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打火锅
身为鬼雄，刀兵无忌自然不会住城隍庙，而是住在自家王宫。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宫门大开，内里帘幕深深，青铜长明灯分作两列，点着灵魂之火。一个个高大的持戈兵马俑把守宫内要道，他们的性质和无头骑士差不多，都是以灵魂附着于死物上。亦有披薄素的僵尸宫娥出现，跪迎两位王者，礼数做到十足。
刀兵无忌的王座是一张槐木龙椅，九龙盘缠，很是大气。刀兵无忌一屁股坐下，正要人拿椅子给清沂，清沂也安然坐下，阴影王座生成。待王者落座，大厅两边有乐师敲青铜编钟，其音古朴沉重，每一声洞彻心扉。
一位白衣女子进门，款款走来，向清沂道了万福：“奴家姓赵，名香奴，见过陛下。”
这女子面无血色，柔弱可怜，但眼神又大胆至极，秋波流连，频频勾人神魂。她着一身白衣裳，一件半透明的白纱襦衣，一双月白色绣花鞋；罗裙也是白色，却白得有层次，裙边花绣灰白色，整个人就像一朵倒扣的白玉兰；画龙点睛之处乃是腰间一条红丝绸带子，不仅秀出她的水蛇腰，更让这一身素白多了几分生气。
白骨夫人 赵香奴：65级，骷髅（死灵生物）。赵香奴生前是一位富家小姐，死后阴魂不散，于棺木中吞吐死气。也是机缘巧合，一百年后白骨成精，更练就白骨神通，能幻化本来面目，勾引少年并夺其精血。虽惹来许多道士，但都反被她害了，轻的道心崩坏，重的身死道消，渐渐让她闯出凶名。后来被鬼雄招揽，成为其左右手。最喜欢吃的是仙人掌。其实很介意被称为白骨夫人，因为她生前仍待字闺中，并未婚嫁。擅长技能有【支配死灵】、【召唤骷髅】、【白骨复苏】、【白骨矛刺??天花乱坠】、【骨光遁】。在成为英雄之前也能以人型状态行动。
清沂笑道：“这么巧，原来我们是本家啊！”可不是吗？一个是白骨暴君，一个是白骨夫人，都是姓白骨的。
赵香奴咯咯一笑：“陛下说笑了，您乃王公贵胄，奴家却是地下的尘泥，哪里能相提并论呢？”
刀兵无忌插嘴道：“这瓜女子老记挂你那白骨海洋，要不是我拦着，她可跟你跑了！”
“哈哈，那我差点多了个得力臂助！”清沂起身，从储物囊里拿出几件化妆品：“我来得匆忙，也没准备见面礼。这些化妆品都产自魅魔之树，你且收下吧。”
女人哪有不爱化妆品的？特别是自带天然魅惑、极难入手的魅魔之树牌化妆品？赵香奴虽已身死百年，但总归还是雌性，对见面礼爱不释手，连声道谢，将清沂捧得高高的。
而这时一个蓬头垢面的邋遢老头儿也走上前来，瞧了一眼清沂，道：“你杀劫缠身，一身紫气却十去**，如风中残烛，也是你命里该有，怨不得别人。”
清沂眼里异色一闪，因为将臣老师也曾说过类似的话。他知道，这邋遢老头儿就是刀兵无忌手下唯一的英雄级npc，也正是刀兵无忌能打下蜀中的关键人物，便恭敬地问：“老人家，不知道有无方法补救？”
“斯人已逝，却不肯前往阴间，本就干犯天地造化。逆天者前方非坦途，不如断了念想、做个逍遥闲人，这王位不坐也罢。”老头儿朝清沂拱拱手，便木愣愣地站到一边，仿佛智商上有些问题。
玄微散人 鬼谷子：？？？级，鬼仙（死灵生物）。隐居于周阳城清溪之鬼谷，自称鬼谷子，后人称之“王禅老祖”。擅长神学、兵学、游学、出世学，通天彻地，无所不能，就连弟子也皆为不世出的英雄。身为先秦诸子，道行高深，本应成就圣人，只因将神术私授凡人，让春秋乱世多了五十年、生灵涂炭，遭天地记恨，寿元既尽，既不能飞升，又不入轮回，至今仍以鬼仙之身游荡于丰都。后来被鬼雄招揽，成为其左右手。生平最在意的就是自己因才智遭难，便主动下了封印，弃才绝智，也算是对这尘世的另一种赎罪吧。擅长技能有【军事艺术??大全】【支配死灵】、【？？？？】、【？？？？】、【？？？？】、【？？？？】。特长是？？？？。
人不可貌相，这个穿得不僧不俗的邋遢老头儿就是鬼谷子，和将臣一般的传说人物！这属性里写着他是主动封印自己智慧，若有朝一日解开封印，岂不是能从英雄一跃成为“半神”？刀兵无忌怎么就能找到这么好的属下？清沂仰天长叹：人比人，气死人啊！
“那老头只有打仗靠得住，生活起居没人照顾是不成的。”刀兵无忌略作介绍，然后耸肩：“我其他属下都被封了诸侯王，不在这里，反正他们都没啥特点，你见不见都一样。香炉，快过来唦！”
赵香奴收起化妆品，袅袅婷婷走来，依旧是笑着，却俏脸含霜，轻巧地伸出一只手，拧着刀兵无忌的腰肉还左右打圈：“大王您又说错了，是香奴，不是香炉呀。”
“香奴、香炉都一个样，哪个顺口我就说哪个！日赵香炉生紫烟，你看，我多有文化！下次瞧见哪个婆娘叫‘紫烟’的，一定得招揽回来，才充分显示出这句诗的意境唦！”不干不净地说完，刀兵无忌放声长笑，肆无忌惮。
“大王又在拿奴家说笑了。”赵香奴言笑晏晏，一只芊芊玉手捂着小嘴，另一只手依旧猛拧，竟拧下一块肉来。清沂在一旁咋舌：久闻刀兵无忌铜皮铁骨，这女人光是普通攻击就破防了？
刀兵无忌还没心没肺地指着伤处笑：“我肋巴骨都不见肉了，这婆娘霸道！”
清沂也笑。如果说克拉薇索儿是圣女与娼妓的结合体，那么赵香奴就是林黛玉与王熙凤的结合体，一脸病容，却泼辣爽快，这性格恰好能和刀兵无忌合得来。要真给刀兵无忌一个林妹妹，恐怕三天没到就养死了。
现下鬼雄拍着龙椅扶手，喊道：“来来来，切十斤肉，拿两坛酒，再打个火锅！来了四川不打火锅，瓜兮兮！”
赵香奴应是鬼雄麾下大总管的角色，拍拍手就有人入殿服侍，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果然家里有个女人就是不一样。菜肴上桌，清沂探头一看，果不其然，都他系统的是人肉。那膀子、大腿都切了几条刀口，拿酱汁腌过，撒了姜花、葱段、花椒、辣椒，香喷喷的，最重要的是够分量。那酒坛子没什么出奇，但据一旁的npc说，是用中药材和活人一起泡制的人酒，很补灵魂值。
“我要是文化部的人，我也得和谐你。”清沂慨叹。一个人活活溺死在酒香中的可怕景象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吃吃吃，莫得说废话，老子不爱听！”刀兵无忌抓起一条人腿，双手用力，把大腿和小腿撕开，那肉都嫩得流出肉汁了，也不知是男人腿还是女人腿。他灌了一口酒，便大口大口地啃起肉来，吃得满嘴流油。
“你系统的，你就没一点心理障碍？”清沂上下打量那腿，再打量吃货死灵王者，除了惊奇，还是惊奇。
“日，贱人就是矫情！我关了味觉和嗅觉，这总可以了吧！你咧？不来一哈？”
“我？肉我就不吃了，酒倒是可以。”清沂给自己倒了碗酒，细细品味，道：“也就和药酒差不多嘛，不过它真的涨很多灵魂值啊！好东西，外面买不到吧？”
“对头，当然是我们‘华夏’才有得卖！”刀兵无忌大笑。
“等会儿给我个配方，我回去叫人也酿了自用。”清沂心想这酒还是别拿男人泡制，免得喝出心理阴影。
两位君主相谈甚欢，其余作陪之人也推杯把盏，搞得洞里妖风阵阵。赵香奴抓着一只泡椒人手，斯斯文文地啃着，倒是恪守纲常，绝不插话。这人手有个名目，叫做“仙人掌”，和凤爪倒算是对得上号；鬼谷子念叨着最近需要补脑，拿着一把小勺子，对面前果冻一样颤巍巍的脑子猛剜，不知道的人以为他对脑壳有什么天大怨念呢。
刀兵无忌打的是鸳鸯火锅，一边放了花椒辣椒，另一边则是些红枣枸杞，香气扑鼻。他挟了几片肉涮着，问清沂：“不吃肉就算了，青菜不来点儿？”
“不了，我也是时候下线睡觉了，明天要上班。”清沂说的是美国时间。
刀兵无忌不舍：“你个锤子，再坐一会儿又能怎的？”
“你这个按时睡觉的没资格说我！”
清沂笑骂着，原地下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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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音”，蛮荒秘境。
树荫下，阿玛尼老板正对娑儿讲解野外求生课程。
“蛮荒秘境是个没有文明的野蛮世界，你不可能像过去当公主时那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娑儿不满地仰起脸，语气很冲：“我不需要别人照顾。”
“不，你需要，因为你一点儿本事也没有。你喝的水不是你亲手打来的，你吃的粮食也不是你亲手种出来的。你只是个仰仗爸爸的废物。”
娑儿心头无名火直冒，叫道：“难道你吃的粮食也是你种的吗？！你自己做不到，凭什么让我做到！”她最烦的就是大人对她诸多要求，可大人也没有资格让她做这做那！
“我的确不会种菜，但我能挣钱，然后向商人买来粮食。我一身装备都是自己劳动所得的。你会挣钱吗？你通过什么方法挣钱？对于钱，你其实连最基本的概念也没有。钱不会从天上掉下来，也不会有陌生人白白送给你，想挣钱就得脚踏实地，付出血汗。”无视叛逆期少女的顶撞，阿玛尼继续道：“想在蛮荒秘境生存，首先你得去适应环境。我告诉你，在你家里，一银币就有一桶水，可在这儿，一袋金子也买不到一杯饮用水。所以我们的求生法则第一条：如何寻找、制造、储藏饮用水。”
“野外的水源并不一定卫生。小溪、河流这样的活水还好，池塘一类的死水不曾流通，底下的腐殖层容易滋生大量细菌，或培养寄生虫。我们可以投入明矾或活性炭净水，最好将水烧开，有条件的话还可以自制蒸馏水。”
“植物的汁液未必能当做饮用水，因为有很多植物是有毒的。在不确定某个植物可否食用时，你必须先品尝一下，如果觉得苦涩、辛辣或其他让你不适的刺激口感，那就吐出来并坚决不食用。如果品尝时无事，你也只能吃下少许，若过了八小时之后身体并无大碍，才可以吃多一些。”
看看日头，阿玛尼老板果断道：“走，我们打猎去。”
打猎和饮用水有什么关系？娑儿迷惑了。
第十八章：假如
娑儿跟在阿玛尼老板身后，不多时就发现一只甲兽。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这甲兽身披藤蔓、树叶，伪装得非常好。它低头在树根处扒拉泥土，将一只只肥硕的白色幼虫挖出，不时还抬头听听动静。
而阿玛尼老板慢慢地走到甲兽身后，抬起手.弩，射出一支黑色短箭。听得弦响，甲兽猛地往前一窜，然后倒下——弩箭打透了它的【草叶护甲】，深深埋进它体内。箭矢上的毒素迅速随血液扩散，让甲兽无力爬起。虽然这头甲兽等级不低，但其天赋只重防御，现在连最引以为傲的一点都没了，自然只能任人宰杀。
“看好了。”
阿玛尼老板上前，将猎物开膛破肚，然后取出一个看上去鼓鼓囊囊、晃晃荡荡的圆球型器官。
“那，那是什么东西？”娑儿离得远远的，蹙起眉头。
“膀胱，说白了就是装着尿液的。”
阿玛尼用力一挤，一道金黄的液体从圆球管口射出。娑儿离得很远，但也被尿味熏到似的，脸色忽青忽白，又忍不住退远了点儿。她捂着鼻子：“这东西有什么用？”
“因为膀胱本身就是最适宜装水的，所以，它会是你的水囊。”对方一本正经。
娑儿再也忍不住，弯腰吐了起来。阿玛尼还要介绍：“其实胃袋也可以。我个人建议，胃袋储存干粮，膀胱储存饮用水。当然啦，你要清洗干净才能使用，这可以减少一些怪味儿。吐完之后，你记得要将呕吐物埋进泥土里，别让魔兽循着气味跟踪我们。你以后也要依样处理自己的排泄物，明白了吗？”
“太，太恶心了！你太欺负人了！你们会用这东西储水吗？！”
“当然不会。”阿玛尼拿出一个水囊：“这个可以装一升水。你想要吗？三十金币，不二价。我知道你没钱，你可以用你的手套做抵押，毕竟那是你全身上下唯一值钱的东西。虽说是灵魂装备，但等级跟不上现在玩家的需求，换算成三十金币都是便宜你了。”
娑儿捂着肚子，眼眶骤然红了。她从没有比现在更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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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格鲍沃，皇宫。
年轻的国王陛下坐在书桌后，严肃地问：“我让你办的事情，办好了没有？”
“绝对没人知道。请看。”
浑身包得严严实实的情报部部长回答道，轻轻地将一杯蜂蜜牛奶放在桌面。
国王闻言，神采飞扬，赶紧拿过来一饮而尽，满足地舔舔嘴角，然后把空杯子交给情报部部长。蜂蜜牛奶当然不是稀罕物，只不过皇家总管不让他多喝，他就一口也难喝到，普天之下只有情报部部长能暗中“走私”蜂蜜牛奶给他。即便信任属下的能力，国王还是左右张望，生怕总管突然跳出来抓他现行。
“好，我们说说正事。黄昏帝国的局势如何？”
部长手一抹，空杯神奇地消失不见，也不知他能藏在身上哪里：“血爪之法兰吉蛰伏不出，使得毕达哥拉斯不敢有任何动作。溃烂岛已经有一个月没和格里芬家族接触了。”
“死灵生物就是死灵生物，上不得台面。”国王摇摇头，对毕达哥拉斯很是不满。
溃烂独裁者毕达哥拉斯是黄昏帝国新生的死灵王者，其势力中心——溃烂岛——正不断壮大。毕格鲍沃想以溃烂岛牵制“福音”东部局势，于是放任国内各家族与溃烂岛接触。毕达哥拉斯起初也是雄心万丈，大胆接受各种军备援助，可当法兰吉成为守护英雄时，一切都改变了。
什么是守护英雄？
可以不参与朝政，可以不为国家出战，但在国家生死存亡的时候他一定会站出来，挽局势于狂澜，把所有危害国家安全的敌人全部斩杀，这种人就是守护英雄。在守护英雄的威名下，国王兢兢业业，臣子安分守己，国民安享太平；而一切宵小试图作乱之前都得掂量一下，自己是否能承受得起触怒守护英雄的代价，是否有牺牲性命、牺牲家族的觉悟？
毕达哥拉斯企图分裂黄昏帝国，这件事早就深深触怒了血爪之法兰吉。法兰吉也许不是古往今来的守护英雄里最能打的，却是最不要命的，这一点毋庸置疑。虽说毕达哥拉斯也是从尸山血海里爬起来的，但他暂时还不想与守护英雄硬碰。拿死灵王者的性命与一条狗做等价交换？不值得。
情报部部长补充道：“毕达哥拉斯想离开黄昏帝国，在别处发展。”
“他想得美。”
毕格鲍沃的战略就是扶植溃烂岛，加剧黄昏帝国内耗，使得死灵生物数十年内无法尽全力对外扩张，这正是毕达哥拉斯的价值所在。一旦毕达哥拉斯离开，黄昏帝国立刻关门搞发展，那时威胁就大了。而毕达哥拉斯也是个野心家，他要是来到外界，说不定就成为第二个六月阳光。
思虑一阵后，国王道：“你去和亚斯坦特说说，让他们找个由头攻击萨拉门罗，打下多少土地都是他们的。黄昏帝国不是想当雇佣军吗？就给他们赚钱的机会。”
亚斯坦特本是大陆十一个大国之一，可惜被黄昏帝国打得元气大伤，失去了两位英雄不说，连国家神器都被抢走了，现在只能依附于毕格鲍沃的羽翼下，沦为公国。亚斯坦特对黄昏帝国当然恨之入骨，可对抢占他们国土的萨拉门罗也极有成见，毕格鲍沃完全可以在后面推波助澜，让亚斯坦特与萨拉门罗爆发冲突，消磨两国国力。说起来亚斯坦特也并非真心归顺，不妨削弱它，再将之吞并。
黄昏帝国与萨拉门罗纠缠很深，届时兵力薄弱的萨拉门罗只能向黄昏帝国求助。黄昏帝国不得不发兵，因为萨拉门罗是黄昏帝国与外界的缓冲地带，必须要将之保住。刚打完几场大仗，黄昏帝国的兵力也匮乏，只要一调动，国内必然空虚，溃烂岛就可以搞些小动作。
于是情报部部长带走了这一石三鸟之计。
国王按摩了一下眉头，自言自语：“六月阳光真狡猾啊，他可以到处逍遥，我却要操心这些麻烦事儿。太不够意思了。有机会再见到他的话，我非杀了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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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帝国，“矛盾之城”。
这座城市奉行绝对的军事化管理，士兵们整整齐齐地排着阵列，连坐下的空间都没有。全城唯一的私人空间，是元帅的指挥部。在指挥部里，死灵指挥家、斯考尔舒舒服服地坐在沙发上，翻看一本有名家备注的《烟草鉴赏》，时不时还抽两口烟斗，仿佛将自己的感觉与书上描述相验证。他用以代步的死灵兽趴在他脚边，显得无所事事。
忽然有敲门声，哆，哆。
“进来。”斯考尔咳嗽一声，往地面吐了一口痰。他这痰吐得十分精准，落点处已经染了一层又一层干掉的痰迹。
一名军官出现，敬礼道：“斯考尔大人，据科研中心的消息，‘花车’已经造好，随时等待验收。”
“你去叫法兰吉验货。”
军官是个僵尸，虽然因面部肌肉僵硬而没有任何表情，但听见“法兰吉”这个名字时，灵魂之火还是剧烈震颤一下。他回答道：“是，斯考尔大人。”
“花车”是一辆装载鲜血的大车，说具体点，就像是装了四个轮子的大浴缸，可作临时血池之用。这东西唯一的用处就是让法兰吉能在“等待之城”以外的地方出现，治标不治本地弥补了法兰吉的短板。斯考尔是这么想的：既然法兰吉成为守护英雄，不使用的话岂不是太浪费了？
在死灵指挥家的催促下，联合科研中心不只生产“花车”，更要设计各种军工用品，为此研究员们把手头很多研究都暂且搁置。这种情况是有缘由的：帝国上层建筑正经历着剧变，死灵学者布瑞恩外出游历，六月阳光陛下不知所踪，斯考尔大权独揽。在现今无人敢挑战“死流感”的情况下，本没有多少兵力、又没有多少积蓄的黄昏帝国却病态地发展军事，拖慢了国家的其他发展项目，各国评论家都觉得死灵生物鼠目寸光、本末倒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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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拉门罗，皇宫。
“弟弟，如果亚斯坦特攻打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国王问坐在沙发上把玩匕首的亲王。
“怎么办？我们刚刚复国就要打仗，还能怎么办，不想打也得打。”亲王殿下哼了一声，仿佛指责兄长问了个白痴问题。他顿了一下，道：“当然，不是我们去打。我们只能找黄昏帝国帮忙。”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国王叹了口气，显得心事重重。
“难道这样不对吗？反正死的不是我们的人。”
国王摇摇头：“可是……不仅毕格鲍沃是这么想的，就连黄昏帝国也是这么想的。”
亲王眼神阴冷起来：“噢？假如亚斯坦特敢挑战我们，毕格鲍沃倒很可能是幕后主使。黄昏帝国是怎么回事？”
“最近黄昏帝国疯狂地发展军事，世人都以为死灵生物鼠目寸光、本末倒置，但它却是为了应对接下来的麻烦。反正死灵生物不用吃饭喝水，纵然全力发展军事，也不会引起民众哗变，顶多是国内资金周转不灵而已。六月阳光是个危机意识很强的人，他的基业从无到有，因此他会尽可能地保护黄昏帝国。与其说他预料到即将到来的战争，倒不如说他天性谨小慎微。”
“那不就更好吗？我还怕黄昏帝国实力不济，被亚斯坦特打得大败呢！”
“我们吃亏了。毕格鲍沃可以在背后发战争财；亚斯坦特可以练兵兼拿回土地；黄昏帝国可以将兵力转换为金钱、再把金钱转换为兵力，形成良性循环；我们可以出钱换回安全……但钱财总是有限的，我们等于是拿未来数十年的国力换回一时安逸。如果死灵生物想源源不绝地赚钱，不打闪电战，而打拉锯战，战争就要持续数年甚至数十年，打到最后我们萨拉门罗也不过是一个空壳而已，迟早沦为他人附庸。”
亲王想明白了其中关节，低声道：“这是个战争的年代……该死的黄昏帝国！没有它，福音大陆就不会战事连连！”
国王脸色凝重地看着弟弟：“所以啊，弟弟，如果亚斯坦特攻打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亲王沉默了。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假想，隐隐要成为现实。
第十九章：虎魄
断头今日意如何，创业艰难百战多。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陈.毅《梅岭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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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水，“风”就是元气和场能，“水”就是流动和变化。“风水”本为相地之术，即临场校察地理的方法，也叫地相，古称堪舆术。相传风水的创始人是九天玄女，比较完善的风水学问起源于战国时代。风水的核心思想是人与大自然的和谐，早期的风水主要关乎宫殿、住宅、村落、墓地的选址、座向、建设等方法及原则，原意是选择合适的地方的一门学问。是中国历史悠久的一门玄术。也称青鸟、青囊，较为学术性的说法叫做堪舆。风水与封建迷信并无太大关系，要知道就算在大学里，建筑学专业也将风水学视为必修课。
以风水来说，四川可谓山灵水秀，才有“天府之国”的美称。举个最简单的例子：谁不知四川女子最喜辛辣，面容却白净不起青春痘？光是这一点便让其他省市的女子羡慕万分。有人说，乃是四川盆地得天独厚，揽了几万里天地元气于自家。在《乾坤》里有个说法，这四川盆地并非天然形成，而是九州合并之时，一位负责以肉身镇压华夏大陆中部的魔神忽然反悔、挣脱大陆板块，才生生造了这万里盆地；也正因如此，气运得不到魔神镇压的四川盆地才地震频发，可见福祸相依，非是诳语。
鬼城丰都正处于蜀中的关键位置，吸纳、积淀阴气千万年之久，养得浩浩大气，俨然成了华夏鬼国之首都，自刀兵无忌立国后，更是有万鬼朝拜的气派，绝不逊色于《乾坤》任何一处死灵乐园。都城辉煌若此，受系统赐封“城隍”一职的刀兵无忌所得好处更不消说，他光是坐着什么都不干，也能有经验值进账，让清沂眼红得不得了。
眼下两人正处于校场高台，做那阅兵的大领导。校场上有一支千人军队，正演练阵法。军队里从上到下全是僵尸，僵尸不比骷髅干净溜溜，身子腐烂的部位和程度都不一致，歪瓜裂枣，根本谈不上有何军容。一向没有口德的薛多当然大肆嘲笑，然后它便哑口无言，只因士兵身上都出现一只燃烧的猛虎虚影，升起阴风阵阵，一眼看去，风助火势，竟有举火燎天的势头。
本来还与刀兵无忌谈笑的清沂骤然住口，想起与鬼雄初见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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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永恒归宿”初见刀兵无忌之时……
刀兵无忌的长相却一点也配不上那霸气的名声：他身板不高，才一米七多，要说这个白白净净的男子是个读书人还有人信，但要说他是拿着大砍刀上阵肉搏的霸王，谁信呢？虽说外貌不像，但那睥睨一切的眼神还是让清沂没有怀疑——这是死灵王者该有的眼神啊。他走路时，总有一只燃烧着的老虎虚影随侍左右，那虚影散发的灵魂波动甚至比芝诺都要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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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沂也不知那是技能还是装备特效，从那时起就暗暗留心，现在已知是刀兵无忌自导师项羽那儿学来的技能——【虎魄护甲】，堪称护甲类技能中的最强攻击型。
【虎魄护甲】得到一只猛虎魂魄护卫。猛虎魂魄会自发对一米范围内的敌人攻击，攻击力恒定为被护卫者的25%。
这以攻代守的护甲如用得好，也能在战斗中大大加分，可让清沂艳羡不已——总比老是出工不出力的薛多要好吧！现在这技能居然能加持到僵尸兵卒全体，也太逆天了吧？！岂不是这支军队一下就能发挥出125%的战力？
他拿眼去瞧刀兵无忌，刀兵无忌笑哈哈地早有准备，将一个技能属性展示。
【支配死灵??王者威仪】对任何死灵生物都有天生的潜在压制，不会遭到死灵生物的主动攻击。签订契约的死灵生物在消散前永远不会背叛，生命值增加15%。当友方单位进入“愤怒”状态时，都获得【虎魄护甲】。
“死灵生物没有感情，怎么进入‘愤怒’……”清沂再看了一眼战阵，发现一地闪闪亮的玻璃渣子，登时心内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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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晒干的魔化植物研磨成粉末，再混合幽灵猎犬的血液以及‘枯骨磷粉’，反复烘焙后就能得出这个‘灵魂助燃剂’！”
斯特润姆打开瓶盖儿，随手往壁灯上一撒，壁灯的火势就猛然暴涨，高得快要烧穿屋顶！他的脸被火光映成诡魅的蓝色，指着那团喧嚣狂暴的灵魂之火，激动地叫道：“只要撒在灵魂之火上就能发挥作用，直接引爆任何一个死灵生物的灵魂力量！以加快消散速度为代价，在‘灵魂助燃剂’消耗完毕之前一直保持【狂化】状态！”
清沂猛然抓住这个小瓶子，激动不已！是技能！居然能通过一次性物品发动技能，这一向是魔法卷轴的特权！但是如今，战士的【狂化】居然也能人手一支，说是划时代的创举也不为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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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每一个死灵生物都能像法兰吉一样有机会饮下“沸血药水”、情绪永久焦躁易怒，大部分时间里死灵生物都会平平淡淡地生活、行动，仿佛失却了感情。然而死灵炼金术士斯特润姆发明的“灵魂助燃剂”却能违背常理，让死灵生物直接【狂化】，这意味着死灵生物也能体验“愤怒”、“狂暴”两种状态。
每个死灵王者的【支配死灵??王者威仪】前半段属性一样，但后半段属性各有特点。按常理来说，刀兵无忌的后半段无疑显得鸡肋，可在“灵魂助燃剂”帮助之下简直成了王牌技能，可将任何一支杂牌军变成铁军。
清沂看罢便笑了：“要是两支军队正面对冲，给我万人队都打不赢你这一支千人队。”他说的是实话，手下的骷髅兵和僵尸硬拼那是找死，也就纯白憎恶有点看头。唔，要是拿一万头死灵战争巨兽出来，倒是可以打赢。
刀兵无忌不以为然：“少耍嘴皮子，当我不晓得你的指挥能力唦？”白骨暴君的“轮转控制法”、“颠倒控制法”早就传出名声，既有死灵法师操纵傀儡之随心，又有军事家纵横捭阖之大气，结合战斗职业者与生活职业者两家之长，才有了黄昏帝国独特的精细指挥。尤其是秾丽山庄战役里的城墙攻防战，白骨暴君率众严防死守，竟挡下了战争大亨势在必得的一波攻势……军事家玩家都感叹幸好六月阳光不是同行，否则竞争就更激烈了。
“我就说‘灵魂助燃剂’怎么销量最好，原来是被你盘了下来。”骷髅使用“灵魂助燃剂”用处不大，毕竟【狂化】增加的属性按照原有力量的百分比计算，论力量骷髅怎也比不过僵尸，因此“灵魂助燃剂”一般用于对外出口。清沂计较的另有其事：“每次打仗都人手一支？那你岂不是要打到破产？”
“你懂个锤子！看我的吧！”
刀兵无忌上一刻谈笑晏晏，下一刻就扭曲了面容，眼睛通红，口生獠牙，皮肤转瞬黑青、脱水、爆裂，长发无风飘舞。他身上就跟气阀打开了似的，肌肉都鼓胀起来，身高拔了一个头，撑得铠甲都要绷烂。他身后猛然扑出一只猛虎虚影，连连咆哮，气势慑人。最诡异的是，天地间只有老虎咆哮，远处杂乱人声、四面风声都倏忽消失，使得咆哮声占据了清沂心灵。
清沂若不是见过御清锋状态全开的状态，便也要被刀兵无忌吓坏，断不能保持镇定。他稍用【灵魂力场】探测，便感觉刀兵无忌身上发散一种无形斥力，打断了精神力与元素之间的联系。换句话说，清沂现在连一个魔法也放不出来，哪怕是“领域”也不行，【白骨炼狱】和【灵魂涡流】的图标都处于灰色状态。一身本事十去七八，这下真让他心里惴惴了。
【凶神恶煞】现出“大罗尸王相”，能将体内潜藏的鬼神力量引发，造就无双的气势。所有属性翻倍，对身周一百米范围内的敌方单位造成“震慑”效果，所有友方单位得到“愤怒”状态，敌我双方无法使用魔法。
刀兵无忌立刻取消了技能，从青面鬼怪变回翩翩秀才，笑道：“我上阵时都用这技能，只不过有时需要分兵，照顾不周，便用‘灵魂助燃剂’胡混过去。其实‘灵魂助燃剂’主要还是卖给别的玩家，这东西在‘华夏’可是独一份，可好卖了！”
两位死灵王者的导师不同，所得的技能不同，导致他们的战场定位也不相同。刀兵无忌防御力、力量奇高，适合冲在千军万马之前，做一个所向披靡的武将；清沂能召唤职业不同的小弟，并且以双领域予以支援，四面八方都能兼顾，一般来说还是坐镇军队中心比较好。见了刀兵无忌的【凶神恶煞】，清沂立刻盘算起该如何应付，推演数十遍后，发现还是只能靠法兰吉与刀兵无忌纠缠，以大军绞碎敌方军阵，最后用优势兵力打击刀兵无忌所在的局部兵力。
接下来，刀兵无忌为清沂展示战阵。
第二十章：三阵
阵法是古代冷兵器时代的一种战斗队形的配置，具有重要的实战意义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在古代战争短兵接战的条件下，为着要求战场上统一的指挥和协同动作而产生的。中国古代很讲求阵法，代有传书。按照我国对古代军阵进行钻研的军事学博士金玉国对“阵”的定义如下：所谓“阵”，就是军队在投入战斗时，根据地形条件、敌我实力等具体情况而布置得战斗队形，从基础的一兵、一伍、一列开始，一直到全军，都做到“立兵伍，定行列，正纵横”。换句话说，阵就是各种战斗队形的排列和组合。最早的阵应该是起源于原始社会的狩猎活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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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冷兵器时代，战阵永远属于军人铁血情怀中最不可缺的一部分。即便到了现代，战阵也出现在篮球教练的战术板上，出现在防暴警察的指挥通讯中，出现在电竞游戏的赛场里。
外国有罗马方阵、马其顿方阵、瑞士方阵、西班牙大方阵。
中国因朝代不同，战阵亦更新换代。战国前有方阵、圆阵、疏阵、数阵、锥形阵、雁形阵、钩形阵、玄襄阵；北宋有常阵、前阵、东西拐子马阵、拒后阵、策殿后阵、平戎万全阵、本朝八阵；明朝戚继光发明的鸳鸯阵；清末太平天国的牵线阵、螃蟹阵、百鸟阵、伏地阵……春秋战国车徒混合战阵、郑国偃月阵、魏舒方阵、吴国步兵大阵、秦代军阵、韩信五军阵、唐军阵、明火器阵、武钢车阵等等，更是多不胜数。
每个国家都有战阵，而中国的战阵种类为世界之最。战阵之法乃是《乾坤》里最基本的军队技能，论战阵，还属“华夏”第一，只因古往今来的兵家大能早已将阴阳家、术数家等学派的精华综合于阵法之中。
现在刀兵无忌就为清沂展示了战阵——【骊君阵】。
【骊君阵】在黑龙阵的基础上修改得来，为天子仪仗。物理攻击力提高10%、物理防御力提高10%、灵魂值增加5%，下降敌方30%的士气（仅限生灵生物和死灵生物），自带【龙威】。需要五百个死灵士兵、一位死灵王者。（军队技能）
士兵们身上死气浓郁，在阵上方凝结一片死气阴云，这已足够让清沂目瞪口呆，要知道自古以来能制造死气阴云的只有王者与英雄，却不曾有普通士兵做到这一点。【骊君阵】以死灵王者为核心，其阴云规模比刀兵无忌制造的恐怕还要大一些，倏忽便覆盖了半个城市，可见是阵法的功劳。更让人叫绝的是，阴云滚动间偶现一鳞半爪，仿佛有一条黑骊在云中隐匿，散发淡淡威势。任何敌人在【龙威】与【支配死灵??王者威仪】的双重威压下，士气都会大挫吧？
刀兵无忌身上散发着氤氲紫气，其色绚烂，光影迷离，将身后虎魄染成一只紫虎。清沂忍不住问：“你身上怎么会发光？”
“我军师说这玩意儿叫帝王紫气，说白了就是荣誉值。荣誉值越高，紫气越多。”刀兵无忌一耸肩：“每次摆这鸟阵，我身上就发光，狗日的想低调也不行。”
士兵们以【骊君阵】演练了一遍攻击，既稳重又富攻击性，让人联想到中国帝王的御下之术——兼顾王道与霸道。忽然之间，方阵变幻，形成了一个锋矢阵型。
【长风阵】自先秦时期流传下来的攻杀之阵，极其凶险。物理攻击力提高20%、物理防御力降低15%、移动速度增加10%、攻击速度增加5%、攻击时附带20点风属性额外伤害。需要一百个死灵士兵。（军队技能）
超常效果：因引导者的差异性，技能属性有所修正。在阵中，【虎魄护甲】效果修改为30%，该数值不会因为敌方的军事技能而抵消。全军士兵力量+5，攻击时附带20点冰属性额外伤害。
云从龙、风从虎，这阵法一出，顶上死气阴云猛然被吹散，取而代之的是零度之下的刺骨阴风，风刮到哪儿哪儿就冰霜一片！阴风一起，众将士齐齐举戈，更有猛虎咆哮，杀气直上云霄！清沂万万没想到，由刀兵无忌领导的【长风阵】竟然还发挥超常效果，这样的军队天下无双！
“靠着这个阵法，我才在梦断关河的包围圈里杀出一条血路，真他奶奶的爽！”刀兵无忌嘿嘿笑着，笑容里流露出一丝自矜。他有资格自矜，至少清沂手下没有任何一支部队可以与之一战。
[舍弃防御力，注重杀伤力和移动能力，适合打闪电战。]
[放弃防线，直接用大规模杀伤手段进行轰杀，可以毕其功于一役。]
清沂正思索对策，刀兵无忌又叹道：“结果那狗日的不敢跟我硬碰，在我必经的山谷里放滚木礌石……”
“哈哈哈，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清沂幸灾乐祸。既然没办法在战斗中战胜拥有【长风阵】的死灵军队，干脆从战术和战略上着手。这年头，谁还会傻乎乎地以卵击石啊？
在阴风的帮助下，士兵们几个标准战术动作都做得非常流畅。他们的身子轻灵敏捷，不像是僵尸，倒像是骷髅。演练一通后，战阵收拢为圆形，从上方看就似一个厚厚的铁饼，没有一丝破绽，就是要逼着敌人硬碰硬。
【无锋阵】大巧不工，重剑无锋，此阵非以锋芒取胜，乃以稳重厚实碾压敌人。物理防御力提高30%、魔法防御力提高10%、灵魂值增加5%、移动速度减少10%、攻击速度减少5%。需要两百个死灵士兵。（军队技能）
最后这个战阵也非常不错，完全发挥出僵尸的种族特点——僵尸是死灵生物中防御最高的，阵势一摆就成了血肉磨盘，谁来谁死。只不过在前面两个阵法的光辉之下，【无锋阵】显得毫不起眼，任谁也无法一眼看透其中蕴含的深深杀机，就像谁也不信一个忠厚老实的家伙会怒而杀人。
战阵固然出彩，但清沂也注意到其他方面，比如指挥系统。指挥系统以鬼谷子为中枢，闻鼓而进，鸣金而退。这种原始的指挥手段能屡建奇功，主要原因在于使用的鼓与铜锣——它们震荡时发出的是灵魂波长，而不是人类肉耳能听见的声音。敌军无法分辨大蜀军队的军令，所以大蜀军队变阵时总变得毫无征兆，叫人猝不及防。不过随着黄昏帝国的“同步翻译器”流入华夏大陆，人类玩家已经能破解大蜀军队的鼓号传令。
“狗日的施劳德！”说到这儿，刀兵无忌恨得牙痒痒。
施劳德??布雷是全《乾坤》死灵生物崛起的一个重要角色。他先是扶持福音大陆的白骨暴君，再搭上了幽灵船队这条线，将贸易做到各个大陆，并拥有大量死灵道具的定价权。死灵王者们需要施劳德，但又厌恶他，因为这个商人除了商业操守外没有任何节操，一旦发现有利可图就会同时吃两家。同时吃两家还好说，顶多是保持中立，但施劳德贩卖商品时却有意无意地控制着商品品种与交易规模，让战况向自己需要的方向倾斜。客观地说，这位战争贩子确实很有手段，从在各大陆一点儿根基也没有直到今天能影响一场战争，他肯定也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心血。
刀兵无忌以草莽之身白手起家，习惯了靠自己打天下，所以对施劳德没有依赖。当施劳德试图控制丰都的经济命脉时，刀兵无忌察觉了这种趋势，然后毫不犹豫地发动游击战。断了交易又如何？没有吃，没有穿，自有那敌人送上前！狗日的，中国人就是打游击发家的，我买不起我还抢不起吗？！刀兵无忌和他的部队贯彻着“拿来主义”，抢了生灵玩家的东西也不嫌弃，结果就是没有自己的研发团队，也没有在死灵道具生产科技上做出贡献。因家底薄弱，他们也不敢向施劳德买高档死灵道具，如“灵子能源棒”什么的，至今也只是购买“灵魂助燃剂”一类的低档玩意儿，整个儿活在冷兵器时代。
后来鬼雄打出名气了，建国了。施劳德想啊：你马上打天下可以，你总不能马上治天下吧？商业经济明显优于农耕经济，这回该给我横插一脚吧？
于是刀兵无忌干脆分封各诸侯王，顺便重农抑商。他就是个倔狠性子，宁可不要什么大一统，也非得将大蜀弄成松散的经济集合体，让施劳德不能得逞。要不是大蜀知名度还不够高，刀兵无忌还想着给每个属国弄一种货币，折腾死施劳德??布雷。
与此同时，“辅助王朝”也与大蜀接轨，双方开展了良好的贸易合作，大蜀开始自主研发死灵道具。这一手无疑让施劳德??布雷的存在感淡薄许多，他靠着技术和资金入股，才勉强在大蜀有那么一点儿话语权，而且这话语权对方随时能不作理会。
“谁都不容易啊。”
清沂看着场中军队叹道，忽然有些静极思动。他来了丰都也有十多天了，开始盘算该去哪一个地方。
第二十一章：乐游伴白鸥
清沂静极思动，开始盘算该去哪一个地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按将臣的说法，他此番出游就是为了“碰机缘”，若有能使国力或个人力量增长的机会自然最好，若没有，就权当散散心吧。他也不在乎等级，毕竟他现在一脚踏入了分水岭玩家的层次，等级已经不是刷怪就能刷出来的，就算真刷到了70级，说不定会像之前的正义舞曲一样停滞不前。
他也痛快，直接告诉刀兵无忌：“我来了也有一段时间了，是时候离开了。”
“真要离开？”刀兵无忌想了想，问：“离开前，我们去昆仑耍一哈？”
“也好，来‘华夏’怎么能不逛逛昆仑？”
为了不招惹麻烦，清沂一直窝在丰都，哪儿也不敢去，现在有大好良机又怎会放过？两人说走就走，以“周天子八骏图”离开大蜀，改了衣着打扮后便直奔人类小城，坐传送阵去了昆仑山脚下。本来清沂以为刀兵无忌自恃豪勇、不肯做藏头露尾的行径，谁想到这小子十分配合，竟是大丈夫不拘小节。
昆仑山乃仙家胜地，鬼物只能借路阳世入口。刀兵无忌曾经来过几趟，轻车熟路，提醒清沂几条规矩。两位死灵王者死死压制自己的死气阴云，装得和普通玩家似的，大摇大摆从山门进去。
山体外云雾缭绕，一踏入山门便有另一番景致，鸟语花香，树木郁郁葱葱，好个怡情所在。台阶都是一整块汉白玉切削而成，一丈长半丈宽，抬头便见这白玉台阶连绵向上，似乎没有尽头，只叫人感叹鬼斧神工。除了这必定直通山顶的大道，更时有雨花石堆砌的小径，它们蜿蜒消失在林木之后，也不知道联通哪一方天地。有练级的玩家三五成群踏上小径，而找npc做任务的玩家马不停蹄地向山顶而去。
在刀兵无忌的指引下，清沂踏上一条小径。有时清沂瞥见林木后有怪兽欲扑，近看才知是形如怪兽的嶙峋怪石，也不禁啧啧称奇：顽石尚有如此生气，可见昆仑山何等的灵秀。不时有些花貂、文狸等小兽从路旁花草中钻出脑袋，偷瞧清沂俩人，刀兵无忌作势将其一一吓跑，自个儿却在哈哈大笑，恶劣得没边儿了。
不多时，俩人便来到一处洞天，洞外刻了“黑魔洞”三个大字，清沂一看就知道这是澜沧龙王江花火当初得到上古黑魔传承之所在。这位大师兄也曾向其吹嘘，说在洞中同时击败九龙子联手，个中凶险重重，连他自己都以为必死无疑。自江花火取走传承后，黑魔洞便被系统封闭，只有江花火能将之打开。
山洞外的石壁之上刻有一列列诗词，字体边角处圆滑无锋，如龙身盘绞，倒像是被水汽蚀刻而成的。刀兵无忌撇嘴道：“狗日的，这东西既不是诗体，又不遵循词牌，是江花火破关时胡乱写的，你随便看看就好。”
清沂上前一看，这诗词题为“过江龙”，果然没听说过。他轻声念诵道：
“我乃碧霄客，乐游伴白鸥。涛声自清远，直上浪潮州。”
“河源韶关辗转，千里江门飞渡，珠海任遨游。”
“沽酒汕尾，倾樽汕头，坐看湛江一日顺天流。”
“和歌揭阳去，醉眼笑云浮。”
一瞬间，清沂便心有同感。江花火乃上位者，每日处理事务何其繁杂，其心却始终向往着自由自在、闲云野鹤，个中滋味也只有同样身为上位者的清沂能体会。欢乐休闲的时间渐少，痛苦郁闷的时候居多，清沂就像是个被命运女神上了发条的玩偶，身不由己地向前迈着既定的步伐，也不知何时才能“乐游伴白鸥”。
俩人稍作停留，便沿着另一条密径离开。清沂还看见几个把守岔路路口的玩家，问了刀兵无忌才知道，这是大公会霸占了怪物刷新点好集体练级。不过昆仑山地域极大，怪物分布极广，闲散玩家也不怕没地方练级，因此和大公会之间亦相安无事。
说起来昆仑山真个是好地方，既有大量低级到高级的怪物，又有某些道行高深的妖怪boss，还有无数不吝发放任务的npc，更有遍地都是的矿物、药草，无论战斗职业者还是生活职业者都能在这儿找到奇遇。刀兵无忌谈及此事，便感叹道：“只可惜我晚了几年进入《乾坤》，昆仑山没有我一席之地。”
“没事儿，说不定‘华夏’会开新的隐藏地图呢。”清沂看着路边被清风吹动的草叶，感慨草叶的逼真程度，笑道：“这游戏的生命力还很旺盛，开个五六年没有问题。”
“如果真有，你过来帮我唦，打下的地盘算你一份！”
“哈哈，好啊！”
俩人走着走着，就顺着羊肠小道进入一处山谷，山谷名为赤铜谷。山谷内寸草不生，地面积了厚厚的砂土，抬头看，两壁有着密密麻麻的剑痕，仿佛有一群剑仙曾在这儿打团战似的。清沂心下骇然：足下砂土颇为厚实，竟都是从山体削下的吗？
刀兵无忌嘿然一笑：“这儿就是那狗日的师父炼剑之处。”
天刑剑仙御清锋于昆仑山炼剑，得到一柄“金戈”，此剑代行破军杀星之力，每次挥动，都有杀伐之气直冲九天，寻常兵甲无法抵御。有艳羡的人来此寻觅机缘，也只能看见这空空荡荡的山谷而已，再无斩获。
江花火和御清锋这两人都与清沂有三分关系，因此清沂在观瞧黑魔洞与赤铜谷的时候也对这两处地方心生亲近，不由追想两位大神昔日风采。江花火夺得黑魔传承时，一定满身伤痕、却笑得意气风发吧？御清锋手执鸣动不已的宝剑时，一定是衣袂飘飞、剑气逼人吧？这两人此后披荆斩棘，闯过重重障碍，像一颗新星冉冉升起，最后彻底奠定地位……其中热血澎湃之处甚多，苦逼悲催之时也绝不比清沂要少，这么一想，倒是让清沂有种“找到组织了”的感觉。
不过话又说回来，哪个大神不是从痛苦中爬起来的呢？大神之所以为大神，就是因为他们能忍受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越挫越勇，奋力登攀。当他们面前再无阻难时，他们已经身处《乾坤》的最高峰，眼前豁然开朗。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清沂心生豪气，忽然起念，便要登上昆仑山顶。俩人沿着白玉阶梯一路往上，越往上，脚下台阶越是残烂，两旁越是荒芜。清沂知道，这是“末日交锋”时异界生物大军与玩家鏖战所致，当时战况之惨烈可见一斑。又上得一千多米，就连台阶也没有了，只有崎岖山路，天风一吹，点尘也无，更显十分肃杀。再上得数百米，山体已满目疮痍，地面有异界巨龙的脚印，岩缝间挂有缝纫蜘蛛残留的蛛丝，更有深不见底的剑痕交错，斩得前路断绝——莫不是天刑剑仙一剑阻断百万兵？
（薛多感叹道：“真是厉害，真是厉害。幸好我没和这些人交手。”）
清沂没空感叹，只埋头向上爬，又十分钟，终究爬上山顶。山顶有三个深深的方形孔印，大概是“炎黄”国家神器“九州鼎”留下的痕迹。就是在这儿，江花火燃烧了所有的经验值，战斗到最后一刻，鼎在人在，鼎亡人亡……
清沂扭头一看，只见茫茫云海上一颗红日升起，天地之间再无他物。他心头的疲惫、不安一扫而空，心境澄澈，感觉整个人都被净化了。再低头看去，一路崎岖都微不足道，只能进入他的眼，却进不了他的心。
在这个时刻，大神们与他同在，看着同一片山河。
他看了好久，才对刀兵无忌笑道：“真是痛快！我这就可以走了。”
刀兵无忌也笑：“哈哈哈，那我也一起走吧！”
“好！——啊，你说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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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荒秘境。
“思乐冰”佣兵团不紧不慢地向丛林深处前进，已离出发点二十公里。蛮荒秘境的魔兽分布有个特点，边缘的等级很低，越往前走，魔兽等级和智能就越高。目前遇到的怪物还在“小菜一碟”的范畴内，“思乐冰”成员便拿来给娑儿练手。
娑儿战斗得很艰苦。她发现魔兽都很狡猾，有的发现“思乐冰”人多就远远遁走，有的暗中埋伏、偷袭队伍中实力最低的她，有的作势攻击但实际上还是想逃跑……当乾无咎用【瞬移】将想逃跑的魔兽拉回来时，这些魔兽都会在死亡的压力下爆发出惊人的凶性。这些天来娑儿吃了不少亏，全身都有大大小小的伤，或包“绷带”、或贴“宝贝创可贴”，配上她的黑眼圈与黑色小洋装，散发着浓浓的哥特风。
忽然娑儿跪倒在地，脸都青了。在生死搏斗中出现这样的破绽可是没有后悔机会的，因此一直作壁上观的“思乐冰”各成员立刻集火，击杀娑儿对付的那个怪物。
“怎么了？”
“肚子……”娑儿咬着嘴唇，痛苦地道。
乾无咎望向堕落咖啡，对方摇头：“不是痛经，还没到时候。”
千上一脸纯洁地问：“痛经是什么？完全不懂。”
“我看像是吃坏肚子。”阿玛尼挑起娑儿的下巴，仔细观察了她的脸色，然后再查看娑儿带着的膀胱水囊，喊道：“果然！你怎么不换一个水囊！你以为蛮荒秘境的天气和死灵乐园能比吗？这儿温暖潮湿，未经过处理的水囊再怎么清洁也只能用两天，你的水囊就已经腐烂、滋生细菌了！现在我要教你一个求生小知识，你听好了：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只饮用干净的水、食用干净的食物，因为疾病会比饥饿夺取更多的体力，不到生死关头别乱吃乱喝！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
“那行，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采一些药草，因为我手头只有毒药。从此之后，你必须自己制作水囊，自己搜集食物和饮水，不要指望我们帮忙，因为在丛林里你只能依靠你自己，别的都是虚假和无用的！”
娑儿点点头，然后晕了过去。
阿玛尼回头，问队友：“我是不是凶了一点？”
“你已经尽力了。”乾无咎同情地拍拍他肩膀。
第二十二章：火热
11号，亚斯坦特公国发出严正声明，指责萨拉门罗王国与黄昏帝国沆瀣一气、共同制造大规模杀伤性武器。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亚斯坦特发言人表示，萨拉门罗实际构成了反.人类罪，若一意孤行，将为两国关系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12号，毕格鲍沃王国发表声明，支持亚斯坦特公国的论调，主张对萨拉门罗王国进行调查。当晚，萨拉门罗发言人表示从前没有与黄昏帝国合作，现在、将来也不会合作，两国只是保持最低底线的外交。
14号，大陆多国联合对萨拉门罗王国经济制裁。
20号，萨拉门罗王国派出使节，分别前往亚斯坦特和毕格鲍沃进行交涉。至此，萨拉门罗已有近千万资金缺口，直接损失高达两百万。
21号，一封来自死灵谍报专家、奥斯科尔的加急密信送到乔恩特总管手上。总管打开一看，立刻放下手头事务，直接找到陛下——黑色锋锐。
黑色锋锐最近正忙着假公济私。他以国王的名义，让憎恶工厂制造憎恶人鱼，以便日后带回自家岛屿、与骷髅人鱼混编。他还突发奇想搞起设计，想造出几条适合海战的死灵战争巨兽，可惜都被斯考尔给否决了——小事还能让你乱搞，大事就算了吧！
总管在海边找到黑色锋锐，将信递过去。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萨拉门罗派出了秘密使节，这些使节受亲王殿下指使，想要投靠毕格鲍沃从而求得生存空间。本来一切顺利的话，萨拉门罗会向黄昏帝国求助，黄昏帝国以雇佣军身份出战；但现在毕格鲍沃不挑起战火，只凭软刀子杀人，萨拉门罗又没胆子和整个大陆作对，所以仗就打不起来了。萨拉门罗现在分成三派，除了以国王为首的中间派、由锐气未曾磨灭的年轻大臣组成的激进派，更有以亲王殿下为首脑的投降派，目前投降派最为势大。
总管补充道：一旦萨拉门罗投靠毕格鲍沃，黄昏帝国就必须立即对外侵略才能将军事力量转换为财富，不然就算现在转换经营模式，也会导致未来数年内国力不平衡。这还只是短期影响，至于长期影响，总管没有提及。
“靠……这么麻烦？”黑色锋锐一个头两个大。一直以来他都只经营自己的小岛，处理的都是芝麻绿豆的小事，还未能完全习惯黄昏帝国的情势。他呆呆地问：“那我该怎么办？”
总管回答：“陛下，我只是您的管家，我无法在国事上给您提供任何建议。”
“嗯，你说的很对。”黑色锋锐认真想了想，道：“打仗倒是无所谓，如果我们要侵略的话，说不定正中他人下怀。虽然说横竖都要打仗，但到底是帮萨拉门罗出兵，还是我们主动侵略其他国家……连我都知道两者有根本性的不同。”
总管颔首，这番话已经吻合了事情真相。因铁蹄骑士团的覆灭，教廷暂时没有动作，但不代表他们惧怕黄昏帝国，特别是在正义舞曲成功踏入三转之后。如果战争范围只局限于萨拉门罗和亚斯坦特之间，教廷没有出兵的名头，顶多让正义舞曲出来找机会下黑手；但如果黄昏帝国敢发动战争，教廷一定会强烈干涉。一旦教廷决意干涉，派出的人只会比琼尼更强大，这种极道强者用不着出手，一个态度就足以改写战争。
黑色锋锐击掌：“我知道要找谁了。”
于是他找到了死灵谈判专家、洛夫。
“靠……这么麻烦？”洛夫初听此事，反应与黑色锋锐如出一辙。他苦着脸：“能不能不去？我最近好忙。”
“忙？”黑色锋锐冷笑，指着一旁的鱼竿：“忙着钓鱼？我告诉你，幸亏我是一个好人……不，应该说真遗憾我是个好人，因为我准备辛苦一点，帮六月处理掉不听话的属下。”说到后面这句，他收起冷笑，眼直直盯着洛夫，储能蚯蚓无声爬在手中长剑上，为剑锋镀上冰刃。
洛夫打了个抖，立刻卑躬屈膝：“遵命，我的陛下！”
黑色锋锐心中暗爽：六月说得没错，这家伙经不起吓。
洛夫拔腿正要走，忽然摔了个趔趄，也不要黑色锋锐搀扶，狼狈地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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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沂站在船舷旁，看着在码头与御清锋谈话的刀兵无忌，不由一声嗟叹。那位坐拥大蜀的鬼雄大大不知发了什么疯，居然想跟着清沂一起出海。
刀兵无忌给出的解释是：出川一条龙，在家一条虫。
清沂很快制订了出行方案，下一个地点，“富士”夜樱城。选它是有理由的：夜樱城离“华夏”最近，来回需时最短；而且最近又老是打仗，能让刀兵无忌过把瘾；清沂也想看看花月林檎的航海业发展程度，看看对方是怎么穿越国家屏障的。多好啊，夜樱城跟健达出奇蛋一样，一次性满足三个愿望。
别看刀兵无忌拍拍屁股说走就走很潇洒，他也是将大蜀托付给御清锋才敢走。在“华夏”，他的凶名不逊于清沂，一旦他不在，大蜀周边势力很难不会乱。战阵方面不必担心，只要梦断关河不出手，鬼谷子足以应付，可要是大神也插一脚，那就唯有御清锋才镇得住场子。
说起御清锋，这几天他也曾来丰都做客，但江花火却久未出现，不知去了哪儿。未能与“大师兄”见面，清沂心里略有遗憾。
“开船吧！”刀兵无忌一边喊着，一边跳到甲板上，震得整艘船晃荡一下。他当自己是普通玩家，居然一个亲随也无。他踹了一脚清沂：“给我弄张椅子。”
清沂无奈，只能让薛多也捏出一个阴影王座，让刀兵无忌坐下。
俩人打得火热，或许换在别的玩家身上很正常，但对俩人中任一人都不寻常。
上位者难以对另一个上位者敞开心扉。不为别的，上位者心有城府，往往言不由衷，对属下提防多过信任，难有知心朋友；两个上位者凑到一块儿，也总是你试探我、我试探你，谈笑晏晏之下却有毒蛇心肠，勾心斗角之处比起宫斗剧中情节更胜百倍。这自然也不怪他们，是他们的职业决定了这一切。
这十多天来两人制订了不少交易方案，看上去两国就要展开深度合作，其实对某些关乎最根本利益的技术，两人都没有拿出来交易的意思——别看刀兵无忌展示了【凶神恶煞】与各种战阵，显得很无私，其实早都被玩家录了像，根本不算机密。虽然清沂不知道刀兵无忌握着什么底牌，但不管什么底牌都换不回自家的纯白憎恶生产技术，就像美国绝不让核技术流出一样。
然则，俩人的感情却不是虚情假意。清沂暂时失去“死灵王者的意志”，已算不得死灵王者，对刀兵无忌的威胁勉强降到了安全线，这才能主客尽欢。一旦清沂真以白骨暴君的身份出现，刀兵无忌是否还能这么热情，却还两说。
清沂忽然问道：“看来你喜欢雪中送炭？”
刀兵无忌回答：“送你个锤子。”
谁也不是蠢货，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说得太明白容易破坏人际关系。刀兵无忌这十几天的照顾正是收买人心，而且做得光明正大、堂而皇之，根本不怕清沂察觉。人情世故就和投资股票一样，与其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须得低处买入，说肉麻一点儿就是“唯有你现在沦落到这等境况，我才好亲近你”。清沂也喜欢这种阳谋，可见刀兵无忌待他还是有几分真诚的，至少刀兵无忌敢赌在他身上，敢赌白骨暴君终有一天会重新雄起。
有胸怀，有自信，刀兵无忌果然是个不错的王者。这种人绝不会偏安一隅，就算是天下无敌的御清锋，也没办法将他困在蜀中。
清沂想罢，起身，阴影王座随之消散，害得猝不及防的刀兵无忌摔了一跤。刀兵无忌怒道：“狗日的你搞个锤子？”
“我下线睡觉，明天去看心理医生。”
“没病看什么医生！”
清沂不搭理，下线去也，将孤零零的刀兵无忌丢在偌大的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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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荒秘境。
娑儿跟在队伍后面。她总是顶着黑眼圈，因为她睡眠不足。
蛮荒秘境不是一个能让人安心睡觉的地方，因为这儿的魔兽可不会规规矩矩地与人类的日常作息同步。白天自然有魔兽逡巡，可晚上亦有夜行性魔兽游荡，使得丛林中任何一个时间段都危险无比。每当“思乐冰”的成员下线，娑儿便要独自面对危险的夜晚，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只有“思乐冰”上线，娑儿才能入眠。
与动物体重和脑容量相关的睡眠参数是睡眠周期的持续时间，即从nrem睡眠开始，经过rem睡眠期，直至醒来的平均时间。小型动物的睡眠周期较短，北美短尾鼩鼱的平均睡眠周期时间为8分钟，亚洲象的平均睡眠周期时间为1.8个小时。也许动物的睡眠时间与其在食物链占据的位置成正比例相关，在金字塔的位置越高，睡得就越久。实力不够的家伙，就没有资格享受睡眠。
娑儿想要安安稳稳地睡上一夜……这个愿望不知何时才能实现呢。
第二十三章：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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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拉??沃尔威兹洗漱完毕，先站在秤上量了体重，对着数字松一口气，这才穿好外套和长裤。天气逐渐回暖，所以她选了比较修身的款式，看上去青春动感、活力逼人。她出门，正好见到下楼的张清沂，便打招呼：“嗨！”
“嗨。你今天真漂亮。”对方笑道。
“谢谢。”朵拉心里有些小窃喜，暗暗记住这一身款式，道：“我现在和朋友去游乐场玩，你去吗？”
“我非常愿意去，不过我刚好有约。”
“又有约？认识了女朋友？”朵拉刻意笑得鬼祟暧昧，显得很八卦。
清沂哈哈一笑：“是那个你也见过的朋友啦！我这么宅，怎么可能有女朋友。”
“噢！”朵拉像又量了一次体重似的，在心底松了口气。她和清沂结伴下楼，最后还喊道：“今晚我家有个派对，你记得过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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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周日，清沂去看心理医生，李墨照旧作陪。
一路上李墨唧唧歪歪，抱怨这件事麻烦、那件事麻烦，就像进入更年期的中老年妇女一般。清沂知道，这家伙一来是为了诉苦，二来是借机汇报一下工作，不由心里觉得好笑。等听到“萨拉门罗亲王准备向毕格鲍沃投诚”这一条时，他变得严肃起来。
萨拉门罗那位亲王殿下一直和黄昏帝国不对付，当初就是他出面用言语刺激清沂、逼迫清沂放弃萨拉门罗这一姓氏，再到后面，比如清沂为爱子解除时间魔法这件事，亲王殿下也曾暗中针对。现在萨拉门罗内部投降派抬头，要说这当中亲王没起到作用，清沂才觉得奇怪呢。
“这不是个好兆头。”清沂眨眨眼，想起了往事：“我和萨拉门罗国王签订过血誓，绝不互相背叛，可萨拉门罗现在不是他一个人的，所以他很多时候身不由己。”
“你是说，要是没有他弟弟，会好很多？”李墨笑道。他这句话意味着要死很多人。
“也不尽然。”清沂不置可否的回答意味着很多人不必死了。“算了，有洛夫和奥斯科尔处理，这件事不会有什么波折。安尼吉尔最近怎样？”
“你儿子还好，只不过他每天都要处理宗教事务，很忙。”
清沂摇摇头。少年教皇，听起来挺厉害，实际上就是个亟待减负的苦逼孩子。不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清沂也不会干涉。他忽然想起自己的闺女——她在蛮荒秘境一定掉了不少眼泪吧？但那也是她选的路。
来到诊所，李墨照旧坐在待客室，拿出一台老旧老旧的机子。清沂一看，居然不是以前见过的游戏机，便凑近，然后指着黑白屏幕上一堆堆方格子叫道：“俄罗斯方块？！你哪儿翻出来的老古董？”
“小时候我第一次打完一整套八卦莲花掌时，我爸给我的礼物。嘿嘿，没想到还能开机！”
清沂“切”了一声，表示不屑，虽然从小到大他爸爸连个牙签都没送过给他。他推开门，与豪斯医生打了招呼，便坐下。豪斯医生顺手打开音乐播放器，这次放的不是蓝调，而是中国人耳熟能详的《茉莉花》。
“中国古典音乐很美，我妻子很喜欢听。”豪斯医生将显示器转过去：“张先生，你似乎又成了焦点人物。”
清沂瞥了一眼屏幕，只见上面显示的是《乾坤》“福音”论坛，论坛首页有七成帖子标题都和他有关。他耸耸肩：“一群闲极无聊的家伙。”
“你现在已经不是死灵王者了吧？”
“这个秘密可不要到处乱说。”清沂开着玩笑，算是默认。他清楚豪斯医生绝不会泄露病人的**。
医生把显示器转回去：“既然不再是死灵王者，那么你有没有顺势‘放下’呢？”
清沂笑容一僵，然后叹道：“没有。”
在童年时他被狗群袭击、爸爸却袖手旁观，导致他有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使得他偶尔流露出冷漠无情的一面，更在心中竖立起白骨暴君的形象。一旦化身白骨暴君，再残忍的事情他都做得出。江花火曾叫他“放下”，取的是东方禅理的意思——放下执念，放下屠刀，做回他自己。
可他放不下。一如豪斯医生所说，白骨暴君并非根源，而是结果，就算清沂变回一个普通玩家，他的心理阴影仍徘徊不去，他也就无法“放下”。他依然惧怕犬科动物，也依然憎恨着爸爸，他始终不知道那不惧怕、不憎恨的人生该是什么样子。
豪斯医生温和地笑笑：“没事，我们慢慢来，这种事情急不来的。最近有没有看到血盆大口的幻像？”
“没有。”清沂仔细想想：“对哦，失去王位后，我一直都没犯病，看来旅游果然有减压作用。”
“在游戏里旅游也可以放松身心？看来我可以向其他患者推荐新的减压方式了。”
“医生，在游戏里旅游有很多优点的，既不用花高昂的旅游费用，又可以看见现实里不曾有的极致景色。”
“我感觉你就算旅行也抱着目的，并不纯粹为了散心。”
清沂一想，苦笑道：“你说得很对。我虽然不能执政，但我总忘不了自己的责任，在旅途见了有利国家发展的东西就盘算着怎么弄回去。中国官员去外地学习是为了旅游，我去外地旅游反而是为了学习。”
“我学到什么呢？学到一种新的可能性。‘华夏’死灵王者没有实行中央集权，反而选择了更为粗放的管理模式。我并不喜欢这种模式，因为太容易被人背叛；就算无人背叛，国家也不能上下一心，在抵御外敌时很可能有人拖后腿，甚至在和平时期就有内耗。当然优点也是有的，管理者若能将无谓内耗引导向良性竞争，整个国家就会慢慢提升国力，毕竟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分封制也算是以人为制造忧患来刺激国力增长。等我把黄昏帝国彻底整顿后，我说不定也会采用这种制度，那样我就可以偷懒了。”
豪斯医生道：“我以为王者都喜欢大权独揽。”
“没有谁不喜欢大权独揽，但不是谁都喜欢日理万机。身为管理者的终极目标是让打工者为自己劳心劳力，而不是自己去劳心劳力，要不然钱挣着了可身体垮了，再多的钱也毫无意义。”
“你在这个年纪就知道这道理，很了不起。”医生赞叹道。
“没什么了不起的，只不过是小时候见过太多的钱，反而觉得钱是最不值得珍惜的东西。”清沂在自己眼前摊开右手，手指屈伸抓握，道：“值得珍惜的，总不容易到手，更容易失去。”
这话老气，两人一时沉默，后面谈话草草了事。
结束今日治疗，清沂跟李墨闲聊，忽然心血来潮，问：“你知道什么叫‘万法通明’吗？”
“知道啊，可你怎么知道的？”李墨狐疑地看着清沂，就像对文盲懂得背《滕王阁序》一样狐疑：“这可是武术里极高的境界。”
“有多高？”
“嗯……近百年来没听说过有人练成的。你问这个干嘛？”
“随便问问。”清沂别过脸去，李墨知道这家伙敷衍，气得牙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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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格鲍沃，首都。
在以皇宫为中心五十里方圆的城区内，没有任何一个人手持武器，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身披盔甲，因为这儿从无争斗。牵着宠物的贵妇与绅士在街上碰面，谈起今日天气与近来外地流传的趣闻，顺便眉来眼去一番；小厮颐指气使地站在裁缝店门前，为主人生日宴会的一身新礼服提出诸多挑剔要求；穿着寒酸的卖花女孩儿怯生生地站在街角，用最清纯的笑颜对买花的人连声祝福，苦等一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在这儿，没有冒险者，没有巡逻队，没有卫兵，甚至没有保镖。
这是一座和平之城。当他国人民的生命被“葬礼霉菌”和“死流感”威胁时，这儿的人民却安稳度日，仿佛灾祸永不会降临——不，应该说灾祸全都是报纸上的小道消息，比天方夜谭可信那么一点儿。和这块地方相比，萨拉门罗的幸福平原真是名不副实。
萨拉门罗的特使望着车窗外的景色，既妒忌又向往。他忽然觉得，只有这片土地才有新鲜的空气，要是能举家搬迁至此……是时候该为家人谋算了呢。先存一些钱，让家人先行一步在这儿落脚，等退休后自己再隐姓埋名，做一个毕格鲍沃人。还得弄点门路，将大儿子送进福音学院，再为女儿攀个亲家，必须是子爵以上的贵族……
他打开车窗，让仆人对后面那辆马车——里面坐着毕格鲍沃情报部派来的人——传话，说要盘桓几日，买一些纪念品。不一会儿仆人脸色难看地回报，说行程既定，明天必须启程。对方势大，特使敢怒不敢言，只好趁现在去购物，用小人物的心态麻醉受创的尊严。
“奥斯科尔，我们的游戏开始了。”
在临街屋檐下，站姿笔直得要贴在墙上的情报部部长看着车队经过，意味深长地自语。两国政治哪里比得上与老对手斗智斗勇有意思呢？
第二十四章：女儿红
夺取生命并不残忍，残忍的是你还要怜悯他们。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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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荒秘境。
娑儿抱着“莴苣姑娘”——她的傀儡——坐在一个干燥树桩上，而其他几位都坐在草地和树干上。倒不是因为她年纪小才优待她，只是因为她又受伤了——今天早上被一只甲兽撞断腿。
她看着小腿上的夹板，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甲兽是杂食类魔兽，性子温顺，偏偏被这种东西撞伤。但事实摆在眼前：她的力量不足，不能完全发挥“莴苣姑娘”的实力，【黑发缠绕】没办法束缚发动【冲撞】的甲兽。
阿玛尼老板蹲在一边，嘴里碎碎念着，于小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娑儿知道，他在记账。按照“思乐冰”佣兵团的惯例，娑儿的药费、餐费会从她对团队的贡献里扣除。战斗中爆出的道具、金币就是最直观的团队贡献，可惜娑儿战斗力低微，团队贡献一直垫底，所以只能赊欠。
“到现在为止，你已经欠债五金币三十五银币。一个星期之内你必须将款项补上去。如果你做不到，对不起，我会认为你不适合我们这支队伍，除了请你离开之外更会找你爸爸讨要欠款。”阿玛尼老板收起本子，对娑儿道：“就算无咎可怜你、让你混进‘思乐冰’，我也不会手软。”
娑儿非常讨厌这个吝啬鬼，讨厌程度达到了不在对方面前流露软弱的地步。她只是低着头，计算着到底要多少东西才价值五金币三十五银币，各种道具的物价从她脑海飞速掠过。她并没有意识到，一个公主学会计较物价，就已经是一种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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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城。
与萨拉门罗的人联络一下，定了个谈判时间，死灵谈判专家洛夫慢悠悠晃进了斯达麦克开的酒馆。他本就是闲人，想去哪儿玩都是他的自由。
“洛，你来啦！”喊着洛夫的昵称，死灵屠夫提着一把斩骨刀走出后厨，真是人未到声先至。
洛夫赶紧抬起双手：“嘿，我必须申明一点——我看不透英雄的思想。”
“说什么呢？”斯达麦克茫然放慢步子。
洛夫苦着脸：“我以灵魂之神的名义发誓，真的。你能不能放下那把刀？我好怕怕。”
斯达麦克恍然大悟，哈哈笑着将刀搁在一旁桌子上，用围裙擦擦油腻腻的手：“你都死过一次了还怕什么？”然后冲上来，熊抱了一下洛夫。洛夫似是不习惯这么粗犷的亲热方式，身体僵硬。
“刚才在做什么？”
“陛下将‘华夏’大陆一个酿酒的方子寄给了我，很有趣的，是拿人、药材酿成的药酒。我琢磨一下，觉得这种酒完全可以当做招牌酒水来卖，就着手酿了。”
“哦？我能参观一下吗？”
“可以啊！”
俩人进了后厨。厨房里躺着一个衣衫不整的人类女孩子，洛夫侧目，斯达麦克赶紧解释：“我可什么都没做啊。这是血精灵送来的，听说她骗了某个有钱人不少钱。本来肉质很好的，可是被人打了一顿，品质下降了，正好陛下说要用女孩子酿酒，我就废物利用呗。妈的，她长得有点像我初恋情人。”
“那她现在？……”
“被我打晕了。总管觉得我直接宰杀比较残忍，叫我先敲晕再动手，可以减轻死者的痛苦。”斯达麦克耸肩，不以为然：“外行指导内行，这都是政治的错。”
他三下五除二，将女子剥光，一具满是淤青、挫伤的雪白胴.体出现在面前。一把小刀唰唰一过，女子的体毛便被刮掉，皮肤上连一点最微小的创口都没有。斯达麦克两手抓住女子身体嘿地发力，将其翻了个身，再把小刀插在女子颅后，一击毙命，保证对方毫无痛苦。接下来就是开膛破腹拿走下水，用沸水过一下去了血腥味儿，就装在早有药材的大缸子里，灌入从“华夏”采购的米酒，拿红泥封口。
饶是斯达麦克动作麻利，这一切也花了他五分钟。他拿起围裙下摆擦擦手，满意地笑道：“‘女儿红’，搞定！看来我还没老嘛。这酒要放置一个月才有点味道，到时你再来喝。”
“谢谢，但我不喜欢喝酒。”
“那是因为你喝得少，你喝多几次就不会这么说啦！过来吧！”
斯达麦克扯了死灵谈判专家到吧台，然后为之调酒。直到这时他才撩开“死灵面具”，露出红光满面、精神奕奕的脸。
洛夫感叹：“不愧是英雄，就算在死灵乐园也活蹦乱跳的。”普通人类就算持有“死灵面具”，看了死灵乐园里种种残酷景象也容易精神萎靡，更何况死灵屠夫这特殊工种？
大叔打开调酒器，问：“要喝啥？”
“灵魂药水。”
“那东西和水没差别吧！”
洛夫摊手：“那来一个‘灵魂之火’，不要朗姆。”
“不要朗姆，就只剩灵魂药水了，你难道是娘儿们吗？”斯达麦克不屑地摇摇头，也不等洛夫点单便开始调酒：“我刚学的‘螺丝脑袋’，你有口福了，这可是狼人都为之疯狂的圣品，那些恶棍连矮人麦酒都嫌不够味道呢！”
没有看大叔特意卖弄的花式，洛夫转而打量起酒馆的环境，毕竟这地方他还是第一次来。酒馆起了“美人鱼港湾”这种海味儿浓郁的名字，内部布置也有许多与海有关的元素，比如交叉架在墙面的两把木桨，比如垂在窗口充当窗帘的渔网，比如摆在吧台的瓶中船。酒馆白天提供餐饮服务，点的是明火，晚上则只当做酒吧经营，以灵魂之火照明，所以白日与夜间酒馆有不同气氛。现在酒馆里各种事物都笼上一层蓝色……真像一片宁静的海。
吧台上的瓶中船十分精致，一艘小小小小的船儿在瓶子中劈波斩浪，按比例微缩的桅杆、甲板、船舱无一不显现出制作者的巧夺天工，这摆件最适合让寂寞孤独的酒客赏玩。洛兴趣却不在此，他把视线投向吧台墙壁上一面挂板。这挂板用玻璃保护着，内里整整齐齐粘了二十四个贝壳，贝壳在灯下反着莹润的光，就像一颗颗宝石。
“漂亮吧？都是我捡回来的。”斯达麦克粗犷的声音打断了洛的观赏。调酒器一开，酒液倾注于啤酒杯中，劲道十足的“螺丝脑袋”大功告成。
大叔轻轻扭头，也看着那些贝壳。他爱怜地伸手抚摸着玻璃，仿佛这样就能抚摸贝壳似的。
“可是我为之捡贝壳的那个人，已经永远离开了我。”
他拿过“螺丝脑袋”，喝了一口，眼圈渐渐泛红。他认真地盯着洛夫，道：“很久以前，我就和爱人住在海边。我很穷，又没有工作，但她依然跟在我身边。我问她为什么选了我，你猜她怎么说？”
洛夫摇头：“不知道。”
斯达麦克又饮了一口酒，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很美好：“‘如果我不陪在你身边，你就会继续漂泊，那不是太可怜了吗’……她这句话，我永远都记在心里。”
“看来你与夫人感情很深呢。”洛夫掌握了各种谈话技巧，随口附和简直是小菜一碟。
“当然很深，当然的，嗝。”斯达麦克打了个酒嗝，醺醺然，似乎被醉意侵袭大脑。他转身看着贝壳，继续说话，听起来像是彻底将洛夫忘在脑后、自言自语一般：“那段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光。我和她欢笑、拥吻，每一天都能感觉自己身上存在着……嗝，青春和活力。那年她生日，我没钱买礼物，于是我瞒着她，花了一整天时间捡了二十四颗最漂亮的贝壳。”
说着说着，斯达麦克嘴角向下撇，像是要哭了——老男人脸还做出哭相，多难看啊！他一口喝干杯中酒水，真像被人往脑门敲了一颗螺丝，立刻趴在吧台。他还无意识地喃喃：“不要死，不要死啊……我们还这么年轻……”
见老板醉了，洛夫起身，轻手轻脚走出大门，灵魂之火跳动两秒一下、两秒一下，一直走到离酒馆两公里之外的地方，他的灵魂之火立刻往下缩了一截，似乎不敢跳动。再看他现在的表情，简直是心有余悸。
就在几分钟前，那个相交尚浅的同僚亲昵地喊着他的昵称、拿着刀走来的时候，他明显察觉到杀气。英雄的“威压”强大得让他无从反抗，就像兔子被老虎吓得全身酥软一般。
【支配死灵??开膛时间】被斯达麦克身上深深杀气所震慑，比斯达麦克等级低的死灵生物不会反抗他的一切举动，哪怕是虐杀。
收取贿赂的花名册、偷情时的艳照、杀人所持的凶器——每个人心里都有不愿被人得知的秘密，为了阻止秘密的泄露，人们可以不惜一切手段。洛夫恰好能以【读灵术】掌握他人大致思维，所以他也知道自己很遭人忌恨，便闲云野鹤一般生活，不想被牵扯进太多的人和事之中。
之前他与斯达麦克相处还没什么，但现在两人都被六月阳光陛下招揽，斯达麦克对他的态度就有了微妙的变化。所以洛夫来找斯达麦克，开门见山地承认自己看不透英雄。这句话很唐突，从侧面表达了一个信息：我知道你想杀我，因为你有不愿意被我知道的秘密。听了这话后，斯达麦克要是心狠一点儿，有杀错没放过，洛夫便难逃一死。
然而斯达麦克却放过了洛夫，也变相承认自己心里有秘密。洛夫可不会蠢到将英雄的退让看做示弱，他知道，只要那个秘密泄露出去，自己就会第一时间被抹杀——死在那把价值一个银币的斩骨刀下。
洛夫有些想不明白。
那位看上去并不傻的陛下，为什么要招揽这么个无法控制的属下回来呢？
第二十五章：海之火
从朵拉家的派对回来，清沂启动《乾坤》。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他和刀兵无忌的上线时间错开，又故意推迟上线，估计这时候刀兵无忌一定是在船上无聊得玩蛋。
一上线，清沂从自己船舱出来，走上甲板，正好撞见刀兵无忌。刀兵无忌恶狠狠地给了他一拳，正要说话，幽灵船船长出现并带歉意地道：“两位陛下，出发前我忘了提醒：这趟航程会出一点小问题。”
“什么叫‘会出一点小问题’？你能预料到的问题也算问题吗？”清沂感兴趣地问（同时也借这个机会转移刀兵无忌的注意力）。
“是这样的：很久以前，江花火大人曾经来过‘富士’大陆，斩杀了‘富士’护国神兽八歧大蛇……”
清沂和刀兵无忌一齐点头：“然后呢？”江花火杀了八歧大蛇，他们两个中.国人也与有荣焉，毕竟不是谁都能单挑护国神兽并且最终取胜的。
哐啷！
海浪骤然变大，船身剧烈摇晃。在清沂的【灵魂力场】里，一颗、两颗……无数颗带着浓烈敌意的杂色灵魂之火从海底冒出，阻拦在船的前头。那是一个个海生的妖怪，如抱着琵琶的海座头、如作僧人打扮的海坊主、如附在沉船上的舟幽灵、如貌似牛头人的牛鬼……饶是海面都挤满了，仍有妖怪源源不断地从海底、远方靠过来，逼得先到的妖怪飞上空中。更有熊熊妖火自大海尽头席卷而来，宛如海市蜃楼，那便是日本传说里的神明怒火——“不知火”。
接下来的话不需要船长诉说了。
江花火斩杀了八歧大蛇，“富士”八百万神明震怒，但凡挂着江花火名头的船只都不可进入“富士”海域。
在如毯子覆盖海域的妖怪大军面前，在大海的怒火面前，在系统设置出来故意刁难玩家的国家壁垒面前，逃跑并不是懦弱的表现。
“哈哈哈！我还没打过海战呢，痛快！”刀兵无忌拔出鬼头刀，缕缕死气从刀鞘中流出，将他身后的猛虎虚影染成黑色，更添凶煞之意。他开启【凶神恶煞】，身体变高变壮，就像一只穿了盔甲的大猩猩，全身筋骨都洋溢着力量感。他兴致一来，就把古诗给篡改了：“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看你不顺眼，就是一窟窿！”
“开吧。”清沂简单一句，就像在游戏房间里叫房主开始。
两位死灵王者的【灵魂力场】同步，波长衔接，调谐至同一个频道；两颗灵魂之火遵循两秒一下、两秒一下的频率，散发的波长将整艘船包裹起来，不像是船保护着他俩，反而像他俩保护着船。死灵古语自虚空传来，像吟游诗人在记录史诗，又像祭司吟唱赞美词；又有黑色天花自死气阴云中纷扬坠落，闪耀暗元素结晶的神秘光亮，盛大如登基庆典上的鲜花雨。每一个船员颂念王者的名字，身后扑出一只猛虎虚影，头顶更不时闪烁一顶蓝色魂火冠冕。幽灵船咔咔作响，甲板形变，为王者隆起高台，让所有人都能瞻仰王者的光辉。
这一刻，万万千千的妖怪与覆盖海平线的不知火都被王者光辉压了下去，成了暗淡无光的陪衬。就像小说里一样，这些配角注定成为主角的踏脚石。
江花火闯得，我如何闯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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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音”大陆。
礁石群岛，人鱼城邦，空旷的竞技场内。
人鱼族之王——肥皂泡——鱼尾稍微一曲，便骤然飞身而去，鱼尾下卷起层层叠叠的浪花。他手臂一直微调姿势，以至于持着的那把三叉戟以近乎直线的轨迹，闪电般送到敌人胸口，没有浪费一丁点时间和距离，可说是最简练、最高效的杀招。
就是这一刺，他反复捅出了上万次，才有现在的水准。
然而那个敌人忽然碎成了一滩水，使他刺了个空。他勉强收住势头，很不满地瞪着竞技场内另外一人：“你搞什么？”
“我感觉到有事发生。”那人坐在大贝壳上，抖掉手里的瓜子壳，正是澜沧龙王江花火。他闭上眼睛，半分钟后起身，急匆匆往外走：“我的船怎么会去‘富士’？今天特训结束，你爱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
这么多天以来，江花火都一直逼着肥皂泡特训，让肥皂泡暗中咒骂不已；可今天训练提前结束，肥皂泡反而一时无法适应，傻傻站着就像个雕塑。烦人的家伙离开了，难得重获自由，现在……该干点什么？
人鱼的王者情不自禁地抬起手，咬起指甲，非常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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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格鲍沃境内。
在一座非常繁华的大都市里，有一间最负盛名的豪华旅店“露米娜丝”，它有专门的小厮为贵客提行李、照顾马匹，甚至还有专车接送、联络导游以及某些秘而不宣的深夜服务。很多达官贵人都习惯性地在此处落脚，因为这儿能给他们家一般的享受——旅店方早就将熟客的爱好、忌讳记录在册，绝不让客人受到一丝怠慢。良好的服务带来的就是良好的口碑，在上层圈子里“露米娜丝”已经是许多人认准的旅店了。
很少有人知道，“露米娜丝”是毕格鲍沃帝国情报部的重要信息来源。来来往往的贵客在享受服务的同时，其个人情报早已汇总于情报部的档案室里，所以情报部专员才能知道，哪个部长又染了性病，哪个子爵的内裤换成红色的。
在今天，情报部部长踏足“露米娜丝”。他很少会做出这种举动，因为他不希望因为自己，使得有心人从蛛丝马迹中猜测出“露米娜丝”的真正功能。能让他破例的，是刚刚收到的情报：萨拉门罗派来议和的特使在浴室里自杀。
萨拉门罗特使……自杀？
“死者昨晚入住旅店308号套间，位于旅店三楼西头，我们的人手布置在308对面的304，以及邻近的307。当晚10点，特使叫来一名妓.女，在洗鸳鸯浴的时候，忽然拿起刮胡刀自杀。妓.女已经被控制，她名叫——”
“无关重要。那女人不是关键点。”情报部部长平淡地道，他的声音里从来听不出喜怒哀乐。
情报部的工作向来滴水不漏。他们严格控制着目标的衣食住行，排除所有可能的隐患，就连目标找来的妓.女也经过了起码三重审核，连发夹都带不进旅店。情报部从没有过对一个小人物布置如此周全监控的先例，因此很多专员都暗自腹诽，没想到目标竟然离奇死亡，一方面让他们对部长的埋怨全消，另一方面让他们深深羞愧——这不是打脸还是什么？！
308套间窗台一直紧闭且外墙没有攀爬痕迹；目标仅仅出门一次甚至没有离开走廊，当时联系的是旅店领班，且有专员陪同；唯一单独接见的只有妓.女。从对妓.女的吐真剂测试中可知目标确实死于自杀，现在有专员正跟进妓.女履历调查。当情报部部长将妓.女的嫌疑排除后，目标应属自杀无疑。
问题就在于自杀的动机上。
目标是萨拉门罗亲王一系的，其上一个岗位是工程署检修部副部长，不大不小的职位，很适合秘密行动；目标有一子一女，其妻子是萨拉门罗某男爵的女儿，家庭生活和睦（前两天还专门为家人买了手信）；目标在萨拉门罗重建时中饱私囊，因此并无经济问题……这样一个人，为什么忽然会自杀？是因为萨拉门罗亲王的授意，还是因为某些暗中的要挟？
“没有人会在招妓中途自杀，起码也要在事后心满意足时自杀。”站在浴缸旁，部长微微俯身，观察死者的表情。死者歪着嘴，不知是笑，还是在哭。“招妓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他的自杀多出一个见证人。”
一名属下问：“有没有见证人又有什么意义？如果是想浪费我们的精力，完全可以布置成他杀，将我们领向错误的调查方向。”
“再精密的布置总会有疏漏，特别是在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目标伪装他杀的难度很大。如果换一种思路来看，目标也许并非不想布置成他杀，而是只能自杀。”情报部部长抽出匕首，割开死者的肚皮，瞳孔骤然紧缩。
虽然天气还不是很暖，但死者的内脏已经中高度腐烂，不单只是肠胃，而是全部内脏。这个人生前一定吸入了大量的死气，不然体内不会**得这么快。任何人吸入死气，都会慢慢成为半死灵生物，最后彻底死亡，以死灵生物的姿态重生。
“目标死亡，我国与萨拉门罗的秘密条约无法达成，对黄昏帝国、亚斯坦特都有利；目标死于我国境内，萨拉门罗亲王将对我国不满，所以对萨拉门罗国王有利……”一旁的属下念叨着，开始从事件获益者开始倒推逻辑关系，找到幕后主使。
但情报部部长将这些敏感的政治问题都抛到脑后。他根本不在乎这个目标是死是活，也不在乎祖国和萨拉门罗能否达成协议，更不在乎黄昏帝国与亚斯坦特会怎么应对。他布置了许许多多人手，只为和老对手玩一个游戏，一个致命游戏，在胜利面前所有东西都得让步。
当谜题的第一条线索出现时，游戏更加好玩了。
部长吩咐道：“联络黑暗教会。如果他们想活得更好，就请为我们提供咨询。”
第二十六章：苇船
日本的海神信仰与王权有密切联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据《古事记》与《日本书纪》所载，日本最高的东海女神天照大神是“伊邪那在海水中洗左眼而生”，同时还诞生了众多海神。
日本海神包括原始海神、龙王、地方神和职司神（即渔业神、航海神和船神）等等，这是基于日本的地理环境而诞生的神道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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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士”外海域。
海面漂浮着高度腐烂的尸体，腥臭扑鼻。两位死灵王者合作之下，以这艘船为中心五公里的圆形海域形成了死灵乐园“肉糜水域”，削弱了妖怪们的战斗力。更有不少沾染了“卑劣之血”的妖怪惨叫着陷入狂乱，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地攻击起同伴。
尽管如此，敌人的数目依然是不可忽视的巨大威胁。明明战斗了十多分钟，但妖怪前仆后继，规模竟似无一丝减少，仿佛这大海的每一滴海水都化身成生力军。两位死灵王者都并非远程职业类型，难以避免与妖怪的近身战，以至于船体破损严重。
“杂兵真他妈多。”刀兵无忌嘶哑着喉咙，笑道。他显现鬼雄本相后，嗓音自然而然地沙哑粗糙，和疲累无关。
“在我面前玩人海战术，没有意义。”清沂计算着双方的战损比例，知道战况还在自己掌握之中。他甚至留出了五分钟的撤退时间，大不了就从北海道渔场迂回。
日本传说中，带有怨气的人若死亡便很可能化成妖怪，如络新妇、骨女，隐隐与死灵生物扯上关系。“富士”的妖怪很奇异，它们并非生灵，但也不完全算是死灵，某些种类还具备元素生命的特征（如青行灯、狐火之类），无论哪种都沾边，却哪种都不算，不伦不类，因此清沂只能征召部分妖怪为属下，却不能复活任何一只妖怪。他知道“富士”妖鬼不分家，但没想到会混乱成这种地步——混乱得让生物学家挠破头皮。
忽然，妖怪分开一条通道，就连在水上翻腾狂暴的不知火也自觉让路。
一条芦苇编制的小船儿从通道中缓缓驶来，它通体黄白，丝丝缕缕精致得就像工艺品，与这血污战场格格不入，但混杂血水的浪花拍打在船身、沿着纹路静静淌落的画面却又显得很和谐。船上有两个人，一个是面相喜气的矮胖中年男人，另一个身穿雪底黑樱红莲和服，手持黑底红樱团扇，一双又大又黑的眸子静静望向幽灵船，抿起的小嘴似笑非笑，正是三途姬、花月林檎。
场面陡然安静。
三位死灵王者就在这个时刻碰面，算算时间，上一次碰面已是大半年前。
“六月君，刀兵君，两位大驾光临，花月林檎真是倍感荣幸。”三途姬向俩人鞠躬，一头青丝柔顺地划了个美丽的弧线，还要微微晃着，像是王冕洗砚池里的一道墨浪，就算远观也能隐约嗅到书香味儿似的。
“你好，花月林檎。”清沂笑道，刀兵无忌干脆就哼哼两声。
就和一切烂俗小说桥段一样，当妖怪大军袭击幽灵船时，花月林檎没有立即出面，而是一直在暗中观察，看看鬼雄与白骨暴君的实力达到什么地步，等观察完毕后才施施然出来救场。这种小计俩清沂见得多了，根本就没往心里去；不过刀兵无忌心里可能有些不舒服，面上一直挂着若有若无的冷笑（在僵尸脸上更像是狞笑）。
说来倒也有趣，两位死灵王者化为原型，一个是骷髅，一个是僵尸，要多可怕就有多可怕；花月林檎以人类面目出现，她本就娇小可爱，这么一对比简直美若天仙。
“这儿并不是叙旧的地方吧！”
苇船上的矮胖中年男人开口了。
他头戴乌帽子、身穿狩衣、右手持钓竿、左手抱着条不断泼剌尾巴的大鲷鱼。他面相圆团团的，特别喜感，嘴巴还老是笑得合不拢，让人心生亲近。清沂对这种笑容非常敏感——这是商人特有的笑容，施劳德??布雷与封魔师浪淘沙都是这么笑的。也许是潜移默化，清沂对带着商人笑的家伙要更警惕。
惠比寿：？？？级，神明（妖怪）。七福神之一，尊称为夷三郎大明神，曾用名水蛭子。原先是渔民信仰的海上守护神，后因海运兴起而成了商业神、财神。擅长技能有【？？？？】【？？？？】、【？？？？】、【？？？？】、【？？？？】、【？？？？】。特长是？？？？。
清沂回复人类相貌，看向“富士”同行：“这位是？……”
“这是夷三郎大明神，是我国土的守护神。”花月林檎回答。
（“守护神？就这大叔？”薛多低声笑道）
“异界生物……”惠比寿瞧了一眼清沂，没有特别表示，仍旧和气地笑：“两位死灵王者请到船上。澜沧龙王的船，最好还是别往前开。”
也恢复人类相貌的刀兵无忌扒着船舷往下看，不屑地道：“你个锤子，这小船能载动四个人？”
花月林檎很认真地回答：“是的，刀兵君一试便知。”
“这话可是你说的啊！”刀兵无忌也不客气，纵身一跃，重重落在苇船上，摆明了想将船弄翻给对方下马威！至于他会不会因此落水，这不在他的思考范畴内。
然而奇迹出现了。纤细柔弱的苇船别说翻侧，就连微微颤动都没有，仿佛船下不是波涛而是实地！刀兵无忌一个趔趄，看来也被惊着了，花月林檎及时地扶了他一把，让他脸上微有赧色。
……………………………………
花月林檎送来一具傀儡时……
布瑞恩提过一件事：花月林檎跨洋送来一份礼物。怎么这么快就有足以跨越国家壁垒的海船？清沂每次想起，都觉得不可思议。不过布瑞恩倒是给出另一种解释：各国的发展方向不同，或许夜樱城准备将主战场放在外海，就专门在海战上下功夫呢？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各死灵帝国压箱底的东西还真让人期待。
……………………………………
长久以来的疑惑就在此时解开。
清沂默不作声地以阴影为阶梯，步入苇船。虽然船上空间不大够，但船身真的能承受四人重量，连吃水线都没有上升哪怕一厘米！这不沉之舟比常青树船和血骨船都要奇特，当然可以横跨大洋！它蕴藏了怎样的秘密？
“这船能卖吗？”清沂问。
“仅此一艘。”花月林檎委婉地拒绝了。
买不成船，清沂反而松了口气。要是这苇船有个成千上万艘，“富士”海军谁人能胜？他转身和幽灵船告别，幽灵船立即扬帆，轧过载沉载浮的尸首，离开这片海域。
无人划桨，苇船自动按原路返航，它散发着黄白色毫光，莫不是由皎洁月光凝结成的？刚才非要和死灵王者死磕到底的妖怪们敬畏地退到远处，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在海水中，来得快，去得也快。惠比寿背对三人坐在船首，不知怎的，清沂很想去瞧一下惠比寿此时的表情。
“年轻的死灵王者，”惠比寿忽然扭过头来（依旧是那张和气的脸），对清沂道：“你被异界生物寄生了。”
“我知道。”清沂回答。
“需要我将之拔除吗？”
清沂这才稍稍动容：“我已经主动进入‘阶段2’，成为‘病重之人’……”
“无妨，只是可能有点痛。”惠比寿呵呵一笑：“在富士大陆，任何恶灵邪鬼都可成佛。”
薛多立即怪叫，伸出两条影子手抓狂：“不管‘成佛’是什么意思，我都不接受！”
“闭嘴。”清沂骂了一句，耸耸肩，对神明笑道：“我已经习惯了被寄生的生活了。”
“是吗……”推销不成，惠比寿眼里流露出一丝惋惜，亦不复多言。船身速度加快，竟然半个小时就跨过几百里海域，抵达港口。
就在众人下船的半分钟后……
江花火出现在海面上，距离沙滩只有五十米。
浪花一**地向沙滩涌去，像是在龙王脚下展开的地毯。任地毯边缘舒卷，龙王都没有移步的意思，他只是看着沙滩上走来的人，冷静地看着，警惕地看着，尊重地看着，手里变幻出他的本命法宝——三棱长枪“午夜龙吟”，枪体上三道龙蛇魔纹开始发光，灼亮得叫人眼疼。
在他视野里唯一的那个人，身上披着纹绣无数蝴蝶图案的甚平，腰间挂着佩刀，足下踩着木屐，安宁淡定地走着，没有在沙滩上留下屐齿的痕迹。海风一吹，他甚平上的蝴蝶就活了，围绕他飞舞，像是追逐他身上的香气。明明海风是往岸上吹的，但看着他的风姿，江花火就感觉鼻端一香。
“我想上岸。”江花火笑道。
“但你不能上岸。”对方也笑道。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抬手掠了掠被风吹乱的发丝，柔美宛如女子。
“我之前上过。”
“所以你现在不能上岸。”
江花火笑得更开心了，枪尖放低：“我们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古龙？我不能上岸，谁来代替我保护那两个小子？啊？”他站着的海面虽然空无一物，但海水却在激烈翻腾——许多海生妖怪想扑出来咬他，但不知怎的，就是被困在海面之下，将海面顶得像一张塑料膜，到处鼓鼓凸凸。
“有我。”对方回答。
“你……”江花火迟疑了一下，点头：“花月邪魔说的话，我信。谢谢。”
“该说谢谢的是我。”对方的话别有深意。
两人没有交情，反而有化不开的仇怨，所以简单几句后便冷了场。江花火看着花月邪魔，倒退一步——瞬间退出十米。他就这样倒退五步，才发动【水界挪移】，消失在海的那头。而确认江花火远去后，花月邪魔也才转身，安宁淡定地离开这片沙滩。
第二十七章：解谜
“富士”大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一行四人抵达港口，惠比寿便哼着古怪的小曲儿，施施然驱船离去。
“以神明之尊，他并不愿与我们同行，只不过苇船必须他来驾驭。而没有他的庇佑，我没有把握接应两位进入‘富士’。”花月林檎解释道。她可以解释，但她没必要解释得小心翼翼，毕竟清沂与刀兵无忌和她平级，三人之间无尊卑之分。这说明她还是和当初一样，安宁平静中带着点儿怯生生的味道，不像是合格的王者。
“日！你说话细声细气的，我受不了！”刀兵无忌骂道，瞪着三途姬。他看三途姬有鞠躬致歉的意思，赶紧伸手抓住对方肩膀：“别，别，别鞠躬！我求你了，我不习惯这一套！现在都什么年代了？”
“这是日本人的礼仪，刀兵君，请你尊重它。”被抓住的花月林檎淡漠地回应刀兵无忌。
清沂感觉身上一冷。
刀兵无忌张着嘴，下意识地松开手指。花月林檎鞠躬，道：“非常抱歉。在日本，感恩与致歉都是很重要的礼仪，无论在什么年代，我们都不能将之忘却。现在请让我带两位参观一下。”
（“连致歉都这么软中带硬，不愧是死灵王者！”薛多鼓掌叫好。）
刀兵无忌看着前面那个娇小的背影，猛然回神就要作怒，清沂扯了他一把，摇头道：“入乡随俗、客随主便。咱们不怕惹事，但也别整天惹事。而且……我们没有当年那三个大神的实力。”
“但我们是中国人。”刀兵无忌笑了，笑容就像一汪火辣辣的红油。他嘿地一声大叫：“我问你，钓鱼-岛是哪个国家的？！”
（薛多拍拍清沂裤腿：“学着点儿，这才有点雄性的味道！”）
（“闭嘴，还嫌不够乱是吧？”清沂皱眉：“难怪这货整天只能打仗，因为他就是个和人家谈不拢的锤子！”）
花月林檎身子僵硬地转过身来，那双又黑又大的眸子宁定地注视着刀兵无忌，不掺杂一丝感情，看上去真有些幽幽的可怕。她道：“刀兵君，这里是《乾坤》，不是现实世界，我们能不能不讨论政治话题？”
刀兵无忌还真不秫对方的幽幽眼神，扭头笑道：“哈哈哈，六月你听听……刚才还把日本礼仪带进游戏里，一说到领土归属问题就想把国籍给撇清？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唦？对了，日本人喜欢道歉，首相老参拜靖国神社，咋不给我们道个歉？还有南京大屠杀——”
“刀兵君，我很欢迎你的不请自来，但你是为了羞辱我才来‘富士’的吗？”花月林檎沉着脸。她秀气的手指关节攥做一团，泛着瓷白。“这不是为客之道。如果你不喜欢日本，现在就给我回去吧。”
“嘿，老子我还就不回去了！我还得按那三个老革命走过的路线，走一趟红色之旅，再拍点录像照片什么的和中国玩家分享！喂，你听过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吗？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那么，得罪了。”
花月林檎冷冷举起团扇，淡红色雾气从她袖管、领口飘出，就像沼泽上迷离却危险的毒瘴；刀兵无忌则笑嘻嘻地把手放在鬼头刀刀柄上，背后燃烧猛虎虚影弓起腰身、下一刻就要扑出伤人。两人之间有灵魂波长对撞、向外蔓延，在港口刮起蓝色的风，风中有着泼辣生猛的嗓音在唱国歌。
“够了。”
清沂从两人身边走过，波长对撞形成的涟漪在他的【灵魂力场】外进一步形变。随着他方位的相对改变，一条蓝色曲线光带于三人之间扭动，就像是一条被深海压力挤扁的水蛇，又像染了荧光剂在显微镜下搔首弄姿的变形虫。白骨暴君就这么丢下一句话：“我是来避难的，自然会安守本分。”
刀兵无忌切了一声，抱起双臂：“看在六月的面子上。”
“如此，自然最好。”花月林檎回身，以小碎步跟在白骨暴君身后。
清沂一句话同时提醒了两位王者。“福音”死灵保护制度终结，清沂的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这才出国逃亡；而旁观的诸位死灵王者都有兔死狐悲之感，为照顾清沂面子，纷纷寄出邀请函，为清沂尽地主之谊。避难始终要低调为好，所以刀兵无忌不想为清沂惹来麻烦，而花月林檎也不得不将愤怒压抑在心里。
不过清沂也承认，刀兵无忌的话很对。《乾坤》不是单机游戏，并不是独立于现实世界之外的，而更像是现实世界的倒影，因此现实世界里的各种恩怨情仇都会带进《乾坤》。德国人与犹太人，伊拉克人和巴基斯坦人，中国、韩国和日本人，白人与黑人……这就是现实世界天然的对立阵营。无法在现实宣泄的仇恨需要渠道，因此《乾坤》每日都有数之不尽的pk。
在政治与历史因素下，中国和日本——“华夏”和“富士”自开服起就有嫌隙。也不知道御清锋那家伙到底受了什么脑残影响，一个人就敢冲进富士大陆，悍然屠戮，轰动《乾坤》；更有天行剑和江花火两个疯子帮衬，打得“富士”大神一败涂地。中国玩家扬眉吐气了，可日本玩家颜面无存，2ch论坛上每天的排外帖子讨论串爆满，场面十分壮观。中日民间矛盾达到有史以来最高点。
面对逃避不掉的问题，三人一致保持沉默。他们都怕会在沉默中爆发，所以更为克制地继续沉默。在这一刻，他们不是王者，只是两个-中国人和一个日本人。
忽然，刀兵无忌将“周天子八骏图”往地上一砸，召唤出八乘皇舆。他重重拍了一下车身，对微愣的花月林檎吼道：“上车！走路要走到什么时候！”
清沂耸肩，低声说话：“他就这性子，只懂得用鲁莽掩饰温柔。”
“喂，你个狗日的！再乱说话我扒了你的皮！”
花月林檎忍不住一笑，眉目似春山远黛，唇瓣如初绽樱花。然而这笑容比樱花更短暂，她的脸倏忽又如一张白纸，让人莫名地有些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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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奥斯科尔的是皇家刺客首领？”
“是的。”
“那卫兵长圣奥古斯丁的父亲呢？也是被皇家刺客杀死的？”
“这个目前还不清楚。”
“为什么奥古斯丁可以有‘圣’作为前缀？他和教廷有关系？”
“这是奥古斯丁的家族继承人特有的头衔，与教廷无关。其家族先祖是萨拉门罗一世的战友，而家族后代都成为每一任陛下的卫兵长——除了圣奥古斯丁的父亲，他先天体弱，不能拿动武器，只能从政。”
自从“萨拉门罗向毕格鲍沃求和”一事之后，黑色锋锐就像骤然沉迷解谜游戏似的，对国家内部问题上了心，总向乔恩特总管问这问那，而总管也不厌其烦地一一解释。
“末日交锋”之前，萨拉门罗便有暗潮涌动，有身份地位极高的某人与人口贩子勾结，贩卖人鱼和精灵，为此还刺杀了察觉内幕的大臣，全知的奥斯科尔亦被暗杀；“末日交锋”之时，萨拉门罗爆发了不为人知的动荡，萨拉门罗七世被刻意留在皇宫，无法随船队离开，成为唯一的丧命于“末日交锋”的国王，而对其忠心耿耿的乔恩特总管、卫兵长圣奥古斯丁、皇家刺客首领笛卡尔一同牺牲。随着森曼大公、“完美防御者”芝诺??克洛和娜芙??克洛等人的死亡，克洛家族的主系血脉断绝，一直被萨拉门罗七世把持的军队绝对统治权不复存在；而死守艾辛格要塞的军队全数战死，也导致如今萨拉门罗军力衰颓，竟难以抵御同样国力低迷的亚斯坦特公国。作为太子妃的娜芙身死，更使得萨拉门罗大王子（也即现今国王）在军队中获得的支持极为有限。在背后推动一切的某人轻松地跨过重重障碍，试图真正掌控萨拉门罗。
在六月阳光一无所有的时候，施劳德??布雷凑巧——简直可说是太过凑巧——出现并伸出援手；当六月阳光建国之后，施劳德便试图从经济上控制黄昏帝国。这位巨龙商人很有耐心，他容忍死灵生物一次次脱出控制，然后用更强硬的手段再将死灵生物纳入控制。问题是，向来眼高于顶的巨龙为什么会对死灵生物感兴趣，并花这么多时间、精力、资金进行投资呢？施劳德必然抱有一个目的，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需要一个能源源不绝发兵的战争机器，那么可想而知，他的目的绝对惊世骇俗，甚至可能影响历史走向。
而在六月阳光试图建立高效的城市监察体系时，屡屡爆发了恶性-事件，比如“血爪”法兰吉发狂，比如“胚体2号”被盗，比如死灵之母被虐杀，比如魂火使魔被袭击。一系列事件指出，在“等待之城”有个潜藏在阴影中的敌人，他和施劳德不同，他的手段更激烈，更强硬，更决绝。最要命的是这人手段十分高明，来无影去无踪，几乎不能判定其是否存在。
“希望这些问题彼此没有联系，不然事情就大条了。”黑色锋锐蹙眉。
总管回答：“也许这三个问题并没有联系。而第一个问题，已经与我们无关，不必多想。”
“为什么无关？你不是萨拉门罗人吗？”
“我只是个还不得安息的死人，那些过往对我的意义不大，倒不如忘了。”
黑色锋锐紧盯着总管的眼睛：“我知道你不是个善忘者。忘记此事……是不是萨拉门罗七世的意思？”
总管没有回答。
“好吧，这么一来，好几个谜题基本都能解释清楚了。第一个问题确实与我们无关。”
第二十八章：稀奇的军国主义
军政府（英语：stratocracy），又称军政、军人专政、军阀政治，一种由军人担任国家元首，由军队进行直接控制的政府形式。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它是一种军事政府，绝大部份军政府是经过政变而建立起来的。军政府最主要的特点，就是实施军事法律，或宣布永久性紧急状态。
在一般情况下，军政府的大部份人员均来自军队之内的军人。有些军政府会吸纳一些文职官员，但军事统帅仍然掌握著最高权力。军政府会标榜自己无党派，并指责文职政治家**。
军事独裁与军政府，在概念上很类似，差别在于，军事独裁政府中的政府首长，不一定是由军官或军事统帅出任。然而，军政府的统治通常都是**独裁。最典型的军政府例子是缅甸的国家和平与发展委员会，几乎所有的政府机关都由军队直接控制，宪法及法律都遭到废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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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林檎的版图极大，等同于现实世界中的四国、中国、近畿地方，相当于整个日本关西，国名为朝花；而众人登岸点为鸥屿城，相当于九州、冲绳地方，同时也是花月林檎的大后方，具有一定战略意义。
鸥屿因到处飞舞的黑尾鸥而得名。它和所有海港城市一般，物资极丰，最著名的就是鸥屿参。这种海参刺小肉嫩，鲜美多-汁，兼具很高的营养价值，既是武士阶层最爱的佳肴，也是穷苦人赖以生活的宝物。鸥屿参栖息在暗礁深处，渔网够不着，鱼钩钓不起，渔夫们不得不潜泳寻找，其中大部分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所以鸥屿参也多了个别名，叫“鬼哭参”。传说每一个死在海里的捞参者都变成了黑尾鸥，日日哭号似地鸣叫，夜夜寻觅鸥屿参。
邪气森森的民间传说为旅行增添许多趣味。清沂饶有兴致地旁观了腌制海参的流程，还买了一些干货当做给斯达麦克的手信。
刀兵无忌坐车上，脸色郁郁：“好无聊啊，有没有什么消遣？我们找点乐子唦！”
同乘的花月林檎一愣，从储物囊里抽出一把三味线，拿着樱花色拨子弹了几个调子，刚张嘴，刀兵无忌赶紧阻止：“喂，找乐子而已，又不是叫你卖唱！”
“我还以为刀兵君你想吟诗作乐……”
“作乐可以，吟诗就不必了！你看老子像是能附庸风雅的人吗！”刀兵无忌张张嘴还想说什么，在那双大大的黑色眸子面前，最终只能垂头丧气坐好，看着清沂与低级npc讨价还价。
在市集上，也可见许多有“富士”特色的道具，比如能封印邪祟的“注连绳”，可增加道具爆出率的“福袋”与增加怪物掉落金币数量的“招财猫手”，可增加灵魂防护的“勾玉”，适合吟游诗人的“太鼓”和“三味线”，有可爱魔宠如“猫又”、“镰鼬”、“蒿雀”，可以让人变身的“狸之叶”，有武具“十手”、“太刀”、“苦无”……更有来自海外的商品出现，清沂就看见许多黄昏帝国特产的东西，心里既惊讶又警惕。
鸥屿的商业繁荣程度与丰都、白雪城相当，但鸥屿只是花月林檎治下二三流的小城，当地连驻军都没有，城市守卫等级最高才不过30出头，那其首都夜樱城想必繁华百倍。由此清沂管中窥豹，对朝花国有了个大致推断：这是向商业发展的国度。
“真有些稀奇啊。”清沂对薛多道。
死灵生物可全民皆兵，死灵帝国更是可随时放弃生产、从上到下地进入战争状态。从概念上来说，每一个死灵帝国都天然有着军国主义制度，还是独裁的那种。死灵生物没有个人的思想，导致死灵王者对国民有着无限的统治权。每个死灵生物从身体到灵魂、从劳动力到个人财富，其存在与否只取决于王者一念之间，简直就是奴隶。
清沂一边避难，一边旅行，一边也在学习、调研。他很愿意看看，到底军国主义国家与军国主义国家能有什么不同。大蜀就是彻底的军国主义，一切为了战争让路，生产力贫弱得叫人同情；黄昏帝国比大蜀要好点儿，还维持着一定的生产力，但也是一切为了战争服务，这种趋势越演越烈，快要步大蜀的后尘了。
然而反观朝花，生活职业npc很多（鸥屿城中商人、生产者的比率特别高），和军国主义好像不沾边啊！
回到车上，清沂笑道：“你比我们都有钱。”
“在战国时代，日本就有黄金国度之称。”花月林檎微微颔首，表情平静，似是不以客人夸赞为傲。“为了吸收唐朝文化，遣唐使带去了大量的黄金，这消息辗转各国便成了传说，影响了马可波罗的《东方见闻录》，最终让西方人误会，以为东方遍地黄金。”
“你真博学。”清沂心道：你系统的，我说的是你的商业繁荣，你和我鬼扯矿产丰盛？我祖上难道就没阔过吗！“我发现这儿卖的东西很庞杂，有不少国外的东西。”
“想要发展就不能闭关锁国，这是血淋淋的历史教训。自黑船事件、明治维新之后，日本就努力吸取外国优秀的科学技术，赶上资本主义浪潮，从弹丸之地成为列强之一。现在想想，真是一个奇迹。”
清沂点头：“是啊。我们那儿也曾有过洋务运动，想‘师夷长技以制夷’，只可惜软弱无能的清政府将一切都搞砸了。”
“恕林檎多嘴一句，并非清政府搞砸，而是封建主义社会天然不能和资本主义妥协，商人阶级始终会侵犯地主阶级的利益，引发矛盾。”
“是啊，只有以大东-亚共荣的美名掩饰侵略行为并将矛盾转嫁到对外战争，这才成功过渡到资本主义社会唦。”刀兵无忌淡淡慨叹道：“为啥清政府这么蠢呢？扩张一下的话，咱们就不止56个民族了唦。”
花月林檎沉默一会儿，站起来向两人鞠躬：“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我个人而言，我也痛恨战争。”
清沂苦笑。他已经能预见，这一程会有多不省心。
过了一会儿，花月林檎问：“六月君，恕林檎冒昧，你也是中国人，为什么你会在‘福音’创建角色？”
这问题很尖锐啊，以为我是美分党？
“当我去了美国生活时，正好《乾坤》开服公测，我就直接在‘福音’服务器玩了。不过身份扫描之后，因我的中国国籍，我还是或多或少能接触到一点儿中国元素，比如我那个不请自来的将臣导师，又比如我的道士凶日。说不定以后我还能有把中国特色武器呢。”
“《乾坤》的系统推演真是神奇。”花月林檎表示认同。
虚拟游戏和梦境一样，都是现实的影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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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格鲍沃，皇宫。
“萨拉门罗的特使死了？”国王有些愕然。
但也仅仅是有些愕然而已。
这位大陆上最有权力的人日理万机，其大脑、其身体、其心灵是为毕格鲍沃运作的，能因某个小人物稍显错愕，实属不易。小人物死了就死了呗。人死了，不代表这个人签订的协议无法进行下去，在未来萨拉门罗和毕格鲍沃之间照样保持默契。
但……
凭什么要和那帮泥腿子保持默契？
“离家出走的狗走了太久，都变成狼了，怎么还死皮赖脸地回来蹭主人的腿呢？”国王耸耸肩，很是无奈。他对铁杆一样戳在面前的情报部部长吩咐：“和萨拉门罗约一下，重签协议文件。”
“是。”
“还有，你严密监视的人居然不明不白地死了？你以为我是瞎子还是蠢货？还是说你指望萨拉门罗八世是智障儿？游戏归游戏，工作归工作。我不想下一个特使也死在毕格鲍沃，那会显得我们两个都很无能。”
情报部部长回答：“是。”
看着油盐不进的属下，国王更无奈了。能人多怪癖，合格的王者当然会容忍属下的些许任性；只不过只有属下玩得开心，自己的游戏却反而要进行不下去了，总让他不爽。不是吗？连萨拉门罗都站到自己这边，黄昏帝国还能怎么玩？这游戏已经没得玩了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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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折，45%，三年。”
看见萨拉门罗谈判代表的时候，洛夫说了这句话。他甚至还没坐到谈判桌旁，手还抓着门把手。他漠然的眼里闪动冰冷机械的蓝光。其实开门只是一个象征性的动作，他的【读灵术】隔着墙壁就已全力施展，他根本不必踏入房间。
“啊？……”谈判代表没反应过来，一个个头都扭向这边，就像听到声响的鸡群。为首的疑惑地问：“不好意思，您——”
“噢，修正一下……本次契约费用按八折算，首付款30%，尾款分五年还清。可用特定货物抵去尾款的六成，这样就不必担心大陆各国的经济制裁了吧？”洛夫手腕后缩，看起来就像是刚开错了门所以带歉意地离开这房间：“具体的细则我现在就找人起草。”
对方一共来了七八个人，全都中了雷系魔法似的震了一下，再像中了冰系魔法似地僵硬原地。直到门砰地关上，为首的谈判代表才回过神来，扑着扯开门，冲走廊里那个少白头咆哮：“回来！先生，细节——”
“在这么宽松的条件面前，细节其实不是很重要。相信我，我们很有诚意，绝不信口开河。”说着让人完全察觉不出诚意的话，洛夫身子都懒得转过来，扬起手，也不知道是向后面的人告别还是向前面的人打招呼。
“我们不接受！”
“那你慢慢等。希望您能赶得上令嫒的十六岁生日，不管怎么说，父亲缺席会让这有纪念意义的一天留下遗憾。”洛夫伸着懒腰走过拐角，不见了。
怒容还没完全凝结，谈判代表的脸上就只剩下震惊，嘴巴都合不拢。
第二十九章：凭依
凭依一词，最早出自汉朝王充《论衡??死伪》：“疋夫疋妇彊死，其魂魄犹能凭依人以为淫厉。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凭依系统，是“富士”死灵阵营的一大特色，虽然类似“附身”和“寄生”，但又有所区别，毕竟只有鬼魂才能附身生灵，只有生物才能寄生生物，但日本鬼魂无物不可凭依。在夜樱城，处处可见凭依。
一个个鬼魂被死气锁链捆在屋子旁，锁链的另一头深深没入地里，这就是地缚灵。它们凭依在田园屋舍里，满怀着对生者的怨恨，使得宅邸成为凶宅。它们一日一日成长着，等到能挣脱锁链的那一刻，就会变成大妖魔，可以在人间作祟。
超常效果：因凭依的差异性，建筑属性有所修正。在建筑物中，死灵生物灵魂值回复速度翻倍，全属性增加5%。增加该城市3%繁荣度（该效果可叠加）。凭依结束后，该凭依灵等级+1，有5%几率变异（该效果不可叠加）。
清沂目之所见的每一座建筑物都有地缚灵，某些比较大型的屋舍更是有两三个地缚灵之多，可见花月林檎布置之用心。每一个地缚灵都是一个忠诚的卫士，还有变异的潜力，可惜的是，地缚灵一旦解除凭依，就如龙入大海，再也不会被束缚，也就无法通过此途径无限进化。
（“凭依而已，我们中国的鬼还懂得找替死鬼呢，日本鬼懂吗？”刀兵无忌不屑）
（“你越说越让人觉得掉价啊喂！”清沂道）
当然，除了地缚灵，更有各种各样的凭依，比如座敷童子、桥姬。座敷童子是小孩子模样的精灵，只有小孩子才能看得见，他们寄宿的家庭将福佑绵长，说白了就是能让该建筑物（特别是商铺）的经济收益翻番，但凭依结束后这建筑物的经济收益必须减少为凭依前的一半，所以轻易不能结束凭依；桥姬是桥梁的活祭品，也算是守护神，每座桥的桥姬都只有一位，她们容易疯狂忌妒，如果在过桥时说了其它桥或其它地方的好话，她便会恼怒并作祟。其效果比座敷童子要空泛——能稳定水脉，且敌人不能踏过此桥。
“水脉稳定其实是一件大事。”
花月林檎带着客人踏上小桥时，指着桥下黑暗幽深的河水：“纵然我们是死灵，也经受不住三途川的摧残。所以我在境内布置了三千名桥姬。”
三千名桥姬就是三千座小桥，听到这儿，清沂才重视起来。若说流经地表的三途川是护城河，那么桥姬便是守望河川的卫士。三千个入口，对敌人来说却是三千条死路，足可让敌人望洋兴叹。
说到三途川，这和清沂也有不少关系。导师将臣曾想为他生造龙脉地穴，引了华夏大陆的九幽黄泉，谁料阴差阳错，不仅把白骨海洋变成了真的海洋，更掀起小型板块运动，让三途川在富士大陆泛滥。黄泉、三途川、冥河……这些名词有着一样的本质，既然水脉相连，那从理论来说，从华夏、富士和福音的任意一处都可以潜泳到另外两地。
三途川的河水富含死气，有着强烈的腐蚀性，更能冲刷灵魂，对生灵和死灵来说都有杀伤力。以桥姬稳定水脉，夜樱城便化不利为有利，可见花月林檎在治理国家时花了心思。别的不说，就说夜樱城内每一处都没浪费凭依指标，便可看出三途姬的性情——高效而绝不浪费，典型的日本人特点。
这小妮子平时该不会最喜欢玩经营类游戏吧？清沂心想。
路边大大小小、或群或孤的地藏菩萨石像更是佐证了清沂的想法。地藏菩萨“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秘藏”，是大地和宝藏的象征，其石像除了增加城市繁荣度之外，更增加每月矿物出产量，布置数量超过一定程度后更可能产出秘银、精金、玛珂等特殊矿物。
“啧啧，打理得比你那山旮旯强多了。”清沂对刀兵无忌道。
“靠。”刀兵无忌骂了一句，没再反驳，算是变相承认了清沂的说法。
王者治国风格各有不同。同样玩经营类游戏，有的人能将市容市貌布置得十分养眼，有的人胡乱将功能建筑扔下去了事。刀兵无忌喜欢打仗、厌恶政务，所以搞了个粗放式的分封制，当起甩手掌柜；清沂自觉精力有限，运用mba理论构建只服从他的高级管理层，让别人统管细分事务；花月林檎身为女性，又是日本人，心思当然要比前两位细腻，在细节上抓得极好，不说别的，境内无处不体现着浓郁和风的美感就是最好明证。
看着看着，清沂忽然道：“睡觉时间到了，我要下线了。”
“别啊！”刀兵无忌脸色古怪，不断使眼色：“这么早就睡觉？”
“时差啊老大。”清沂无奈道。他当然知道刀兵无忌打眼色是干嘛，不就是不想和日本婆娘单独相处嘛？“明天我要上班。”
白骨暴君下线后，两位死灵王者默契地不进行视线交流，就跟年关将近、被家人逼着相亲的大龄青年似的，找不出话可说。拉车的八匹天子龙驹没有体谅主人心情，保持着较慢的车速，使得两人始终摆脱不掉安静的尴尬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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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号，大陆多国联合对萨拉门罗王国经济制裁。
20号，萨拉门罗王国派出使节，分别前往亚斯坦特和毕格鲍沃进行交涉。至此，萨拉门罗已有近千万资金缺口，直接损失高达两百万。
27号，萨拉门罗宣布进入一级战备，以激烈的言辞表达了抗争的决心，与亚斯坦特撕破脸皮。同日起，黄昏帝国以雇佣军的名义起兵，可见两国暗中早有合作。
黄昏帝国，“矛盾之城”。
城墙上。
风大且急，黑色军旗飒飒飘扬，执旗的男人不动如山，勾起娜芙许多回忆。旗子上的爪印不同，铁血凌厉的意味却一丝不减；旗子下的男人不同，背影却一般的高大。昔日“雄鹰之爪”保卫萨拉门罗，现在血爪军团为黄昏帝国增添荣光。
在军旗光耀下，士兵们蜂拥而出，沿着浮桥走上陆地，向“断裂之环”走去。他们将要横穿萨拉门罗国境，与亚斯坦特的弓箭手作战。随着他们的步伐，附近草木逐渐干枯、萎谢，在这个春天永远地失去生机。
“那个生活职业者，”娜芙扭头问斯考尔，刚出口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想了想，道：“哦，他叫洛夫对吧？他是不是白痴啊？居然定下这么吃亏的协议？！”
斯考尔琢磨着嘴里的烟味儿，心不在焉地接话：“咱们不吃亏，萨拉门罗就不签。放松点啦，其实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吃亏。”
“还说不吃亏？”娜芙凤目倒竖，情不自禁地捏起拳头，盔甲护臂嘎吱嘎吱地绷出声响。“要我和你算算帐吗？”
被嘎吱声响吓了一跳，斯考尔赶紧挪开烟斗，故作严肃：“咳，女孩子别老这么暴力，会嫁不出去的！放心吧，没人能占咱们的便宜。等去了萨拉门罗，一切自有分晓！”
娜芙狐疑地瞅着他，半晌后只能作罢，又问：“真的不需要我镇守国内？”
“你打得过那鬼东西？打不过的话，你在与不在又有什么分别？还不如为我在前线杀敌。”
斯考尔口中说的“鬼东西”是指溃烂独裁者毕达哥拉斯。他叼着烟斗，回看“等待之城”的方向，胸有成竹：“他不敢乱来的，至少不敢离开他的破岛。别说他，就算十二守护英雄联袂出手，也搞不定世界树上那三位。噢，糟糕！快找点儿鲜血过来，大狗又发作了——还是我去找吧，你先顶住！顶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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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格鲍沃，某酒店，顶层一间对外保密的皇家套房。
“你听过那个有趣的误会了吗？因为我们的新同事太过能干，所以萨拉门罗以为是我们情报工作做得太好，便连续换了三批谈判人员！我都有点儿同情萨拉门罗人了呢～”
在套房自带的洗手间里，死灵交际花、克拉薇索儿一边对镜梳整妆容，一边说道。带水晶粉尘的眼影在灯光下美轮美奂，让她明艳动人，但最动人的还是她倾城眼波。她的眼睛会说话，说的尽是甜言蜜语，每个男人都想听到，而女人则正好相反。
整理完毕，克拉薇索儿落落大方地进入客厅，从桌上取过一瓶三十年陈酿的铁索浆果酒，细细斟了两杯。晶莹的酒液在晶莹的水晶酒杯中回旋，再被美人晶莹的指甲映衬……连酒香都有旖旎的味道了。她一手持着一杯果酒，走向站在窗畔的人：“奥斯科尔，无论到哪儿你都这么小心呢。”
“因为鄙人从事的是最见不得光的工作。”那人正仔细检查窗帘，听了这话便转身。他今日“穿”的是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挤出一个笑容，显得色迷迷又市侩，分外可憎。他萝卜粗细的手指钳着高脚杯，道了声谢。
“你似乎有点不开心？”
奥斯科尔错愕了一下，笑着摇摇头：“女人的眼力果然比任何反间谍专家都更高明。”
“那当然！～别岔开话题哦！”克拉薇索儿狡黠地眨眨眼：“说吧。我要让你知道，女人不仅胜任反间谍专家，还比任何小丑都更懂得如何让人开心。”
奥斯科尔沉吟一会儿，道：“中央谍报署，鄙人只在那儿逗留了一次，之后就不断地为黄昏帝国奔波。离开的时间也不长，但鄙人却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这么一来，所谓的中央谍报署……无法让鄙人产生归属感啊。”
“然后呢？”
“布置迷雾，让鄙人暗桩数目少了一大半，让鄙人多年布置的安全屋不再安全，让鄙人苦心经营的消息渠道被毕格鲍沃掌握……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陛下可曾对鄙人表示过谢意或者歉意？都没有。他无视了鄙人。在他看来，鄙人的付出都是理所当然，因为他不信任鄙人。说句难听的，他更想损耗鄙人的实力，将鄙人彻底纳入控制。”
克拉薇索儿摇头：“不对，陛下是信任你的。如果他不信任你，他不会完全依赖你给的情报。”
“他并非信任鄙人，而是不得不信任。他为了安尼吉尔殿下，自然会闯刀山火海，就算再不可靠的情报也只能暂且相信。”
克拉薇索儿瞪了他一眼，执着地继续辩驳：“死灵生物都无情无义，他能这么做，更说明他对我们有一份真情！”
“那也是对极个别人而已，鄙人没有这个荣幸。”
“奥斯科尔！……”喊出口后，交际花反而不生气了，流转的眼波沉静。这一刻，她面上铅华都似不翼而飞，还她一个素净容颜。她心平气和地问：“你到底怎么了？”
奥斯科尔笑道：“醉了，鄙人说的话都不能作准。美丽的小姐啊，再陪鄙人喝一杯吧。”说着，喝了今夜第一口酒。
或许六月阳光陛下信任他，但他不信任陛下。
他曾经信任过萨拉门罗七世，然后他死在一场刺杀中，带着极不名誉的罪名直到现在，直到永远。
华夏大陆有一句流传许久的俗语，他觉得很有道理——“陪伴君王就如陪伴猛虎”。老虎也许会向驯兽师撒娇，这使得很多驯兽师都忘记了：老虎始终是会吃人的。
第三十章：进步人士
看完这个月的财务报表，清沂还算满意。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按照他“划地盘”的做法，剑桥城乃至波士顿的餐饮快递市场已经达成平衡。小蜜蜂速递、咖喱咖喱、兴隆快递三家公司联合制订价格，强硬地规范了餐饮快递行业，更与餐饮协会建立紧密联系，让被排斥在外的西西里快车举步维艰。虽然在定价的时候小蜜蜂速递的快递费最高，但如清沂意料之中的，顾客觉得这价格与其服务水准相符并给予认可，所以市场份额不仅没有缩水，还有小幅度提升。
口碑在慢慢地建立，现在只需要去潜移默化……让波士顿人适应、习惯、最后依赖餐饮快递。社会越发展，人类就越懒惰，美国大众迟早都会放弃步行去餐厅的权利，转而选择在家等待上门-服务。清沂毫不怀疑这种历史进程，他需要的是让小蜜蜂速递更富有生命力，坚持到时代改变的那一天。不，他甚至不是被动等待，而是主动采取攻势，尽可能地加速这个进程。
与改变时代相比，公司与西西里快车之间的嫌隙算得了什么？
结束一天的工作，清沂回家吃饭，然后上线。
一上线他就收到刀兵无忌传讯：向东南一直传送，夜樱城等你。因时差的关系，三位死灵王者的在线时间必须错开，所以行程也各有不同。不知刀兵无忌和花月林檎相处得怎么样？这事不能仔细想，越仔细想清沂就越觉得有意思。
日本、中国之间的龃龉由来已久，因此有了右翼和愤青。右翼和愤青的内部其实也有思想派别之分，举个例子：有的愤青是无脑愤青，觉得日本国民自卫队都是5战斗力的渣渣，随便派个舰队就能将之撸爆，因此整日叫嚷着打倒日本，在骄傲自大情绪中渐渐觉得老子不可一世，打完日本顺便还能收复台湾；而有的愤青虽然也排日，但并不盲目，而是从日本社会结构、上层建筑、社会思潮等方面分析日本的优缺点，并与中国国情作对比，时刻警惕日本的崛起。前一种愤青数量最多，没有自己思想，容易被有心人利用；后一种愤青占比例很小，其实已可视为是进步人士的一种。
刀兵无忌、花月林檎其实是同一类人，都是有识之士。他们既不会被民族敌对情绪牵着鼻子走，但也不会放松警惕。刀兵无忌是男性，排外倾向比较明显，冲动鲁莽的表象下是谨慎的思维；花月林檎是女性，看似柔弱实则极有主见。若两人是同胞，很可能会成为最亲密的战友，而现在立场决定了他们只能是火星撞地球。
和刀兵无忌不同，清沂对中日问题并不敏感，这让花月林檎也大感意外，问出“你怎么在‘福音’创建角色”的问题，分明是在怀疑清沂的血统。清沂也曾做过自我剖析，得到的答案是：他毕竟是出国留学的人，接触的是各国友人，对民族、宗教信仰、党派上的差异都具有一定的包容心。而且他也很崇尚一句话——“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在当今时代，合则两利，分则两害，一旦撕破脸面对中日双方都没有好处。中国人再鄙视日本，也无法阻止年青一代对日本动漫、游戏、影视明星、成-人电影的热爱；日本人再讨厌中国，也不能压抑对中华美食与传统文化的向往，更不能不使用中国生产的商品；美国打赢独立战争，英国还与之建交呢。套用《乾坤》里一个例子：几百年前被毕格鲍沃殖民统治的萨拉门罗，现在还不是得向毕格鲍沃寻求帮助？
如果受过欺凌就该不死不休，中国早就和全球开战了。
清沂始终有个念头，那就是合作。在海上，他和刀兵无忌曾连接了【灵魂力场】，使得每一个血船水手都发挥出150%的实力，这验证了他曾经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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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卫秾丽山庄时……
“【灵魂力场】、【灵魂涡流】……你现在的【灵魂力场】覆盖范围是很大，可惜【灵魂涡流】跟不上，能与你共享的人不多，而且也无法给【灵魂力场】带来更大的扩张。嘿嘿，无论怎样也好，你都坐实了战场第一辅助的位置了！”斯考尔挑起大拇指。
辅助？清沂想想，似乎真是这样，自己果然和别的死灵王者不同，走的是辅助路线。他忽然想道，要是自己开着【灵魂涡流】，与其他四个死灵王者共享【灵魂力场】，五个人会发挥出多少战斗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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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数以上死灵王者并肩作战，其战斗力绝对比同等级、同数量的其他玩家更高。他很想看看那个光景。只不过光是刀兵无忌和花月林檎之间就有摩擦无数了，还谈什么五个死灵王者联手呢？
很快清沂便到了夜樱城。
夜樱城内处处樱花，风一吹便如雪落。花瓣打着转儿忽高忽低，仿佛在薰风中舞蹈；它们玩累了，就停留在石阶上，就飘荡在小池中，就落在旅人的肩头。走在这城市里，清沂感觉精神上有着极大的放松。
花月林檎在前方等着，撑一把青黛色纸伞，伞缘三两片樱花将落未落，乍一看此景彷如画卷，诗意，美好。而刀兵无忌负手站在伞外，樱花不能冲淡他身上的凶煞之气，反而显得他渊渟岳峙、气度磊落。若说三途姬是画中人，那么鬼雄就像破卷之笔，两者相互衬托。
清沂自言自语：“项羽和虞姬……”
三人会合，便沿着主干道行进。说是主干道，其实并不比“等待之城”的任一条普通街道宽敞，因为花月林檎从未对夜樱城的城市格局作任何改动；小城的风貌虽完全得到保留，但随着城市越来越繁荣，城市内部就越显得紧凑逼仄。本就不宽的道路还要种植樱花树，使得好好一条路跟迷宫岔路似的。话又说回来，这布置能让夜樱城易守难攻，也算不错。
瞥了一眼樱花树后的阴影，清沂道：“这条路倒很适合忍者发挥。假如你埋伏十个高级忍者，说不定我就得死一次了。”
“招待敌人，林檎用忍者；招待朋友，林檎则用美景。六月君，你不觉得这景色漂亮吗？”花月林檎礼貌地一笑，遗世而独立。她撑着伞，眉目清淡，淡得就像随时要消失，可没人能抓得住她。
这不带烟火气的女子真真和樱花一般，美极了，却叫人揪心，只因她不知何时便碾落成泥，不复当初颜色。
清沂正感慨时，听见哗哗水声，再回头一看，发现刀兵无忌站在樱花树旁，仰着脸，冲树后阴影做着类似撒尿的事情。之所以说是“类似撒尿”，是因为此情此景让人没办法不联想到撒尿，可死灵生物的泌尿系统又是不运作的。他忙乎着的那棵樱花树顷刻花瓣凋零，也不知受了什么摧残。
（“我真想去瞧瞧啊。”薛多在阴影中躁动）
花月林檎见状，脸色一垮，方才遗世独立的气质消失得一干二净。清沂注意到，她手中伞传来吱吱嘎嘎的声音。
刀兵无忌抖了抖，一边系裤腰带一边转身，满不在乎地迎着花月林檎的目光走来。花月林檎立即转身，继续领路，当作没看到。见此，刀兵无忌趾高气扬，仿佛打赢一仗似的，还冲清沂挤眉弄眼，搞得清沂哭笑不得。
忽然，樱花树从视野中左右让开，一座极其高大的和风建筑物出现在面前。白墙黑瓦，下宽上尖，一层层封檐板与屋檐交错，就像层叠的盔甲，而建筑物就如盔甲里的巨人。这便是花月林檎的天守阁，功能等同于清沂的王宫，乃是集军事意义与政治意义于一身的特殊建筑物。清沂稍微感应一下就心下骇然：真他系统的恐怖，这天守阁里凭依了八十多个地缚灵，座敷童子多得更是能开幼儿园。
天守阁大门嘎吱嘎吱打开，一个容貌极其俊美的男人走了出来。这人笑得很温和，自来熟地冲清沂点点头，清沂也没多想，跟着点头后才察觉到不对劲。
这人是花月邪魔啊。
是“富士”第一人啊。
是御清锋、断、白夜流光那个级数的大怪物啊！！！
没有任何开场白和寒暄，花月邪魔注视着清沂与刀兵无忌，嘴角轻轻翘起：“六月阳光，你果然是中国人，为了你，御清锋不惜亲至‘福音’，江花火也敢再闯一次‘富士’……至于你，刀兵无忌，你也是‘华夏’难得一见的人才，很多人都恨不得你去死。”
花月林檎有些焦急，喊道：“哥哥……”
“叫我先生。”
扶桑剑豪对女孩儿微微一笑，这一笑说不出的秀气美丽，没有一点儿威慑力，但女孩儿打了个冷战，恭谨地鞠躬：“先生，六月君与刀兵君只是来做客的，绝对不会发生不愉快的事情。”
“那是因为他们的实力还不足以让‘富士’不愉快，但他们的老师不同。御清锋，江花火，还有……天行剑，这三个人曾经让‘富士’数百万玩家都不愉快。”
“哈哈，哈哈哈！”众人看去，大笑的是刀兵无忌，这时候也只有他才会没心没肺地大笑。他笑完，傲慢地抬起下巴：“花月邪魔，你是不是被我们中国大神欺负惨了，才打算从我身上找回场子？”
剑豪没有动怒，而是看向自己的学生：“当然不会。但我推荐花月林檎，她的地位、实力足以与两位一战。”
花月林檎吃惊地抬头：“您是要我……”
“由你对决他们中的任意一位。”似要语不惊人死不休，花月邪魔又道：“死斗。在我面前，赌上等级、装备、财富的死斗，输的一方要掉到10级，再也不能执掌死灵乐园。”
第三十一章：死斗
华夏大陆，“辅助王朝”公会驻地。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你明知他们要去‘富士’却还不拦着？！不行，你得跟我去一趟！”江花火死死抱着御清锋的胳膊，别说有没有大神该有的风度了，那嘴脸简直就是死乞白赖。
在这种情况下，天刑剑仙也不能保持高人形象。他歪着身子拍打对方的手臂：“小江你放开，我们这样很容易被人误会的！下面的，散了散了，没什么好看的！”
被副会长这么一吼，楼下看热闹的群众才嘻嘻哈哈地离开。
江花火不依不饶：“误会个屁，你和梦断关河大大整天出双入对的，这才叫人误会！”
一旁喝茶摇扇子看好戏的神机军师不干了，咳嗽一声：“别把我扯进来。”
“哎，小江你听我说……”御清锋一脸尴尬，努力组织语言：“花月邪魔不是做了保证了嘛……”
“我才不信小日本说的话！我当时说信他，是为了稳住局面！”
“没事的，他人品还是有保证的。”
“你到底去不去！”江花火急了，撇开御清锋胳膊，吼道：“刀兵无忌我不管，可我师弟都落魄到这步田地了，绝对不能再出事！你不去我去！”
“小江！你不是也赞成给新生代一些磨练的吗？”
“磨练可以啊，将刀子放在磨刀石上磨，你磨个一万年我都没意见，可你不能将刀子往火山口扔啊！”江花火刷拉一甩袖子：“整个‘富士’都是他们的敌人！也许当年你、我、天行剑三个可以闯一闯，但那是因为日本大神也和我们在同一水平线！可就算是那时候，我们又在‘富士’死了多少次？”
御清锋反问：“死了又有什么大不了？”
江花火一愣：“嗯？”
“这里是游戏，死了又不是回不来了！他们在战死之时能够吸收经验，再次成长，并且与敌人再次碰撞！”
“可是……哦对了！”江花火眼睛一亮，总算找到了合适的依据：“可是敌人太过强大，强大得让他们所做一切都徒劳无功，这足以将他们的信心打压得点滴不剩！就像那个风中奇缘一样！如果他们心中被失败的阴影占据，就再也不可能成长了！”
“所以呢？我们就要不辞劳苦地跑到‘富士’当保姆？正因为游戏里没有死亡，玩家才无所畏惧。刀兵不是项羽，六月也不是希特勒，他们不会在一败涂地之后自杀，而是会越挫越勇，卷土重来。”御清锋语重心长。
梦断关河也适时地插嘴：“刀兵无忌绝非逞武人之勇，支撑着他的是那股绝不低头的书生意气；而六月阳光如果容易向强权屈服的话，他也不会得到如今的地位。小江啊，他们比你想象得要坚强。”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当初六月因虐杀孕妇事件成为公敌时，我有出手帮他么？没有吧？我顶多教了他一些防身的本事，那不能保住他的国家，但可以保住他自己的命，或者保护一两个重要的属下。当然现在他能保护的人更多了。”御清锋拍拍江花火肩膀：“他连我的‘起承转合’都接过了，也没被吓破胆子，所以你要对他有点信心。”
“好吧，你说的都对。希望花月邪魔真能言而有信。”江花火泄了气，咕哝着离开了，只留下满布阁楼之间的飘渺水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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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k分很多种。从人数上可分为团战与单挑，从性质上可分为恶意pk与约战。约战也可以按细则分为很多种，比如打完之后双方不掉等级不掉经验的切磋模式，也比如赌上所有的死斗。死斗太过惨烈，输的一方付出惨重代价，只有无法化解仇恨的人才会选择此模式。
“死斗。在我面前，赌上等级、装备、财富的死斗，输的一方要掉到10级，再也不能执掌死灵乐园。”
“掉到10级”并非轻轻巧巧一句话。和任何泡菜网游一样，《乾坤》等级越高越难练，在分水岭掉一级更非得花一两个月才能补回来。普通玩家还好，死灵王者一旦掉级，王国声誉会受挫，对属下的控制力也将减弱。掉到10级……鬼谷子还会为刀兵无忌效力吗？朝花国内三千桥姬还会乖乖镇守水脉吗？溃烂独裁者、毕达哥拉斯还会顾忌什么吗？！
“富士”第一人、扶桑剑豪花月邪魔轻飘飘一句话，就将三位死灵王者逼入死斗之中。他看着两个-中国人，手看似随意地摁在刀柄上，就等人说一个不字。
就，等人说一个不字。
一张血盆大口在眼前闪现，要将自己完全吞噬。
清沂的灵魂之火立刻沉静，即将以两秒一下、两秒一下地跳动。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简短有力、掷地有声的词：
“我日！”
花月邪魔眯起眼睛。
花月林檎瞪大眼睛。
语不惊人死不休，刀兵无忌大大咧咧地上前一步，拔刀出鞘，指着花月邪魔的鼻子：“你个娘娘腔的，别拐弯抹角，找抽就来唦！你叫我死斗我就死斗？我日你大爷！是你脑壳坏了还是我脑壳坏了唦？”
[100%几率，刀兵无忌会死。]
[【灵魂力场】全开，感受对方的刀。]
清沂全部精神用于计算如何应对。花月邪魔过往的战斗视频清晰地于他脑海中回放，但只放了第一刀的影像就戛然而止、跳到下一个视频。之所以只看第一刀，是因为在这紧急关头，他只能将精神集中在大神的第一刀上——如果第一刀都挡不住，那后面也都别提了。
最要命的是，每次战斗，花月邪魔的第一刀永不雷同。
扶桑剑豪没有生气，只是略微吃惊：“御清锋怎么教出你这样的学生……”
看对方并不立即动手，刀兵无忌嘿嘿一笑：“师父说得对，你太他妈能忍了。比你强的，你不敢打；比你弱的，你又不屑于打。”
听了这话，花月林檎花容惨淡，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不要——”
清沂感觉有十二级飓风吹过，将除了他和刀兵无忌俩人之外的东西都吹走，将整个世界洗刷得干干净净。他的视野里只剩下一把武士刀，刀才出鞘一毫米，这一毫米的刀身绽放出一毫米的光芒，叫他无法转移视线。那光芒有着魔力，可以冻结他的思维、禁锢他的想法；盯着刀光，他本来极快的思考过程也随之变慢，让他难受之极！
这就是扶桑剑豪的第一刀！
能接下吗？
[能接下。]
在这么慢的刀速下，绝不会有任何一个细节被错过！
[以已知数据建模，初步拟定刀身轨迹。]
在清沂心里，激烈的情感和死板的理性同步运转，并非各行其是，更像是一问一答、有呼有应。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能接下大神的刀，在情感上足以叫他激动、欣喜、疯狂，可理智却必须勒令身体按计划行事；紧急关头两者无暇互斥，所以只好一同充塞他的心灵。
奇妙的是，他的心思独立于情感和理性之外，看着两条思路交织蔓延。他心里浩瀚星夜中，白骨暴君与人类剑士分立左右，两个背影为他挡住两侧的飓风，仿佛随时要被吹走，却一步不动。都是顽固的家伙啊……
他又将注意力放在那逐渐膨胀的光芒上。那光真的有魔力，光中闪烁着更多更美的光，每一根光线都在往外放射，演化成席卷时空的飓风。那是一个爆炸的点，能爆出一个宇宙。无中生有，一化万千。
【拔刀斩】。
清沂发誓，他已经尽力了。他将权杖往刀兵无忌面前一架，自己的手臂就飞了起来，刀兵无忌身后猛虎虚影被劈作两半，而刀兵无忌本人毫发无伤。两位王者都被打回原形，死气与环境相呼应，在原地催起一阵阵的阴风，樱花再次漫天。
不可捉摸，真正的不可捉摸——明明都在脑海里勾勒对手的剑路了，到头来却发现根本不是那回事儿，可再想应对已经太晚了！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接不住！明明自己还开着【灵魂力场】，占据主场优势，为什么就是摸不着对方剑路？是“无厚入有间”，还是刀速太快？是两者皆有，还是两者皆非？他都不知道！真他系统的邪门啊！
刀兵无忌一愣，脸色陡然凶恶，正要举起大刀，花月邪魔已将武士刀还鞘，错步后退，对清沂道：“本来我可以不劈出这一刀，只是怕你自以为能接住。”
黑色飘带捡起手臂接回肩膀，清沂这才发现，刚才那一刀沿着骨骼缝隙切过，骨骼无一点磨损，可见花月邪魔对手上力度的控制已出神入化，堪比庖丁解牛。
清沂点点头：“是的，我真以为自己能接住。谢谢。”在战斗中，最要不得的就是自大。花月邪魔用行动为清沂泼了一次冷水，好让清沂清醒点儿，无疑是一种帮助，一种隐藏在杀气下的善意。
“别对小日本说谢谢！”刀兵无忌火都上来了。两秒一下、两秒一下，他胸膛鼓胀又低伏；大量死气从那本不应再运作的肺腑泵出、自口鼻逸散，于他脸颊旁萦绕，衬托得他就像高入阴云的巨灵神。随着他的咆哮，他的身形拔高，竟然是发动了【凶神恶煞】：“娘娘腔欺人太甚，老子先和你——”
“刀兵君！”花月林檎急促地打断对方的话，声音尖锐。她小脸苍白，毅然决然地发来一个pk申请，pk类型赫然写着“死斗”，pk细则中写明，输家将被系统强制降到10级。
刀兵无忌错愕：“你疯了！我和你又没仇！”
“没仇？你忘了南京大屠杀了吗？”花月林檎侧身，将团扇护在胸前，准备战斗。
【凶神恶煞】的状态下青筋根根暴起（让清沂都为之担心血管会不会喷出血来），但刀兵无忌竟然还能保持清醒：“你真的疯了！别用激将法，老子不吃这一套！”
“我问你！钓鱼-岛是哪个国家的！！！”花月林檎也急了，不顾仪态地尖叫。
“都别吵了。”
清沂发话，并瞥了花月邪魔一眼。花月邪魔安宁淡定，俨然局外人。现在傻瓜都看得出怎么回事——花月林檎必须完成花月邪魔的吩咐，哪怕这个吩咐会让她失去盟友。网络有传闻，说花月林檎是花月邪魔的亲妹妹，看来传闻不假。
面对三人的视线，清沂耸耸肩：“大家何必伤感情呢。花月邪魔，你并不是为难我们，而是在考验我们，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