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百一十七章 奈卡晶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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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名字叫做叶清玄。】
【你每隔几天都会忘掉一部分记忆。】
【阿三是你值得信任的人,他会带你去治病。】
“叶清玄?”
年轻人茫然的呢喃着:“这个名字好熟悉,叶清玄?我就是叶清玄么?我是个东方人?”
他低头,看着海面,却看到自己的倒影,还有头上那一头标志性的银白色头发。一瞬间,破碎的记忆仿佛重新串联了起来。
他恍然大悟:“是……这样么?”
“对的,少爷。”
老天竺人眼中浮现了欣慰的泪光:“您终于想……想……想起来了。”
他的面色剧变,低头,咳出了内脏的碎片和污浊的鲜血。
叶清玄愣住了,他抱住阿三,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只感觉到一阵发自内心的痛苦和紧张。
“少爷,我受了重伤,怕是不能陪你了。”
在他的怀中,阿三奄奄一息地说道:“接下来,你一定要小心别人的袭击……”
“阿三,振作一些!”
叶清玄忍不住慌了:“我、我应该怎么办才好?”
“到奥斯维辛去。”
阿三死死地抓着他的手,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到奥斯维辛去找你的父亲!”
“父亲?”叶清玄愣住了。
“对,你的爸爸,他叫做……”阿三艰难地发出声音:“叫做……老费……王老费!”
叶清玄含着泪点头,可很快,他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含着泪问:
“阿三,为什么我的爸爸姓王?”
“因为……因为……”
阿三的嘴唇艰难开合,表情猛然一滞,气息断绝。手掌从叶清玄的手中滑落了,再无脉搏和心跳。
他死了。
“阿三?阿三!”
叶清玄用力地摇着他的肩膀,可是没有人回应,泪流满面地呼喊着。可是阿三已经永远的离去了。
许久之后,飘飘荡荡的救生船终于靠岸,流泪的年轻人踉跄地爬上岸,最后看了一眼船上的阿三:“我、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呜呜呜……”
他逝去软弱的眼泪。转身离去。
许久之后,早已经死透了的阿三从船上怕了起来,揉着快要落枕的脖子低声感叹:“哎,哭得好凄凉啊。早知道我就说其实我就是你的亲生爸爸了……唔,这样会不会太过惨了一些?”
说着。阿三从船上跳下来,目送着路尽头的‘叶清玄’渐渐消失,挥手送别。
“一路顺风啊,‘叶青玄’!”
看他如此认真坚定,自此向西,往奥斯辛威而去,想必一路定然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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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原定的计划,叶清玄需要在一个月之内赶到那个地方。
当船靠岸后,他要乘轨道马车五天,再步行半个月。绕过丘陵和山谷,直到最后,在紧贴着荒漠的地方找到那个最后的聚集区。
简而言之,一直走到再没有路可以走,地方就到了。
按照计划是应该这么走的。
但叶清玄偏不。
既然已经知道自己早就被很多人盯上了,那就不要自己往死路上钻。就让那位西蒙同学顶着他的名字去前面浪吧。
反正奥斯维辛就在那里,不会张腿走掉。
他要绕个圈,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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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天后。
“绕过这里,往前走再走两个小时就到了。”
骑着马的猎人伸手指了指远山深处的地方,依旧是天竺人打扮的少年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了两张纸币递过去。猎人想了想,摆手拒绝,指了指他手中的戒指:
“我要这个。”
“抱歉,这个不能给你。”叶清玄笑了笑。将纸币别在马鞍上,转身离去。两步之后,猎人却催马拦在前面,低头看着他,重复了一遍:
“我要那个。”
这一次,他是用刀指的。
在罕无人迹的深山中。有时候,猎人和劫匪的身份总是那么模糊。
可在刀锋前面,本来应该面无人色的少年愣了一下,露出笑容:“这个好,我也喜欢,我就要这个吧。”
一分钟后,少年骑着马,挎着刀,哼着来自阿瓦隆的小调,重新踏上路途。
两个小时后,叶清玄的最大感觉是:马真难骑,而且屁股好疼……
哪怕用心相乐章控制了马来配合自己,可他的下半身依旧快要麻木了。要不是任督装甲还撑着身体,他早就从颠簸的马背上滑下来了。
幸亏慷慨的猎人提供了一匹好马,否则一路上那么多荆棘和阻碍,恐怕也会要他半条命。
这件事给叶清玄的教训是:不要过分高估自己的体力,尤其是自己还是个连马拉松都跑不完的体力弱鸡的时候。
不过幸好,总算到了。
棕色的马长嘶一声,停留在前面,不愿意再继续前进。
在前面的地方,密林已经消失了。植被稀疏,漆黑色的土壤中隐隐有结晶化的趋势,而且越是向前继续走,趋势就越是明显。
整个土壤和尘埃结晶化的地带足足有数百公里。
在层层山丘之间,这一片平原上,几乎到处能够看到细碎的结晶颗粒散落。
而就在最中央的地方,是一个庞大的洞穴。
漆黑的洞穴深不见底,只能够看到纵横交错的巨大结晶。就像是培植蘑菇的潮湿树洞一样,只不过这里面长出来的却是透明又绮丽的结晶。
一盏风灯丢了下去,在黑暗中翻滚,黯淡的光芒折射在那些庞大柱状结晶的棱面上,便折射出瑰丽的光芒。
瞬息间的五光十色,将整个洞穴变成了虚幻的仙境。
但很快,光芒熄灭,一切沉寂在黑暗中。
“几百年了,周围的环境还是没有恢复么?以太密度还这么高,混乱的像是红区……”
叶清玄站在大洞前方,环顾着四周的荒凉景象,轻声叹息。俯瞰面前的巨大晶洞时,眼神就郑重起来:
“初次见面。还真是久仰大名了。
——奈卡晶巢。”
这里是数百年前的天灾·钻石之蛇被静默机关诛杀的地方。
那时候,这里还不是人类世界的腹地。混乱的以太红区中,兽潮和天灾肆虐,被称为‘钻石之蛇’的天灾在这里修建了自己的巢穴。
然后在这里。被来自圣城的大师们诛杀。
从此之后,这里就变成了着这副鬼样子,百年以来,寸草不生,方圆几十里之内。竟然就连蚯蚓都没有一条。
这里是残留在传说和典籍中的战场遗迹,坐落在层层荒山和森林之中,人迹罕至。除了研究古代历史和地理学说的探索乐师之外再没有人会关心的地方。
除了静默机关会定期的通过圣城大殿对这里进行监控之外,几乎被人们所遗忘。
倘若不是叶清玄这个家伙翻遍亚伯拉罕的藏书和学院图书馆的话,他也不知道在自己行进的路线附近,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既然顺路的话,不妨就看一看。
反正有人在前面替自己背锅,那么自己稍微‘游山玩水’一下,来这里考一考古也是没有问题的吧?
如此想着,叶清玄从口袋中取出了测量深度的坠子。丢进了黑暗的洞穴之中。
直到快要放完的时候,他才感觉自己的手上一轻——到底了。
“三百七十米?”
叶清玄看了一眼标尺,开始回收,可回收回来才发现,自己的坠子到底了,而是在半路上就被那些锋锐的棱柱给切断了。
整个洞穴的深度,远远不止这个数字。
“究竟有多深啊?”
叶清玄叹了口气,钉好了绳索,拉扯了一下之后,又加了两道保险。将以太球设置为照明的模式之后挂在后腰。他向着黑暗中攀援而下。
荧光照亮了那些虹彩光泽的棱镜。看上去就好像是一面面通往非人国度的镜子。
一路上他停下来休息了好几次,哪怕有任督装甲作为体力支撑,有好几次,他都有种干脆放弃了。直接回去的程度。
不过到最后,还是咬牙坚持下来了。
不幸的是,还没等他下到底,绳子就已经放完了。
他踩在晶巢的墙壁上,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身下的黑暗中,在以太球的映照之下。层层瑰丽的寂静仿佛森林一般交错的生长着。
几百年了,它们静默地伫立在了此处,汲取着混乱的以太,缓慢生长。
或许几十年才能够生长一寸。
叶清玄犹豫了一下,放开绳子,踩着脚下的那一根足足有数米宽的庞大晶柱,走向洞穴的最中央。在这里,下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向上看只能看到一线微弱的光芒。
一片寂静中,没有丝毫的声音。
就像是已经远离了人世,洞穴的深处可能就通往传说中的黄泉。
孤独和恐惧在这里放大了无数倍,可能还没有降落到这里,探索者就已经被自己心中的恐惧压垮了,离开这个并不适合人类的地方。
更何况……
叶清玄看着手中的以太球,其中刺目的光芒,隐约可以看到无数细碎的波澜在彼此冲撞,发狂地挣扎着,就像是要打破这个牢笼。
这是它对外界以太环境的映照。
如果对于普通人来说,这里只是太过寂静和阴森的话,那么对于乐师来说,那么这里就是万丈怒涛和狂潮汇聚之所。
残存在此处结晶中的混乱乐理正在无时不刻的掀起了波澜,将环境扭曲成另一个世界。当年钻石之蛇身死时,引起的动荡造成了这里的特殊状况。
就像是剑栏地宫一样,物质界和以太界在这里高度重叠,形成了一个怪异的领域。但这里却远远没有剑栏地宫那么稳定,而是充满了混乱。
如果不到正式乐师、对乐理的理解太过薄弱的话,在这里恐怕早已经窒息。
“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残留着这么大规模的余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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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一本刚刚入坑的朋友写的西幻:湛蓝之誓,我很喜欢这样的风格,感兴趣的朋友记得要看一看哟。
以及,非常抱歉,最近卡文有些严重……明日请假一天嘤嘤嘤……(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八章 你是不是饿得慌?
缄默之眼的注视之下,黑暗的洞**之中却无时不刻的折射着一片混乱的光芒和涟漪,此起彼伏。↖頂↖点↖小↖说,每一支晶石都像是一个琴键,无声地奏响旋律。
从脚下的深渊中,一直回荡到头顶那遥远的天空之上。
纵使那一场战争已经结束了数百年,歌声却依旧回荡在这一片战场上,那是往日的辉煌之战所印刻在以太中的残痕。
叶清玄靠着墙壁,坐在横出的晶柱之上,静静地凝视着那璀璨的光芒。和如此庞大的遗迹相比,人类渺小的就像是尘埃一样。
“弃绝自身……”
叶清玄轻声呢喃,沉默地思索。
禁绝学派的核心在于秩序的构建与性质的干涉,对此,他觉得或许自己在混乱的以太环境之中会对禁绝学派有所新的领悟。
可来到这里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想得未免太美。
波莱罗的的念线刚刚从指尖延伸而出,水汽念线转瞬消散了,水汽太过脆弱,根本无法探测如此混乱的环境。
所以,只能换一种介质了。
他切开了指尖,一线血色隐隐飘出,扩散向了四面八方,折射着淡淡的月光。月光扩散向四面八方,被以太乱流触动,如水光一般波荡着。
紧接着,黑暗中,有心脏跳动的声音响起。
空气中,尘埃波动了起来,宛如起舞一般地飘荡着,被那心跳的声音所感召,隐隐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环形。
尘埃之环缓缓地扩大开来,笼罩着叶清玄周身。
在尘埃之环中,动荡的以太像是进入了稳定的白区之中,不再激烈的冲撞和变化。恢复了静谧。那小小的尘埃之环扩大到了五米左右,如同水泡一般砰然溃散了。
叶清玄的心脏一阵混乱的跳动,面色变化。
短暂的休息之后,尘埃之环再次缓缓扩散。
在这混乱的环境之中,他正在试图开辟出一个乐理稳定的区域。在数十次的尝试之后,终于艰难地维持住了五米的范围。
在那五米之内。风平浪静,哪怕尘埃之环外便是怒海狂涛。
叶清玄的额头上隐隐渗出了汗水。
倘若没有小源,他肯定不敢在这种堪比黑区的地方乱搞。但既然机会难得,那么为什么不试试看自己来从无到有地构建出一个稳定的白区呢?
奠定秩序、性质干涉和乐理构建……这就是禁绝学派的精髓。想要掌握精髓,再没有比自己亲身体验的更好的途径。
只是这种宛如承受万吨水压一般的窒息感,未免太过勉强了一些。
一片死寂中,叶清玄只能听见自己的粗重**和疲惫的心跳,每一次跳动时都像是背负着千钧的重量。
过了许久之后,他才略微地适应了这样的庞大压力。
他缓慢地取出了食物。细嚼慢咽地吃掉了一小份,然后将剩余的食物收拾好——他已经打定主意打持久战了,除非研究出点什么门道,否则他就死赖在这里不走了。
三天之后,叶清玄从漆黑的洞**里爬了出来,脸色苍白,眼前发黑。
饶是他自命准备周全,可也忽略了一件事情……
在以太环境混乱的地方。除非有特殊的器皿,否则食物保鲜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实际上。六个小时之后,他就发现自己所有的干粮都已经霉变的霉变、脱水的脱水,变颜色的变颜色……还有一部分似乎什么都没有变,但叶清玄没敢吃。
于是,这两天他都是饿着肚子硬顶下来的。
结果,似乎什么都没有领悟到。
确实。这两天他对禁绝派系和对以太的认知有了相当大的长进,但‘弃绝自身’那个命题依旧毫无进度,反而差点将自己弃在那个大坑里。
饿死了。
倘若不是任督装甲的辅助,否则他都没力气爬上来了。
现在的叶清玄,浑身都写满了‘饿’和‘惨’字。连吃土的冲动都有了。更惨的是,他发现自己系在树上的马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跑掉了。
叶清玄抓着半截被啃断的缰绳,只觉得生无可恋。
“天啊!恨啊!挨饿……”
包着天竺大头巾的少年仰天长叹。
悲怆的呼喊声传出了数公里之外,和狼啸的声音混在同一处,说不出的凄凉。
“狼?”
火堆旁,唐纳德下意识地按住了剑柄,很快,便松了开来。
在几个火堆的周围,几十辆车队的马车围绕着一个山坳,建立了一个小小的营地。赶了一天路的商人们钻进帐篷里,倒头就睡,鼾声四起。
只有几个魁梧的壮汉伙计坐在车辕上,漫不经心地聊着天。在他们身边,刚上好油的弓弩闪闪发亮,甚至还有几枚炼金弩箭。一般来说,这样的禁忌物品是绝不容许出现在商队里的,但在这种诸国边缘的荒凉地方,又有谁会去真的在乎法律呢?
那群强盗马匪们不会,商人们为了自保,也不能会。
“头儿,我让兔子把陷阱都放下去了。”一个挎着长剑的大汉坐在他的旁边,一边烤火一边说道:“深更半夜想过来玩玩的家伙,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命才行。说实话,我倒是挺期待他们能来的。”
“别说这样的话。”
唐纳德摇了摇头:“不吉利。”
“小心为上,是不是?”汉子凑趣地笑了起来。
唐纳德无言,只是看着火堆上吊着的铁盆,想了想,又从背包里抓了两颗野菜丢进去。在铁盆里,一锅乱炖正冒着泡,散发着绝对算不上好吃的味道。
荒山野岭里,有的吃就行了,哪里还要讲究那么多呢?
很快,铁盆里煮着的汤快要沸腾了。冒着泡,可铁盆反而摇晃了起来,像是哆嗦一下。
地震了?
不对……
唐纳德面色一变,趴在地上仔细倾听:“是马蹄声。”
话音未落,骏马嘶吼的声音从远处隐隐响起。紧接着是尖锐的哨声,哨声刚刚响起。便戛然而止,像是被掐断了。
大汉从火堆前跳起来:“头儿!有情况!”
唐纳德起身,恨不得把这个乌鸦嘴踹进火堆里去。
“还用得着你说!”
很快,营地一阵喧嚣混乱之后,所有有战斗力的人都被集结起来,手持着刀剑和弓弩,紧张地看着远处那一列火把的光亮,和渐渐接近的马队。
风中,有什么人在兴奋的呼喊。
“前面的朋友请停步!”
唐纳德站了出来。将长剑从剑鞘中拔出:“如果是求财的话,我们这里可以为各位凑一点酒钱。出来跑生活,大家都不容易。为什么不互相帮点忙?”
马队停在了不远处。
一个冲锋的距离。
隐隐看到有人将马刀拔出来了,在马鞍上摩擦,声音尖锐。
“多少钱?”有一个沙哑的声音说:“多少钱想买你们的命?”
唐纳德面色一变,看了看身后那几个面无人色的商人,回头说了一个数字,不小。
首领的沙哑声音大笑了起来。
有人催马上前。在弓弩的设计范围之外丢过来一个东西。防卫的人群愣了一下,赶忙后退。可那个东西在空中翻滚。落入火把的照明范围之内,最后滚落在唐纳德脚下。
那是一个人头。
“兔子?”他一愣,认出了这个同伴,还有他嘴里没来得及掉下去的哨子。
御马错身而过,漂亮的一刀枭首,到死他的脸上还没有痛苦的表情。
“那点钱。太少,留着给你们养鸡好了。”
沙哑的声音淡淡地说,马匪们大笑。
“再考虑考虑,重新说个数字给我。”
唐纳德咬牙,回头看向商人们。
“不能再多了。”商人头领的脸色苍白:“这一趟已经没有利润可言了。我们每个人身上都背着债。你是我们请来的,不能帮着他们啊,去打败那些家伙啊……”
唐纳德的面色阴沉,提起了地上的脑袋:“你看这个切口,他们的马刀制式……那群家伙不是普通的马匪,是高加索联邦里流窜出来的精锐骑兵。
他们有三十匹马,起码四十多个人,一次冲锋,就足够把我们的营地冲垮。
我已经死了一个人了,我收了你的钱,甚至不在乎自己死,但你们得想好,营地被冲破了之后,有几个人可以逃得走?逃得走,货能保得住么?”
商人们沉默了,互相看着,很快,又说了一个新的数字出来。
沙哑的声音没有笑,似是在沉吟。
“原本来说,这个数字不少了,你们很有诚意,但是……”
他的画风一转,露出一丝戏虐:“你们确定算上马车里‘链锯修士会’的货了么?”
唐纳德愣住了,回头,看向几个商人,商人不看和他对视,挪开了视线。有人低声说:“这个是商会机密,我们也不想隐瞒的。”
“妈的,你们害死我了!”
唐纳德咬牙:“这群混蛋连你们有什么货都知道,你们自己的商会里有内鬼,我们在出发的时候就被盯上了!”
“现在怎么办?”有人颤声问。
还能怎么办?
风中有利啸的声音迸发,弩箭呼啸而来,唐纳德的手臂猛然抬起,剑脊格住了那一枚弩箭。弩箭四分五裂,他的剑脊上也出现了一道裂纹。
唐纳德面色抽搐了一下,咬牙,低声吟诵:“我心如铁,血如火。”
于是,剑刃迸射出火光,整个剑瞬息之间化作了烈火之刃——这是上好的炼金武装,他安身立命的本钱和底牌。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战马奔腾的声音已经近在眼前。(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九章 你们至于么?
那些马蹄践踏在地上的声音宛如雷鼓,发出真实不虚的轰鸣。
在那特殊马蹄铁的辅助之下,战马的速度飞快,瞬息之间,雷声由远即进,已经快要扑进火焰的照射范围之中。
来不及了。
唐纳德的面色灰败:高加索骑兵的锋矢阵正面冲击,哪怕是阿斯加德那些悍不畏死的重甲步兵都要掂量一下后果,更何况这么一个七拼八凑起来的杂牌商队。
他咬牙,抵着雷鸣,向前狂奔而出,剑刃呼啸斩出,迎着敌人斩落的马刀。
瞬息之间,生死立分。
可正在那一瞬间,高加索马匪胯下的战马却猛然一震,骤然在奔驰中人立而起,不安地嘶鸣起来,紧接着,腿一软,口吐白沫,在神情恐惧地抽搐着。
马背上的强盗随着坐骑倒地,当场压断了腿,爬都爬不起来,看着举剑的唐纳德,眼神绝望。
唐纳德犹豫了一下,没有抓紧机会砍下他的脑袋,反而迅速抽身后退,回到了防守的营地之中。
太古怪了!
太古怪了!
他浑身都紧绷了起来,克制着心里不知道为何猛然爆发的不安和恐惧,猛然回头,看到同伴们一张张苍白的面孔。
猛然之间,在营地中,被拴起来的马都痛苦地嘶鸣起来,倒地痉挛,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在接近,奋不顾身地想要逃走。
或者彼此践踏……
那群高加索马匪们已经陷入了混乱之中,而且,他们比营地里要更加严重。
一片黑暗中,只听见一阵混乱的嘶吼,紧接着陷入混乱的马匹被强行注射了镇定剂。被剥夺了心智和思考能力之后,它们暂时变成了只会机械反应的傀儡。
可这还没有结束。
“什么人?!”
一片漆黑中,有人嘶吼的声音,可紧接着便戛然而止。忽然之间,一阵动乱,可紧接着之后就归于无声。
马匪们的声音都消失了。像是被无尽的黑暗吞没了。
而黑暗中,有一个漆黑的影子在缓缓接近。
一步,又一步。
宛如踩在每个人的心头,每接近一分。就令心中的痛苦和恐慌越发的放大。
直至最后,那个飘忽的人影裹挟着如有实质的黑色雾气,向着营地走来。
那黑色的雾气中仿佛包藏着什么来自噩梦之中的猛兽,不断地显露出只鳞片爪的狰狞摸样,时而如猛兽。时而如海啸,时而演化出死去之人的面孔,述说蛊惑人心的话语。
凡是看到的人,都如同魔怔一般呆住了,颤颤发抖。
而就在最前面,唐纳德的剑刃猛然一阵,散发出一阵炽热,将他从眩晕中惊醒。他咬牙,举起剑,对准了那个人:
“止步!”
瞬息间。黑雾中,那个人影停下了脚步,视线扫了过来。
那眼神带着如同野狼一般的绿光,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饥渴。扫过了人的面目,便像是刀锋擦过,令人心里发毛。
唐纳德听见身旁的人颤颤发抖的声音,那些从来没有见过的真正恐惧的人端起弩箭,对准了那个渐渐接近的身影,搭在扳机上的手指抽搐着,无法控制。
“稳住。稳住!”
唐纳德压低声音:“不要放箭,千万不要放箭!”
放箭动手的下场,那群马匪已经帮他们演示过了。只是短短的几秒钟,全体就被摆平。生死不知……不,恐怕落到那种东西手里,只会生不如死吧?
他看着那个漆黑身影,额头上渗出一丝丝冷汗,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这位、这位朋友!”
他快要压制不住自己的恐惧:“都是出来跑生活的人,不如互相帮……”
“东西。”
那个人影发出沙哑的声音。他的视线像是穿过了他的身体,投向了营地之中。商人们打了个哆嗦,脸色苍白,最后,咬牙点头:
“给他!”
很快,伙计们抬着十几具如同棺材一般的铁箱放在营地外面。
“东西都在这里。”
唐纳德满是戒备和恐惧地看着那个黑影:“朋友,我们只求活命……”
话音未落,那个身影便扑向了箱子,将铁箱如同纸片一样扯碎。隐藏在其中的动力装甲滚落出来,落在他的脚边。
最新型号的动力装甲,链锯修士会的荣誉出品,每一具都能换到拳头大小的青金。
可那个黑影愣住了,旋即暴怒地掀翻铁箱!
“谁他妈要这个啊!!!”
黑影嘶吼,怒视着唐纳德。
在寂静中,商队的成员们都陷入呆滞。而那个黑影弯腰,似是嗅着什么,忽然之间,发出心碎欲绝的呼声:
“糊了啊!糊了!再熬就熬没了啊!”
“我帮你们摆平了这么大的麻烦,就想吃点东西,你们说你们至于这么糊弄我么!”
他悲愤地看着火上熬着的大乱炖,早已经熬糊了,捶胸顿足:“你说至于么?!至于么?!至于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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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您请吃肉!”
“大爷您喝点水?”
“大爷您要不要来个个鸡腿?”
“大爷我熬了汤给你补身体……”
“大爷……大爷……大爷……”
十分钟后,火堆旁边。
商队的首领和唐纳德陪着小心坐在一边,将各色食物源源不断地奉上,如同酒馆里的侍应生一般殷勤:
埋头狂吃的人影一句话都不理他们,只是狂吃,上什么吃什么,来者不拒。就好像胃里是无底洞一样,直到最后,他啃完了唐纳德最后一颗牛肉脯,怅然叹息了一声:
“哎呀,总算吃饱了。”
唐纳德的表情抽搐了一下:这个家伙的肚子里是藏了焚化炉么!
“呃,先生……”
他犹豫了一下,指了指他周身的黑雾,强行挤出一个笑容。
黑影愣了一下。然后拍了拍脑袋:“啊,饿昏头了,不好意思,没想到物极必反。强行压制了这么长时间,结果力量增长过头了,有点控制不住……”
他深吸了一口气,指尖轻弹。
一阵清冷的琴声之后,他周身的黑雾。和令马匹嘶鸣恐怖的力量渐渐消散了,露出了年轻的面孔,和看起来脏兮兮的大头巾。
“你们这儿有床么?”年轻人起身环顾。
商队首领连忙指了指自己的帐篷,双手奉上。
“谢了。”
年轻人满意地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钞票塞进他的手里。商人愣住了,想要拒绝,年轻人摆了摆手:“这就当以后的饭钱和蹭车的费用吧。”
等等,以后?
商人愣住了,旋即哭丧了脸。
难道这位大爷还准备多待几天?
年轻人毫无戒心地钻进帐篷,倒头就睡。很快,鼾声四起。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到最后,苦着脸的唐纳德被推了出来,小心翼翼地走近帐篷,正想要说什么,就感觉到喉咙上一凉。
出现了一道血线。
唐纳德呆滞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觉到那里破了一个小口。惊叫了一声之后,瘫软在地上,颤颤发抖。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帐篷周围有隐隐的烟雾环绕,在烟雾之中,有一个淡淡的影子如同幽魂一般伫立着。冷漠地俯瞰着他。
唐纳德再不敢说什么,敬畏地看了一眼,蹑手蹑脚的离开了。
“是福不是祸。”
他摸着脖子上的伤口,对商队的头领说:“你们最好对那位大爷恭敬点,他对你们想要干什么不感兴趣。
最好好吃好喝的养着,否则……你们是不是能平安到达地方。就要另说了。”
商队的头领打了个寒蝉,点头如捣蒜。
夜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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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天亮之后,商队的人鼓起勇气去看营地之外的时候,才看到遍地狼藉,吓疯了之后的马到处乱撞结果把自己撞到骨折,晕厥昏死过去的马匪到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结果自然是毫不客气地被打断了腿丢进了一辆马车里去了。
这些家伙每一个都是挂了不知道多少悬赏的,沿路的城邦里不知道地方都迫不及待地给他们准备好绞刑架了。
只要验明正身之后就可以得到一笔意外之财,而这群土匪就可以获得一根漂亮的草绳项链。
对此,叶清玄只是说随意他们处置,然后将他们的刀剑啊之类的全部收集了起来,横七竖八地插在背包里,看上去就真得像是一个到处贩卖刀剑的天竺流浪者了。
“因为好玩啊。”
叶清玄如是对唐纳德说道:“你不觉得敌人的刀剑收走,凑个一百把之后去耀武扬威听起来就很赞么?”
“……呃,您开心就好。”
丝毫没这么觉得的唐纳德只能将它归结为神秘乐师的奇怪爱好,然后缄口不言。
从此,叶清玄就在车队里过上了混吃混喝混房子睡的日子。
早上起来吃完饭躺在车里睡懒觉,晚上吃完饭躺在帐篷里看看书,偶尔还可以抓点野生动物来打打牙祭,比起原本预计要餐风饮露、幕天席地的艰苦行程来,简直甜如蜜、乐无边。
恩,除了每天要跑去跟副手挤一顶帐篷和一辆车的商队首领经常苦着脸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之外。
不过这点小事儿,叶清玄自然非常大度的不跟他计较了。
“老板,还有吃得没?”
叶清玄从车窗里探出身来,笑眯眯地问道:“再来一点呗,有些饿了。”
商队的头领愁眉苦脸地看向身后,唐纳德纠结了半天,吭哧吭哧的跑到远处抓兔子去了——反正自从叶清玄来了之后,他们这群保镖的功能就只剩下抓兔子来给大爷吃了。
很快,叶清玄的午饭便送上了车来。
叶清玄躺在马车里,哼着歌儿,看着书,吃着烤兔子,看着马车外面那几个步行地伙计啃干粮的样子,心中便有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
这日子这么简单充实,简直没有弱点了!
只是在午后,车队莫名其妙地停下来了,远处传来隐隐地喧嚣。
叶清玄皱眉,探头问:“外面这么吵?怎么了?”
伙计跑到前面去,很快喘着气儿跑回来:“有个疯子拦在车队前面要让我们带他去奥斯辛威……”
“哦?”
少年挑了挑眉头,心中浮现出一种古怪的预感。当他的念线延伸过去的时候,忍不住就想要把口哨吹起来了。
紧接着,他听见某个熟悉的声音严肃地喊道:
“没错!大爷我就是——叶!青!玄!”(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章 雨
“我叶清玄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东方吃饭都不要钱的,搭你个车怎么了?”头发斑白衣衫褴褛的年轻人神情倨傲地拦住车队。 之所以衣衫褴褛,是因为当初他就没穿什么衣服,之所以头发斑白……是因为染发剂掉色了。现在‘叶清玄’正指着自己的那一头掉色的头发,得意地说道:“个了没?多么高贵的天人血统!赶快腾出你们最好的车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呃……”唐纳德手里按着刀柄,表情抽搐着:碰上这种事情,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毕竟谁知道这个家伙是不是乐师呢?他求救地伍中央的马车,可马车中的少年老神在上地吹着口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令他倍感蛋疼。这一趟路是怎么了?怎么总是遇到这么见鬼的事情。可未等他反应过来,天空中就传来了一声阴笑。“叶青玄?正找你呢!”瞬息之间,一个黑影骤然从天而降,利爪扯住了‘叶清玄’的肩膀,猛然腾空而起。三足巨鹰展翅足足有十米之巨,明显是被召唤出来的幻兽种。在鹰背上,吹笛的乐师传来喋喋怪笑:“这么肉脚的乐师去了奥斯维辛也是找死,不如跟大爷组个队,到时候专门给我破解……”话还没说完,远处密林中骤然传来一声尖啸,一道刺目光华腾空而起,打断了巨鹰的一只翅膀,也点燃了召唤乐师的半身。乐师惊叫,催动那残疾了的巨鹰加速向前飞去。“就凭你们也想去奥斯维辛!”骑乘着巨蟒的纹面女人敲响了自己的铜皮大鼓,鼓声轰鸣,紧追不放。只听到一连串轰鸣,还有不断的巨响传来。乐章演奏的旋律彼此重叠,变成了令人头晕目眩的复杂波动。隐隐听见了‘叶清玄’宁死不屈的声音:“呸!别做梦了!要打要杀尽管来……”“……”整个商队的人都已经石化了,颇有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悲凉气息。“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商队的头领欲哭无泪:“现在的人怎么说着说着,就打起来了!好好的路都给打断了!”“不给你飙车就算好啦,老板你知足吧!”包着大头巾的年轻人坐在他旁边磕着瓜子,一脸不嫌事儿大的样子:“我要是你们,我就赶快换路逃跑,否则等他们再打回来……”话音未落,头领一个激灵。险些从马上蹦起来:“换路!掉头!赶快走!还愣着干什么?等着那群灾星给你们发工资啊!”长长的车队掉头,再次绕了一个大圈之后。终于小心翼翼地避过了乐师们争斗的中心,远去了。--如是十几天之后,叶清玄的混吃等死的幸福日子终于结束了。因为顺风车蹭到这里,前面就再没有了。尽管路上慢悠悠地走了这么多天,可算一算规定时间,叶清玄好歹还是能够踩着线赶到的。能到就不错啦!反正他已经打定主意去混日子了。自己这小身板儿,打打杀杀就算了,还是洁身惜命吧!“先生就这么走了么?”在岔路口前面,车队的最前方。送别叶清玄的商队首领客套地说道:“您走的这么早,真是太匆忙了。不如再留几天?我们也好盛情款待。”他刚说完就后悔了,因为叶清玄的眼珠子瞪得贼亮:“真的?”“呃……”首领擦着冷汗,结结巴巴地说:“不过,我们还是不要耽搁您的路程了,毕竟您的时间宝贵。像我们这样的小商队,怎么值得您浪费时间呢?”“啧。哪里的话。况且老板,你连动力装甲这种抄家灭族的东西都敢卖,恐怕生意也不小吧?”叶清玄似笑非笑地一眼,不在说这个话题,只是扛起了自己的背包和那一堆战利品:“再往前就是奥兹了。感谢大家让我搭了这么久的顺风车,就此别过吧。”少年转身即将离去。唐纳德犹豫了许久之后,喊住他:“先生,这个……能否告诉我们,你的名字?”“我?”在马上,叶清玄回头,神情古怪:“我叫……西蒙!没错,西蒙。就当我是一个爱好和平的天竺乐师吧。”“西蒙?”唐纳德咀嚼着这个陌生的名字:“那么,西蒙先生,后会有期。”“恩,后会有期。”叶青玄吹了声口哨拍了拍骏马的脖子,骏马长嘶一声,扬蹄匆匆而去。目送着少年渐行渐远,商队的首领神情感慨:“真是神奇啊,没想到能在路上碰上这么一位大人。可惜走的太匆忙了。那种程度的力量,难道他是传说中的共鸣乐师?”“或许吧,我来。”唐纳德感慨道:“没想到,会长竟然这么大方,把自己的坐骑都送出去了。”“嗯?”会长一愣:“不是你送的么?”“……”唐纳德和他对视,神情变得万分精彩。会长凝视着少年在地平线上的黑影,许久之后幽幽地说道:“连匹马都要偷么?这个叫西蒙的阿三真不要脸……”“恩,那个叫叶清玄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在万里荒野之上,少年吹着口哨,纵马奔驰。在经过漫长的旅途之后,他终于距离奥斯维辛不远了。五公里之外就要到奥兹,一个小小的村庄,到达奥斯维辛之前最后一个补给点。烈日之下,荒土平原上只能丛丛干涸的荆棘和半死不活的矮灌木。据说这里距离古代底比斯文明并不远,至今还残留着不少遗迹和古老的废墟。古籍中说这里附近曾经有一座辉煌大城,无数人曾生存在这里,孕育出灿烂的文明。可惜,沧海桑田。曾经肥沃的土地在以太的变化和河流的改道之后,已经变成了荒凉如沙漠一般的地方,再也曾经的繁华。而曾经的那一座大城。只剩下的风中的残垣断壁。“这里真的有能养活十几万人的土地么?”叶青玄环顾着四周,在不远处一条小溪。可滩涂上却到处都是盐碱的白霜,明显无法饮用。叶青玄下马,伸手,沾了沾脚下的一条浅流,在嘴里尝了尝之后,又迅速地吐了出来。极咸极苦,还带着一股刺鼻的金属味和腥气。这里的地下水明显已经不属于饮用标准里了。就算。过滤个好几道之后,勉强能够饮用,成本也不会底到平民享受得起,更别说是灌溉了。放牧和种植业都行不通,这个见鬼的地方,交通艰难到这种程度,恐怕手工业也发展不起来。特产几乎没有。唯一的好处就是,大家都知道这里的人都穷得见鬼,不会在乎这里的税赋。“别说十几万人了。就算是几百人,生存也会很艰难吧?”叶青玄叹息,起身,凝视着远处。背负着巨大木框的老妪在远处蹒跚前行,撑着拐杖,低头在地上翻检着灌木从中的浆果,采摘着一些能够吃的野菜。有的时候。挖掘到一条巴掌大小的植物的根块都视若珍宝。“你好,请问这里距离奥兹有多远?”叶青玄在她身旁停下脚步。老妪抬头,眯起眼睛半天,眼中满是白翳,方言的强调拗口,难以听懂。她抬起手指。指了一个方向。大概的意思是,步行,三个小时。叶青玄点了点头,她呆若木鸡地,那种眼神说不出是祈祷还是有所请求,只是一片空空荡荡。那种神情令叶青玄忍不住难过。他老妪的背篓,些干瘪的野菜。树根,还有浆果:“每天就吃这些东西么?”“没其他的东西能吃了。”老妪含糊地回答:“几个月没有下雨啦,地里的东西都快旱死了,水也没了……”她低头,里的根块:“只能吃这个了。”“……”叶青玄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忽然发现自己问这个问题只是一个错误,问了又能怎么样呢?他什么都改变不了。就算是给她钱,在这种连商队都没有的荒凉的地方,又能买到什么?“对不起。”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说,最后一眼,翻身上马。骏马奔驰,叶青玄回头一眼,却发现那个老妪还站在原地,原本站着的方向。明明那里空无一物,浑浊的眼神里像是真的在么一样。一滴水落在了叶青玄的脸上。叶青玄愣住了,抬起手,摸了摸脸:真的是水。水从天上落下来。天空之中,不知何时,阴云汇聚,隐隐地雷声震颤,仿佛有宏伟的号角和鼓声回荡。不,那真的是有号角和鼓声。如雷鸣,如风啸。回荡在天空之中,卷动着阴云和狂风,都在以太之海中掀起波澜,演奏出狂野而粗放的旋律。于是,雷声轰鸣,天地巨震。轰!轰!轰!叶青玄愣住了,感觉到豆大的雨水从天上落下来。一滴,两滴……瞬息之间,干涸的荒土被雨水浸湿的痕迹覆盖,大雨以至!在暴雨中,叶青玄呆滞地凝视着云中,那由浩大以太所交织而成的乐理,一组庞大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公式在缓缓地组成。那公式撬动了以太之海,引导着无穷伟力从天而降,幻化出风和云,从雷鸣和火焰中萃取了水,豪迈地将那无以计数的水气从天空中洒落。暴雨倾盆。“下雨了?”在荒土之上,老妪呆呆地伸出手,心中的湿润痕迹,不可置信地仰头按着天空。一滴雨水落在她的脸上,洗去了眼中的浑浊,如同眼泪一样地滑落。“下雨了!”她手舞足蹈,用力地呐喊着:“下雨了!终于下雨了!”(未完待续。)本书来自 /book/html/28/28767/index.html
第三百二十一章 此中真意
奥兹,荒凉地村庄中。¥℉,
“下雨了下雨了”
衣衫褴褛的村民们尖叫着,如同神明一般膜拜着那个气喘吁吁的年轻男人。
那个年轻的男人剔着一头短发,棱角生硬,皮肤黝黑。
他凝视着天空中落下的暴雨,力竭坐倒在地上的尘埃里,泥浆溅了他一身。
“你们还穷开心干什么呢,我从暴风雨鸣奏曲的乐章里只领悟到一丝精髓都不到的东西。这一场雨消耗的是天上的水汽,只能坚持几个小时,赶快找东西存水啊。”
村民们一愣,顿时四散,跑到家里翻箱倒柜开始找锅碗瓢盆。
刚刚热闹无比的空地竟然只剩下那个年轻男人一个。
“喂,好歹扶我起来啊。”
年轻人低声嘟哝了一句,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看到周围的那复杂庞大的炼金矩阵时,表情就抽搐起来,心疼的:那是足以购买这么一整个村庄的咏唱耗材,为了这一场雨全都耗费掉了。
可看到这些人仿佛得到救赎的样子,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去提收钱的事情了。
“果然像老师说的那样,做亏本的事情畅快一时,可痛苦一世。好不容易借来的钱怎么一眨眼都没了呢”
他拍了拍身上的泥浆,很快,泥浆干结脱落,衣服洁净如新。倾盆的暴雨落在他身上。便化作隐隐的水雾,消失无踪。
“幸好距离奥斯维辛只剩下半天的路。否则恐怕真的要去要饭了。”
他苦涩地翻着口袋,可口袋空空荡荡,比他脸上还干净。
在他背后,有马蹄的踩在泥浆里的声音传来。
他回头看向身后。
那里,少年勒马,也凝视着他。
来者看上去像是一个天竺人。身旁的马鞍上还捆着一大堆刀剑。看上去像个乐师,可乐师又不会带这么多累赘的武器。
看上去像是个武器贩子,可哪里总有些不同。
“你是谁”
“在下”
那年轻人笑了笑,扶着自己的头巾:“就当我是个贩卖刀剑的天竺人吧,你呢”
“山缪。”
男人认真地说道:“别人都叫我铁锤。你也是来挑战我的么等我休息一下我们就开始怎么样”
叶青玄想了想,用力摇头:开玩笑,在这种情况下去挑战一个共鸣级的精英乐师而且还是最克制自己的变化派系还是算了吧,自讨苦吃也不是这么来的。
看到叶青玄摇头,山缪的神情就遗憾起来:
“可惜了。”
“嗯”
他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叶青玄:“出发之前。老师跟我说,碰上其他的乐师来挑战我,打趴下就可以了,钱和东西也可以拿走”
等等。你这个逻辑有点见鬼啊朋友你的老师也有问题啊这么朴实刚健的逻辑,难道你们派系都是山贼出身吗
“这个”
叶清玄纠结了半天,开口说:“其实,我有个问题。”
“嗯”
“如果需要水的话,为什么你要大动干戈去降雨呢”
叶清玄认真地问:“直接找准地方打一口井出来岂不是更方便么”
“”
山缪僵硬住了,看着叶清玄。
他的眼神错愕又钦佩,还有一丝恍然大悟和醍醐灌顶。但又有些发蒙,简而言之,就像是写满了我怎么没想到的大字。
“还可以这样吗”
他拍着脑袋,感叹道:“我都没有想到啊”
这不是没想到的问题啊朋友你是有多缺乏生活常识叶清玄忍着满腹的槽没法吐,只能呵呵两声,带了过去
就在他准备说什么话的时候,天上忽然骤然一亮,一道巨大的雷霆从空中横贯而过。原本澎湃的以太波动达到了最高峰,在这惊天动地的巨响中,瞬息间展露出莫名的变化。
那一瞬间,结晶生长的声音传来了。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这一道波澜的引诱之下,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不会吧”
当山缪反应过来的时候,茫然地看着叶青玄。叶青玄也有些不敢置信,抹了一把脸:“先去看看再说。”
他调转马头,向着那细碎声音传来方向疾驰而去。
山缪的身体如同巨石一般腾空而起,浑身笼罩着数层气罩,径直向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砸了过去。
瞬息之间,他便从天而降,在地上砸了一个大洞。落地姿势不太好,他摔了个踉跄,旋即爬了起来,扑向了感应所在。
紧接着,浑身带着电光的少年直接启动任督装甲,狂奔而来,悄无声息地落在他身旁。
两个人凝视着面前的东西,同时屏住了呼吸。
漫长的沉默,沉默雨水泼洒,将两个人淋成落汤鸡。
山缪深吸了一口气,长叹一声:
“值了。”
在瓢泼大雨中,浓厚冰冷的雨水将地上变成泥塘。
叶青玄和山缪趴在这个泥塘里,像是傻子一样专注地看着面前的东西。在他们面前所盛开的,是一株向日葵。
它像是从虚无中生长而出,越是向下,根茎的质感就越是稀薄,直到最后,再不存在实体。
那一轮堪称硕大的浅黄色花瓣如同阳光一般地盛开着。
在这乌云笼罩的黑暗里,它却像是隐隐焕发出光芒一般,瑰丽地令人不可直视,却又不可触碰。雨水和风都如同幻影一般穿过了它的身体。甚至无法让它动摇。
明明如此渺小,但和它相比。竟然映衬的整个世界都虚幻了起来。
山缪看了许久,有些不确信地问:“这真的是”
“影葵,没错,”
叶青玄点头,伸手,拂过了向日葵。手指却穿空而过。像是穿透了空气一样。什么都没有触摸到。可在视线中,确是他自己的手掌在向日葵面前溃散成了雾气,又在离开之后重组。
明明不应该存在于此处的是它,可和它相比,其他的东西反而都成了幻影。
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没错了。
叶青玄叹息:“天灾中的四活物之一,最著名的影葵。”
对于乐师来说,天灾的分类和名单绝对都是必修课之一。
虽然某些天灾的存在会因为一些原因而保密,但大部分天灾的情报都不会对乐师们进行隐瞒。其中就包括影葵。
实际上,以对人类的危害性来说。影葵绝对是和星环一样被丢在榜单上最后面的。它们一个是环绕在天空之中的以太之河,一个是生长在地上的迷一样的植物。根本从来没有对人类造成过任何影响。
除了带来了很多谈资以外。
影葵的本体并非存在于物质界,它此刻所显露的姿态只是从以太界中所降落的投影而已。就像是物体在阳光下投落的影子。
和百目者不同,它本身除了像是植物一样。根本就没有过任何影响。从来不响应外界的干涉,也从来不曾和其他什么东西互动。甚至连别的天灾都不理会。
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触碰到它。
根据人类的观测记录,它的出现没有任何规律,纯粹是巧合:只要在某些以太密度过高,乐理紊乱的地方,就有一定几率出现这样的向日葵。向日葵静静的出现,静静地开放。然后静静地凋谢,静静地消失。
如果不是它本身显露出诸多植物的特性,比如说趋光、生长的话,它早就和银白之潮一样,被归类到无法解释的现象类天灾中去了。
“真是神奇啊。”
山缪呆呆地看了许久,心满意足的点头:“果然和老师说的那样,它无时不刻地在保持着自己和外界的距离。看似只有一线之隔,但不论你接近到什么程度,这一线之隔都不会消失它根本就不想和任何东西发生关系。”
“是这样么”
叶青玄怔怔地看着影葵,只是呆板敷衍的回应,就连山缪说了什么他都不知道。山缪似乎说了很长的一段话,但最后却发现也叶青玄完全没有听。
这个自称为天竺人的年轻人像是如获至宝一样趴在烂泥塘里,只是呆呆地看着影葵,眼神狂热,口中喃喃自语着什么,浑身散发着混乱又动荡的以太波澜。
似有所获。
感悟
山缪有些茫然:为什么会有人从这种事情上获得感悟真是太奇怪了。
实际上对于大部分乐师来说,能够亲眼目睹到影葵,绝对不枉千里迢迢跑一趟了。但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影葵只是罕见的奇观。毕竟,无法干涉就代表无法研究,就连接触都接触不到,忽略掉表象就可以直接当做不存在的东西了。
不存在的东西又会有什么价值呢
山缪想了很久,然后没有打扰叶青玄,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而叶青玄依旧趴在地上,全神贯注地看着面前的那一颗向日葵,口中凌乱地低声呢喃着什么,专注思索。
就在寂静之中,只有雨声。
漫长的雨声里,随着以太波动的变化,影葵无声地绽放,又缓慢地凋谢了。一片一片花瓣枯萎,脱落,凋谢消散在风中。
花开,花谢。
叶青玄怔怔地看着影葵黯淡消失,一片片花瓣接连消散,直至最后,影葵已经黯淡地看不清轮廓,最后一片如真似幻的金色花瓣脱落、枯萎、凋谢,飘零中在风中。
鬼使神差的,叶青玄伸出手,向着那一枚飘飞的花瓣,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合拢。
那一瞬间,手指拈合。
像是接住了。
或者又没接住。
如梦似幻的花瓣消散了。
可叶青玄依旧维持着原本的姿势,呆滞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就好像那一片本来就不存在的花瓣还存在于此处。
“原来如此”
他轻声说。
轰
爆鸣声随着他喉咙中的哼唱而迸发,洒落在他身上的雨水骤然一震,倒转,骤然扩散开来,向着天空升起宛如火焰
这是由水汽所幻化而成的烈火。
在如火焰一般的雨水中,少年的眼瞳亮起:“原来如此这就是以太变化,性质干涉”
这就是禁绝派系的核心要素
对于禁绝学派来说,这世界上一切都是以太的显像,因此,本质上并不存在任何区别。一切都可以通过乐理而构建,也可以通过对性质的干涉而改变。
因此,只要改变乐理,就可以令火焰流动,令雨水燃烧。
影葵的存在,看似静止却只是相对外界而言。
它通过不断地改变自己的性质,维持着自我的独立性,并顽固和外界保持着相对的距离,从乐理上断绝了连接。
宛如一线天堑。
我在这一头,你在那一头,彼此相望,却不可跨越。在整个过程中,以一贯彻的,就是性质干涉的精髓。
就是在恍然大悟的那一瞬间,数日以来在奈卡晶巢中所得到的模糊感悟,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迷惑,被一条完整的线索串联而起。
叶清玄终于触碰到了乐师七问中的核心隐藏在弃绝自身这个命题中的真意。
既然人类眼中的万物都是由以太所构建而成,那么,叶清玄,这其中,是否包括你自己
而这一份你所坚持的自我,是否同样源自于以太
他陷入深深地思索。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二章 知难而退?
readx(); 深夜,同样的暴雨之下。
奥斯维辛聚集区的周围,那一道道灰墙高耸,被漆黑的云层覆盖。天地之间,一片黑暗,没有星辰和月光。
只有暴雨倾盆。
透过那微微开启的城门,能够看到无数雨水从天而降,还有聚集区之中的黯淡灯火。
那城门高达数十米,像是通体由钢铁浇筑而成,多少年的风吹雨打,已经遍布锈迹,已经失去修理,早已经难以推动。
只能勉强打开一道两米余宽的缝隙,供人进出。
在雨水中,光明黯淡。
黯淡光芒照亮了几个门口伫立的几个身影。
他们的装束各不相同,像是来自于世界各地。唯一相同的,就是身上几乎凝结成实质的以太波动,还有不折不扣的敌意。
哪怕彼此已经罢战,勉强站在一起的时候,彼此眼神交错时所火花一般迸射的战意。
可以预见,哪怕只要稍微有一个人有所意动的话,那么下一瞬间,所有人都会毫不犹豫的大打出手。
只不过现在,目前大家都保持着最基础的克制,没有忽然翻脸动手。
确切的说,他们都是这一次奥斯维辛试炼的参与者。
那些能够成功活着到达奥斯维辛的乐师们中的最强者。
其他的,似乎死得死,退得退,逃得逃。
能够存留在这里的,都是全世界各大学派年轻一代的精英,天才、都代表着学派本身的尊严和骄傲。抛去已经功成名就、建功立业的乐师们不谈,二十年之后,来到这里的人就是下一代乐师中的中流砥柱。
他们所代表的,便是每个学派的未来。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在试炼开始之前尽量克制,甚至某种程度上的……‘联合起来’,为以后的试炼所减少一些麻烦。
按照提议者‘柯尔特·弗拉格’的原话来说:
——一路上来到这里,大家都不容易。何必再增加新的对手?
在这一次试炼的热门人选中,有不少人被他说动了,并且来到了这里。为得就是,在参与试炼的最后截止时间之前。将最大可能的将一切变数都排出在奥斯维辛之外。
简而言之,就是让不够资格的后来者们,知难而退。
参与者包括,来自岩铁学院的代表乐师,启示学派的‘柯尔特·弗拉格’。来自海外群岛的圣咏乐师‘保罗·班扬’,来自勃艮第的召唤乐师豪泽兄弟,心相学派名门的亚丽安娜,以及幻术学派巫毒地穴的代表人瑞贝卡等等。
一般人看到这个阵容,恐怕明智一点的会掉头就走。如果不走的话,其实也没关系,只不过会被友好地在进入奥斯维辛之前被邀请去切磋一下而已。
反正进了奥斯维辛之后就禁止乐师们私斗了,所以,在进入之前,分出个胜负难道不好么?
当然。该有的分寸还是有的。
点到为止,并不会像是荒野中的突袭暗杀一样,伤及性命。
“毕竟,一切都在圣城的监看之中。”
队伍中,有人抬头,似笑非笑地看向天空中的云端。
-
漆黑的云层之中,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落下。
偶尔一道闪电跨过,却照亮了几个飘飞在天空中的人影。
他们的姿态各异,似是来自于不同的地方。相同的是,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强大的以太波动,隐隐扭曲了物质界,将其规则改变。幻化成以太的界域。
权杖。
伫立在这里的,全都是权杖级!
就在这庄严肃穆的气氛之中,有个人却忽然打了个喷嚏,有些狼狈地从口袋里抽出了一条手绢,洗了个鼻涕。
“抱歉,这鬼地方太冷了。早知道应该穿厚点的。”
说着,他低头看向脚下的聚集区:“都快十一点了,还没结束么?这群熊孩子也不知道睡觉,深更半夜的发什么神经呢?
难道要开个**PATTY?”
旁边有人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十二点才是最后的截止时间,今夜十二点过后,再不允许有其他乐师进入奥斯维辛试炼。”
“是,是,我懂。各位辛苦了。”
那个曾经出现在麦克斯韦办公室里的家伙洗着鼻涕,低声抱怨着:“真难过啊,我只不过是乱搞了一下嘛!
就被发配到这个鬼地方做保姆避风头——你们看看,这群熊孩子,一个比一个难搞,大晚上的还一个劲儿给我们添麻烦。
不如由他们去吧,我们回去睡觉怎么样?”
一片沉默,没有人理他。
几个身影中,有个东方装束的男子回过头来,笑吟吟地安慰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先生不如再耐心等等?
毕竟,你们安格鲁的代表还没来呢。”
“胡先生,你是说那个白头发小鬼?”
神秘人将手绢揣进口袋里,惋惜地感叹:“到现在还没到,说不定已经横死在路上啦。”
“我倒是很看好他。”胡先生笑了笑。
“那你家那几个小孩儿呢?听到你这句话会伤心的啊。”
胡先生依旧笑着:“反正国子监让我这带队来奥斯维辛,也只是那几个小家伙增长见闻,我们看看热闹就行了。”
几个身影中,有人扫了一眼,冷淡摇头:“散漫。”
胡先生只是一笑,反而捏着嗓子唱起来:“我本是卧龙岗上散淡地人呐……”
“……”
一阵难言地尴尬,所有人都移开视线装作没听见。
漫长的寂静中,忽然有人抬起眼睛:
“——有人来了。”
-
“有人来了!”
在浓厚暴雨中,柯尔特·弗拉格忽然抬起眼睛。他在道路尽头埋下的印记被触发了,感应到有人乘马而来,撞破了暴雨。
在他的身后,隐隐有庞大的鲸鱼虚影隐现。狂风暴雨阻挡不了它,反而变成了它的助理,令他宛如飞翔一般呼啸而来。
那庞大到骇人的虚影游走在海天之间,发出了悠长而沉重的鲸歌。鲸歌声震碎了雨幕,将世界唤作了海洋。
察觉到城门方向隐隐传来的敌意。马背上的乐师冷笑,反而加快了速度。鲸鱼高歌,掀起滚滚回声。
“召唤学派?”
柯尔特分辨着其中的兽性:“看起来造诣非常啊。”
“真是看起来吓人而已。”
有个沙哑的声音说:“兽性又不是只要大就好。不顾极限地将兽性的极限,将鲸膨胀到这种可笑的程度。只能说……虚有其表。”
说话的人群中最后面的人,就像是双胞胎一样,两个人并肩在一起,其中一个人说话,另一个人从头到尾没发出过声音。
那是来自勃艮第的乐师。豪泽兄弟,说话的是哥哥托雷。
他低头,对着身旁的弟弟卡斯帕说了句什么,卡斯帕点头,厚重雨披的兜帽之下,他的嘴唇张开,深吸了一口气,呼声狂啸。
天空之上,雷鸣迸发。
轰!
巨鲸虚影一阵,哀鸣。漫天雨水倒卷。巨鲸分崩离析,轰然破裂。马背上的那个乐师被猛然爆发的反噬掀起,滚下马来,在泥浆中翻滚。
到最后,鲜血从五官中涌出,抽搐着,几乎爬不起来。
——心音混乱。
在泥泞中,那个乐师挣扎着,到最后力竭,动不了。努力抬头,却看到不远处渐渐走来的旅人。
又有人来了。
看到了那个乐师的惨状,刚刚赶到的旅人愣住了,抬起头看向城门。隔着上千米。他感应到那种如有实质的敌意,然后……
然后,兴奋了起来!
他踏前了一步。
轰!
惊天动地的巨响从他的脚下迸发。
那个人在前进,鼓起心音,唤醒了自己的乐器,于是……地动山摇!
“‘铜山’?”
在门口的乐师中。有不少人认出了这一把乐器,神情变化:“这种级别的圣灵遗物,竟然有人能获得它的认可?”
地动山摇的轰鸣声在靠近,海量的以太彼此摩擦,迸射出电光,几乎将雨水都蒸发了,也将那个身影变得模糊。
那个身影每一步踏出,都像是铜山和铁鼓之间的碰撞,掀起轰鸣的回响,震耳欲聋。
可那样巨量的以太和狂乱的变化,却又被死死地约束在‘公式’之中,以既定的方式宣泄怒火,不得挣脱。
难以想象,这样庞大的力量,竟然会操持于一人之手。
“有意思。”
门前,有个变化派系的乐师抬头,手掌猛然按落,轰鸣声从那五指之间迸发。宏伟动荡的旋律骤然掀起,隔空于那地动山摇的声音碰撞在一起。
雨幕一阵动荡,海量的雨水气化,蒸发。可碰撞过后,地动山摇的脚步声依旧在前进。而门前的应战者却面色一变,踉跄后退。
他剧烈地喘息着,可却咳出了血丝。
脸色惨白。
一个回合都算不上,在隔空的试探中,他就彻底败北!
众人色变。
“没有借助圣灵力量的痕迹。”
柯尔特·弗拉格的声音嘶哑:“没想到,来的竟然是凭着自我意志堪破知见之障,获得圣灵遗志认可的强者。”
“终于有人来挑战我啦!”
在渐进的轰鸣声中,来者神情兴奋,略显黝黑的皮肤上,眼睛闪闪发亮:“有人要打架么?快来快来……”
“山缪?”
柯尔特一愣,眼神旋即阴沉下来:“怎么是你这把锤子……你不是还在熔岩地牢中苦修么?”
这个家伙,怎么会来这里?
柯尔特感觉到一阵牙疼。(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三章 在下叶青玄……
如果说在奥斯维辛,柯尔特最不想要见到的对手是谁的话,那么这个家伙毫无例外,肯定排在前几名。
甚至要超过原本预定的强敌‘盖文’。
无它,这种只强调乐章破坏力,擅长广域范围毁灭的乐师,威胁力实在太大了。
“哦?是柯尔特。”
山缪认出了他,眼神一亮:“别废话,还要不要打?”
柯尔特冷哼了一声,不想理会他。反而拦住了其他的乐师:**猪**猪**岛**小说ZHUZHUDAO
“他是‘泯灭之门‘本代唯一的传承者,战场乐师中的战场乐师——最擅长的就是大规模毁灭型的乐章。
真动起手来,或许这里有人能赢。但他绝对能拉着半个奥斯维辛给自己陪葬,更何况……”
后半句话,柯尔特没有说出来,只是吹了声口哨,露出一个彼此心照不宣的眼神:
更何况,人家的老师还在天上看着呢啊!
你就不怕这一次试炼里被人穿小鞋儿么?
很快,在山缪通过之后,雨夜中,再次有人踉跄而来。
年轻人的衣着褴褛,浑身青肿,头发蓬乱,像是乞丐一样,一路走来,雨水和泥浆就灌进了鞋里,气喘吁吁。
真得很难想象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一路经过了惨烈的竞争而来到这里。
“是个运气好的家伙吧?”在天空上,几个权杖评委扫了一眼,淡淡地说道:“来了这里也没用,进不了门也不行。”
在其中,有个身形虚幻的老者缓缓皱起眉头,什么都没说。
随着那个人的接近,隐约的光亮照亮他淤青的面孔。令那天上的老者愣住了:“西蒙?”
“西蒙?”
门前,同样是幻术学派代表人,瑞贝卡皱起眉头,她还认得这个狼狈的年轻人,却想不到他怎么落魄到这种程度——她几乎认不出这个与自己一直以来互相竞争的强敌了。
“呸,什么西蒙?”
那年轻人不屑地啐了一口:
“你们不是找我很久了么?大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没错,我就是叶清玄!有什么事情冲我来!”
咔吧!咔吧!咔吧!咔吧……
一连串的细碎声音,那是下颌骨脱臼,下巴掉在地上的声响。
所有人呆滞地看着这个的骄傲一脸的家伙,想不通这究竟是什么展开:朋友,难道你用劣质染发剂染个头发就觉得可以冒充东方人了么!
人家安格鲁的大师还在天上呢,你这么随便讲真的没问题吗?
“叶清玄?”
在天上,胡先生也愣了,呆呆地看向身旁的大师:“他的变化好大啊。怎么变成这样了?难道失恋了?”
那个出现在麦克斯韦办公室里的神秘人也剧烈咳嗽起来,神情复杂又纠结,许久之后,艰难地憋着笑,扭过头:“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他……”
而在地面上,‘叶清玄’正专注凝视着门前的那些人。
“你们!”
他提高了声音,肃声问道:“谁知道老费?”
老费?
乐师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老费’究竟是谁,眼神郑重起来:难道还有什么神秘的强者乐师隐藏在奥斯维辛?
犹豫了许久之后。有人谨慎地问道:
“老费是谁?”
“嘿,害怕了?”
‘叶清玄’的脸上勾起一丝冷笑,旋即瞪大眼睛,肃声喊道:“——老费就是我爸爸!你们怕不怕!害怕了就赶快滚开!小心我爸爸一巴掌拍死你们……”
沉默。
死寂的沉默。
人群中,瑞贝卡悄悄地后退了两步,低下头。发自内心地感觉到屈辱:自己竟然把这个神经病当做强敌竞争者?
在空中,那身影虚幻的老者终于看不下去了,阴沉的声音响起:
“够了!西蒙!不要再胡闹了。”
‘叶清玄’抬头,看到老者,眼神顿时困惑起来。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剧烈地变化着,许久之后,却忽然恍然大悟:
“你是老费?”
他狂喜着张开怀抱:“爸爸!我终于找……”
嘭!
一只无形的大手从雨水中浮现,抓住了西蒙,猛然攥紧,‘啪’的一声,消失不见了,西蒙也消失无踪。只剩下天空中气到浑身打哆嗦的老者,咬牙低吼:
“——丢人现眼的东西!”
漫长的沉默之后,地上的乐师也保持着沉默,完全无法理解这种见鬼的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西蒙他难道有什么遗传病?”有人问。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来自心像学派的亚丽安娜干涩地说:“他可能被人洗了脑。”
“被谁?难道是你们心相学派的人?”
“别开玩笑了。”
亚丽安娜冷眼撇着说话的人:“你们以为洗脑是跟把白纸上的字抹掉那么简单的事情么?记忆屏蔽、人格重置、自我认知校正……光是需要植入的‘暗示’就有上百个。其中牵涉到的师承,没有同样精通这一技巧的老师和远超常人的精巧操作,提都不要提。尤其对手还是西蒙这样的乐师,其中涉及到的精巧操作,稍不注意就会把人的脑袋煮成一团浆糊。
相比起来,杀了他反而更简单!”
“如果你来做呢?对你来说也这么难?”那个人这么问,明显没安好心,当着所有人的面这么问,其心可诛。
“哼。”
亚丽安娜笑了,那笑容说不出的妩媚,带着一丝魔性:“你觉得呢?”
那人一阵心旌摇曳,赶忙收回视线,心中大感后悔,干嘛要招惹心像学派的神经病。而亚丽安娜则笑吟吟的,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但明显已经记住那个家伙了。有机会就要让他好看。
“够了,不要闹了。”
柯尔特·弗拉格的声音沙哑,掐断了这一内斗的苗头:“还有十分钟时间就截止了。如果各位有什么争端的话,不妨过了凌晨再分高下。”
他收回视线,沉下心神,专注地感应着自己架设在周围的‘道标’,探索着以太波动。
可就在沉默中,他却听见了其他人的声音:“喂,柯尔特,又有人来了。”
他愣了一下,抬起眼睛。
他看见了火焰。
在远处,道路的尽头,有雨水宛如火焰一般地燃烧着。
在那雨水的火焰中,有少年踏火而来。
他的步伐摇摇晃晃,浑然没有注意远处的人群,就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喉咙里哼唱着模糊而久远的歌谣,在那歌声中,雨水落在他的身上,便如火焰一般升腾而起。双脚踏足于大地之上,于是泥浆便如同水面一样泛起波澜。
那是纯粹的以太在变化,性质变换,却又如此的不着痕迹。
幻化成风,凝结成雨,聚集成火,形成了土。
就像是幻觉一样。
柯尔特不满地皱起眉头,看向身后。
“今天见鬼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他冷声说,“瑞贝卡,别开玩笑了,快把‘支点’给撤销掉。”
在所有人的凝视中,瑞贝卡一愣,旋即像是明白了什么,额头上渗出冷汗。
“不、不是我……”
她慌乱地摆手:“那根本不是我的支点。”
人群中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顿时严肃起来。
因为有歌声传来。
那少年沙哑的歌声回荡在雨中,扩散向四面八方。似是什么俚语小调,但是却挺不清晰,只是说不出的悦耳和悠远。
仿佛来自于极远处的山中,那歌声回荡在天空之上。
在歌声里,万物的性质也随之变化。
在黑暗中。
少年,踏火而来-
天空中,一片沉默。
“是东方的语言。”
有人看向胡先生,“这是你们国子监的学生么?没听说过这样的乐章……”
“不,只是东方的民谣小调而已。并不是乐章,也没有什么效果。”
胡先生苦笑,“而且,我们的国子监中也没有天竺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恐怕是另一个我见过的年轻人吧?”
“那是谁?”大师们面面相觑,自身所在的学派中,并没有这样的年轻人:“难道是哪个隐修学派或者修士会的后起之秀?”
“总算来啦……”
而就在最后面,那洗着鼻涕的神秘人露出愉悦地笑容,轻声呢喃:
“你可真让我好等啊,小鬼。”-
在漫长的沉默之中,只有歌声扩散。
那隐约的歌声中,所有乐师凝视着那欢歌踏火而来的年轻人。看着他踩着泥浆却行动无碍的前行而来,所过之处,残留的脚印中有雨水的火焰在燃烧。
那雨水洒落在他的身上,便将他浇了个通透,看起来狼狈又潦倒,但是他却没有丝毫自觉,而是笑容愉快。
迎着这么多充满敌意的乐师,可依旧轻松地像是来春游。
雨水洒落在他身上,落在那层层叠叠的刀剑上,便顺着剑柄和刀刃滑落下来,令那些看起来似是凡品的刀剑也神秘了起来。
在他轻哼的歌声里,空气变得凝重,压在人的心头,难以呼吸。
“什么人?”
人群中,有人看着他,眉头皱起:“卖刀的?”
在流动的火焰里,燃烧的雨水中,那少年摘下了累赘的大头巾,露出了标志性的白发。那白发在火中熠熠生辉,刺痛了人的眼瞳。
“在下叶清玄……”
少年凝视着那些面孔,笑容爽朗:
“——特来贩剑。”(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四章 你来晚了
“磨剪子咧,戗菜刀~”
在清晨的奥斯维辛,混乱又破落的集市中,白发的年轻人蹲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吆喝着。
他的面前铺了一张毡毯,摆满了一路上抢来的刀剑,还有两根从隔壁摊位上买来的胡萝卜,洗干净了之后就是他的早饭。
大清早的,集市上除了几个卖菜的人之外,几乎没有什么人来。整个破败的聚集地中就像是阿瓦隆的下城区,充斥着混乱、嘈杂,冷清和破败。
看起来十足的糟糕,但又没有糟糕到让人活不下去。
不上不下的就这么吊着。
充满了有一天算一天、活一天赚一天的感觉。
相比之下,叶清玄也难免的有些丧失斗志。
他本来都已经做好和当地人斗智斗勇打个三百回合的准备了。结果进城之后却发现,当地人根本懒得理自己。
他们并不排斥外地人,只是当外地人不存在而已。
这令叶清玄满腔斗志都打在了空处,说不出得难受。
他捡起一根胡萝卜擦干净之后,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吃得龇牙咧嘴:在这种鬼地方长出来的萝卜,自然好吃不到哪里去,十足干瘪,吃到嘴里像是在咀嚼满口泥沙。
“你们的日子究竟是怎么过的啊……”
他叹了口气,困倦地打着哈欠。
昨天晚上他本来还预计有一场大战呢,结果对方的几位表现的相当克制,只是稍加试探之后,便抽身离去,剩下的人没有必胜的把握,也不敢贸然动手。
雷声大雨点小,就这么不了了之。
害得他一个逼白装了。
按照计划,今天本来他要向安格鲁这边派来监控整个试炼的大师沟通一下具体的情况,聆听一下建议,接受一些教导。最好还来点强化特训啊什么的,顺带再领取一些神秘的底牌。
结果,预料中的一切,完全没有发生。
叶清玄甚至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位大师叫什么名字呢。
从头到尾。他都藏在黑雾里,就连吃东西的时候都不把脸露出来。
当天晚上见叶清玄之后,就带着他到了一家破旅馆,指着一间房间告诉他我就住在这里,没事儿不要来找我。有事儿……最好也不要来找我。
总而言之,当我不存在就好。
“反正你已经到了呗。接下来的事情就看你的了。”
当时的大师拍着他的肩膀,严肃地说:“我答应麦克斯韦的是保证你活着从这里回去,其他的事情……就算了吧。我可是很信任着你的呀,叶清玄同学。”
对此,叶清玄只能从喉咙里冒出‘呵呵’两个字了。
别人家的大师都不要本钱地往学生身上塞好东西,生怕自己的学生被淘汰,自己这边……怎么就这么不靠谱呢。
哦,那位神秘大师还是给了他一个东西的。
“但这玩意究竟有什么用啊!”
叶清玄一脸复杂地看着手中的东西——那是大师现场敲了一截门把手下来,挖空做成的……小哨子。
恩。就是给小孩儿玩的那种勺子。
偏偏那个家伙还语气严肃地说:没事儿不要吹着玩。
这不废话么!不吹着玩这种鬼东西有什么用啊!
叶清玄有些气恼地将哨子摔在地摊上,想了一下,又叹了口气,拿起哨子放回口袋里——说不定真的有什么用呢?对不对?虽然多半肯定没什么卵用……
“嘿,刀,怎么卖?”
有一个男人蹲在地摊上,挑挑拣拣,用口音很奇怪的通用语问。
叶清玄扫了一眼,用罗慕路斯的土著口音回答:“那一把?便宜一点,买一送一。收你四十磅怎么样?”
男人闻言愣了一下,扫了一眼,眼神古怪。
“怎么样?我的口音标准吧?”叶清玄得意地笑了笑。
“……”
那个男人面无表情,什么都没说。起身走了,弄得叶清玄有些懵:等等!我这么友善和蔼的人,你走什么啊!我又不会打你!难道口音说的好也是错?
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做,目送着那个人离去。
自己唯一的顾客啊。
叶清玄摇头叹着气。
圣城有过很严肃的规定,乐师在进行试炼和任务期间。不准干扰当地人的正常生活,也绝对不允许对当地人释放任何乐章,一旦发现,撤销试炼资格。
情节严重的,直接拖进静默机关里洗脑改造。保证你下半辈子做个对社会有益的人。
“只不过……兽化特征果然很明显啊。”
叶清玄远远地看着那些人来人往,用只有自己一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自言自语。
比起其他人种来,男性成年的罗慕路斯人的骨架明显更消瘦一些,皮肤略微地带点古铜色,因为生存环境的原因,肤质多半不好。
但面部和四肢部分明显毛发茂盛,不少人的指甲尖锐,又厚又坚硬,像是野兽一样。这是体内被天灾污染的妖魔血统导致的,据说这种情况在部分近几年的新生儿身上尤其明显。
惧光、怕水,充满攻击性……
再这么下去,再过五六代,在可预见的百年之后,恐怕罗慕路斯人就真的要沦落到半人半兽的程度了。
想到了这里,叶清玄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在这种鬼地方,又能有什么其他的指望么?
奥斯维辛,简直就是一片荒野。
在高耸的灰墙之外,渺无人烟。
干旱,荒凉,杂草丛生,不能耕种,也没有什么地理的便利,更不存在任何宜居的可能,只是纯粹的,有这么一块地方而已。
如果说还能有什么可发展的东西的话,那只有稀薄的铜矿可供开采了,结果随着前些年遗迹的发现,现在连铜矿都没有了。
环境糟糕到这种程度,真是没法救了。无怪这里的人有一天每一天的混日子。
在低沉的钟声中,他从沉思中惊醒。
就在即使对面,那一座破败的教堂大门缓缓开启,露出其中简陋的庭院还有建筑。
叶清玄见状。也不管摊子了,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灰,便走上前去。
既然当地人懒得理自己,安格鲁的大腿也靠不住。那么只能去走走教团的路子了。
最起码,教团的人总不可能对自己这个神职人员预备役冷脸相对吧?
更何况,叶清玄来之前可是接受了教团委托的。
抛去试炼的原因,他来这里,一开始打算的……可就真的是治病救人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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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他所料,这个破败的小教堂里根本就没有正职的教团成员。只有一名看起来老眼昏花的神父,还有两个在本地出生的混血小孩负责打扫。
罗慕路斯人里可没什么信徒,每年调拨下来的预算,足够神父吃饭就不容易了,更何况修缮教堂也是一大笔花费呢。
老眼昏花的神父对着叶清玄的身份证明看了半天之后才想了起来。
“哦。你是说流感啊……好几年前我把这事儿汇报上去,结果石沉大海,我还以为这件委托已经被放弃了呢。”
老神父拍了拍叶清玄的肩膀:“没想到还真有人来啊,真是吓到我啦。可惜,你来晚了。”
“……来晚了?”
叶清玄一愣:“难道病人都去世了?”
“不,只是普通的感冒而已,熬个几天就好了。”
老神父摊手:“所以说,叶先生,您来晚了,早在半年之前。流感就被扑灭了。”
“……”
叶清玄呆滞地看着他,有些接受不了这个展开:自己还打算奉献一颗红心治病救人呢,怎么人还没到,流感就被治好了!
就好像一本冒险小说里。勇者刚刚上路,结果最终反派就得了鼠疫,病死了。
世界得到了拯救,一切都美好无边……可叶清玄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儿啊。
“那你怎么不把这个委托给撤销了啊。”
叶清玄有一种流泪的程度:“否则我怎么会被麦克斯韦那个老混账骗到这里来啊。”
“你等我说完啊。”
老神父无奈地叹了口气:“流感是被扑灭了没错,但是……病毒还在。”
叶清玄陷入呆滞。
病毒,还在?
这是什么道理?
-
教堂地下室。一间简易的手术实验室里。
漫长的沉默之后,叶清玄从那一台小型显微镜上移开视线,揉了揉眼睛,低声骂了一句脏话。现在,他可以确定,这一场流感,绝对是人为的。
有人针对这一群罗慕路斯人,制作了流感和瘟疫,并且留下了后手。
观测的样本来自于罗慕路斯最近老死的一具尸体。
可以很明显的观测到,在死者的血液和器官中,寄生着大量这种病毒。虽然它已经休眠,彻底无害化,但却依旧死死地和人体结合在一起。
寻常人类的免疫力足以将这些病毒杀死,新陈代谢排除。妖魔们也完全不怕这样的流感,他们的身体甚至和人类完全不同,对于尸毒和其他病菌天然免疫。
但混着妖魔血统的罗慕路斯人就遇到了麻烦。
这种病毒明显是针对他们的免疫缺陷所制作的,人类和妖魔血统之间的空隙被这种病毒所填满……也就是说,甚至有可能加速罗慕路斯人的畸形化,令妖魔血统彻底替代人类的部分……
“简直糟透了。”
叶清玄叹了口气:“有多少人已经感染了这种病毒?”
“几乎是……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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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扭曲的钥匙打赏的五万起点币。
顺带月末了,大家多来点月票支持一下呀,好害怕被下面的人反扑呀……(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五章 有朋自远方来
readx(); “几乎是……全部。”
老神父耸肩,“前几年的流感传染范围可是相当广的,除了正常的人类血统没事儿的话,所有的罗慕路斯人都感染了。
被感染的人出现高热、呕吐和皮肤白化的迹象,但过了几天就好了。我也是偶然才发现病毒没有被扑灭的。”
叶清玄悚然而惊:“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没有上报?”
“上报了啊。”
老神父认真地说:“列国对这件事也非常重视啊。”
“那怎么没见他们有什么动作?”
“有啊,你进城之前不是看到了嘛。”
老神父指了指聚集地大门的方向,严肃地说道:“很多国家都出钱出力,给这里盖了那么高的围墙呢,耗资不菲呀。”
“……”
叶清玄陷入沉默,许久之后,苦涩地问:“意思就是,让这群人自生自灭了吧?他们知道这件事儿么?”
“其他人都不知情。”老神父说,“我只通告了他们的长老,也就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阵沙哑的笑声便从门外响起,一个粗犷地声音在喊:“医生?医生在么?我来看你们啦!听说圣城派了新的医生来?快出来给我瞅瞅!”
一听到那个声音,老神父的表情顿时异常纠结。
“——就是他。”
-
-
在罗慕路斯人的流民中没有什么官员,在这个聚集区中也并没有政府存在。只是以宗族制度作为约束。
而其中最崇高的,毫无疑问是被群众推举而出,最富有智慧和长久眼光的‘长老’。
实际上,这位年逾五十多的长老看起来……怎么说呢,特别的具有罗慕路斯人的风范。也就是说,像个流浪汉。
这是叶清玄第一次见到这么热情的罗慕路斯人。
他刚出门,就看到那个又黑又瘦的老男人像是一只猴子一样扑上来,他佝偻着身子,脸上还涂抹着古怪地油彩。浑身就穿了一件破破烂烂的长袍,而且看样子里面什么都没穿……
长老一把抓住他,上下打量,嘘寒问暖。仿佛看到亲儿子一般开心和热情,除去身上古怪的香料气息和木炭味儿的话,叶清玄还是能够勉强接受。
“……这么说,你就是新来的医生啦?”
长老抓着叶清玄,一脸感慨:“我们罗慕路斯人最喜欢朋友了。你既然是教团派来的医生,那么你也是我们的朋友……唔,要来点好东西么?”
他停顿了一下,从口袋里神秘兮兮地掏出一个小布袋,挑出一撮粉末之后丢进烟草中,然后娴熟地卷成两支。
你一支,我一支。
“请不要拒绝!这可是我们罗慕路斯人的风俗!”
叶清玄手里抓着那支,看着长老畅快地吞云吐雾,可鼻尖却隐隐嗅到了诸多熟悉的味道,隐隐有些眩晕……
唔。曼陀罗、白橘叶、紫叶白艾……还是熟悉的成分,还是熟悉的配方。
叶清玄忽然有一种吐血的冲动。
这哪里是什么好东西了?!这分明是馋了不知道多少禁药和兴奋剂的迷幻熏香啊!这位朋友,第一次见面就拉着我一起嗑药是闹哪样!
你们罗慕路斯人的风俗是聚众嗑药么!
这要放在安格鲁,是要判刑的啊!
叶清玄面色古怪,点也不是,不点也不是,只能讪讪地收起那一支烟卷,打算出门之后丢掉。
就在他准备告辞的时候,却又被截胡了!
“来来来,听说你昨天晚上才来。”长老热切地拉着他的手:“我带你逛逛奥斯维辛。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啊,你一定没体会到吧?”
“不不不,我已经充分领会了。”
叶清玄正准备婉拒,却被强行拉走了。老神父在旁边也爱莫能助、祝你好运的样子,令他分外悲凉。
就在一片混乱的聚集区街道上,叶清玄踉跄地跟在长老的身后,张口欲言。
“长老……”
“叫我的名字,卡里古拉。”
长老回头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这是我先祖的名字,也是我的。”
“咳咳。卡里古拉先生,您这是带我去哪儿啊?”
叶清玄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这位长老把自己带自己走进一个小巷里,然后冲出八百个罗慕路斯青年把自己碎尸当场
“这还用问嘛?”
长老吹了声口哨:“当然是我家呀。”
“可我还有摊子没收呢。”
“我已经让人帮你看住啦。反正没声音不是,大清早的,一个外地人在这里卖刀剑,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找过我,要给你这个外地人一点颜色看了?”
“呃……”
叶清玄无言以对。反而长老却满不在意,反而夸奖道:“你的口音不错啊,哪儿学的?”
“我是古代学者,我的老师就是古代语言和历史研究的大师。”
叶清玄挠了挠头:“来的路上学了一点,但没学好,本地人似乎不喜欢我的口音。”
“不,他们只是讨厌你而已。”
长老毫不遮掩地一招开门见山,令叶清玄分外错愕。
“罗慕路斯人早就没有会说自己民族的语言了,只剩下口音。你用这种口音去说通用语,只会让他们觉得羞耻。”
长老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不要这样了。罗慕路斯人不需要这种故作亲近,也不需要怜悯。”
“……好的。”
就在谈话之间,他们从街道上七扭八拐,一路走来,却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走进了奥斯维辛的核心。好几条狭窄的街道,通向了一个庞大的集市。
就在喧嚣的集市上,摆着各种各样的货物。
商贩们火热的叫卖着,人潮汹涌,摩肩接踵,不似外围一般冷清。
“这才是真正的集市,你摆摊的那个地方只有外地人才会去。”长老拍了拍叶清玄肩膀:“你真想要摆摊的话,来这里,报我的名字。本地的人不会在意的。”
“呃,谢谢。”
叶清玄勉强地笑了笑,视线却不由自主的看向集市的中央。
就在环形的场地中央,却一片空旷。
在空地上。有数支黑铁的长杆笔直地伸向天空,悬挂着一具具早已经风干的尸体。微风吹来,干枯的尸体便如同树叶一样摇摆,看起来异常狰狞和阴森。
可有谁会在自家聚集区中心竖这样的东西呢?
叶清玄想不明白。
“你在看什么?”
长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恍然大悟:“哦。那些都是以前的长老,我的同僚啊。可惜,因为犯了错,被吊死了。”
“犯了错?”
叶清玄好奇地问:“他们做了什么?”
长老挑起眼睛,看他的神情像是无比怜悯,像是看着一个智障:“……要知道做了什么会犯错的话,那他们不就不用死了吗?”
“……”
叶清玄被堵了一下:“这是……谁做的?”
“当然是我啊,在这儿除了我,谁还有资格审判他们啊。”
卡里古拉淡淡地说道:“仔细想想,都是五六年前的事情啦。他们挂了这么长时间了,你还别说,现在要是他们不挂着,我都不习惯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挂着呢?人都已经死了吧?何必这样?”
听到叶清玄的问题,长老也被难住了。
“这个啊……”
他挠着自己一头鸡窝的乱头发,比划着手势:“不知道这样的人外面有没有,年轻、什么都不知道,却以为自己什么都懂,想要改变命运,可又偏偏没有见过真正的世界是什么摸样……这样的人是叫什么来着?愤、愤……”
“愤青。”叶清玄补充。
“对。没错!”
长老满意地锤了一下手掌,唏嘘感叹:“年轻人的愚蠢不可避免,总要有点东西给他们警告。至少,这样可以让他们在试图犯蠢的时候冷静一些。”
长老停顿了一下。淡淡地说道:“毕竟,罗慕路斯人已经没有犯蠢的机会了,不是么?”
“……”
叶清玄无言以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路无话,路过一个摊子的时候,长老顺便白拿了人家一只鸽子。不知道想要做什么。很快,他们就到了地方。
“进来吧。”
长老推开门,请他入座——不过这里也没什么座,破旧的地毯上有几个坐垫,叶清玄随便挑了一个坐了。
而长老放下鸽子之后,便一个人走进里屋,抓了两把香料和木屑洒在屋中的火灶里。很快,火焰升腾起来。
卡里古拉对着那从祖先时代一直延续到今天的家火低声吟诵了几句祈言。罗慕路斯人重视先祖,每个罗慕路斯的家族都有自己一套供奉家火与先祖的礼仪,并严格遵守。卡里古拉自然也毫不例外。
很快,他就结束了祈祷,回到了大厅里。几个仆人便端上了几杯水上来,顺带将处理好的鸽子放在了长老的面前。
现在那只可怜的鸽子浑身的毛都被扒光了,捆着双脚,无辜地咕咕叫着。
叶青玄低头端详着那只鸽子:
“这是……”
长老神秘一笑,拔出了短刀:“客人远来,就让我就为你占卜吧。我原来可是罗慕路斯人里最好的肠占师。”
叶清玄还没反应过来,长老手中的短刀一闪,啪的一下就把鸽子开膛破肚。
在混杂了禁药和迷幻熏香的香料气息中,长老手握着鸽子和短刀,手舞足蹈,深深地吸了一口白烟,然后双眼泛白,竟然起身狂舞了起来。
在那沙哑古怪的哼唱中,他的身体抽搐着,双眼翻白,剧烈喘息着,发出尖叫,浑身哆嗦,猛然坐倒在地上。
右手用力一挤,可怜的鸽子就吧唧一声被挤扁了。
长老灵巧地用短刀挑出了鸽子的肠子,细细的一截,当中抛开,专注地凝视了起来,口中念念有词,却听不明白,只能隐约猜测是什么古语。
漫长的沉默之后,卡里古拉放下了短刀和手中血肉模糊的鸽子。
有人端上了一盆水,他从容洗干净手之后,重新坐回了叶清玄的对面,欲言又止。
看着他严肃的样子,呆滞的叶清玄终于反应过来:
“占卜的结果怎么样?”
说实话,看着他这么煞有介事地搞了一同,叶清玄心里还真有些小期待呢!(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不如早还乡
readx(); “占卜的结果怎么样?”
“客人您的命运真是古怪啊。”
长老唏嘘地说道:“启示上说,您会遇到您注定要遇到的事情。”
“……”
叶清玄一阵沉默,表情抽搐:会遇到注定遇到的事情?这说了等于没说啊!朋友我读书少你不要唬我!你的占卜真的有什么卵用么!
长老哈哈一笑,“别生气,这是最好的结果之一了。”
叶清玄无言以对,他真没看出来这个结果有什么好的!
“在罗慕路斯帝国还存在的时候,肠占师是为皇帝贴身服务的预言者,负责为他解读来自上天的启示。而在这种,有灾厄,也有喜讯,但再没有什么是比这样的预示更令人心安的结果了。
未来只会通往未来,你的命运由你选择,不会被其他人所掌握。你如果是皇帝的话,一定会因为这一启示而欣喜若狂。
你会按照你的命运轨迹继续前行,看得出来,您的未来通往黑暗里,在那一片曲折中,或许能够拥有光明。”
叶清玄沉默许久,点了点头:
“承你吉言。”
“那么,接下来,我们来聊聊正事吧。”
长老正坐在叶清玄对面,敞开衣襟,淡淡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你也是为地宫的事情而来的吧?我们就聊聊地宫里的事情好了。”
叶清玄坐直了身体,洗耳恭听——
在数百年前,罗慕路斯帝国正式分崩离析之后,残留的城邦依旧在各地苟延残喘了数十上百年不等。一直到五十年前为至。
和曾经的帝国一样,在天灾的侵袭之下,罗慕路斯人最后的家园狼之城毁灭了。
无知无觉的现象类天灾‘水银之潮’席卷过了那个地方。所过之处,一切被碾压成平底,千里平原上至今还残留着镜面一般平整的痕迹。
从空中俯瞰。那一片银亮平滑的土地,就像是大地的惨烈创伤。
从那之后。罗慕路斯人就再没有什么家园可言了。
流浪在各国的罗慕路斯人从事着下层社会的行业,苦力、搬运工、窃贼、强盗或者妓·女……残留在身上的兽化特征令他们永远被排斥在主流社会之外。
直到二十六年前,狼之城的遗民‘盖乌斯’因其在黑暗世界开拓计划中的卓越贡献和功绩,以一个身怀妖魔血统的遗民身份,登上了圣城议会中的高位,受到了诸王的认可,也蒙受了教皇的赐福。
在他的努力之下,很多罗慕路斯人被承认。渐渐地接纳,回到了社会之中。
在当时,罗慕路斯人的形象一度好转,受到了人们的同情和帮助。而在盖乌斯的努力之下,罗慕路斯流浪者们的生活也不再潦倒,甚至凭着手工作坊一类的代工产业,可以略有盈余。
紧接着,在六年之后,也就是二十年前。
盖乌斯反叛。
他麾下的军队占据了海洋另一头的新大陆殖民地,以漫长大海的为阻隔。公然反抗诸国和圣城的统治。
一时间,诸国哗然,掀起了对罗慕路斯人的排斥和驱逐浪潮。一夜之间。原本渐有起色的罗慕路斯人都沦落到人人喊打的程度。
整个过程持续了十五年。
再无任何可停居之所的罗慕路斯人失去了一切,变成流浪者,在石块的投掷和咒骂中踏上了无尽的长路。
最后,在六位长老的号召之下,他们按照古老记事中感召,前往了南方的荒土,在那里寻找到了神曾应许给他们的土地。
只不过事隔经年,那里在没有无花果树和芳草,河中已经不复流淌牛奶和蜂蜜。只剩下茫茫黄沙。
这就是奥斯维辛,早已经一无所有的天堂。
罗慕路斯人最后的聚集地。
“想要在这里谋生。总要寻找一些产业。”
长老淡淡地问:“如果是你的话,叶先生。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办呢?”
叶清玄被问住了。
他确实想不通,在这种见鬼的地方,究竟凭着什么谋生。
干旱少水,根本无法种植。植被稀少,养殖也没有可能。方圆千里之内只有茫茫黄沙和荒土,狩猎也是扯淡。
商业?说句恶毒点的话,奥斯维辛除了罗慕路斯人之外,就没什么特产了。除了寻找奴隶的人贩子之外,其他人再难从这里寻找到商机。
想来想去,只剩下一条路,也就是罗慕路斯人曾经做过的选择。
“所以,你们开矿了么?”
他叹了口气,明白了前因后果。
来到了这里之后罗慕路斯人为了求生,开山挖矿,和链锯修士会签订了协议,借贷到了一大笔贷款之后,找到的矿脉却不甚丰厚。
几片薄铜矿,几片稀少的铁矿,还有一些伴生的青金,却没有值得特地开采的价值。
靠着它们能够养活一个小镇。
但养活不了奥斯维辛。
更糟糕的是,在开掘之中,挖掘出了罗慕路斯帝国时代残留下来的遗迹。
“比遗迹更糟糕。”
长老纠正他:“是墓地。已经死掉的长老翻阅古籍,发现它是罗慕路斯帝国还在的时候,由皇帝下令所修建的地方。
那里属于先代伟人们的长眠之所。
然后?然后开掘就停止了。没有一个罗慕路斯人胆敢继续再探索下去,亵渎先祖的魂灵,那会令所有人的家火为此而蒙羞。
我们只能封存地宫,就连铜矿的开掘都停止了,说实话,到现在我们还欠了链锯修士会一大笔贷款。”
长老娴熟地卷着迷·幻烟卷,轻描淡写地说道:“等十年过后,贷款到期,恐怕我们这些换不上的老头儿都要卖身去给他们做机械奴工了。”
“……”
叶清玄沉默。
“别难过啊,小子,这与你无关。”
长老斜躺在地毯上,一手卷着烟,一手抚摸着一块鲜红色的石头,眯起眼睛,似是梦呓:“我们刚才说道哪儿了?”
“墓地。”
“对,墓地。”
长老吞了一口烟雾进去,缓缓吐出:“再接下来的事情你就知道咯。你们的三王之一,黄之王不知道为什么就跑到了我们的先祖的墓地中去了。
然后莫名其妙的人间蒸发。厄运如果是诅咒的话,那我们简直像是被神诅咒了一样,接二连三的遇上这种见鬼的事情。
现在,你们这群小家伙乐师又来到这里,在我们的家门口搅风搅雨,接下来又要跑到我们的祖坟里搞东搞西……偏偏我们对此,无能为力。
你说,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才招至如此惩罚?”
叶清玄无言以对。
“我来这里,其实最开始并不知道什么黄之王的消息,也不知道什么墓地和地宫的消息。”
他说:“我原本是以一个古代学者的身份来这里的,只想治病救人,并没有想过什么圣城的封赏。希望长老你能相信这一点。”
长老抚摸着裸露出来的干瘪肚皮,大笑起来:“这句是实话,我听得出来,继续。如果我能帮忙的话,我会全力配合你。”
“没什么可继续的了。”
叶清玄苦笑:“现在事情已经脱离了我的能力范围。我本来是想要找一个向导,帮我在地宫里带路的。至少让我搞明白,那一场流感和地宫是否有关。
长老你那里有什么推荐的人选么?我可以提供合理的报酬。”
“……”
长老沉默了,不再说话,只是出神地抽着烟,凝视着面前地袅袅烟雾,沉浸在禁药带来的轻松惬意里。
许久之后,烧到指尖的烟卷将他惊醒。
他抬起眼瞳,爬起来,掐灭了烟卷。
“那就抱歉了,叶先生。”
他说,“唯独这个,爱莫能助。”
“对于罗慕路斯人来说,有三种可能会让他和你不死不休。你侮辱了他的祖先,你熄灭了他的家火。还有就是,你挖了他的祖坟。
不论提出这个要求的是你还是圣城,我们都不会答应。虽然你的目的崇高,但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讲了。”
“抱歉……”叶青玄有些尴尬:“这个我以后会注意。”
“你可以去找找教堂,那个老头应该留着当年开掘的记录和一部分线索。”
长老起身说:“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事情,与我们无关,希望圣城也不要把我们卷入你们的事情里去。”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自己脚趾上的细碎鳞片:“毕竟,我们为这一份生来之罪付出的代价,已经够多了。”——
吃过午饭之后,叶清玄就从长老家里告辞了。
午饭很简单,但难得是最近几天里能够入口的东西,看得出来在奥斯维辛已经是很丰厚的招待了。
饭后,再次邀请叶清玄来‘嗨一把’被拒绝后,长老热情地将叶清玄送到门口。可在门口的分别时,却伸手,将他的肩膀拉住了。
就在叶清玄错愕的时候,长老走上来,给了他一个亲密的拥抱。
“一个忠告,叶先生,你是一个好人,所以,这是我唯一能给你忠告。”
他在少年耳边沙哑低语:
“不论你为何而来,为了你自己,请尽早离开这个鬼地方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七章 陌生人
readx(); 在离开卡里古拉长老的家后,叶清玄顺便将整个奥斯维辛聚集区都逛了一遍,大概地了解了一下地形。
有好几个地方明显是被买下来了,散发着明显的以太波动。用缄默之眼去看的话,就能够看到无形的壁垒。
有的地方四周的建筑都被推平了,孤零零的一栋,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寒意。
有的地方深居在住宅区之中,只不过四周毫无声息,只能观测到一片漆黑的雾,谁都不知道其中藏着什么。
像是叶清玄这么坦坦荡荡的晚上睡旅馆,白天上街摆摊的家伙……绝无仅有。
只不过,当他回到摊位的时候就发现,已经有人找上门来了。
就在空空荡荡的摊位前面,有个像是客人一样的背影坐在地上,随手挑拣着摊位上的兵刃,看看这把,摸摸那把,就像是挑剔的顾客,到最后,捡起一把短刀,在手中摩挲。
“叶先生你好。”
听到背后的脚步声,那个乐师回过头,兜帽下露出昨夜曾见过的面孔。
“我是柯尔特。”
他说,“柯尔特·弗拉格。我听我的老师说起过你。”
“你的老师是?”
“海森堡。”柯尔特说,“岩铁学院的海森堡大师。”
叶清玄想起曾经老师的评议会,那些评议委员中那一张冷硬阴鸷的面孔,依稀能从面前的乐师脸上看到相似的影子。
如出一辙的冷硬气息。
他颔首,“失敬。”
“没什么可失敬的,毕竟我们老师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光彩。”
柯尔特看着他,“老师也说过,自己不如亚伯拉罕,他有个完美的弟子,足以继承自己的衣钵,发扬光大。说实话,令在下心生妒忌。”
叶清玄一愣,没想到海森堡对自己的评价那么高。
“是大师过奖了。”
柯尔特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把弄着手上那把短刀。
“要联手么?”他忽然问。
叶清玄沉默片刻,微微摇头:“算了,我不是合群的那种人。”
“太可惜了。”
柯尔特凝视着他。神情冷漠:“这个回答,真是太可惜了。”
一声脆响,短刀脱壳而出,遍布划痕的短刀上迸射出一抹寒意。
隐隐地以太波澜从他的身上扩散开来,带着浓厚的敌意。
叶清玄冷淡地看着他。不发一语。
倘若其他脾气暴躁的变化乐师或者常年遭受兽性困扰,精神不甚稳定的召唤乐师的话,叶清玄还会稍微忌惮。但如果对手是以理性和洞觉著称的启示乐师的话,叶清玄反而不会担心。
稍有理智的人都不会违背圣城的禁令,在这个集市上冒着把当地人卷进其中的风险和自己贸然争斗。
启示乐师的杀伤力太小了,所以每一分都是如此的宝贵,必须妥善运用,一击必杀。
在有的极端学派,没有六成以上的把握,启示乐师绝对不会出手。
叶清玄反而要小心。不要贸然还击,被这个家伙抓住把柄才对。
在沉默地僵持中,柯尔特忽然自嘲地笑了:
“这种虚招对你果然不管用。”
在他的手中,那把冰冷的短刀无声入鞘,放回了原本的位置上。
“——刀不错。”
他起身,彬彬有礼地道别,转身离去,消失在街头。
叶清玄冷淡地看着他远去,坐回了摊位后面自己的位置上,过了很久之后。捡起了一块抹布,拭去了柯尔特遗留在短刀刀身上的指纹。
合刀入鞘。
他朝着远处的方向露出笑容。
在他脚下,那一块抹布无声地被焚烧成灰烬。
-
-
街道尽头,拐弯之后。柯尔特的脚步戛然而止,看向隐藏在阴影中的女子。
“亚丽安娜,怎么样了?”他低声问。
亚丽安娜的神情变化,许久之后,阴沉地摇头:“还没有任何反应,你确定你真的将我亲手制作的‘暗示’标记放在他的摊位上了么?”
“我保证。”
柯尔特淡淡地说:“整个奥斯维辛的启示乐师中。能够发现那个暗示存在的,只有我。”
话音未落,一声细微的脆响从亚丽安娜的指尖迸发。
亚丽安娜的面色一变,低头看向手指,发现食指上的宝石戒指上崩裂开一道痕迹。
“是么?”
她面无表情地蜕下了那一件价值不菲的炼金装备,丢到垃圾堆里:“那现在又多了一个。”
“……”
柯尔特沉默片刻,眼瞳垂落:“看来,叶清玄的威胁等级需要上调了——以后让结盟的乐师小心他,当做共鸣级的敌人来应对。”
“有那么夸张么?”
亚丽安娜皱眉:“如果没有什么证据的话,他们可不会接受:昨天还是最弱候选人的家伙,竟然一跃跳进威胁排名的最前列。”
“没关系。要证据的话……”
柯尔特冷笑,转身离去:
“——等那群不开眼的家伙被叶清玄清理掉几个之后,就自然有了。”
-
-
叶清玄并没有想到柯尔特那里究竟有什么打算,只是将这个当做竞争对手之间的试探,只是重新检查自己藏在摊子周围的几个幻术支点之后,便重新进入了思索状态。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好像被奇怪的人盯上了。
而且盯得很近。
盯得分外放肆。
放肆到蹲在摊位前面,左看看,又看看,神情专注又好奇。
那是一个罗慕路斯人小女孩儿,看起来有十一二岁的样子,穿着和其他人一样脏兮兮的袍子。头发是亚麻色的,带着一点点金。
是个混血。
她背着一个干瘪的大背包,口袋里塞得鼓鼓囊囊,全都是零碎的小东西。小发卡、小剪刀、小纸条,还有一只死掉的白鼠……
恩。已经变成标本了,还随身带在身边。
她的脸上还被人涂了几道奇怪的油彩,活像是一个放在以前就会被钉上火刑架烧死的小巫婆。
她就蹲在摊位旁边,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再从左看看……看得叶清玄心里发毛。
“你……看着我干什么?”
叶清玄向后靠了点,茫然地看着逼近过来的女孩儿。
听到他这么问,女孩儿也愣了一下,旋即摇头。一脸坦诚地回答:
“我忘了。”
“……”
叶清玄一口老血差点从喉咙里喷出来,剧烈咳嗽着,不知道这个茬儿应该怎么接。
女孩儿蹲在摊位旁边,用手肘将脸撑起来,好奇地看着他。
“你也是外来的人?”
她说:“我刚刚还见到几个人在那边看你呢。”
“几个人?”叶清玄察觉到她的话,皱起眉头:“还有好几个么?”
“大概吧?”
女孩儿挠了挠自己的乱发:“我们要说的事儿是这个么?我记不清了。”
“……”
叶清玄听到自己逻辑崩溃的声音:什么叫我记不清了,而且我们要说什么事儿啊,我们什么事儿都没说啊!
不要忽然之间用我们两个已经很熟了的语气讲话啊!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叶清玄强行咽下一口老血:“你找我有事儿么?”
“哦,我们不认识吗?”
女孩困惑地看着他。从他悲愤的眼神中找到答案,便了然地点头:“那你一定买过地图了对吧?就当我没来过吧。”
“什么地图?”
叶清玄从来没觉得自己有一天会跟人沟通这么费事儿,简直有些怀疑自己的智商。这小姑娘不会是个小神经病吧?
“……哦,那你就是没买过了?”
女孩儿眼睛一亮:“你要么?地图,很便宜哦!你们这些外来人不是都想要去矿井下面的地宫里去么?最外层的地下宫殿只有我去过哦!
虽然我不能带路,你只要花……花……”
她的声音一顿,从口袋里翻了半天,翻出一张写着价格的纸条看了一眼,连忙又藏起来,正色说道:“花三百块就可以买到我亲手画的地图!”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你然后掏钱么!
叶清玄满脸残念。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唔,难道你觉得贵?”
女孩儿误解了什么,有些歉疚地挠着头:“也对,我也觉得挺贵的。要不你给我一百吧。如果你还觉得亏。我就再补你一个没人去过的隐秘通道。”
说完,她不等叶清玄说话,就从背包里抽出一张画满奇怪涂鸦的‘地图’,抓起笔在背面画了起来。
画风怎么说呢……相当‘灵魂’,特别充满了狂野和感性。
简而言之,除了隐约能够看到两个雕像和一扇门之外。啥都看不出来。
很快,她就将地图塞进叶清玄手里,然后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等钱呢。
“……”
这是什么新型的讹诈和乞讨手段么?
叶清玄已经麻木了:算了,无所谓了,也就一百块钱,请你赶快拿走,不要再伤害我的理智和逻辑了。
“你早说要钱不就行了?”
他伤心地掏出一百块递给小女孩儿,女孩儿笑眯眯地伸手接过,却发现拽不出来,又拽了一下,叶清玄松开手,却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看向叶清玄。
可叶清玄却看着她的手腕,手腕上,隐隐有一个双蛇交缠与十字之杖上的纹记。
叶清玄掏出怀表,参看着上面的纹章,于她的相互对照,却发现没有任何的差别。
“这个刺青,是哪儿来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八章 艾尔莎
readx(); “这个刺青,哪儿来的?”
女孩儿想了想,摇头:“忘了。”
“忘了?”
这也能忘?!
叶清玄有些脱力,揉了揉脸:“你认识一个叫做赫尔墨斯的人么?”
“大概吧?”
“究竟是认识,还是不认识!”
女孩嘴唇不高兴地撅起来:“不知道,我忘了!关你什么事啊?”
“……你总还记得你的名字吧?”
叶清玄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告诉我,你的名字。”
“……”
女孩儿沉默了,躲闪着叶清玄的视线,神情沮丧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来:“我不卖你地图了,你松手。真是的,好讨厌……总是问人这么奇怪的问题……”
她嗫嚅着,像是逃避着什么,不敢看叶清玄的眼睛:
“你你快松开,我要走了。”
少年任凭她用力地掰自己的手指,只是看着她的样子,神情严肃:
“——告诉我,你的名字。”
“她的名字叫艾尔莎。”
在旁边,有人伸出手来,按在了叶清玄的手上:“放松点,叶先生,她是我的女儿。”
那一只手掌布满老茧苍老异常。他拍了拍少年的手背,解开了他的手掌,旋即将沮丧地小女孩儿捧起,抱在怀中低声地说了句什么,小女孩儿便傻笑了起来。
“带她回家。”
他将女孩交给身后的年轻人,年轻人接过女孩儿,任由她骑在自己的肩膀上,从人群中远去了。
目送着女儿远去,佝偻的男子回头,看着少年:“刚刚送你离开。没想到这么快,就再次见面了。”
“呃,卡里古拉先生。”
“午安。叶先生。”
卡里古端着烟杆,打量着叶清玄手中的双蛇时计。眼神了然:“你是赫尔墨斯先生的人,真没想到。”
“只是巧合。”
叶清玄叹息:“这次来罗慕路斯的目的,就是代替赫尔墨斯先生探看艾尔莎的情况,但现在看来,似乎没我想得那么糟。”
“赫尔墨斯还记得艾尔莎这个可怜的孩子?”
卡里古拉点头:“五年前,在流感爆发时,我曾与他有一面之缘reads();。
当时我的女儿病危,他为我找到了最好的医生。可惜,晚了一步,遗留这样的后遗症。叶先生恐怕也深受困扰吧?”
“……”
叶清玄沉默半响,低声问:“她的记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你猜到了?”
长老垂眼瞳,轻声说:“在发烧的时候,一部分大脑被烧坏了。虽然勉强留来一点生活常识,但从那时候开始,她的记忆……就只有五分钟了。”
五分钟?
叶清玄愣住了。
许久之后,垂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
“原来如此。”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她颠三倒四的样子。只是,他无法想象那样的生活。活在只有五分钟的世界里。像是一个婴儿已经看着世界,没有过去,也谈不上未来,甚至就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清楚。
“不需要怜悯,叶先生,她过得很开心。”
卡里古拉看出了他心中的悲悯,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过去,未必不是一件坏事,这样很好。至少不会被悲伤和痛苦所困扰。”
少年点头,“但愿如此。”
“差点忘了正事。”卡里古拉从怀里掏出几张脏兮兮的卷轴。放在他的摊位上:“我本来是想要给你这个的。
这是那些长老的遗物,记载了一些我们的历史。我觉得你会用得到。”
叶清玄入手,略微翻看了,有些错愕地抬头:“这都是……罗慕路斯的历史么?这样的古籍对于任何学者来说都是无价之宝,太贵重了。”
“叶先生,你中午对我说:你来到这里,原本是想治病救人。那么,就将这些东西当做微不足道的谢礼吧。这些东西在学者手中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卡里古拉长老在石头上敲着烟杆,抖出了那些无法燃烧的余烬,余烬消散在风里。
“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这一场试炼胜出的,是你这样的人……到时候如果你依旧觉得过意不去,那么,就帮艾尔莎找个好点的医生吧。”
他笑了笑,转身离去。
叶清玄留在原地,目送着他远去,许久之后收回视线。
“胜利……么?”
他轻声呢喃:“我试试看吧。”
-
-
黄昏时分,旅店的大厅。
在燃烧的烟草和酒气的味道萦绕在空中,低沉的喧嚣里,一片忙碌reads();。尽管混乱,但却是罗慕路斯难得热闹的时候。
只不过整个大厅,却分成了两块,泾渭分明。
一边是半裸着上身拼酒的本地人,热闹喧嚣。可另一边却一片安静,几个忙了一天的乐师正在沉默地吃自己的那一份食物。
毕竟只要有足够的钱,连尊重都能买到,更别说一个吃饭的地方了。虽然说不上太丰盛,但在罗慕路斯来说,已经是最高规格的待遇。
而就在最中间,唯有一桌上空空荡荡,只摆着几个酒杯,还有大半瓶令不少酒鬼垂涎三尺的琴酒。琴酒上带着金标,明显是来自海外原产地的好货,老板压箱底的好东西。为了般配这瓶好酒,还送了好几个略显干瘪的柠檬来配酒。
只不过,在等待中,三名乐师似乎都并没有什么畅谈的*,只是小口地喝着自己杯中的烈酒,沉默等待。
很快,大门被推开。
披着深色斗篷的乐师在门口抖落了灰尘,径直走向了那一桌,在他身后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尾随,留了一连串细碎的脚印。一闪而逝的寒意令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了。
那是浓厚到几乎要在以太中投影成型的兽性。
那个乐师看起来并不苍老。一头金色的乱发,像是狮子,眼瞳是召唤乐师常年接触兽性所演变竖瞳。目光中带着野兽的狂野气息,令人畏惧。
“龙石学派……”
“黄金狮巴洛。”
“巴洛·霍夫曼。”
察觉到他的到来。其余的乐师们窃窃私语,低声讨论着这个奥斯维辛试炼中的大热门,召唤派系的名门,龙石学派的精英。
当巴洛大喇喇坐在中间那一张桌子上,端起琴酒痛饮时,所有人的目光便都慎重了起来:在那一张桌子上,现在竟然坐了三个夺冠的大热门,而且似乎已经结盟。决定共同探索地宫遗迹。
来自毁灭学派的代表,绰号铁锤的山缪来自龙石学派的黄金狮巴洛,以及北方圣咏学派的名门乐师,后起之秀米勒……
这三个名字凑在一起的时候,便不由得令人忌惮起来,甚至有些人眼中还闪过一些不好的神色,很快便谨慎地隐藏起来,低头匆匆吃完,离去。
巴洛扫了一眼那些眼神,冷笑了一声。满不在意地抓起了一颗柠檬,手握榨汁,滴入烈酒之后将柠檬丢到一边。
紧接着。豪快地将小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爽快。”
他长处了一口气:“外面里呆了一整天,现在总算把嘴里那股泥巴味儿洗掉了。”
他左边的乐师笑眯眯地端起琴酒,为他续满了一杯,并没有说什么。而巴洛擦了擦嘴角之后,便看向对面的同伴,直接进入了正题:
“山缪,听说你又找了一个合作者?”
“我觉得他挺合适。”山缪点头,闷声说:“脑子似乎挺好的。”
巴洛皱眉:“现在队伍里已经有三个人了reads();。”
“多一个更稳妥嘛。”他右边的米勒说:“我倒是不反对,人多力量大嘛。”
“那可未必。”
巴洛冷哼。“至少要看是谁。我可不愿意跟莫名其妙的家伙合作,山缪你心软。可别把什么不三不四的家伙都能加进队伍里来。”
“你听说过的,巴洛。”
米勒笑了起来:“就是那个昨晚闹得门前那些家伙不了台的东方人。我来给你……”
“叶清玄?”
巴洛打断他的话,皱起眉头:“就是那个所有参与者中最菜最肉脚的候选人?”
“呃……”
米勒愣住了,神情古怪。
“要一个累赘有什么用?”巴洛不满地摇头:“我可听说了,要不是安格鲁的大师在场,他连城门都进不了。”
米勒尴尬地低头喝了口酒,低声说道:“你看,在这种遗迹里,有一个具备探索能力的启示乐师往往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而且,他本身也是古代历史大师亚伯拉罕先生的弟子,对于罗慕路斯遗迹的探索帮的上忙。
到时候你也会轻松一些……”
“遗迹探索可不是玩游戏!”
巴洛提高了声音,额头上一道刀疤在酒精的刺激之隐隐发红,半是不屑半是厌恶:“一个成为正式乐师还没多少时间的新手,不要添乱就行了,你们就不用寄望他发挥多大的作用了。
再说了,探索遗迹,我的鳞魔同样可以!”
米勒讪讪地收回视线,无言以对:“这是山缪的决定,肯定有他的道理。”
“我可没同意!”
巴洛的神情越发阴沉,克制怒意:“难道随便哪个阿猫阿狗来,加入队伍里,就可以平分收益么?那种捡便宜的废物要来有什么用?”
“见过,再说。”
山缪终于发出声音。
他并没有动怒,也没有争论的想法,只是认真地说道:“他脑子不错,队里有这样一个人,我觉得挺好的。”
“……”
巴洛的面色变化,到最后,咬牙,退了一步:
“好,如果不行的话,你别指望我会同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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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月,新的开始,大家来点月票呀~名次掉的好惨啊嘤嘤嘤……
这两个月我也打算冲个月票榜,明日试试双更~(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九章 合作愉快
readx(); 巴洛后退了一步,但看得出来,这并不是处于他的本心,只是因为对山缪的忌惮。
这种情况的服软令他的心情再次越发地糟糕了,狂躁异常reads();。
召唤乐师的心情,原本就类似于野兽,激起容易被激怒。除了天生情感缺失的家伙,很少有人能够压制这一份兽性,控制躁动。
越强,就越难。
“那个该死的杂碎……”
他低声嘟哝着,愤愤不平地抓起一枚柠檬挤扁,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旁边端酒的乐师依旧帮他倒满,没有说话,还顺便又递了一个新的柠檬给他。巴洛愤愤不平地狂饮烈酒,一杯又是一杯。
漫长的等待中,山缪对着酒杯发呆,米勒抬头看着天花板的尘埃。
直到好几杯喝完之后,巴洛的忍耐终于到达了极限,愤怒地拍在桌子上,惊得整个大厅都一片寂静。
“那个家伙,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肯来?难道还要让我们等上半夜么?”
寂静中,他恼怒地将手中的柠檬挤成一团,丢在地上,伸手去抓桌上的琴酒。
可是却抓了个空。
那一瓶琴酒,被别人拿走了。
残余的酒液在瓶中摇晃,倒映灯火,折射出琥珀色的水光。
“别生气,做人呢,最重要的是开心。”
那个坐在他身旁的乐师为他递上了一杯水:“来,喝点热水吧,你饿不饿了,我面给你吃。”
巴洛愣住了,扭头,看向身旁的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也在看着他。带着微笑,彬彬有礼。
从一开始他就坐在那里,沉默地为巴洛倒酒。为他递上柠檬,微笑着倾听。不发一语。
干瘪的柠檬在他面前堆成了一座小山,就像是倒霉的一家人,整整齐齐。
直到这个时候,巴洛才感觉到嘴里一阵难忍的酸涩和刺痛,还有肠胃中的剧烈翻涌。就像是生吃了几十个柠檬一样的痛苦。
可是,更重要的是:这个家伙坐在自己身边这么长时间,为什么自己没有在意?
卡啪!
他的手指锐化,深深地在桌面上扯出五道裂痕。竖瞳死死地盯着叶青玄,饱含怒意:“你是谁?”
“我?”
那个年轻人露出无奈地笑容,摘自己的帽子,于是,银白的长发便显露出如同金属一样的光。
“——你说的那个最肉脚的累赘啊。”
面对着他的微笑,巴洛的表情抽搐着,喉咙里发出一阵含糊地吼声。
就如同暴怒的狮子在克制着自己。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自己在说话时,米勒欲言又止地复杂神情reads();。还有山缪老神在上发呆的样子——因为从一开始,他就坐在这里,静静地看着自己焦躁的样子。忍着嘲笑看热闹。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咬着牙,牙齿摩擦的声音尖锐:
“叶青玄,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不想触你的霉头而已。”
叶青玄将面前干瘪地柠檬一个个地堆成塔状,最后小心翼翼地插了把小伞上去,于是,大功告成。
面对巴洛狂怒的眼神,那个少年的眼眸低垂。只是凝视着那把小伞,声音轻柔:“巴洛先生。或许在你看来,最至关重要的是力量。所以,没有力量的人就可以不放在眼中。
但是,你需要清楚的一点:你自己那些引以为傲的力量……在我面前,什么都不是。”
嘭!
虚空中有狂怒的狮子吼,震人心魄,飓风凛冽,几乎掀翻了桌子。也摧垮了干瘪柠檬堆成的宝塔。
“叶青玄,你!不!要!太!过!分!”
巴洛已经在失控的边缘,浑身暴怒的兽性几乎快要汲取以太,凝结成择人而噬的幻兽。
“叶先生,我想……”米勒站出来想要打圆场,可他回头时,却看到山缪一动不动,愣了之后,神色微变,只是遗憾地摇头:
“算了,随你们去吧。”
看到他们不会插手这件事,巴洛便笑了。他的五指摩擦,尖锐的音符迸发,几乎凭空冒出火花。
“出去练练?”
他嘴角勾起挑衅地笑容:“如果你是个男人,就干脆点。”
“出去?”
少年摇头:“不用,就在这儿吧。”
巴洛一愣,旋即怒极而笑:“你以为圣城的禁令护得住你么?周围有本地人,我就拿你没办法?太天真了,我……”
“你想多了。”
叶青玄打断了他的话,抬起眼睛,眼瞳中似是有静谧的月光流淌。
他说:“——只要你能用得出乐章,算我输。”
巴洛愣住了,他的面容抽搐,像是暴怒,又像是某种极为疯狂的狞笑。
“很好。”
巴洛的眼瞳迸发出赤红的光:“很好!”
话音未落,狮子吼凭空凝结迸发,慷慨激昂的旋律响起。
纯白巨狮从虚空中浮现巨大的头颅,毛发如利刃一般倒影着金属的光,转瞬之间,它已经探出半张身子,巨口将叶青玄的半身囊括在其中,猛然合拢。
看得出,他留了手,并没有要叶清玄的命,但也要给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一个好看reads();!
轰!
巨狮的大口合拢,可发出惨叫的却是巴洛。
紧接着,巨狮便如同如尘埃一样溃散了,消散在半空之中。兽性重新回到了巴洛的脑中,狂怒的兽性与理智冲突,令他眼前一黑。
头疼欲裂。
“白狮,这就是龙石学派的招牌幻兽种吧?看得出来兽性融合了其他的部分,你豢养在脑中是一只铁狮?很有创意,我喜欢。”
叶青玄淡淡地说道:“可惜了。”
“你……”
在剧痛中,巴洛伸手捂住脸,手背浮现青筋。在手指的间隙中,那一只眼瞳已经变成赤红。赤红的眼瞳颤抖着,分辨着叶清玄的面孔。
在昏沉中,他看到叶清玄的面孔如同薄雾一般地飘渺。仿佛即将袅袅消散。
四周不知何时开始一片昏暗,只剩一盏孤灯照亮。而就在孤灯之后。叶清玄的笑容诡秘。
“幻术!“
巴洛咬牙:“你的幻术……这是,《冬之旅》?”
“恩,在路上抽空学的,用来防身。”
叶清玄颔首:“如你所知的那样,它出自《冬之旅》,乐章的名字叫做《骗局》。《骗局》的效果是构建幻术的同时,令敌人的乐章迷失目标,反噬其身。对于召唤学派相当好用。”
白发的少年就像是毫无防备一样,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的乐章和底细说出,并将面前的孤灯推向了巴洛:
“我可以告诉你:它的‘支点’,就是你面前的这一盏灯。”
就在灯火燃烧的细微噼啪声中,隐隐传来了少年的哼唱声。
“有一束火光,在我面前亲切地摇摆。我随它四处漫游,我跟紧了它,看着它到处徘徊,引诱着流浪者前来。
哎,我多可怜。满心欢喜地前去受骗。在这个冰雪可怖的夜晚。我仿佛看到温暖明亮的屋子。我心爱的人儿就在里面——
哪怕我看到的只是虚幻……”
“你以为这个幻术困得住我?”
巴洛咬着牙;“哪怕是‘巫毒地穴’的候选人瑞贝卡那个贱人也不敢在我面前暴露她的支点!”
“不,只是处于公平较量的目的而已。”
叶清玄摊手:“我获得了地利,同时。你也不需要担心破坏力太大的幻兽会伤及无辜。这样对你来说,也是好事。
怎么样,意如何?”
“——正合我意。”
巴洛咧嘴,露出尖锐的犬齿,身后缓缓浮现的虚影。
那是一架庞大而狰狞的漆黑管风琴,六层键盘上铭刻着数不清的兽性与爪痕图腾,流动的音符幻化出不同的乐理,演绎着巨兽与魔龙的战争reads();。
那是龙石学派标志型传承乐器——呼啸之音。
巴洛的双眼赤红,已经融合了兽性。如同在燃烧,已经进入了深层共鸣的阶段。
“你会后悔的。叶清玄。”
他一字一顿:“在我把你撕成碎片之后。”
“那你得快点才行。”
叶清玄笑了笑,将怀表合上:“在晚饭开始之前。我们还来得及玩上几个回合。但愿,我能让你心服口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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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寂静的旅店大厅之中,只有粗重的喘息。
在几份已经快冷掉的晚餐前面,乐师们彼此沉默无语。只有巴洛着了魔一样凝视着面前的油灯,汗如雨,脸色惨白。
“要不,我们先吃?”
山缪叹了口气,“再不吃就凉了,热一遍又要花钱。巴洛那个家伙还要坚持多久?”
他倒是不介意吃冷的,但他介意花钱。
而且在这里占了最好的桌子,也是要花不少钱的……如果之前的他肯定不在乎,但他刚刚为了在奥兹雨而挥霍了一大笔,囊中空空如也。
要不是叶清玄说请客,他肯定去蹭米勒的了。
“用不了多久,巴洛的体力快耗尽了。”
米勒伸手按了巴洛的手腕,摇头叹息:“希望叶清玄可以‘说服’他吧。毕竟,召唤学派都是这样的走火入魔的死硬分子么?研究兽性把脑袋都研究坏掉了……”
“起码龙石学派是这样。我的老师告诉我,遇到龙石学派的神经病,先打一顿,打完之后才有谈话的可能。”
“……遇到任何学派的家伙,你的老师都会让你先打一顿吧!”
就在两个人等了半天之后,打定主意决定先吃的时候,却看到叶清玄伸手,掐灭了桌子的灯火。光芒一黯。
巴洛的身体一震,几乎从椅子上滑去,浑身汗出如浆,气喘吁吁。
就像是从深海的窒息中挣扎而出,他大口喘息,嘴唇隐隐地泛起了青紫色,手指颤抖,汗水从头发上落尽衣领。
米勒伸手想要照看他的情况,被他挥手拒绝。
“我认输。”
他喘息着,抬头看向叶清玄,虽然并不甘心,但依旧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在遗迹里,我听你的。”
于是,叶清玄笑了起来。
“那么,合作愉快。”(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章 看看就好
深夜,一片寂静中。一 看书 ww w·1ka要n书
天空之上,浮云之侧,有一个身影静默地俯瞰着脚下的城市,他手捧着笔记和羽毛笔,沉默地记录着。
在星见之眼中,倒映着无穷的星辰。
在他身后,云气无声凝聚成一个隐约的侧影:“科赫大师,情况如何?”
“一切正常。”
科赫大师手中的笔记扯下一页递给他:“违反圣城的命令,因为私斗牵连到当地人的乐师,一共十九个。”
“自以为是的小孩真不少啊。”
云气人影接过笔记看了一眼,点头:“在静默机关的眼皮子下面耍滑头?不讲规矩可是要吃苦头的。”
科赫大师依旧俯瞰着脚下的城市,当午夜的钟声响起时,他的记录终于停止。
笔记上,是一个个名字。
截止与昨夜凌晨十二点,最后一名参加者叶清玄抵达之后,目前在奥斯维辛,一共有一百六十名参加试炼的乐师。
在这群平均年龄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之中,有二十名以上的共鸣级乐师,而其他的也早已经浸淫多年乐理。
他们是每个学院中的精英,各个学派中的后起之秀……
托雷·豪泽、山缪、卡斯帕·豪泽、柯尔特·弗拉格、叶清玄、巴洛、亚丽安娜、瑞贝卡……
在月光之下,科赫大师从那一行行名字上扫过。
或许,未来在这些人之中,将诞生新的乐师之王。
注定光芒万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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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奥斯维辛的正中心。
倘若从天空中俯瞰的话,在环形的奥斯维辛聚集区中,正中央却有一个大洞,凄厉的裂口像是大地上长出的眼瞳,在凝视着天穹。
眼瞳之中,是无尽的漆黑和幽暗。壹看书 w w看w·
根据学着的调查,整个奥斯维辛都建筑在一个复杂的脆弱地质岩层上,可以说稍有地震就会生连锁灾害。搞不好的话,这个裂口一旦扩大,恐怕连整个聚集区都要被吞进去。
在裂口的周边,依稀可以分辨出一些锈蚀的巨大机械。还有残缺的巨大升降机。
这是链锯修士会援助给罗慕路斯人的开掘设备。正是通过这些东西,才能够进入位于奥斯维辛之下的矿井。
只不过,在现地下遗迹之后,这里便被废弃掉了。
只有伤痕一样的裂口残留下来。
清晨时分,天色还未曾全亮。乐师们聚集在这里,等待着穿过矿井,进入遗迹。
当然,他们手中或多或少的都抓着一份来历不明的地图,或者说倒了不知道多少手的矿井线路图……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也就二三百块,买来没用也可以拿来做个纪念品嘛。
很快,监管整个试炼的大师们出现,将十几名违反了规矩的乐师当众带走之后,试炼正式开始。
被封存着的矿洞入口打开。
有的人直接靠飞的。有的人攀爬向下,有的人召唤出具有飞行能力的幻兽,眼看着大家各展奇能地进入其中,叶清玄却不慌不忙地排队等着升降平台。
升降平台是以前残留下来的设备,每天运送那些矿工和重型机械进出,足足有数十个平方大小,一次运下去几十人外带他们的行礼不成问题。
在旁边,原本想要召唤出狮鹫直接飞下去的巴洛一脸不爽,但碍于约定,又不得不乖乖地听叶清玄的指挥。
“犯不着刚开始就浪费力气。刚开始呢,吸引眼球只会被当做公敌吧?下了井之后,圣城可不会再管什么你死我活……”
叶清玄背着包裹走在最前面,和其他轻装简行的人比起来。简直像是蜗牛。
山缪看到自己的那个巨大包裹,神情也有些泛苦:“这么多东西,真有必要么?”
叶清玄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多东西我希望没有用到的必要,但用到的时候,你会庆幸带着他的。”
山缪叹了口气,乖乖地背上沉重的包裹。走上升降机,随着轰鸣一起落进黑暗的深处去。
紧接着,一声轰鸣从脚下响起。一看 书 ·
刺目的红光从黑暗之中亮起。
有火焰,在燃烧。
惨叫声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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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矿井入口远处,来自东方的中年人双手笼在袖子中,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场闹剧,不一语。在他身边,几个白的少年少女跃跃欲试,可却碍与师命,只能乖乖地呆在原地。
“先生,我们真得要袖手旁观么?”有人低声问。
“莫非命也,顺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
胡先生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依旧八风不动:“这里毕竟不是东方,我们也并非是此地之人。有些事情太过复杂,搀和进去不美,但看看无妨……”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那个白少年的身影沉入矿井之中:
“——看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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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开始的时候混乱起于口角。
有人说,是两名抢夺升降机位置的乐师被挤在了一块,其中一个人不小心摸了另一个人的胸。但另一个说法是这两人当众激吻,闪瞎了旁边单身汉的狗眼,还有人说这两个人早有奸情,也有人觉得这是一个策划了很久的阴谋。
总之,这件事传出了很多八卦版本。
反正最后的结果是:打起来了。
大打出手!
这就导致了……其他人也被卷入了其中。
最开始,叶清玄看到升降平台的下方迸射出了火光和轰鸣。就在第一批下矿井的乐师中,有人骤然唤醒了封存在乐器中的乐章,于是,以太幻化成烈火,呼啸而来。
在人群的正中心,轰然爆!
一阵剧烈的震荡,升降平台疯狂摇晃起来,钢缆紧绷,抽打着空气从叶清玄的头顶扫过,出空气被抽破的爆响。
紧接着。巨震再度迸,人群惊叫。升降平台开始肉眼可见的倾斜。
刺耳尖锐的钢铁扭曲声中,升降梯地步的六根钢柱已经断裂了三根,剩下的三根已经在乐章的余波之下扭曲的不成样子。
而就在矿井之下。混战已经蔓延到无法遏制的程度。
彼此作为竞争者,本来就没有请客吃饭、赏月绣花的闲情雅致,此刻翻脸动手,你死我活根本就是家常便饭。
对于有些乐师来说,这样弱肉强食的残忍争斗才人间的正理!
于是。毫不犹豫,争斗进一步的白热了起来。
在叶清玄的观测之中,下方那一片火光不断迸射的混乱黑暗中,至少有数十道以太波澜此起彼伏的迸。也就是说……至少有几十个乐师参与到这一场混战之中。
在其中,大部分人都意图自保,给自己先套上层层防御。紧接着……就可以开始搞别人了!
瞬时间,缄默之眼至少观测到了六种不同乐章的反应:先声夺人的鸣奏曲、打开局面徐徐图纸的序曲、几个乐师联手动的交响诗、协奏曲、以爆力惊人出名的狂想曲……
高亢尖锐的声音彼此交错在一起,变成了谁都无法辨认出的混乱噪音。可在噪音中,暴乱的以太遵循乐理的引导,呼啸而来。演绎出毁灭之声。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剧烈的气压从井底的黑暗中逆流冲上天空,压得叶清玄眼前一黑。
这一次他总算没有闲心去继续观察别人的情况了——因为强弩之末的升降平台终于彻底倾倒坍塌了!
乐师们各展其能纷纷逃出这一艘沉船,也有更多的人比较倒霉,没有实现准备过应对这样情况的乐章,而从头演奏乐章又来不及,只能抓紧身旁的乐师或者其他设备,然后用最后的时间祈祷。
而叶清玄只觉得脚下一晃的同时,后领便被人抓了起来。
他感觉到头顶的空气一阵爆响,沉重的风声呼啸而过。一只展翅足足有数米宽的狮鹫已经从虚空中浮现。尖唳一声,展翅高飞。
它那利爪灵巧如人手,勾动挑起了叶清玄的后领,紧接着一把抓住了他的腰部。另一只手上抓着还没反应过来的米勒。
而就在狮鹫宽阔的背脊上,正是巴洛和山缪。
眼看到叶清玄狼狈的样子,巴洛就幸灾乐祸的冷哼了一声:“刚刚谁跟我说省力气最好了……哎呦卧槽!”
后半句话是被吓的。
黑暗中,有铁光宛如暴雨逆卷而上。
在凄厉的笛声中,有无数铁棱凭空凝聚,如同雨水一般泼洒向了四周。有意无意的。那些呼啸而来的铁光将狮鹫躲避的余地全部封死了。
“我早说过了……”
叶清玄叹了口气,启动了戒指上的护盾,做好冲击准备。
在阿瓦隆混了这么长时间,叶清玄被雷劈了这么多次,依旧喜欢装逼,乐此不疲。但夜路走多了至少有一点心得:
大家都倒霉的时候,就你这么一个人威风霸气……你说不搞你,搞谁?
“哥们别打脸!”
他只来得及抬起手,挡在面前。
铁光暴雨呼啸而来。
狮鹫刚刚被召唤而出,巴洛无暇分心控制其他乐章,只来得及尖叫:“山缪!你还干看着么!”
“这是终、终于……要干架了?”
山缪终于反应过来,惊喜地都快结巴了:“你早说呀!”
漫天铁棱还没来,狮鹫就骤然突兀地出一声惨叫,高度骤然下降了数十米。就好像是被无形的铁锤敲在了脑门上。
因为‘铜山’轰鸣!
那宏伟而狂乱的旋律骤然迸,延续着乐理,演化公式,牵连着以太剧烈动荡,紧接着,骤然有赤红之风凭空浮现。
赤红色的风化作龙卷,纵贯天上和地下,如同狂舞的蛇。
就在那龙卷的核心之中,山缪的眼眸被火焰点燃,释放出熔岩一般的光芒,狂风席卷向四面八方。这不是什么乐章的效果,只是前奏而已。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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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二章 好的开始?
readx(); 凭借着从教会那里弄到的矿井线路图,一行人的速度飞快,甚至隐隐有一点后来居上的趋势,已经甩下了不少人在后面。
在叶清玄的感应之中,四通八达的矿井在脑中形成了复杂而细致的地图。一路之上,根本没有遇到过什么争斗,所有的乐师都被叶清玄他们避开了。
而就在沉默地行走中,叶清玄的脚步忽然一顿。
“等一下,有情况。”
一路上,他的探索能力已经得到了队伍成员的认可,一听到他这么说,所有人顿时都戒备起来。叶清玄丢掉背包,减轻负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
一步,两步……
水银之线延伸向了四周,最后深入了泥土之中,探知到隐藏在腐土之下的东西。叶清玄愣了一下,浑身冷汗:
“这种恶毒到断子绝孙的东西……是谁做的?”
在缄默之眼的注视之中,破除了伪装之后,整个甬道都布满炼金矩阵,印刻乐章,就像是密密麻麻的爬山虎藤蔓,看上去无比的美丽,可却令人心里发毛。
这个玩意,一触即发。
他没有借助以太的力量,而是掏出一柄小铲子,小心翼翼地在地上画了几个圆圈。
“一个一个的过来,跟着我,踩在圈子里,明白么?”
他回头,肃声说道:“下面埋了三层陷阱,一层机械,一层是以太陷阱,还有一层应该是什么苔藓类型的寄生幻兽,落在身上绝对没有好下场。走错一步的话,我们恐怕就会被整个连锁坍塌的甬道活埋。”
几个人愣住了,旋即吞了口吐沫。
在这种深达数十米的地下,被上万吨的泥土掩埋……恐怕没人能活着出去。
很快,在叶清玄的指引之下,一行人有惊无险地通过了这一段陷阱,恼怒的巴洛抬手。正准备毁掉陷阱,却被叶清玄拦住。
“这种东西留着干嘛?”
“既然想要坑人,总要做好被人坑的准备。”
叶清玄微笑着打开背包,取出工具:“我来给它改改。再填一些新花样……等这个陷阱的架设者原路返回的时候,留个乐子给他玩。”
说着,叶清玄手下不停,飞速地修改着陷阱外围的触发条件。在整个复杂炼金矩阵中,只是调换了几个音符的位置。将音程的组合方式重新进行了串联。
节律连接、音符变化、音程修改……整个过程,一起喝声。比起修改阿瓦隆大结界来,改这种东西,简直就是小意思。而且改完之后看起来依旧原模原样。
“只是稍微的修改了一下触发条件而已。”
叶清玄捏着下巴,喃喃自语:“等那位朋友回来的时候,一定会很好玩吧?”
“……”
在他背后,三个同伴不知为何都感觉到了后背上一股恶寒,不约而同地距离他远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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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队伍开始继续前进。
可是巴洛唤出一只青隼辨别了一下方向之后,脚步停顿了。
“方向反了吧?”他对照着地图。看向叶清玄:“为什么我们再往南走?入口都在北边和东边……”
“唔?你的地图是从当地人手里买的?”叶清玄伸手将地图从他手中摘过,打量了一下,点头:“你看看我这一份。”
他又从口袋里取了一份新的地图上去,两相参照之下,巴洛乖乖闭嘴了。
昨天的时候,他花大价钱从一个下过矿井的罗慕路斯工程师手里买到了矿井的分层地图,可结果只凭着记忆手绘的地图完全没有办法和叶清玄的这一份相提并论。
天知道这个家伙是从哪儿搞来的这张东西,除了严谨到各个阶段矿洞宽窄和路况,甚至还带了比例尺和深度划分。
“这个是你从哪儿搞来的?”
巴洛愣了半天,然后又加了一句:“花了多少?”
叶清玄露出看智障的眼神。“教团的藏书室里有开矿初期的资料,是个人就能去翻,地图又不难画,自己画一张就是了。还用得着花钱?”
巴洛乖乖闭嘴。不在说话了。
你行你上。
叶清玄能行,他也懒得自取其辱了。
在巴洛的地图中,一共有三个第二层的入口,但其实有入口总共是有五个的。多出来的两个,一个是最早期探矿的工程师开掘出来的入口,已经废弃了。罕有人知。还有一个入口是地震形成的裂缝,已经被填起来了,只记载在矿井的安全记录里。
“如果我们不想在路上因为其他争斗上而拖延速度,原本只能走最早期探矿工程师开掘出来的路。”
叶清玄提起风灯,照亮了前方的黑暗矿井。不过,在这里的几个人基本上都不需要工具照明,风灯的作用只能说聊胜于无了。
“为什么说原本?”山缪问。
叶清玄捏了捏下巴,露出古怪地笑容:“因为现在似乎情况有点变化。”
话音未落,前方的黑暗矿洞中传来巨响。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剧烈的交战。
叶清玄凝视着被风灯照亮的那几个脚印,眼神恍然:聪明人肯定不止一个,除了自己以外,也一定有人会想到借用教团的资料,从而发现这里。
只不过,很少有人想到,为什么这条最先发现的路会被废弃。
“原本还以为要硬闯呢,现在有人替我们探路了。”
叶清玄搬出一张椅子坐在原地:“我们先等个十来分钟再说,等他们帮我们开出一条路来,再过去捡便宜也不迟。”
“……”
十分钟后。
叶清玄带头,一群人走进巨大的地下洞窟,只看到满地的残骸,尽数是一条条大腿粗细的蛇尸。
原本负责探矿的工程师发现这里的时候,同时也注意到了附近冬眠的蛇巢,虽然对于乐师来讲并不是太大的威胁,但如果想要开矿,就糟糕透顶了。
毕竟谁都不想上下班的路上去跟这群剧毒的蛇类再来场肉搏。因此,在探明这这里的矿藏存在之后,这一条路便被废弃掉了,甚至中间都被封死了,贴了警告的标识,禁止不开眼的人过来乱挖。
想来那群乐师经过这里,发现这里有这么多饥肠辘辘正待冬眠的小伙伴儿等着自己时,定然惊喜万分。
“要收集一些么?”
叶清玄回头看向米勒:“这些蛇髓都是上好的咏唱耗材,可以充当活性化的基质,对圣咏派系的不少乐章都有加成作用。”
米勒摇头:“其他地方也可以买到,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也对。”
叶青玄点头,看向山缪:“那么,接下来就要靠你了。”
不知为何,那种满怀期待的殷切眼神总令山缪觉得心里有些发毛。
“干什么?”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叶清玄脚下踩着那些粉碎的蛇尸,踢开了碍事儿的东西之后,清理出一片圆形的空间之后,看向他:“麻烦在这里打个洞吧……”
“打洞?”山缪蒙了。
“对啊,打洞啊。”
叶清玄掏出了地图给他看:“如果我猜得没错,我们应该就在遗迹正上面……与其走路绕来绕去,干嘛不直接打个洞下去方便啊?”
“……这也行?!”
“为什么不行?”叶清玄大手一挥:“我说行就行,不行也得行!也给你个机会来学习经验呗,就当给奥兹人打井了!”
“……”
山缪沉默无语了半天,乖乖地从怀中掏出一把看样子像是白色灰烬的颂唱耗材,洒在了地上,口中念念有词,哼唱着什么曲调。
手指虚按。
隐隐的旋律转瞬之间响起,轻柔又带着一丝哀伤,白色的灰烬无声融入了石中,瞬息之间,坚硬冰冷的石块便柔软了起来,如水一般涌动。
岩石在旋律的感召之下,缓缓升起、增值,环绕着上几人的身体,将他们包裹在其中,那摸样方方,看上去就像是……棺材?
棺材在缓缓的下沉,就像是要带着他们一起深埋进九地之下。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入土为安?
叶清玄的表情怪异,嗅到了那白色灰烬中的腐朽味道,眉头挑起:“《葬礼进行曲》?”
以圣徒肖邦之名传承下来的《葬礼进行曲》可谓流传广泛,其中的乐理在各个学派都有广泛的运用。在幻术学派中可以构建出死亡的幻境和死者之国、与白骨起舞的景象。在圣咏学派则可以令人陷入假死,维持一线生机,进入漫长休眠。
而变化学派则暴力的多,大多数时候都是将敌人装进棺材里,然后进行火力十足的火葬……这样的好处是,足够节省,可以直接可以把敌人烧成可以用来下次继续施展乐章的骨灰耗材。
在黑暗中,叶清玄胡思乱想着,忽然之间,轻声笑起来:
“弹着这曲子进坟墓,应该不会惊扰亡魂了吧?”
很快,下沉之趋就猛然之间变成坠落,紧接着,一声震荡,铁棺就摔在了地上,像是终于穿过了厚厚的岩层,砸在了地面之上。
石棺之上浮现出道道裂纹,可在棺内,却感觉不到太强的冲击。
叶清玄用力地推开棺材板,爬了出来,轻吸了一口气。
空气中带着灰尘和腐朽的味道,但却没有毒,情况如同自己的预料,非常好,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不是小好,是大好!
很快,叶清玄的美好幻想便被砸了个粉碎。
尖啸中,一柄石斧破空而至,呼脸而来!
“卧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