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进击的蔚
“唉，真无聊！”
蔚坐在沙发上，双腿搭在身前的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薅着兔子玩偶上的绒毛消磨时间。
凡妮莎坐在她身旁不远，看着因为劲使大了而被开膛破肚、棉絮外溢的玩偶，脸色非常难看。
她的胆子不小，当年为了给姐姐挣点医药费，她什么样的单子都接过，甚至还在帮派刚火并完的巷子里给肚子都快扎漏的混混服务过。
越是上不了台面的小帮派战斗起来越狠，也越喜欢脑袋发热的半大小子。
大些的二十出头，小点的十五、十六，热血上头后当真是毫无顾忌的玩命。
也许是难得的良心发现，帮派老大看着跟自家孩子差不多的手下躺在地上等死，给他叫了个小姐，打算让他没有缺憾的走完人生。
为了蜷缩在狭小住处里的姐姐能少些痛苦，凡妮莎接了这个让其他人避之不及的工作。
她到的时候，那小子的五官已经开始往外溢血了，下身根本不可能自己挺直，还是滴了些外敷用品才完成了准备工作。
加速的血液运动让混混肚腔里的鲜血外冒，呲得凡妮莎满身都是，但她依旧面无表情的跨骑在对方身上耸动，看着周围的死尸和残肢，嘴唇微张的叫着，双眸无神，如同没有了心肝的鬼魅。
她非常敬业，不给别人丝毫能够扣钱的理由，啼鸣般的叫声甚至传到了巷外。
巷内，围观的混混们、包括他们老大在内，一个个的都喉咙发干、身冒冷汗，一个活做完，其他的活都没用凡妮莎干，就将所有的钱结算，瘟神一样的把她送出了巷外。
自那以后，这些人都留下了阴影。
去店内找乐一定要让人把红色的朦胧灯光换成亮白，而且还不允许小姐在上面、不允许对方给予回应、不允许对方叫出声来，气得店老板直接塞给他们一个树胶娃娃让他们去路灯下面自己解决……
正是因为有过行尸走肉一般的过往，凡妮莎才会极其感激现在的生活。
她和蔚认识的时间不短，相互间也都不是多事的性子，所以彼此间的关系不错。
可正是因为这样，她还是被对方如此举动吓得不轻。
蔚逛街的时候都是凡妮莎陪同，然而以“执法官”女士的性子，挑挑拣拣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发生，所以每次采买东西的过程都结束的很快。
那之后，凡妮莎就会去一家美容院做理疗，用得是佩珀送给她们的卡。
蔚对这些东西毫无兴趣，在凡妮莎躺在那儿的时候，她就坐在凡妮莎旁边，伸手掐她的头发来消磨时间。
一根一根的选，一小截一小截的掐，所以每次理疗完成后，凡妮莎的头发都是长短不齐，就好像被变身后的奈德丽咬过一样。
“呲拉”
心情烦躁的蔚信手一拽，兔子的脑袋连带着巴拉身子都被撕扯了下来，看得凡妮莎嘴角抽搐，仿佛见证了自己未来。
“你要真想去，就去呗！”
见蔚把目光看向了自己，有些肝颤的凡妮莎赶忙转移话题，同时想着要不要把韦德放在床头柜上的小独角兽玩偶拿过来给她解闷。
这不是嫉妒韦德每天起床和睡觉前都要和它腻歪半天，而是身为一个闺蜜的职业操守使然。
闺蜜不就是用来解决情……咳咳，用来守望相依的吗？
“跟那没关系！”
蔚兴致不高的摆了摆手，沉闷的叹了口气。
臂铠升级后，她几乎没怎么出过手，难得有次痛快打一架的机会，结果伊文却打电话来让她留在别墅内策应，这就跟安排凯瑟琳去带队扫黄一样不靠谱。
那个大小姐只会把支着枪站在屋外等着，然后打穿出来的每一位、无论是婊子还是嫖客的膝盖。
索拉卡的化身降临，紧接着是辛德拉重生至此。
尤其是辛德拉，“黑暗元首”的名声并没有因为她的避世而有所消退，反而成为了象征着传奇的本身。
如果……
“蔚，干什么呢？”
心灵感应传递来的消息让蔚眉头微挑，她愣了一下，随即回道：“凡妮莎心情不好，我正安慰她呢。”
“呃……”
没想到是这个回答的伊文有些无言，食指一拉，一道火墙出现在了憎恶的身前，然后笑着回道：“你还会安慰人呢？”
“你这是瞧不起谁呢？”别墅内的蔚娥眉倒竖，有些不高兴的辩驳道：“我安慰的可好了！”
“有什么成果吗？”
暗青色的憎恶直接穿过了火墙，狠狠的撞向了浩克。
就在这时，死侍从身后的挎包里掏出了几枚张嘴鲨鱼一样的手雷丢了过去，让径直踩上的傻大个身体一僵。
伊文没有让机会从眼前溜走，大拇指亮着白光的左手往后一勾，巨大的力场作用突然加持到正要挣脱“嚼火者手雷”的憎恶身上，带的他重心一偏，摔在了浩克面前。
绿巨人也没有客气，冲上去就是一通捶打，大地都因此震了好几震。
“都说好了，她打算回头就踹了韦德，然后跟我过。”
蔚伸手拿起一个橙子，用力一捏，内里的汁水呈股状落入了她的口中。
另一边，听到心灵感应传来的消息，伊文抬头看了一眼，死侍正手持双刀冲向了倒地挨打的憎恶。
不过刚到跟前，浩克就被躺地的对方掀倒，然后丢了出去。
尘埃落定，一个半蹲的狰狞巨人看着独自冲到自己面前、手持双刀的红色身影，神情狰狞。
想了想，伊文仅存的良知还是没有让他做“西门蔚”的帮凶，赶在憎恶的重拳落下之前，操纵力场把死侍拉了回来。
“你们的事儿回去再说，我们这里的战况很焦灼啊！”
逗了一会儿闷子，伊文若有所指的说道。
“哦？”
蔚的嘴角微微上扬，故作姿态的问道：“那应该怎么办呢？”
另一侧的伊文也笑，一边操纵巨石狠狠的砸向憎恶，一边告饶般的说道：“我们这些小弟是解决不了了，只能请大姐头出马了！”
“哼，就知道你们干不成什么正事！”
蔚从沙发上起身，双手捏的臂铠咯咯作响：“乖乖躲好，等我过去和他好好聊聊！”
紫色的光晕从蔚的身上亮起，于此同时，伊文的身边也亮起了一道旋转不休的紫色光柱……
第141章 饱含诗意的枪
“轰”
憎恶巨大的身体好似炮弹一样飞射出去，撞进楼宇间发出一声爆鸣。
蔚松垮的站在原地扭了扭身子，周身的气焰成波浪状酝酿。
烟尘散尽，暗青色的巨人挣扎着从废墟中起身，后脑肉瘤上的红色人脸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转瞬之间，憎恶就由暗青变为了赤红，身体发出“嗡嗡”的响声，好似皮肤下正隐藏着成千上万的蜜蜂。
蔚挑了挑眉，没有着急抢攻，视线在对方的身上来回打量，若有所思。
“怎么了，蔚？”
伊文走了过来，憎恶此时的表现让他摸不清脉络。
“他在治伤！”
蔚转过头来，见到伊文的模样后哑然失笑，她还是头一次看见男孩如此狼狈，浑身上下满是碎石和土尘，就好像刚被人从废墟中刨出来一样。
几乎下意识的，她伸手剐蹭了一下伊文的脸颊，力道并没有多大，但动力臂凹凸不平的表面还是搓起了一层嫩皮，隐隐有血丝渗出。
“咳咳，这种状态下，他的身体构成是活的，只要他想，几乎能做到一切！”
心虚的咳嗽两声，蔚的手掌亮起了蒙蒙绿光，治好了伊文“不小心”所受的擦伤。
伊文白了倒背着手一副宗师气度的蔚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将目光投注到了站立不动的红色憎恶身上。
对方的表现让他想起了暗青色憎恶所造就的地震，在那之前，他也是一直站在原地积蓄能量。
“伊文？”
耳麦中传来了托尼斯塔克的声音，显然是疑惑二人止步不前的举动，不过出于对队友的信任，无论是只能提供零星远程火力的他，还是近程远程来回切换的死侍，都没有妄动。
“蔚有些发现，先不要攻击他！”
“好！”
“收到！”
“我的‘透体拳劲’不好承受，他想要痊愈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由“原画”变为“铁拳执事”给蔚带来的提升几乎是全方位的，尤其是对气的掌握，虽然称不上“登峰造极”，但用“炉火纯青”来形容一点不过。
如此领悟让“透体拳劲”的威胁成倍提升，别说憎恶只是半血肉、半能量的奇特生命，就是它真的变成了“光之巨人”，也不可能完全无视“皮城执法官”的拳劲。
“那我们为什么要等在这儿？”
伊文指了指不远处的红色憎恶，这种时候无论怎么想也应该是“趁他的病、要他的命”，不给对方留下任何喘息之机。
“我能感觉到，有巨大的热能随着他的愈合而在他体内拢聚。”
“所以……”
“所以他必须切换到暗青色状态把它宣泄出来，如果在赤红色状态下释放，很容易就会陷入愈合与破坏的恶性循环，然后本源衰变，迎来消亡。”
探查方面，伊文比起蔚来差了太远，但要说起系统性的推算，有着足够专业知识积累的他并不逊色于靠见闻和经验找寻答案的对方。
所以蔚稍一提点，伊文就将憎恶的状态猜出个大概，甚至结合其他的消息，他了解到的东西可能还要更详细一些。
他想到了那飞速下坠的红色身影，尘埃落定后的暗青色身影，第一次地震与蓄力后的第二次地震。
“不错，”蔚点点头，对伊文的猜测给予了肯定：“刚才的状态其半能量化为钝性，除了我操纵气进行内部伤害外，其他的攻击手段很难对他造成什么有效的杀伤，更别提致死。”
“但他现在的状态不同，能量为活性、血肉不住的衍生、附属热量堆积，只要找到打破平衡的关键点，就能让他在不断的愈合和复原中自我消亡！”
“你能精准的找到平衡的关键点吗？”
“不能！”
“……”
伊文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居然会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噎了半晌，好悬才忍住从后面给这位远观敌情的“宗师”一个脑瓜崩的冲动。
“找不到也没什么，”蔚浑不在意的摆摆手，一副尽在掌握的表情，“不过是多两拳少两拳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
伊文人命般的叹了口气，还想再问什么，却突然汗毛乍起。
“嘭”
好似地底的岩浆在向着地表翻涌，随着一声闷响，红色憎恶胸腹处炸开了一个篮球大小的孔洞。
“怎么……”
“轰”
耳麦中，死侍的疑问还没说完，一股巨大的热浪就从憎恶所在的位置出现，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四散。
距离近的复仇者包括神盾局行动队的特工在内，都被灼热的气流补了个满面，外露的皮肤火辣辣的刺痛，让人恨不得用勾爪挠烂。
拇指上的戒指亮起了白光，但闪烁两下后就熄灭，眩晕感袭来，让逞强的男孩踉跄两步，险些跌倒在地。
蔚一把扶住疲惫不堪的伊文，俊俏的脸庞上皱起了眉头。
“嘭”
又是一声闷沉的雷鸣，吸附在周围的茧状土尘被轰出一个缺口，内里的憎恶已经变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嘭”
第三声枪响，火焰被掩熄大半，憎恶的主体躯干也消失不见，仅剩周围四溅余存的火团在静静的燃烧。
“嘭”
第四声枪响，巨大的血红色玫瑰昂扬绽放，冥冥之中似乎有不甘的魂灵在怒吼，但最后仍旧归为虚无。
“踏踏踏”
清脆的踩踏声如鼓点一般的击中在场者的心脏，一个奇怪的人出现在半坍塌的大厦之上，身后似乎有无边的血浪向着前方蔓延，映衬着他如同行走在罪狱与炼狱之间的吟游诗人。
“戏命师”，烬。
和以往的形象不同，此时他洁白的风衣下摆尽数是星点的血痕，暗银色的面具正额处，被画上了干涸的血色印记。
但他的风姿依旧，站在俯视其他人的废墟之上，不疾不徐的用其所特有的语调吟诵：“序幕，间幕，**，升华！”
“这就是艺术！”
“每颗子弹都是我的一缕灵魂，每道枪火都是我的一丝生命。”
“我为此沉醉，因为挚爱低语的刹那，就是最美的歌咏！”
说到这儿，烬微微躬身，好似登台的艺人在感谢捧场的观众：“卡达烬，为您带来《血月下的独舞》！”
第142章 蓝胖
“啪啪啪啪啪”
烬话音刚落，急促的鼓掌声就响了起来，让他下弯的腰身僵在了那里。
片刻的尴尬后，艺术家恼怒的起身，看向了捣乱者。
其他人的视线也同样偏转到了那里，就见一身红色紧身衣的死侍正在那儿拼命的鼓掌。
“呃……我挺喜欢他的风格的！”
死侍伸手指了指断裂的大厦之上的烬，老气横秋的点评道，好像选秀节目里未必懂得但却能说得头头是道的评委。
他的思维一向跳跃，能理清脉络的人不多。
别人看到宇宙飞船升空，想到的一般都是星际时代来临、科技飞速发展等一系列军工民生的问题，而死侍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怎么能偷来一架，好有机会去潘多拉星操阿凡达。
至于这其中的因果关系具体是怎么关联起来的，一般人想不明白，伊文同样也不清楚，但他愿意相信，死侍的拍掌确实是想表达对烬出场格调的赞叹，并没有嘲讽和捣乱的意思。
只是……时机和方式的选择上可能并不符合艺术家自身的审美。
托尼斯塔克最先回神，他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不管怎么说，卡达烬确实是击败了憎恶、拯救了纽约，嘲讽只会显得自己等人低级，并不能洗刷曾经失败过的耻辱。
“不能让人把复仇者联盟和伊凡万科那样怨天尤人的失败者划上等号！”这样想着，托尼暂时将内心的愤怒和委屈尽数强压了下去。
嘲讽变为了冷哼，托尼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言语。
气氛依旧尴尬，伊文给蔚使了一个眼色。
执法官女士了然的点头，然后极其自来熟的冲烬打着招呼：“挺狼狈的啊，烬！”
“让人打的？”
“狼狈？是非凡！”
艺术家风度翩翩的整理了一下衣衫，言语间满是对粗鲁低俗者的不屑：“模糊庸碌与绝伦界限的，是卓越；挣脱生命与本质束缚的，是非凡！”
“所以，你这是……”蔚看了眼烬风衣上的血点和背后翻涌的血潮，揣摩了一下他话语里的意思，猜测般的询问道：“来红了？”
“.…..”
论得罪人，瓦罗兰世界的英雄们能和蔚比肩的不多，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仅说三句话就让奈德丽变身咬人的。
“你好，我叫蔚！”
在库莽古森林中浪荡的执法官偶遇了捕猎的女猎手。
“我叫奈德丽。”
声音清脆，但有些冷漠，长矛使多了，奈德丽显然已经不怎么擅长用语言与旁人交流了。
“我知道你，能变狮子的狂野女猎手。”
蔚大大咧咧的拍了拍奈德丽的肩膀，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简单的狩猎手段而已。”
话音刚落，一头俊美的母狮子就出现在了“狂野女猎手”原本的位置处。
森林中的生活养成了奈德丽孤僻的性格和野兽般敏锐的感知，虽然她并没有从蔚的身上察觉到恶意，但她依旧不喜对方的亲近，所以下意识的选择用爪牙来武装自己。
“你在看什么？”
奈德丽有些奇怪的发问，她第一次遇见自己变身魔狮后不仅不躲，还上赶着往前凑的人。
“哎，你变成狮子以后，它是一对儿还是变成好几排？”
蔚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蹲在地上往魔狮身下瞄。
……
“粗鲁！”
烬鄙夷的斥责一声，铁青着脸不再言语。
这次的登场是他演绎生涯中最为失败的一次，感觉就像罗密欧跪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叫喊完以后，朱丽叶一甩额头，伸手抓出了藏在身后的及腰长辫，将辫子末端的扁平口递给了对方：“来吧罗密欧，让我们插上神经接口，彼此交合吧！”
“切”
好意关怀却招致对方敌视让蔚很是不满，两步上前就要动手，不过被伊文拉住，只得不屑的给予一声冷哼。
就在这时，一股奇异的波动开始在废墟的各处涌动，蔚神色严肃的看向了憎恶焚烧殆尽的地方，烬也同样把目光投注到了那里。
“次拉兹拉”
好似静谧的夏日陡然响起的万千蝉鸣，浅蓝色的光弧在憎恶原本所处的位置处闪烁，随后拢聚成了一团刺目的光球。
“憎恶”
熟悉的怒喝响起，伊文半眯着眼看去，就见篮球大小的光团上面有波纹在涌动，随后扭曲成了一个蓝色的虚幻人影。
憎恶再度现身，与红色和暗青色时不同，此时的他身形朦胧，仿佛整具身体只是海市蜃楼般的虚影。
“三种形态？”
伊文看着仿佛是大古用从女友手包中拿出的神光棒变身而成的憎恶，眉头微皱。
“伊文，你先离开！”
揽着男孩的蔚神情严肃的劝诫，很显然，下面的战斗已经不适合走路都有些发飘的他参与其中了。
揉了揉胀痛的眉心，伊文没有逞强。
因为意识能量的过度消耗，他现在根本没办法使用五戒的力量，而死侍虽然带来了不少能量武器，但那些东西放在有着近乎不死之身的对方手里，显然比已经疲惫不堪的自己使用更有效果。
“托尼”
伊文对着不远处的钢铁侠喊道：“过来扶我一把！”
“瞧瞧我看见了什么，一个蹒跚学步的小鬼头。”
托尼斯塔克揽住伊文，一边搀着他向战场之外走去，一边调侃道。
“别不知好歹了，我这可是在救你！”
伊文立住脚步，示意对方松开自己，然后在托尼斯塔克疑惑的目光中，对着钢铁战衣狠踹了一脚，出气后，伸手示意对方扶着自己继续往前走。
“救我？”回神后的托尼依旧是那副调笑的语气：“那我是不是应该发表十万字左右的书面感激？”
“你战衣的输能系统还有多少完好？”
伊文不再玩笑，语气严肃的说道：“再逞强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自爆了！”
金属面罩之下，托尼的面容泛起了些许柔和，不过很快就气恼取代：“你以为这是你私人工坊出品的那些小玩具？”
“这可是斯塔克先生最为自豪的作品，全世界独一无二的钢铁战衣！”
“自爆？”
“廉价的玩笑！”
第143章 激斗憎恶（一）
伊文没有理睬托尼的话，半拉半拽的牵引着他离开战场，去往了行动队特工们构筑的第二道防线处。
娜塔莎跑了过来，揽住了面容苍白的伊文，见托尼斯塔克要转身离去，不假思索的说道：“托尼，领导者没有任性的资格！”
亮起的喷射气焰缓缓熄灭，托尼咬牙看着一片狼藉的废墟，不发一言的站到了伊文的近处。
“学会相信你的队员，他们一定能为受难者讨回公道的。”
尼克弗瑞拍了拍钢铁侠的肩膀，柔声安慰，他理解这种感受，因为他曾不止一次的经历过类似的场景。
……
远处，虚幻的蓝色憎恶还在发出供电所爆炸一般的嘶吼。
浅蓝色的光弧灵蛇般的在空中蜿蜒闪烁，让身处废墟战场当中的人们发梢发麻，皮肤刺痛。
“啾啾，”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半塌的商业大厦顶端的死侍，噘嘴冲一旁的卡达烬吹了两声口哨，见其转过头来看向自己，好奇的询问道：“我们就这么看着？”
“等待，是醇美的茶香！”
随口回了一句，烬就不再理会，他并不认为曲高和寡的艺术家需要向低俗庸碌者普及什么，他们只要懂得膜拜先驱就好。
“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用‘水’来攻击他？”
虽然听不懂那个面具人说得是什么，但这并不妨碍死侍强行理解。
“水在哪儿？”
韦德威尔森好奇的询问道。
烬不发一言，死侍继续理解：“你是不是有什么超能力或者魔法能释放水流？”
边说着，他身体前躬做了个发射的姿势，屁股只坐了边缘的一点边儿，似乎丝毫不害怕自己会掉下去。
“不会是用尿吧？”
死侍脑洞大开的猜测，一旁沉默的烬已经摸上了挂在腰间的低语。
“天哪，我刚把膀胱切掉…….”
“如果你学不会礼貌，我不介意把粗鲁和野蛮的根源从你身上彻底剜掉！”
低语从死侍的眼前晃过，烬冷声警告道。
说完，烬向后仰身，一直在他身后翻涌的虚幻血潮如同实质般将他包裹，彻底吞没了他的身形。
“戏命师”消失后的刹那，血云在废墟中的某处拢聚，烬再度现身，身上风衣的血渍又加重了几分。
数枚“莲花陷阱”撒下，隔绝了捣乱者再度出现在自己周身的可能，烬这才把注意力放到憎恶身上，眉头微皱的等待着其周身能量趋于稳定的时刻到来。
另一侧，蔚同样也选择了等待。
不仅如此，她还拦住了对憎恶极其厌恶的浩克采取行动。
无论是她还是烬，都能看出憎恶此时正处于半能量化的关键时刻。
如果贸然打断，只被“戏命师”杀死了红色状态的憎恶未必会死，但因此而逸散出的能量却足够普通人汇集的纽约市沦为鬼域。
和以往不同，被索拉卡封印了暴虐的浩克容易交流了许多，起码蔚的拦阻没有引得不满的他对队友动手。
“憎恶，唯一！”
又是一声熟悉的高喝，虚幻的蓝色身影流光一样的扑向浩克。
他的速度很快，好似瞬移一样，让察觉出其“稳定时刻”到来的烬仅仅只是抬起了低语的枪口。
而对“稳定时刻”只能隐约感知到的蔚，甚至都没能及时做出反应。
浩克更是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懵了，还生着蔚的闷气的情况下，虚幻的蓝色身影直接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蓝色的身影就变为了暗青。
“轰”
暗青色的憎恶将浩克一把抓起，恶狠狠的摔掷了出去，砸进死侍所坐的半坍塌的大厦顶端，激起土石四溅与烟尘滚滚。
“嘭”
灼热的附魔子弹几乎同时间的射向了暗青憎恶的后脑，然而在击中眉眼生动的暗青色面容前，另一个肉瘤上的蓝色面孔睁开了双眼。
转瞬之间，憎恶的身体由实质变为了虚幻。
附魔子弹从蓝色的虚幻人影当中穿过，锈蚀般的消散于天地之间。
除了其上的魔力消弭了蓝色憎恶的部分能量以外，并没有给憎恶带来更多的伤害。
并非低语的威力不够，而是蓝色憎恶这种能量化的躯体根本没给附魔子弹足够的发挥空间。
想要伤害到这种状态下的对方，火球、塑能飞弹等攻击是最合适的，然而很可惜，烬虽然是不择不扣的艾欧尼亚人，但他是附魔大师而非魔法大师。
“不行了吧，烬！”
“快用风衣盖住脑袋，躲到一边看你蔚妈妈的表演！”
气焰在周身环绕的蔚对着“戏命师”叫嚣道，显然她还没忘记自己刚才好心打招呼却招致对方谩骂的委屈。
烬闻言放下了微抬的手指，缠绕在其上的血潮能量消散于无形。
“吼叫是最无能的表演方式，我等着看你被观众轰下舞台的闹剧！”
“喝呸”
对于烬的嘲讽，蔚不屑的啐了一口唾沫，大言不惭的吹嘘道：“不要用你的无力来衡量‘皮城执法官’的拳头，当年我跳过普雷斯帝的外墙撵的凯南像尾巴着火的图奇一样四处乱窜的时候，阿卡丽还在她妈妈怀里喝奶呢！”
“天霸横空烈轰”
一声大喝，蔚的身形被无形的气浪托起，亮起翠绿色光晕的新式臂铠高举，对着被气流束缚、扭曲的蓝色憎恶飞身扑上。
“给我起！”
两掌微拢，向上虚提。
束缚在憎恶周身处的气流开始向着中心处挤压，散华在内的、蕴含着武道大家意志的气劲让其虚幻的身影宛如实质般的被封锁在内，根本没有办法逃离。
“憎恶”
挣扎是必然的，但效果并不显著。
很快，蓝色憎恶就在越发剧烈和紧凑的气流挤压下变为了蓝色的光球，然后随着蔚的引动缓缓上升。
“轰”
被气与战意催发到极致的臂铠，狠狠的砸向了已经化作光球的憎恶，但可惜的是，随着冥冥中的怒吼声炸响，蓝色光球在被攻击到的刹那，化作了暗青色的憎恶，狠挨了蔚的一记重拳，发出哀鸣般的痛哼。
巨大的身形被狠狠的砸向地面，然而就在其下坠动能积蓄到某个量级的时刻，蔚拧身上跃，引动着周身如同魔法领域般的气流向上流转。
憎恶的身躯同样被裹挟着上升，没能释放出去的动能尽数被其身躯吃下，和打入其体内的透体拳劲一同引爆，造成了由内而外的巨大杀伤。
“嗡”
万蜂齐鸣的闷响过后，暗青色憎恶魁梧的身躯干瘪下来，好似被灌了三吨苍蝇粉后才被封装起来进行虫噬之行的伊莫顿，枯萎的没有丝毫水分。
第144章 飞盘
“嘭嘭嘭嘭”
蔚的身影在空中闪烁，行云流水般的挥出功率满载的重拳，憎恶干瘪的身躯被猩红色的气焰裹挟着和她一同移动，一连串的捶打皮革的闷响从他的身上传来。
“喝”
清朗的声音乍响，蔚额头高昂、腰背微躬、双手成掌状向外开合，整个人如大鸟一般向着更高处腾空飞跃。
气势达到顶点，蔚变掌为拳，臂铠上绽放出的光泽连她的手臂都遮掩了起来。
和李青等武道家不同，因为“海克斯科技臂铠”的缘故，蔚的拳法杀招中少有脚踢、肘击之类的攻击手段，毕竟对她来说，只有挥拳才能给敌人带来最大的伤害。
而蔚也非常喜欢重拳锤脸时的感觉，因为那能给敌人带来精神上的二次创伤，这是许多武道大师都难以做到的事情，当然，李青那种光脚抽脸的战术手段不在此列。
“一拳定音！”
话音刚落，蓄能完毕的重拳就狠狠的打在了被气流裹挟围绕她飘忽不定的憎恶身上。
“轰”
被击中的憎恶在空中存在了片刻的凝滞，伊文等人透过猩红色的气流环绕能明显的看到他后背猛然外凸的部分拳印。
不过还没等仔细观察，盘旋在天空的气流就缓缓消散，憎恶的的身形如陨石般砸进了地面，溅起的烟尘好似此地被引爆了一颗大当量的炸弹。
蔚则轻巧的下落，临近地面时还来了一个后跃，身姿矫健，浑身发散着说不出的野性美感。
“说了你不行，你还不信，”收拾了憎恶一顿的蔚轻蔑的瞥了烬一眼，指了指自己的眉心位置：“你缺的是血性，不是把经血抹在头顶！”
“这是仪式，血月祷祝的祭礼！”
烬怒斥一声，面具眉心处的血印如活了过来一般闪烁着光泽，身后的雾潮般的幻象深处，也发出了野兽嘶吼般的悲鸣。
强捺下给那个粗鲁女人一枪的冲动，烬扫了一眼憎恶坠地的位置，不屑的发出一声冷哼：“那家伙可没这么容易对付，你离‘胜利’还远的很呢！”
“你以为蔚妈妈的拳头是那个大胸脯娘们‘阿巴阿巴’的说教？”
刚刚狠打了憎恶一套的蔚此时一副寂寞如雪的姿态，她本就是这样的性子，兴致起来一张嘴就开地图炮，在瓦罗兰时没少为这事儿挨打，但不屈不挠的她从未收敛和改正过。
何况现在身处其他英雄不在的现实世界，其他人又不能追过来打她，这让她总有一种自己占了大便宜的感觉。
“呃……”
烬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说的是‘琴瑟仙女’娑娜？”
事实上，琴女比嗓音缺陷的者境遇还要悲惨，她唇齿难张、声带锈腐，根被发不出来任何声响，但是她可以用灵魂震鸣与人交流，怎么也不会沦落到蔚所形容的境地。
不过对自小在黑街长大的蔚来说，指望她骂人不揭短，和相信死侍闯入女厕是因为追一枚滚动的硬币一样不靠谱。
当然，死侍最终还是解释清楚、摆脱了被众女围堵险些送去警局的尴尬局面，毕竟，不是谁都能一着急就对着自己小腹以下来一刀以正清白的，对于这种一言不合就拿着下体追问别人“你看我是不是没硬”的冲动型选手，即使是再无理取闹的人也难以招架。
“不错的演奏家，但算不上大师！”
和蔚不同，烬与娑娜之间没有仇怨，但他确实对那被世人称颂的琴艺大家不怎么瞧得上眼：“她懂得和弦，却不明白杂乱无章间同样有着无与伦比的美感！”
“更何况，弦曲间缺少必要的残酷，空洞典雅的宫廷乐难成大器！”
“没错，”蔚附和的点头，“我就说她那玩意听多了让人想上厕所，她还恬不知耻的说我是没有艺术欣赏水平！”
……
另一侧，借助意识感知听清两人跑偏话题的伊文面容抽搐，第一次为认识这两位主儿感觉揪心。
一个除了吹口哨就不会别得乐器，跟上司汇报工作时张口闭口“皮尔特沃夫条子”的皮城执法官。
一个连口哨都不会吹，艺术修养拔尖但审美扭曲的快和蒙多差不多的资深表演艺术家。
就这两位还有脸凑在一起鄙视享誉盛名的“琴瑟仙女”，让伊文险些有一种自己下次抽奖能抽出死歌的感觉。
娑娜遭遇过太多的苦楚，但她并没有被这些磨难打垮，不仅如此，她的琴声中一直洋溢着乐观幸福的旋律，这也是烬所看不上她的原因。
“戏命师”欣赏的是藏匿于血腥与残酷之中的纯粹之美，两人碰上的结果就好比让资深黑色电影爱好者去看主旋律满载的春晚一样，能对上眼才有鬼了……
就在两人在“琴瑟仙女”身上找到了共性之际，被蔚锤入地底、掩埋在废墟和烟尘之下的憎恶再度现身，而他的目标仍旧是刚刚从废墟中挣脱出来的浩克。
“憎恶”
“唯一！”
熟悉的吼叫再度响起，浩克脚下的地面碎裂，四溅的蓝色电光从缝隙中涌上来，转瞬之间就将其包裹成了一个硕大的光茧。
蔚与烬接连色变，两人不是没有察觉到憎恶在地下积蓄力量，而是打着和先前一样掐住节点重创对方的想法。
可憎恶的成长出乎了他们的意料，瞬息间的能量释放式的逃逸与攻击手段让二人都没能及时作出反应，毕竟，刚才憎恶的状态是实打实的被蔚重创了。
“不是半能量化，是真正的能量体生物，可他又是怎么衍化成的血肉之躯，难道有多个灵魂主导？”
烬皱着眉头思索原因，心思沉重的都顾不上去维持那套艺术家的腔调。
蔚却没想那么多，再怎么说浩克也是她的熟识，是刚击过掌的队友，这时候的首要选择当然是要将笼罩在其身外的能量光罩打散、救他出来，因为不过眨眼的工夫，内里浩克的声音就由愤怒变为了恐惧。
“给我砸开！”
蔚的铁拳重重的捶打在光茧之上，但造成的效果并不理想。
此时，浩克似乎和憎恶产生了某种能量上的关联，虽然她的拳头依旧能给变为光茧的憎恶带来伤害，但造成的伤害不高，还会变为由浩克与憎恶一同分担。
这几乎断绝了蔚采取更强烈措施的可能，只好暂时避让到一边，皱着眉头思考更行之有效的新方案。
“嗖”
就在这时，盘状的残影打着旋撞上了光茧。
一股冥冥中的吼叫声乍响，声音中满是慌乱，光茧被牢牢的吸附在了圆盘状物的身上，形体如同被吸收般的开始缩小。
不过，他马上就变作了暗青色的巨人摆脱了圆盘状物的吸附，并拍手将其击飞。
“浩克”
没了光茧的束缚，恼怒的绿巨人大吼一声，狠狠的撞在了暗青色巨人的身上，和其厮打在了一起。
第145章 正义的战士要开房验证
飞盘状物打着旋倒飞回来，一个身着蓝色紧身衣的人飞跃而至，轻巧的将它接在了手中、护持在身前。
“那是？”
“怎么可能！”
……
惊叹声从行动队的特工口中接连响起，仿佛见到了某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对于绝大多数来说，眼前的一切确实是难以想象的，因为新出现的这位蒙面者的打扮，和传说中的“美国队长”一模一样。
托尼斯塔克皱着眉头看向尼克弗瑞，没有出声，但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的神盾局局长还是神色难看的点了点头。
不过，尼克弗瑞毕竟是资深特工，虽然队长的自作主张出乎了他的意料，而科尔森的“隐瞒不报”更是让他恼怒非常，但他还是很快调节好了情绪，拍着伊文的肩膀介绍道：“这就是我告诉你要带你去见的人，史蒂夫罗杰斯，也就是大家口中的‘美国队长’。”
“他并没有死，而是在冰层下面被冰封了六十多年，如果不是因为和社会脱节太久，我们早就迎来了他的回归。”
伊文敷衍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当然知道队长的事情，但对方的突兀出现还是让他有了片刻的恍惚，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一个话痨的红色紧衣男出现，腼腆的说道：“队长，你是我的偶像！”
……
教师的办公室内，彼得帕克正紧张的坐在靠墙的沙发上，不安的绞着手指，但脸上的神情却颇为倔强。
把手中处理完的课程资料放到一边，苏珊的目光投注到了彼得的身上，见他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和打着摆的双腿，又气又笑。
“说说吧，亲爱的，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是正义的战士，当然与邪恶势力不共戴天！”
“嗯？”
作为刚毕业没多久的新任教师，苏珊科兹诺今年还不到二十五岁，平日里也非常“恬不知耻”的认为自己和学生们是同龄人。
不过，此时瞧着男孩认真的样子，她第一次感觉到了有名为“代沟”的断层横处于两人之间，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上了年纪。
“唉，”揉了揉发胀的鬓角，苏珊无奈的叹了口气：“既然这样，我只好请你叔叔来聊聊了。”
“科兹诺女士，你不能这样！”
彼得帕克也不再慷慨激昂了，有些慌张的叫喊道。
他的叔叔并不是一个诉诸暴力的人，但彼得对他叔叔却非常畏惧，这种畏惧主要表现在不想看到他叔叔那失望的眼神。
或许是某个圣诞节他因为自家的圣诞树矮小被玩伴嘲笑而心情低落时，他叔叔笑着出门，拉回来一棵挺拔的冷杉，而为此付出了更换西装和皮鞋的资金。
也许是他叔叔给他介绍他过世父母时那自豪的神情和骄傲的语气，让他也向往成为那灼热言辞中的一员。
“可是你做错了事啊，亲爱的。”
“我没错，打击校园邪恶是正义的，每个超级英雄的童年都从事过这种伟大的事业！”
“是吗？”
苏珊反问一句，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男孩的倔强实在没有了办法：“打击校园邪恶的行为或许真的存在过，但相信我，我的小史蒂夫，没有哪个超级英雄会在中学的时候拿着棒球棍威胁校长替他送情书的！”
“我没有！”
彼得帕克脸上满是被人冤枉的委屈：“我是拜托他，而且我不知道他是校长，何况他有头发。”
“可我得到消息确实是这样，总不能新校长一来就冤枉你吧？”
“还有，科兹诺校长也有头发，只是发际线有些靠后而已。”
苏珊白了帕克一眼，对他提及前校长发型的言辞非常不满，因为那是她父亲。
“我拿棒球棍是要给班尼一个教训的，”不知道自己已经“作了大死”的彼得帕克继续解释道：“等我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发现我记的笔记上还有一条‘把爱的人追到手，成为她的超级英雄’，所以才写了封表白信，拜托一个不认识的教工……”
“是校长！”
苏珊出声纠正道。
“呃，校长，拜托校长帮我……”
后面的话越说声音越小，即使是已经被死侍带到沟里的帕克，也觉得让校长替自己送情书的行为有些过分。
何况当时他手里正拎着棒球棍，语气也因为要围堵班尼而非常急促，所以被校长误解、拎送来自己老师的办公室是再正常不过的后续发展了。
“给班尼一个教训？”
苏珊老师的声音拔高了好几个音调，显然是动了真怒。
作为老师，她一直对校园暴力的事情非常关注，没想到自己眼中一直是个乖巧学生的彼得，居然也会做出欺负同学的事情。
“当然，班尼那个混蛋一直欺负班里的同学，还经常以‘借钱’的名义抢大家的零花钱，已经成为正义战士的我当然不能放任他这种宵小之辈不管，所以打算给他一个好看！”
彼得帕克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反而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即使是在老师面前，都没有放弃自己成为超级英雄的伟大理想。
有道是：学托尼穷三代，迷史蒂夫毁一生，要是觉得死侍酷，人生走上不归路。
苏珊牙疼的看着面前慷慨激昂的学生，不明白他那“已经成为正义战士”的优越感是从何处来的。
“好了，”伸手敲了敲桌子，苏珊耐着性子教育道：“如果事情属实的话，班尼那儿我会批评他的，也会通知他的家长，让他给同学们道歉并退还财物，但是同样的，彼得，你不能去欺负班尼同学，不然你不就和他没什么区别了吗？”
“要知道，你可是正义的战士啊，小史蒂夫先生！”
“嗯，我知道了！”
彼得帕克思索了一下，随后严肃的点点头，在他想来，把班尼交给老师就和把罪犯交到警察手里一样，并不违背自己“正义战士”、“超级英雄预备役”的“与邪恶不共戴天的处世态度”。
“那科兹诺女士，我可以走了吗？”
应承完以后，彼得无辜的问道，因为害怕苏珊老师通知自己的叔叔，所以眼神有些闪躲。
“噗呲”
饶是故作严肃的苏珊也被他这副懵懂的样子气笑了，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行了，回去吧，下次写情书记得自己去送，再麻烦校长，我就真得只能请你叔叔来一趟了！”
“等等”
突然想起来什么的苏珊叫住了转身的彼得帕克，询问道：“你刚才说得……笔记，对吧，那是什么？”
作为老师，苏珊对自己的学生非常了解，彼得一直是一个非常乖巧的孩子，虽然许多学生都说他是个话痨，但仅以苏珊自己的观察，他是有些内向和腼腆的。
如今都已经敢公然写情书并“威胁”校长送达了，如此大的变化显然是有某种诱因，而听他刚才的谈话，似乎那个笔记在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
不过她并不好索要有关学生**的物品，只能旁敲侧击的询问道。
“哦，是这个！”
听到老师提及“笔记”，彼得帕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的笔记递送了过去，上面并不是什么**，而是死侍先生教导他的话，他害怕忘记就记录了下来。
在他的看来，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东西，能引导更多的人走上正义的道路是身为“超级英雄预备役”自己的某种使命。
“好吧，我看看，放学前就还你！”
见彼得帕克点头离开，苏珊好奇的翻开了笔记。
扉页上写着一行不太好看的字母，还有修正和拼写错误的涂鸦，这让身为老师的她很是无奈。
尤其是这些单词组合在一起的意思“如何成为超级英雄”，更让她有一种华夏老师见人家学生的作文中、理想都是成为“宇航员”或“科学家”，只有自家学生的理想是成为“甄”、并写了800多字的精炼宫斗指南的无言之感。
笔记记载的正文中，死侍那些“成不了众人眼中的超级英雄，也可以成为家人或周围人的超级英雄”的说法得到了她的赞同。
点着头继续后翻，就看见了死侍给出的具体方法，顿时就怒气上涌，并笃定笔记中记载的东西并不适合自己的学生翻阅，写情书也就罢了，居然还教导怎么打架和欺负同学。
还按进厕所的马桶里往他的身上吐口水？
“该死的！”
苏珊磨着牙发狠，别让她知道笔记中提及的那个所谓的“死侍先生”究竟是谁，不然她一定会把他按进马桶里冲走，让他知道教唆自己的学生去欺负另一个学生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愤怒让女士翻阅笔记的速度很快，“哗啦哗啦”的声响过后，就翻到了最后、写着“验证自己是否符合死侍先生要求”的纸页上，而下面写的方法是……和一个五十岁的女人去住酒店，要一间房看人给不给自己钥匙？
“嘶啦嘶啦”
几乎是第一反应，苏珊把笔记本撕了个粉碎，拿起桌上座机听筒，手速很快的按下了号码：“喂，纽约警局吗，我要报警……”
第146章 被盯上的队长
或许是熟能生巧，神盾局对危险事物的警戒、以及配合警方稳定秩序的工作操持的越发熟练。
再加上憎恶的能级地震的释放是呈急速衰减性传递的，大规模的混乱并没有在城市中爆发开。
教室内，课程依旧。
彼得帕克没有像往常一样听讲，满怀激动的压低了声音向身边的同学分享他即将成为“超级英雄预备役”的心理路程，全然没注意那位被他喋喋不休的言辞快逼疯的黑人朋友一边用余光瞪他一边恶狠狠的用小刀肢解着橡皮。
办公室内，苏珊老师打电话向警方举报了某个教唆自己学生的变态之后，想了想，还是致电校医院给“正义的战士”预约了一周的心理辅导……
与美好的校园生活相反，对抗憎恶的战场依旧激烈。
能量化的憎恶因侵蚀性被振金所筑的盾牌克制，要不是他及时变作了暗青色的巨人击飞了盾牌，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因为能量枯竭而陨身于星旗盾之下。
当暗青色的巨人再度现身，没等其他人动手，愤怒的浩克就扑上去和他厮打了起来。
同为能量化的生命，憎恶的侵略性远比与布鲁斯一体两面的浩克强大的多，极短的时间，就让浩克深刻感受了伊凡万科面对他意识暴走时所经历过的恐惧。
索拉卡留在他意识空间内的星空，守护住了他意识上的自我，但那种躯体逐渐与别得生命融为一体的绝望感却分毫不少。
这些都在得救后尽数变为了愤怒，给他的力量带来了更大的提升。
正因为如此，一直面对憎恶暗青色状态而处于下风的浩克，爆发了与刚才不可同日而语的强大战斗力，此时正骑在憎恶的身上狠狠的捶打。
与以往不同的是，由于有星空的守护，即使是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处于狂躁状态，浩克的自我意识依旧没有被情绪掌控。
这样的好处是与其并肩作战的队友被其误当作敌人一同攻击的概率直线降低，但坏处是不可能再像以往那样极具侵略性，暴虐的让人心生绝望。
“吼”
片刻的破绽被憎恶窥破，一直在积蓄力量、等待反击时机的暗青色巨人大吼一声，猛得将其掀翻在地。
“轰”
粗壮的臂弯处死死地绞住了浩克的脖子，然后使劲向下一贯，砸出巨大的声响。
气流卷起了浪潮般的滚滚烟尘，而在烟尘的遮掩当中，似乎有浅蓝色的亮光闪烁。
“嗖”
史蒂夫一直手持盾牌警戒在一旁，眼角瞥到有蓝光自烟尘中出现，下意识的就甩出了手中的盾牌。
“被骗了！”
意识力量隐约察觉出了烟尘遮挡下景象的蔚给出了结论，前踏一步就要动手。
就在这时，危机感袭上心头！
前踏的脚踝侧拧，转身的刹那，蔚已经架起了拳摆，视线扫过，发现引得她如临大敌的，正是站在不远处废墟上的卡达烬。
“请不要打扰他，”烬指了指身穿星条旗紧身衣的美国队长，声音缥缈的说道：“这种背负世界的觉悟，实在让人迷醉。”
“自苦竹死后，我终究还是遇到了更加绝伦的守旧者。”
“苦竹？”
“那是谁？”
“你马子？”
蔚瞥了眼被“戏命师”抓在手中的长杆低语，其背后的血潮如雾弥般融入到枪身的魔纹当中，让上扬的枪口泛起了猩红的亮光。
正是因为这一变故，刚才她才会有如芒在背的警觉。
然而，这种变化并不可能让百无禁忌的“执法官女士”受到影响。
烬那沉浸般的言辞刚一结束，蔚就一脸好奇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
停顿了片刻，烬没有理会对方，依旧声线缥缈的自言自语道：“信奉均衡的教条者不少，然而成器者寥寥，像苦竹那样有着背负世界前行觉悟的更是一个没有。”
“我在瓦罗兰找了很久，终究没有遇到另一个符合条件的背负者，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上了。”
“命运，还真是有趣！”
“再完美不过的艺术承载者了，”缥缈的音调化作高昂，烬眼眸中的狂热仿佛熊熊燃烧的烈火，“有他存在，能激发我所有的灵感，昂扬我全部的才华，把我从巅峰的现在，带到更高层次的舞台！”
“背负世界前行？”
“铸星龙王不行吗？”
蔚一脸狭促的表情调侃道：“你把他做成你的作品，哪还需要什么更大的舞台，相信我，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
“我所说的背负世界前行，指得是一种觉悟，承载众生的觉悟！”
瞥了捣乱的女人一眼，烬解释了一句。
“那索拉卡呢？”
“.…..”
“不要用你的愚蠢当作聪慧，在你应该膜拜的先驱者面前沾沾自喜！”
烬连挪移视线的动作的欠奉，盯着倒飞出去的史蒂夫罗杰斯目不转睛。
“太青涩了，”艺术家摇了摇头：“还需要更多的磨砺才配得上与我同台！”
“喝呸”
蔚不屑的吐了了口唾沫，瞧不上对方故作姿态的她出言嘲讽道：“然后你好与他在更高的舞台上**给更多人看？”
烬的目光从战场处移至蔚的身上，言语中有说不出的恼怒：“你该死的脑袋里除了那些可悲的、下贱的、令人作呕的词汇以外，难道就没有别的、哪怕一丁点儿值得旁人称道的东西了吗？”
“噢~”
蔚做作的喊了一声，随后故作姿态的摇头：“没有！”
“可鄙的腔调除了暴露你的低俗以外毫无价值，你永远也不明白那象征着美的崇高与璀璨究竟意味着什么！”
鄙夷的责斥了蔚一句，烬把目光再度投注到了史蒂夫的身上，奇特的悸动让他的心无比火热，甚至都顾不上去理会打扰了自己一次完美艺术展现的憎恶。
“不就是对着男人发骚吗，这有什么罕见的？”蔚再度成功的以自己绝顶的天赋挑起了艺术家的怒火：“还只是一个寻常的人，要是阿利斯塔站那儿，你是不是就已经情难自禁的竖起那杆枪，光着身子来一段‘高雅’的钢管舞了？”
“你……”
烬握住低语的手紧了又紧，最后还是放弃了和那个粗鲁的家伙动手的打算。
灵感应该宣泄在承载者的身上，而不是把积蓄的血潮浪费在与一个粗鲁无知的女人大打出手的事情上。
“到此为止吧，蔚，”烬叹了口气，按捺下不悦在言辞间退让道：“你不搅乱我对他的观测，我欠你一个人情。”
“哦？”
蔚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上下打量了一下烬：“看来你也到了某种突破的节点上了？”
“人情就不必了，等你突破以后和我来一场友好的武道切磋就可以了！”
“没问题！”
烬缓缓的点点头，虽然因为对艺术的追求而在态度上做出了退让，但这依旧免不了他心中的腹疑，就那个娘……女人的嘴和止不住的垃圾话，切磋起来能有什么友好的气氛就见鬼了！
第147章 成长中的憎恶
蔚动手被烬拦下之际，史蒂夫那里也出了问题。
飞旋的盾牌在空中划过一道简洁的弧线，击入了尘土飞扬中的蓝光处，速度飞快，超出了一般人反应的极限。
然而，早有准备的憎恶并不在反应不及的一般人之列。
蔚“被骗了”的话音刚刚落下，一个暗青色的宽大手掌就穿过了纷扬下落的黄褐土尘构筑的帷幕，将飞射而至的盾牌抓在手中。
尘埃落定，露出了憎恶狞笑的身形，双目中的蓝色亮光缓缓熄灭，敛于无形。
一手环绞，将半躺着死命挣扎的浩克勒在腰侧，另一只手捏着已经停止旋转的盾牌，憎恶冲神色严肃的史蒂夫大吼一声，声音里满是得意般的嘲弄。
振金盾牌对蓝色憎恶那能量化的体态来说，完全就是天敌一样的存在，这也是为什么他被浩克压在身下时不是变换形态逃离或是反击，而是苦等时机用蛮力把其掀翻在地。
和浩克不同，憎恶的形成更加罕见。
“超人血清”、“绝境病毒”、再配上毁灭式的能量释放，还有“祈愿”带来的星光进行调和与治愈，最终诞生了这具恐怖的生物兵器。
他并非是绿巨人那种一体两面的存在，而是纯粹的高生命物质与活化的高强度能量扭曲在一起形成的。
三种形态各有奇异，而且分别由罗斯将军、布朗斯基中尉、杰瑞克博士的灵魂碎片主导，虽然他们的意识都已经在能量中湮灭了，但祈愿的治愈还是让他们的灵魂保持了活性，最终诞生了一个由三个不同的灵魂碎片为主体但并不依附其在任何一个之上的独特意识“憎恶”。
憎恶从三人灵魂碎片中继承下来的东西寥寥无几，无论是记忆还是知识，都在能量爆炸中分毫不剩，但却仍旧借此掌握了三个灵魂碎片前身一些姑且可以称之为本能的东西。
这也是为什么即使浩克的实力在愤怒的滋生下节节攀升，已经高出暗青色憎恶不止一层，但依旧还是被其抓住反击机会压制、甚至自身还陷入到了危机当中的原因，二者的战斗敏锐性或者说思维方式，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换作以往的浩克，即使吃了什么亏，脑子一热也很容易将其抛之脑后，然后再被人家以相同的方式来个狠的。
哪怕是现在的浩克，如果没有了布鲁斯在意识空间内的提醒，看待事物的敏锐性比起以往也强不了太多。
可憎恶不同，运用欺诈手段来达到战术目的已然成为了他的本能。
就连被浩克按在地上捶打的时候，他也一直提防着游弋在战场之外的美国队长，或者说是他手臂上的星旗盾，无论是能量化还是局部能量化这种自曝破绽的手段都没有施展。
抓住反击机会重新占据上风以后，几乎就是下意识的，憎恶把浩克砸向地面，同时运用自己能量释放的手段将所积蓄的为之不多的能量尽数释放出来，造就出滚滚烟尘蔽目遮天的有利条件。
不得不说，“祈愿”带来的星光魔力非凡，憎恶这种奇葩的生命体不仅能诞生出来，体态还极其稳定，甚至三种形态之间还彼此相辅相成。
暗青色的状态战力非凡，正面作战甚至能压着不失智爆种的浩克打。
红色的状态有着急速愈合的能力，可以治愈一切伤换，乃至随意生长并改变自身的**形态。
蓝色的状态将彻底变为能量生命，只要意识不消亡，哪怕形体已然灰飞烟灭，依旧能拢聚无处不在的各类能量重塑身躯。
最重要的是，有着绝境病毒般特性的红色状态，在治愈时会在体内产生并堆积巨大的热能，而暗青色状态下，他将体内继续的能量尽数释放出来，在部分区域内人为制造天灾般的强大破坏。
这还只是两个状态的互补，要是在能量宣泄时变作蓝色形态进行能量化，不仅可以出现在环形能量释放的任何一处，达到区域瞬移甚至瞬间脱离战场的效果，还能对释放出去的能量进行吸纳和二次利用，提升自己的同时，再将自身裂变成更多的个体，宛如能飞速繁殖的某些菌体。
这种可怕的怪物如果任由他种田发展，那地球……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危险？
毕竟卡玛泰姬还有着一位“阿戈摩托之眼”和“宇宙魔方”双持的光头狂暴战斗法，而且名义上地球还是仙宫下属的领域之一，那群神族虽然大部分看起来有些low，但大部分都是闻战则喜、喝多都敢光着膀子拿着器械就去地狱九重深处正面肛墨菲斯托的真猛士。
更别提现在还有一位新生的黑暗主宰，其过往彪悍的战绩即使是让仙宫九域都闻之色变的海拉与之相比都稍有逊色，毕竟死亡女神在自身最辉煌的时刻就被自家父亲封印了。
而伊文与那位叫做辛德拉的元首关系不错，虽然她此时正在回收黑暗世界的所有权，顺道围剿早已五劳七伤的叛乱分子多玛姆，但等她腾出手来，替伊文收拾无论一个或是一群憎恶，想来问题都不大。
但事情并不能这样看待，憎恶的危害在于他能对普通民众和世界基础建设带来近乎毁灭式的攻击。
并且作为本就是“恶”所诞生的生命，憎恶并不是那种毁灭世界只停留在口头上、连只鸡都没来得及杀就gg的舞蹈鉴赏家，如果真的任由其发挥，等能收拾局面的人腾出手来，现有社会秩序也基本上名存实亡了。
要知道，漫威世界可没地方去找龙珠，或许集齐所有的宝石可以复活并恢复一切，但想来也不会是个人就能运用自如，而海外计生办进修回来的香芋哥，明显不是什么教导或实施的好人选。
值得庆幸的是，刚刚诞生的憎恶因为浩克的感召，为了自己生命的唯一性头铁的来袭击纽约，正撞上了聚在一起的复仇者们。
当然，因为伊凡万科的缘故，复仇者们的状态并不算好，但架不住憎恶对自己的能力使用以及各类能力彼此间的配合同样处于摸索阶段。
不仅被伊文等人牵扯，而后被蔚重创，甚至还在恼羞成怒的艺术家突然插手的情况下险些命丧。
和二把刀的蔚宗师不同，身为附魔大师的烬对于能量的感知极其敏锐，轻易的找到了其平衡节点的到来时刻，架起低语施展了“完美谢幕”。
血色莲花绽放的刹那，代表着憎恶红色状态的灵魂碎片也被一同湮灭。
也就是烬并不知道他的自我意识是凌驾在三枚互不统属的灵魂碎片之上的，不然就能直接让这位新诞生的奇特生命“杀青”。
无论是烬还是蔚，都是无穷且漫长的战斗生涯厮杀过来的，憎恶这种还处于技能熟悉阶段的萌新撞上，自然讨不了好。
同样的，憎恶的学习能力也非常强，几乎每一次受挫都能给他带来显著的自我提升，起码晃过蔚和烬的意识探测、运用能量扩散拢聚突袭浩克的手段就让两位小视他的英雄措手不及。
没了红色状态以后，憎恶就像是浑然一体的三色棒从中间断裂，意识和能力驾驭上的飞速提升并不能让他重新恢复先前的特异。
如果他真能抓住机会吞噬掉浩克，说不定能增添更多的变数，但索拉卡留在浩克意识空间内的星空守护以及美国队长恰到好处的飞盾支援让他再度败退。
不仅如此，扣着臂盾做威胁状的队长还给他的战力带来了极大的影响。
所以，即使是浩克已经被他绞在怀中，憎恶的第一反应也是借助蔽目的烟尘用局部能量化的手段欺骗对方进行盾牌攻击，从而达到缴获并破坏掉那一克制自己蓝色形态的武器的目的。
第148章 魔术师韦德
暗青色憎恶的身形从烟尘中显露，闪烁着蓝光的眸子变回浊黄。
他狞笑着，本属于敌人的、用以克制他的武器，此时正被他死死的抓在手里。
“被骗了……”
史蒂夫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没有慌乱，半抬左臂，用以远程操控盾牌。
蒙蒙的微光在战衣上闪烁，被憎恶抓在手里的盾牌开始疯狂的震颤，意图飞回主人的身边，但在暗青色手掌的紧握下没能在第一时间如愿。
“嘭”
一块碎裂的石板被憎恶踢向美国队长的方向，然后他在第一时间将自己有些抓握不住的盾牌砸进了临近的废墟当中。
“唔……”
发现自己被骗后就一直处于警惕状态的史蒂夫紧绷了肌肉，本想侧跃闪避，但身后突如其来的某些变故让他的动作变形，不偏不倚的被呼啸而至的石块砸进了废墟里。
“咳咳咳……”
推开周身限制自己行动的重物，史蒂夫连咳几声，呼出了肺里的烟尘。
顾不上自身的狼狈，他把目光投注到敌人所处的位置。
暗青色的巨人正把颈部被环锁的浩克压制在地上，恼怒的嘶吼经过被迫缚的喉咙变成“咯咯”的声响。
“浩克”
束缚带来了昂扬的愤怒，愤怒令绿巨人的实力再度提升。
终于，达到某个节点之后，实力大增的浩克将憎恶拉拽到地上，挣脱了敌人的束缚，然后宣泄般的大吼一声，扑上去和敌人扭打做一团。
见到这一幕的史蒂夫立即尝试召回盾牌，但仍旧没什么结果。
重重的吐了口气，他没再多做尝试，而是果断的起身，打算直接介入到两人的战斗中给予浩克援手。
战衣上的感应和盾牌回召设计还是二战时的技术，虽然是霍华德斯塔克的主导设计，但其实际效用，以现在的观点来看确实是有些落伍了。
“嗨~”
身旁的招呼声让史蒂夫停下了正要冲刺奔赴的动作，偏头看过去，发现一个大半个身子被埋在废墟中的家伙在冲他挥手。
“不用克制，宝贝，我……”
话还没说完，就见转回头去的史蒂夫理都不理的冲向了远处，果断的行为让死侍呆愣了半晌，才恍惚般的吐出了尚未说完的话：“……被卡住了”
“呼”
认命般的吐了口气，死侍自顾自的说道：“好吧，又是一个急性子的小可爱。”
“不过他这身打扮看起来有点眼熟，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厨色春光》？”
随口给自身的熟悉感来源安了个情感杂志的名字，死侍没再去关注，继续努力的向外挣扎，如同一条搁浅的沙丁鱼。
多次尝试无果，死侍停止了动作。
他没有去打扰正在战斗或已经脱离战场的队友，而是把目光看向了周围，一边找寻着工具，一边用热场般的语气嗦道：“下面为你们表演的是知名魔术师‘大卫下半身没了’，而他要表演的魔术是……‘紧缚脱逃’！”
言辞有了片刻的停止，很显然，“魔术师”已经找到了能用的“道具”。
对着手中从中间斜着断裂的钢筋吐了口唾沫，死侍满意的用衣袖擦拭着它的表面。
把它从一旁的废墟中抽离出来确实费了不小的力气，尤其死侍自胸口以下的位置都被卡在了废墟里。
所幸，两个手臂都来在了外面，不然，想自救都没什么办法。
“我们郑重警告，非专业人士不要轻易模仿。”
拿着钢筋的死侍语气严肃的科普道，但下一秒语气就复为轻佻：“对了，你们知道邮票吗？”
“噗”
锋利的刃尖顺着被压缚的腰身位置处刺下，轻而易举的扎了个对穿。
手里拧动着落在肉外的钢筋头，被鲜血浸透的手呈背负状把它缓缓的从身体里拔了出来，然后往旁边移动了稍许，又刺了下去……周而复始。
死侍没像以前那样大呼小叫，而是一本正经的给并不存在的观众们科普着这一魔术的注意事项。
“很好，准备工作已经结束，让我们念动咒语，见证奇迹！”
“锵啷”
随手把已经被染红、表面残带着骨末和碎肉的钢筋丢到一边，死侍伸直了双手，牢牢的扒住地面上半身缓缓上抬，然后猛的发力。
“呲拉”
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响过后，随着喷涌的鲜血和散落的脏器在地面溅落，死侍从垮塌的废墟中脱离了出来。
他爬伏在地上，喘着粗气，一边等着身体恢复，一边开始扒查废墟，寻找被压在里面的武器和他的下半身。
……
伊文看着远处那两个肤色相近、身躯近同的巨人在地上来回翻涌，或上或下的厮打，一脸牙疼的表情。
如此高绝的战斗技艺他也只有在前世的奥特曼光碟中看到过，仿佛又回到了童年，那个听起来像导演的旁白一本正经的介绍赛文，描述着他极其擅长用头镖劈砍，给予怪兽重创。
但在后续的介绍画面中，出现的则是赛文先被怪兽推倒在地，然后起身抬腿猛踹怪兽的场景。
呃……后来他的腿就被打断了……
被自己脑洞逗笑的伊文，揉了揉眉心，因为放松和分神，他的意识力量恢复的不错，足以支撑他短暂的驱使五戒。
不过他没有逞强，而是选择旁观，因为此时的浩克正掌握着主动权，并且自身的优势也在逐渐提升。
远处，又是一个“天线宝宝滚”，浩克躺在地上把憎恶紧紧的揽在怀里，一手锁着敌人的脖子，一手狠狠的捶打着对方的脑袋。
憎恶的挣扎和反抗收效不大，他明显已经被浩克拉到了与之相同的水准。
在这种街头抓小三式的扭打和强靠身体素质硬抗的搏击方式中，极大的限制了战斗经验和绝大部分技巧的发挥。
而论抡“王八拳”，显然是浩克的经验更为丰富一点，更别提他的身体素质正随着怒气的上扬而无限拔高。
“嗯？”
看着纠缠在一起的两位于地上滚来滚去，意识探测有所扰动的伊文发现了某些奇怪的事情，沉吟了一会儿，他瞥了一眼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镶嵌着蓝宝石的戒指，心中有了打算。
第149章 血井
“砰”
急速奔跑的史蒂夫猛地止步，顺势向一旁翻滚，在敏锐的直觉和快速的反应之下躲过了一次袭击。
战术规避的同时，美国队长习惯性的摸向后背，但空空如也的触觉让他意图反击的想法为之一空。
最终，他只能半蹲着身子，躲在某个坍塌了一半的建筑后，神情戒备，捏得拳头咯咯作响。
偏头侧身，目光越过掩身的废墟看向外面。
视线投注的地方，正是他及时止身处的前方，那里有着一个拳头大小的坑洞，并不规整的洞口泛着血红色的光。
丝丝缕缕的血雾从洞口的边界线处蔓延开来，似乎带有某种强烈的腐蚀性。
随着它的侵蚀，地面上出现的坑洞正急速的扩大，被其消弭的金属、泥土、碎石等物质都完全溶解在其中，汇集成暗红色的液珠滴落到坑洞当中。
“滴答”
“滴答”
“.…..”
史蒂夫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里，脸色非常难看。
坑洞的面积在逐渐扩大，可内里汇聚起来的红色液体也在逐渐增多，甚至液面抬升的速度还要超过前者。
几乎眨眼的功夫，一汪水洼就出现在了坑洞原本的位置处，并很快发展成了一口幽深的血井。
史蒂夫抬头，正对上一双猩红四逸的眸子。
对方身穿白色风衣，带着面具，手里拿着一杆造型奇怪的长柄枪械。
风衣染血，面具的眉心位置有一枚已经干涸但似乎仍旧闪烁着血色光泽的奇怪印记，枪口半抬，方向正是血井的位置，显然是刚才袭击自身的真凶。
队长神色冷峻，漠然的没有说话。
他认识这位“面具人”，从神盾局提供的资料上看到过，一位来自异世界的罪恶者，手上沾满了血腥。
事实上，如果不是憎恶的危害太大而对方刚才也出手帮助了复仇者们对抗敌人，他绝对会把这家伙当作第一时间要打击、抓捕的目标。
毕竟，那面具上宛若手指沾血画上的符号，以及其身上的血渍，还有至今仍旧在他背后翻涌不休的猩红色血雾，似乎时刻招展一个华国的成语“罪孽深重”。
“你会来阻止我的！”
烬微微欠身，一步一步的从废墟之上走了下来，身后的血雾弥漫到脚下，构成了一个赤色的虹桥将他接引到了血井的旁边。
离他不远的蔚皱起眉头瞥了一眼，很快把注意力再度放到了浩克与憎恶的战场当中。
如烟霞般的气焰在周身环绕，震慑着憎恶不能贸然转变为能量形态侵蚀浩克，只能以暗青色的状态和其在地上纠缠。
当然，她也承诺过不插手烬的事情，这副表现即是准备时刻救援浩克，也是为了到时候有理由说明。
对她来说，浩克是她的队友和熟识，至于那个穿蓝色紧身衣的乱入者，她并不认识。
“什么？”
史蒂夫没有从藏身的废墟后大摇大摆的走出来，能轻易回忆起的战旅生涯带给了他足够的警惕和判断能力。
虽然被面具人没头没脑的话弄的一头雾水，但他仍旧没有把精力分配到去思索这些事情上面，而是伸手从一旁拿起了一块碎裂的混凝土石块，默默的在心中完善自己“先分散敌方注意力，然后奇袭至对方身边将其抓捕”的计划。
“你……”
侧头用余光打量对方的史蒂夫正想用言语分散对方的注意力，好为下一步行动增加成功的可能，却没想到话音刚起了个头，就见对方迈入了血井当中，然后缓缓的沉没，最终消失不见。
至于井口的水面，一直没有泛起任何波澜，哪怕最后面具人彻底没入了水下，也没能让近似暗红的水面升起哪怕一个气泡。
“这……怎么可能？”
史蒂夫的声调因为惊讶而有些破音。
他想了想，将一根半臂长短的断裂铁管拿在了手里，然后把手中的石块狠狠的丢向血井的方向。
出色的平衡性和协调能力，让美队轻易的把手中的石头投入到了血井的井口之中，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他眉头紧皱。
并不是想象中水花四溅的景象，而是和刚才面具人遭遇的一样，毫无波澜的缓缓下沉，仿佛飞来石块上所携带的动能和势能都凭空消失了一样。
“你会来阻止我的！”
史蒂夫的耳边回响起了对方刚才所说的话，一个奇怪的念头在脑海中浮现出来：对方似乎笃定自己将会随他之后跃入井中。
可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阻止？
阻止什么？
对方又打算做些什么？
“憎恶那里……”
对于危险，史蒂夫并不畏惧。
面具人明显在谋划着什么，他也有跃入血井之中前去阻止的想法，但憎恶的威胁却不容小觑。
更何况，冒失入井迎头撞上陷阱的可能要远大于功成。
一时之间，身形狼狈的美国队长陷入了两难。
就在这时，血腥的气息涌入鼻腔，史蒂夫猛地抬头，却见废墟的缝隙中源源不断的涌出丝丝缕缕的血色雾气，最终投入到血井当中。
雾气萦绕之中，有朦胧的人影在翻涌之间挣扎，眉眼清晰、身形透明，哀求和悲鸣的声音有着极强的穿透能力，引得史蒂夫的脑袋隐隐作痛。
“放开他！”
一个人影就在他眼前被浅薄的血色雾气拉拽向血井，面容上的挣扎表情让史蒂夫很快醒悟过来现在不是吃惊的时候。
他冲了过去，挥舞着铁管砸向血雾，伸手揽向被束缚者的腰侧想要帮助他从中挣脱出来。
然而，无论是挥打还是揽动，都直接穿过了目标，仿佛那只是某种视觉上的虚影。
“幻觉？”
追索到血井旁的史蒂夫停下了脚步，看着那触碰不到的人影和其他人一起被拉到井下，脸色满是挣扎的神情。
“救我”
人影面容可见，年纪不大，看起来还不到二十。
这个年纪的小伙子本来应该是“酷爱自强，不露软弱”的表现，但此时的他却一脸绝望，目光空洞，声音中蕴藏着难以言说的无尽恐惧。
“只是幻觉而已，这是面具人的陷阱，可鄙且令人不齿的无聊手段！”
史蒂夫转过身，身体微微发颤。
他捏紧了手里的铁管，强迫自己把目光看向了憎恶与浩克交手的战场，勉强的笑了笑，就要往那儿走去。
就在这时，视线的余光瞥到了衣袖上的血渍，仿佛是穿过水雾而被浸透了似得。
步伐停滞，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看了一眼一直戒备在战场旁的蔚，目光中带着托嘱，然后毫不迟疑的转身跃入到那看起来内里的水面也就能没过脚踝的血井当中。
第150章 爱（一）
“幻术？”
见到史蒂夫双眼紧闭、站在原地动也不动，蔚沉吟了一下，猜出对方此时的遭遇。
她虽然没看到对方所见到的血雾捕猎亡于地震之中、掩身废墟之下的死难者魂灵的景象，但意识探测察觉到的某些波动还是让她判断出了烬所使用的手段。
“呵！”
熟悉感让蔚回想起了自己的某些高光时刻，要知道，身为“皮城执法官”的她也是有着“破幻大师”称号的，所对付的人在幻术上的造诣更是强了烬数倍不止
“诡术妖姬”乐芙兰，顶尖的幻术大师，虚实莫测的欺诈者。
她曾同时出现过多个地方，用着不同的身体、不同的身份、不同的样貌，做着不同的事。
也曾数次被人锁定真身，可被斩杀后却仍旧化作烟霞消散。
贵族和议会关系最为紧张的时候，她现身于皮尔特沃夫，惹出了不小的动乱，皮城警备为了对付她想了不少办法，但都没能如愿。
就在某个姑且可以称之为“抓捕乐芙兰第二十七次研讨会”的会议上，蔚讲出了她经过缜密的思考和细致的研究得出的结论“乐芙兰”指得不是一个人！
她认为，“乐芙兰”指得是一个群体的代号，所以才会杀之不尽、宛若化身遍布瓦罗兰。
至于其他人为此提出的疑点，在她看来都不是什么疑点，因为组成“乐芙兰”这一群体的，是有着相同天赋和近似法术能力的同胞姐们。
嗯，姑且可以称之为“同卵三万胞胎”，当然，可能更多。
如此清新脱俗的说法，让在会的其他人一脸懵逼，他们可能这辈子也就这么一次机会听到“三万胞胎”的说法了。
见识浅薄者的吃惊并不影响蔚的讲解，她拿出白纸，用图画的方式对她严谨的结论进行了佐证。
她认为，有两种可能。
一是乐芙兰有虚空血脉，对此的配图是“虚空遁地兽”雷克赛，她的尾部好像花瓣一样张开，无数黑点飞溅出来，旁边画了个箭头，箭头的尾端写着“乐芙兰”，寓意着这些新生者都是乐芙兰。
另一种是乐芙兰有自然血脉，配图是“翠神”艾翁：他笑着张开双臂，树冠上挂满了状若葡萄般的果实，果实旁是熟悉的箭头指向，文字标注也依然是“乐芙兰”。
除了洋洋自得的蔚，所有人都听傻了，主持会议的艾西里公爵甚至觉得自己当初招蔚进皮城警备可能是受到了某位不可言说的邪神蛊惑。
然而还有一位与他们的感觉都不相同，那就是伪装成某位警备议员藏身在会议现场的乐芙兰本人。
事实上，“诡术妖姬”并不是一个易怒的人。
恰恰相反，身为幻术大师的她，对自己的情绪有着极高的掌控力。
但再怎么掌控，她也不是完全割裂了情感的维克托，眼见耳闻蔚当面给她寻妈找爸，甚至还要恬不知耻的把那两张画张贴出去，以便向其他城邦和地区宣扬“乐芙兰”的本质，她就压不住心中的怒火。
多次的成功戏耍让乐芙兰对在会的皮城警备的英雄们看低了不少，心头的怒火也随着蔚的描述层层攀升。
最终，艺高人胆大的“诡术妖姬”选择公然在会议上出手，打算给那个喋喋不休的女人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但不幸的是，在会的人中，除了蔚和凯瑟琳这两个乐芙兰的老对手，还有着“青钢影”卡蜜尔存在。
幻影锁链刚一出手，坐在椅子上的卡蜜尔就被钢索上拉升空，然后猛地跳跃到了她的身边。
无形的场域将两人框在了一起，即使是魔影迷踪也无法逃离。
“海克斯最后通牒”，卡蜜尔改造了自身后、又得到了杰斯二次帮助才收获的最强封锁手段，她曾凭借此囚杀了一只虫洞跃迁到皮尔特沃夫的虚空生物。
刀足翻飞、姿态雅然，好似翩翩起舞的攻击技艺让乐芙兰疲于应付。
尤其是卡蜜尔那被杰斯所掌握的海克斯科技技术改造后的身体，令幻术大师在仓促之间完全找不到奏效的手段。
不过，乐芙兰最终还是凭借着诡异莫测的法术技艺赚取了喘息时间，倒转虚实真假脱离了战场。
那一战，以往名气只在皮尔特沃夫上流社会流传的卡蜜尔声名璀璨，回归黑玫瑰的乐芙兰三年后才重新出现在世人的眼前。
有着“皮城执法官”称谓的蔚小姐，夺得了“破幻大师”的称号。
旁人都知道是她那敏锐的直觉和缜密的逻辑分析窥破了乐芙兰的幻术伪装，才为卡蜜尔战胜对方奠定了胜势。
至于那两幅画和具体的分析言辞，在不想于睡梦中神秘死亡的艾西里公爵苦口婆心的劝诫和凯瑟琳“经济封锁”的威胁下，蔚并没有外传。
而伤势尽复、实力大增的乐芙兰再度复出后的前五年时间，都用在了刺杀那个胡言乱语的女拳师上面。
最终，经过她的“不屑努力”，两人成为了能偶尔一块儿去某个酒馆享受各种免费招待的朋友。
可能伊泽瑞尔至今都不知道，蔚介绍给他的、和拉克丝相识的美貌女士，其实是诺克萨斯的“诡术妖姬”，而他托其送给拉克丝的、剖析自身心声的信，都被“认真负责”的乐芙兰用匕首牢牢的钉在了“光辉女郎”的枕边……
没有感受到印象中的湿润和窒息，沙漏翻转般的错觉过后，脚踩地面的踏实感让史蒂夫睁开了双眼。
暂时失去了盾牌的美国队长四下打量，发现除了面前有双扇紧紧闭合的铁门以外，其他方向都是坚实不虚的岩壁。
通向外面的井口在哪？
史蒂夫伸手摸了摸距离头顶不远的石壁，再次验证了那不是自己的幻觉。
暂且把疑惑压在心底，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搁时间的史蒂夫用力的推动铁门。
“铿”
双扇的大门轰然大开，发出一声刺耳的、如同金属交击般的声响。
迈步走了进去，内里是遍布岔路的狭长甬道，和闭合的大门完全不相称。
猛地回头，果然，和血井一样，身后的大门也消失不见，变为了冰冷的褐黑色石壁。
紧握铁管的史蒂夫没有多管，一边凝神戒备，一边对着空荡的大厅内呼喊，进行着诱敌和试探：“我来了，你在哪儿？”
“我以为你多少会有些勇敢的，没想到却是一个挑衅过后就躲藏起来的懦夫，怪不得被人追索的跑来地球！”
“不过你错了，大错特错！”
“地球也不是你这种人能够撒野的地方！”
……
层出不穷的嘲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而且或许是两侧的石壁材质特异，史蒂夫的话连回声都没能产生。
史蒂夫停止了尝试，没有让焦躁影响到自己。
他依旧戒备，步伐丝毫不见犹豫的在众多的岔路口前进。
有一种莫名的感受一直在鼓动、或者说引诱着他前行，史蒂夫遵循着这种感受，他明白，无论是陷阱还是别得，他都别无选择。
第151章 爱（二）
熟悉感与指引感越来越强烈，已经到了不加掩饰的地步。
几番折转，路到了尽头。
看着面前的出口，史蒂夫脚步放缓。
浓稠的雾遮挡了出口后的一切，昭示着目标就在前方的直觉让已经有所觉悟的美国队长直愣愣的走进了雾气当中。
和进入血井时的感觉一样，身入浓雾以后遭遇的并非刺鼻的烟霞和遮眼的浓稠，有的仍旧是场景变换的颠倒感。
“这……”
意识回归后所见到的场景让史蒂夫愣在了当场，他甚至忘记回头去验证来时的出口是否又变为了石壁，只是嘴唇哆嗦的僵在原地，脑子里如群蜂飞舞般“嗡嗡”作响。
出口所通向的不是弯曲多变的蚁巢般甬道，而是一个四周都由严实的石壁围拢环绕的、殿堂般大小的溶洞。
溶洞的正中是一个由断肢残骸堆砌的山丘，只要稍加观察就不难发现，每一份尸骸都来自于不同躯体的不同部分。
“山丘”的顶端，趴坐着一个婴孩。
他笑得非常开心，懵懂的眼神中带着对世间一切的欢喜和好奇。
换做旁人，恐怕见此场景的第一时间就会冲上去把孩子抱离，可史蒂夫毫无动作，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身体微微发颤。
突然，婴儿似乎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伸手从一旁拿起了一颗保存完好、鲜血下滴的头颅，然后带着好奇从其眼眶中抠出了一颗蔚蓝色的眼球。
随手把头颅丢下山丘，在空旷的溶洞内滚动、沾满了尘土后才停下的她没有引起对方丝毫的注意，婴儿此时正抓着眼球放在自己眼前呈对视状，嘴里咧着谁也听不懂的咿咿呀呀，笑得纯净且开怀。
史蒂夫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他看着孤零零远离山丘的头颅，尘土遮掩了她的面容，但这依旧不妨碍他把她认出。
她是一个性情柔和、充满爱心的人，是一名结核病房的护士。
在那个特效药尚未显迹的年代，类似工作的医生和护士不亚于替死神驾驶前去弥撒的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承蒙主或是死神的感召。
她正是不幸者的一员，认真负责的工作、嘘寒问暖的爱心让她从护士变为了病人。
为了不让家人担心，她住进了隔离病房，却告诉孩子自己是调离了工作。
两人不再见面，偶尔电话联系。
每一次拨打电话前她都要一口气喝好几杯水，然后说上几句就赶忙挂断，以防沙哑难听的咳嗽出卖她的状况。
病情转重后，她甚至不得不掐着下颚的软肉、用拳头死死的抵住喉咙以免咳嗽出声。
其实她大可不必如此谨慎的，因为电话那头的小伙子根本就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往旁的地方思考，正在无数次徒劳的去尝试成为一名前途莫测、生死难猜的军人，每次接电话，心情不好的他更像是在应付而非交流。
直到她去世……
父亲的死让他深恨使用毒气的德国佬，想要奔赴战场去报仇雪恨。
直到看到她带笑的遗容，他才从偏激的牛角尖中走了出来，开始尝试把拯救和结束苦难背负在肩。
可哪怕他曾拯救过数量众多的无辜人，摧毁过万千类罪恶者的妄想，但在他内心深处，仍旧偶尔会羡慕另一段陪在她身边的人生……
婴儿终究有些腻了，像刚才般把手中的眼球随意的丢下山丘，兴致勃勃的在丘顶找寻着其他有意思的事情。
“多像啊！”
史蒂夫好似僵硬的机械一般缓缓转头，他追索到此的目标正站在自己身旁不远，对婴儿的所作所为颇为感慨。
“这些……是你做的？”
好似声带被扯出喉管之外的声音从史蒂夫的嘴里吐了出来，干涩、沙哑、还有走音般的刺耳。
“算是吧！”烬满是戏谑的说道：“如果这个说法能让你好受一点的话！”
“你以为这种小手段会让我屈服？”
“你错了！”
“史蒂夫永远是她的骄傲而非耻辱。”
“尤其是当着她的面，我绝不会把怯懦和悔恨展露给你个邪恶的刽子手看，让她失望！”
从寡淡无力到慷慨激昂，史蒂夫逐渐找回了自己，随着情绪的激动和声调的拔高，他颤抖的身体逐渐平复，僵硬肌肉舒缓后又紧绷，拢聚起了要对方好看的力量。
“不不不，”烬好似没看到对方死死捏在手里的铁管一样，修长的手指冲其连连摆动，“你误解我了，史蒂夫，‘美’，根本不可能邪恶！”
“你这个……”
“疯子”一词到了嘴边，但没能说出口就被对方打断。
烬指着尸骸堆砌的山丘和在山丘顶端攀爬的婴儿，声音无比的狂热：“‘它’邪恶吗？”
“你管这副血腥的、残忍的、令人作呕的景象叫做‘美’？”
史蒂夫的声音中带着无比的恼怒，哪怕他隐约猜出了山丘顶端的婴儿就是自己的象征，构成山丘的尸骸是自己相熟的人，但他依旧用了一些不好的形容词来进行相关的描述，因为他不能忍受他所相识的那些可敬之人成为对方辩解自己邪恶行径的工具。
“这当然是美！”
烬的话语中满是不容置疑的笃定。
说完结论，语气重归狂热，烬一边绕着史蒂夫踱步，一边旁若无人的描述着他所从中见识到的‘美’：“父母、亲戚、邻里、玩伴、战友…….，他们献祭了、剖解了自己，像予索予求的山丘一样满足了、庇佑了、托起了你，这难道不美吗？”
“山丘里不只有你的母亲，还有很多你亏欠的却可能早已忘记名字乃至相貌的‘他或她’！”
“但他们从不在意，每个可见面容的头颅上都是满足的笑意，任何‘你’所触碰到的尸骸躯体都是温和柔软的，就连上面沾染的血渍都只会洒落而滴在你帅气逼人的战衣上，美国队长！”
“这座山丘的名字……”烬停下脚步，一指身后，语气昂扬的如同前来索仇的丹麦王子：“叫‘爱’！”
“轰”
如同被巨大的石头砸中了脑袋，史蒂夫踉跄两步，脑袋里翁然作响。
有那么一个恍惚，面前不再是尸骸遍布的山丘，而是一幅幅隐约相熟、被他压抑在记忆深处始终不敢回想起的画卷：
面容清瘦、状若骷髅的妇人蜷缩在病床上，一手紧紧的抓着话筒，另一只手无力的垂在床边……
身穿军装的男人神色扭曲的死在了冰冷的地面，面朝天空，脊背几乎已经被其临死前的挣扎动作磨烂，可哪怕是被芥子气折磨的弥留之际，他也仍旧有意识的保护着放置在胸口口袋里的、写给儿子的信……
尘土和血渍遮掩的面孔看不清长相，只有一双明亮的眸子看向前方举盾冲锋的蓝色身影，他的神情中没有和其一同来此却失去了生命的后悔，尽数是得偿所愿的满足……
……
第152章 小丑
“他们的爱都在这里了，你的愧也都在这里了！”
烬清冷的声音让史蒂夫从回忆中清醒了过来，他恼羞成怒的看着对方，沉默许久，才转过头去，同时还有一声仿佛从鼻腔里硬挤出来的询问响起：“你究竟想做什么？”
“被打击了？”
“不再是刚才那副激昂的样子了？”
“准备正视现实而不是藏在‘伟大’身后自欺欺人了？”
踱着步子走到尸丘的旁边，烬的每一句反问都像是毒蛇的獠牙一样扎在了对方最为软弱的地方。
“这是好事，说明了你还有最起码的良知。”
艺术家似乎在表达赞许，但配上他那一瘸一拐的踱步方式，看起来更像是一种嘲讽。
“我第一天知道，原来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史蒂夫的嘴角扯出一个不屑的冷笑，眼神中满是对烬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的鄙夷。
他确实对某些不尽人意的过往心怀愧疚，但这并不是对方能借助这些打倒自己现有坚持的理由。
身为“美国队长”、奠基“超级英雄”一词的老古董，他经历过太多了。
也正是因为经历的多，他更加坚强，也更加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
“十恶不赦？”
烬的腔调又恢复了古典，音调转承中还带有些许咏唱诗篇的卖弄式做派：“或许吧，这要看你自己是如何认知的了。”
“需要更正的是，”烬竖起食指，对着周围指指点点：“这是你的内心世界，这里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所思所念。”
“我唯一做过的，就是给你构建了一个表演的舞台，让充当背景的幕布与景致变得更加色彩鲜活、惊心动魄！”
“至于如何使用这片舞台，给予观众的是自我救赎还是黑色谎言，都来源于你自己的表演！”
说完，烬打了个响指。
一束清冷的灯光从溶洞顶端的莫名位置垂直的照映下来，正好把史蒂夫笼罩在了里面。
“你觉得我会像提线木偶一样任你摆布？”
史蒂夫反问道，此时的他已经逐渐从刚才那种宛若被回忆掌控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虽然胸口处仍被莫名的情绪憋堵着，但还是回复了往日的坚强。
“我从不觉得和我同样站在舞台之上的表演者是我手中的木偶，虽然我只要拉拽手中的丝线，他们就会翩翩起舞！”
艺术家站在竖直的灯光照映不到的昏暗中，向对方展示了十根灵活修长的手指，如同帷幕后的木偶戏艺人要开始操纵舞台上的木偶进行表演。
“你一直这么自以为是？”
诘问的同时，史蒂夫用余光打量着溶洞内的布局，希望离开的路。
外面的战斗尚在继续，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和一个疯子在这儿辩论是非。
“艺术家本该自信满满！”
“艺术家？”
史蒂夫摇摇头，似乎连反驳的心情都欠奉：“真不知道，一个双手沾满血腥的恶魔，是哪来的自信以‘艺术家’的名头自居的！”
“才华，”烬微微欠身，宛若给铜表方案上钉刻教条的执务官般笃定的强调道：“无与伦比的才华！”
“……”
史蒂夫被对方的回答噎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不，比起艺术家，我更觉得你像一个戴着面具的宫廷小丑，自以为是的做作是那么的可笑与令人作呕！”
“反讽也是艺术的一种！”
烬不疾不徐的回道，没有因为史蒂夫的嘲讽而表现出丝毫的恼怒，依旧风姿卓卓、气度翩翩。
和某个三言两语就能让人的好心情毁于一旦的粗鲁女人来说，咬牙切齿的发泄愤怒的史蒂夫先生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
“每个人都有面具，我不过是自制了一副；每个人都是小丑，我只是癫狂了些许！”
说完似辩解似总结的话语，烬看向被面罩蒙住了大半个脸的史蒂夫，轻笑道：“你同样也有面具，无论是带着脸罩还是摘下它。”
“面具下同样藏匿着姑且可以称之为‘罪恶’的、你妄图掩盖却一直存在的东西，你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高尚，史蒂夫先生，起码站在这座尸骸堆砌着的山丘前的你，没有这个资格！”
“他们是为我牺牲的，不是为你！”
史蒂夫指了指烬背对着的山丘，语气坚定的说道：“我比你这个疯子更了解他们，我有愧、有罪，且从不否认这点！”
“但是你，卡达烬先生，你没有资格站在这些伟大人的尸骸面前以苦主的口吻来责备、审判、乃至让我赎罪！”
“我从神盾局给的资料中看过你的档案，‘戏命师’，你并不高贵，所以少表现出那副临尘天使审判事件的姿态！”
“啪啪啪”
烬拍着掌，对史蒂夫的话给予了赞赏。
他确实很满意，这种配戏的角色才叫专业，要是换了那位执法官小姐来，烬毫不怀疑哈姆雷特般的歌剧能让她拐到母猪养护的画风上去。
是的，她有那种天赋和实力，艺术家先生在面对她时已经有所清醒并学会了“向现实妥协”。
“曼妙绝伦般的冠冕堂皇的言辞，如果你能再学习一些宫廷腔调、注意一下自己的语速和发音就更完美了！”
收敛了思绪，烬开口继续引导着剧情的走向。
“你……”
“与我无关，”艺术家摆摆手，再次强调道：“我并不想让痴愚的你马上就明白‘美’是多么动人心斐，也不打算欣赏你跪伏在尸丘前的潸然泪下，所以，这次的演出由你领衔，而我只是一个构建舞台的工作人员。”
“如果我不演呢？”
没找到离开途径的史蒂夫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在烬的身上，嘴上敷衍般的与其虚与委蛇。
“你还是没明白！”
烬摇头，正仿佛面对一块坑洼遍布的朽木：“这是你的内心世界，‘演出’只是一种形象的表述方式，你要做得一直都很简单，不过就是给自己一个交代而已。”
“我不需要交代，”史蒂夫斩钉截铁的说道：“而且我也不相信我自己会软弱到这种地步，尤其是在‘他们’的面前！”
“不，你需要！”
烬的语气陡然变冷，让史蒂夫的心脏猛地揪紧。
“你比我还了解自己？”
没有让那莫名出现的慌乱影响到自己的史蒂夫出言嘲讽，看向对方的眼神一如在张望蹩脚的小丑。
“往那儿看，那是一切的根源。”
烬侧身摊手，将史蒂夫的视线再度引导了山丘上面，然后唇齿微张，好似无处不在的曲折音调弥散在整座溶洞当中：
“你不懂事，有苦衷，有不得不那么做的理由……”
“可是你再无辜，你比得上无知无识的婴孩吗？”
“他们有自己的利益诉求，自作自受，对你的付出是别有用心的，是强加给你的，是你所不需要的……”
“但他们的付出再肮脏、再无用、再令人作呕，能比得上这满山丘的只能用以吸引蛆虫、没有丝毫其他价值的尸骸碎片吗？”
“你看着婴儿在尸丘上爬上爬下，想得是什么？”
“当这两方面、你用来欺骗自己的理由，各自走向你所希望的极限之后，就是你面前这副惊心动魄的‘美’！”
“现在，队长先生，英雄先生，救世主先生！”
“你看着那儿，然后问问你自己的心……”
“你真的只是应该愧疚吗？”
“你真的无辜吗？”
“你真的不该赎罪吗？”
“你真的不该拨开你那层‘高尚的’、‘人道主义’的外皮去忏悔你内里的、面具下的肮脏吗？”
“你真的不该去死吗？”
“你不在，世界依旧美好；少了你，太阳照常升起！”
“当你把自己标榜成为世界不可缺少的一员之际，你告诉我，你看着他们滴血的、腐烂的、破碎不堪的尸骸告诉我，你真的不是为了逃避，为了给自己的软弱找一个坚强的外壳吗？”
第153章 意外
“我……”
史蒂夫被烬惊涛骇浪般的追问弄懵了，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去吧，史蒂夫，”烬的声音低柔温婉，好似响彻在靡靡之间：“到你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我该怎么做？”
美国队长的眼眸中充斥着迷茫，声音空洞的也好像随风飘扬的棉絮，不复刚才的坚定与激昂。
“这要问你自己，问问你自己的内心…….”
面具后的嘴角微微上扬，烬继续用天使呵护花草虫蝇般的柔和嗓音引导道：“想想你的母亲，史蒂夫！”
“她曾经温柔的、慈爱的、宽宏的呵护着你，注视着你，思念着你。”
“但你呢？”
随着这句反问，史蒂夫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幕熟悉的场景：
婴儿在尸丘顶爬来爬去，笑得异常开怀，突然，他似乎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然后伸着肉呼呼的小手从堆积的尸骸中拿起了一颗保存完好、鲜血下滴的头颅。
他带着好奇，从其眼眶中抠出了一颗蔚蓝色的眼球。
随手把头颅丢下山丘，任由其在空旷的溶洞内滚动，直至沾满了尘土。
婴儿抓着眼球，放在自己眼前对视，咿咿呀呀的笑叫着，纯净且开怀。
很快，眼球对他来说没有了丝毫新鲜感，他将其随手抛落，就像是丢弃了什么并不需要的垃圾！
“多像啊！”
画面定格在烬的身上，脑海中回响着他的感慨。
史蒂夫麻木的、面无神采的站着，然后仿佛被脑海中的声音所感染，喃喃道：“多像啊！”
确实很像，他的母亲曾经也像这样“贪婪”的想要把目光留在他的身上，两人最后的那次通话时曾数次失态哽咽。
她是想要见儿子最后一面的，但最终她还是选择放弃了。
弥留之际，她或许无比后悔为什么没有鼓起勇气，也肯定像那具沾满了尘埃的头颅、随手丢弃的眼珠一般孤寂落寞。
但是，她的儿子，那个一门心思想要参军、为父报仇、成为终结这场不义战争的大人物的儿子，并没有听出他妈妈言语中的委屈和期许，并没有发现他妈妈口不应心解释哽咽原因时或故意或无心的展露出的漏洞，并没有提出要去看望他的母亲。
直到她一个人孤独的、手握着话筒、脸色因为疼痛而轻微扭曲着的死在病床上。
愚蠢的儿子还相信着那个破绽百出的谎言，相信着他母亲调离了工作，相信着工作忙碌不方便他去看望，相信着因为一个相熟的结核护士感染了疾病、命不久矣才数次在电话里哽咽。
……
猩红色的血雾从无形之中出现，顺着史蒂夫的七窍涌入到他的体内。
“多像啊！”
站在史蒂夫身旁的烬再度开口，声音中不复感慨和戏谑，反而带上了些许女声的悲凉。
一瞬间，脑海中死于病床之上的尸体睁开了双眼，战场上死于芥子气的尸体睁开了双眼，战壕内被火焰烧得滋滋作响的尸体“睁开了双眼”…….
他们一同发声，齐声低吟：“多像啊！”
“不”
史蒂夫像被逼到绝路的野兽一样发出低吼，仓皇无措的似乎在拒绝着什么。
他的眼前再度出现了尸丘，它开始了振动。
形制各异的尸骸重复活性，血色的雾气在尸骸之上汇聚。
婴孩像炼狱的恶魔一样在血雾中畅游，撕咬着心肝，手中抓起一把又一把的残肢碎片塞进那似乎永远也填不满的嘴里。
突然，他感觉到了史蒂夫的窥探，于是他抬起了头。
面容上再没有天真和懵懂，他狞笑着，语气满是嘲讽：“多像啊！”
“不”
史蒂夫的拒绝充斥着惊慌，随后他就如同落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个救命稻草一样，语气急促的说道：“是他，他是恶魔，这一切都是他做的！”
“是的……”
烬言语柔和的表示着赞同。
他看了眼面前没有任何变化的山丘和依旧懵懂的婴儿，安抚般的对只剩眼白、好似被什么吓到的史蒂夫说道：“一切都是他的错！”
“他是根源，是邪魔，是你心里的恶，是你难以切齿、不敢对人言说的罪孽！”
“我该……怎么做？”
史蒂夫的情绪真在烬安抚般的言辞下稳定了下来，但空洞的语气显示他越发失去了自我，血雾如决堤的浪潮般源源不断的涌入他的七窍，被面具遮盖的面容上有猩红色的魔纹萦绕。
萦绕的魔纹向着其眉头正中的位置汇聚，鼓荡得紧贴皮肤的面罩满是褶皱，似乎下面有肉虫在攀爬钻索。
“你要赎罪！”
“赶走你身上的魔鬼！”
烬轻笑，语气依旧，但充斥着蛊惑：“杀了他，除掉罪孽，你将迎来新生！”
“我不能……”
从心底泛起的危机感让史蒂夫脸上浮现出挣扎的神色，烬没有着急，依旧轻声的强调：“杀了他！”
“我应该……”
“杀了他！”
“我……”
“杀了他！”
“我要……杀了他！”
话一说完，面罩下的魔纹似乎找到了融合统一的纲常，它们盘踞在史蒂夫的眉心位置，最终凝聚成了一枚和烬面具上一模一样的血月祷祭的符文，闪烁着莹莹的光辉。
“去吧！”
烬开口说道，语调依旧。
史蒂夫迈动脚步，像没了魂魄的行尸走肉一样跌跌撞撞的向着尸丘前行。
不过，走了没几步，他突然停下了脚步，身上有淡金色的光芒亮起又复归于无形。
停顿了一下，他继续前进，但是转变了方向，走向了被婴孩丢弃的、母亲头颅所在的位置。
“嗯？”
面具后面的面容皱起了眉头，烬细细打量了步伐越来越快，脊背由佝偻变为挺直的史蒂夫，察觉到有一些外来的、他所没预料到的东西影响了自己编导的好戏……
史蒂夫蹲下身子，轻柔的将地上的头颅捧起，一边小心翼翼的用衣袖擦蹭着上面沾染的土尘，一边向着蔚蓝色眼球的位置走去。
找到眼球并安放到头颅之中以后，史蒂夫怀捧着头颅，好似朝圣一般向着尸丘前行。
脑海中，血腥狰狞的画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肃穆葬礼的场景：
史蒂夫站在棺椁前，眼带泪痕的听着一盘回放的磁带。
“你永远是我的骄傲，亲爱的！”
沙哑、喽、还带着电流杂音的回放让这个满脸悔恨的青年再度泣不成声，他失态的打开棺木，看到的是仪态祥和的女人，她的嘴角带着慈祥的笑容，拂去了儿子身上残带的罪孽……
史蒂夫怀捧着头颅，姿态平静的攀登着尸丘，丝毫不见烬“剧本”中所设计的狼狈，自然也就没办法引导出更深层次的绝望与悔恨。
邪恶总是在自我折磨中深入人心，尤其是对一个原本意志就极其坚定的人。
但烬没有出手修正，仿佛一个无欲无求的观众一般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面具后的唇齿喃喃着一个名字：“古一！”
第154章 飞蛾
尸骸堆砌的山丘崎岖陡峭，但在怀捧头颅的史蒂夫面前，轻易的好似拾级而上的旅游景点。
随着挺直的身形缓缓上行，史蒂夫的外在表现迎来了奇特的变化。
身上的战衣消失不见，坚毅中带有些许风霜沾染的面容开始向着柔和靠拢。
身高变矮，稚气重现。
几个恍惚之间，已经到了半山腰位置的史蒂夫就变回了青少年时期的样貌。
不知道是没有察觉还是内心的坚持，登山者没有被时光倒转的异象影响，依旧坚定不移的向着山顶走去。
而随着他的前行，他的外貌越发年轻，倒流的时间作用在他身上也越发显眼，淡金色的光芒在他体表莹莹发亮，好似唐人街买来的某些用以庇佑安康的铜像。
猩红色的雾气从他的毛孔与七窍中逸散出来，拢聚在周身处尝试着再度返回，但却被那似乎只能单层通过的淡金色光辉格挡在外。
它们徒劳的堆积成血云在史蒂夫的周身飘荡，内里接连不断的传递出嗓音各异、语气绝望的哀号。
越来越年轻的美国队长对自己周围的异象充耳不闻，宛如一个机器人一样平静的向着山顶走去。
身后的尸骸尽数在血云逸散出的猩红之雾的干扰下活了过来，传递着精神层面上的怨毒与哀号，意图停滞行进者的脚步，但却没能取得任何功效……
烬看着临近峰顶的对方，此时的他已经变为了和山顶婴孩差不多大小的孩童。
唯一的区别是他那肉嘟嘟、看起来毫无气力的小手依旧紧紧的把母亲的头颅揽在怀里，并非是手脚并用的攀爬尸丘。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上行的步伐慢了许多。
无力的下肢并不能支撑他直立性的迈步攀登，所以他是跪爬在地上、像肉虫一样缓缓的扭动爬升。
如此寡淡的剧目不是艺术家想要看到的，也不是剧本上原本设计的场景。
奉献者的尸骸在血雾下扭曲，化作欲壑难填的魔物。
他们会咒骂，会愤恨，会后悔，会用一切尝试去引动登山着心底的悔恨、惭愧、以及自我毁灭的原罪。
想要挣脱他们的束缚，要么绝情绝义般的撕杀着、袭打着一路上行，要么就把自己的负罪和沉重“留下”，再无负担的快步向前。
但无论怎么选择，登山的每一步都是血淋淋的。
也只有这种血淋淋，才能在山顶孕育出最美的花朵。
然而，某些自以为是的家伙打断了艺术家的剧目，让眼前的发展走上了另一条“歧路”。
不是把出现在自己面前抱怨的每一个阻拦自己前行的付出者的虚影都杀掉的自私之路，也不是剖腹剜心、割肉剔骨偿还风险的救赎之路，而是平静却不麻木、愧疚但不噬心的超脱之路。
“有趣！”
烬轻笑，看向史蒂夫的目光满是期许般的打量。
他本认为自己是了解对方的，也期待着对方在他引发了其内心的黑暗后仍旧选择“救赎之路”登峰。
当腑脏尽洒、筋肉剔净的骸骨与婴孩在峰顶相遇，尖锐的肋骨在其懵懂的目光下刺进他的心胸，如油画般波澜壮阔的场景将会把这场剧目带到无与伦比的顶峰。
如此动人心魄的美，单单只是想想就让烬的身体微微发颤。
与史蒂夫杀掉怯懦的、罪恶的自己，涅重生的璀璨相比，完成血月祷祝的祭礼，升华自身并获得实力上的增益，对艺术家来说就只是一种附带性质的收获而已。
但可惜的是，史蒂夫并有选择这种攀登尸丘的方式。
他没有凌迟、剖剐自己，来一个个满足魔化后的每个尸骸主人的要求，缓释他们的怨毒，救赎他们沉沦的魂灵。
而是无视般的漠然向上，似乎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内心深处所压抑着的愧疚与黑暗放在心上。
逐渐年轻的变化也彰显了这点，每一次的时间倒转，都意味着史蒂夫放下了身后那段被他深压脑海的记忆与过往。
这种彻悟般的心性修为当然不是史蒂夫能有的，他也不过是借助了“阿戈摩托之眼”力量投影的帮助取巧而已。
“把所有的东西都放下了，那么你在哪里？”
烬看着史蒂夫向上攀登的背影发问，声音很小，根本没有传递到对方的耳边。
并非“戏命师”的力量遭遇了压制，而是他这句话本就是自我言语。
事态虽然超出了烬的掌控，但艺术家却不打算采取任何强制性的修正措施。
就像他评价娑娜时所说过的那样，杂乱无章间同样有着无与伦比的美感。
所以他像一个普通的观众那样静静的看着，好奇任由事态发展下去，最终会演变出什么样的结果。
有艺术修养的观众评价剧目时总是一针见血，烬自然也不例外。
他能看得出史蒂夫取巧，也发觉了古一在其心灵中留下的守护心锚，更明白这些都不可能成为对方解决危机的依仗。
并且，随着所放下过往的增加，史蒂夫里最终的危机越来越近“我”在哪里？
哪怕讲述“空”的佛学理念中，也有着“唯‘我’独尊”、“‘如来’见真”的说法。
如今的史蒂夫放下了自己过往的所有记忆与坚持，那么一旦他找不到自己的所在，最终的下场可不是失去记忆，而是错乱了自我认知，在心灵崩溃中死去……
“可别让我小瞧你呀，古一！”
烬看的很明白，目前仅剩的解决方案就是让变作婴儿的史蒂夫杀掉尸骸顶峰的原本婴儿。
可这样造就的结果远不如其走救赎之路的收获，更别提还要面临生不如死的结果。
要是真这样选择，表露在外的形式则是史蒂夫变为一个无欲无求、无实无感的血肉工具，基本失却了作为一个“人”的所有情感特征。
这种疯狂且愚蠢的事情，烬相信“至尊法师”做不出来。
但他又确实想不到还有别的好方法解决问题，也不相信古一真能在这方面胜过自己。
于是，“戏命师”就在这种自傲与自我怀疑的纠结情绪中情难自禁，等待着结局的揭晓，迷醉的表情好似刚刚饮用了一杯醇香的美酒一般回味无穷。
……
抱着头颅的史蒂夫终于扭磨着身子攀上了顶峰，他平静的看着不远处的婴儿，而婴儿也对出现在自己峰顶的未知回以懵懂。
静默了半晌，史蒂夫抱紧了怀里的头颅，来到了婴儿的面前，对着他的额头轻吻，然后将怀里的头颅递给了对方。
婴儿愣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的接过。
他把头颅抱在怀里，开心的对着史蒂夫咧嘴笑着，嘴里咿咿呀呀的说着某些可能他自己都弄不懂意思的话，快乐的如同无忧无虑的花间精灵。
史蒂夫也咧嘴欢笑，让自身婴儿般的面容多了些许恬静。
他四肢并用，缓缓的在峰顶转过身来，远望着烬。
烬平静的回以注视，看着对方咯咯的笑着，哈哈的笑着，从婴儿变为身穿紧身战衣的美国队长，然后义无反顾的从尸丘顶峰纵身跃下，宛若追逐光明的扑火飞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