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百三十九 存亡一线,奇经演生
很简单,他就在七星断魂寨中。
穿着最普通的军服,收敛气息,以十几日熏陶来的兵气为遮掩,畅通无阻。
其实就算不伪装,七星断魂寨此刻人心惶惶,无论保州军还是修真者,没那闲心查探是否生人混入。
五大宗门的劝说苦口婆心,着落在这些士兵身上,就更加颠覆理念了……
修真啊!这个念头,普通人几乎不会有,但是数百上千的修真者来到你的面前,说你可能有……你能不信吗?
况且,确实有些人已经无中生有了。
于是,已有的欢呼雀跃,好像中了彩票大奖一样,兴奋激动到无法入睡。
那些还没有的,得知听经之初效果最后,随着时间持续效果将越来越差,一个个也都不敢入睡,盘膝打作,搜肠刮肚的思索,当日都听到了什么。
七星断魂寨,就在这忧患得失之间,渡过了不眠的一夜。
到了此刻清晨,修真者们精神还健旺,普通士兵却有些不支了……
带着风萧萧穿梭在营寨中,听着耳边喋喋不休的宣讲,两个人渐渐弄清楚了此间状况,也渐渐接近了此行目的。
一边行进风萧萧一边难掩疑惑:“牧州王之子纳兰京?你怎知道,他与我的身世有关?”
没错,纳兰京,当然是纳兰京。
刘火宅低声摇头:“你看到他时,自然就明白了。”
虽然诸般异相弄的人心惶惶,不过纳兰京毕竟是保州军与牧州军对战的最大筹码,守备森严。
一幢严密结实而且上下四方俱与他处不相勾连的囚室,关押了草原小王。
同时囚牢外面,每个方向俱三四精兵把守,外围又有兵丁训练。
光是看守此人,至少花去五十兵力,而且其中不乏好手。
皆是经过特训已被洗脑,惟命是从,哪怕修道的诱惑也激不起半点涟漪的亲卫。
距离囚室尚有五丈,刘火宅陡然驻足。
风萧萧一头装到他的背上,哎呦唔鼻:“怎么了?”
看着空气中纵横交错杂乱无章的各色涟漪,刘火宅拉风萧萧遁入阴影:“情况不对。”
“不对?”风萧萧疑惑探头。
内围的兵士身姿屹然,外围的兵士一圈圈巡逻不见疲惫,而除了兵丁们呼吸、脚步以及铠甲碰撞的声音,囚室外一片寂然,并无丝毫异象。
风萧萧压低声音重复了遍疑惑:“不对?”
刘火宅抬手指向囚牢一角阴影:“你看那里!”
风萧萧运目看去,依旧疑惑:“那里?看什么?一团黑吗!”
“仔细看。”
对刘火宅的态度很不满,风萧萧伸出纤指,捏了刘火宅胳膊上嫩肉一揪一扭,“呀”然声中,施咒行法:“天发杀机,斗转星移;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翻覆!冥思专注!”
双眼立时炯炯有神,如有火柱喷出。
“女人……”刘火宅牙有些痒,一边咬牙一边施出天赋神通,掩去了风萧萧行法的涟漪激荡。
他不知道还有没有别人也像自己一样,能够涟漪望气,但他知道,其他灵修也有自己的探查四方的灵识手段,小心为上。
风萧萧惊疑起来:“咦?那是什么?”
火光之下,看起来并不起眼的那团黑暗里,竟然别有玄机。
黑暗里面,是一坨长条形物事,一人多长,一人多宽,略微扁平,黑乎乎。
那段东西有些缓慢,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挪动着……不过顷刻,已经从墙角里,挪动到了路中间。
不过恰在此时,几个士兵迎面而来。
黑影陡然一惊,退缩回了墙角,待到几个士兵走后,又一蜷一蜷,蛆虫一样从墙角里爬出。
风萧萧看的头皮发麻,不禁又问:“那是什么?”
刘火宅面色古怪:“估计……就是那小王爷纳兰京。”
“那玩意……是纳兰京?”风萧萧面色更加古怪,“你说,我见到他就明白了,我现在是见到他了,可怎么越来越糊涂了呢?”
“再说,他怎么会变成那副样子了?”风萧萧难掩疑惑。
刘火宅叹了口气:“有什么不明白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呀!那天演经确是玄妙莫测,这纳兰家小王爷,找着自己的道了。”
没错,纳兰京找到自己的道了。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处在被保州军囚禁的环境下,纳兰京唯一的道,便是逃跑。
虽然被绑住了手脚,他的身体变的柔韧而灵活,能够仅凭身体的展缩,在地面,甚至在墙壁上攀爬。
不过这还不够,仅仅能爬,他的金色长袍,云狐大氅,一出屋子就必然将他深深出卖,所以他还学会了变色。
将自己掩藏在暗影里,天衣无缝。
其实纳兰京最想要的神通,是将身上绳索解开的神通,可惜,他身份尊贵,纳兰家皇室又世世代代不乏灵修灵器。
为了保险,南宫坡用来捆绑他的,赫然是灵器。
就算四五重的灵修,等闲也无法挣脱,何况他一个刚刚通了这门技艺的新学者。
纳兰京面朝大地,背朝苍天,一张俊秀的脸孔贴着地面蹭啊蹭,蹭啊蹭,尘土封面,灰泥掩鼻。
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下,尘泥里冲出白皙的沟壑来……
待我逃回大营,一定要将这些可恶的保州军杀光杀尽,一个不剩!
纳兰家小王一边吃灰一边心中发狠,循着暗影,规避兵丁,费尽千辛万苦,总算渐渐脱出了牢笼范围。
扎到最近一个墙角,纳兰家小王气都还没有喘上一口,眼前陡然出现两只脚丫。
“……”
爬山涉水,翻山越岭啊,受尽苦难才逃到此处,竟然……竟然直接撞到人家脚下?
纳兰家小王泪流满面,甚至都没心抬头往上看,一口气憋在胸口,天旋地转,晕厥过去。
刘火宅运气抬手,正欲施招擒拿,不由得惊声:“咦?”
拍拍看看,确定这家伙是真的晕过去了。
这真真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呀!
随着晕倒,纳兰京的天赋神通也自然的消退,一身金袍狐氅显露了本来颜色,夜色中分外显眼。
一张脸孔,也飞快从漆黑无光转成了白皙俊逸。
“砰!”催使云若膨化成雾掩住身形,刘火宅捏了纳兰京嘴脸转给风萧萧看,“现在明白了没有?”
其实不用刘火宅说,风萧萧已经明白了,对着那张和自己至少有**成像的脸孔,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正满腹疑云之际,刘火宅一把拉起了他:“快走!”
形势有变!
然而,他反应虽快,似乎已有些慢了,空中传来修真者大呼:“有人闯入,大家提高警惕!”
砰砰嗙嗙!话音也就刚落,激烈的灵术交火声远远近近的传来,很快又有人高呼:“是天煞门!是天煞门!”
“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六甲九章,天圆地方。四时五行,青赤白黄。太乙为师,日月为光……”
“云篆太虚,浩劫之初,乍遐乍迩,或沉或浮,五方徘徊,一丈之余……”
“吾含天地罡煞,击风而风破,击云而云收,击雷而雷噬,击电而电泯……”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咒唱高低唱和,笼罩了七星断魂寨下四寨上下。
又有灵气、冰火、符咒、光风……此起彼伏,真比过年放烟花还要热闹。
有人咒骂,有人呵斥,有人通呼,有人欢叫……
半睡半醒的人顿时被惊醒,七星断魂寨中警声大作。
真的有人侵入!
士兵加快巡逻,飞行在天空的灵修们也纷纷张开灵目,光柱道道投下,逡巡扫视,探查是否有奸细混入。
空母云蚌被陆嘉收回,二人此刻,完全没什么遮掩的手段。
“随我来!”紧急关头,刘火宅一拉风萧萧,风萧萧一拉纳兰京,三人串成一线,由雾兽云若遮掩着,风驰电掣来到了地猛营的营房。
地猛营前,乱成了一锅粥。
这些士兵本就纪律松散,又受了修真者整整一宿的聒噪,一个个睡意大盛刚刚躺下,被警声吵醒,顿时骂骂咧咧。
睡眼惺忪哈欠连天出屋,满嘴脏话:“奈奈的,不是说修了真就不归劳什子城守管了么?怎么还不叫我们清闲?”
这种状况,却是刘火宅意料之中的。
趁着混乱,神不知鬼不觉将风萧萧连同纳兰京塞进屋中。
而他自己,瞬间被下属围上:“嘿,头儿,你回来了?”
“呼隆隆!”闻声,百十来人登时将屋前围了个水泄不通:“头儿,你可知不道,你不在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快问!刘火宅对风萧萧比手示意,微笑以对:“我怎会不知道?”
众人七嘴八舌:“头儿,咱们大家可都被那些修真大宗看上了,只要随了他们去,从今往后可就是修真者了,吃香的,喝辣的,有钱花,有妞泡……你说我们去不去呢?”
也不知是他们对修真的理解有误,还是修真大派那些个招收的人,给他们的空言许诺令他们对修真生出了误解。
刘火宅听的好笑:“他奈奈的,老子怎么教你们的?自己的决定自己做,管天管地我还管得了你们拉屎放屁啊?”
一帮人哄笑:“就知道头儿你会这么说。不过,头儿,我们就是等你来,想和你道个别吗!”
“是啊是啊!”
觉醒之事出现以后,对比对比自己,再对比对比别人,这些人也都不是蠢蛋,某方面反而明白的很,很快就意识到,之所以地猛营保持了较高的觉醒率,完全是因为刘火宅保存了他们的强人念啊,让他们在天演经下脱颖而出。
这些人本来就服刘火宅,得了这好处,更加念念不忘,哪怕他们就要成为修真者了……
“不过,头儿,咱们大家之所以等你来,还有一桩,就是要向你炫耀炫耀呀!”很快,有人说出了自己那点龌龊心思,惹的大家齐笑。
一百二十人里,此刻已超半数觉醒成功。
而剩下的半数,一个个也都很有感觉,自信就算今天不觉醒,接下来两三天内,也定然可以奠基成功。
正是意气风发,觉得世间事无不可为的时候。
刘火宅听声斜眼哂笑,竖指鄙视:“可别在我面前显摆,就算你们修炼一百年一千年,再见面的时候,照样一个打你们全部?信不?”
王八之气四溢!
“信!”憨憨的石永第一个举臂同意。
“信!”其他人也齐齐举手,“就知道头儿你也最强的,消失这一晚上,是找地方偷偷的觉醒了吧?”
气氛正热烈而高兴,一个煞风景的声音传来:“我……却有些不信呢!”
声音并不响亮,却轻而易举压下了诸般嘈声,一修真者踏剑缓缓降下:“打算加入哪个门派啊?敢放如此大话?”
刘火宅抬头一愣,来人竟是个认识的。
来的路上,搭过话的逍遥派弟子其中一个。
不过他认得此人,此人却不认得他,此时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估计路上碰面时也是如此,压根不往下边瞧,浑然不记得刘火宅长成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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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百四十 无言默契,糊涂开战
说来也是机缘,地猛营这处营寨,刚好归了逍遥派。(UU小说手打小说)
初发现这点,逍遥派之人本来大喜过望,自觉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如同逐臭之蝇般围上了地猛营。
天时地利不解释,何为人和?
隶属逍遥玄青宗的陈家三子早就于此间服役,这便是人和。
结果,晓之以利不成,多世家子的天威营与贫苦出身的地猛营又一向的不对付,动之以情同样不行……
本来对逍遥派的优势,其他门派也是羡慕嫉妒恨,随着事态发展旱,一个个开始看笑话。
他们分配到的名额虽少,招收工作进展的却是稳稳当当,到目前为止,断断续续也收了八玖十来人了。
反观逍遥派,空守宝山,成果还没有他们一半,他们怎能不笑?得意的笑,幸灾乐祸的笑。
不顺的原因是多方面的,然老天怪罪不得,陈家子于派中有后援,地位颇高更没法横加指责。
几个负口舌之责的家伙,未免就将一腔怒火,尽数投向了那个外出不归的火宅哥。
逍遥派弟子的脸色,刘火宅看的很不爽,念在陆嘉陆云竹面上,没有立时发作:“没看中哪个门派,也不打算加入。”
逍遥派弟子渐落,不过最后,还是停在众人头顶之上,保持着高高在上的位置,闻言嗤笑,满脸不屑:“切,分明是还没觉醒神通,入不了仙门……就直说呗,放什么大话强撑脸面……”
刘火宅眉毛一跳,天赋神通凝成倒卷的旋风,兜头一落。
逍遥派弟子本就不是什么高手,御剑飞行也就勉强,被这股风从头顶一掼,立时天旋地转立足不稳,一个狗吃屎从一人多高处跌到地上。
“啪!”脸先着地,鼻血长流。
“轰!”一营人全笑了,嘈杂纷乱也掩盖不了地猛营士兵的畅意。
“不愧是头!”“就是老天爷给脸子,啪头儿也会上去把老天捅个大窟窿出来吧?”
鼓噪喧天之间,逍遥弟子不明所以的从地上爬起,晕头转向,气急败坏:“谁?谁?”
直到此刻,他都不相信,是刘火宅教训了自己。
这般形象,登时又惹来周围一圈嗤笑。
刘火宅没有笑,教训这么个小小结丹期,有甚可笑?
抬头望向天空,天空中战斗正如火如荼……
剑光缭绕,灵火不绝,此时东方天空已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天光始亮,然而,丝毫掩盖不住修真者们冲突的火光。
“天煞门!你们已经占据了上五寨,分到了九成觉醒,还不满足么?”激战当中,昆仑带队的天方子义愤填膺的怒斥。
虚幻的金庭玉柱不间断的轰下,元婴顶峰的砸压,将前方几名天煞门弟子轰的节节败退,大口喷血。
昆仑派势单力孤,只能和三茅道宗平分一营,本来已让脾气火爆的天方子憋了一肚子气了,现在又被天煞门偷袭,更加光火。
天煞门弟子集结成阵,相互支应,并不发一言,只是咬牙苦撑。
七星断魂寨,上五寨,牧州军军帐。
牧州军指挥按捺不住心情激荡,地中间来回来去的踱步。
此人面目普通,但气质凛然,一举一动似乎循着某个标准,一言一行皆有士兵的痕迹,尤其目光,更是锐利,如鹰似隼。
倘若有稍微通晓幽燕之事的人在此间,一眼就可以认出,此乃牧州名将,楚长风。
近几年来,就是他率领牧州南面军,和南宫家主南宫东城,对峙幽州古道,打了个不亦乐乎。
论战略战术,此人比照南宫东城还是差了一筹,毕竟年轻。
而南宫东城内忧外患,数年以来,始终无暇全力向北,若不然,古道战场不会始终是北攻南守局面。
不过,年轻也有年轻的好处,比如说,决断干脆,冲劲十足……
发现了天指山缺处,短短三天时间便结集了五万人马,亲率大军而来。
倘若换个老成持重的,未必有这样的决断。
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数年以来,牧州军第一次正面攻破了七星断魂寨,并且牢牢掌控了上五寨,就有一点美中不足……
“蹭蹭……”门外有人行来。
楚长风甚至等不及来人进帐,行到帐门推开皮毡探头:“怎么样了?”
前来汇报的士兵面现无奈:“我们的人进去是进去了,但是小王爷……不在……”
“不在?”楚长风眉头簇成一团,“怎会不在的?我们保州军里的内间情报不准么?”
回报者摇头:“不知道,秘营混进去了,但是……关押的房间里没有。”
看看天空上的烟花绚烂,楚长风抑下火气,目光闪动:“打灯火讯号,令秘营细细搜寻,务必找到,时间我们还有……倘若真找不到,保州军对小王爷如此看重,防守如此严密,那便……打草惊蛇。”
“是,明白!”回报者施礼而去。
后方,楚长风攥拳咬牙:“真想不到,经历了昨日之事,对面那黄口小儿还这般沉的住气,行事滴水不漏!”
“咣!”一拳击下,茶几碎了个七零八落。
亲卫闻声纷纷探头,被楚长风挥手斥退。
同一时间,保州军大营,南宫坡的心情并不会比楚长风好上多少……
不,不仅不好,反而更坏。
本来就没有,现在仍旧没有,和本来有,现在却没有,这个落差是不一样的。
“什妈?纳兰京跑掉了?”初听这消息的南宫坡可没有楚长风那么好的修养,叫来囚室的看守,劈头盖脸,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通军棍,打完了再问。
自然,行刑的过程中已经有许多亲卫被派出去,在天上火光的掩映下,四下搜寻纳兰京的下落。
人都派出去,刑也行到半截,抬头仰望天空上灵光幻灭,南宫坡陡然醒悟过来:“不,不对!”立刻派人去通传各大修真门派。
天煞门无缘无故进入下四寨,乍看起来莫名其妙,只需与纳兰京的失踪一联系,意图立时清清楚楚。
虽然……纳兰家的消失和天煞门或者牧州军一点关系都没有,南宫坡这种猜测,倒也的确不算冤枉了他们。
“什妈?”骤然听到这个消息,本就一肚子火的天方子立时炸了,“天煞门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插手人间政务?道延和尚,青影真人,诸葛流云,残星子……不管你们如何,今日我昆仑派,和天煞门干上了!”
天方子招呼的,全是其余四门此行带队的首领,言罢一挥手,气势凛然,声威煊赫:“昆仑弟子,随我布阵!”
“是!”应声轰然,破落的大户人家弟子都比较爱显摆。
“西海之戌,北海之亥,去岸十三万里。弱水周回绕匝。东南接积石之圃,西北接北户之室,东北临大活之井,西南至承渊之谷……”
众人齐声咒唱,咒唱当中,几十昆仑弟子或掏法器,或竖阵旗,或踩禹步,披挂金光绚烂,耀眼生花,大片大片的灵光随着唱诵层层垒高,仿佛平地起了一座高山。
“……此乃天地之根纽,万度之纲柄。太上名山鼎于五方,镇地理也;号天柱于珉城,象网辅也。三十三重昆虚天柱阵!”
“轰!”名门大派,虽然没落,这压箱底的大阵仍极恢弘浩大。
随着天方子与三十几名昆仑弟子齐心协力的催发,巍峨耸立的虚幻灵山顷刻之间,便将他们所在巨门寨彻底笼罩。
灵气四面八方而来,源源不断汇聚到昆仑幻象之上,令昆仑幻象益发的清晰,辉煌,高大。
仅仅三十多人组成的阵法,比起三千多天煞门弟子组成的护山大阵,竟也丝毫不逊。
这天方子着实莽撞,天煞门之前几百年始终规规矩矩,若不然,天下正道也不会认同他们六宗之一的身份。
老实稳妥了几百年了,结果就在他们最大的倚仗,纳兰老祖升天的第二天,决定不老实了?
若不是脑子有病,他们就是在自寻死路?
哦,还有第三种可能,那便是,人家确实那样做了,但靠的是无言的默契,就算你找上门去,无论如何拿不到证据的……
众人对天方子的决定不以为然,但天方子集结的三十三重玉虚天柱阵已然出手。
“太皇黄增天之大风吹去!”
“呼~~~”从那虚幻的昆仑山之顶,浩浩汤汤宛若天瀑倒悬,又似黄河滚滚而来的极黄天风,由起初的并不起眼,飞快扩张到几十丈规模,眨眼之间,再扩张到几百丈宽窄,从下四寨顶上,翻滚咆哮着吹拂向天煞门的护山大阵。
这风吹到护山大阵上不知什么威力,但仅仅其从头顶飞过的威势,已让保州兵遍体生寒。
那是如何暴虐的一股风啊,风声中夹着龙吟虎啸!
仅仅是风声,震的坚实的七星断魂寨瑟瑟战栗,仿佛只要有一缕风吹进寨中,就立时能让这坚寨灰飞烟灭。
一时间,全部的下四寨皆被铺天盖地的黄光笼住……漆黑黯淡的沙尘中,让人如置身世界末日。
这天方子,拿出压箱底的本领原来不是为了对付天煞门的,他是存心在这里显摆,给昆仑收人弟子摇旗呐喊的呀!
这些老家伙活了不知多少岁月了,一个个那都是人精啊,一念之间便明白过来……
章二百四十一 天上天下,各行其是
不能不说,天方子这一手玩的极高明。
为什么招收工作不太顺利,除刘火宅的原因之外,还有上五寨天煞门的关系呀。
明显强出无数倍的阵势在那里一摆,顿叫保州军士兵心生疑惑,头顶上这些人喋喋不休聒噪不已,是不是都是水货啊?
若不然,怎么差人家天煞门那么远呢?
他们连修真大派的名讳知道的都不多,更不用说相互间的实力拍名。
懵懂无知间,所有知识都是被灌输的,心生疑虑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进展缓慢。
但昆仑这手一出,高下立见!
仅仅是三十来人罢了,就摆了不下于上五寨那么多人的护山大阵,而且声威,如此恐怖?
铺天盖地的黄风吹到护山大阵上面,吹的灵光飘摇,火花四溅,就仿佛太阳风吹向了地球磁场,激起大片大片的极光涟漪,美妙绝伦。
置身黄风之下的保州军将士看的目眩神离,心中对修仙的企望瞬时上升了无数个百分点,那昆仑招生弟子,飞快围上了一圈好奇打探的家伙。
这……这不能让昆仑占了便宜去呀!
虽然不屑天方子的做法,不能否认这招的实效,实力堂堂皇皇的摆出来,总好过扯那些虚无缥缈的童话传说。
更别说,眼前正有展示的机会,有可用的借口……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一百零八恒河舍利阵!”
“呼啦……”几十少林弟子将颈中佛珠取下撒入高空,在漫天禅唱,天香飘荡,天花散落之间,佛珠犹如天上星辰一般旋转运作起来。
原本数目不多的佛珠一化为二,二化为四,不过顷刻,天空中密密麻麻的佛珠,组成了比天河更加绚丽绵密的灵息之河。
灵息之河携着无穷无尽的灵沙,以丝毫不下于昆仑天风阵的威势,悍然向天煞护山大阵冲下。
“轰隆!”相距几百丈,可以感觉到,恒河沙数与护山大阵悍然撞击的冲动。
天摇地动,天塌地陷,护山大阵黯淡无光,远在几百丈外的下四寨士兵,都觉得立足难稳……
少林既然也动了手,逍遥、武当、三茅道宗自然也不会落后,也不甘心落后。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覆天搅海鲲鹏逍遥阵!”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地泽临君子以教思无穷,天雷无妄君子以茂对时育万物,泽木大过君子以独立不惧、遁世无闷,明两作离君子以继明照四方…………六十四卦先天阵!”
“乾尊曜灵,坤顺内营。二仪交泰,要合利贞。配成天地,永宁肃清。应感玄黄,上衣下裳。震离坎兑,翊赞扶将。乾坤艮巽,虎伏龙翔。今日行筹,玉女侍傍。有急相佐,常辅扶匡。追我者死,捕我者亡。牵牛织女,化成河江…………九天司命三茅应化伏魔阵!”
争先恐后的咒唱,此起彼伏的灵光……
即便天光渐亮,压制不下此间灵光的耀眼,激斗的火热。
天煞门看起来固若磐石的护山大阵,在山下五派这般不惜血本的攻击下,显而易见出现了松动……
天煞门的道法单打独斗还可,排兵布阵上确实没什么优势此其一。
其二,天煞门弟子几乎全都来了,优少劣多,八成纯是充数,和少林、武当、逍遥、昆仑、三茅道宗赶来的弟子,每个都能独挡一面完全不同。
质量的差距,消去了数量的优势。
天空中战事激烈,地面上却也并不逊色多少。
且不说保州军与牧州军的外围争斗,保州军内部,几百南宫坡的亲卫队将下四寨翻了个底朝天,欲要找出纳兰京的下落,到处一片嘈杂。
还有刘火宅!
没错,刘火宅。
一个逍遥弟子倒下了,还有其他的逍遥弟子站出来。
“是你?”新的逍遥弟子却认出了刘火宅,立时对他心生疑虑,质问他究竟是谁?为何混入了下四寨,到底有何图谋。
他不信,刘火宅当真是军方之人。
如此态度,当然遭到了地猛营将士的一阵嘘声。
此时昆仑派的大阵已经发作,天惊地动。
逍遥弟子看着周围人反应,抽出了宝剑:不拿下刘火宅,狠狠打击下他的气焰,地猛营这些人更不会加入逍遥派。
“踏踏踏踏!”南宫坡亲兵整齐的脚步声在下四寨中四方响起,行经之处,鸡飞狗跳,一地鸡毛,其中就有一队,渐渐逼近了地猛营这方,一边跑一边喊:“查房!查房!”
逍遥弟子的态度,简直正中刘火宅下怀:“你要战,那就战!”翻手掏出了鹿角叉。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浮生若梦,为欢几何?星落长空!”
逍遥弟子持剑在手望空挥舞,疏忽之间,星星点点的荧光空中浮现,随着他剑气一指,每点荧光循着玄奥的轨迹,向刘火宅四面八方靠拢。
虽然没有元婴期或者天道高手使出来的那般气象万千,这个逍遥弟子的灵术,已得逍遥派神髓,怪不得信心满满可与刘火宅放对。
估计,有玄玉和尚灵动顶峰的实力。
“给我,开!”奋然挥动鹿角双叉,就如同刑天舞干戚,盘古持天斧,刘火宅怡然不惧与星光正对。
“轰!轰!轰!……”巨震连连。
那每一点星光,便是一颗霹雳火弹,与鹿角叉一撞便被引爆。
轰然大震携着无法抗拒的冲击,将周围人推得一个趔趄接着一个趔趄。
地猛营顿时趴倒一地,众兵士一边倒地一边叫好,欢呼痛快过瘾。
远方来的南宫破亲卫,则被激波推的连连倒退,根本靠不到近前来。
逍遥弟子也被震的眼花耳聋,初时还面露微笑,笑刘火宅竟用这种方式硬接这招。
星落长空也是能够硬接的吗?
大震三声,逍遥弟子的脸渐渐僵住了……大震六声,笑容已转成了讶异……大震九声,讶异变成了难以置信,一直持续到星落长空结束。
这本是束缚人行动的一招,统共十二星将人罩定,合力镇压,叫人摆脱不得,逍遥弟子并不是想要了刘火宅小命。
然而……十二星竟被直接轰破?
这种方式破法既没有必要,也缺乏技巧,如果硬要说有什么的话,便是彰显了刘火宅无与伦比的长气与蛮力。
“我们要,要,查房,查房……”十丈八丈开外,南宫坡亲卫灰头土脸,结结巴巴说到。
刘火宅充耳不闻,看向逍遥弟子:“还来不?”
逍遥弟子收了轻视之色:“当然来!乾坤反转!虚空禁锢!破空锋芒!……流星赶月!”
几招连施,前三招是从各个方面,各个角度虚弱刘火宅的,消磨他的内力,降低他的速度以及防御闪避的可能,最后一招,流星汇聚成月,丈许大的月轮遥挂空中,看起来很美,悍然砸落的时候,给人的就只有恐怖了!
“魂魄双锻!”内息化灵息之后,魂魄巡行的效果大大提高,清晰可以感觉到每次循环魂魄的强化,同时伴随着……体质的增强。
相形之下,古兽六式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效果彻底被盖过。
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估计修真界得一地眼球。
自古以来,灵修练魂,武修练体,两者齐练的已经少之又少,更不要说,一门功法,同修两者了。
当然,功法里也还是存在冲突的,内息巡行,消耗内息,强化魂魄;灵息巡行,消耗灵息,强化肉身……功法里存在这样一个古怪的转化。
对刘火宅没甚影响,因为他可以控制别的魂魄与自身气息同流,又可以凝聚灵息为内息,散化内息为灵息,别人可没有他这样的天赋神通,注定了这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技巧。
话扯远了,且回正题:
“魂魄双锻!凤鸣九天!”仍旧是凤鸣九天。
不过施放时的形象和以前大不相同,以前刘火宅每用这招,肌肤暴裂,面目狰狞,透支的反噬一见可知。
但现在,反作用力被肉身与魂魄分别承担,就轻松的多了。
不仅没有青筋爆裂肌肉虬结,他的肌肤体表,淡淡的发出微光来,就仿佛天上那些修真者的宝器之光。
鹿角叉灌注着内息与灵息,勃然暴涨,与轰来的明月悍然相撞。
“轰!”平地惊雷……
[奉献]
章二百四十二 鹰眼一出,谁与争锋
数层负面加持,被刘火宅轻轻挣脱!
双叉挥舞,巨大的月轮被更加巨大的鹿角叉狠狠击中,狠狠倒飞出去,撞上了翼若垂天之云的鲲鹏大阵,生生在那鲲鹏大阵底腹上,击出一个大洞来。(UU小说手打小说)
惹的逍遥大阵涟漪激颤,灵光幻灭,数声逍遥弟子惊叫……
“嘶……”地面上的逍遥弟子情不自禁的倒抽冷气,不敢相信自己的倾力一击就被刘火宅这样反击出去。
地猛营之人欢呼雷动:“火宅哥威武!”
南宫坡亲卫队的人面色惨白,腿脚按捺不住的瑟瑟战栗,刚才那被棒球一般全垒打出的月轮,堪堪从他们头顶飞过。
假若低上一线,那他们没有的,就不仅仅是头顶上的盔甲还有一层头发了……
这……还过去吗?亲卫队们面面相觑,眼神中传递着畏惧与退缩。
刘火宅驻叉而立,简直想给对面的逍遥弟子行大礼,有他这个挡箭牌在,自己给风萧萧拖延时间那是妥妥的呀!
亲卫队们进退两难,不过这段时间,天空中的变化仍在继续,而这种变化最终,让他们的犹豫变成了多余。
“轰!轰!轰!轰!”三大二中五个宗门各施手段,向天煞门的阵线发动了攻击。
之前也说过,天煞门人数量的确是多,但是质量参差不齐。
而且,天煞门并不擅长排兵布阵。
五方合力,护山大阵渐显倾颓……
“赤明和阳天之天火燎原!”见势如此,天方子带领昆仑诸人,顿时又加了一把力。
咒唱滔天,昆仑山上,陡然山火喷发,磅礴的火柱经天,赤红的岩浆滚滚,天崩地裂,岩浆夹着火雨飞烟,以不可阻挡的气势涌向护山大阵。
“哼!”五派合击正精彩纷呈,不亦乐乎,天空里,陡然一声冷哼传来。
那声音在耳边响起,森森寒意却从耳孔,直透进人的心中,冻结五脏六腑:“就晓得投机取巧,仗势欺人,怪不得昆仑派一代不如一代,一年不如一年,一阵不如一阵!”
这话说的刻薄至极,但是脾气暴躁的天方子竟然不敢一言反驳。
那一声冷哼入耳,就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可不是指各位修真的心里,而是实实在在的三十三重昆虚天柱阵上。
滔滔黑水从天而降,落到翻涌的岩浆上,一瞬间激起了无数的白烟。
铺天盖地的“嗤嗤”大响之后,火消,水散,了无痕迹……
昆仑大阵的倾力一击,就这般消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天道高手!
只有天道高手,有这种翻云覆雨,视此等大阵如无物的本事。
事实上,此等大阵运作原理,都是天道高人感悟天地后传下,在大阵覆盖范围内,可以视作一个不完整的,只能固定在原地的天道高人与你作战。
大阵威力的确不凡,但在真正的天道高人面前,就威风不起来了。
冷哼入耳的同时,天空中陡然多了一人,一袭肃穆的黑袍,两肩、手腕、腰间,皆有兽角兽爪的纹饰凸显,狰狞夸张,显出此人性格的张扬桀骜。
而脸孔上面,斑驳错综的黑纹更是将这种风格发挥的淋漓尽致。
“鹰眼!”不用再看,一眼之下,在场修真者便将此人,与传说中的天煞掌门,草原修真之主联系起来。
纳兰老怪是牧州草原的大杀器,这天下修真都知道,但是近百年来,纳兰老怪已经极少,不,可以说从来没出过手。
天煞门欣欣向荣,从原来被怀疑的魔教一个分支,渐渐发展成为天下六宗之一,与天煞门历代掌门的苦心经营是分不开的。
每代掌门,皆是惊采绝艳之辈,眼前这位虽看起来年轻,并不例外!
纳兰老怪的天演经说的虽是天道演化,当中也包含了天道循环,相生相克的道理,燎天之火,便被一场疾雨骤然浇熄,不过,这还仅仅是个开始……
昆仑派萎了,还有少林,还有武当,还有逍遥,还有三茅道宗!
其长不知几何的遮天鲲鹏奋然振翅,携着滔滔北冥黑水,铺天盖地向护山大阵另一边不断的冲撞下去。
每下撞击皆天惊地动,不断有天煞弟子因经受不住这冲击,口吐鲜血飞跌出去……
然鹰眼不慌不忙,一手指天,一手向地:“落!落!落!涨!涨!涨!”
那向地的一指,护山大阵的灵光如被长鲸吸水,被他以一指之力尽数吸纳,赖以维持的灵光帐幕几乎消失殆尽。
而他向天的一指,则指向了鲲鹏大阵,将刚刚汲入身体的灵光源源不断的灌注进去。
于是护山大阵疯狂萎靡起来……
于是鲲鹏大阵的灵光就仿佛吹气球一样疯狂扩张起来……
天上地下,刚开始没有人明白鹰眼到底做何打算,不相帮自己人,反而倒助逍遥派,然而……随着鲲鹏大阵灵光的持续壮大,护山大阵灵光的不断萎靡,终有人明白过来!
“轰!”眨眼之间,又一轮撞击,天塌地陷,天摇地动!
经过出乎意料的强化,鲲鹏大阵的这一击威力空前,只是……没有能够击中。
甚至根本没天煞门的护山大阵什么事。
没办法,鲲鹏幻象扩张的实在太大了,而护山大阵呢,又萎靡成紧贴着地面一层。
这一下泰山压顶,根本没压到蜷缩起来的护山大阵,而是压到了凸起的山峰沟谷。
鲲鹏大阵的确威力无穷,和大地的力量相比,还远远不够看的!
一声轰然大震,鲲鹏大阵剧烈颤抖起来,面对无始无终无穷无尽的大地,施加的力越大,反弹之力越大。
假如只是一时失手撞正或许还没什么问题,可现在是,鲲鹏大阵被注入了异乎寻常的强大灵力,威力是寻常数倍,这一下的反震之力,便远远超出了布阵逍遥弟子的想象!
轰然冲撞,阵法剧颤!
组阵之人散落一地,纷纷吐血,红光漫天,大阵的灵光幻象几乎无以为继,巨大无比的鲲鹏面临解体的危机!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浮生若梦,为欢几何?阴阳倒错,乾坤逆转!”总算逍遥领阵者实力不错,紧要关头催谷透支,以秘法止住了大阵崩溃……
但是,这也只是鹰眼第二番出手罢了。
第三击,鹰眼向了少林一百零八恒河舍利阵。
竖手一切,那浩浩汤汤铺天盖地的恒河沙水,一转九十度,改成了向天而流。
再横空一笔,已经倒转九十度的恒河,于是二转九十度,倒卷而去……
天道高手的天道,便意味着领悟、熟识并渐渐的可以利用、改变天道法则。
少林大阵被鹰眼接连两变,无力无穷的攻击顿时怎么来的,又怎么返回去。
布阵的和尚们,顿时被滔天沙水冲的阵脚大乱,自顾不暇。
然后是武当……武当就更简单了!
六十四卦先天阵讲究的就是相生相克,天地风雷水火山泽轮番轰击,生生不息。
但是遇到鹰眼横亘面前,他们出天,护山大阵便化为地,他们离火,护山大阵便对以坎水……
大阵的变化毕竟不如天道高手的变化收发由心,连串对轰,就好像玩石头剪刀布,人家次次都能看透你的打算,武当大阵也输了个体无完肤!
瞬息之间,鹰眼转换了三四种战法,因地制宜,不多费一丝气力,将五大宗门的攻击手段一一化解。
纳兰老怪“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八字箴言,被他发挥了个淋漓尽致。
看着悬浮半空的鹰眼,一瞬间,在场那些年岁较高的修真们几乎以为,那个恃才傲物,狂放不羁的纳兰老怪又从仙界回转来了!
狠狠揉眼,方才回归了现实。
虽然亮相方式惊才绝艳,修真者都是心志坚毅之辈,并不会因此便动摇了心志。
第一个吃瘪的天方子一招不成,立时又换了一招。
仍旧不成被原封不动的送回,于是又第三招……
接连数招无功,他干脆开始人身攻击:“鹰眼!今日你真铁了心要违反我修真界铁则,妄图插手凡人战事么?!”
声如惊雷,在天地间翻滚咆哮,充斥着无穷无尽的郁闷与不甘。
“哦?哪里?有吗?是谁?”鹰眼面露诧然,“竟敢在我这堂堂上六宗掌门面前行这种勾当?告诉我,我定当为你们做主,叫此人永远消失在这天地间,永世不得超生!”
鹰眼说的声色俱厉,大义凛然。
“你……”天方子险险一口闭过气去。
何止是天方子呀,在场其它人,没有一个不心里头嘀咕的:这家伙的糊涂,装的也太明目张胆了罢,根本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天方子牙根紧咬,乱发蓬张,将到了喉边的一口血生生憋了回去:“鹰眼!我说的就是你!就是你呀!”
指着鼻子,鹰眼露出好奇之色:“我?我做了什么?我违反规矩了吗?”
天真无牙指点着在场每一个人。
章二百四十三 接连受阻,鹰眼暴怒
“你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天方子咆哮,“你天煞门的人在做什么?你这个掌门难道不知道?”
鹰眼扬眉哂笑:“你的人在做什么,我的人就在做什么,这便是我看到的。(UU小说手打小说)”
“你的人和凡人军队勾结,协助他们解救人质,这也是我们做的吗?哼!”不等鹰眼回答天方子断然挥手,“不用说我也知道,你只会空口抵赖,不过天理公道自在人……”
天方子话犹未完,被鹰眼摊手打断:“你又错了!我从打算抵赖……我天煞门的人,的确是在救纳兰京啊?我承认。不行吗?”
“……”寂静……寂静……
从出现以来,鹰眼就诸般推托,众人已是习惯了。
他突然间态度一转,竟然大方承认了,众人反倒不适应了。
一窒之后,还是天方子大嗓门吼道:“当然不行!”
“不行?我却觉得行呢?”鹰眼陡然张目,形若实质的目光之柱炯炯刺向下四寨某个方向,“吾含天地罡煞,击风而风破,击云而云收,击雷而雷噬,击电而电泯!万魔怒目!”
虽然咒文不同,相同的一招,风萧萧却也曾经用过。
但是,天煞门掌门用出来,其威力和风萧萧自不可同日而语。
咒声起,咒声落,呼吸一瞬间,层层叠叠、铺天盖地的黑色魔影在鹰眼天道之力中涌现,一化为十,十化为百,百化为千,千化为万……
风萧萧的万魔怒目不过也就凝成一道魔目罢了,天煞门此一式,却是万只魔影,一个都不少。
所谓千夫所指,无疾而死,眼前的万魔怒目,威力却比千夫所指又强大的多了!
万道魔光汇聚,原本淡淡的魔光经过千百次的叠加之后,就仿佛世间之光逆向攒簇而成太阳……
金黄的光流摧枯拉朽,不可阻挡,一百零八恒河舍利阵,瞬间被洞穿,覆天搅海鲲鹏逍遥阵,被从头颅顶到后尾底端,生生钻出一个洞来……
鲲鹏幻象早前撞地几乎自杀,此刻又被重创一记,庞大的幻象撕心裂肺的怒号起来,震惊天地!
自从现身,鹰眼第一次主动出击!
然而只一出手,便是凌厉无匹。
将天道高手对其下之人的压制,发挥的淋漓尽致。
四五套大阵,竟丝毫不能拦阻他这张目一怒。
更无奈的是,这招万魔怒目,本来只是增加视野提高命中,不附带攻击力的……
“不好!”金光破空而来,看着那来向,和逍遥弟子剧斗的刘火宅悚然一惊,“走!”
天赋神通奋然发力,围绕他身体,所有空气、火焰、灵光一瞬间失去了控制……
不,全都归了他的控制。
刘火宅就仿佛个暴风眼,念头一动,将所有力量毫不客气的接管过来,绕身一旋。
“呼……”风声大作,呼吸之间,空气、火焰、灵光被他加速到了骇人的地步,发出不似常声的呼啸,“开!”
瞠目顿足,被天赋神通牢牢锁定压缩到了极限的气流在他控制下,一瞬间四面八方爆发出去。
吸纳一切的暴风眼,瞬间变成了风后之袋。
逍遥弟子距离最近,完全来不及抵抗,就被无法阻挡的风力吹飞出去!
其他人也是一样,大的不可思议的狂风,将他们所有人都推飞出去,地猛营营房之前,瞬息间空空荡荡,只有刘火宅一人。
哦,还有他神通挥动的那几乎可以看到的半透明大手……
“萧萧,快跑!”这一抓,却是直向此方,向风萧萧而来。
天上地下没人明白鹰眼为什么要这么做,只刘火宅和风萧萧明白,哦,还有醒转过来的小王爷纳兰京。
眨眼之间,金光怒目便轰临了营房,恍若千百道雷霆聚合成一,摧枯拉朽的威力令人发指。
但是,风萧萧还在房中。
哪怕敌人的强大超乎想象,堂堂天道高手悍然出手,刘火宅丝毫不退。
“云若,散!”“嘭”上古奇兽瞬间散化,融入了那无形有相的神通风流。
“绝阴助阵,魂魄双锻!”同为魂魄双锻,不同的是,刘火宅自己的内息走阳路,神通操纵的绝阴魂,元婴命魂走阴路,两相合一,刘火宅体中经脉一瞬间被撑的鼓涨欲裂。
但是……不够,还不够!
刘火宅心中清楚,天赋神通奋尽全力,一身上下青筋暴起……
自从转了灵修,他还没如此拼尽全力呢。
当然,他转成灵修也不过是一晚上的事。
破釜沉舟终有回报,金光怒目降临之前,围绕刘火宅的气流徒然一震!
刘火宅大喜过望,终于知道,已经准备好了!
“金刚共鸣!”少林寺之秘传心法,让力量在几个经脉之间共鸣。
“太极极速!”武当派之秘传心法,让力量在穴窍之间加速运转。
虽然从某人处学来了个中精髓,刘火宅却从来没有想过,会这么快就有用到的时候:“凤鸣九天!”
“轰!”没有撞击,仅仅是发作的一瞬间,就如平地起了一个惊雷。
被刘火宅发力推开,逍遥弟子木木愣愣,终于知道,自己和刘火宅差距其实大大的!
而地猛营诸人也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头儿有多么强力,爆发出冲天欢呼。
欢呼生中,围绕刘火宅周身的气劲,一瞬间就如炮弹一样飞射出去:“虎豹贴山……靠!”
必须是虎豹贴山靠,也只能是虎豹贴山靠。
转化成灵修,刘火宅对天地元气的控制大幅增强,这一记劈空掌,集合了他的所有能力——天赋神通,灵修威能,魂魄之力,武修内息,肉身精血!
他可以用手掌将这股庞大到无法驾驭的力量推飞出去,但结果只有一个,他的整条手臂会被瞬间撑爆。
只有虎豹贴山靠,通过增大施力范围,减少对身体的直接冲击。
“嗵!”人形气弹如炮弹飞出,带着长长血色。
那些血,是气劲撑爆了体表肌肤,从毛孔,从嘴巴,从七窍里喷涌出来的。
刹那之间,刘火宅正面被鲜血染红,从头到脚成了血人……
“嗤!”空前绝后的一击入了万魔怒目光流。
就仿佛,一块冰插进了岩浆池中,或者是,一滴墨滴进了水里。
浩浩荡荡的金光之中,足足有六重大劈空掌之力的一击,虽然搅起了些微波澜,但是……差的太远了,就如艳阳融雪,飞快的蒸腾不见……
不,没有蒸腾不见,还剩下了一点点。
其薄如烟,其淡如雾,虽然轻微,但是不可思议的,硬是截断了金色光流……
雾兽云若!雾兽云若立功了。
它看起来飘渺单薄的身躯,竟然毫无压力的承受住了天道高手的攻击,令得鹰眼都是一讶:“嗯?”
疑惑出声,锐利的目光略略一批,半空之中,惊天动地的金光也随之一偏,电光火石间划出一道弧线,拐弯向后方营房冲去。
卑鄙呀,无耻呀,目光竟然带拐弯的,这样的神通除了偷窥,有何意义?
顾不上血肉模糊,刘火宅一边心中恶念,一边奋起天赋神通,笼住了云若,横向一转。
“嗖!”金光落处,又被云若毫无压力的拦下。
“呼呼!”云若欢快的吐着气,似乎颇为享受这种待遇。
雾兽有受虐倾向,刘火宅可没有,天赋神通被天道之力压制,节节败退,而他的人也被压的不住倒退,铜浇铁铸的双腿生生在地面犁出一道沟来,唯有大声发问:“还没问完吗?”
自然是对风萧萧。
来不及等风萧萧有何反应,二击再度无功,天煞掌门鹰眼一双眼睛,目光锐利的能够将人刺穿,冷哼一声,陡然换了招数:“裂魂一击!”
最普通的招式,最基本的攻击,然而从天煞掌门,从天道高手手上使出,就完全不一样了。
一瞬间,半空中就仿佛亮起了个小太阳。
无穷无尽的天地元气汇聚,风声呼啸,电光闪烁,强大的气场闭着眼睛都可以感受。
最终的凝成的明器,体积并不太大,也就拳头大小,但是其中蕴含的力量……天下间保证能接下的,恐怕没有几个。
拳头大的小太阳,疯狂旋转着,带动缠绕周身的法符灵光,悍然向刘火宅投下。
这一下若是砸中,无论刘火宅还是雾兽云若,亦或者他们身后的地猛兵营,定然尸骨无存……
三番两次被阻,鹰眼似乎已经杀出了火气,置纳兰京的安危于不顾了。
“唉!”谈话正到紧要关头,老天爷偏偏不给时间,风萧萧叹息一声,银牙一搓,揪住纳兰京,狠狠掼出了兵营。
“轰!”兵营顶生生被撞出一个大洞来!
纳兰京天旋地转,天翻地覆迎向了飞来的光球。
“嗖!”撞击的一瞬间,看起来势不可挡的金色小球轻巧的一转向,将草原王子轻轻避过,仍旧向刘火宅、风萧萧二人砸去,势将无法避过。
“羽阴!出鞘!”风萧萧厉声呵斥,如凤转鸾鸣。
“铮!”灵剑长鸣,如龙吟虎啸。
“阿弥陀佛,手下留情!”“鹰眼掌门,且熄怒火!”“鹰眼,何必跟两个小辈过不去?”……
紧要关头,通天彻地的声音陡然响起,此起彼伏。
又有三道绚丽灵光,分从西南,正南,东南风驰电掣而来,恍若惊天长虹,那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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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百四十四 就坡下驴?借道伐虢!
那绚烂的光,不是遁光!
若要形容,倒与昨日,天道和尚所驾驭之光有些类似……
如梦似幻,虚无缥缈,似乎在那,又似乎没有,说没有吧,又的确存在。(UU小说手打小说)
唯独天道高人才有的元神之光。
三大元神高人一起出手阻拦,似乎还是略晚了一线,势必是裂魂一击抢先建功。
不能指望外人,羽阴灵剑既已出鞘,风萧萧也就不掩饰了,牙一咬足一跺:“羽阴出鞘!天演英魂!”
“呜~~~”无穷无尽的悲呼哀嚎,一瞬间从灵剑羽阴中爆发出来,那是被灵剑封印的成千上万条绝阴魂的怨念之力。
数量惊人的绝阴魂从灵剑羽阴中遁出,但是,却不想平素那般安宁祥和,而是彼此推搡、撕挣、互相吞噬……
绝大多数绝阴魂都在这种竞争中失败了,被吞噬掉了,但是少数几只绝阴魂,却通过这种方式,顷刻间汇聚了羽阴中绝大多数灵魂的力量。
身形就仿佛吹了气球一般涨大起来,身体的颜色也飞快的由纯白色,转变成了银光闪闪……
又过了顷刻,所有绝阴魂凝结成一,而体表的光色,也从银色,转成了淡淡的金色……
此起彼伏的倒抽冷气声,包括破空而来的三大元神高人,见到此幕都是一阵悚然,降低了遁速:“绝阴天魂?”
绝阴魂已经异常难缠,不过倘若放到修真界中,也就是结丹期的水准,所以元婴期修士遇到绝阴魂,基本已经不惧。
绝阴魂修炼超过千年,孜孜苦修不辍,一身肉躰难伤,道法灵术也收效甚微的魂魄之力,则会二度变化,转成银色,号做绝阴地魂。
彼时,此元婴期也头疼万分,必须天道高手才能稳稳压制。
而倘若,修炼时间超过万年,则绝阴魂有能二度演化,由银色转成金色……
此时的绝阴魂超凡入圣,其修为,其灵性,比之修真者那也是丝毫不逊了,则天上地下,几乎没什么可以降服它了。
一剑之魂,显出天魂金光,虽然未成,也足够一众修真醒然了!
天魂之物,千年难见一次,但只要现身,伴随的必是血雨腥风,以及大票大票修真者的陨落……
淡金色的绝阴天魂,张牙舞爪,面目狰狞,和势不可挡的裂魂一击,狠狠撞到了一处!
灵波激荡,灵光缭绕,灵压扩散……
结果,想象中的冲击根本没有出现。
“波!”只是一声轻响,如同肥皂泡幻灭一般,绝阴天魂消失了,裂魂一击也消失了。
天空中陡然失去众所瞩目之物,似乎陡然一黯。
看的所有修真者连同天道高人都是一愣。
“走!”风萧萧面色煞白出现在刘火宅身前,羽阴一指,携着刘火宅望空遁去。
方才瞬间,并不是她自己的能力,而是从灵剑羽阴中,陡然爆发出来。
听了纳兰老怪宣讲,对天演经,风萧萧自觉已经有所了解。
可当天演的力量莫名其妙出现在灵剑羽阴中,且以寄宿羽阴的数万绝阴魂为演化对象时,她才发现,自己对经书的领悟,实在太少太少!
几万绝阴魂,瞬息演化,竟然就能催生出接近完美状态的绝阴天魂来……
虽然只能发出一击之力,天魂便会散落,力量重新返回绝阴魂体中,但是也有好处,那便是这个过程中,绝阴魂并没有真个消失,只是一种幻象。
幻象过后,所有集结之力回返本来,绝阴魂只是虚弱了一些,丝毫不危及存在。
而且在这过程中,风萧萧以身心领会天演变化之理,所获得的好处难以言喻!
一击无功,九霄云上,天煞掌门鹰眼不喜不怒,只眼中闪过璀璨灵光:不愧是老祖留下的完美天演之道!
三道用过一道,还有两道。
那本是封印在灵剑中,危及关头保命用的,老祖既然知会了自己,其意自不在此。
而是让自己权衡,究竟几道激发用来感悟,几道留下以后给他保命。
答案不是显然的么,纳兰家的子孙,保命……一道就足够了!
面色一肃,喝声凌厉:“好小子,再吃我一记!吾含天地罡煞,击风而风破,击云而云收,击雷而雷噬,击电而电泯!迷魄惊魂!阴绝杀阵!”
灵气激旋,一瞬间七个小太阳在鹰眼身周浮现。
天煞门的功法出身魔门,虽然经过大幅改良,表面上仍旧鬼气森森,阴影幢幢,但是……阴极而阳生,鹰眼似乎就已达到了这种境界。
同样的招式由他用出来,便堂堂皇皇,大气磅礴。
顷刻之间,七团灵息凝结,每个规模比裂魂一击都要小,但是七股合力,总攻击力在裂魂一击数倍以上。
这一击,鹰眼难得的用上了门派增幅之术。
“叔爷,不要!”身后,死里逃生的纳兰京大叫,“他的脸长的跟咱家有**成像,可能是家里人……”
纳兰家,代代的草原王族,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女人娶最美的,男人嫁最帅的,或许就是物种改良的结果吧,也有可能,就是基因比较强大,近世以来,男的俊美无铸,女的国色天香,而且……差不多同一张脸孔。
纳兰京的大叫,自没有让鹰眼有丝毫迟疑。
阴绝杀阵疏忽而聚,疏忽而放!
这段时间里,周围的人也没有闲着,看着天空中另三道遁光,此起彼伏的问候:“掌门!”“掌门!”“掌门!”
那三道元神之光,竟是中原三大派掌门,少林一苦禅师,武当青虚真人,逍遥派柳潇痕,怪不得虽千里传神,气势竟比在现场的鹰眼逊色不了多少。
“好了,好了,鹰眼兄,就不要拿我们的门人开玩笑了……”青虚真人的声音温缓平和,自带一种出尘之意。
“是啊,小王爷纳兰京自悟天演道,从此踏入修真之门,可喜可贺……别让这等小事败坏了心情,两个小辈,不知者不罪,就放他们一马吧!”一苦禅师之声如黄钟大吕,震彻天地。
不过声音虽洪亮,叫人听了心神安定,意境平和,禅法同样修到了极处。
他所说的话,却是鹰眼预备救回小王爷纳兰京之后,反将五大派一军用的。
虽有打算,三大掌门人人皆是天道高手,联袂前来,他虽然想搅乱天道蒙蔽天机,三人六眼,硬是蒙蔽不过啊,直接被掀开了底牌。
说话同时,三大掌门也纷纷出手,拦截向阴绝杀阵的七颗光球。
天道高手出马,气象与凡夫俗子截然不同。
刹那之间,天空中止见灵光翻涌如大海波涛,虹霓幻化如极光掠影,七彩幻灭似海市蜃楼……
一时间让人甚至无法分辨,自己究竟是在凡间,还是在天上。
恢弘浩大的天道之光里,七颗滴溜溜乱转的灵球,飞快被一层层剥离开来,就好像糖块融入水中,一分分消磨不见。
叫一声好,鹰眼战意盎然:“好!既然你们三位给他二人求情……只要接下这一招,我从此放过他们二人,海阔天空,任尔来去!”
这般说的时候,招式其实已经用出了一半。
等到鹰眼将话说完,七颗绝阴杀球已经彻底消磨殆尽,好像融化在了蓝天,融化在那此起彼伏的天道霞光里。
三大派掌门面色不显,心中却是暗道:看不出来啊,鹰眼此人向来心高气傲,就坡下驴的手段竟也如此纯熟……
不怪他们托大,三个人联袂前来,哪怕对方是向来桀骜不驯的天煞掌门,也得给几分薄面呀?
孰料,念头只是刚落,磨尽了杀球的天道之光只是刚收,漫天细微的灵光碎屑散而重聚,云卷云舒,飘渺虚幻的掠过三人,眨眼间重新凝结为一。
“碎星结月!”
七颗绝阴杀球,在一苦、青虚与柳潇痕三人身后,凝成了一球,规模比之前更大,灵光比之前更加凝实。
物尽天择,适者生存!
想要存活,未必一定得强大,野草能有多强,但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无数上古荒兽,皆已化作传说,再未在这世界出现过,但是野草,从古至今始终如一,这便是另一种强大,天演经中的强大。
三大派掌门毕竟初识天演经,未料此经竟能将向来直来直去专一于威力的天煞门技巧,变的这般滑溜、难缠!
浑然不觉分化亿万的鹰眼灵力散成亿万碎屑,堂而皇之的掠过了自己,在身后凝结……
待发现时便已经晚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其向后方远处,已化作经天长虹的刘火宅与风萧萧飞去。
“呼!呼!呼!”三派掌门也并未完全放弃,本能的运转天道之力,向阴绝杀球捞去。
接连几捞,让绝阴杀球的规模少了三分,不过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一颗绝阴杀球的规模,仍在之前裂魂一击的两倍以上。
“羽阴出鞘!天演英魂!”风萧萧只能用出同样一招。
而刘火宅呢?满身血污,一脸淋漓,连擦的功夫都没有,天赋神通一凝,虚空幻化出一张十丈长,两三丈宽的巨大古琴来。
“铮!”古琴弦响,清越激昂,刘火宅随之而唱和,“朕幼清以廉洁兮,身服义而未沬。主此盛德兮,牵于俗而芜秽。上无所考此盛德兮,长离殃而愁苦……”
章二百四十五 天演英魂,琴声招魂
刘火宅所奏,自是前夜,苏轻恬轻月楼中为他弹奏的招魂曲。
他的琴术,和苏轻恬当然没法比。
所幸,他已是灵修!
灵修感悟天地,靠的是感觉,是体悟,而已非大脑转念,非确切的念头。
所有的灵修法门,其实都非常像是一首歌,无论是少林的金刚经,武当的易经,逍遥派的道德经,甚至是天演经,都有一种与之相对应的节奏。
灵修铭记的是节奏,至于弹奏的技巧,天赋神通的凝结本就不是一张真正的琴,自然也不需要真正的弹奏技巧。
刘火宅只是借着那琴,将心中记下的苏轻恬所弹奏的旋律,竭尽全力的抒发出来罢了。
有些疏漏,有些生涩,不过更多的是风格上的不同……
苏轻恬的一曲招魂,哀怨缠绵,仿佛是故乡的呼唤,唤醒了孤魂野鬼的神志,唤起了游子思乡的情绪……
而刘火宅的招魂,却激昂慷慨,闻声便精神振奋,唤醒了斗志,唤起了人心中的不甘……
看似不可思议,明明是模仿,但艺术,就是这么不可捉摸的玩意,你模仿的再响,你的心你的魂终究是自己不是模仿的那个人。
“呼呼!呼呼!”云若十分喜欢这种运动,穿梭在气琴弦边,一边吐气欢呼,一边时不时的将身体化入气琴,给旋律增加几许变音。
毫不突兀,每每都是画龙点睛之笔,着实看不出来,小家伙在这上面甚有天赋!
琴声之中,绝阴魂们开始了二度融合。
有了前次的经验,这一次,风萧萧从一开始就放开了心神,而不是将信将疑进退不定。
数万绝阴魂飘散四方,纠缠,厮杀,嚎叫,挣扎……幢幢鬼影遮蔽了天空,形成几百丈方圆的浓重雨云。
不过,整个过程看起来缓慢,其实变化疏忽,就如白驹过隙。
只是阴绝杀球从数百丈开外,浮光掠影的奔到两人身后罢了,万千绝阴魂已经完成了演化!
在风萧萧放开心神的催谷之下,在刘火宅不屈琴音的激荡之下,最后进化出来的银色地魂竟然多达几十只。
几十只地魂,飞快又完成了第二轮演化,凝聚合一而成了金光璀璨的一只天魂。
那天魂是如此的完美,仿佛九劫渡过的元神,又似九转圆满的金身,在天空中散发着迷离灵光……见者皆目眩神离。
绝阴杀球终于飞至,携着化成光气的硕大尾翼,仿佛彗星经天……
然金色天魂不慌不忙,向前一指,疏忽飞进,一掠百丈。
串串残留在半空的璀璨的灵光残影还没有消散,阴绝杀球已在这身影中消磨殆尽。
绝阴天魂这一击,威力竟然比三大掌门联手只强不弱!
当然了,三大掌门是元神感应,无论真身还是真正的元神,都正在千里之外,实力发挥受到限制!
但无论如何,这只金色天魂的威力,也足够叫人侧目了……
更值得侧目的是,一击消磨了阴绝杀球,金色天魂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立刻消失,而是继续向前,竟行有余力。
在风萧萧的操作下,试图向鹰眼发起反击。
“好小子!”鹰眼阴测测的称赞,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是真心实意的,虽然他……的确是。
好小子!鹰眼的称赞是演技,三大掌门的称赞则在心底。
能当上掌门,自然都是精通世故之辈,担心话说的重了,搞的鹰眼下不来台,事情没法结束。
三个人出手没有拦下鹰眼,已经在众修真者面前损了颜面,风萧萧这是给他们扳回一城啊,赞叹之余,都觉这手没白插,人没白救。
不过,他们终究还是低估了鹰眼!
向着拖带着串串残影,遥遥扑至的金色天魂,鹰眼轻轻一指:“碎月结日!”
方才阴绝杀球的泯灭,竟然还不是真的消失,仍有余力!
被金色天魂摧毁,已经散入天魂灵光中的灵力碎屑,闻声聚起……
金色的光芒渐起,与金色天魂的金光如出一辙。
二光叠加,一时间亮度无与伦比,强的根本无人敢正视。
璀璨的光中,灵气一震,金色一闪,完全对立的两种力量顷刻间完成了厮杀,轰然一响,漫天金光中,慢慢的一切都消失不见。
又一次同归于尽!羽阴天魂对鹰眼的天道攻击。
同归于尽,就是刘火宅与风萧萧赢了,鹰眼毕竟是一方霸主,不可能在天下人面前出尔反尔。
羽阴带着风萧萧,风萧萧带着刘火宅,风驰电掣,马不停蹄破空而去!
将刘火宅的长长呐喊脱的低沉而悠扬:“三位掌门,多谢今日出手之恩,来日若有机会定当报答!”
太凶险了!真是太凶险了!
死里逃生,两个人一溜烟的飞走,小心肝禁不住扑通扑通的跳!
谁能想到,一座小小的边军营寨,竟能惹来数千灵修,甚至包括天下六宗中的四宗掌门,足足六支举足轻重的灵修大派……
完全不敢停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谁都懂得。
地面上,地猛营将士对着天上修真得意洋洋指点:“看见没,那就是我们头儿!”
和刘火宅交手的逍遥弟子面色阴郁,终于知道,与刘火宅的差距有多大了……
之所以打了那么久,只因为这厮要给屋里的人腾出世间空间罢了,他一直都在演戏!
心高气傲的逍遥弟子委实难以接受。
“好了好了,那家伙的实力不能以常理衡量!被他打击到的远不止你一个!”不知什么时候,不知从何处,陆嘉钻了出来,拍拍此人肩膀,意味深长的瞅几眼另边的陈家兄弟,“山高水长,今天是他走在前边了,并不代表一生一世都是他在前面。”
“放开心,抬起头,下次见面时,讨教回来便是!”
刘火宅与风萧萧走了,七星断魂寨大营中的故事却还没有结束……
三大掌门联袂元神显化,究竟能从严阵以待的天煞门手中讨得多少便宜?
纳兰老祖白日飞升的余韵,究竟何时才能真正平息?
还有七星断魂寨,保州军与牧州军对峙的局面,究竟会怎样结束?
一切都充满了疑问,但是一切,与刘火宅和风萧萧二人都是无干的了……
御飞剑,渡灵息,两个人风驰电掣,一口气飞奔千里,直到将幽州古道远远抛到了身后,方才齐齐出了口长气!
不,不是齐齐,出气的只风萧萧一个。
感觉到身后刘火宅的身体陡然变重,风萧萧还以为这家伙色心又起了呢……
自从确定了关系,不是一次两次了。
每当这时,风萧萧真真是矛盾无比呀!
她自小孤苦,这种被需求的感觉,真的是蛮好的……
可是,亲热这种事,总也要分清时间,分清地点吧?
刘火宅却天生不太在意这个,飞到九霄云上,对着苍茫大地,似乎情致更高,动起手来更加的……
其实她倒是冤枉刘火宅了,两个人情投意合这才多久呀?满打满算,不超过一天一夜,刘火宅只不过是……不过是还有些好奇罢了。
感觉刘火宅变重,风萧萧身体陡然一僵,那一瞬间的情绪转变,难描难绘……
说紧张吧,又有点期待,说嗔怨吧,又有点甜蜜。
一秒钟,两秒钟……十余秒钟之后,依旧不觉刘火宅的任何行动,她总算意识到情况不对,转身回头,发现刘火宅双目紧闭牙根紧咬,正晕倒在自己背上。
“呶呶!呶呶!”雾兽云若上下翻飞,似乎也觉出了刘火宅的不妥。
刘火宅晕倒了……
作出前所未有的,足足超出自己实力两层的倾力攻击之后,又神通化琴,灵息化律,助演天魂,最后还留下那么讲究的两句话。
这真真是死鸭子嘴硬,倒驴不倒架啊!
一时间,风萧萧既好笑,又有些悲戚,将泪花忍回到眶里,背了刘火宅,灵剑飞降到地上。
[奉献]
章二百四十六 投妾以桃,报君以李
刘火宅受伤了,很重很重!
那相当于六层的大劈空掌,如果通过手臂释放,一瞬间就能将他的手臂撑爆。(UU小说手打小说)
虽然改以了虎豹贴山靠,作用路径更短,发力面积大了数倍,只是让他不会直接爆掉,内伤依旧严重,十分严重!
而且,这绝不是他第一次受伤了……
很久以前开始,一次又一次施放超出限制的凤鸣九天,早在他体内留下了隐患,底层经脉网络断裂、损伤,弊病处处。
彻底超过了他能力的一记大劈空掌,将所有隐患瞬间催发!
幸亏,他已从武修转成了灵修,灵力的载体是魂魄而非肉身,一次爆发之后,便江河断流,虽然河渠脉络处处断裂,处处堵塞,没有了水,没有了肆意横流的内息,便没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所以症状只是,暂时瘫痪,昏睡不醒……
这个笨蛋,用出那招之前,他就知道的,知道会是这样!
可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那么做了,因为必须阻鹰眼一阻,好让灵剑羽阴演化到足够强大。
那招之后,倘若他立刻休息,改以灵息疏通经络,也不会有问题。
灵息就是有那样的效果,否则灵修如何能随着每次晋级,维持住肉身的老化,一个个都变成老不死?
但是谁能想到,一击之后,在三大派掌门的拦截下,鹰眼硬是发出了第二击,而且穿透了三位天道高人的拦截……
这个时候,刘火宅只能再做点什么。
显然,风萧萧第一次的应对,面临鹰眼第二轮攻击,不够看。
先挨重创,没有休息,又不得不继续发力,刘火宅就这样被拖垮……
还不曾互许终身之前,两个人默契已是绝顶,情投意合之后,就更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了。
稍一琢磨,风萧萧便醒悟了来龙去脉,一边抱怨刘火宅不知自保,一边纵目四顾,飞快在崇山峻岭间找了一间庙,飞落下去。
“灵剑震天道!”经历了两轮天演,风萧萧对灵剑羽阴的能力领悟的深了许多许多!
在这间还有些香火的庙宇中落下,她指挥灵剑向地一插,灵光喷涌,整间庙宇顿时从天道中剥离,哪怕天道高手潜心推演,也无法发现。
“魂魄匿行踪!”成百上千的绝阴魂在风萧萧的意念指使下,循着某种玄奥难言的轨迹,飞快的穿梭起来。
灵光迷离,天地朦胧,影像绰约……
循的却是……叶二郎用来包裹小王爷纳兰京的那件透明长袍上的障眼法阵。
这是灵剑羽阴拥有了天演之力的另一桩妙用,给它时间,给它宝物,它便可以慢慢的参悟,然后利用几万绝阴魂模仿出来。
硕大的庙宇,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行踪,无论是现实里,还是天道间!
一切布置妥当,扫飞供桌上祭品,将刘火宅平放在祭桌上,风萧萧来到祭桌之前,面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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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三夜,足足三天三夜,刘火宅醒了……
他自己不能以灵息疏通经络,治疗隐创,风萧萧唯有代其行之。
不过,将自己的力量,透到别人体中运行,其消耗,却是自愈的数倍乃至十数倍。
整整三天,数万绝阴魂依次在刘火宅体中游荡,上天入地的替他舒活筋络,清理血瘀,三天下来,每个都瘦了好几圈。
哪怕两度天演,也没这桩的消耗多。
不过,消耗最多的……还是风萧萧啊!
三天三夜的不眠不休,指挥绝阴魂在刘火宅体中穿梭,不敢有一丝一毫懈怠,也不敢有一丝一毫漏过,女孩简直耗尽了心力。
当刘火宅睁开眼睛,看到的形象简直渗人——
头发乱蓬蓬有如杂草丛生,衣衫落满尘土,面皮风霜覆罩,整个人黑瘦了好几圈,只有眼睛没瘦,相比以往似乎更大了三分,被脸颊衬托的,瘦的像要凸出来……
且这唯一没瘦的眼睛,还布满了一道一道的红丝,浑然没有平素的黑白分明,清澈动人。
正是所谓:投妾以桃,报君以李;投妾以木桃,报君以琼瑶啊!
刘火宅身体昏迷不醒,灵修的意识却自始至终清醒,只是灵修时日太短,且无人引路,不晓得意念脱壳的法门,只得被封闭在识海里,眼睁睁看着伊人目不交睫、衣不解带照料自己,虽心痛无计可施。
看着简直面目全非的女孩,他翻身下桌,抱起女孩桌上轻轻放平:“好了,我没事了……可以睡了,好好睡一觉。”
轻轻一吻在额头,女孩发自心底的笑意尚在脸上,已经轻酣着进入梦乡。
不是刘火宅会甚催眠法门,实在是风萧萧太累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尽心竭力,女孩无论肉躰还是精神,都已处在了崩溃边缘。
倘若刘火宅还不醒来,此时此刻倒在地上的,可能就是两人了……
有幸得此佳人,夫复何求啊?怔怔看着那消瘦的面容,刘火宅轻轻将嘴,吻上那干瘪皲裂的唇。
一点都不香甜,但却……无比的醉人!
品咂着唇边的咸涩与土味,感受着温湿的鼻息从唇边拂过,那种平静与安然,简直是世间最令人流连的感觉。
不过……还是不够强力呀!
假如再强一点,不需要风萧萧这般透支肉躰与心力。
假如再再强一点,不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假如能够登临世间绝顶,就如……
刘火宅不由得想起了,天劫之下,那个桀骜不驯张狂无边,却生生让九重天劫都俯首帖耳的身影。
假如到了那种境界,什么鹰眼?什么三大派掌门?全是灰灰!天上地下,还有人伤得了自己,天高海阔,还有不能去的地方?
那才叫从心所欲呢!
归根结底,还是……不够强力呀!
有病得治,不够强力怎么办?
当然一个字——练!
缓缓唇分,他一边回味,一边开始在储物袋中翻找,先找几件衣服给风萧萧盖上,又找了几颗补血益气的灵丹,嘴巴化开渡入风萧萧口中,然后开始翻找那合乎心意的修炼之物。
知悉能力之后,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最佳修炼之物,似乎在缴获敌人的时候,曾经无意中得到过。
没错,找到了!
不过片刻,刘火宅从乾坤袋中翻出了那个又大又厚的瓷坛。
瓷坛高尺半,径也尺半,圆口圆肚,坛壁厚的出奇,形象古怪。
不过看到那坛中之物,便知道为什么会如此了……
拔开坛塞,揭开封蜡,立时可以看到里面荡漾起伏的银色波光。
看起来像是坛水一样,不过这坛水重的出奇,足足能有千斤。
以刘火宅的肉躰,也得运使气力才能搬动。
坛里面是什么?估计大家也猜到了,是水银。
道家炼丹常用之物,不过以炼制尸体为生的驱尸宗需求量更大,因为需要此物来保存尸体,另外,炼制成的尸鬼、尸妖力大无穷,万毒不侵,也与炼制过程中掺入了水银脱不开关系。
现在想起来,这坛东西似乎是从陆不平身上缴获的。
刘火宅的天赋神通叫做流,可以控制天下间所有流动之物。
天下间流动之物,最轻者莫若空气,所以他的能力最初显现,也是在空气,只不过空气无形,所以直到遇上了洛浦鬼窟之底的雾气,刘火宅才渐渐意识了自己的天赋。
不过想要锻炼,当然不能就用空气,总得加点重量吧?
所以,水银!
这玩意重量是水的十几倍,估计也是刘火宅的能力所能控制的最重之物了,盛在罐里上下起伏,粘稠仿佛蜂蜜,鼓足了气往上面吹,都兴不起波纹的。
所以刘火宅的第一课,便是对着坛中水银,竭尽全力以意念驱使。
吹气不起波澜,刘火宅此刻的天赋神通之力,却要比吹气强大的多了。
可以将修真者从空中掼下,催发空气的流速,怎么也有每秒钟十余丈了。
不过空气密度,毕竟和水相差了近千倍,和水银,更是差了足足万倍。
在水面上,他还能制造出些浪花来,在水银上,则清晰可以看到,他意念汇聚之处,水银被挤压,形成浅浅的凹痕,但只要他念头一散,凹痕立时平复。
至于驱使……散落的水花他可以驱使几滴,水银吗,根本想都不要想。
天赋神通力量还不够大,所以驱使空气容易,驱使重的多的水和水银就很成问题。
自己的注意力,或者说,天赋神通的凝聚力,还不够!
都可以将修真者掀翻在地了,天赋神通的能量可以说已经很大了,但是……没法如臂使指的操纵水流,甚至挖不起一团水银来?
显然也是,力量太过分散了,不够集中。
针对两种不同情况,刘火宅很快展开了特训。
同时思索另一个问题,灵魂的力量,究竟从何而来,灵修的法门,说穿了皆是灵魂力量的不同应用,就好像武修**一样。
可以用拳、用指、用脚、用扫的,用蹬的,用捅的……身体部位不同,发力不同,内息巡行经脉不同,分生出了无穷无尽的武技。
那么灵修呢,灵修技巧的千变万化从何而来,要如何分类,如何参悟?是各大门派的秘传咒符,是与天地力量共鸣的法印,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这一切,与千变万化灵息脉络,和人的灵魂又有何关联?
刘火宅修行的正专心,天空中突然起了涟漪……
章二百四十七 胡乱栽赃,歪打正着
平息了水银坛中的激荡,刘火宅抬头向天空。
所谓涟漪,自是有人来的波动。
涟漪望气之术源于他的天赋神通,明白了天赋神通究竟是什么,他的望气之术立时上了一个台阶。
一眼之下,晓得对方是灵修,大约有三四个人;两眼之下,晓得对方实力颇不俗,有至少一个元婴,余者也是灵动;第三眼……刘火宅已经知道,对方出身何门何派了。
那涟漪激荡阴暗晦涩,夹着一股沉沉死气,与昨夜所见少林、武当、逍遥、天煞、昆仑皆不相同,独与三茅道宗有几分相像。
不过三茅道宗之气说好听点是华丽,说的不好听点是浮夸,和此气又有些不同。
此显是驱尸宗无疑。
刘火宅的推断极快,对方的飞行速度也丝毫不慢,判断刚出,四道遁光已在视野中出现。
果不其然,一身驱尸宗的扮相,一个年长,三个年轻,后方还随了一只蝙蝠翅膀的尸妖……
起初飞速极快,不过当来到将军庙上空,速度却减慢下来。
其中一个年轻的就问年长的:“师傅,掌门他老人家这次发火,听说是因为那个叫叶一舟的命灯熄了?那个叶一舟究竟是何来历,竟能惊动掌门?”
年老的哼了一声:“掌门姓古,叶一舟姓叶,你说他们什么关系?”
年轻的先是疑惑,继而恍然:“古?叶?哦……难不成,不会吧……”
“嘘!”年老者制止了年轻的继续说下去,“自己心里有数就成了。”
“那……师傅,我们到这个地方,跟那叶一舟的死又有何关系?”另一个年轻的问道。
“没关系。我们是来找陆长老的……”
年轻的益发疑惑起来:“陆长老?陆长老的命灯,不是都熄了有半个月了吗?……”没继续说下去,不过言下之意显然是:怎么才来呀?
陆长老?驱尸宗的陆长老?驱尸宗有很多陆长老吗?
刘火宅闻声也疑惑起来,四下里一打量,尤其当看到庙的匾额,还有桌后供奉的那尊黑脸膛络腮胡雄壮威武的刘猛神像之后,顿时苦笑。
真真不是冤家不聚头哇!
和风萧萧南行千里,随便选的落脚之地,原来刚刚好是幽燕南界,悠悠太行山中的定山将军庙。
上一次经过这里,是路遇真假委鬼军,一场连场大战。
没想到此番故地重游,竟又刚好接上了上次手脚,时耶?命耶?
让人不由得不感慨敬畏,天道之玄妙莫测。
年长者空中徘徊起来,不断四下张望着,随口答道:“啧,一个向来和掌门不合的长老,哪里值得掌门花心思……只是现在,为了追查那叶一舟的死因,少不得只好翻翻这件事了。”
“话说回来,那叶一舟之所以入了幽燕军,和陆长老的撺掇脱不了干系……就算他还活着,被掌门逮到了,怕也是难逃一死!至不济,也要抹了神识,练成化尸……”
随着年长者说出此言,每个人都打个寒噤,目光中留露出惧色。
“但是师傅啊,还是不明白,这跟我们来这究竟有何关联?”
“笨!三天之前,北边的大事,你们难道不知道啊?那叶一舟的命灯,就是当日当时在那个地方熄掉的……”
“那天煞老祖纳兰幽篁白日飞升,六大门派到了四个,外加上昆仑和三茅道宗……我们就是想彻查这件事,都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不过万幸,万幸那南宫家自己犯了糊涂,竟敢跟天下人说,叶一舟本是牧州奸细,奉命潜伏军中,失败授首。掌门现在召集了七大长老,欲去寻南宫世家的麻烦,罪证当然寻的越多便越有理。”
“和南宫家合作之事,一向都是这陆不平负责的,他的死定然和南宫家有脱不开的干系,这样跟你们说,可明白了?”
年长者得意洋洋看着三个徒弟,其实掌门究竟做的什么打算,他也不是很清楚,通过蛛丝马迹,好一番推敲,才得出了以上结论,有机会说给徒弟们听,心中其实暗爽呢。
而三个徒弟呢,也不负师望,一个个眼中俱露出崇敬之色……
天空里的声音,领悟了神通之后的刘火宅听的清清楚楚。
当听到半截的时候,已将整件事理的七七八八,唯独一件事不明白——为什么南宫家要说叶二郎是牧州奸细?
就算南宫家不知道叶二郎和驱尸宗的关系,叶二郎毕竟曾是他们推出的军中偶像,用来吸引更多的年轻人参军报国的。
按理说,就算叶二郎真的是奸细,南宫家都应该抹杀掉这件事,免得造成负面影响……
何况叶二郎并不是真的奸细。
叶二郎的野望,没人比刘火宅更清楚了,这家伙出身玄门,极有可能是驱尸宗掌门的私生子,却又没有修真天赋,便想在世俗凡间,打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谁都有可能是奸细,这个……要钱有钱要宝贝有宝贝要美女有美女的修真二代?不太可能。
去除其它,单论志向,刘火宅与此人也算志同道合呢!
疑惑之间,天空里传来驱尸宗师傅的连串惊咦:“不对头,不对头……刚才只顾着说话,还以为走偏了!确实是这个地方没错啊?本应该在这里的,定山将军庙……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掐指施咒,陡然戳指额头:“茫茫酆都中,重重太乙山,道德三清光,洞照炎池烦!天目,开!”
额头当中,一道红线分开两边,露出灵光翻涌的清目一只,眼中光柱喷发,四下里扫射起来。
早不来晚不来,偏选这个时候……
回看一眼庙中供桌上,睡的正香甜的风萧萧,刘火宅心中抑郁,将身一纵出了羽阴结界:“别照了,别照了,里面有人!”
“刷拉!”一老三少齐齐按上剑鞘,“你是何人?为何在此鬼鬼祟祟偷听?”
这话出口便冲人,刘火宅气往上涌:“是我先来的好不好?”
迎面一道金光照来,却是那老的以天眼扫过了刘火宅,瞬间分辨的清清楚楚,灵修,四重结丹,功法……未知,顿时笑的轻蔑:“可还有师门长辈在此?让他出来回话。”
灵修功法并不多,优劣十分明显,既然是未知功法,则必是小门小派苟且传承而来,或是一脉散修,上不得甚台面。
老的立时托大起来,问刘火宅的话里,同时夹了些陷阱。
刘火宅面色不善:“有什么事,直接说便是。”
老的微微一笑,也就是说,没有人撑腰呗:“好,就与你说……看你在此,也潜伏了段时日了吧?十几天前,我驱尸宗一位长老在此间无故消失,你可看到、听到过什么动静没有?”
何止看到、听到啊,人根本就是我杀的吗?刘火宅心中恶念。
如果不是风萧萧睡的正香甜,他恐怕直接就承认了,不过……
回看一眼羽阴结界,他一脸无辜的摇头:“不知道啊,我三天前才到这地方的?”
“三天前?哪有这么巧?”
这个……巧吗?
老的信誓旦旦的道:“我们要找的长老,消失就是在三天之前。”
一个眼神使下去,三个小的顿时心领神会:“是啊是啊,陆长老失踪就是在三天之前,刚才师傅是在诈你呢!”
“中计了吧?快说!来此究竟有何不可告人的目的,陆长老的失踪跟你到底有什么关系?”
“若是不说,将你擒回了驱尸宗,剥你的皮,抽你的筋,将你生生炼做化尸,叫你永世不得超生!”
七嘴八舌,不分青红皂白,刘火宅竟是被赖上了。
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呀?刘火宅心中,简直啼笑皆非,回看一眼:“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好不?你们说什么,我都承认……”
已经是委曲求全了,但是,这话一出,反让天上的几人更加警觉了:“换个地方?为什么要换个地方?你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
“告诉你,放下屠刀,束手就擒,是你的唯一出路!”
“没错,老老实实交待问题,让我们回去好交差!身上若有什么值钱物事,还有那能屏蔽天眼的灵物,也都一并给我们交出来……”
自觉事情已尘埃落定,几个人也就不顾及言辞了,大大咧咧将他们的目的交待。
我勒个操,这帮家伙还真是脸厚心黑,杀人越货不算,还想抜光姧尸……
今日之事,看来是不可能善了了,果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呀!
刘火宅七窍生烟,不怒反笑:“好,好,我交待问题,那个陆不平,的确就是我杀的……”
一开始,空中的四个人还自觉得计满脸笑意,待刘火宅先后掏出了五鬼圈,黑色阵旗及其他一应缴获物,登时瞠目。
就趁他们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功夫,刘火宅陡然发动……
[奉献]
章二百四十八 动口不行,那便动手
最先是由雾气包裹着的一只……兔子!
古兽吼被云若裹着,龇牙咧嘴,伸爪蹬腿,满身的不在意。(UU小说手打小说)
骤然重获自由,“吼!”积蓄已久的音波冲击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扑向三个修真。
在那同时,“嗡!”一声惊天长鸣,刘火宅灵息转内息,强行灌注进玲珑刀中,催发出几丈长的破灵刀气,劈头盖脸飞向相对较弱的其中两个灵动。
说实话,这一击刘火宅并未出尽全力。
已是生死关头,为何不出尽全力?
因为他必须分出部分心神来,竭尽全力抑住吼的惊天动地呼声,还有玲珑刀交击,分向羽阴结界的声波。
风萧萧还在沉睡,不能吵醒了她……
虽如此,也足够了!
掌握了劈空掌关键,他催发的玲珑刀刀气比以前强大了至少一倍。
军中作战时,面对武修浑然无用,和灵修者放对,玲珑刀的强悍立刻展现出来。
先是吼的一声,叫四个灵修心惊胆战,思维迟钝,然后纵横捭阖的刀光,轻而易举摧毁了两个灵修的负隅顽抗,抹消了勉强升起的灵光。
“扑哧!”
前胸捅进去,后脊穿出来,裙边刀的特殊构造,带走大蓬血肉的同时,也将二人胸腔生生掏出了一个大洞。
透过那洞可见青天。
这么重的肉身之伤,哪怕两人是灵修,也撑不住了。
三魂七魄瞬间如烟火绽放。
若在以往,有碧玉葫芦可以吸纳,不过碧玉葫芦已经在苏轻恬一曲招魂下碎的尽了,刘火宅只能挥动天赋神通,大手胡乱一抓,将所有魂魄收入体内,收入最省力可控之处。
“师兄!”唯一还剩下的年轻弟子兔死狐悲,一边对着自由落体向地面的两尸悲呼,一边呐喊,“我们和你究竟有何深仇大恨,你要下此毒手?”
其声悲悯,其状哀怜……看到此幕,谁能想到,片刻之前,他还那副趾高气昂,得意洋洋的神情。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呀!
相比徒弟,元婴师傅则就镇定的多了:“吸魂入体?你是魔教余孽?可恶,竟然如此猖狂!曹十,上!”
指挥尸妖凌空盘旋下扑的同时,掏出招魂铃疾速唱诵:“六甲九章,天圆地方。四时五行,青赤白黄。太乙为师,日月为光。禹步治道,蚩尤避兵……”
“云若,散!”刘火宅不慌不忙,神通一涌,方圆几十丈内,大雾升腾。
古语说的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以前一直是知彼不知己,了然天赋神通之后,就彻底的了解了自己,对敌之际,有把握的多了。
神通一散,助雾兽云若蓬张成绵延气雾,遮蔽了驱尸宗师徒的视线,刘火宅立刻展开身法换了个方位。
也就刚就位,刀枪不入,无惧生死的尸妖悍然扑下,凌厉劲风擦身而过。
就在此时,驱尸宗秘术的效果也被催发,尸妖眸中透出幽幽绿光,仿佛能洞烛大千,耳朵涨大了一圈,同时蝠翼前端、手足上,俱弹出了尺许余长的森森爪刃。
尸妖在云若阵中大声咆哮起来,张牙舞爪,胡乱挥舞……
但是,完全无用。
想要寻找人的踪迹,无非那么几种手段。
视力。
云若之雾,可不是普通雾气,别说驱尸宗的半吊子天眼了,就算天煞宗掌门天道级的万魔怒目,都无功而返……
听力。
尸妖耳朵暴涨,强化了听力,可是刘火宅的能力叫做流,不管能控制空气流动,同时也能感觉到,因声音而激发的各种波澜,理所当然,也能够操纵这些小小的波澜,对声音的高低、大小、出处进行各种掩饰,来迷惑尸妖。
嗅觉。
味道同样也是靠空气传播,控制住了空气,便也同时控制住了味道。
所有普通手段之上,还有一招,叫做灵觉。
不过灵觉,通常是一种附带的本能,比如驱尸宗的天眼,或者天煞门万魔怒目,便是将灵觉附加到视力上。
云若的天赋屏蔽,与其说是针对视力,不如说是针对灵力……
所以,任尸妖在雾气中怒吼连连,没头苍蝇一般乱撞,根本近不到刘火宅的身。
在这云若凝结的雾气里,刘火宅虽不能说天下无敌,也几乎立于不败之地了。
眼见引魂铃无用,驱尸宗元婴反应也是极快,立刻换出了净魂麈,随着咒声唱诵,从半空中,千丝万缕的拂尘丝如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凌空罩下,将雾兽云若扩散的几十丈空间全部裹住。
雾气翻涌再厉害,不可能避得过净魂麈丝渔网打捞般的搜捕……
这位驱尸宗元婴信心满满,一手操控净魂麈继续搜捕,不放过雾中一分一毫,另一手掐个指诀,倒持了一方碧玉净瓶,应是驱尸宗本来的练魂壶!
就待刘火宅束手成擒或者被逼现身,一掌击下,毁了他的肉身,擒住他的灵魂。
算盘打的倒好!
元婴身后丈许开外,刘火宅身影夹在漫天清风里,此起彼伏的撞击声中,悄无声息探出隐身之袍,一手执刀,一手执叉,悍然掩杀过去,刀向灵动,叉向元婴。
没错,他早已不在雾气中了。
躲开尸妖第一击之后,他便张开叶二郎遗下的隐身法袍,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了隐身之袍,以神通遁入虚空,留尸妖一人在那唱独角戏。
“蹭楞!”玲珑刀一刀将灵动切做了两半,灵动难以置信的回看刘火宅,尸身缓缓滑开,创口如波浪起伏。
“扑哧!”元婴毕竟要强一些,鹿角叉击下时,竟然知机的一躲,避开了半个身位。
饶是如此,元婴被生生砸去了一臂,半边肩头都塌了,一身血污,跌跌撞撞倒飞出很远,满脸不信:“你,你怎会知晓我真正藏身之处?”
却原来,他天空中的真身并不是真身,施法之际,他用出障眼法儿,让自己偏了几个身位。
或许就是他的神通。
浑然没有想到,刘火宅的神通观测根本无视这种障眼法,一眼看穿他的真身。
翻滚倒撞的过程中,元婴一边用完好的手大把大把塞药入腹,一边挥洒着净魂麈来阻挡刘火宅继续追击。
在那同时,“荜拨”一声裂响,金灿灿的元婴从他泥丸宫探出,以灵体执了引魂铃疯狂摇晃起来,召回了云若雾中乱撞的尸妖。
生死存亡关头,实在也顾不上动作多么狼狈,面色多么难看了……
不过,刘火宅并没有趁势追过去。
那净魂麈最合以柔克刚,罩定护身,无论鹿角叉还是玲珑刀都难以建功,不能太过紧逼。
挥洒出神通,虚幻的大掌一合,将第三个灵动散落的魂魄也尽数收了,刘火宅一声长笑,身上因沾染了鲜血,狰狞而恐怖:“没几把刷子,怎杀得了陆不平!”
刻意制造心灵上的威压。
“哼,一个小小结丹,无非是仗着几件法宝,出其不意搞偷袭!”元婴毕竟是元婴,心志坚毅,“待我稳住阵脚,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吾德天助,前后遮罗。青龙白虎,左右驱魔。朱雀前导,使吾会他。天威助我,六丙除疴。天罗,地网!”
净魂麈疯狂生长起来,宛如藤蔓蔓延,又似乎发丝飞扬飘荡,呼吸之间,在元婴身前身后身上身下,形成铺天盖地的灵网,防御的风雨不透。
结成了防御,元婴手臂端处肉芽滋生,蠕动攀爬,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痊愈。
元婴的元婴咬牙笑着,透出狰狞与凶狠:“小子,去死吧!”
疯狂的引魂铃声下,尸妖飞行如电,瞬息之间便扑到刘火宅身前。
快的刘火宅甚至根本来不及化雾遁走。
元婴眼中,几乎已浮现了,刘火宅被尸妖一击拍成两段的画面。
刘火宅不过是个结丹,在他眼中,无论如何不可能抵挡住六重尸妖的一击……
但是……
面对尸妖扑击,眼见退避、遁走皆已不及,刘火宅干脆不闪不避,乾坤袋中掣出鹿角叉,严阵以待。
“当!”尸妖与鹿角叉狠狠撞到一处,惊天价大响。
刘火宅一个倒翻,如车轮般翻滚向远方。
不过……尸妖也好不到哪里去,被鹿角叉大力击中,手臂变形,竟不能当六重宝物一击。
同时,尸妖被砸的直直倒退,无可奈何撞进元婴的天罗地网,顿时搅的布好的网罗混乱不堪。
“不,不可能!”元婴忘形而呼。
假如刘火宅用的法术,或者是法宝倒也罢了,元婴看的清清楚楚,刘火宅竟是以肉身,生生用肉身将尸妖击退回来……
灵物双俢?元婴的世界观有些混乱。
借着神通,借着云若,刘火宅翻滚停住了滚势,吐出一口血水。
尸妖还是很强啊,虽借后退之势消去了大部分冲力,不可避免的还是受到了轻微震伤。
不过,这丝毫也没改变刘火宅的打算。
神通凝云若,生生将云若凝成一只几乎实质的白色大手,刘火宅倒飞过程中探手回羽阴结界,狠狠捞了一把,狠狠将白色大手,投向了元婴所在:“看暗器!”
章二百四十九 步步先手,神通逞威
白色大手,包裹着一团不知名物事,如流星似闪电,风驰电掣浮光掠影砸向元婴所在之地。(UU小说手打小说)
元婴面上露出哂笑:此乃狗急跳墙也!
难道看不出我之身前,净魂麈丝层叠密布,风雨不透的吗?
压根不管这团物事来势,镇定自若持法指挥尸妖:“青龙左列,白虎右宾。佩服龙剑,五福之章。统领神官,三五将军。有邪必斩,有怪必……”
他太托大了!
哪怕接连吃了两三次亏,竟然没学到教训。
这也是经验丰富的弊病,自以为已经了然了一切,胸有成竹,却总是忽略,这世界上,总有算计不到的情况出现!
直到气雾大手裹着那团物事,势如破竹冲进净魂麈的布设区域,速度毫不受影响,整团物事穿鏖丝而过,虚不受力,元婴才意识到情况不对。
但是,已经晚了!
以天赋神通加速使力,几乎相当于将刘火宅的臂长,瞬间增加了几十倍。
虽然纯以力量而言,没有**那么强大,但足足超过五丈的施力距离,让这团物事的速度,提升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元婴觉的此物才刚刚触到净魂鏖丝没几道的,其实此物已经越过重重鏖丝,来到了他的胸口。
没受到任何遮拦,速度丝毫不受影响。
竟能如此穿过鏖丝,此必雾气之流,希望不是剧毒之物……
元婴反应也是极快,避身不及,一手乾坤袋中掏出解毒之物往口里塞,另一手凝结灵光,本能的抬臂遮挡。
“嗵!”轰然闷响,声音出乎意料的小,好像拳头打在沙袋上。
然而,声音虽小,力量丝毫不小。
那团物事摧枯拉朽击穿了灵光防护,击上了元婴期手掌,不可抗拒的带着他的手掌直直向后,“噼里啪啦……”连串的肋骨爆响声中,手掌和着那团物事深深陷入了元婴期胸膛。
一小部分那些物事,由于没受到强有力的阻拦,直接穿胸而过,带出元婴期身前身后两篷血雨。
那物事就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没错,就如水银泄地,因为那本就是水银。
刘火宅探手回羽阴结界,狠狠捞了一把,捞的就是在那瓷坛中水银。
或许有人会问,刘火宅的天赋神通有那么强吗?
刘火宅的天赋神通的确没那么强,但是加上雾兽云若,就有了。
很早以前,他的天赋神通配合云若,就已经能够抬举自己天空翱翔了,此时此刻,神通强大了至少一倍,与云若相配,做到这点自然不难。
巨大的冲击,一瞬间将元婴期打的筋断骨折!
那些有骨头遮拦的位置还好,水银性软,冲击还勉强能挡住。
那些没骨头的地方,血肉实在挡不住呀,瞬间被洞穿,同时也包括……心脏!
刘火宅一大把舀出来的水银,乍一眼看上去只有脑袋那么大,其重量,有将近百斤呢。
夸张的重量,配着夸张的速度,一瞬间将元婴身躯打的像个烂筛子,而刘火宅凌空转向,刻意瞄准的心脏部位,更是千疮百孔。
“水……水银?”看着强胸后背混在血水里,倾斜分明不住低落的银色小球,驱尸宗出身的元婴期哪还不明白,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身体便失去了控制了。
“啪嗒”一声响,顶门开裂,元婴遁出:“可恶啊~~~你这家伙,杀我三徒,毁我肉身,此仇不共戴天!”元婴眸中血光缭绕,金色的灵体之中,隐现黑光。
引魂铃声更响,催动着停顿了一下的尸妖疯狂向刘火宅扑去。
在那同时,从尸妖身上,浓绿的氤氲浓烟一样升腾起来,飞快笼罩了尸妖身周,并且范围不断扩大。
千年尸毒!
人活着靠精气神,尸妖是死物,之所以能跑能跳能动,除了驱尸道士的灵力催动之外,其存在之本,性命之源,便是这以炼丹秘术炼化的浓烈尸毒。
沾之既腐,触之既烂,剧毒无比!
不过动用尸毒,就好像先天高手动用血肉力量一样,是耗损本源的。
为了干掉刘火宅,驱尸宗元婴下了血本了!
尸毒一冒,刘火宅鼻端立刻有所感应,施展神通大帚悍然一挥,大风吹过,但是尸毒丝毫不受影响,刺鼻的气味令他脑袋一晕。
忙不迭取一块辟毒太岁吞入口中。
“哼,吃药?我驱尸宗这尸妖之毒,天下十大奇毒中有一号,没有独门解药……”元婴得意洋洋的说道。
说话之间,刘火宅已经稳住了身形。
辟毒太岁化琼浆玉液入吼,解掉尸毒的同时,也让他脑子一清,不由的挫腕顿足:自己……真是蠢了呀!遇见尸妖尸鬼之类已经好几次,竟丝毫不曾意识到,那杀手锏就在自己怀中啊!
神通一运,半空划出一条弧线,刘火宅避开正向扑来的尸妖。
尸妖哪里肯如此轻易的放过他?蝠翅一震,风声大作,灵活无比的兜一个小圈,就欲继续追逐刘火宅,但是……
天赋神通是控流,此流既可以是自己身周的气流,也可以是别人身周的……
越是危机关头,刘火宅的意识便越清醒,鬼主意便越多。
自己拐弯的同时,神通也向尸妖翅膀底下一抹。
于是,气流陡然转向,尸妖蝠翅根本来不及反应,忽忽悠悠一转,整个人头上脚下往地面上扎去。
这个时候,元婴却已经远远的跑开了,也意识到了刘火宅的棘手,再不轻易靠近,遥遥指挥尸妖攻击。
打量一眼远方,刘火宅放弃了追那个胆小如鼠,看的眼球都要爆掉的元婴的念头,向脸冲地面的尸妖而去。
“扑腾扑腾!嗵!”尸妖还在竭尽全力的控制姿态,可惜,有刘火宅始终不断的在背后搞鬼,先是脸着地,摔的嗷嗷乱叫,接着开始在地面上扑腾,无论怎么挥舞翅膀,没办法飞到空中了,就好像人儿溺水,鸟翅膀受伤。
“神通!散!”趋近了尸妖,刘火宅猛然爆发神通。
尸妖之毒位列天下前十不是浪得虚名的,吸入鼻中,感受着此毒与辟毒太岁在身体中的冲突交战,就可以感觉的到。
不过除了毒力之外,此毒另一个难缠的地方则在于,竟然不受风力影响。
空气中扩散分布古怪,无论他的天赋能力驱使风吹如何迅猛,吹不动这毒烟一丝一毫。
但是,没有关系……
天赋神通之风吹不动,天赋神通本身却吹的动,既然此毒可以空中扩散,必也属于神通可控的种类。
见刘火宅来,尸妖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嘿然有声一跃扑来。
虽不能维持飞行姿态,尸妖一跃四五丈,这种扑击不是飞,也跟飞差不多了!
刘火宅怡然不惧,挥舞鹿角叉冲上,神通更加奋力,身后的云若也同时做好了准备。
“嗤……”隐约可以倒水入油锅的爆响,围绕尸妖的毒雾被刘火宅神通生生撕开了一个口子。
刘火宅整个人,就从无一丝毒雾的缺口钻入进去,和尸妖飞快的接近。
“嚎!”尸妖惊天动地的怒嚎起来。
撕开了它的毒雾,就好像撕开了它的血肉,令尸妖受到了意想不到的打击。
不过,这才仅仅是个开始……
“就现在!”见尸妖嘴巴洞开,张的能把人脑袋吞下去,刘火宅见机飞快,神通一动,操持云若,而云若,则操持着一块辟毒太岁,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撞进尸妖口中。
“嗤嗤!”如果说,刚才是水如油锅,那么现在,就是水倒进烧红的铁锅里头。
声音密集响亮的叫人胆寒。
刹那之间,尸妖的脑袋从嘴巴开始融化变形,一个个燎泡此起彼伏,真就好像锅里面水开。
腥臭、腐烂……难以言喻的恶心味道随风飘散。
神通倒转,刘火宅紧急煞车折响远处,一边捂住了鼻子,太难闻了!
“呜!呜!”尸妖眼睛、耳朵、鼻孔、嘴巴之中,源源不断的气雾似火车汽笛不断喷涌出来。
俄顷之后,气雾凝成云若模样,罩在尸妖头顶张牙舞爪,兴奋雀跃方才的惊险刺激。
尸妖,本是死物,看似刀枪不入,灵武难伤,但是,天生一物,必有一物相克……
何为相克之物刘火宅本来没有找到,但是尸妖尸毒排出,以求绝杀刘火宅,反倒被他觑出了玄机——尸妖以毒为血肉,那最怕之物,自然是解毒药了!
果不其然,可解天下万毒的辟毒太岁一入嘴,尸妖立时仆街。
虽然还未就死,不过失去了头颅,尸妖不辨天地上下,不辨东南西北,看不了听不见闻不着触不到,形同废物!
“怎,怎,怎,怎,怎么可能!”远方,驱尸宗元婴看的肝胆俱裂。
刘火宅制服尸妖的过程说起来话长,其实不过眨眼一瞬间。
一瞬间,自己信心满满的倚仗便被彻底摧毁,驱尸宗元婴的脑袋简直一片空白。
直到刘火宅御了鹿角叉,满脸狞笑的向他扑来,终于回过神来,“啊呀”一声惨叫,回身便跑。
刘火宅新进结丹,手段毕竟不熟,而元婴又是灵体,飞天遁地最是快捷。
只呼吸之间,两个的距离便拉开了老远……
驱尸宗元婴惊魂甫定,刚刚松了口气,一道经天长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后缀上了他。
回头骇然,连一声惊呼都没来得及喊出,铺天盖地的幽怨魂灵淹没了他……
只一瞬间,元婴被蚕食殆尽,尸骨无存!
章二百五十 边荒驿站,分姚断柚
“怎么和人打架也不告诉我一声……”不知何时,羽阴结界已经收起。(UU小说手打小说)
将军庙门口,容貌憔悴,睡眼惺忪的风萧萧俏生生倚门立着,仰面嗔道。
一剑斩杀了元婴,羽阴大是振奋,铮鸣咆哮,兜转了一个摩天轮般的大圈,竖插进风萧萧背上剑鞘。
“看你睡的香……”刘火宅心疼的看着风萧萧,发丝凌乱,眼圈深黑,面孔煞白,嘴唇干裂……
飞落回地面,草草一收拾,将风萧萧负到背上:“走,找个有床的地方让你好好睡一觉。”
此地是幽燕边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不过,既知这里是定山将军庙,刘火宅自然记得,离此不远处就有一处驿站,驻了百十来号幽燕兵。
负着风萧萧,施展着通过战斗实践,又强大了几分,更加得心应手的神通,不过旋踵,两人便在驿站落地。
驿站还和第一次来时一样,熙熙攘攘的商旅,散落巡逻的士兵,并不井然却也有序的房屋……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破损的客房已经修复,消失的士兵已经补上,没有伪委鬼军的夜袭,没有光天化日的抢劫,甚至……没有几十士兵连同商旅的莫名其妙消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放风萧萧上床,在驿站里略一打探,刘火宅感慨良多。
他的能力是控制流,然而,看着这人世变幻如白云苍狗,昨日是非,今日已点滴不存,就好像清风流水,风过无迹,水过无痕……不免生出某种幻觉,幻想将来的某一天,自己不光能控制水,能控制风,同时也能控制这人间的聚散离合,阴晴圆缺……
自嘲一笑,停了胡思乱想,他继续打探。
风过无迹,水过无痕,但这条路上的惨事才过去多久啊,算算前后不过二十来天,满打满算不超过一个月。
就算消失,这消失的也太快了……
涟漪可不会那么快被抹平的。
心生好奇,刘火宅不自觉的打探起来,结果,没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倒意外获知了另外一件事的答案——为什么,南宫家会说叶二郎是奸细?
因为苏轻恬这样说了!
叶二郎是军中偶像,但苏轻恬,是苏家后人,幽燕人的精神寄托,更是叶二郎的……意中人。
这件事,其他所有人说出来,甚至包括南宫家,都不会有多少人相信,唯独苏轻恬说出来,每个人都不得不信。
一时间,众皆哗然。
南宫世家被搞的尤其狼狈,但是狼狈之后,事情终究是得摆平的呀?
本来就对叶二郎很不忿,就着这茬,南宫坡顺水推舟、就坡下驴、心中暗爽的默认了苏轻恬的说法。
至于叶二郎到底怎么死的,只说他奸计败露,被临阵处死,都没出现刘火宅的名字。
也不知是南宫坡小肚鸡肠,担心刘火宅会成为下一个叶二郎,刻意隐瞒;或者这样处理,源自苏轻恬的请求……
倘若是遇到驱尸宗三人之前,刘火宅会疑惑,苏轻恬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现在,他立刻心领神会。
苏轻恬不知从何处,或许是林清儿,或许是陆方竹,也有可能从其他渠道,得知了叶二郎的真正身份,她不惜自污,是在给刘火宅消灾呢!
若不然,怒气冲冲矢志报仇的驱尸宗掌门,不可能先拿南宫世家开刀,第一个有麻烦的,必是刘火宅啊!
仅凭想象,刘火宅便可以看到,那个外面有几分刚强,其实内心十分柔弱的女子,一边伤心,一边还自己人情的场面……
不知道的事知道了,想知道的事却打听不着,转悠半晌,刘火宅见好就收,跟过往商旅做起交易来。
此间商旅颇多,别看偏僻,着实有些好东西。
新打的野鸡,新摘的山菜、水果,从南方运来的上品大米,从东面发来的栗米豆麦,晒好的大红枣,封存的严严实实的,幽州古道产的老山参……
当然也有其他一些东西,不过刘火宅在意的只有吃的。
足足花了百两银钱,刘火宅样样数数买了一大堆,对着这些物事站看半响,他折向了驿站伙房,推门而入:“帮我做些做顿饭……”
“出去!出去!”伙房里烟熏火燎,做饭的本来就没好气,抬手便赶人。
“这里只做大锅饭,不开小灶,想吃小灶,自己找地儿做去!”
“是啊,这是驿站,不是酒馆,哥不伺候……”
一个响指过去,灶膛里的火陡然窜起,就如一只火龙,绕几个开火造饭的兵逡巡几匝,燎焦了他们的头发,烤干了他们的面皮,最终在刘火宅指尖缩成小小火蛇,静伏熄灭。
几个兵的话登时噎在嗓眼里,面色苍白,五体乱抖:“仙,仙师……不知仙师大驾光临,恕……恕小的,小的有眼无珠。”
翻脸如翻书……不,扇脸如翻书,一下一下打自己嘴巴。
袖子、头顶隐隐有火苗窜起,几个人也浑然不顾。
“行了行了!”刘火宅挥手,这种威风他不是没有享过,但凭自己的实力获得,又是另一种感受了。
于是等夜幕降临,月上柳梢,风萧萧从睡梦中幽幽醒来,睁眼便看到床边,热腾腾香气扑鼻的一桌饭菜。
山鸡人参汤一道,四君子汤一道,阿胶红枣乌鸡汤一道,山药茯苓乳鸽汤一道,黄精枸杞牛尾汤,十全大补汤一道……
刘火宅站在桌边,驿站里的几个厨子则就好像店小二一样一字排开,大气都不喘一声。
“你醒了?来,喝点汤补补身子……”舀一碗汤,调羹轻搅,刘火宅坐到床边,温声对风萧萧道。
风萧萧刚从梦中醒来,意识还有点不清楚,见到这幕,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呢,抬手捏脸狠狠一掐,方知不是做梦,对着刘火宅好气又好笑:“你在干吗?”
“干吗?”刘火宅糊涂,“做一桌好饭,给你补补身子啊?”
风萧萧无语看向饭桌:“这么多汤,你当我是水牛吗?”
回头,怒视,瞪的几个厨子瑟瑟战栗,转回头来,刘火宅脸上重又堆满了笑容:“是这些家伙硬跟我说,汤有营养的。”
“那这几人,又是怎么回事?”风萧萧情不自禁拧眉。
“这几人?”刘火宅看几人一眼,“这里的厨子啊?”
一愕之后是一喜:“喔,我明白了,你是嫌有他们在碍事?”挤眉弄眼笑的甚是淫溅,向几个人挥手,“下去,下去,都下去吧?”
舔着脸凑到风萧萧耳边,抚抚她乱发,耳廓,脖颈:“这几日……辛苦你了……”
“谁,谁说是嫌他们碍事了,诶,你们先别走……”风萧萧面颊瞬间红透,抱被缩到墙角,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你,你,你不要乱来啊!”
几个厨子可不管风萧萧招呼,如释重负转身出门,好像监狱里刚放出来一样。
“你把我看成是什么人了?”刘火宅奋然放碗,“你辛苦这好几日,身子虚弱,精神疲敝,我怎么可能……”
话到半截陡然凝住,修真者灵息异乎常人,耳中传来了门外的对话声,是出门的那几个厨子。
初时还始终沉默,行了十几二十步远,大概是觉得离开了刘、风二人的耳目了,几个人同时开口,异口同声:“嘿,你们说,仙师也好男风吗?”
对视几眼,其中一个撇嘴不屑:“不懂了吧,仙师那都是高人,高人都讲究,才不说什么男风呢!”
屋中,刘火宅铁青的脸色稍好了一些,不过紧接着就听那人又说:“讲究人都说分姚、断柚、尨阳。”
“哦,这些是何解?”
“分姚的典故吗,传说是在中古,封神大战后,仙武大战前,时天下诸侯并起,有一国叫卫国,有一人叫弥子瑕……”
七窍生烟!业火乱窜!偏偏还发作不得……
毕竟,刘火宅眼中,风萧萧是绝世美人,在那几个厨子眼中,风萧萧却是不折不扣的男子,刘火宅对着这么个男子大献殷勤,言语暧昧,由不得人不望这方面想呀!
“滚!滚!滚!”惊天动地的怒吼,伴着刘火宅咬牙切齿的威胁,“再敢乱嚼舌根,我活活切了你们。”
“哎呀妈呀!”几个厨子连滚带爬,屁滚尿流。
“扑哧!”看着刘火宅尴尬无奈的摸样,风萧萧掩嘴失笑,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笑什么?还敢笑?”刘火宅忿然,“还不都是因为你。”作势欲扑上床。
风萧萧胸脯一挺,笑容满面:“来呀,你敢来,我就敢叫,等把整个驿站的人都招来,看看是谁丢脸……”
一击正中要害,刘火灾的男子气概,可不允许他做出那般有碍观瞻的事来。
“算你狠!”刘火宅拧眉瞪目。
风萧萧抿嘴一笑,开始拾掇桌上汤水。
章二百五十一 酒足饭饱,赶赴大名府
甩开腮帮子,撩开后槽牙,饭菜似长江流水,又似风卷残云……
风萧萧的吃相,一点也不淑女。(UU小说手打小说)
不过,刘火宅看的很是舒心,那是一种……付出得到了回报的快乐,可就有一样——“嘿,你吃慢点!吃慢点!真当自己是水牛啊?”
竟然夺不下风萧萧的筷子,任刘火宅怎么劝,八汤一菜,飞快进了女子那无底洞一般的嘴巴,时间不过是……一炷香功夫。
仰头让碗中最后几滴油水自由落体入口中,风萧萧意犹未尽的咂咂嘴,抚抚明显隆起的肚皮:“饱了……嗝~~~”
饱嗝饱嗝,就是这么来的呀!
刘火宅看的很是无奈。
拍拍肚子,风萧萧持剑着衣下了地:“走吧。”
吃那么快,原来是因为心中有事……
“走去哪里?”
“大名府,西阙街,棺材铺!”捂着嘴,她又打了一个长长饱嗝,似乎吃的太多了,有点犯恶心。
刘火宅看的哭笑不得:“吃不了,你就剩在碗里呗……”
“不能浪费。是你特意为我做的……”
“我如果做一套九州全宴,你是不是要把肚皮撑爆?”
风萧萧可怜兮兮,眼泛泪光:“你也可以试试。我就怕用不了几天,就胖的你不要我了……”
“那倒不会,记得安南国曾经给新朝献过贡品,一对小香猪,白白胖胖,煞是可爱,我……”
“刘!火!宅!你竟然敢说我是猪!”风萧萧大发娇嗔,剑光纵横。
“我闪!我躲!神通牵引!”上蹿下跳,鸡飞狗叫,刘火宅与风萧萧驾着遁光,风驰电掣也似的向大名府去了。
空留下一寨的驿卒与商旅,望着那背影愣愣出神。
没有人认得出风萧萧“天衣无缝”的伪装,解释只能有一个——仙师,果然也会好男风的呀!
留下了拉风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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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名府,倘若追根溯源起来,历史可久了!
封神之战后,名五鹿城,属于……卫国,哦,也就是遗下了分姚传说的弥子瑕与卫灵公的那个卫国。
中古乱世中,曾为国都,曾为郡都,仙武之乱后,秦灭汉兴,立郡,更名为大名府。
曾因地势偏狭,几度萧条;然而此地文化璀璨,人文荟萃,又几度繁荣复兴……
大周时,算是没落了一阵,至魏王萧道领揭竿而起之后,便又复兴了。
那魏王起事是在保州城,然而与大周军辗转剧战,第一个像样的落脚点以及后来的第一任魏都,便是这大名府。
大名府由此而兴,并在魏王禅位后,成为幽燕之地当之无愧的首府。
此间建筑,既旧又新,旧是几千年传承的积淀,新则是,先因魏王而起的几度扩建,后又因要抹消魏王痕迹,三不五时的翻修重建……
若么极古,若么极新,矛盾的痕迹铭刻在这座城市,一如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那矛盾的心情。
西阙街,便属于极新的所在,因为二十年前,这里曾是魏王百官的驻宿之地,魏国的机要中心。
不过当魏王攻破洛阳,继而又神秘受伤,丢了性命,这里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当新朝第一任幽燕总管上任,便遵照刘义成指示,将此间翻新了一下,抹掉了旧时印记,出租给了商户。
第一任总管没有几个月便下台,但是已经租出去的房子,并没被收回。
西阙街上的棺材铺,城里的老人还记得,就是第一任总管在任时开张的,掐指算算,到如今也有十五年了……
御剑而飞,渐渐的,开始看到了大名府,渐渐的,也能够瞧清楚西阙街了。
距离目的地还有几里之遥,刘火宅一把拉下了风萧萧,让灵剑羽阴贴地而飞。
“怎么了?”风萧萧大惑不解。
感受着前方那非同寻常的灵息波动,刘火宅却是心中透亮:“驱尸宗!”
灵剑羽阴飞行速度冠绝天下,这一路上,打、闹、笑、叫……,直到这刻,一些事情都没来得及交待清楚呢。
当下,刘火宅就将定山将军庙外,听到的驱尸宗对话叙说了一遍。
风萧萧于是释然。
前方的大名府,已经被驱尸宗弟子包围了……
虽然不是明目张胆,也不能明目张胆,灵修者的涟漪将整座城池覆罩,刘火宅看的却无比清晰。
沿着地面弯弯曲曲的沟渠,避过天空中驱尸宗弟子的眼线,到最后,两个人干脆落上地面,步行向大名府城中走去。
行走之间,驱尸宗弟子的交谈不时传入两人耳中,刘火宅靠的是神通玄妙,而风萧萧,则是绝阴魂散步四方,无孔不入——
“都瞪大眼睛,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看好了!普通百姓不管,南宫家的人出城,有一个算一个,派鬼仆跟上……倘若是先天,自己解决不了,第一时间向长老上报。行动或许就在今夜,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南宫家,有难了……
听着驱尸宗这股赶尽杀绝的尽头,刘火宅与风萧萧暗暗咋舌,不由自主寻思,修真门派,剿灭朝廷世家,这种事有没有先例,算不算违反修真界铁律?
思虑之间,两人步入了大名府。
此时夜幕已下,灯火渐起,路上行人稀少。
大名府虽是一方府都,毕竟比不得神都洛阳,只少数几条街道上,灯红酒绿,莺歌燕舞。
而西阙街,并不在那列。
渐渐行近了此行目的地,刘火宅陡然想起一个问题,扯扯竖耳张目的风萧萧:“对了,地猛营营房里,你从那小王爷纳兰京身上,究竟打探出了什么消息?”
老怪飞升后夜,两人七星断魂寨里“拣”起了小王爷纳兰京,然后风萧萧进屋审问,刘火宅堵在房门口给她腾出时间空间。
天煞掌门鹰眼突如其来,天道攻击接二连三,刘火宅拼尽全力,风萧萧两度天演,两人终汇合一处逃遁。
但是比较悲催,刚刚逃出升天,刘火宅便透支晕倒,于是接下来,风萧萧三日三夜不眠不休替他打通经脉……
好不容易刘火宅伤好醒了,风萧萧却又困倦睡倒,于是刘火宅独战驱尸宗,于是他携风萧萧到边境驿站,忙上忙下准备了一桌煲汤,于是风萧萧醒了,吃饱喝足,两个人腻腻歪歪一路飞到了这大名府来……
细细回想一下,这几日功夫,两个人竟没多少时间说话,而四天之前的疑问,直到了今天,也没时间沟通一下……
刘火宅的疑问,让风萧萧面容微黯,略一蹙眉,女孩轻轻点头:“嗯,打听出些消息?”
“哦,什么消息?”刘火宅关切的捏上了女孩的手,他看得出来,女孩有些压力。
风萧萧深吸几口气:“我娘……我娘她可能姓纳兰……”
刘火宅漫不在乎点头:“唔,早想到了。传说草原纳兰家世世代代一张脸孔,男的风流倜傥,女的貌**天仙,看到纳兰京那张脸时,就已经猜到了……”
“你妈,不会是纳兰家的旁支吧?或者……是牧州王庭跑出来的姬妾?”
刘火宅随口猜道,他的“先知先觉”让风萧萧哭笑不得:“还记得我娘叫什么吗?”
“萧问……喔,纳兰问月。纳兰问月?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刘火宅疑惑皱眉,翻来覆去念叨起来。
“叩叩!”说话之间,两人已经行到了大街拐角处得棺材店。
地记棺材铺,看着大门上匾额,确定地址无误,风萧萧开始叩门。
一边叩门一边奇怪,门里面似乎……
“刷拉!”正觉有些奇怪,街角、房顶、旁侧屋中,呼啦啦涌出一大票人来,人人持枪夹棒,更有一些黑衣蒙面人,身手矫健,相隔数丈,凌空向二人扑下,有人抛长勾,有人撒巨网:“又有反贼来投!莫要走了反贼!”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寻路,不经意间,忽略了侦查环境。
这是一个……陷阱?
迅速扫视一圈,又对视一眼,两人微不可见的相对摇头:不是。
若是陷阱,怎可能派这么些个虾兵蟹将来?
一瞬间,刘火宅拔叉在手,上下左右一通挥舞,飞勾弹回,飞镖绷回,至于那大网,被鹿角叉搅的一团稀烂,连带的撒网人变成被网的,忙不迭拔出匕首去割网线,免得被那力大的难以想象的鹿角叉捅成烂筛子……
天赋神通在身,灵息能化内息,**又锤炼的精壮无比,若以武修来衡量,刘火宅现在是妥妥的五重高手。
只他一人,已经搅的天翻地覆,完全用不着风萧萧出手。
“这反贼扎手!大家加小心!”“后边的,快去通知供奉……”先头受挫,伏兵七嘴八舌的叫嚷起来。
“走!”本来还在踌躇,听到这几声吼,风萧萧陡然拿定主意,羽阴出鞘,携着刘火宅破空而去。
“上!上!”四面八方的人仍在叫嚣,见到剑光拔地而起,叫嚣顿时变了调,“噫……呀!怎么会是灵修!”
一圈人手搭凉棚,莫可奈何的望空窥探,没有人注意,就一个照面间,他们中间已经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
章二百五十二 人人尽知,夜探南宫院
“有人!有灵修!”摆脱了地面的伏击,两个人却招来了天空上人的注意。
一圈天煞门弟子,借着黑漆漆的夜色,飞快向两人包抄而来。
这夜星月隐没,天幕彻底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本来月亮可以有,星星也可以有的,但驱尸宗布下了阵法,生生遮蔽掉了投向大名府的星月之光,免的被寻常百姓发现他们的行动。
戒备如此森严,可以想见,对不速之客他们是个什么态度。
无论是过往积怨,还是驱尸宗今夜摆出的阵势,都让刘火宅风萧萧不欲和他们扯上任何关系。
驱尸宗弟子大呼小叫的聚拢过来,风萧萧羽阴一转,陡然加速,在那同时,隐形效果覆罩身周,以快的超乎想象的速度消失在了夜空。
“没……没了!好快的速度,是高手!”驱尸宗弟子望风兴叹,“快去通知长老……”
驱尸宗弟子作何反应,两个人并不知道,御剑而去。
依旧是大名府,距离棺材铺不远处,某间客栈天字号客房里。
客房挺大,装修古朴,家具齐备。
刘火宅神通一放,将房间密封隔绝。
风萧萧抽出灵剑羽阴微一抖落,放出了夹带在灵剑中的三个伏击者。
尽数用绳绑在硬木椅上,一个个用水泼醒,风萧萧面色峻然,为了增强说服力,刻意放出几只幽魂,发出白色的淡淡的毫光,在身周围穿梭来去。
恶狠狠,凶厉厉“问你们几个问题,老老实实回答,倘若有一句假话,立刻让你们骨肉化泥,听见没有?”
三个人里,一个普通兵丁,一个身手好一点的头领,一个蒙面的黑衣客,风萧萧花心思挑出来的。
普通士兵:“仙师,您问,您尽管问!”
头领:“若是知道答案的话……”
黑衣人:“…………”
有人保持沉默,风萧萧暂时也不去管他,自顾自开口发问:“那个棺材店的掌柜,哪里去了?为什么你们会埋伏在那里?”
一瞬间,三个人面现古怪,情不自禁对视。
“不许互相看,不许交头接耳,不许使眼色!”风萧萧厉声咆哮。
普通士兵:“那事满大街的人都知道……”
头领:“那不是什么秘密。”
黑衣人:“……我顶。”
三个人被风萧萧抓来,心怀忐忑,不知这能飞天遁地的高人要拿自己怎么办呢?骤然听到风萧萧问这个,大出预料。
风萧萧同感意外:“满大街人都知道?不是秘密?既然如此,说给我听。”
这件事还真不是什么秘密,整个大名府的人都知道了。
不,不仅仅是大名府,恐怕整个幽燕之地的人都知道了。
事情缘于三天前,具体怎么发生的无人知晓,总之那一天,南宫府四大供奉,突袭了离府不过百丈的棺材铺……
那是一场好斗啊!打的天昏地暗,满城皆知。
谁都没有想到,那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棺材铺老板竟是一把好手,南宫家四大供奉重伤了一个,轻伤了两个,好不容易才将其擒获。
据说是某个神秘组织的大掌柜,居心叵测的潜伏在幽云经略相公府已经十几年……
至于棺材铺前出现伏兵的原因,自然是守株待兔,欲捕捉几个刘火宅与风萧萧这样自动送上门来的。
不过实在没报多大希望的,毕竟这件事曾闹的满城风雨,谁成想,还真有人来。
这些事真不用打听的,随便大街上拎一个人过来,就能问的清清楚楚,包括那大掌柜被关押的所在——幽云经略相公府。
“滚!滚吧!”风萧萧没有好气的切开了绳索。
三人兀自不敢相信,就这样重获自由,被风萧萧挥剑驱赶几下,方才醒悟,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奔出房间,奔下楼去。
“得去南宫府,立刻,马上!”回过身来,风萧萧面色阴郁。
没想到会有这种变化,仅仅老板被南宫府抓了倒也罢了,潜入南宫府中救出就是。
可现在南宫府山雨欲来风满楼,自顾不暇,甚至无法预料,到了明天早上,还会不会有南宫府的存在,老板被关在里面,倘若遭了池鱼之殃,和谁说理去?
推开窗户,一跃而出,刘火宅笑风萧萧的煞有介事:“这还有什么需要考虑的吗?走吧!”
“嗯。”风萧萧感动的点头,行到窗边,递手给作势欲接的刘火宅。
“不过,这一路行来,都是为了你的事在奔波,你应该觉得歉疚。”刘火宅一把没把风萧萧拉到窗外,而是拉进了自己怀里,“这事完了,可要记得好好报答我呀,用你的身体就行了……啊~啊~啊~”陡然惨叫起来。
“你给我去死!”风萧萧的手停在他的肋下,捏着一团软肉,一圈,两圈,三圈……
***
南宫府内,戒备森严。
黑漆漆的夜色之下,灯火通明,一队队明火执仗的巡逻,贴着墙边,贴着过道,来回来去的转悠。
即便从高空俯瞰,也见不着几个死角。
也不知是因关押了大掌柜这个关键性角色,还是察觉了大名府内外,那股蠢蠢欲动的威压。
不过,再严密的防御,于灵修,尤其是于刘火宅与风萧萧这样的灵修,用处也是不大的。
涟漪望气,轻而易举更各处的暗桩隐哨判断出来。
而铺天盖地的绝阴魂,水银泻地一般潜入南宫府中,虽然庭院广大,架不住绝阴魂数量够多呀!
很快的,便有绝阴魂来报,发现了设置在地底的,南宫家的暗狱。
“绝阴魂?”刘火宅与风萧萧由绝阴魂引路,向着暗狱行进的过程中,南宫家一个僻静小院里,头梳双髻,一身金铃点缀的少女惊讶的张开了眼睛,“明两作离君子以继明照四方!玄门之术!”
金色的符光在指尖凝结,被轻轻送入眼中。
少女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在烛火下顿时熠熠生辉,牢牢锁住了不起眼的角落里,穿墙越户,潜伏行进的那若隐若现的一缕幽魂。
“这道门,却不大好开!”刘火宅与风萧萧已经来到了地牢的入口。
那是一扇厚重巨大,玄铁铸造的镶嵌在地上的铁门。
铁门周围,足足百十来号守卫,三五成群,牢牢看定了任何通向铁门的通路。
而铁门之上,灵光翻涌,法符处处,竟然还不是纯粹的坚实的一道门,同时蕴含了灵修的力量。
不用看,不光铁门,整座地牢都是包裹着灵修封禁的,十有**是指地成钢禁,虽然大手笔,世家大族不是干不出这等事来……
“怎么办?”刘火宅与风萧萧对视,正欲商量商量,陡然一声大震传来。
好像地震,整个庄园,地面、树木、包括屋顶上的瓦片,皆如波涛起伏,一阵乱晃。
枝叶瑟瑟发抖,瓦片盆罐缸桶因相互撞击,发出各种凌乱之声,理所当然,当中还夹着人类的惊呼,伴着灯笼、烛火的摇曳……
光影波荡,尖叫此起彼伏:“地龙翻身了!地龙翻身了!”
守护在地牢之前的百十人,被震的踉踉跄跄立足不稳的同时,也如院中其他人一般,惊疑不定的各寻藏身之处。
然而,并不是地龙翻身!
人心惶惶,惊诧莫名之际,夜空之中,陡然有光亮起,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心神。
那光正在南宫家门前上方,炽亮如月轮,淡淡的光辉照彻了南宫府上下,月轮里,是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穿一身八卦法袍,面色沉郁,目光说不出的阴暗凌厉:“南宫东城!给我出来!”
声音并不大,也不高亢洪亮,却如暮鼓晨钟,轻飘飘传遍了南宫家整个宅院。
凡是听到之人,无不激灵灵一个冷战,被这声音表面平和,其实冷若冰霜的寒意冻澈心腑。
“何方妖孽,敢来南宫府撒野?”人心浮动之际,陡有一声,自院落某处传出,毫无惧色的指摘半空里的道人,“放箭,给我放箭!”
嚣张跋扈的声音,隐隐有些耳熟。
随着那声,稀稀拉拉的箭支射出,射向道人。
“哼!”只一声冷哼,几十根箭如同撞上铁板,无力的一抖,齐刷刷跌上地面。
道士望向出声的方向,枯瘦的手抓虚空一拿,人丛中拎起了锦衣玉袍的一个胖子:“敢说我是妖孽?找死!”
目光一厉,鬼爪样的手上青筋暴起,胖子的性命就在他一念之间了,陡然有声传来:“古掌门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魁梧雄壮,满脸络腮胡的南宫东城匆匆走出了客厅,遥遥喷吐先天之气:“古掌门手下留下,这一位是我们新朝智郡王!”
南宫东城指着小胖子道。
驱尸宗掌门,古清河将握的手陡然凝住!
[奉献]
章二百五十三 五儿封王,郡王干天道
新朝皇帝刘义成,出身寒微。(UU小说手打小说)
虽然寒微,亲属却不老少,不算夭折的,长大成*人就有兄弟五个,姐妹五个,并不像他一样,都在魏军中做事。
时逢乱世,哪怕刘义成也无计可施,这一大家人有的病死,有的死于战场,有的死于周军刀下,枝叶凋零……
等到刘义成终于夺取天下继承帝位,十个兄弟姐妹中,男的仅排行老二的他和排行老五的兴王还在,女的则只有现如今的开阳长公主一人。
所以,他名刘义成,兴王名刘信成,不解释。
得了天下之后,他也无法救回那些兄弟姐妹,只能将兄弟姐妹们的后代一一找到,正好也是五个,建了座五儿府养着他们。
兴王被封了亲王,那五个孩子,也一并都封了郡王。
老大启郡王刘长庚,老二恒郡王刘岁,老三直郡王刘镇,老四智郡王刘辰,老五勇郡王刘英惑。
一个郡王,按说没什么的。
皇家什么时候少了亲王郡王了?
古清河身为驱尸宗掌门,修真界数得着的人物,按理说完全不应该有所忌惮。
就连百年大户南宫家,他还不是说杀上门便杀上门了吗?
但是,他真不敢动手……因为手底下的这胖乎乎的蠢货,关系到了皇位。
没错,皇位!
因为……刘义成无后!
普通郡王,杀掉也就杀掉了,这些皇亲国戚基本就是一堆混吃等死的玩意,对天下大势的影响,甚至远不如南宫东城这样的封疆大吏。
但是刘义成无后,无后就意味着,兴王刘信成,还有这五个孩子,便是最接近皇位的人了。
现时今朝堂上的风雨,倒有一多半是由此而起,幸亏刘义成还健壮,春秋鼎盛,倘若他露出老朽疲态,估计天下已然大乱了。
无论杀掉哪个,必会搅乱天机……
哪怕古清河身为驱尸宗掌门,也不敢轻易下手。
居高临下的气势,顿时为之一落。
涨落之间,已入天道的古清河也寻思明白了……
自己此来,南宫东城估计是早预料到了。
这个蠢笨的不知天高地厚,又不识眼色,竟然还获封了一个智字的郡王,虽不太可能是南宫东城从神都洛阳找来的,却很有可能是因缘际会,被刻意推在前面顶缸的。
所以这家伙时机火候会把握的那么好,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最紧要关头。
让自己进退两难,进就是天大的麻烦,而退,退便失了气势……
能成为驱尸宗掌门,又晋升了天道,古清河也是老狐狸了,瞬息间厘清了来龙去脉,微微一笑,袍袖一张,将惊惶大叫的刘辰装入了袖中。
“既然如此,我就给当今天子一个面子,不杀这蠢物。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什么时候我气出了,自会放回这个家伙!”
这老家伙,反应倒快!南宫东城心中暗道,面上岿然不动:“那就有劳古掌门了。喔,还不知道,古掌门此来何事呢?”
“既然已经知道我会来,南宫东城,你会不知道我为何来?”一字一顿,声音轻忽,落在人的心上,却声声如闷雷,字字诛心。
古清河在提示那刘辰,南宫东城包藏祸心,拿他当了回挡箭牌。
刘辰听没听明白没人知道,古清河的潜台词,南宫东城却是无比清楚,当下微微一笑:“看起来,我南宫东城还见得到明天的太阳……”
先天之音响彻院落,威势并不逊色于古清河。
如果古清河真的下定了决心来杀自己,需要在刘辰那蠢物面前挑拨离间吗?
古清河不由得一窒,这一次,却是结结实实输了一招呀!
修真界里搅风搅雨的老狐狸,论起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还是不如朝堂上千锤百炼出来的精英呀!
不由得无名火起:“南宫东城,我轻易不能动你,但我能动你的家人,动你的亲友……南宫府已经被我驱尸宗彻底包围了,你最好……不要逼我太甚!”以势威压。
瞅着南宫东城进退有度,不卑不亢,古清河还以为此人将死硬到底,今儿晚上势必大动干戈呢,没成想这家伙硬了一下,立刻就软了:“古掌门且息怒,您是一派宗主,我南宫东城,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咱们有什么误会,不能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呢?”
“说清楚,好,你说,我听着,我看你怎么说清楚!”古清河点头,凌空虚坐,气势依旧迫人。
南宫东城回身拍手:“把人给我带出来!”
从内堂,两个仆役,肩扛着昏迷不醒的一人,脚拖着来到院中。
“就是这个畜生!”南宫东城做了个手势,早有人拿盆盛水立在一旁,一盆水浇了个透心凉。
“啊!”一声大叫仰身坐起,一边扑罗着脸上的水,此人一边本能的大喊,“大伯,你听我解释……嗯?咦?”
看看自己,看看周围,看看前门上那轮老人月,南宫坡一时间陷入呆滞状态:“这,这是怎么回事?”
没错,南宫坡!
保州城城守,本应该待在七星断魂寨前线,主持保州军与牧州军谈判的南宫坡,竟然出现在幽云经略相公府院子里?
看着不明情况的南宫坡,南宫东城指指古清河:“你不是要解释吗?苦主来了,你跟他解释吧!”
“苦主?”南宫坡转头向古清河,刚才也看过,不知什么情况,现在再看,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灵修?”
何止是灵修呀?
“怎么?你竟然不认得?”南宫东城面上露出啼笑皆非之色,“你瞒着我,谎报战绩,以平民与过往商旅的首级冒充牧州军首级,偷偷与驱尸宗合作已经数年,竟然连叶二郎的父亲,驱尸宗的古掌门都不认得?”
“叶,叶二郎的父亲?驱尸……驱尸宗掌门?”南宫坡艰难的重复着这两句话。
他稀里糊涂被南宫东城的暗营带来此地,一心以为要问的是七星断魂寨状况呢,浑然没有想到,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
不过,稍微一想,他登时毛骨悚然!
叶二郎的父亲,竟然是驱尸宗掌门?他,他不是平民家的孩子吗?
有个掌门父亲,难怪他为人飞扬跋扈,一副天下我最大,舍我其谁的德性……
叶二郎的父亲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理所当然,是为了叶二郎挂掉的事?
叶二郎怎么死的,他应该是被刘火宅干掉的,但是……但是自己又是怎么说的?牧州奸细,阵前处斩……
也真难为了南宫坡,如此危急关头,如此诡异的情形,竟然顷刻之间理清了思路。
南宫东城的话还在继续:“这厮,便是你儿子的上司,你儿子怎么死的,你尽可以问他,要打要罚,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他又顿了一顿:“倘若在你手底,他还能逃得一命,我再治他,冒领军功,触犯修真铁则,擅自与灵修者勾结行事的罪过!”
说到后来,声色俱厉,杀意盎然。
言辞之间,更是给足了古清河面子一样——你的仇大,你先治他;你若是治他不死,我再治他!
同时隐含威胁,古清河,不要以为你驱尸宗和南宫坡搞的那些破事我不知道。
你若不让我好过,我把那些事全捅出去,你们驱尸宗的日子,也必定不会好过。
古清河的面色,一瞬间变了几变……
南宫东城的潜台词,他自然听出来了,面色阴晴不定。
世俗的朝廷四大世家,向修真界排行前十的发出了挑战!
且不说古清河心情如何,此时此刻,要说院中最难受的人,绝对不是他而是南宫坡呀!
南宫坡就好像砧板上的一尾活鱼,后头是捕鱼者,前头是厨子。
厨子拎着刀,正在琢磨从哪块下刀,而厨子呢,推波助澜,“嘿,快割!快割!你若不用,我还想带回去,趁着新鲜,闷一锅鲫鱼汤那!”
明白了!彻底明白了!
勉力扭头,回看眼中只有冷厉的南宫东城,南宫坡如被冰雪。
难怪,难怪铁腕治家的南宫东城,会对自己这个非本家的子侄青眼有加,几个亲儿子、侄子都没得到提拔,偏偏自己被一路擢升。
原来自己就是个顶缸的!
老话说的好,枪打出头鸟,自己就是那只出头的鸟,不过……却是别人生生推到前面去的。
真蠢啊!真蠢啊!
自己与这本不相熟的远方伯父,哪有什么忘年默契了?
自己虽然有点才能,也不是千里挑一出类拔萃的程度……
而一些下人所言,自己可能是这老家伙私生子的传言,仔细想想,说不定,就是这老家伙自己传播的,好安自己的心呢……
自己就是圈里的一头猪,被养的白白胖胖的,一天比一天肥,一天比一天壮,却浑然不知,每多一斤肉,就距离宰杀又近了一步。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说!”瞬息转念,南宫坡歇斯底里的嚎叫起来,“什么都是这老家伙指使的,我不过是听他的命令罢了!”
果断无比的选择了反水。
南宫东城面色岿然不动,反露出些许嘲弄。
古清河眼中,光芒流转,似乎在思考,但没人知道他正在想些什么……
南宫府院中,气氛沉闷而诡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