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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七尺居士     灵剑情缘txt下载     灵剑情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章六十一 初选五关,别有玄机

    洛阳城热闹空前!

    南宫擂尚有月余,洛阳城大大小小书楼茶馆里,翻来覆去已经尽是幽州古道里,北方边军与牧州军、鬼骑军大战的段子。

    一个个幽燕军年轻将领的名字被人们反复传颂,而假若此人又刚好是南宫擂出身,就更有的可说了……

    当初参加的哪一年南宫擂?遇上了哪几个强手?最终排名如何?入了幽燕军哪厢哪营哪都?参加过哪几次攻防战?

    待到赛期还有半月,天津桥南北开始搭台,就更热闹了,每日捧猫遛狗观摩的人不知凡几,将天津桥南北大街挤的水泄不通,车马无法通行,店铺只能关张,到最后,擂台竟建不下去,只能变更地点,重新搭建在了洛阳南城门外。

    因了南宫擂的关系,就连神都洛阳最传统盛大的牡丹花会,都虎头蛇尾的草草结束。

    刘火宅与风萧萧,就在这样的狂热气氛中,来到了城南的报名处。

    当他们挤进汹汹人潮,不远处城民自建的高台上,一出《南宫坡引水灌定州》正落幕。

    南宫擂确是人人都能参加,但只限于初选,过了初选,领到正选凭证,才能上台坐擂,或是进行挑战。

    初选共五关,第一关叫翘关,需得举起十钧木桩;第二关逾高绝远,需得翻过丈高矮墙,跳过两丈宽沙坑;第三关叫抻弓,连开二石硬弓一百下;第四关叫走马,跟骑兵奔驰二十里而不落后;第五关搏兽,则是对战一只猛兽,不过不是寻常猛兽,而是只机关兽……

    跟朝廷武举如出一辙,只是去除了射术部分。

    难度并不高,肉身内息双二重就稳能过关,如刘火宅、风萧萧这样的双三重,绝对是其中佼佼者。

    唯一提升难度的,是所有五项必须接连过关,不许间断,若不然,只有弃权或者从头来过。

    不过这点拔高,于刘火宅与风萧萧实在不算得什么,轻而易举,两人就过关斩将,来到了最后一关。

    这初选还真有点意思……一掌将扑来的机关兽拍趴,四肢pia开【山东土话,和女友上床,便说“把腿pia开”】,刘火宅体味着气息翻涌,暗暗寻思。

    五关测试要求一气呵成,看似提升了难度,他却看的分明,无论那木桩里,还是矮墙中、沙坑底、弓身上、马甲间、机关兽身……都有淡淡的,虽然轻微,却确凿的气流涌动,与金刚、纯阳两符表现不同,气息相类。

    刘火宅不知波动为何而生,却知其效果——舒活筋骨,催气血。

    一些普通参赛者,实力本来不够,如果能咬牙坚持,在这波动影响下,常常也能一气呵成。

    四下里,诸如此类的欢呼声此起彼伏,人人都以为自己常挥,撞了大运,只他晓得,根本就是莫名气息作用的结果。

    思忖之间,一名匠师与他擦身而过,入场后幽怨的回望一眼,机关兽四肢大开趴在地上,意味着最重要几个关节粉碎,意味着短时间内无法修复,意味着修复需大费手脚……

    正好风萧萧也从另外一场出来,身后匠师投来同样幽怨的眼神。

    两人相视而笑,忍俊不禁,携手来到了最后一关。

    没错,过了第五关,还有一关,这第六关不在五关内。

    南宫擂人人可上,也有条件,过五关是条件一,条件二则是——年龄!

    参加南宫擂的,必须是二十五岁以下,且还没过今年生日的年轻人,幽燕军只收少年雄杰,大过二轮的,一盖不要。

    就在两人来到关前的时候,正有一人被把关的军士架出来:“军爷,军爷,我记得清清楚楚,我是前半夜生的,今天生日,时辰还没到呢!您……您几位再给查查?”

    “时辰没到?你的日子却到了,朝廷的紫薇盘不会有错,说你过了就是过了,快走!快走!”左手的军士不耐烦挥手。

    “你的生日时辰我们不管,一切紫薇盘作准。兴许,是你爹妈记错了日子,回去查查吧。”右手的军士语气稍微客气一点,不过手上一点也不客气,和同伴携手一荡,将人扔出几丈远,“下一个!”

    下一个便是刘火宅。

    验血关,其型似中军大帐,帐外旌旗飘扬,帐内金碧辉煌,地上铺着波斯毛毯,墙角堆着刀枪剑戟,壁上悬着花鸟字画……

    居中一红花梨木老桌,铺着镂空绣的锦缎,上搁铜制的罗盘,后面是仰躺在胡椅上的一个年轻将官。

    屋中的布置,不中不洋,不文不武,不伦不类,叫人一入屋中,便觉得满身的别扭,压抑感陡然袭来。

    “弄破指头,滴血到紫薇盘上。”感觉到刘火宅进来,将官头也不回,仰面朝天道,“你是自己咬破呢?还是给你把刀?”

    “不用!”内息入上臂,尺泽、外关、内关、劳宫、十宣……刘火宅欲以气息刺破皮肤,激出体血,这是内功第四重的最基础应用,倘若换一种方式,便叫做自断心脉,最痛快方便的自杀方式,不过,气息尚未离体,他陡然一个激灵灵冷战。

    这房间的别扭,他以为是源于布置,催内息后他才骇然现,房间里有与外面一模一样的波荡存在,且比外面更剧烈,也更隐蔽。

    一身活泛泛的内息,根本不用催谷,自己就撒着欢的向指尖涌去,给刘火宅感觉,只要刺破指尖,一身精血便会瞬间喷涌出去。

    那还了得?刘火宅心中醒然,慌忙阻下如脱缰之马奔腾的内息。

    他的内息,就算走入岔路都可瞬间恢复,何况眼下并非走岔,只一转念,滚滚欲沸的气息便平息下来,不再蠢动,刘火宅面色不动,捉起边上一刀,割指滴血入罗盘。

    血入罗盘竟不散开,而是凝成一颗颗血珠,在盘上滴溜溜打转。

    “好了,通过了。这是你的初选凭证!”抖出符纸,沾了罗盘上一珠血,将官把符纸递给刘火宅。

    这就行了?看着渐渐泛起灵光的符纸,刘火宅迷迷糊糊出了大帐。

    下一个轮到风萧萧,他心中疑惑,便在帐外盯着。

    俄顷之后,风萧萧吮着手指出来,面色如常,问她有否异样感觉,茫然摇头,刘火宅也只得将疑惑压下,以为自己多疑。

    他不曾注意,不远处,胖乎乎仿佛面团般的少年,穿一身管事的衣服,咬牙切齿、刻骨铭心的望定了他,俄顷返身而去,一瘸一拐步入了大帐。

章六十二 城郊演武,南宫擂台开

    “咚!咚!咚!咚!……”洛阳城郊,牛皮战鼓声惊天动地。

    双持镔铁点钢枪的幽燕兵,列成齐齐一线,钢枪平托胸口,他们的身体组成了长刀,而他们手里的钢枪,就是那刀锋。

    “喝!……杀!”令旗划落,十人队伍疾奔向前,钢枪是正方直刺,气势是一往无前!

    十人的队伍,硬是造出了百人、千人冲阵的气势。

    “嗵!”接连的爆裂声响成一片,呼吸之间幽燕兵已奔到二十步开外,钢枪落到十具木桩假人咽喉之间,将木桩头颅爆成碎屑,飘扬散落。

    “好!”观者欢声如雷,仿佛看到了幽燕沙场,看到了幽燕军与牧州军、鬼骑军大战的画面,一个个热血澎湃,青筋暴起血脉贲张,忘形只知欢呼。

    又有十人一列的弓兵,策马前后排成一线,打平昌南门百步外自西向东驰过,城门正处前后,他们弯弓搭箭,平射一箭,抛射一箭,反手一箭,马腹藏箭,连珠三箭,并指三箭。

    白驹过隙的一瞬间,六种射技,十箭连射!

    “咄!咄!咄!咄!”平昌门边,有如人大小的一排十个标靶,飞快的从上到下插满了箭支。

    城墙两侧,骑兵过道之后,尤其是城墙上,密密麻麻挤满了人,箭支只是刚落,已经有好事者飞快探头出去俯视报数。

    “甲靶十箭,全数中的!”“呼隆……”此起彼伏掌声。

    “乙靶十箭,全数中的!”“呼隆……”此起彼伏掌声。

    “丙靶……零箭,无一上靶!”一片寂然,直到……

    “丁靶……二十箭,这个这个……”轰然大笑,遍及洛阳内外。

    此刻正是辰时,朝阳初升,辰时末巳时初,南宫擂就将正式开始了。

    那真真是万头攒动,人山人海,仿佛整个洛阳城的人,都集中到了平昌、宣阳两门之外。

    开始前的这段时间里,幽燕军就以诸如此类的表演,让洛阳人狠狠开了把眼界,虽然边军进京,人数有限,他们却以惊人的技艺,弥补了人数上的不足。

    随着表演,叫好声充耳不绝,那一道道风驰电掣、英姿飒爽的身影,飞快将人们心中,尤其是南宫擂选手心中,这数日以来,初选过程中所受的不满与不屑击至粉碎。

    人都有崇拜强者的心理,幽燕军将士的表演,将遴选过程中他们态度的傲慢合理化了——如此惊人艺业,他们有骄傲的理由,应当,可以!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洛阳城上下只看到了幽燕军技艺的高,一些内行人,却看出了这些表演本身,所需的千锤百炼、水滴石穿的苦功。

    “都说南宫军盛名之下,其实难符,看眼前这班精兵,谣言似乎子虚乌有,空穴来风呀!”一华服少年龇牙说道,衣衫上花鸟鱼虫之绣,平齐和光顺。

    声音在耳边响起,有些熟悉,刘火宅扭头望去,现正是当日听风楼里三个陈姓少年之一。

    “从我十万蜀川军择三百精兵,做到眼前这般并不甚难。”另外一少年倨傲说道,并不服气,他同样身着华服,但是衣上之绣色彩艳丽,鲜明大气,与另一少年迥然相异,完全另一种地域风格。

    “就怕,这些人……不是十万幽燕军里特意择出来的,我看他们进退有据,行间井然,那种默契,绝不是一月两月能够培养出来的……”苏绣少年摇头。

    “不特意择出来不可怕,特意择出来才更可怕……”这个时候,陡然又一个声音响起。

    苏绣少年闻言欲要反驳,看到是谁说的之后,把话咽回了肚里,大是诧异:“起哥,为何这么说?”

    自己的三哥陈起他知之甚深,其见识深远,绝非同龄人可比,既如此说,必有缘故。

    “特意择出来便说明,他们现时的表演绝非一时兴起,而是早有预谋,而且,就像你说的,默契绝非一月两月能够形成的,那么他们这般谋划,究竟准备了多久,三月?五月?还是三年?五年?”

    “谋划?他们谋划了什么?”苏绣少年陈雷还是懵然不懂。

    “他们谋划了……整个洛阳城的人心啊。从月前开始,大街小巷,便只有关于幽燕军的故事,他们的每一个统领,甚至是营官,都能被叫出名字,他们一个个在洛阳人心目中,都是精忠报国为民为族的大英雄……”

    “如果是一时兴起,那么这些事便是因缘际会,但假如一切都是精心策划,则必然有一只背后推手在兴波助澜。”

    “幽燕军满军上下都是大英雄,我们东海军,你们蜀川军,还有河湟军,又都算是什么?我们想要上台挣擂,免的天下精锐都入幽燕军帐下,但是全洛阳城人,都以入幽燕军为荣,以上战场慷慨赴死为愿,我们赢了,倘若不去,会被怎么说?我们一个人的名声坏了倒也无所谓,但假若事情败露,我们陈家,你们杨家,又会被天下人怎么说?”

    “还有这南宫擂,家中正打算携起手来,请旨夺了幽燕军南宫擂特权,现在民心所向已成大势,家中要如何上疏?”

    “就算退一步,请旨四边皆开擂台,现在天下人只知有南宫擂,只知北疆有战事,我们的擂台,就算开了怕也无人理会呀!”

    一番言论,让几个世家子弟瞠目结舌,俄顷啧啧赞叹,皆俯苦思要如何破此僵局,声音渐低。

    事情本就与自己无干,刘火宅随意听得几句,纵目四顾。

    说话之间,南宫擂却就要开了,鼓乐声渐起,擂台后观礼席上,一老太监捧圣旨抑扬顿挫唱诵:“诏曰:幽燕军……”通篇骈四俪六文字,大意只是南宫擂,正式开始。

    老太监身侧,则是束修冠,衣衫雍容的南宫北藏与兴王爷刘信成,幽燕军将领排立于南宫北藏身后,禁卫军将领,及洛阳城其他一些应邀出席的头面人物,则站在兴王身后。

    宣旨毕,鼓声渐疾,带动人心,随那鼓声,一声声搏动振奋起来。

    “兄弟,你参加南宫擂是为我……这我知道。一会儿台上悠着点,可别拼命,观察好了再……”最后关头,风萧萧拉住刘火宅细细叮嘱。

    “嗯。”刘火宅点头。

    “有欲守擂者,可以上台!”台上,陡然一声厉喝传来。

    “我来!”刘火宅扬声回应,“黯影诀,疾!”一溜烟的排开人群上了高台。

    “这个笨蛋!”风萧萧连连跺脚,哭笑不得。

六十一 初选五关,别有玄机

    洛阳城热闹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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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赛期还有半月,天津桥南北开始搭台,就更热闹了,每日捧猫遛狗观摩的人不知凡几,将天津桥南北大街挤的水泄不通,车马无法通行,店铺只能关张,到最后,擂台竟建不下去,只能变更地点,重新搭建在了洛阳南城门外。

    因了南宫擂的关系,就连神都洛阳最传统盛大的牡丹花会,都虎头蛇尾的草草结束。

    刘火宅与风萧萧,就在这样的狂热气氛中,来到了城南的报名处。

    当他们挤进汹汹人潮,不远处城民自建的高台上,一出《南宫坡引水灌定州》正落幕。

    南宫擂确是人人都能参加,但只限于初选,过了初选,领到正选凭证,才能上台坐擂,或是进行挑战。

    初选共五关,第一关叫翘关,需得举起十钧木桩;第二关逾高绝远,需得翻过丈高矮墙,跳过两丈宽沙坑;第三关叫抻弓,连开二石硬弓一百下;第四关叫走马,跟骑兵奔驰二十里而不落后;第五关搏兽,则是对战一只猛兽,不过不是寻常猛兽,而是只机关兽……

    跟朝廷武举如出一辙,只是去除了射术部分。

    难度并不高,肉身内息双二重就稳能过关,如刘火宅、风萧萧这样的双三重,绝对是其中佼佼者。

    唯一提升难度的,是所有五项必须接连过关,不许间断,若不然,只有弃权或者从头来过。

    不过这点拔高,于刘火宅与风萧萧实在不算得什么,轻而易举,两人就过关斩将,来到了最后一关。

    这初选还真有点意思……一掌将扑来的机关兽拍趴,四肢i开【山东土话,和女友上床,便说“把腿i开”】,刘火宅体味着气息翻涌,暗暗寻思。

    五关测试要求一气呵成,看似提升了难度,他却看的分明,无论那木桩里,还是矮墙中、沙坑底、弓身上、马甲间、机关兽身……都有淡淡的,虽然轻微,却确凿的气流涌动,与金刚、纯阳两符表现不同,气息相类。

    刘火宅不知波动为何而生,却知其效果——舒活筋骨,催发气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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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下里,诸如此类的欢呼声此起彼伏,人人都以为自己超常发挥,撞了大运,只他晓得,根本就是莫名气息作用的结果。

    思忖之间,一名匠师与他擦身而过,入场后幽怨的回望一眼,机关兽四肢大开趴在地上,意味着最重要几个关节粉碎,意味着短时间内无法修复,意味着修复需大费手脚……

    正好风萧萧也从另外一场出来,身后匠师投来同样幽怨的眼神。

    两人相视而笑,忍俊不禁,携手来到了最后一关。

    没错,过了第五关,还有一关,这第六关不在五关内。

    南宫擂人人可上,也有条件,过五关是条件一,条件二则是——年龄!

    参加南宫擂的,必须是二十五岁以下,且还没过今年生日的年轻人,幽燕军只收少年雄杰,大过二轮的,一盖不要。

    就在两人来到关前的时候,正有一人被把关的军士架出来:“军爷,军爷,我记得清清楚楚,我是前半夜生的,今天生日,时辰还没到呢!您……您几位再给查查?”

    “时辰没到?你的日子却到了,朝廷的紫薇盘不会有错,说你过了就是过了,快走!快走!”左手的军士不耐烦挥手。

    “你的生日时辰我们不管,一切紫薇盘作准。兴许,是你爹妈记错了日子,回去查查吧。”右手的军士语气稍微客气一点,不过手上一点也不客气,和同伴携手一荡,将人扔出几丈远,“下一个!”

    下一个便是刘火宅。

    验血关,其型似中军大帐,帐外旌旗飘扬,帐内金碧辉煌,地上铺着波斯毛毯,墙角堆着刀枪剑戟,壁上悬着花鸟字画……

    居中一红花梨木老桌,铺着镂空绣的锦缎,上搁铜制的罗盘,后面是仰躺在胡椅上的一个年轻将官。

    屋中的布置,不中不洋,不文不武,不伦不类,叫人一入屋中,便觉得满身的别扭,压抑感陡然袭来。

    “弄破指头,滴血到紫薇盘上。”感觉到刘火宅进来,将官头也不回,仰面朝天道,“你是自己咬破呢?还是给你把刀?”

    “不用!”内息入上臂,尺泽、外关、内关、劳宫、十宣……刘火宅欲以气息刺破皮肤,激出体血,这是内功第四重的最基础应用,倘若换一种方式,便叫做自断心脉,最痛快方便的自杀方式,不过,气息尚未离体,他陡然一个激灵灵冷战。

    这房间的别扭,他以为是源于布置,催发内息后他才骇然发现,房间里有与外面一模一样的波荡存在,且比外面更剧烈,也更隐蔽。

    一身活泛泛的内息,根本不用催谷,自己就撒着欢的向指尖涌去,给刘火宅感觉,只要刺破指尖,一身精血便会瞬间喷涌出去。

    那还了得?刘火宅心中醒然,慌忙阻下如脱缰之马奔腾的内息。

    他的内息,就算走入岔路都可瞬间恢复,何况眼下并非走岔,只一转念,滚滚欲沸的气息便平息下来,不再蠢动,刘火宅面色不动,捉起边上一刀,割指滴血入罗盘。

    血入罗盘竟不散开,而是凝成一颗颗血珠,在盘上滴溜溜打转。

    “好了,通过了。这是你的初选凭证!”抖出符纸,沾了罗盘上一珠血,将官把符纸递给刘火宅。

    这就行了?看着渐渐泛起灵光的符纸,刘火宅迷迷糊糊出了大帐。

    下一个轮到风萧萧,他心中疑惑,便在帐外盯着。

    俄顷之后,风萧萧吮着手指出来,面色如常,问她有否异样感觉,茫然摇头,刘火宅也只得将疑惑压下,以为自己多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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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六十三 压力不够,破擂邀战

    洛阳南门外,搭建了八座擂台,环绕中心处老太监宣旨的观礼台。

    八座擂台方圆、高矮、形制一模一样,分居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位,八台同时开赛。

    正选分前后两个阶段,前一阶段擂台攻守,输赢算胜,第一场止一胜,但从第二场开始,守擂者连胜,胜数持续增加。

    也就是说,第一场赢了,算一胜,连续第二场赢了,算两胜,连续第三场赢了,算三胜……

    凭符上面有十行间隙,便意味着,可以进行十次战斗,最后胜数多者晋入决赛,对战争夺排名。

    胜数叠加,攻擂者也有好处,截断连胜,则本场胜数尽归抢擂者。

    十场连胜,胜数五五,正合天地之数,便称打通关,与学子高中魁一般,不计分数,不排名次,以第一等评定晋级决赛。

    也有种传说中的晋级法门,每遇有人打通关将成,则上台战而胜之,如此十场积十胜,百分晋级,称作大满贯,不过只限于理论,迄今为止没有人当真完成过……

    刘火宅站上了离位擂台,不过紧随其后,也有四五人一同跳上擂台。

    不光离擂如此,从乾到坤,每个擂台,都是数人齐上,有的自恃艺高,有的则是被挑动了血性,抢擂毫不客气。

    南宫擂已经举办几届,这种情况自然早有准备,上擂者脚踏实地一瞬间,擂正们令旗立时挥落:“先到者守擂!”指向第二个上台者,“后到者攻擂!”挥旗把其余人赶下擂台。

    也有些桀骜不驯的愣头青,挥拳撸袖对擂正表示不满……

    于是下一秒,他们头上脚下天旋地转飞进了人堆。

    观擂者连山成海,见此景皆出善意笑声,台上那些擂正,是随意动得的吗?他们看起来年岁大了,白白须,可一个个都是修行甲子以上,稳居内息第五重的人物,徒子徒孙一大帮,洛阳城内外都有头有脸。

    敢炸刺的货,肯定是外地人!意识到这点,跌进人群里的几人,悄无声息间,被踩不知多少脚……

    有的干脆爬不起来了,若非赛事持续几日,他们已经可以打道回府了。

    刘火宅看的心中一凛,台下人距离远看不清,他在台上却是清楚分明,擂正们用的,几乎都是劈空掌。

    第四重开始,内息管涌,但要到第五重,这些喷涌出的内息才能有杀伤力,否则,必须通过身体接触,灌入别人经脉,才可造成杀伤或点人经穴,就算到了第五重,想要打出劈空掌,也必须经过特别的训练,使用特殊的手法。

    假如金刚符心法、纯阳符心法齐运,他一掌的威力,也是第四重巅峰将近第五重,见这一记劈空掌,心中隐隐约约有些参悟。

    不过,此时正擂台大比,哪里有时间让他东想西想。

    攻擂者的大汉见他愣愣出神,怎会不把握机会,两步蹿到刘火宅身前,双掌一合推窗望月,声音粗若磨盘:“你下去罢!”

    刘火宅真有些出神,正思索劈空掌打法,陡觉正面黑影扑至,情不自禁屈右臂,内息劲涌,一掌迎面捺去。

    一掌对两掌,一掌胜。

    刘火宅身不摇影不动,单掌摧枯拉朽击弯了抢擂者手臂,倒击至上对方胸口。

    这个时候,他终于有些回过神来,已经喷出半截的内息硬是收回七成,与对方劲道对消。

    抢擂者腾空两步落到地上,安然无恙,一愣之后,猱身复上,心中暗道:这小子迎面一掌有些门道,给人一种不可抗拒的感觉,不过掌力绵软无力,有戏!

    虎吼一声,此人屈膝直进,迎面起脚。

    蹲身,耸肩,脚还没到,刘火宅已经避过来腿,抢进此人下腹,一肩抗飞,圈臂抵在此人腹心。

    于是,腾空两步,此人依旧安然无恙的退落擂面,再度呆愣半秒。

    接连两次皆无功而返,此人不仅没看出差距,到是益愤怒起来了,“呼~~~”他深深呼一口气,胸部高高隆起,整个上半身顿时粗壮了一圈,肌肉虬结。

    “嘿呀!”一声喝,此人闷头向刘火宅疾冲而去。

    “蛮牛大力顶!”下方人群里有识货的,当即高叫起来。

    蛮牛大力顶,名字虽然不雅,在江湖中倒是颇为知名,算得上入流武技了。

    “嗵!嗵!”仅仅两步,此人就奔到了刘火宅身前,真有疯牛冲撞的狂态。

    可以力敌,但是那就……刘火宅略一蹙眉,脚踝扭转,行云流水般避开两个身位。

    然而,这蛮牛大力顶能以一俗技而名噪江湖,不是那般简单的,刘火宅虽避开了,冲锋当中的壮汉蹄子一顿,“嗵”然一响,身子硬是借力完成了扭转,折向仍是撞向刘火宅胸口。

    眉头一皱,刘火宅左掌三分力抵住此人脑袋,右掌势如闪电拍下,劲力一吐,登时像拍那只机关兽一般,将此人拍成五体投地。

    “守擂……”老擂正举起令旗正欲宣布刘火宅胜,攻擂者摇摇脑袋猛的站起,“我没事,我还没输!”

    话音未落,刘火宅一掌击在他胸口,此人就觉胸口一疼眼睛一花,等到清醒的时候,身子已在擂台之外,无可奈何开始自由落体。

    不过……并未跌到地面,而是被围观者七手八脚的抬住了。

    “放开我,我不服,我还要打!”壮汉人群上端奋力挣扎起来。

    “行了,就别丢人了,人家根本就没出全力,你都看不出来……”一圈人嗤笑起来。

    刘火宅的确没出全力,由于劈空掌的那片刻感悟,他本想借交手之机,能够多参悟几分,然而交手之后才现,对方过弱,毫无压力,就跟对树枯练没甚两样,干脆一掌拍下台去。

    “离擂,守擂方,刘火宅,胜;攻擂方,安大牛,败。”老擂正一边大声宣布赛果,一边在两人的凭证上做下标记。

    “接下来,你是要继续守擂,还是放弃?”打走了愤愤不平的安大牛,老擂正和颜悦色问刘火宅。

    “当然继续守擂。”刘火宅毫不犹豫回答。

    这个时候,八个擂台的比赛基本也都结束了,刘火宅这算慢的。

    风萧萧放下心思向外行去,以这种打法,以刘火宅的能耐,坚持几场没有问题……他也得参加比赛了,到别的擂台。

    然而,前行没有几步,陡然一声大震传来,虽在嘈杂人声里,依旧震慑人心,风萧萧讶然回头,就见擂台上,刘火宅蹲身抚地,竟是一掌击在了擂面地面。

    离位擂台,以刘火宅触地的右掌为中心,方圆一米坚木爆裂,仿佛被石匠大锤反复抡过:“觉的挡不住这一掌的,就不要上台了。”

    少年直身站起,在一圈人倒抽冷气声中,淡淡说道。

    这个刘火宅,嫌攻擂者不够强么?

    他当然是嫌攻擂者不够强,若不这样想,他就不是刘火宅了!风萧萧心中气苦,想走的步子只得停下。

    [奉献]

章六十四 无端杀机,临别托付

    古语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处于守擂位置,其出手偏好、门派来路、专长弱点,很容易就被台下人摸透,研究出破解之法,出手越多,暴露也就越多。

    这也是守擂者胜数累积的缘故。

    所以,想要连胜多擂,最基本就是——隐藏实力,每次与人缠斗,都将底牌隐而不,势必要用的时候,也要用的含糊隐蔽,不被人看出来历。

    没有刘火宅这样,上来就以掌击地,显示自己的掌力有多雄厚,生恐别人不知道似的。

    确实雄厚,没有四重上品的修为,没可能将这南宫擂特制的,老樟木打底,符力灌注的擂台打成这个样子。

    甚至四重以下,都打不出痕迹来。

    四重定神巅峰,意味着至少三十年的精纯修为,非是大派传承,或者得天独厚有所奇遇,要求两轮下的南宫擂者,根本不可能达到。

    一圈皆是倒抽冷气的声音,那第一个抢擂者,额冒冷汗,情不自禁摸索起自己的胸腹背来……被刘火宅接连击中三掌,当时觉得浑然无事,现在想起来,自己的内腑是不是已经全数震裂了,只是自己觉不出来呢?一时间面色如土。

    老擂正摇摇皓,翻袖拈出一柱并不算长的线香,抖火折子点上插入背后香炉:“线香燃尽若仍无人挑战,则擂主自动获胜。”

    刘火宅是想着有强者上来挑战的,不过他的做法有些失策……

    高手,都是不着急的,谋定而后动,现在南宫擂刚开,形式还不明朗,大家都在观望,刘火宅这一威,不仅没激出参赛者火气来,倒把人给吓住了……

    上不上台,是自己选的,谁没事自触霉头,去惹这般明显的高手,唯求一败呢?又不是独孤求败。

    线香嫣红,尘烟袅袅,飞快短去了半截,台下依旧无一人应声。

    又过得片刻,一柱燃完,老擂正万般无奈燃上了第二拄,重复遍方才的话。

    还是无人应声……倒是台下人,渐渐的散了,别的擂上乒乒乓乓打的正激烈,偏偏这一擂看人空站,也太没意思了,还不如去看别擂,哪怕只能挤到外围,也比这里强呀。

    又站了半柱香,刘火宅腿脚麻木,干脆瞑目在台上,吐纳修炼起来了。

    事到如今,他再迟钝也明白什么情况了……

    “高明呀!先声夺人,压的别人不愿冒险,便可以好整以暇拖时得胜,惠而不费!高明!高明!”旁人皆觉无趣,一帮华服少年中,那陈起却情不自禁为刘火宅表现而拍案叫绝。

    “扑哧!”风萧萧忍不住喷笑出声,陈起以为那是计谋,他却知道,刘火宅绝对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台上木立的好战少年,此刻心中绝无一丝一毫喜悦,满坑满谷都是郁闷……活该呀!让你得瑟!

    风萧萧喜笑颜开,铃音样的笑声未毕,脸色陡变。

    杀意!

    风萧萧修行杀机凝煞之道,对杀意最是敏感,虽然身处人丛,一股股冲天杀机,令他禁不住寒毛倒竖,体表鸡皮疙瘩片片隆起。

    好凶厉的杀机!一瞬间,风萧萧就觉的自己从人群中被割裂出来,虽然周围摩肩接踵十分热闹,那欢笑与自己隔了层膜,身体接触传不到自己大脑,周围一切都在变幻,唯独自己不动,仿佛纯然的旁观者。

    这杀机……针对的是自己!而且……出者身手怕在自己数倍之上!风萧萧刹那间明白,心中苦。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这他知道,但是……在现在这个时候?

    他禁不住抬头看向擂台,擂台上,刘火宅突然动了。

    没有人明白刘火宅要干什么,只有风萧萧心如明镜——他是要下擂。

    这般枯站着拿分,他心中不爽,宁肯截断连胜,认定输了此场,也不呆了。

    “不要下来!”离擂边还有几步,耳边响起的传音入密,让刘火宅停下了脚步,他的确打算下擂来着。

    “我有事,可能……参加不了这南宫擂了。你代我参加,一定要拿到横公锦!”风萧萧无比凝重的说道,转身向人丛外行去。

    刘火宅皱眉,之前自己算是帮闲,现在变成了唯一主力,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略一沉思,他停下了脚步,风萧萧可能在开玩笑,但现在不是证实的时候。

    “你最好有合理的解释,若不然,今天晚上定然灌你到生活不能自理。”看着风萧萧背影,刘火宅恶狠狠传音道。

    风萧萧脚步一顿,回点头,面色不动出了人群。

    真的有事生……刘火宅心中微动,很想跟过去看看,但风萧萧托付之言犹在耳边……少年缓缓回到擂台中间,这一次,不再是单纯呼吸吐纳了,全身上下穴窍乱涌。

    震得住台下那帮人,以最大优势进决赛最好,倘真有强人上台挑战,也正好热身了。

    这番动作,还真压住了些开始生出怀疑的蠢动者,或是从其他擂台转来,不知情由的新看客,离字号擂,依旧一片沉寂,波澜不兴。

    “唉!”老擂正一声哎叹,燃上了第三柱线香。

    再说风萧萧,循着那杀意,一路出了南宫擂范围,经过观者穿流如梭方便解手的地界,进到了树林深处。

    春暖花开绿草如茵的一片开阔地,风萧萧停下了脚步,静静等着杀意的锁定者现身。

    “梆!梆!梆!梆!……”先有梆音,后有人声,一梆一梆,枝叶簌簌震颤,仿佛整座森林,已是某个人的专属领地。

    风萧萧刚刚疑惑,那声音似乎是……声音的出者,便从树后现身了。

    “和尚?”

    没错,对面是个和尚,非常年轻的和尚,看起来参加南宫擂没有丝毫问题。

    和尚面如冠玉,虽然穿的仅是普通的连身青布僧衣,却气度雍容,口中念着佛号,手里敲着木鱼,怎么想也想不出来,那庞然凝若实质的杀意,竟是从这么个和尚身上出来的。

    “没错,是和尚。”和尚停了木鱼,认认真真,瞧了遍风萧萧,开始四下张望,“不是传音给你的同伴了么?怎的?他没敢来?”

    和尚行若无事的说着,透露出的杀意却是浓烈。

    “他不会来的。”风萧萧凛然。

    “那么……就先杀你,再杀他!”前一秒还和风旭日,下一秒,和尚陡然金刚怒目。

    他探手出来,金光气轮旋转飞出,瞬间到风萧萧身前,肩头一环,拦腰一环,腿根一环,膝处一环,脚踝一环,五圈金光将风萧萧牢牢套住:“天舞宝轮!”

章六十五 天舞宝轮,阴符天杀

    和尚气轮相当古怪,眨眼成型,凝结也快,束缚也强。

    风萧萧不及闪避,被套住后,耸肩扭腰奋力撕挣,然体外金色气圈自岿然不动,倒把自己挣的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说,你同伙姓名?年龄?容貌?现身在何处?”和尚森然问道,一掐指诀,金轮瞬时收缩几分,将风萧萧骨节勒的咯咯作响。

    五轮勒进肉中,除了捆绑之痛,那五道气轮表面,还仿佛插着几百几千根钢针,拦身勒住以后,几百几千根钢针一齐往嫩肉里面扎,锥心蚀骨。

    风萧萧痛哼出声,禁不住筋肉抽搐,额头瞬息间便冷汗滚滚。

    “不说!”风萧萧仇恨的瞪视和尚,倔强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伴着咬出的血丝。

    “我喜欢你的眼神!”和尚狞笑着将手一挥,“咣!”五轮套着风萧萧凌空飞起,狠狠撞上旁侧合抱粗巨树,震落许多新叶,飘零滑落。

    “苛察咔吧……”撞击瞬间,风萧萧的身体绕巨树几乎环了一个圈,从上到下不知多少骨节爆裂。

    “好狠的和尚!”林中有巨树,长了也不知几百几千年,枝干虬结,枝叶繁茂,高可参天。

    巨树凌空的枝桠间,灰衣中年与黑衣壮汉藏身其间,一层奇特的幽光包括着他们,让他们的身形隐隐约约,透过摇曳掩映的林间空隙,天衣无缝与古树浑然一体。

    两人聚精会神盯视着南宫擂方向,却又不能不注意,树底下的搏斗。

    不,根本不能算是搏斗,是一面倒的蹂躏,看的黑衣壮汉皱眉不已。

    “一山,前次暴露行踪,惹了南宫家警觉,派出四大供奉守护南宫北藏一人,弄的现在根本没机会接近,只能这厢远望,现在,你又想暴露行迹,惹他们警觉吗?”

    壮汉一山欲动,灰衣中年洞若观火,不缓不急两句话抛出来,登让萧一山讪讪无语,停了动作。

    “扑!”一口血将地面喷成鲜红,风萧萧咳嗽几声,冷汗淋漓,虚弱无力,“我不怕死,只是不想死的糊涂?我与你……到底有何冤仇?”

    “有何冤仇?”和尚冷笑一声,“和尚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法号玄玉,俗家则姓吴,叫做吴瑾,我有个哥哥,名叫吴瑜。你说我与你有何冤仇?”

    原来如此!

    是那个洛阳都头家人找上门,也算是冤有头债有主吧!

    风萧萧不再抱有幻想,银牙一咬,念诵出声:“天杀机,斗转星移;地杀机,龙蛇起6;人杀机,天地翻覆!**惊魄!……”

    身躯一瞬间青紫乌黑,消了痛楚,长了气力:“给我开!”奋力欲绷开天舞宝轮绑缚。

    “阴符天杀术?!”玄玉和尚陡然张目。

    古树顶,萧一山惊咦一声,连无动于衷的萧承,也都情不自禁变了脸色,扭头往树下看去:“没错,确是我委鬼军的阴符天杀术!”

    “嘣!”迷魄惊魂之力与天舞宝轮束缚相抗,气圈瞬间涨开几分。

    “没有想到,竟然是魏王余孽!”玄玉一惊,不怒反喜,“小小武修,也想摆脱我的束缚?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不动明王印!”

    玄玉将手一拍,金黄的佛符气纹扑上风萧萧,天舞宝轮受了佛符气纹滋补,其势大盛,眨眼间粗逾儿臂,坚若金石,牢牢锁了风萧萧。

    风萧萧的身体,已经被勒的仿佛糖葫芦,一颗一颗的,就算使了煞气寄身之术,那深入骨髓的疼痛也难以想象。

    到此刻他还能维持清醒,已经不可思议了。

    “阴绝心法!冥灵归心!……”风萧萧还在加力,眼睛已成紫红,身上紫筋浮凸,眼睛、嘴角、耳孔、鼻腔……缓缓开始有紫黑色血斑涌出,那是煞气修行未够,强行透支催谷的后果。

    “三当家的,救不救?”树顶上,萧一山急的慌。

    萧承沉思不语,地下之人,的确可能与鬼骑军有关,故人之宜,应当出手,然而,远方南宫家四大供奉戒备正严,贸然出手可能误了大事且不说,下面那和尚,年龄不大,又出身少林禅宗,竟会晓得阴符天杀术,殊不寻常……

    萧承还在犹豫,陷入绝境的风萧萧,却终于以小指折断、血肉模糊为代价,完成了几乎不可能的动作——抽出插在腰间的纯阳符,刘火宅的最后一张纯阳符。

    “你还不够班呀,这张符于我意义已经不大,就你拿着吧,若遇上危险,还能拼挣几下。”撕开纯阳符瞬间,风萧萧朦胧模糊的视线里,是刘火宅击败自己后,硬塞纯阳符给自己的画面。

    本来只是玩笑,没想到这么快变成了真的……风萧萧嘴角露出凄然哂笑,陡然力:“嘿……呀……开!”

    就算纯阳符强化了几倍内息,以风萧萧和玄玉和尚的差距,也未必就能绷开天舞宝轮,然而……也不知哪里涌出来的气力,风萧萧竟真的做到的。

    金黄的华光瞬间碎成几瓣,无声无息的消散空气中。

    “腾腾!”天舞宝轮的破碎,让玄玉和尚情不自禁倒退几步。

    “去死吧!”风萧萧带着哭腔,泪流满面,也不知是痛的,还是险死还生的跌宕起伏,手底下却毫不含糊,手腕一翻,瞬间飚出七把柳叶飞刀,“阴绝杀阵!”

    七道闪光,出追魂摄魄的呼啸,然后风萧萧整个人,紧随柳叶飞刀恶狠狠扑向玄玉和尚:“地绝天通!冥神专注!”

    一边飞,一边有血从她身上喷出,有如泉涌,凄厉惨烈。

    “雕虫小技!”玄玉和尚冷哼一声,襟袍一展,退势立止,“天舞宝轮!”

    两手伸开望空一转,金黄的毫光从他掌间臂间涌现,不过旋踵,车**宝轮浮现,有若盾牌遮住了他的上半身,正挡在柳叶飞刀之前。

    “当!当!当!当!”柳叶飞刀终于飞至,先后撞上天舞宝轮,仿佛暴雨中铜盆接水,撞击声响成一片。

    最后一声大响,却是风萧萧合身一掌拍在天舞宝轮上。

    每接一刀,玄玉和尚便倒退一步,最后一掌,接连倒退三步,看似落了下风,但是他头不晕眼不花,脚步稳稳,掌臂间的天舞宝轮凝若实质,丝毫不见损坏。

    反观风萧萧,最后一掌无功,整个人都被弹飞,瘫坠于地,几乎没了声息。

    “好个和尚,凝气如实质,竟能将简简单单一招天舞宝轮使到如此地步!”树顶上,萧承忍不住击节赞叹。

    “三当家,您看的起劲,我可是忍不住了,再不出手,小家伙要没命!”萧一山将身一纵,六七丈高的古树,熊躯如山坠落,“和尚,别太嚣张,看掌!”

    “娘,孩儿不孝,这么早便得……”意识一片混沌,勉力伸手入怀,风萧萧正欲做最后的挣扎,闻声愕然停手。

章六十六 命悬一线,垂死爆菊

    萧一山庞大的身躯坠落,砸断树枝,震脱新叶,带起无穷威势。

    半空之中,他双足连踏:“天杀机,斗转星移;地杀机,龙蛇起6;人杀机,天地翻覆!崩山印!”

    “嗵!嗵!嗵!”熊腿虚空蹬踏,也不知是经脉中气息溢出,还是腿击虚空生生凝住了空气,每下蹬踏,足底皆有乌黑气团生成。

    与地面距离六七丈,萧一山足足蹬出了三四十腿,三四十团黑气汇成一片云朵,将萧一山下身遮蔽起来。

    若黑气换成白色,那萧一山就是神仙中人,他身下的气团,一如仙人脚下祥云;可惜是黑色的,所以只能如压城欲摧的铅云,而萧一山,则如魔神降世,杀意腾腾。

    风萧萧勉力扭头,心中的惊异无以复加,听到阴符天杀术时,他就已经很惊讶了,没想到独门技艺能被人一口叫出来。

    再见到萧一山出手,就更惊讶莫名了……

    这家伙是谁啊?为何会自家独门的阴符天杀术?

    “又一个前魏余孽!倒让和尚撞上了,这功劳,竟是想躲都躲不掉!”玄玉和尚冷然一笑,手腕一翻,不知藏到哪里去的木鱼槌出现手中,往木鱼上就是狠狠一敲。

    “……”没有任何声音出来,槌鱼交触的一瞬间,玄玉和尚体外,半透明的灵光瞬间迸现。

    那灵光上窄而下宽,宽半丈,高一丈,浑圆如桶,却又带着些玄妙弧线,将玄玉密不透风的护翼在里面。

    “……”无声第二敲,玄玉和尚的身影淡了,因为灵光更加凝实了,开始可以看出来,灵光是尊倒扣在地上的巨钟。

    “……”无声第三敲,玄玉和尚几乎不见了,巨钟凝若实质,甚至可以看到巨钟表面的古朴的花纹与锈迹。

    “铛……”第四敲,终于有声音了,却不是木鱼声,而是钟声,低沉几不可闻,却就如古刹钟声,响彻山野。

    就在这一瞬间,萧一山的崩山印轰然砸下,与古朴巨钟撞到了一处。

    “……!!!”

    交击无声无息,崩山印的黑云瞬间消散,而玄玉和尚的气钟,也顷刻崩溃,裂成不知多少瓣,向外飞散出去。

    萧一山被震的翻滚落向远方,哈哈狂笑,玄玉和尚也是贴地翻退,面色煞白,嘴角有血丝沁出,再无最开始时的从容。

    看起来两个人平分秋色旗鼓相当,但有一个致命差距——萧一山的崩山印,碎的不能再碎,灰飞烟灭,而玄玉和尚的气钟,虽碎还留有许多碎片。

    “杀!”滚退过程中,玄玉和尚一手木鱼一手持槌,相对狠狠一敲。

    “梆!”本来四散迸溅的气钟碎片,闻声虚空一顿,下一秒,如有感召似的,顺应玄玉和尚心意,疯狂旋转着,铺天盖地涌向萧一山,仿佛一群灵光飞蝗。

    萧一山止了笑声,翻滚中抱膝屈身,将自己缩的仿佛树袋熊,同时灌注内息于一身上下,竭力规避碎片的无差别打击,奈何他身躯太过巨大,效果并不明显。

    “碎息不碎念?!”树丛中,萧承第二次下望。

    碎息不碎念,乃灵修碎丹成婴之际,方能领悟的本能,元婴之前,灵气力量还相对薄弱,常常挡不住同阶武修全力一击,自此而后,灵息变化随心,碎而能合,合又能碎,韧性十足,千变万化出乎一心,武修就渐渐不是对手了。

    玄玉和尚显然还未晋入元婴……哦,和尚不修元婴,这一阶段,便叫做罗汉果位,玄玉和尚显然还未证得罗汉果,否则这招使的不会这般生疏勉强。

    但他既然使出这招来了,便意味着,罗汉果境界,他已经深谙三味,突破只是修为不足,时间问题,与心境无干。

    世人皆知,修行最难突破的便是心境,而修为,只要舍得灵丹妙药来灌,从来不是问题。

    这和尚,看起来年岁不大,竟已经摸到了罗汉果的边,当真恐怖,不愧是少林寺出来的。

    看来不出手不行了!

    气钟碎片纷飞,眨眼便在萧一山体表划出了几十上百道,鬼骑军前锋衣衫破碎,黑乎乎的毛腿露出来,遍体鳞伤,鲜血淋漓……

    “呼~~~”深吸口气,萧承身周,方圆数丈风云变幻,天地元气如长鲸吸水般灌入他体内。

    先天高手一动,便自然而然的牵动天地元气,这固然令他们势如破竹所向披靡,可也令他们的行止,在某些时候,黑夜中火把般鲜明……

    气势只是刚起,萧承已经感觉到,南宫擂周遭,四道气势冲天而起,牢牢锁定了自己,那种感觉,就仿佛火把被风吹,焰苗倒伏一般。

    战决!萧承翻掌欲将一纳之力拍出,手到半截,陡然凝住……

    因为,下方已不用他出手了。

    玄玉和尚确实威猛,陡然杀出个萧一山,他不慌不忙,借势祭出狠招,将萧一山一击而败,但他唯独忽略了一点,忽略了……风萧萧还在后边躺着呢。

    或许,他承了萧一山大力一击,倒退向风萧萧的方向是刻意为之的,为了反手擒住风萧萧,但他独独没有想到,明明已被镇散了筋骨,浑身上下没有囫囵地方的风萧萧,竟然还能动。

    不仅能动,还能暴起伤人!

    见玄玉和尚向自己踉跄而退,其力已衰,其势已老,气若游丝的风萧萧也不知哪儿冒出来的力气,抽出短刀,匍匐几下到和尚屁股后面,挥刀便插。

    “扑”的一刀,从和尚后臀**去,从肚脐眼露出来……

    一边后退,玄玉和尚是一边指挥着气钟碎片的,这招他用的不熟,需得全神贯注。

    这一刀插上去,和尚身体顿时凝住……

    他既不好断袖分桃,又不是卖屁股的,这一刀**去……当然,就算兔儿爷相公,这么一刀**去,菊花也受不了呀!

    和尚身体凝住了,漫天气钟碎片随之散了。

    萧一山踉踉跄跄落到地上,看到和尚状况,情不自禁打个寒战,倒抽冷气,是个男人,看见那刀,看见那刀插的角度,都得冒寒气。

    “快走!”正木愣间,萧承如大鸟从树上落下,一手夹了萧一山,一手拎了风萧萧,风驰电掣消失在林间。

    远方,正有两道冲天气息飞接近。

    [奉献]

章六十七 醉红楼上,九沢内讧

    “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槃而灭度之……灵犀释厄!摩诃无量!”

    禅声阵阵,响彻林间。

    玄玉和尚身周,渐渐灵光充裕,枝叶无风而动,树木随声律颤,一切表面,都蒙了层毫光,让这林中一隅,疏忽之间,竟如同极乐净土。

    随着唱诵,那光渐渐汇到了和尚身上,尤其是汇到了下半身上。

    “呀!啊!啊!啊!……”待光强的差不多,和尚一手掐佛印,另一手伸到屁股后面,青筋暴起,面目狰狞,一寸寸一分分拔出了爆菊凶器——染血的云铜之刀。

    风萧萧有力插没力拔,将刀留在了和尚肚里。

    “和尚,有没有看到……呃!”两道风龙,从远方滚滚而来,穿林越树,气势惊人,当行到此间,戛然而止,只留下身后两道深深的刹车足印。

    林间极乐净土,一和尚面目如修罗,神态似恶魔,手里捏着短刀,在……爆自己菊花?

    任南宫家两个老供奉修为达先天,见多识又广,骤然见了此幕,也是情不自禁倒抽口冷气。

    眉毛挑动几下,两个葛布麻衫的老头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得说,眼睁睁看着玄玉和尚拔出云铜刀,自菊花到小腹的贯穿伤在强大的禅宗佛法治疗下,飞快的愈合,不留半丝痕迹。

    少林禅宗,佛法能生死人肉白骨,玄玉和尚的伤势虽重,以他的修为,以少林禅宗的佛法宏大,还不致命。

    “和尚,有没有看到一个先天高手……”先天高手自有气场,体会的多了,便可体味到其中的微妙不同。

    方才于此间的先天爆,源自南宫家的老对手,这点二老不可能断错,斟酌着开口,语气比方才委婉圆转了许多。

    这个世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眼前的和尚显然属于最后一类,世间生物链的最顶端,两老不能不加着小心。

    和尚拿要杀人的眼睛瞪了两老一眼,一句郭德纲的话再是贴切不过,要不是打不过你,我早跟你翻脸了……

    玄玉和尚真的很想杀人,尤其是看到自己方才窘态的人,可是……可是眼前的两人,他实在打不过呀,一个都打不过,何况两个。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和尚心中背诵经文,背诵期间,陡然想到一事,面色一变,实在顾不得如何杀人灭口了,将手一挥,气轮激旋,带着他的身体,化作一道金虹而去:“那人带着两个累赘,往西南去了。”

    “西南?”两老闻声瞅了一眼,一老摇头,“会是真的吗?和尚古怪,说的未必是真话。”

    另一老也摇头:“不见得,萧承现身,和尚被爆菊花,八成……和尚的菊花就是被萧承爆的,和尚恨他,告诉我们实情也合理。”

    “若萧承出手,那和尚才仅仅被爆菊花?而且根据线报,萧承此来,只带了鬼骑军先锋萧一山,哪里来的两个累赘?”

    “也有道理……”两老一齐惆怅,“若不然,还是老办法吧,一人西南,一人西北,剪子、包袱、锤!”【剪子包袱锤的历史,可以上溯到汉朝,表奇怪】

    两老如风消失,原本寂寂的林间,终恢复了平静。

    只是良久之后,从遥遥远方,一声惊天动地也似的怒嚎传来,震的枝叶簌簌颤抖:“风萧萧,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那声音,出自神都洛阳,城南方最火的醉红楼上。

    那声音,惊天动地,仿佛万古洪荒巨兽,出的嘶嚎悲呼,几乎满城皆闻,哪怕人声嘈杂的南宫擂上也不例外。

    原本对这青天白日闯入,生生扰了自己看擂计划的恩客,醉红楼头牌翠莲还有些微不满,这一声之后,再也不敢有丝毫嗔意了,只余颤抖……

    她终于知道,妈妈指着上面,说这位恩客打天上来,是什么意思了……

    躺在恩客身下,看着那张丰神俊朗,让每个窑姐儿为之疯狂的面容,她勉力作出一个笑脸:“客官,没事的,这种问题很常见,若不然,我用嘴帮您,定……”

    话犹未完,嗯然一声,醉红楼头牌闭息躺倒,人事不省。

    流苏铺陈,春宫图处处的青楼贵宾房里,陌生的声音陡然响起:“身为少林禅宗真传弟子,光天化日,御剑飞行来逛青楼,有点不像话吧?”

    “我的事,轮不到你们来管!”玄玉面目阴沉,丝毫不在意人前坦胸露乳,无论是自己的,还是身下玉体横陈欺霜赛雪女人的。

    “轮不到我们管?”另一个盛气凌人的声音响起,“吴瑾,不要忘了身份!我们九沢卫各负使命,你本该老老实实呆在少林,修你的佛法诵你的经书,无缘无故越界而出又不上报,已是罪过,竟然还敢青天白日的来逛青楼?!你难道……”

    “聒噪!”和尚怒叱一声,气轮如电射出,一轮正中说话者身体。

    说话者本来有几分实力,奈何没料到和尚会动手,被结结实实砸中前胸,“苛察咔吧”……整个胸膛登时被砸的凹陷进去,一口血喷出来,有血污,也有血块。

    此人瞪大了眼睛,行将气绝兀自不信。

    “蹭楞!”先说话的人一愣,抽刀至半截,“吴瑾,你要造反么?”

    和尚喝喝惨笑起来:“我托身九沢卫,原以为能护得家人周全,让我吴家从此平安无事享尽荣华,没有想到,哥哥惨死,托你们打探仇人身份,你们便百般推托,还得我亲自来报仇。”

    “哼哼,九沢卫,监管天下,帝王耳目,放屁!现在我肾经被废,吴家已经绝后,我还何必……听命于你们!”天舞宝轮,轰然飞出。

章六十八 接连六胜,有人惦念

    树林里,醉红楼的故事,刘火宅不知道。

    他也没心思去知道,哪怕曾有一瞬间,空中隐约响起风萧萧这个名字。

    一退三尺,行云流水避开了攻擂者的疾风劲扫,他身体向前一俯,也不管脚下站的稳还是站不稳,抖手拍去:“一波三折!”

    “嗖!”见刘火宅合身拍来,攻擂者想也不想,收腿后撤,迅如疾风。

    离号擂第七场,刘火宅陷入了缠斗。

    此时五柱香已经燃过,刘火宅胜数自动累积到二十一,而时间,也过去了将近半个时辰。

    日上三竿了,早春暖阳照的南宫擂气氛益火热劲爆起来,嘘声、叹声、喝彩声、咒骂声……此起彼伏的声浪在这洛阳城南响成一片。

    其他擂台热火朝天,有连胜,有截胜,胜败转眼,打的是精彩纷呈,离擂这边的人,终于也按捺不住了,有人上台挑战。

    不过,之前刘火宅表现出了压倒性的功力,这抢擂者,自是有备而来,其战术若要形容的话,那就是一个字——快!

    进如疾风吹劲草,退如劲草被风吹,进击,退闪,疏忽来去,一击不中,立时远遁,将游斗战术挥的淋漓尽致。

    刘火宅一击扑空,立身不稳向前倾倒,此人腿脚眼花缭乱般几跺,丈许开外已然转了半圈,往刘火宅腰侧,起腿进身便是一蹬:“风卷残云!”

    绕着他的右腿,气息勃然喷,裤管瞬息鼓涨,丝丝白息溢出,如云山雾罩,在腿外形成旋风般螺旋之兆。

    “开封府烈家,疾风腿!”立时有识货者高叫起来,抬头挺胸,迎接周围一圈敬慕的眼光。

    人的心理很微妙,刘火宅初露锋芒时,都觉得他实力在那,耗时获胜合情合理;但随着时间推移,连胜数目不断累积,众人的心思慢慢就变了,希望有人能够挺身而出,希望刘火宅落败。

    这一腿,赢得了空前的彩声。

    疾风腿?刘火宅哂笑,两手一落,四肢伏地,稳若泰山:“龟象驼碑!”

    练体之术几乎不能拿来对战,因为这技术就仿佛临阵磨刀,练体之术是磨石,战技则是刀,两者在对战中的作用完全不能并论。

    但也有极少数例外,比如说,冠绝天下的武当太极拳,既能练体,又能克敌,神妙非常,而崆峒古兽拳,虽无太极威名,也是其中之一……

    刘火宅伏倒地上,深深一口吸气,整个腰身腹背陡然粗壮,仿佛充了气的气球。

    “初日分以恒河沙等身布施,中日分复以恒河沙等身布施,后日分亦以恒河沙等身布施,如是无量百千万亿劫,以身布施。”心中默念金刚经,环腰带脉,一瞬间经脉激荡,气鼓如涨,此乃刘火宅通彻的第五句金刚经。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这亦是刘火宅通彻的第五句易经。环腰带脉诸穴窍,一瞬间激颤,仿佛钟鼓齐鸣,又似那仙家法阵,吸五行,集四气,阵旗飘摇,催生变化。

    “嗵!”疾风腿命中龟象驼碑,一声闷响,携着观者惊呼。

    台上,刘火宅身体一涨,面皮一红,似乎有血沁出,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他的四肢,与地面贴的紧紧,如同扎根在擂上,看起来势如千钧的疾风腿,甚至踢不动他一丝一毫。

    不仅踢不动,疾风的腿,还一下陷进了腰腹里,积蓄的大力倾泻出去,仿佛泥牛入海,眨眼不知所踪。

    刘火宅的真气,本就从心所欲,刚刚练气就能敌住棍刑,现在连晋几阶,加上古兽锻体,又有金刚共鸣,纯阳提,哪怕四重一击,竟也安然承下。

    抢擂者本来打算的极好,一腿之下,踢到刘火宅筋断骨折,就算踢不筋断骨折,自己也可借这反震之力安然脱身,继续行那游战之策。

    哪里料到,如斯势大力沉的一腿,竟几乎没有反震力……

    前后左右皆是倒抽冷气声音。

    大力蹬空,抢擂者膝腿一软,差点闪到,虽勉力定住身形,面上不由露出惊容,自由的腿屈弹之间就欲退离。

    “你就在这吧!”刘火宅哂然而笑,腿一别,将抢擂者支撑的腿轻轻拨开,消了他借力的可能,反手勾出,“蛟鳄盘柱!”

    “嘭!”抢擂者被打的倒飞出去,飞行当中,先喜后悲,心情是相当的跌宕起伏。

    喜的是,被拍之后,虽然内腑有些震荡,自己头不晕眼不花,基本无碍,这擂主的掌力,远没有想象中的雄浑。

    悲的则是,仅仅倒飞出半丈,就再也飞不动了……他身子平飞出去,落在后方的两腿,被刘火宅牢牢伸掌捉住。

    这时候他方明白,人家之所以使力甚轻,是为了方便连招。

    “疾风腿!”勉力集气,抢擂者凌空蹬向刘火宅臂弯,试图借力脱身。

    “还想走?”刘火宅轻蔑一笑,振臂猛挥,顿将抢擂者打苍蝇一样“啪”上擂面,结结实实脸与擂面相撞,“服不服?服不服?服不服?……”

    一问一拍,一拍一问,抢擂者与擂面撞击之响,和台下观者摇头唏嘘声音,勾连交汇成一片,仿佛一狂野的歌。

    瞬息间十拍,直把个抢擂者拍的鼻青脸肿,天旋地转,鼻血长流。

    “我……我……我……”抢擂者很想说服了,可惜每次服字尚未出口,便被一拍打断,接连十次,他终意识到,是自己的话不够简练,“服……服……服了!”

    “哈哈。”一松手将此人扔下擂台,任观者举臂扬手接住,刘火宅哈哈长笑:“早说不就得了!”

    老擂正判定第七胜的宣告声中,少年顾盼神飞,胸有成竹:“还有谁?”

    “攻击力不错,战斗意识不错,防御力也相当不错……是块难啃的骨头,还需再做试探……”少年不曾注意,擂台下,不止一人对其品头论足,甚至奋笔疾书。

章六十九 摇摇欲坠,比你先坠

    南宫擂有许多打法,无数可能,打通关是一种,大满贯是另一种,不论哪种,大家的追求只有一个——胜数。

    不光因为胜数不够进不到决赛,就算胜数够了,分组淘汰伊始,从来胜数多者对寡者,胜数越多,分配到的对手越弱小,也就越安全,故而没人嫌胜数多。

    普通人只能孤军奋战,还没甚战术战法可言,一些大户人家子弟,却常常能雇到年龄相合、符合适宜的下属,与自己一同参赛,或者自己守擂属下抢擂故意输掉,或者试探那些连胜多者,找出破绽,为主子挑战得胜做铺垫,各有各的门道。

    这世界上,有的只是看似公平的规则,没有绝对的公平!

    刘火宅连胜六场,已然进了如此战法的一批人眼内。

    “我来!”“我来!”于是……第八场伊始,同时数人抢上擂台。

    “啧!”刘火宅大皱眉头,他确想打个痛快来着,但既然受了风萧萧嘱托,他的目标就全变了,唯一的目的只有——争胜。

    但是,眼前的状况,委实出乎他预料。

    自己方才表现的不够好吗?除了开始略落下风,变换打法之后,几乎一招制敌,对方毫无还手之力,这都不够压倒性吗?

    不光没吓住人,倒还激的更多人上台来……

    没人注意刘火宅眼中的阴郁,抢上来的几人台上一挤,先是一愣,旋即无比的客套,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你来!”“你来!”“明明你先到!”“你比我更快!”……

    几个人身手差不多,脚力差不多,先后真的有些难分。

    而他们,又都是被派来探路的,无论打得过打不过,最后都是一输,你输我输还不都一样的吗,就算探路,也只十次名额罢了,死道友不死贫道,几人便争起来了。

    最后还是老擂正变了脸色,强行留下一个和尚,轰走了其他人。

    原来……是这么回事?感觉到方才瞬间,台上的古怪,以及台下某些人,对台上气氛的莫名影响,刘火宅隐隐明白过来。

    “我要求使兵器。”定了身份,一身金灿灿袈裟,珠光宝气的和尚对老擂正道。

    “同意吗?”老擂正问刘火宅。

    “不同意。”刘火宅干脆摇头。

    一人同意,一人不同意,老擂正抄起香案上古钱就欲扔起,抢擂的和尚挥手阻住:“不必了,要求用兵器,其实是为他好。”

    一翻手,十枚圆圆扁扁的灵光虚空浮现,那灵光巴掌大小,中有孔洞,外圆内方,甚至清晰有刻印的四个古朴阳文“新始通宝”,赫然是灵光凝结的铜钱。

    将手一挥,十枚光钱滴溜溜旋转起来,中心方孔转成了圆孔,出“呜呜”追魂摄魄的声音。

    这的确不能算暗器,灵修达到四重结丹期,便可以吸纳天地元气,将神念具象幻现并以之伤人,就如同玄玉和尚的天舞宝轮。

    简直是命运的安排,那厢里,风萧萧刚刚从和尚手底逃生,这一边,刘火宅同样遇到了和尚。

    “呜呜……”十枚金钱旋转着,呼啸着,空中留下高低、平斜、快慢不尽相同的金影,极尽刁钻能事往刘火宅扑去,一方两枚,竟封住了刘火宅上左右前后所有通路。

    “九华山金身寺!人天布施!”人群中有识货者叫起来。

    僧人修果位,就如同道士修丹结婴,四重五重为人天果位,相当于结丹灵动,六重七重为罗汉果位,相当于元婴出窍,八重九重为菩萨果位,相当于道家元神合体,倘若能够修成佛果,就如同道家之度劫飞升,大千世界已经容不下此身,只能荣登极乐了。

    佛家讲究境界,连布施也分了三重,人天果位财布施,罗汉果位法布施,菩萨果位无畏布施……

    九华山金身寺虽然名气不小,却是以化缘天下,重塑佛身而知名,换句话说就是……死要钱,这招被人认出来毫不出奇,而从来目高于顶的灵修,竟会被雇到南宫擂当打手,也就顺理成章了。

    “开!”伸两掌,刘火宅不分先后拍在正向两枚金钱上。

    “扑!扑!”劲气一吐,金钱顿时崩溃,金光一散,了无痕迹。

    灵武同级,武修通常不是灵修对手,再好的轻功,比不过人家能飞,再好的暗器,比不过人家的暗器能拐弯,唯一能占点便宜的,也就是攻击力了。

    击破金钱,刘火宅躬腰缩头,避过后方两钱,合身往和尚立足之处扑去。

    “哪儿那么容易!”和尚龇牙,两手十指律动,仿佛奏乐,每根指头,与飞行的金钱之间,尤被无形的丝线相牵。

    刘火宅变向,余下八枚金钱也跟着变向,缠绕着他上下翻飞,不小心被那钱擦中,立时一道粗大血痕浮现,宛似蜈蚣蜿蜒,狰狞恐怖。

    身上血痕渐次增加,刘火宅不得不连连伸手。

    金钱纷纷碎裂的同时,新的金钱也在不断凝结,金钱闪闪放光芒,也不知道是造的快,还是碎的快……

    但一桩事实清清楚楚,刘火宅再无法像预想中那样,冲到和尚身前,擒贼擒王,金钱仿佛一群疯狂的鸟雀,将他围的风雨不透,不停冲撞,让他歪歪斜斜跌跌撞撞,甚至看不清身在何处。

    “攻击不错,防御不错,战斗意识也不错,但是……经验不足!局势明朗时,尚能冷静思索对策,一旦陷入乱战,立时手忙脚乱,而且度有致命缺陷。此人看来也知道自己弱点,从一开始就立威试图震慑,只可惜……”不光心存试探的人看出来了,台下观者都看出来了,交头接耳的议论,有人高兴,有人扼腕,而某些人,则露出计策将成的笑。

    然而,笑意未久,异变陡生!

    被飞钱追逐,刘火宅不知不觉来到了台边,无意识的一脚踏空,顿时半个身体出了擂边,张牙舞爪就要跌下擂台。

    “哎也!”总算和尚反应迅,紧要关头,左右腿一别,无缘无故的,也骨碌碌滚下了擂台。

    [奉献]

章七十 胜败第十场,何家小郎君

    必须和尚先下,若刘火宅先下,身上十个胜数便没了……

    为了雇主的钱,金身寺和尚虽摔的突兀,很是自然,咕噜噜跌落,灰头土脸,捶胸顿足:“我不服!我不服呀!”潸然泪下,将脸上尘土冲出一道道沟壑,依稀唱戏的花脸。

    就这演技,雇的钱都值了。

    “靠!这样都能赢?真是没了天理了!”方才还有少许人同情刘火宅,眼见就要打通关,功败垂成,骤然见到这么一幕,登时齐齐倒向,或者感慨刘火宅的狗屎运,或者大叹世事无常。

    和尚演技是真好,竟没一人怀疑他是诈输的。

    不管观者作何想,不管比赛中有何猫腻,是偶然是必然,离擂第八场,刘火宅胜,胜数积到三十六。

    第九场开始。

    “我不服!我要再跟他比一场!”擂台下面,和尚跳着脚起身,顾不上身上肮脏,和泥带水的就往擂台上爬。

    若给他爬上了,还真就得连赛第二场,没有规定,说这样不可以。

    不过,他当然爬不上去……一切都是演技,方才那场完后,几个看中此擂的世家子弟,相互间已经达成协议,不会蜂拥而上了。

    既然划定了归属,这第九场,结局便是注定的,依旧还是刘火宅胜,然后积到十分,供雇主宰杀,仿佛养猪一般。

    和尚再上不是不可以,但想第二次天衣无缝的输给刘火宅,理由可就难找了,所以,和尚跳脚只是两下,人群里,一个如山般身影跃出,踩着他的脑袋,将他踏落尘埃的同时,一个翻身上了擂,声如洪钟:“我来!”

    “嗵!”庞大的身躯落地生根,如战鼓敲响,溅起无数烟尘,猎猎翻飞的衣衫许久才落。

    “不做别的纠缠,咱们就用最简单直接的法子,对掌,如何?”大汉外貌粗豪,所提的建议也是直来直去。

    “甚好!”刘火宅点头,做正中下怀状。

    “嘿,呀!”无须准备,没有纠结,吸气运力,待到筋肉虬结青筋暴起太阳高涨,身体粗大一圈,两人腾腾几步疾奔,“嗵!”两双胳膊四只手掌便紧紧抵到了一处。

    劲风四起,仿佛平地惊雷,“蹬蹬蹬……”对掌后两人皆抑制不住的倒跌出去,眨眼之间,刘火宅便退到了擂边,几乎就如方才那般,摇摇晃晃,手舞足蹈,拼尽全力要将重心挪回台面。

    “蹬蹬蹬……”黑衣壮汉,于是毫不犹豫撞出擂台,向下方跌去了。

    普通人看不出来,有心人则心知肚明,以两个人的掌力,绝没可能互击倒退这么多步,尤其黑衣壮汉,初时退的明明比刘火宅要慢,见刘火宅要跌出去了,陡然加,硬是抢在刘火宅之前下了擂。

    “好掌力!好个排云劲!”下了擂台,壮汉还不得不高呼以蓄力延时知名的武技以掩饰,心中很无奈,这厮的掌力根本没预想中的给力吗……

    不,不对,倘若没有……壮汉陡然意识到了什么,赶忙声示警,然而,声音还未出喉咙,已被淹没在铺天盖地的欢呼声中。

    离擂第九场,依旧刘火宅胜!

    九连胜,累积胜数四十五,接下来第十场,胜数为十。

    瓜熟蒂落!

    没等到黑衣壮汉落地,老擂正记录完胜数,金身寺和尚与孔武壮汉的雇主已经迫不及待登上了擂台,惊鸿一闪,衣袂如风,白衣如雪。

    年轻人长的也很倜傥,眸似寒星,面如朗月,肤赛温玉,体若杨柳,台上站定了,“蹭楞”一声阖上桃花扇,衣袂翻飞久久不落,真如天上谪仙,气死潘安,羞杀宋玉,惹的台下连天价尖呼:“呀~~~是何家小郎君!”

    尖呼声以女性为主,上到八十岁老太,下到六七岁小姑娘,全都大张着缺漏处处的嘴巴,喉咙失声,身体激颤,兴奋不已。

    也有对话:“何家小郎君?是何方神圣?”

    “肯定是外地来的吧?连何家小郎君都不晓得。小郎君乃太尉何家儿郎,八岁拜入东海逍遥派,风流倜傥、允文允武,号称神都第一秀,好大的名头!那个刘火宅,输定了!”

    何家小郎君两手下抚,示意大家稍安勿躁,但随即叉臂一立,扇搭肩头,斜脸侧目,冷峻肃杀,这番造型一摆,登时惹的稍微平息的台下重又喧嚣鼓噪起来。

    “这家伙,不耍帅会死啊!”擂台下,陈家儿郎陈雷禁不住抚额,这个何家小郎君,却是他找来的。

    欢呼声如雷,但擂正总得宣布结果,当下宣声朗朗,与欢呼声交相辉映,井水不犯河水,老擂正显露了一手精纯的内功修为。

    两声对峙当间,何家小郎君半边脸笑对台下,半边冷瞅刘火宅,俊美无俦的面孔竟成阴阳两面,十分之诡异:“你是自己下去呢?还是由我丢下去?”

    小郎君舔了下粉红的舌头,惹的台下又一阵尖呼,隐约间似乎有人晕去,也不知是激动的,还是被挤的……

    刘火宅面目表情,伫立无语。

    “下去罢!你的伎俩,我已经清清楚楚,我的能力,你却一无所知……”小郎君五指成爪,一团劲气出现在手中,那白息混沌,飘转不定,似乎一团极微小的旋风,“真的,你自己下去至少落个体面,我丢你下去,可就难看了。况且四十五胜,不少了,留些气力,决赛里再用不是更好?非逼得我对你出手,若是伤了筋动了骨,进了决赛却无力闯关,岂不遗憾?”

    小郎君话说的客气,内里饱含威胁之意,

    “挑战……开始!”老擂正总算记完了凭符,扬声宣告。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滔天劲,混元一气!”将手一翻,小郎君两手齐震,一团团气劲自他掌中生出,被他一挥,铺天盖地涌向了刘火宅。

    小郎君不是灵修,扔出来的气劲不像金身寺和尚那般从心所欲,但是武修力大,他这一团团似极劈空掌的劲气,旋转极,带着尖锐啸音,似乎隐含风雷之力,一击落地,擂面便是浅浅坑洞,攻击力至少在四重。

    脚步笨拙,面对乱局缺少应变,这一通气劲丢过去,定然能将这人生生击到擂下,小郎君信心满满的思道,然后眼前一花……

    刘火宅拖着长长的残影,穿越混元一气,来到他身前,“啪!啪!啪!”大耳光扇在那俊美无俦的脸上。

    【写到这里,我现是在打擂!写到这里,我现主角要痛扁万人迷了!写到这里,我终于意识到一个人的恶趣多么根深蒂固……】

    [奉献]

章七十一 行云流水,阳关三叠

    快!实在太快了!

    何家小郎君以为刘火宅度有缺陷,哪里晓得,刘火宅从一开始就看穿了他的伎俩,八场、九场是将计就计,金身和尚黑衣壮汉根本就是被他晃点下擂的,直到此刻才露了真功夫。

    刘火宅怎可能度差?自入了修行之门,除基本内功外,他修习的第二种功夫便是轻功——黯影诀,道地的六大宗门秘术。

    且经过这段时日钻研,本来只适合灵修的功法,被他以自己的方式改良,减去了许多繁杂变化,增加了不少爆,用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就连名字都改了!

    “行云流水!”刘火宅整个人如化身鬼魅,左摇右摆,每一摇摆,都留下串串残影,让小郎君的混元一气不晓得往何处投掷,擂台上铺天盖地都是刘火宅的影子。

    晃的小郎君眼睛打结,刘火宅轻而易举穿越了混元一气的线路,几步腾挪到小郎君身前,“啪!啪!”大耳刮子乎小郎君脸上,还是一扇三响:“阳关三叠!”

    金刚符三经共鸣之术,第一叠,消去了瞠目结舌的小郎君仓促施放的护身气劲;第二叠,结结实实触到了小郎君脸孔;第三叠,小郎君面歪眼斜,毫无瑕疵的脸孔,筋肉抖动的像是被摔打的面团。

    “嘎……”台下观者,就如叫的正响被掐了脖的鸡鸭,一口气卡在嗓眼里出不来,眼珠子都快给憋出来了。

    一片死寂当中,刘火宅冷冷的声音尤为突出:“这是擂台,不是青楼,更不是你们家!长的妖孽不是你的错,长的妖孽还来这擂台上摆谱,你当自己是兔儿爷吗?出身好也不是你的错,出身好,竟然还来操纵比赛,拿别人当出名的垫脚石,你这是错上加错!你知道穷苦人家学武有多么不容易吗?你知道穷人想出人头地有多么难吗?路本来就没得几条,你也还好意思来抢……”

    每一句话,皆配着两三下耳光,一通爆扇,一阵乱骂,何家小郎君珠圆玉润的面皮很快高高隆起,青紫亮,变的跟猪头似的,原本的出尘风度、世家气场,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然,整个过程中,何小郎君不可能一动不动站着挨打。

    “画方圆!”刚刚挨了几嘴巴,何小郎君左手方,右手圆,两手齐动,使出了逍遥玄青宗最强的心分二用防御之术。

    刘火宅一臂横来,他左手架肘一托,右手归拢一板,轻巧巧扭曲了大力一扇。

    武修力大没错,但内息太不灵活,仿佛大海之潮,看似无穷无尽一波接着一波,每一波都是循序渐进,快了不行,慢了也不中,所以武修常有招式用老,回气不及之类的状况生,而武修经年累月的战斗,寻找的往往也就是一个节奏,就是出手之际,手到力也到的功夫。

    功夫功夫,这门技艺若不靠水磨功夫,真不是仓促能就的。

    画方圆,就是种专找武技弱处,以弱力入强势,两力呼应,两心同步,用弱胜强的法门,其练到了极致,便是逍遥派玄青宗庖丁神技,与武当太极齐名。

    只是可惜呀,何家小郎君遇到的不是别人,偏是刘火宅。

    刘火宅的武技,与其他人都不一样,看似简单的基本内功,却有灵力般如臂使指的控制力。

    所以刘火宅的内息之海,也不像别人那般,一波一波的,而是想波就波,想停就停,从心所欲。

    画方圆两道微弱之息进了体中,只是刚一转圜,刘火宅弃右手改左手,内息丝毫不停,大耳刮子一拍三响照扇不误,理所当然,仍伴随着他那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叱骂。

    “我要杀了你!”何家小郎君脸孔青涨紫,一半是被打的,一半是生生气的,“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潮汐流!棋逢……”

    何家小郎君身周,顿时气劲呼啸,尤如平地起了一场旋风,那旋风绕着他,尘土不惊,衣袂稳稳,仿佛只是假的光影效果,唯独习武人可以感觉到,蕴含在那旋风中,不可思议的吸扯力。

    那力令他们体内真气不由自主散出来,而那旋风,则仿佛魔窟,源源不断将他们的真气吞噬,不知消往何方。

    周围一圈人都变了颜色,何家小郎君也脸色煞白,这招棋逢对手是逍遥玄青绝技,既伤敌,也伤己,旋风升起,吸取别人内力刚刚开始,他自己的真气,先被吸了许多去。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之前,何家小郎君是绝对不会用这招的,但是现在,生生被逼到了这个份上……

    何家小郎君咬牙切齿,目眦欲裂,恶狠狠瞪视刘火宅,然而,咒唱还差最后两字没有完成,“嗵!”刘火宅平平无奇一拳击在他肚上,旋风瞬息崩溃,吸力无声消退,何家小郎君的大招,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不……不可能!”何家小郎君桃花眼猛挣,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咒唱与施招没有本质关联,只是意与神合,能够凭添几分招数威力罢了,唱完与不唱完不影响招数施放。

    这招棋逢对手,其实已经放完了,然而,刘火宅轻轻一拳,就仿佛正击在风眼上,一拳,就堵住了这招关键,旋风自然崩溃了。

    可是……何家小郎君从来也没有听说过,棋逢对手还有这种破法的啊?

    惊讶之中,刘火宅巴掌重新回到他脸上,大耳刮子继续扇,一直扇:“啪啪啪!啪啪啪!……”

    说起来,刘火宅自己也甚觉微妙,旋风看起来杂乱无章,但刚才那一瞬间,他仿佛能够看到,旋风每一丝每一道的运转,就像内视自己气劲一般。

    毫不迟疑的,他就按直觉做了,于是,一拳堵住风眼!

    “打他!打他!打他!”台下的爷们终于有些醒过闷来了,一来何家小郎君大招吓了他们一跳,二来刘火宅骂的实在痛快,骂的他们醒然,骂的他们胸中无限共鸣,何况,何家小郎君那张脸,他们本来就看的嫉妒,一个个振臂高呼起来。

    “你们这些臭男人……”没法上擂帮手,陷入呆滞的半边天顿时找到了目标。

    “你们这些?春女人……”老爷们,哪能让老娘们压在头上,振臂高呼者毫不客气的反骂回去。

    离字号擂台边,顿时一阵大乱,先是口舌之争,很快展到拳脚。

    这厢里的气氛,也算是不鸣则已,一飞冲天了……

    [奉献]

章七十二 杀机凝煞,七情入道

    何家小郎君晕过去了,也不知是气晕的,还是装晕的。

    既然一方失去了战斗力,老擂正不可能让决斗进行下去,分开两人,宣布刘火宅获胜。

    金身寺的和尚与黑衣壮汉一手拎头一手拎脚抬下了何家小郎君,临去之前,两个手下败将目光复杂的看着刘火宅:“你……有种!”

    敢在南宫擂,在神都洛阳几万乃至几十万人面前,打何小郎君脸,公然削太尉府的面子,刘火宅绝对算开了先河了。

    “多谢夸奖。”刘火宅洒然一笑,不以为意,拿了十战全胜,评价上上的凭符,一掠数丈没入人丛,向外围挤去。

    风萧萧,到底去哪儿了呢,临走之际,神神叨叨的……心中疑惑着,他使开了行云流水,一溜烟的消失不见。

    这个时候,风萧萧又在哪里呢?

    洛阳城西南,一座破庙前,他刚刚挥手送别了萧承与萧一山。

    这两人此来洛阳,是身负使命的,使命未完,没心思管风萧萧的闲事,哪怕萧承确凿无疑,风萧萧或者父亲或者母亲,必为他委鬼军中人,是曾经患难与共的兄弟姐妹。

    做到这一步,两个人已经仁至义尽了,萧一山出手救了风萧萧性命,萧承更是不惜耗费功力,冒着被先天高手察觉的危险,帮风萧萧治愈了伤势……

    风萧萧已经没事了,他筋骨柔软,哪怕玄玉和尚的天舞宝轮紧箍咒般强悍,勒出来的多是皮肉外伤,更多的伤势,来自他的功法和纯阳符。

    杀机凝煞之道,本就伤敌伤己,纯阳符催动,瞬时几倍强化,就算没有外敌,用完之后,风萧萧也必得大病一场,虚弱许久。

    而且,这杀机凝煞之道很是玄妙,反噬自伤,无论丹鼎岐黄之术,还是内功仙法,都难以治愈,唯有如萧承这般一脉相承的先天高手,才能够因势利导,不光治愈风萧萧之伤,还可趁机催体中潜力,让修为更上一层。

    “精、气、神,号称人之三宝。武修炼精,屯精于肾海,精健肉身;灵修炼神,存念于紫府,感悟天地;而杀机凝煞之道,炼的则是胸中一口浩然气,刚好界于两者之间,气海之上,紫府之下,檀中腧穴。”

    “我阴符天杀术,由此也与灵修武修截然不同,是用七情入道,喜怒哀乐悲恐惊。我可以感觉到你胸中杀意,那是一股忿然不平气,桀骜难驯,有杀意很好,但是……这不够,远远不够。”

    “七情入道,至艰至难!情之一物,看似飘渺虚无,人若缺之不是人,天若缺之天会老,偏执哪一种,修到极处都会惹的幻象丛生,身陷癫狂不能自拔,故而必须慎之又慎,你自小心谨慎。”

    回想着萧承的临别赠言,风萧萧情不自禁陷入沉思,并不知道,远方,萧一山正向萧承问:“三叔,刚才那些神神叨叨的话,怎么从没听你跟我说过呢?”

    “你这个人,浑浑噩噩,心肝都没有,更别说情窍,就算跟你说了,仍旧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啊。”萧承哂笑龇牙。

    也不知为何,根本就是无来由的,咂摸着那些话,风萧萧的心思,陡然从话上,跳到了刘火宅身上!

    刘火宅有危险!

    玄玉和尚没死,风萧萧不知少林禅宗仙法强大,但萧承知道。

    当然,如果离开时,萧承以先天大力给玄玉和尚补上一掌的话,任和尚能生死人肉白骨,也绝对活不转了。

    不过萧承自恃身份,做不了那等落井下石的事。

    和尚既然活着,必然还会报仇,刘火宅不知他身份,若是遇见,怕会吃亏……

    一念及此,顾不得身上身下仍隐隐作痛的五道箍痕,风萧萧动身法,风驰电掣奔向南宫擂现场。

    树木擦身而过,飞快的向后掠去,就与风萧萧心情一般,但随着会场越来越近,风萧萧的步伐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和尚没死,这是事实。

    但是……和尚不知道刘火宅容貌,这也是事实。

    之前心情激荡,风萧萧没有细想,只以为是烟雨阁走漏了消息,但是……且不说烟雨阁几十年清誉卓著,和尚只知自己而不知刘火宅,倘若是去过迎春楼的话,绝不可能有这种情况生。

    事实上,为了独得血书杀手之功,吴瑜根本不曾向同事下属提及,他是如何得到血书杀手消息的。

    不是迎春楼何五爷,又会是哪里呢?尤其是,只知有自己,而不知刘火宅……风萧萧奔行的步子陡然停下,终于想通关键——官府。

    和尚是为吴瑜而来,而刺杀吴瑜那晚,自己惹的大批兵丁衙役护院穷追不舍,刘火宅趁隙潜近,偷袭得手,只有是通过那些追兵,和尚才会只得到自己的详细情报而对刘火宅一无所知。

    一念及此,风萧萧顿时心中警醒,放眼四望,只觉周围来来去去的行人,每个人都在拿异样目光,打量自己……

    当天晚上,自己蒙了面,行经之处,味道皆以煞气掩住,寻常猎犬根本不敢闻,最后,又洛河里走了一趟彻底清除了气息……

    如此严密的防护,按说应该没人能追到,但是似乎……还是出了问题。

    不能和刘火宅见面,得以其他方式通知他,然后自己再……沉思片刻,风萧萧咬咬牙,拿定了主意。

    就在风萧萧决心下定的同时,神都洛阳,西南街道,正抄近路准备返家的刘火宅,现自己落入几个不之客包夹:“刘火宅,刚才擂台上,打的挺过瘾吗!”几个不之客,有和尚,有壮汉,还有不认识的两人。

    [奉献]

章七十三 三折九转,凤鸣九天

    此间乃洛阳城西南,有名的穷街。

    地面是凹凸不平的青石路,据说路是神都建时便铺上的,已经几百年没有换过,只是不断修补。

    有的碎裂,有的缺失,凹凸不平,与街两侧高高低低,古旧破败的茅草屋陋木房正相合。

    街道上没有多少行人,屋子里也没几人,都去了南宫擂了。

    新朝新气象,此间的人虽然贫穷,混的落魄,倒也并未失了生活的希望与向上攀爬的勇气。

    看看珠光宝气的和尚,身形如山的壮汉,刘火宅缓缓收足,街中站定,面目阴冷:“何尘还真是好大的度量哇!”

    太尉何尘,新朝枢密副使。

    太尉,正一品官,枢密副使,军方第二人的差遣,这何尘年纪并不算大,比新始皇还要年轻几岁,圣眷之隆,唯有几个世家能够比拟。

    而他军方第二人的身份,即便掌控边军的几个世家,也不敢轻易得罪,所以,哪怕南宫擂众目睽睽,公然击败何小郎君,削了何尘面子的刘火宅,他想拿,也就拿了,根本不担心南宫家会有什么不满。

    至少,刘火宅开口之前,和尚四人都是这般想的。

    然而,刘火宅一开口,几个人顿时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那压力让他们异常渺小,似乎只有何尘,才是真正值得刘火宅正面对话的人物。

    这种心理生的突兀,生的古怪,通常来说,有如刘火宅一般的人物说出这样的话,他们几人的反应应该是,笑此人不知天高地厚,好了一笑哂之,不好一掌拍翻才对。

    但是刘火宅的话出口,偏偏让他们兴不起半点那种心思。

    若强要解释,便是气场问题。

    在这种压力下,肌肉鼓涨的壮汉鬼使神差道:“这种小事,何大人怎会理会……只是我们四人护着小少爷出门,出了这等事,怎能不拿你回家问话?”

    原来是他四人自己的主意。

    “胡力!”和尚皱眉喝道,觉得壮汉堕了他们威风,慢条斯理将袈裟下摆往腰间一缠,“你是直接跟我们回去呢?还是不自量力的挣扎一番,被我们带回去?”

    “如果有时间,倒是可以陪你们玩玩,可惜我没有,你们……”话到半截,刘火宅陡然动,行云流水施展开来,拖着串串残影奔向四人,“……干脆就别回去了!”

    “天人布施!”和尚手一挥,瞬间放出十枚金钱,旋音呼啸之际道,“知道你度很快,以为我们会没有防备吗?”

    说话之间,不认识的两人反手抽剑,一剑一剑,银白的剑花绽放。

    真的是绽放,也不知那是什么技艺,两人剑尖疾颤,抖出的剑花仿佛真的花儿一般,飘零在空中,久久不散。

    只是顷刻,刘火宅趋近了四人立身之处,两个人也刺出了剑花十二朵,朵朵大如牡丹,锋芒璀璨,牢牢护住了身前方寸之地。

    “雕虫小技!也敢卖弄!”刘火宅哂然一笑,吐气开声,“阳关三叠!”

    脱自金刚经的行气法门,一瞬间在手少阴心经、手太阴肺经、手厥阴心包经之内,共鸣了真气,三倍内息凭空生出,将三条经脉撑的鼓胀欲裂。

    不要忘记,金刚符心法最初是干什么用的,这是少林闻名天下的防御法门,金刚不坏神功的基础,三脉共鸣提升的攻击且不说,这一瞬间,刘火宅的两臂坚逾金石。

    虽不如真的金刚符心法那般,从主经络到辅经络全部连结一片,至少经络通行的三道线上,不输给真正的金刚符心法,还犹有过之。

    毕竟,金刚符心法使用的是灵力,而刘火宅此刻催的,却是内家真气。

    “叮叮当当!”连串金石交鸣之音,刘火宅的双臂仿佛人间凶器,势如破竹击碎了六枚金钱,磕坏了八朵牡丹,仅仅衣袖零碎如乞丐罢了,他的整个人,轻轻松松穿过重重阻碍,来到对面四人身前,“凤鸣九天!”

    阳关三叠,是金刚符共鸣,一波三折,是纯阳符增效,两者同施,便唤作凤鸣九天,可以一瞬间爆平素九倍力量。

    “来得好!”壮汉胡力最大的倚仗,就是一身蛮力,平生最好,就是与人拼对掌力,见刘火宅翻手一转,作势拍来,喜形于色,推开两个剑者,张开大手,就如刘火宅对到了一处。

    “扑!”一声闷响,尘烟四起,胡力身上的衣衫,无来由的爆碎了,一身上下穴窍,陡然喷出气来。

    他双掌前伸着,和刘火宅对在一处,看起来似乎平分秋色。

    这两人竟真粘上了……

    对拼掌力最是直接,胜负瞬间分出,清晰可见,只有两人功力极端接近的时候,才会出现眼前情况,手掌胶着一处,经脉贯通,进入最是凶险的内劲消磨阶段。

    “好机会!”虽有些意外,刘火宅真的能力敌胡力,和尚与剑者还是喜上眉梢。

    和尚手一挥,余下五枚金钱空中折向飞向刘火宅胸腹,剑者剑刃翻转,倾尽全力刺向刘火宅腰际,若一剑中实,必是肠开肚破下场。

    刘火宅眼中闪过怒意,这三人,是在下死手啊!

    也对,只要把他拿回何府,不管活的死的,总能消去何家老少怒气。

    既如此,就都留下吧!刘火宅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在三人震惊的目光中,轻轻抽手下来。

    哪里是和胡力对拼掌力?一掌之下,胡力的内息被瞬间击散了,他身上喷涌出的白息,其实是散功之兆,胡力已经晕了,站立不动,眸中没有焦距。

    一臂挥舞,格飞了背后几枚金钱,刘火宅另手反手抽刀:“一波三折!”

    第一折,格偏了左剑,第二折,格偏了右剑……刘火宅力大气足,左右一撇,接连两响,剑者剑刃高高扬起,虎口迸裂,酥麻从手心直传到肩头。

    这空当,两枚被漏掉的金钱狠狠击中了肩胛,打的他一个踉跄,但丝毫不影响出手,踉跄当中,他横刀一划。

    “嗤啦……”仿佛刀切豆腐,云铜之刀毫无阻滞从剑者腰间划过,鲜血顷刻奔流。

    两剑者动作立止,刹那之后,“叮啷!噗通!”,叮啷是剑掉到地上,旋即被刘火宅收起,噗通则是上半残躯扑落尘埃。

    “啪!”新凝结的金钱失了控制,失手撞上青石地面,清脆的声音惊醒了和尚,不一声,和尚取出个法钵,掐咒念诀望空便飞。

    [奉献]

章七十四 佛光金钵,缠灵双剑

    法钵出金身寺那招牌般的金色,光从钵中淌出,绕和尚身体,围起了一个起伏不定的圈,让和尚看起来像是泫然欲滴水珠里的尘土,或者是垂垂欲落松脂中的小虫。

    这层金圈裹着和尚,破开空气,显化虹光向天飞去。

    太恐怖了!太可怕了!一边升空,和尚一边后怕。

    初时以为刘火宅是盘清淡小菜,翻手就可拿下,擂台最后,他们晓得了,这是个扮猪吃虎的家伙,所以统共来了四个人,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厮的猪扮的竟是这样彻底,这哪里是一只猪,分明是裹在猪皮里的远古凶兽!

    一击废掉胡力,三刀腰斩兄弟剑客,若是对上了自己,会是几招?

    无论怎么衡量,和尚觉得不过双手之数。

    耳畔风声呼啸而过,惊魂略微,冷汗未收,和尚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情不自禁回头望去……

    刘火宅的脑袋,在他视野里迅变大,和尚甚至清晰能够看到,少年掩在嘴角那几丝狞笑。

    “凤舞九天!”一天最多能用三次的大招,刘火宅毫不客气第二度用处。

    “轰隆隆……”地面上有房屋倒塌的声音,那是刘火宅见来不及,纵身上房,然后借力腾跳的结果。

    “波!”凤舞九天触上金光护罩,出轻响,就仿佛一掌击中水面,护罩表面突突乱跳仿佛水花四溅。

    但是……并没有破裂,护罩的坚韧出乎意料,刘火宅大力拍击下,就仿佛被击打的气球一样,瞬间折向往地面冲去。

    “波!”触到地面,护罩再度一声轻响,激颤片刻,跌跌滚滚弹弹跳跳,裹着里面的和尚远去。

    突如其来的大力变向,毫无准备的上下左右无规则翻滚,再加上刘火宅倾力一击带来的高压,金身和尚只觉得天旋地转,两耳嗡鸣,浑然不知上下左右东南西北。

    过了好一阵子,才终于意识怎么回事,头晕眼花的往后方一看,刘火宅毫不气馁的纵跃在后方,蓄力又要攻击。

    “刘火宅,这佛光钵乃我金身寺玄器,坚不可摧,就算用上三天三夜,你也打不破,不如就此放手,惹的城中禁军大队人马赶来,你就别想走了……”捧稳金钹,抖抖衣衫端坐光中,金身和尚回复了几分底气,老神在在的对刘火宅道。

    就算今日洛阳城行人稀少,架不住有房屋倒塌,有尸体横街,又有忒是惹眼的金球在大街上蹦跳……早有行人现了此间异常,大呼小叫着离去,估计过上片刻,真有禁军赶到。

    刘火宅笑了:“本来还有可能放弃,你这般一说我算明白了……这佛光钵护持不了你多久。”

    言罢,抽出云铜之刀,就是大力一切。

    铜刀的攻击效果,却比徒手攻击还差,徒手攻击至少能打的护罩浪花四溅,铜刀砍上,却是抽刀断水水更流,佛光护壁上涟漪不兴。

    和尚面皮抽搐,似乎颇为肉痛,默然闭嘴,趁机催动佛钵,试图摆脱刘火宅控制,心中懊丧欲死,恨不能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刚才那番话,真的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呀!

    御器飞行,乃是灵修必备功夫,其修炼到了极处,可飞天遁地,咫尺苍穹,据说甚至可以冲破天罡大气,抵达自上古便废弃的蛮荒绝域,其度,根本不是武修在地上奔驰跑跳能比的。

    但是!但是,那是对七重、八重甚至九重的灵修来说的,金身和尚刚刚四重,能催动法钵虚空浮起已经不错了,哪里能如仙人一般瞬时千里呀。

    根本摆不脱刘火宅追逐,每每欲飞上天空,就被刘火宅或锤或蹬砸落于地。

    “嗵!”又一声大震,异常沉闷,比徒手攻击都强。

    金身和尚体表猛然一红,转眼又是一白,眼珠、鼻孔、耳洞里,血拄狂飚,却是刘火宅掏出锻铁锤,给了佛光护罩狠狠一击。

    锻铁锤的攻击看起来有效,不过真想砸破护罩,怕不得十几二十下?且不说自己能不能出那么多记倾力一击,出那么多攻击之前,自己是不是就要被包围了?

    远方已经有杂乱的马蹄声传来,现在不走,再僵持片刻就走不了了。

    唉,还是不够强力呀,攻击力不够,法器锻铁锤,比玄器佛光钵,更是足足差出了两层去。

    难道今天,就只有放过这和尚?

    不甘心呀!实在不甘心!如果……

    脑中陡然转过一个念头,一愣之后,刘火宅自己先笑了,为自己念头而可笑,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不过……除此之外,似乎也没别的什么法子了,时间不够啊,也就这法子可以试一试了。

    “蹭楞!”刘火宅拔出了刚刚拾得的两把剑其中之一把。

    剑绝对是好剑,两剑锋刃完好,而魂器级的云铜刀上,两个黄豆大小的凹坑,说明了剑质地的优良。

    而且,交击之际,从剑上传来的一种莫名威压,让刘火宅知道,这两把剑蕴含着古怪力量,最差也是锻铁锤级的法器,正是这种威压,让刘火宅产生了此刻的念头。

    若幸运……就算幸运,砍刺的方式攻击应该也攻不破佛光护壁呀,就……病急乱投医,死马权当活马医罢!

    遵从心中直觉,刘火宅灌注内息进剑,直到剑光斐然,刺向了佛光肥皂泡。

    就好像……陡然从水变成了油,又似乎……被种无形的力量牵制了能量,只是剑尖轻触护罩,佛光一下变的粘稠起来,不再澄澈,也不再灵动。

    真的行?!刘火宅心中惊讶,手底却没放慢半分,“凤舞九天!”立时全力一掌。

    佛光猛然震荡起来,然而,佛光如水时,凤舞九天大力可以轻松消解,佛光如油了以后,就不再轻松了。

    清晰可见,护罩飞快鼓胀起来,鼓胀之中,处处显出凹凸不平,丑陋的仿佛蠕动的血肉。

    血肉刹那膨胀到极点,“啵”的一声爆裂低沉的诡异,烟消云散!

    灵光护罩消失的太快,太特别,金身和尚完全不及反应,被刘火宅一掌拍正胸口。

    和尚身上锦绣袈裟无风自动,表面有灵光浮现,显然也是件奇物,可惜,面对刘火宅这五重大力,瞬间熄灭。

    “苛察咔吧”,和尚肋骨一通乱响,心脏直接被挤爆,七窍喷血如柱,甚是凄厉的往生极乐去了。

    收剑入鞘,左手牵了佛钵玄器,右手奋力一扯,撕下那金丝银线极其拉风的袈裟,禁军卫士赶到的时候,刘火宅早已经扫完战场,踪影不见了。

    [奉献]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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