,远远就能看到。

    “看来这一层应是施伯伯练武之地。”江一行边说边带领秦嫣走向楼梯口,二人慢慢前行,刚走到大厅正中位置,只听到不知哪里传来“咔哒”一声,耳热那瞬间机警起来,紧接着整个大厅开始震动,江一行下意识护住秦嫣,立在原地不敢乱动,二人正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忽然秦嫣指着木桩道:“江大哥,那些木桩在动!!”

    江一行定睛一看,的确,九个木桩正在颤颤巍巍转向:没过一会,那些木桩上的人脸已经全部看向江一行二人。

    木桩上的表情本就丑恶,这一转不由得让二人更为紧张,秦嫣紧紧搂着江一行的腰,而江一行则紧握重剑,提神防范。

    忽听得又是“咔哒”一声,每个木桩左右竟个弹出一根一臂来长的剑刃,一行暗道不好,可惜已经来不及,只见那九个木桩径直向一行攻来,江一行一手护住秦嫣,一手提剑格挡。

    虽说在过去的四天里,一行也曾私下钻研过以气化劲的法门,但毕竟时间太短,一行用起这重剑还是颇费气力,好在秦嫣这几日的精心调理,手上的伤早已痊愈,再加上几日来对离雨剑法的研习,精妙的招式暂时弥补了速度的不足,让一行抵住了木桩的攻击,但也仅仅是抵住攻击而已,整整九根木桩,不仅攻击极其密集,而且速度很快,江一行除了抵挡之外,毫无还手之力。

    木桩是死物,在这儿一直跟他耗力气无异于自寻死路,只有发挥人机敏灵活的长处,才有可能脱身,江一行心中也明白这个道理,捉摸着如何脱身,他发现这些木桩的攻击招式都是固定的,而木桩对于攻击者的定位,则是依赖于铺满整个大厅地面的的活板。

    江一行心生一计。无路可退,唯有一搏。只见江一行忽然抱紧秦嫣,猛地一跃,飞出了木桩的包围圈,此时但凡脚上沾地,木桩便会立刻攻过来,然而只见一行空中一个翻身,将手中重剑狠狠地往地上一插,并借力再次跃上半空。

    重剑插在活板之上,木桩立即攻向重剑位置,可惜重剑位置上并没有人,使得木桩的攻击变成木桩之间的互砍,木桩力道本就不小,剑刃尽数砍进了隔壁木桩的桩体,使得九根木桩联结成了一个整体,动弹不得。

    江一行携秦嫣落了地,蹑手蹑脚地过去将重剑拔了出来。收好重剑,一行对木桩做了个鬼脸,转身招呼秦嫣继续前进。

    第四层不同于第三层,第四层进去便是一圆形小厅,金属墙壁,有八扇铜门环绕排列在小厅周遭,八个铜门上皆雕有各不相同的纹饰。

    “这......该走哪一扇……”江一行晕了头。

    秦嫣面色凝重,久未说话,沉思一会,缓缓对江一行道:“施伯伯精通奇门遁甲之术,这层只怕是施伯伯布的迷阵。”

    “奇门遁甲之术?嫣儿你连这个都懂?!”江一行回头瞪着秦嫣,一脸惊奇。

    “秦家堡的书房之中有一本叫做《太白阴经》的兵书,其中便有一篇专门叙述遁甲之术。”秦嫣顿了顿,接着说道:“这座机星阁坐北朝南,这八个门便应当是奇门遁甲之术中的开、休、生、伤、杜、景、死、惊八门,这八门中应当只有生门才是正确的通路。”

    “那如今这八个门,到底哪个才是生门呢?”

    “据我所知,这生门的位置是随着时辰改变的,现在是丁午时,生门应该在.....东北。”

    “那还等什么。”说着江一行径直走向东北方的铜门。

    “等一下......”秦嫣话未说完,江一行已经推开了铜门。

    “嫣儿,这儿对面有楼梯!”

    秦嫣听罢舒了一口气,跟了上去。

    进了第二个小厅,同第一个小厅一样,只是没有八扇铜门,只有对面的一个楼梯入口。

    二人快步走了过去,秦嫣在前,刚踏上第一阶台阶,忽听得“轰隆”一声,楼梯上滚下一块巨大落石,一行反应极快,一把将秦嫣拽了过来,躲过巨石。

    “呼......嫣儿,你这施伯伯出手真是够狠的,怪不得小时候不让你上来,否则今天能不能见到你都是问题......”江一行看着身后的巨石道。

    二人顺了顺气,小心翼翼,接着往上走,上了楼梯,走过拐角,二人呆住了:根本没路….明晃晃一道铁壁。

    “看来这楼梯不过是迷阵中的障眼法而已,咱们选错了。”

    江一行挠挠头:“看来只有原路返回了。”

    二人掉头走回铜门处,推开铜门,二人又呆住了:门后本应有八个铜门的第一间小厅,现在一个铜门都没了....

    是我眼花了?江一行心道。揉揉眼睛,眼前景象没有一丝变化。

    而秦嫣则紧锁眉头,没有作声,观察着四周。

    半晌,“果然没那么简单。”秦嫣终于开口,

    “江大哥,咱们周遭这些铁墙,应该都是活墙,时时变化,若是不懂其中奥妙之人,轻易便会被困死在阵中.....”

    “不能硬试?”江一行问道。

    “奇门遁甲共有一千零八十局,想要硬闯,起码需耗百年光景......而且..”

    “而且?”

    “而且我们方才从上来到现在,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所以我怀疑施伯伯故意加快了阵型变换的时间,这样一来,明白其中机巧之人,即便一时走错,也可重新修正,而对于那些不得其法的人,则完全没有足够的时间硬闯,最终只能活活困死,一石二鸟。”

    江一行听罢,鬓上两滴冷汗缓缓流下,问道:

    “那,我们属于前者还是后者呢?”

    “嘻嘻,你说呢?”秦嫣笑道。

    “呼....得救了。”江一行长舒一口气。

    “当然是后者了。”

    “什么?!”江一行眼睛陡然睁大。

    “哈哈,吓唬你的,快把眼睛收回去吧。”秦嫣捂嘴大笑。

    “我老实,你可别吓我。”江一行擦擦额头上被吓出的冷汗。

    “老实........”秦嫣轻笑一声,边回话边观察着小厅......

    江一行顺着秦嫣眼光左看右看,不得门道,凑上前去,问道:“嫣儿大仙,可有眉目?”

    秦嫣轻笑,道:“没正形~江大哥,我问你,你可还记得咱们来时进的第一个小厅?”

    “记得,有八扇铜门那间,原本应该就在这门后。”

    “没错,那八扇铜门上所刻乃是天盘九星中的天蓬、天任、天冲、天辅、天英、天芮、天柱、天心八星,与八方八门八卦对应,没有对应中央五宫的天禽星。而方才我们进的第一个小厅,应该就是整个迷阵的阵眼之一。”

    “之一?”

    “对,依着《太白阴经遁甲篇》所述,奇门遁甲可用十八盘来表征,这十八盘中天地人相互交联变换,构成这一千零八十局,所以,阵眼当有十八个....咱们想要找到正确的出口,就得等到第一个小厅变换回来。”

    江一行盯着秦嫣,呆滞半天,他的思绪已然跟不上秦嫣的解释,绞尽脑汁,终于清楚一些,问道:“可是,正如嫣儿你所说,这迷阵共有一千零八十局,要等到那一间变换回来,得等到什么时候?”

    “江大哥不用担心,这门时时变化,方才我们是从那小厅东北方进入,如今咱们只消回到原处,所以不必等到初始那局,只要这门通往那小厅便可,无所谓方位。据我推算,再变换四次,咱们便能回去了。”

    “原来如此,明白了。”话音未落,忽然传来“嘎嗒”一声,二人面前的铜门自动关上,随即铁墙开始震动,不久,推开铜门再看,先前那个只有一个铜门的小厅已经不见了,换成了有着三个铜门的小厅....

    “如此之快...”

    秦嫣不敢乱动,生怕错过时机:“还有三次。”

    ........

    ......

    ....

    不到半个时辰,第四次变换结束,二人推开铜门,果然,铜门另一侧正是秦嫣所说的阵眼。

    迈过铜门,二人走回原先那大厅,江一行回头看去,果然,先前是从东北方的铜门进去的,现在却从西南方走出,并非原先方位,不禁暗暗称奇。

    望着八扇铜门,江一行挠挠头,问道:“嫣儿,现在又该如何?”

    秦嫣回道:“出口随时变动,若要推演,定要有所依据....”

    说着,秦嫣开始左右观察,目光缓缓移到房间顶上,盯了半天,忽然眉头一皱,若有所悟,想了想,转回头来,径自走到其中一扇铜门前,推开,看了看另一间的屋顶,嘴角一翘:“嘻嘻,嫣儿明白了~”

    江一行被秦嫣这来来回回搞得一头雾水,抬头盯着屋顶看了半天,一脸茫然。秦嫣见江一行疑惑又不好意思发问的表情,忍俊不禁,问道:“江大哥,你看这阵眼的屋顶,可有什么异常?”

    “异常?”江一行眯起眼睛,左看右瞧,盯了半天。回身摇摇头:“看不出,仿佛有些小点。”

    “没错,就是这些小点,一个小点便代表一个星星,这众多星星便成了星图。”

    “星图?就是表示星星的图么?”

    “对,依照星图与机星阁正南正北的方位,可推出星图所代表的日辰,有了日辰,便有了直符星,我们便可知晓哪道门是正确方位。”

    一行大喜,秦嫣接着说道:“就方才变换时间来说,想要一次通过十八阵眼绝无可能,但是只要变换之时我们身处阵眼之中便无所妨碍,所以时机把控极为关键。”

    江一行点点头,只听得此时墙中又传出机关声音,阵局又开始变化,屋顶的星图也开始微动,待到一切停止,秦嫣忙开始低头推算......

    “天衡。”秦嫣抬起头,指向东方铜门:“这边。”

    ......

    .....

    ....

    七折八绕,陆续经过十八个阵眼,来到最后的出口,只见出口铜门上,刻着一个大大的“施”字,见此情景,二人相视一笑,快步上前,江一行提醒秦嫣靠后一些,自己双手运劲,只听得隆隆响声,铜门缓缓被推开,门后正是通向顶层的阶梯。

    上了楼梯,缓缓推开门,进入顶层,顶层规模比底下的四层小些,格局却几乎与二层一模一样,只是原本用来存放经文典籍的书架,现在整齐码放着各种信件,江一行与秦嫣向里走去,只见书架尽头有一隔间,一位素衣老者正端坐中央,静息打坐。正是天机铁笔施先墨。

    “施伯伯!”秦嫣快步向老者走去,没走几步,被身后的江一行赶上拉住:“嫣儿且慢。”

    秦嫣回过头来,问道:“怎么?”

    江一行没有回话,也没有放手,只是紧紧盯着施先墨,过了半晌,终于开口:

    “施前辈受了严重内伤,正运息调养,你若盲目打断,可能会使施前辈送命。”

    秦嫣一惊,点点头,后退半步,不敢作声。

    只见此时施先墨忽然呼吸急促,额上霎时布满汗珠,双眼紧闭,眼皮下眼睛快速转动,应是到了关键节点,江一行与秦嫣在一旁不敢作声,替施先墨捏着一把汗。

    突然,施先墨牙关一松,喷出一口鲜血,摊倒下去。

    “施伯伯!”二人急忙几步上前,扶住施先墨,秦嫣伸手替施先墨搭脉。

    “施前辈情况如何?”江一行问道。

    秦嫣眉头紧皱,半晌,抬头回道:“施伯伯经脉内有一股燥热真气与火烈毒气,正烧蚀着施伯伯的五脏六腑,必须加以压制。江大哥,麻烦帮我把施伯伯胸前的衣襟解开。”秦嫣边说边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展开,里面是一排银针,秦嫣从中排出一十六根置于身旁。

    “好。”江一行照做,解开施先墨衣襟的一刹那,施先墨胸前一个血红色掌印赫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江一行心中大惊:天机营?!

    .......

    ......

    ....

    施针完毕,二人将施先墨抬到木床之上,施先墨脸上表情缓和了些。

    江一行看着昏迷的施先墨,叹道:“被天机营抢先一步,可恶。”

    “江大哥怎么知道是天机营干的?”

    “打伤施前辈的人与屠村之人用的是同一套掌法.....”

    秦嫣听罢,低头沉思:“看来天机营也想从施伯伯这儿得到什么信息,不然不会用这极阳真气保住施伯伯的命。”

    “保住?!”

    “嗯,施伯伯身上掌伤并不致命,要命的是掌上带毒,毒气若攻入心脉,必死无疑,歹人给垂死的施伯伯体内注入无害的极阳真气,阻隔毒气,使毒气只能烧蚀五脏,让施伯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此折磨施伯伯,定是要施伯伯说出什么。”

    “嫣儿,现在可有法子医治施前辈?”

    秦嫣低头沉思,过半晌,摇摇脑袋,道:

    “没办法,嫣儿师傅教的尽是些养脉救心,固本培元之法,治毒不难,可要医治毒气,得先消去这极阳真气,可要消去这极阳真气,需得武家功法,怕是得嫣儿师傅亲自出手才行。”

    江一行闻言叹气。

    “不过....嫣儿虽不懂得消去真气,但仍有一法,只是颇为粗暴,还需要江大哥献身一把。”

    “哦?”江一行好奇。

    “消去不行,但嫣儿可将其转入他人体内,这极阳真气本就非施伯伯体内本源真气,浮于经脉脏腑之间,要逼出它易如反掌,而江大哥便是起到承接这真气的作用。”

    “没问题。只要能救施前辈。”江一行目光坚定:只要能探得天机营的消息,莫说这极阳真气对人体无害,就是要命的玩意儿,他都有心一试。

    .........

    准备妥当,秦嫣将施先墨撑起,一行对面盘膝而坐,双掌相对,依着秦嫣指示,运气周天。而秦嫣则开始在施先墨身上施针。

    一炷香时间过去,施先墨额上渐渐冒出汗珠,忽然脑袋一歪,瘫坐下去。一旁的秦嫣道:“好了。”江一行睁眼,秦嫣上前扶着施先墨躺平,并将先前配制好的解毒丹丸喂了下去。

    “江大哥,身体可有异样感觉?”秦嫣回头问道。

    江一行摇摇头,什么感觉都没有。

    秦嫣起身,二人看着躺在床上的施先墨。江一行问道:

    “嫣儿,施前辈如何了?”

    “江大哥放心,师傅的七叶清血散可解天下奇毒,至多半天,施伯伯便能醒来。”

    江一行点点头,忽觉脑袋昏昏沉沉,便对秦嫣道:“嫣儿,我有些头晕,先去休息会儿。”

    “江大哥,等一下。”秦嫣转过身来,抬手搭住江一行手腕:

    “脉象稳健,看来嫣儿推测的没错,这极阳真气只要不遇毒,便对人体无害。”

    江一行一拍胸脯:“嫣儿放心,江大哥神功护体,没有我消化不了的东西。”

    秦嫣白了将一行一眼:“哼,嫣儿就怕诊错伤了江大哥,江大哥说的轻巧,嫣儿可一直揪着心呢。”

    江一行挠头笑道:“嘿嘿,嫣儿医术高超,信得过你。”说罢抬手打了个哈欠。

    “这真气尚得好生观察,江大哥快去休息吧。”江一行点点头,寻一间空室,休息去了。

    半天光景过去,江一行醒来。

    揉着惺忪睡眼,江一行回到施先墨房间,只见施先墨已然醒来,斜靠在床上,手中一杯热茶。秦嫣正在床前。

    “施前辈!您醒了。”江一行快步上前。

    施先墨将一行上下打量一番,长笑一声,道“不错不错,器宇轩昂,英俊不凡,根骨绝佳。咳....咳咳......方才嫣儿已将历然发生的事情与你的身世尽数告诉我了,施某性命乃是小友所救,施某定当铭记于心。”

    江一行道:“前辈言重,是嫣儿医术精湛,晚辈不过给嫣儿当个助手而已,施前辈身体可好些?”

    施先墨点点头:“好多了,天机营的血阳掌,老夫早有耳闻,今日算是领教了。”

    “天机营!”江一行被这三字点醒:“施前辈,打伤你的果真是天机营的人。”

    施先墨点头,江一行眉头紧皱,咬紧牙关:如此一来,狄家村的仇便铁定落在天机营头上了。

    施先墨看到江一行神情,自是知道一行心中所恨,对二人道:

    “江湖江湖,无非风云,连日来老夫收信数封,江湖上发生之事也略知一二,秦兄失踪,狄村血案究竟何人所为尚未明晰,但有一件事施某绝可断定,那便是在狄家村、历然、你二人身上发生的事以及未来江湖发生的腥风血雨,都是因为一本典籍。”

    “典籍?”

    “《涤血录》你二人可听说过?”

    秦嫣、江一行面面相觑,摇摇头。

    “这祸书上次现世,还是二十年前,传说一年轻剑客在千道山莫破雪峰的冰池底寻得了《涤血录》的全本,为了这本书,江湖人人自危,兵戎相见,赤目横夺。江湖无论正邪都耗损极大,死伤无数绝顶高手,最后以历然大战,谢首尊失踪,孤风几近灭门告终,自那时起,江湖人无暇寻书,武林入无首乱境,直至今日。“

    二人惊叹:”到底是何神鬼典籍能让人疯狂至此。“

    施先墨叹口气,道:“唉......若说得《涤血录》者,得天下,绝非信口戏言。《涤血录》乃先秦寂文庄庄主汇集天下武功、奇门功法、机关相图、玄要数术、回天医方、旷世兵法历十余年耗尽人力物力汇纂而成,单学得其中一门,便可横行武林,通识二三,左右天下便同覆手一般,五凤山捉刀门的开山祖师周义海本是区区药户,山中采药时在一尸骨偶得《涤血录》中奈何刀法的残篇,单凭其中所载后十六式,一跃成为当时绝顶高手,刀法一时无两,无出其右。而正是因为这些传言,二十年前那位年轻剑客发现《涤血录》后,江湖中兴起的各派新秀,都被怀疑私藏《涤血录》,继而被江湖中一些无耻之徒闹的不得安宁,退出武林。

    施先墨长叹一口气,接着说道:“当时武林本就无人统领,进而又入青黄不接之境,日渐中落。”

    “皇帝既已坐拥天下,要这《涤血录》定非寻求其中武功,想是这《涤血录》中有什么延年益寿,长生不老的方子?”一行道。

    施先墨轻抚灰白胡须:“小友机敏,但是这《涤血录》中,似乎有更大的秘密。“

第十三章 刀剑不语锋迎客 文武盈念起红颜

    “更大秘密......”江一行秦嫣听得这话,虽微有愕色,但心中并未兴起太多波澜:古代帝皇炼丹服饵,遣人寻仙,祈求长生得道的故事,二人从小便听得多了,若真有长生之法,也绝对不仅仅是《涤血录》中有,以皇帝威势,能让他这般渴求,《涤血录》定然另有玄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施先墨瞟一眼江、秦脸色,他俩心思便心知肚明:

    “传说是与先秦倾国宝藏有关,当下皇帝昏庸,朝堂尽是瓦釜雷鸣之辈,难成大事,不足为虑。《涤血录》中秘密,只有传言,无人见过。但这《涤血录》中载有各门绝世武功倒是真切之事,武林群龙无首已经二十余年,各派也已从当年的风波之中恢复十之**,没有人会放弃这一统江湖的绝好机会。”

    “前辈。”江一行打断施先墨。

    “嗯?”

    “正如前辈所说,这《涤血录》已经消失二十年了,为何今日才想起去寻?”

    施先墨将手中清茶一饮而尽,缓缓道:“《涤血录》重新现世了......“

    ”半月之前,少林放出消息,寺内小沙弥在藏经阁内偶然发现了《涤血录》的手抄残本,如何处置少林不敢定夺,便欲邀江湖各路英雄于九月初赴少林初共议大事。”

    江一行疑道:“这么说,少林寺寻得了《涤血录》,与我们何干?天机营何以血洗狄家村。”

    “这正是问题所在,天机营一心寻找《涤血录》,故而狄家村与你师傅,定然与当年谢武失踪有关:当年江湖盛传年轻剑客所得《涤血录》最后辗转落于谢首尊手中,而谢首尊在于孤风一战之后便没了音讯。如今新帝晋位,欲求仙方,指派天机营重寻《涤血录》,目光自然便落在当年失踪的谢首尊身上,狄家村与你师父必然与谢首尊有所牵连,才遭此横祸,甚至......”施先墨欲言又止。

    “甚至?”

    “江少侠,你口中这位大师傅,是什么年纪?”

    “大师傅已逾古稀之年。”

    施先墨紧锁眉头:“年纪倒能对的上,如此说来,你这位大师傅,很有可能就是当年的谢武,谢首尊。”

    江一行心中一惊,二十年前叱咤风云的武林首尊,与村头酣睡的古稀老头,他怎么也不能联想到一起。江一行接着摇摇头:如今大师傅的身份已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将楚若、大师傅和秦堡主救回来。

    施先墨看出少年心中所想,道:“告诉你们天机营所在不难,只是如今老夫受伤行动不便,你二人势单力薄,即便闯了那天机营,也是九死一生。为今之计,只有你二人上少林寺走一趟,其因有二,一来是想方设法争得《涤血录》的残本,有了这残本,便有了筹码,天机营定不敢妄动;二来这少林大会朝廷定会派人前去,你二人暗中顺藤摸瓜,能探得些底细也说不定。”

    江一行点点头。秦嫣道:

    “施伯伯说得有理,只是我二人一无背景,二无名望,这少林寺的门,只怕人家未必让进呐。”

    “嫣儿心思细腻,的确,你二人江湖阅历稍浅,赴少林大会实需有所傍身,故赶往少林之前,你二人还需去一趟青秀山,青秀派掌门岳周正与老夫是挚交,稍后老夫手书一封,让他略作照顾,岳掌门定不会推辞;而且岳掌门为人刚正,对朝廷向来颇有微词,有青秀派与你们一同前去,大可安心。”

    江一行道:“青秀派?怎么这般耳熟。”

    秦嫣提醒道:“江大哥,你忘啦,驿马镇那位“银翎剑”便自称是青秀山的。”

    “对对对,叫宋常鹤。”

    “哦,你们见过常鹤?”

    “见是见过,不过不甚愉快。”

    “常鹤那孩子性格耿直,死脑筋,但人品不坏,年轻人多有误会,待你们见了,说开便是。”

    二人点点头。

    忽然秦嫣想起什么,开口道:“施伯伯,还有一件事嫣儿忘了,嫣儿与江大哥来的路上,差点被两个江湖人劫走,一个叫白马山,一个叫段邪通......”

    “白、段.......他们是狗官王宗实的心腹,虽算不得高手,倒也是难缠之人,尤其是白马山,可谓当世用毒高手,你二人如何脱身的?”

    “我们遇见了一位神秘人,武功极高,戴着白玉面具。”

    二人将被劫经历告诉施先墨。

    施先墨听罢,双目紧闭,虽说身体受伤,但头脑清醒的很。施先墨使一杆铁笔,笔法可谓天下无双,但与其智谋相较,只可称作花拳绣腿,不堪大用;所有线索在脑海中逐渐理顺,各方势力逐渐形成一张关系网,而这张网的中心,正是《涤血录》,半晌,施先墨缓缓开口:

    “新帝即位,王宗实官封上将军,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关于《涤血录》,却仍需且只能派出自己的左右心腹行动,看来即便是王宗实,也难以掌控天机营。而白、马二人必不敢将秦堡主、楚若二人单独搁置,而你二人被劫绑之时,马车内并没有秦堡主与楚少侠,可见王宗实与当朝皇帝乃是两股势力,《涤血录》王宗实在找,皇帝也在找;你师父、楚若、秦堡主先被天机营擒住,王宗实眼见被天机营抢了先机,便想让白、段二人抢你们:这《涤血录》怕是与你们也有干系。”

    江一行秦嫣面面相觑。

    “而那白衣人.......白玉面具,老夫倒是从未听闻,真若同你们所说,能在他二人面前分毫间出招,斩下白马山左手,即便是九大高手,也未必能做到。这种功夫,放眼江湖,无论黑白绝不超四人。”

    施先墨喘口气,接着说道:“无论此人是谁,见他行事,倒似正义之士,暂且不顾。你二人当下宜速速出发,赶往青秀山,九月少林大会,一个月的时间,多少有些紧急。”

    二人点头,施先墨嘱咐了几句,便照着施先墨的指示分头准备行装去了。

    江一行将三贪道人所授的一卷东莱剑法,载着易气八法的骨片小心收好,叠了些平常衣物,收拾成包,绑在重剑上。

    一个时辰过后,二人回到施先墨床前。

    秦嫣拿来几本书,黄色、黑色封皮各两本,黄色封皮上歪歪扭扭书写了一行梵文,而黑色封皮上则工整地写着《阿含经》三字。

    “施伯伯,嫣儿要借您这《阿含经》第十卷的原文和译文一用~”

    施先墨一脸疑惑:“要这个作甚?”

    “嘻嘻,您就别管了,这经书放在您这也没什么用,嫣儿拿走啦。”说罢秦嫣将四本书揽入怀中。

    “罢了罢了,随你,老夫这里还有几样东西要送给你们。”施先墨说罢按动床边暗锁,弹出一个暗格,从中拿出三件物什。

    施先墨先拿起一个墨绿色木盒,道:“这叫做墨子弩匣,是春秋时墨子所发明,经老夫改进,一旦启动,可射出七十二枚钢针,这七十二枚钢针被我涂了迷散,但凡沾上皮肉,即便绝世高手,也得腿软半天,无出招之力。钢针射光可用绣花针代替,嫣儿你随身携带,防身之用。”施先墨抬手递给秦嫣。

    “谢谢施伯伯~”秦嫣上前接过。

    施先墨拿起第二件东西,是一本蓝色封皮的典籍:“第二件东西,乃是老夫毕生所学之精华,涉及诗词歌赋、医卜相学,攻心谋略、虽不及《涤血录》中高深,但日常够用。”

    “这第三件东西.....”施先墨拿起格子中最后一件东西,是两张皮纸,古旧沧黄,上面字体工整但非当世字体。

    “秦篆?!”江一行道。

    “哦?江少侠识得秦篆?”

    江一行挠头:“嘿嘿,晚辈不认得,嫣儿教过一次,只知道是什么东西。”

    “这两篇秦篆,是《涤血录》的残页......”

    江一行秦嫣大惊,大名鼎鼎的《涤血录》竟就在自己眼前。

    “这两篇《涤血录》的残页是老夫在十余年前偶然所得,虽说这两篇并非出自同一卷,一篇来源于枪法部卷,一篇则来源于遁甲部卷,老夫潜心研究了有关遁甲这一篇,虽说内容残缺,整体所述不明,但就以老夫多年在奇门遁甲之术中的研究,要写出文中造诣层次,非百年功夫不止。所以,这两篇是《涤血录》的残页,绝可当真。你二人将这两篇残页随身携带,日后或许有用。”

    江一行接过,将其小心翼翼放进木匣之中,收进行囊。

    施先墨将给岳周正的书信书写完毕,交给二人,交代几句,二人便回房休息。

    转天早上,告别施先墨,二人奔赴青秀山。

    转至午时,二人寻了茶棚,点了茶点歇脚。

    “江大哥,前面山岭便是平霸岗,过了平霸岗,再经过一条河便可到最近的歇脚镇子了。”

    “嗯,辛苦嫣儿,喝口水。”

    秦嫣点点头,喝口茶水润了润嘴唇,随口问道:

    “江大哥,三贪道长赠你的剑法,你修习的如何了?”

    江一行回道:“嫣儿你这一问,倒提醒我了,三贪道长赠与我的这本剑谱,虽说名叫《东莱剑法》,可是我怎么练都觉得与大师傅教我的剑法颇为相似,只是这《东莱剑法》更为精深飘然,要想全然领会这十二路剑法,真需得时间。不过有易气八法助益,内息顺畅,似乎领会的也快了些,这重剑也顺手不少,如今的我与历然已是全然不同。”

    秦嫣轻笑:“什么剑法内功,嫣儿不懂,嫣儿眼中这各家剑法都一样,看不出差别,嫣儿只消知道江大哥厉害了便好。”

    江一行大笑:“我可是要成为天下第一侠客呢~”

    话音未落,山脚下匆匆跑来一人,边跑边喊:“救命!救命!有山贼!”

    未等秦嫣江一行反应,一旁茶棚小贩喊声:“妈耶!”抬腿便跑。

    只见山脚那人腿脚倒快,顷刻便跑至一行面前。只见这人文质彬彬,头戴书生帽,素袍素衣,左手提着书箱,右手提着包裹。

    书生见江一行配剑,慌忙跪倒,大喊:“大侠救命!!”秦嫣忙上去将书生搀起。书生站起身来,抬头看见秦嫣容貌,霎时一怔,脸上登时通红,竟说不出话来。

    此时书生身后果然有两人追来,大喝一声:“书呆子!哪里跑!”书生闻声,吓了一激灵,慌忙逃向一行身后。

    江一行将口中茶水一饮而尽,拿起重剑,踱步至秦嫣身前,护住秦嫣。

    再看这二人,铁护腕皮扎腿,碎衣碎袍胡乱一扎,披散头发,脸上刀疤横生。

    江一行见这二人十足恶人扮相,强忍笑意,道:“两位英雄英姿斐然,不知这书生如何冒犯了两位英雄?”

    那二人听得江一行称赞自己英雄,竟信以为真,真摆起谱来:

    “你这小子说话中听,老子是平霸岗大王,今天饶你一命,但这书呆子,老子今天必须得宰了他!”

    江一行转头看一眼身后书生,道:“这书呆子又是如何得罪了大王?”

    “哼,格老子的,本大王抢他的东西,是看得起他,他竟暗算我俩,插我兄弟双目!!”

    二人转头看向“大王”身后之人,只见那人的确双目赤红,泪流不止,一脸苦相......江一行与秦嫣不禁转头憋笑一个山贼被书生插了双眼,实在搞笑。

    山贼不耐烦:“赶紧滚开,老子要解了这呆子撒气!”说罢抬腿提刀,向书生杀来,那书生随不懂武功,腿脚却快,扯着一行衣襟,躲来躲去,一行看着有趣,倒也没有动手的意思。

    兜兜转转,那山贼被书生惹的激了,大喝一声:“都给老子滚开!”甩起大刀劈向一行,这山贼动作迟缓,一行根本不着急躲避,然而秦嫣却不懂得这其中门道,她只知道那刀即将砍到一行,忙上前护住一行,一行大惊,忙搂住秦嫣闪身,然而此时完全闪过已然不及,秦嫣左臂被刀尖划出一道一掌来长的伤口,鲜血直流。

    “嫣儿!”江一行忙将秦嫣搀至一旁,撕下一条布带,为秦嫣包好,起身道:“嫣儿你先忍一会儿,江大哥处理了他们便送你去医馆......”

    秦嫣紧忍疼痛,说不出话,只得点点头。

    见秦嫣痛苦表情,江一行更为怒火中烧,紧握手中重剑,紧咬牙关,转过身来,对那山贼道:

    “跪下!道歉!”

    “什么?!”山贼也没有多言,回转大刀,便向一行劈来。

    这山贼身形拙劣,一行看的真切,横剑一挡,格住山贼大刀,抬腿向着胸口便是一脚,“”砰!“”的一声,山贼被踹飞两丈之外。

    山贼倒也是练家子,寻常人受了这一脚,怕是再无还手之力,山贼竟能强忍疼痛,擦擦嘴边鲜血,提刀再上。

    “啊啊啊啊!!”见山贼又杀上前来,江一行眉头一皱,暗道一声:“不知死活!”此时的江一行早已不管什么招数招式,只有心中怒气,双拳运劲,紧握重剑,走一招“力劈华山”与山贼对砍......

    “砰!!”的一声,对撞生成的劲风将周围沙尘尽数吹起。慢慢,沙尘中两人身影渐渐显现......只见江一行的重剑竟生生砍进大刀刀身,刀背压至山贼肩上,渗出丝丝鲜血。江一行表情凶狠,山贼面色苍白,这苍白,并非因为肩上伤口出血,而是因为他的左臂骨已经尽数粉碎了......

    江一行用力抬起重剑,山贼顺势倒下,见山贼因剧痛昏死过去,便转头看向那红眼山贼,红眼山贼见自己兄弟凶多吉少,顾不得兄弟情义,连滚带爬向平霸岗方向跑去。

    见两山贼一昏一逃,挂念秦嫣伤势的江一行自然无心去追,急忙转回身来查看秦嫣伤势,见秦嫣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有满脸的焦急。

    秦嫣见江一行的样子,强扯笑容,道:“江大哥,嫣儿虽不是什么硬朗江湖豪杰,却也不是闭门守户的娇气千金小姐,这伤......这伤并未伤及筋骨,不碍事的。”

    江一行深知秦嫣这番说辞是在安慰自己,心中更添一分难过,道:“那咱们事不宜迟,赶紧过了这平霸岗,寻个医馆。”

    秦嫣点点头,江一行将秦嫣扶起。转身再去拿桌上行李,几步走至桌前,正要伸手,忽听得身后一声:“江大哥小心!”江一行下意识一个闪身,“轰”的一声,再看身旁的桌子已经四分五裂,木堆之中插着一把大刀,刀上一道整齐横槽正是昏死山贼那把,江一行转身看向昏死山贼,果然昏死山贼醒了过来,起身掷出自己手中的大刀,而方才那一掷也已耗尽他所有气力,此时又重新躺在地上,大口喘息......

    一行本就怒气未消,这一激叫江一行更为光火:“冥顽不灵!”说罢提剑上前,想了结这无耻之辈,剑至半空,忽听得远方马蹄声四起,转头看向远处,只见山脚下果然有五六人策马向茶棚方向冲来,未及一行细看,那几人便已经行至近前,为首者在马背上一踏,第二脚在马头轻点,一个飞身,先于其他人立于江一行面前。

    只见这汉子一身暗红衣服,满脸浓密胡须,五官平常,束发扎腕,一派武者扮相;身板挺直,背一把九环大刀,刀背浅铸金色龙纹,一看便是一把好刀。

    此时身后众人此时也骑马赶到,一行这回瞧得清楚,其中一人,正是方才逃跑的红眼山贼。那红眼山贼下了马,小跑至大胡子身边耳语几句,那大胡子再瞧瞧地上气息奄奄的山贼,道:

    “在下虬龙寨寨主,横刀鬼手罗傲万,不知小兄弟是哪派的弟子?我虬龙寨虽算不得什么正经江湖名门,但说起来总归是有几分薄面的,小兄弟这般伤我弟兄,恐怕不太合适吧。”江一行一心记挂着秦嫣,不愿多废话,拾起行李,向秦嫣走去,边走边道:

    “都做山贼了,还要什么名声?一人做事一人当,人是我伤的,那又如何?是何门派重要吗??”

    大胡子本想讨个客气,见江一行丝毫不理,虽说大胡子五大三粗,但是脸皮却薄的很,这话常人听来可能无关痛痒,但毕竟一寨之主,眼前是奄奄一息的兄弟,身后又是自己帮众。此情此景,再说一句都不成,大胡子恼羞成怒,捋捋胡子拔刀便劈,江一行眉头一皱,只觉得后背刀风强劲,当即止步,轻提背后重剑,抵住来袭大刀。

    大胡子果非常人,虽说大刀被挡住,但这一刀势大力沉,刀剑相碰,一行右手被生生震麻。大胡子见袭之不成,收刀再攻,以一式“烈虎伏日”向一行劈去。江一行本就心烦意扰,这一偷袭更叫一行心中没了理智,索性豁出去,心中默想《东莱剑谱》中的招式,回身相迎。

    天下剑法多走轻灵,东莱剑法也不例外。重剑赢在力道,输在章法,亏的一行有易气八法相助,内力大增,再加上连日来勤加练习,重剑在一行手中虽不似寻常铁剑那般轻盈,但用它使出东莱剑法却也早已不是问题,只是重剑毕竟是重剑,招式使出来还是生涩,不比寻常刀剑灵动。

    两边同走刚猛之风,横劈竖砍,刀光剑影,重剑大刀互碰之声如洪钟响磬,响彻平霸山岗。

    大胡子自初练的便是力道,而江一行算是“半路出家”,内力再盛,总有耗尽之时。走过五十余招,一行渐渐不支,落于下风。

    一旁秦嫣瞧着二人打斗,焦急却又无计可施,渐渐急上心头。秦嫣虽不懂武功,但这优劣之势还能瞧得出,眼见江一行落于下风,心中生火,牵着伤口又破裂开来,剧痛不止,秦嫣身子本就柔弱,哪里受得住这痛楚,捂着胳膊,瘫坐在地。

    江一行见状,大为分心,大胡子趁势对准一行心口便是一刀,江一行慌忙抬剑抵挡,脚下一个不稳,吃不住这力道,被打飞于三丈之外,以剑撑地,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吐出......

    见一行再无还手之力,大胡子将手中的九环龙纹大刀往身上一抗,踱步走向江一行,快行至一行近前,大胡子又举起大刀,叹道:

    “可惜了你这俊俏小生,今日便要死在这平霸山了。”

    正要劈下,忽听得一直躲在柱后的书生喊道:“慢!”

    大胡子放下大刀,打量书生一番:“你这书生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们虬龙寨有祖训在先,不碰书生,你还是躲远些好。”

    书生完全没了方才那般懦弱气势,上前几步,横在江一行身前:“早就听闻虬龙寨大当家劫富济贫,义气千秋不输关二爷,如今看来,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大胡子听了这话,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来了兴致:“哦?你倒说说,为何闻名不如见面?”

    一旁红眼山贼见大胡子放了刀,脸上霎时有些焦虑,上前靠近大胡子:“寨主,那小子伤了咱们赵堂主,罪大恶极,先宰了再说!”

    大胡子瞥了一眼红眼山贼,没有搭话,似乎见江一行既已无力再战,杀心便没那么迫切了。

    见寨主不搭理自己,红眼山贼擦擦额头上的汗珠,悻悻退了下去。

    书生接着说道:“我这小小书生,不懂武功,也不懂什么江湖事迹,但这茶馆酒肆的传言听得多了,自然也记住了些许,其中印象最深刻的,当属罗大当家率领区区二十帮众劫了镇方镖局送给那狗官王宗实的十几车祝寿金银,分文未取,尽散于贫寒人家的豪义之事。”

    罗大当家吹吹胡子,听得开心。

    再听那书生话锋一转:“书生进京赶考,早就听闻虬龙寨不拦书生,便放心选了平霸岗这条进京山路,怎知还未进山,便遇了您这两位绿林兄弟,要劫书生的盘缠,躺在地上这位,还自称是平霸岗的大王........”

    大胡子听罢转身,只见那红眼山贼眼神躲躲藏藏,不敢对视。

    “多亏这位侠士相救,才未能让这二人得逞,辱没了大当家的名声。再说是这位“假大王”伤人姑娘在先,侠士还手在后,技不如人还妄图偷袭,这才惹恼了侠士。”

    大胡子怒目圆睁,问道:“李三,书生这话可是真的?!”

    “这......这...........”红眼山贼一时语塞,后退几步。

    见红眼山贼答不出话,大胡子四处观望,瞧见了一旁捂着手臂的秦嫣,便知江一行为何而分心,来龙去脉也终于心中有数。书生又开口:

    “都说罗寨主身怀乱世枭雄之才,可如今如此行事,在我这小小书生看来,可是十足的无赖嘴脸呐。”

    大胡子被羞的满脸通红。半晌,只听得大胡子咬着牙暗暗道:

    “你们几个,把李三和赵山给我捆起来,带回寨中处置!”

    只见同行之人得了命令,几步上前,擒住了那红眼山贼。

    几人捆实了红眼山贼,上前探了探躺在地上的赵姓山贼的鼻息,回身对大胡子道:”寨主,赵堂主怕是撑不回山里了。“

    大胡子听罢朝地上啐了一口:”呸!不守规矩,技不如人,死有余辜!死了也给我拖回去,让兄弟们看看不守规矩是什么下场!“

    说罢大胡子快步走向江一行,将一行扶起,道:”小兄弟,方才误会一场,莫要见怪。“

    江一行摆摆手:“是我伤你兄弟在先......”话未说完,忽然想起秦嫣,忙晃晃悠悠朝秦嫣方向跑去。大胡子急忙跟了过去。

    秦嫣伤势愈发严重,大胡子见状对一行道:“看姑娘伤势,赶到镇上医馆怕是来不及,兄弟不如陪我一同上山,寨中有郎中大夫,止血药物......“

    秦嫣的伤不容耽搁,江一行只得答应。

    江一行为秦嫣重新包扎,扶着上了马。那书生也被请上了山寨,算作赔罪。

    众人策马扬鞭,在天黑之前赶上了山。

    虬龙寨客房,秦嫣手上的伤已由大夫上了药,人正躺床上休息。虽说是休息,但姑娘依旧不消停,担心江一行胸口的伤,非要给一行号脉,见一行象平稳,还不放心,问道:“江大哥,胸口还疼吗?”

    江一行伸手弹了一下秦嫣额头,笑道:“自己都伤成什么样子了,还管别人。”

    ”嫣儿是大夫!“秦嫣嘟着嘴,揉着额头说道。

    ”好了,乖乖休息。“江一行示意秦嫣躺下。

    秦嫣边躺下边说道:“江大哥,白天你同那寨主交手时的气势,同在历然大战岭南三雄之时,可谓是大不相同了。”

    “岭南三雄?”

    “江大哥忘了,嫣儿女扮男装那次~”

    “哦,事情当然不会忘,只是想不起来那三人竟有这般有气势的名字?”江一行挠头。

    “想来次次都让嫣儿犯险,还是武艺未精,仍需刻苦修行才是。”

    “嘻嘻,可是每次江大哥都能化险为夷不是吗?其实江大哥也无需妄自菲薄,这虬龙寨嫣儿略有耳闻,虽说并非什么高门正道,但绝对算得上是绿林界的领头帮派,这位罗寨主还有个胞弟名叫罗千梓,两兄弟并称罗氏双雄,刀剑双绝。论武艺,绝算得上是武林新秀,不容小觑。”

    “新秀?”江一行惑道。

    秦嫣笑道:“江大哥别看这位罗寨主面容粗野,实则比江大哥大不了几岁呢~”

    江一行听罢,心道以后还是不要留胡子的好......

    秦嫣话音刚落,听得门外扣门声起。

    “进来吧。”

    只见门外进来一位传唤喽,对二人抱拳道:“江少侠,寨主请少侠卧龙堂赴宴!”

    “那嫣儿怎么办?”江一行问道。

    “二当家的吩咐,说嫣儿小姐身上有伤,不宜走动,已差厨房另做了清淡伙食,一会儿便有人送来。”

    江一行点点头,回身对秦嫣道:“那嫣儿你在此好生休息。”

    “江大哥,能帮嫣儿从包袱中把那四本经书拿来吗?”

    江一行照做,起身从包袱中拿出那四本《阿含经》的原文和译本,递给秦嫣。

    “手上有伤就别看书了。”一行回身将书递给秦嫣。

    “行了,江大哥就别担心我了,快去赴宴吧。”秦嫣笑着推了推一行后腰。

    “那我走了。”江一行摸了摸秦嫣的头,同秦嫣道别,接着随喽出了门。

    江一行随喽在寨中左穿右穿,终于来到一木制大殿前,大殿虽为木质,但结构雅致,颇具古风,门前匾额上以金漆书写三个大字“卧龙堂”。

    “江少侠,寨主就在里面。”说罢抱拳离开了。

    江一行进了卧龙堂,进门便是虬龙寨的设宴长桌,只见长桌满满当当围坐足有三四十人,桌上摆满酒盏美馔。而与众人格格不入、让江一行好奇的,却是周遭墙壁上的书法字画,一行心道:这些大老粗看得懂这些吗?

    最远处桌首正坐着虬龙寨寨主罗傲万,见江一行进门,忙喊道:“江兄弟!这儿!”

    江一行被罗傲万叫喊声打断思绪,见罗傲万正指着自己身旁的空座,忙走过去。

    江一行落座罗傲万左手边,而罗傲万右手边正是白天的书生,而书生身旁还坐着一位老者,面容清矍,扮相素雅,气质与众人全然不同。

    见所有人都已落座完毕,罗傲万端起面前酒碗,起身对众人道:“兄弟们!赵山李三罔顾祖训,以我罗某人的名号,污咱们虬龙寨的名声!亏得有咱们江兄弟替罗某行了家法!赵山的青龙堂堂主之位,暂由孙胖子代替!”

    只见桌尾一身形壮硕,白头净面之人匆忙起身道:“谢寨主!老孙定当竭力!”

    罗傲万摆摆手示意孙胖子坐下,接着道:“兄弟们,干!!”

    “干!!”众人喝应,将手中美酒一饮而尽。

    敬完酒,罗傲万坐回椅上,抬起脚边酒坛,将自己与江一行碗中的酒添满,端起。

    “江兄弟,罗某虽一介草莽,但绝不是行事龌龊之人,今日是罗某人冲动在先,这碗酒,算我罗某向江兄弟赔罪了!”说罢将酒饮了个干净。

    听罢罗傲万这番话,江一行自觉愧疚:“罗寨主这话怎讲,是一行伤你兄弟在先,当是一行向寨主赔罪才是,如今又带我与嫣儿上山治伤,一行真是羞愧难当。酒,一行喝了,这罗寨主的赔罪,一行万不能受。”说罢江一行也将酒一饮而尽。

    “说起来,还要多亏这位陆兄弟。”罗傲万拍拍身旁书生肩膀。

    “哪里,陆进不过陈言事实罢了。”书生笑道。

    “陆进?好名字,一行敬陆兄弟一碗!”

    ........

    ......

    推杯换盏,酒足饭饱,众人陆陆续续离开,没走的大多也已躺在桌底。陆进不胜酒力,几碗烧酒下肚,便回房休息去了,只剩下罗傲万与江一行,二人酒逢知己,无话不谈,越喝越有兴致。

    “可恶!!”罗傲万听罢江一行一路来的故事,猛地一拍桌子,把江一行吓了一激灵。

    罗傲万一仰头将烧酒喝下,拿手背擦擦嘴,接着说道:

    “呸!这世道,这江湖,早已没有安宁之人过的日子了,朝廷自上而下,腐烂至极,王宗实拥帝自重,他奶奶的,皇帝不过是他手中的傀儡而已。王宗实倾尽所能,腐蚀朝廷,致使国库空虚,军力不济,朝廷便奈何不得我们这绿林草莽,哼哼,朝廷怕是要易姓了。”

    江一行叹气,二人沉默。

    “对了,白天与江兄弟过招,见兄弟身法行步奇异,但剑法确是东莱路数,江兄弟莫不是东莱教的弟子?”

    “不瞒罗寨主,一行出生村野,哪敢称什么门派,身上武功都是村中大师傅所授,至于东莱剑法,乃是一位与一行颇有缘分的道长所赐。”

    “东莱....道长,难道是三贪道人?”

    “罗寨主也知道?”

    “哈哈哈哈,中原三怪之一的三贪道长怎会不知,这位三贪道长武功卓绝,不输九大高手,但是性格却怪异的很,不问江湖事,放浪形骸,自得其乐。话说三年前三贪道长路经我虬龙寨,还上山讨过酒喝呢。”

    “还有这等趣事。”江一行笑道。

    罗傲万又开口。

    “江兄弟。”罗傲万顿了顿:”我罗某人欣赏江兄弟少年俊杰,豪义不屈,想与你拜个兄弟,往后你唤我一句大哥,我称你一声老弟,不知江兄弟意下如何?”

    “当然好!能与罗大哥做兄弟,实为一行之幸!”

    “好好好!”罗傲万大笑,拍拍江一行肩膀,二人继续喝酒。

    ........

    ......

    .....

    一夜过去。

    江一行缓缓睁开双眼,慵懒地坐起身来,揉揉睡眼,左瞧右瞧,发现自己身在客房之中。

    ”不对啊,昨晚明明在于罗大哥喝酒来着。“江一行尚未搞清楚状况,便见一喽手托托盘走了进来。

    “请问小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午时了。”喽将托盘中的碗碟在桌上摆放整齐。

    江一行揉揉额头,看来昨晚实在喝的太多,不仅酣睡至此,连昨晚是怎么回来的都忘了。

    “这是什么?”江一行指着桌上装着汤药的碗碟。

    “是醒酒汤,二当家吩咐的。”

    “二当家......二当家,总听你们提起这位二当家,怎么从未见过这位二当家本人呢?”

    “江少侠没见过?昨晚大当家设宴,二当家应当在场才是。”

    江一行闭上眼睛仔细回忆:当晚除了孙胖子与罗大当家,似乎再没什么能让江一行印象深刻之人了。

    想了半天,江一行问道:”小哥,你们这位二当家有什么特点没有?“

    喽放下手中活计,抬头想了想:”特点......好像没什么特点,二当家的是咱们虬龙寨出了名的爱干净,再就没什么特点了......哦对了,还有年纪!二当家的年纪是我们虬龙寨最大的了。“

    ”年纪大......“江一行猛地想起昨夜宴席之上那位白发老者:”原来是他......“

    喽收拾妥当,问道:”江少侠,没什么事俺就先下去了。“

    江一行点点头:”有劳小哥。“

    喽出门,江一行掀被下床,行至桌边坐下,端起那碗解酒汤,喝了一口,只觉得入喉清凉提神。江一行心中更添好奇,从嫣儿伙食到解酒汤药,这位二当家可谓细心之至;再加上昨晚宴会所见,这位二当家不论衣着打扮,还是行事风格,都与大当家在内的虬龙寨帮众迥然不同,如虬龙寨这般粗人之地,竟能有这出淤泥而不染的俊彩毓秀之人,这位二当家,绝对非凡俗之人。

    因秦嫣手上有伤,江一行便决定在虬龙寨小住两日,待秦嫣伤情稳定再出发,这期间一行不是在照顾秦嫣,便是在与罗傲万切磋武艺。

    虬龙寨后院,江一行与罗傲万,两道身影游走于刀光剑影之间;兵器相撞之声不绝,在两人耳中,那是绝对的天籁之声。来往数十回合,忽听得罗傲万大喝一声:”江老弟,瞧好了!“抬肘一运,刀锋回转直上,霎那间如升龙逐日,升至最高处,罗傲万双臂用劲,擒回龙头,刀气回转直冲江一行。这一式可谓是罗傲万刀法中大开大合,以势破敌的极致,任你如何格挡,没得个几十年内力根基,非死即残。江一行别无他路,想硬吃下罗傲万一击,双眼一闭,剑横胸前。罗傲万见江一行如此不知深浅,即刻收回九成气劲........

    ”轰!“一声震天声响之后,江一行已被震飞于七丈开外。

    ”老弟,没事吧~“罗傲万对自己力道的把控十分自信。

    果然,躺在地上的江一行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晃晃脑袋,喊道:”没事!多谢罗大哥手下留情,哈哈哈哈“

    ”哈哈哈!痛快!”罗傲万收起大刀,几步上前,拍拍江一行身上尘土:

    “江老弟,实不相瞒,自打当了寨主,俺已经好几年没有痛痛快快的打一架了。”

    江一行喘着粗气,摇摇头:“罗大哥仅长我几岁,武功便有如此层阶,一行实在佩服。”

    “哈哈哈,你罗大哥的这套奈何刀法可是祖上传下来的,可惜只有八式,据说捉刀门现存的后八式更为狠绝霸道,有开天辟地之势。”

    江一行惊道:“奈何刀法?!”

    “怎么,老弟也听说过?”

    “不瞒罗大哥,一行曾听起一位前辈说过捉刀门的历史,说是一名周姓药农寻得了《涤血录》中奈何刀法的残篇,轻易问鼎武林........”

    罗傲万点点头:“没错。”

    “罗大哥说自己祖上传下奈何刀法,可这一个姓周,一个姓罗........”

    “哈哈哈哈哈。”罗傲万爽朗大笑。

    “俺也不跟老弟卖关子,老弟所说传言千真万确,只是我口中所说的祖上并非周义海,而是周义海的关门大弟子罗猊,当年周义海练成后十六式奈何刀法后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小人之意,狼虎之心,毕露无余。更唯恐弟子学成刀法后对其倒戈相向,便留了一手,只传给我祖上后十六式中的前八式........”

    江一行听得入神:“既然罗大哥祖上出身名门,这怎的做起山贼了呢?”

    罗傲万笑道:“自那以后,周义海率领捉刀门众弟子不断侵吞其他弱小门派,不屈服者一律就地诛杀,虽然捉刀门日渐壮大,但我祖上实在看不得周义海这般行径,便拿着周义海所授的奈何刀法前八式残篇逃出五凤山,周义海得知,穷追不舍,我祖上当着周义海的面将刀谱撕毁,周义海大怒,将我祖上逼下山崖,幸得一位路过书生相救,从此我祖上为避人耳目,便上了平霸岗,做了绿林,立了不碰书生的祖训。而捉刀门也因为前八式刀谱遗失,代代疏漏,时至今日只流传下后八式。”

    江一行听罢长舒一口气:“原来如此,这般周折。”

    罗傲万笑道:“陈年旧事,不谈也罢,走,喝酒去!!”

    “走!”

    ........

    ......

    两日后,秦嫣手上伤口虽并未痊愈,但已无碍赶路,秦嫣赶路心切,一行执拗不过,便决定出发。

    江一行秦嫣将行李收拾妥当,前去同罗傲万告别。

    罗傲万深知二人心中有所记挂,虽心有不舍,但也未多作挽留,未说几句话,只见陆进身背书箱行李走进大堂。

    罗傲万见状,问道:“陆兄弟也准备出发了?”

    陆进点点头:“这几日对大王多有叨扰,赶考时间虽然宽裕,但继续打扰实在不合适,陆进感谢大王连日款待,日后陆进若能高中,必将报答。”说罢陆进学江湖人施一抱拳礼。

    “进京赶考?那岂不是与我们顺路?”秦嫣问道。

    “是......是......”陆进低头,不敢与秦嫣对视。

    “江大哥,既然陆兄弟与我们同路,不如叫陆兄弟和我们一起吧?”

    江一行转身道:“当然好,只不过不知道陆兄弟是否愿意。”

    “小.....小生手无缚鸡之力,只怕耽误了二位......”

    江一行笑道:“当日明明是陆兄救了一行性命,耽误也是我与嫣儿耽误陆兄,陆兄怎会耽误我们?既然顺路,陆兄就不要推辞了,山高路远,相伴也有个照应。”

    见二人这般热情,说的也有道理,陆进便没再推辞,点了点头。

    罗傲万点点头:“老弟,江湖险恶,一路保重,记得回来,咱们兄弟二人再畅饮个三天三夜!”

    “一定!”

    三人抱拳,出门上马。

    ......

    ......

    翻过山去,未至午时,便赶到了最近的镇子,三人决定寻一客栈,吃食歇脚。

    客栈之中,酒菜上齐,三人动筷。

    “嫣儿,吃菜。”秦嫣手上有伤,多有不便,江一行替秦嫣将菜夹入碗中。

    秦嫣向江一行努努鼻子:“嘻嘻,谢谢江大哥~”

    对面陆进见两人你侬我侬,心里渐生奇怪滋味,将头一闷,自顾吃饭。

    “说起来,还不知陆兄是哪里人?”江一行问道。

    “小生乃是岭南道人。”

    “岭南道,真是跋山涉水了。”

    江一行这话正中陆进痛处,陆进放下碗筷,暗叹一声:“这次进京,定要高中,不然,陆进实在愧对家乡父老......”

    江一行拍拍陆进肩膀:“我江一行识人不会错的,陆兄能高中!”

    陆进笑道:“承江兄吉言!”

    “二十年了,怎的就忽然找到了,我说这少林大会,必定有诈。”邻桌忽然传来话语声,江一行转头看去,只见邻桌四人正在喝酒,皆是官差扮相,身旁放着包裹,看来也是行路之人。

    江一行转过头来,示意秦嫣陆进,不动声色,侧耳倾听。

    “盛传只有当年谢首尊才知晓《涤血录》中的秘密与所在,这次少林大会,定然与当年谢首尊脱不了干系。”

    “你说谢首尊知晓《涤血录》所在我信,但他知晓《涤血录》的秘密与功法,我倒觉得有空穴来风之嫌。”

    “怎么?”

    “你想想,谢首尊当年若是学会《涤血录》中的功法,历然城大战孤风一众高手怎会无法全身而退。”

    剩下三人点点头:“有道理。”

    “说到底,咱们兄弟几个不过是一介官差,这等江湖事与我们何干,来!喝酒!”

    酒过三巡,四人都已酒酣神醉,迷迷呓语。一旁江一行三人也已用罢午食,呼唤小二结账。

    江一行刚起身,忽听得邻桌其中一人道:“他......他白马山仗着将军威势,将....将我....我兄弟四人作牛马使唤,老子是官差,又......又非信差,为何要替他送信!?”说完便昏睡过去。

    江一行秦嫣听罢,神情瞬间凝固,陆进不明就里,见二人神色,也不敢说话。

    此时恰好小二前来结账,江一行一把揽过来,递给小二一把铜钱,暗声问道:“小二兄弟,邻桌这四人,今日是住在咱家客栈吗?”

    店小二转头看了看,点点头:“没错。”

    江一行听罢转头与秦嫣对视,心领神会,接着对小二道:

    “麻烦小兄弟替我们结账......还有,再替我们开房三间。”

第十四章 沧海岛隐尘中人 青山雾踏世外身(1)

    东澹海,青绝岛

    桃林内,伫立一位身穿暗红云纹长袍,灰发披肩,双颊消瘦的花甲男子,脸上虽颇有皱纹,但依旧掩盖不住深邃五官,正是天武教教主武绝天。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习习凉风,桃花吹起,武绝天的长袍被桃花衬托,更显鲜艳。此刻,被花抹去杀意的武绝天不像是天武教教主,而更似一位独立清风的诗人。

    一朵桃花落于肩头,武绝天将其托在手上,看的出神,喃喃道:“西域一别,不知安否。”

    “教主!”身后林木之间闪出一名喽。

    武绝天闻声内息稍起,手中花瓣顷刻化为湮尘,随风而散。

    “教主,杨右使回来了。”

    武绝天没有回头:“让他在奉仙殿候着。”

    “是!”

    ........

    ......

    奉仙殿内,武绝天缓缓踱入,早已等候多时的殿前右使杨枭之急忙上前,右手横放胸前,左手后背,鞠躬行礼:

    “参见教主!”

    武绝天点点头,杨枭之直起身子,只见这位杨右使身着金边墨袍,身姿挺拔,五官端正,两道剑眉,饶有英武之气,也算得上美男子一位。

    “教主,多日不见,见您吐纳行步,神功可是又精进了。”

    武绝天嘴角一抬:“论拍马屁,天武教没人能胜得过你杨左使。本座让你办的事情,如何了?”

    “教主吩咐属下之事,属下已然办妥。”

    “哼,一群蠢货,如附膻蝼蚁般任人摆布还不自知,可笑。”

    “启禀教主,属下回来路上还听说两件事,一是岳周正不甘青秀之辱,正广发请帖,召集江湖中人,举办伐武大会;二是少林寺藏经阁内发现了《涤血录》的残本,不敢定夺,同邀武林各派共赴少室山商讨归属。”

    武绝天听罢,冷笑一声道:“岳周正要集群讨伐我们,自由他去,我俩之间恩怨绝不是毁了他青秀派便可消除的。一群乌合之众。哼,加些杂鱼反倒多些乐趣。”

    武绝天顿了顿,神色凝重了些:“《涤血录》........二十年前,二十年后,腥风血雨从未变过,变的只是一代代在尸山血海中赤目争夺的人。《涤血录》...哼哼...........不过是名利二字中的沧海一粟,少了《涤血录》与其中的秘密,他们依旧会争逐其他东西。”

    武绝天神色轻蔑,接着说道:“说到底,人不过是一群逐着私欲腐肉的飞蝇,**之下,是众生百像,是人心诡毒;什么名门正道,什么苍生福祉、江湖安宁,说穿了还是一己私欲。”

    杨枭之道:“教主所言极是,但江湖本就是人人为己之地,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哼!”武绝天将衣袖狠狠甩下:

    “本座就是看不惯那些以磊落之名,行苟且之事的杂碎!既是畜生,又何须日日戴着人皮面具道貌岸然,既不想做人,本座便给他们投胎的机会。他若能伪善至极,本座便也可嗜血成性!本座要谁死谁就得死,这便是武林,没有善恶,只有强弱!”武绝天双拳紧攥,双瞳陡然变成极其鲜艳的血红色,无比骇人。

    “二十年了.....本座要让《涤血录》与整个武林,陪葬!”

    杨枭之见武绝天这般神情,怔怔不敢多言。

    半晌,武绝天冷静些,缓道:“如今本座的九天丹元气已练至七重境界,放眼江湖,除了那九个人,便再无对手,待我练至九重,无论是谁争得《涤血录》,都不过是替本座保管而已。”

    “教主神功天成,定能一统江湖,叫天下人俯首称臣。”杨枭之附和道。

    “本座这几日要闭关,你继续监视,切勿妄动。”

    “属下领命。”

    “没什么事,你先下去吧。”武绝天背过身去。

    “属下告退。”杨枭之行礼退下。

    “武教主真的不惧那《涤血录》吗?”杨枭之走后,大殿侧厅屏风后踱出一人,戴黑铁面具,双手各戴一支黑金拳套。

    武绝天蔑笑一声:“哼,式微剑法,你可曾听过?”

    “式微剑?“铁面人一怔,缓道:

    “在下略有耳闻,《涤血录》中最强剑法,刚柔并济,攻守兼备,一以敌百..........此等剑法,对内力,兵器,身法,气力要求无一不是最高境界,有言道,式微剑成,风云摩弄。教主所言,可是这剑法?”

    武绝天点头,蔑笑一声:“你倒有些见识。若本座说..........二十年前,曾有人练成过式微剑法,你可相信?”

    铁面人听罢,原先抱臂的双手缓缓放下,虽见不到铁面后的脸,依旧可从铁面人双眼之中瞧出惊讶之情:式微剑法是何等武功,若是二十年前有人练成,江湖怎会没有丝毫传言。况且此人若练成式微剑,在当时应一统江湖才对,可二十年来,算得武林传奇的,也只有当年谢首尊一位,如此风云人物,怎会没有任何痕迹。

    武绝天看出铁面人心中疑问,但似乎不愿多说,只道:“《涤血录》没有软肋,修习者却有,那些自诩正道之士与本座最大不同,便是本座了无牵挂,心中无情。莫不说他们练不成《涤血录》的武功,即便是练成了,也难胜过本座。”

    铁面人见武绝天不愿细说,也识趣不再追问。

    “物是人非,如今你我二人合力方是大事。”

    “哼,本座好像并未答应你。”

    “教主文成武德,精明无双,这桩交易与你我百利而无一害,您又怎会不答应呢?”

    武绝天听罢,忽一抬手,一道强劲真气将铁面人推至武绝天面前,武绝天顺势扼住铁面人喉头,缓道:

    “对本座有无益处,轮不到你来说......”说罢将铁面人扔至一旁。

    “咳咳咳!!!”铁面人颤颤巍巍站起身子:

    “咳咳........教主神功盖世,在下深知,但是浩浩江湖,只手倾覆何其困难,青秀山岳周正虽是草包一个,但江湖仍有九大高手坐镇,教主还是需要帮手的。”

第十四章 沧海岛隐尘中人 青山雾踏世外身(2)

    武绝天目视前方,表情凶恶,“九大高手”四字让其如鲠在喉,的确,拿下区区青秀派的确算不得难事,东莱、少林、峨眉、阴罗教等等,对付这些门派才是真正钻山堰海之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如今七层九天丹元气对付九大高手之一,尚且不成问题,但若是九人齐上,场面怕是不好看。若非为了抢夺青秀派的镇派之宝化元珠用以修炼九天丹元气,武绝天并不愿打草惊蛇。为今之计,抓紧闭关,借化元珠之力早日练成九重九天丹元气方为正道,而岳周正此时集结一批乌合之众前来捣乱,必是影响闭关........想至此处,武绝天回身对铁面人道:“一言为定。”

    ........

    ........

    杨枭之回到房间,关上房门,从怀中将一画卷取出,在面前展开,只见那卷上一副人像,杨枭之瞧着画像中人,淡淡一笑:“画的不像,没有本人来的神韵。”

    杨枭之看得入神,忽听得门外脚步声起,忙将画卷卷好收进怀中。手还没落下,便见一人推门而入,灰黄长袍,苍白面容,颧骨极高,眼窝极深,披散头发盖住半张脸,幽幽仿佛有鬼魅之气,森森俨有阴邪之相。

    “游左使终其一生学不会的三件事,心慈、喝酒和敲门。”杨枭之讽道。

    来人正是天武教殿前左使,游白阴。

    游白阴冷笑一声:“游某担心杨右使车马劳顿,特来问候。见杨右使嘴上功夫丝毫未减,看来是游某多虑了。”

    “哼。”杨枭之冷笑一声,站起身来,背着手,在游白阴面前来回踱步:“只怕游左使探望是假,探听《涤血录》消息是真。”

    游白阴见被杨枭之识破,脸上恢复阴冷笑容:“天武教以血洗武林为大业,教主也一心想夺得《涤血录》,游某不过是替教主分忧罢了。”

    杨枭之听罢,转身朝游白阴挤眉弄眼一番:“看来游左使嘴上功夫,不输我杨某人呢。”

    嘲罢游白阴,杨枭之转回身,缓道:“《涤血录》,杨某所知也不过是一些江湖传言,游左使这般关注《涤血录》,怕是早就知道了。”

    游白阴听罢靠近杨枭之,暗道:“那这少林大会,教主可有计划?”

    杨枭之摇头:“教主对少林大会,似有按兵不动之意。还告诉我这几日要闭关.......”

    游白阴抚摸自己的尖下巴,道:“九天丹元气。”

    杨枭之点点头:“教主之意,待其练成九重九天丹元气,不论《涤血录》在谁的手中,都不过是替教主保管而已。”

    “既然如此,那游某就不打扰杨右使了。”游白阴见问不出什么消息,想要离开。

    “恭送游左使。”二人抱拳,互相行罢礼,游白阴走了出去。

    游白阴替杨枭之关上房门,却并未离开,立于门外,屏息探听。

    只听得屋内传来声音:“游左使还有事吗?”听见自己本发现,游白阴满脸尴尬之色,没有作声,慌慌张张,转头便走。

    游白阴走远几步,迎面走来一名喽,对游白阴行礼道:“游左使,教主有请。”

    游白阴点头,随喽而去。

    .......

    .......

    青绝岛码头,只有一艘小舟孤零零靠在木道旁,舟上一驼背老人,头发稀疏,身上黄布衣长年累月早已泛了白色,但依旧干干净净。驼背老人手持木桨,似乎在等人。

    不久,远处果然出现一道身影,由远及近,正是铁面人。驼背老人朝铁面人挥罢手,便开始解绳子。

    铁面人行至近处,纵身一跃,跳上小舟,小舟猛地一晃,在镜面般海水之上叠出层层波纹,消散于海天线上。

    “小主子这般高兴,怕是说成了。”驼背老人在舟尾缓缓划桨,满脸慈爱。

    “颇费工夫。”铁面人说着揉揉脖子。转身对老人道:“让驼老久等了,实在抱歉。”

    “呵呵,语气也这般相像。”

    “驼老可否与我说说他年轻时候的事迹?”铁面人道。

    “呵呵,那便说来话长了......”

    ........

    ........

    小舟靠岸,铁面人同驼老下了船,岸上马桩系着两匹马,二人走上前去,铁面人上前解了绳,扶老人上了马:

    “驼老一路辛苦,武绝天既然答应,那计划便成了大半,这几日驼老先避一避,切记勿回无名居。待到时机成熟,我自会知会各分舵联系你,在此之前,无论江湖上有何关于我的传言、消息,驼老都不要露面。”

    老人点点头,道:“老朽知道,老朽年纪大了,帮不上少主,就更不能给小少主添麻烦了。”

    铁面人一声轻笑:“驼老笑话我,若没有驼老,我如今在何处还不得而知呢。”

    “唉........驼老无能。”

    铁面人似乎知道老人接下来的话,打断道:“行了驼老,人我自去救,驼老莫要担心了。”

    老人点点头。

    “保重。”说罢铁面人猛踢一脚马屁股,马儿一声嘶鸣,带着老人扬蹄而去。

    见老人远去,铁面人上了另一匹马,两腿一夹,喝一声“驾!”,纵马南去。

    ........

    ........

    游白阴被传唤至奉仙殿,听罢武绝天交代事务,半跪回道:“属下定不辱命。”

    武绝天背对游白阴,打怀中取出那颗黄色化元珠细细打量,道:“关外自有人接应,你,陶翁然、花罗刹、剑魔、屠人佛皆为教中好手,莫辱了天武教名声。”

    “是。”

    武绝天摆摆手:“下去通知他们吧。”

    “属下告退。”

    游白阴退下,武绝天也回了自己房间,转身关上房门,几步走至床边,按动机关,床后暗门打开,走进密室。

    密室之内,并无许多摆设,周遭皆以金刚石相砌,但石上多裂痕掌印,足见武绝天功力。武绝天上前打坐于密室中央蒲团之上,化元珠置于掌心,心中默念九天丹元气心法,脉上真气催生。

    一个时辰过去,武绝天额上汗如雨下,脸上表情愈发严峻,真气尚未走全十周天,便见武绝天猛得睁眼,抬手在胸前疾点两下,泄了气,暗道一声:“好险。”

    脸色缓缓恢复,武绝天低头默念心法:“奇处同无,险像倒脉,心思澄明,繁则气塞........哼......心思澄明,心思澄明,如何心思澄明。”武绝天心有怒气,一拳打在身旁石座之上,石座被打得粉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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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剑侠传介绍:
江湖行,涤血录,杀伐四方改天数;儿女情,刀剑意,柔情缠恨万里崎。先秦寂文庄覆灭已过三百余年,少林寺中《涤血录》残本重现江湖;唐皇李漼指派天机营重寻《涤血录》,欲寻延年之方。神策上将军王宗实、九大高手,东莱教、峨眉派、少林寺、流云剑派、阴罗教等武林门派,尽数卷入其中;式微剑法、奈何刀法、少林七十二绝技、白猿剑法、空谷佛掌、九天丹元气、《无量寿经》,江湖群雄各显绝技;狄家村少年江一行、楚若,为替村民报仇,不得已踏上冒险之路,不想竟逐步探得二十年前江湖大战玄机......群雄并起,神仙眷侣,情义恩怨,腥风血雨,尽由此生。流云剑侠传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流云剑侠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流云剑侠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