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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鲁班尺     青囊尸衣txt下载     青囊尸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五章

    王婆婆等待着金道长的问话,她知道自己若是不说出点实在的东西,牛鼻子老道是绝不肯口吐真言的。

    “白施主,您能够一眼道出丹巴喇嘛的致命因果,贫道就已知道施主乃是世外高人……”

    王婆婆不语,静待下文。

    金道长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如此说来,丹巴喇嘛于四十九天之前即遭人暗算,据贫道所知,数月之内,他并未外出离开过京城,难道京城内隐藏有极高深的降头师么?”

    站在一旁的坤威差插话道:“据我所知,京城内并无懂降头的巫师。”原来他会说中国话,虽然有些不标准。

    筱艳芳冲了他一句:“京城里藏龙卧虎,隐匿着个把高人岂不寻常?”

    坤威差摇摇头,说道:“‘阴阳草’绝降是泰国至高巫术,寻常降头师的功力是不够的,在我国懂此术的高级降头师也是寥寥可数,即便是他们要来中国,则必定要与领事馆联系,那样我肯定就会知道的。”

    王婆婆饶有兴致的倾听着。

    “白施主,贫道愿闻高见。”金道长对王婆婆说道。

    “嗯,这么说,”王婆婆思索道,“首先,我们根据阴阳草降头的特性,推断出丹巴喇嘛是在京城遭到的毒手,至于京城内是否隐藏有降头巫术的高手,则是肯定的。关键是,有谁知道,四十七天前的那一日,丹巴喇嘛的行踪,他去过哪里?接触过什么人?你们知道么?”

    金道长等人均沮丧的摇了摇头,无人清楚。

    “既然如此,”王婆婆接着说道,“我们就要从另一条路来找了,丹巴喇嘛究竟有什么后事要安排?四十七天的时限内,他是从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生命将要终结?”

    柳一叟教授想了想,说道:“昨夜,筱艳芳突然来白云观告诉我与道长,说丹巴病情严重,有要事托付我们,等匆匆赶过去时,丹巴却什么都没有说。”

    筱艳芳点点头。

    “这说明,筱艳芳离开丹巴之后,到你们赶到雍和宫的这段时间中,丹巴喇嘛已将自己的后事处理了,并且事先并无计划,完全是临时决定的。”王婆婆分析道。

    “白施主说的有道理。”金道长点头称是。

    “那么,这段期间,丹巴喇嘛单独会见了什么人呢?”王婆婆说道。

    “不可能。”筱艳芳急着叫道。

    “为什么?”王婆婆瞥了筱艳芳一眼。

    “因为丹巴在吩咐我去叫他俩之后,就已经昏迷了,一直到我们几个赶到雍和宫时,他还没有醒过来。”筱艳芳说道。

    “后来呢?”王婆婆追问道。

    “后来,”筱艳芳眼神游移不定,吞吞吐吐的说道,“丹巴醒了,叫我去泰国领事馆找来坤威差治病,道长和教授守在了丹巴的身边。”

    王婆婆目光望向了金道长。

    金道长似乎想到了什么,严肃的表情逐渐放松,灰白色的瞳仁一时间仿佛明亮了许多,他长舒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丹巴喇嘛要交待的后事,我知道托付给谁了。”

    “谁?”筱艳芳急切的问道。

    “寒生。”金道长缓缓说道。

    王婆婆和明月大吃一惊,面面相觑。

    “你见过他俩了?”王婆婆问道,金道长同刘今墨及寒生见过面,虽说是已在意料之中,但是丹巴喇嘛以身后事相托寒生,却是不曾想到的。

    金道长点点头,说道:“白施主,你们寻找的亲人便是青田刘今墨和那个懂医术的小伙子寒生?”

    “正是。”王婆婆颌首道。

    “寒生曾经单独与丹巴呆了一段时间,为其治疗,等我们再次回到屋内时,丹巴就已经清醒了。”金道长说道。

    王婆婆点了点头,然后仔细的问道:“寒生是如何替丹巴喇嘛医治的?难道出了什么纰漏,导致丹巴喇嘛最后还是死了?”

    金道长摇摇头,叹息道:“不知道,寒生他俩走时,丹巴精神还很好。”

    “不错,丹巴还说笑来着,与前一段时间明显的沉闷和萎靡截然有所不同,我当时还纳闷着呢。”独臂人柳一叟回忆道。

    “后来,坤威差先生到了,我们三个人就出来殿外等候,他与寒生一样,要单独为丹巴治疗。”金道长说道。

    “嗯,”王婆婆望着那个瘦小的泰国人,问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儿?”

    坤威差目光闪烁着,用不十分标准的国语慢慢说道:“丹巴喇嘛是我的朋,但最近一个时期我们一直没有联系过,直到昨天晚,筱艳芳急急忙忙的来领事馆找我,我才知道丹巴喇嘛出事了。我跟随筱艳芳来到了雍和宫,发现丹巴喇嘛原来是中的东南亚最厉害的暹罗绝降阴阳草,要知道,那阴阳草是有生命的,会在人体内生根繁殖,并最终长出病人表皮,人死的时候会如同一个稻草人一样,异常恐怖。我尽管是泰国的资深降头师,但是丹巴喇嘛七七四十九日大限已至,坤威差也是回天乏术了。”

    王婆婆道:“那寒生没能治愈丹巴喇嘛吗?”

    坤威差道:“阴阳草死降岂是一个普通医生所能医治的?我看他只不过是哄骗了金道长和丹巴喇嘛而已,根本不懂得我国神秘的降头术,非但没有一丝效果,反而加速了丹巴喇嘛的死亡,你们看,阴阳灵草还未长出体外,丹巴就已经咽气了。”

    王婆婆闻言,心下暗自寻思道,坤威差这是在撒谎,以寒生神奇的青囊医术和他的忠厚秉性,按理说即使治不好丹巴喇嘛,至少也会如实相告。再者,寒生只要答应了医治,定然想方设法,绝不会半途而废,一走了之,这里面大有蹊跷。

    “可恶!”柳一叟教授怒道。

    金道长阴沉着面孔说道:“白施主,你如何看?”

    王婆婆略一寻思,只是淡淡的一笑,然后说道:“东南亚第一绝降阴阳草,乃是有生命的灵草,其中为首的是一公一母,谓之‘阴阳头’,这一公一母钻入人体内交配并迅速的繁殖,而这两个罪魁祸首则一直躲藏在人阴阳交汇的丹田之中,公草扎根于阳脉之海的督脉内,母草则植根于任脉,也就是阴脉之海,吸取营养,这一点,在座的各位,可能除了坤威差之外,其他人并不知晓?”

    金道长、独臂教授和筱艳芳均点点头。

    “不错。”坤威差感到有些惊讶。

    王婆婆继续说道:“自然界里,称之为‘阴阳头’的公母草极为罕见,需要降头师十年的精心培养,才能达到心灵相通,随心所欲的下降。然而,培育这对公母草的过程不但是费时费力,而且很危险,因为降头师需要将其植根于自己的腹部,以任督二脉内的阴阳气血滋养,每日里以巫咒控制其生长,天长日久,如同亲生子女一般,感情深厚。”

    “世竟有如此奇怪的事儿?”筱艳芳啧啧道。

    “匪夷所思。”教授嘟囔着。

    只有金道长一言不发。

    “所以,每当实施完结一单‘阴阳草降’之后,降头师必然要收回这对公母草,如同父母与子女久别重逢一般,其情可堪。”王婆婆意味深长的望了坤威差一眼。

    坤威差的脸色十分的苍白。

    金道长默默地抬起头来,颤抖的声音如入冰窟般寒气逼人:“这么说,那个幕后下降害死丹巴的人就在附近了。”

    王婆婆温和的目光蓦地冷峻起来,嘿嘿冷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一片死寂……

    独臂人柳一叟教授的眼光缓缓的移向了坤威差。

    筱艳芳环顾左右,默不作声。

    金道长突地桀笑了起来,那笑声令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坤威差顿时脸色煞白,突然间声嘶力竭的叫喊了起来:“不是我!不是我!”然后转身扭头就向殿外跑去……

    王婆婆微笑着坐在椅子,纹丝不动,明月站在一旁,望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变化,惊愕的闭不拢嘴。

    绿衣一闪,众人眼睛一花,筱艳芳身疾如电,早已扑到了坤威差的身后,“噗”的一声响,坤威差的颈喷出血雾,筱艳芳长长的指甲划断了他脖侧的动脉,尸身摇晃了几下,然后重重的摔倒在了地。

    柳一叟走到坤威差的尸身前,用那只独臂扯下坤威差的裤腰,在尸体的小腹丹田处,两根金黄色的公母草探出在皮肤外,一粗一细,相互亲昵的纠缠在一起……

    “道长,果真是他!”柳一叟对金道长忿忿的说道。

    “筱艳芳,你杀了坤威差,他可是个外国人,这事情有点棘手。”金道长缓缓说道。

    筱艳芳怒气仍未全消:“妈的,亏我和丹巴如此的相信他,家贼难防,杀了他算是便宜了这坏蛋。”

    “可是,他既是丹巴喇嘛的朋,竟然如此背后下手,那么为的是什么呢?怕是背后有人指使的的。”王婆婆不动声色的说道。

    柳一叟责怪的眼神望向了筱艳芳,说道:“艳芳,你下手也忒快了点,这样一来,坤威差幕后的线索就断了。”

    金道长灰白色的眼珠转向了王婆婆,嘴里说道:“白施主,今日多亏了有你,找到了真凶,丹巴应该死而瞑目了,坤威差的事情,我们自会处理。青田刘今墨和寒生已经去了关东黄龙府,我不清楚他们与阳公之间有什么恩怨,请白施主放心,贫道贾尸冥今天欠你们一个人情,我们三个人会置身事外,保持中立的。”

    王婆婆微微一笑,道:“金道长客气了,适逢凑巧,举手之劳而已,顺便说一句,那两根公母草须尽快以火焚之,免得留在世危害他人。”

    “多谢白施主提醒,筱艳芳,去把那害人的东西烧掉。”金道长吩咐道。

    “好的。”筱艳芳自祭台拔出一根蜡烛,走到坤威差的尸体旁蹲下,将烛火凑在了那对公母草的身。

    “吱吱”几声惨叫,那对公母草来不及钻入皮肤下,相互拥抱着烧了起来,散发出来一股刺鼻的焦臭味儿,世间罕见的两根有生命的灵草,就这样瞬间燃成了灰烬。

    “白施主,日后若有什么需要贫道的地方,尽管开口。”金道长客气的说道,话中明显的带有逐客的意思。

    王婆婆站起身来,说道:“金道长客气了,白素贞告辞。”说罢,带着明月离开了雍和宫。

    夜幕下,空中洋洋洒洒的飘下了雪花。

    “师父,我们要找旅店么?”明月问道。

    “不,我们连夜出关。”王婆婆沉吟道。

    第二天清晨,紫禁城的护城河里飘起了一具无名尸首,几名晨练遛弯的老人家发现后报了官,此事后来再也无人提起,就像是死了一个寻常流浪汉般。

第二百二十六章

    刘今墨身子一缩,钻进了墙洞内。这个密室约有半间屋子大小,四壁空空,那座砖台以及台的那具干尸就已经占据了很大的位置,头顶蛛丝倒挂,地面积满了灰尘,可以清晰地看到那行凌乱的脚印绕到了砖台的后面,那股阴风亦是从干尸身后吹来的。

    刘今墨悄悄的绕到了砖台的后面,见地赫然有一个圆形的洞口,二尺见方,深邃不见底,拂面而来一股阴凉潮湿之气。

    刘今墨用手电筒垂直的望洞里照去,里面雾气沼沼,光柱无法穿透那白色的雾霭。

    这是什么所在?怎会有如此多的水雾之气呢?按理说,这只不过是古塔建筑内的一个洞穴而已。

    刘今墨正在想着,忽然感觉到背后有疾风突至,暗道不好!有强敌偷袭……

    说时迟,那时快,纵是刘今墨反应再敏捷,也已经来不及了,后背遭到了重重的一击,力量刚猛之极,绝非一般寻常江湖高手可比。

    霎时间,刘今墨后背一麻,站立不稳,脚下踏空,竟然跌落入洞中……

    随着身体的急速下坠,刘今墨双手向洞壁抓去,入手之处是光滑坚硬的洞壁,根本无处着力,钢指甲在硬壁划出几道火花,发出“嗤嗤”声响。

    最后,“噗通”一声,刘今墨感觉到自己落入到了一个大水潭内,耳边是水花溅起的声音,浑身一湿,慌乱之中甚至呛了几口水。下坠的速度骤然消弭了,水的浮力托起了他的身体,刘今墨赶紧的蹬划了几下,脑袋露出了水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掐住了刘今墨的后颈,钢钳般的手指按在大椎穴,将他提出了水面……

    刘今墨督脉大椎穴受制,此乃手三阳交汇要穴,不敢乱动,斜眼望过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祭台,烛光闪烁,发出幽幽的黄光。

    颈后的那只大手连拖带拽的领至祭台前,并顺手点了他后背督俞穴,切断了通往膀胱经的督脉阳气,随手将其扔在了地。

    “青田刘今墨,别来无恙?”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耳边响起。

    刘今墨知道,这是阳公。

    “阳公,你怎么躲到这不见天日的地底下来了?”刘今墨鄙夷道,声音尖利刺耳。

    阳公大咧咧的坐在了祭台的一把太师椅,秃头已经长出来了一层短短的黑发茬,看模样似乎憔悴了许多。

    “刘今墨,你还挺有能耐的,竟然找到关东黄龙府来了,说,所为何事?”阳公盯着刘今墨的眼睛说道。

    刘今墨心想,自己落到阳公手里已是九死一生,但寒生还在外面,若是被阳公知道,他和小翠花必定难逃其魔掌,自己须尽可能的掩饰住和拖延时间。于是打了个哈欠说道:“阳公,你重伤了吴楚山人,现在寒生和兰儿日夜守候,寝食难安,刘某则只有来关东一行,找你要解药。”

    阳公闻言诧异道:“吴楚山人还没死么?”

    刘今墨说道:“吴楚山人痰毒攻脑,现已成为木僵人,终日昏迷不醒,寒生派我来索拿解药。”

    阳公狐疑道:“解药?老夫哪儿有什么解药?即便是有,你认为老夫会给你么?”

    “所以,刘某必须要说服你。”刘今墨道。

    “别做梦了,刘今墨,你也是老江湖了,难道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么?”阳公晒道。

    刘今墨索性装傻,茫然不解的说道:“你真的没有解药?”

    阳公突然脸色一变,哈哈大笑起来:“青田刘今墨啊,好蠢啊,你自己不就是付解药么?正好可解老夫腹中饥饿,哈哈。”

    “刘某不明白。”刘今墨说道,心中早已骂得阳公狗血淋头了。

    阳公歪着脑袋打量着刘今墨,片刻,缓缓道来:“刘今墨的江湖阅历极丰,都贮存在脑子里,虽说老男人有些骚味儿,不是十分的可口,但是吃下去却是可以大大的进补,唉,将就,怎么说也算是一顿不错的夜宵。”

    刘今墨坐在地,试着运真气冲开闭住的穴道,可是阳公点穴的手法极重并且古怪,几番发动,竟然提不起真气来,最后只有放弃了努力,不由得长叹一声,心道,谁料我堂堂青田刘今墨,今日却落得个被食脑的下场,尽管如此,拖得一时便一时,但愿寒生和小翠花知难而退,躲过这一劫。

    想到这里,刘今墨心下坦然,微微一笑道:“刘某有些不明,阳公是否可一释在下心中疑惑?”

    “脑袋里有疑惑可不好,会影响口感,有什么疑问,说。”阳公身子向后一仰,舒服的靠在椅背。

    刘今墨道:“这座古塔的第十层密室里,那个干尸和尚是什么人?”

    阳公点点头,说道:“他的法名叫‘耶老’,是我萨满黑巫教一千年前的开山祖师。”

    “谁在背后出手,将我打落地洞里的?”刘今墨问道,自己明明仔细看过的,密室中并无他人啊,可见此人隐身术之高,简直匪夷所思,真是想不到,关东黄龙府竟隐藏有如此高手,汗颜啊。

    “耶老,是他打落你入洞的。”阳公说道。

    “……”刘今墨瞠目结舌,这怎么可能?那是一具干尸啊。

    阳公看着刘今墨目瞪口呆的摸样,不无得意的笑了起来,说道:“神奇的关东黑巫,你们南方人不明白的事儿多了。”

    此刻,“噗通”一声,又有人从洞中跌下来,落入了水潭中。

    “嗖”的一声,阳公自祭台凌空跃起,飞过刘今墨的头顶,一把抓住水中之人,感觉入手矮小如同孩子般,拎至祭台烛光前仔细一瞧,顿时大吃一惊。

    “小翠花!”阳公瞠目结舌道。

    小翠花的眼睛早已经瞥见了刘今墨,眉毛一动,正欲开口说话。

    刘今墨此刻正位于阳公的身后,他急忙眨眼睛和摇头,示意小翠花不要相认。

    小翠花晃动着硕大的脑袋,眨了两下眼睛,明白了刘今墨的意思。

    “放开我!”小翠花叫道。

    阳公急忙撒手,放开了她,狐疑的问道:“小翠花,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小翠花揉了揉脖颈,撅着小嘴说道:“我从京城里赶回来,准备十层屋檐去挂信号,同你联络,结果发现了内墙露出来一个洞洞,于是就爬进来,不知为什么给人推下来了。”

    阳公笑笑,说道:“啊,原来如此,这些天雍和宫那边有什么情况么?”

    “嗯,”小翠花想了想,说道,“那个老喇嘛中了一种外国的降头,恐怕时日无多了,白云观的金道长、北大的柳教授和那个不男不女的筱艳芳都聚齐在了永佑殿,守在老喇嘛的身边。”

    阳公一听来了情绪,忙道:“小翠花,他们都说或做了些什么?”

    小翠花笑呵呵的说道:“腊月二十三,我们的约定已经到期,所以,我撒腿就跑回来啦。”

    “哎呀,真是的,现在是最最关键的时候了,你怎么能走开呢?苦苦监视了十年,就等这一天了。”阳公气急败坏的责备道。

    小翠花晃晃脑袋,说道:“腊月二十三回来过小年,这是我们说好的呀。”

    “笨蛋……简直是笨蛋。”阳公口中不干不净的骂着,不知道是在说自己还是小翠花,气的直蹦跶脚。

    “这个人是谁?”小翠花指着刘今墨问道。

    “是我的夜宵。”阳公没好气的说道。

    小翠花心中暗自焦急,她在火车听寒生说起过,这阳公嗜脑成性,今墨可是大大的有危险了。

    刘今墨心中亦是焦急如焚,寒生万一也送门来,那可就完了。

    “喂,你这个小孩子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你家大人呢?”刘今墨冲小翠花嚷道。

    小翠花明白刘今墨实际是在问寒生的情况,于是撅撅嘴巴说道:“我家大人还在家里呆着呢,至于我嘛,自己想干什么你管得着么?”

    刘今墨心道,还好,寒生没有跟着过来,眼下的局面,如何才能摆脱困境呢?小翠花的武功不强,根本不是阳公的对手,自己又被封闭了穴道,有劲儿使不,那老翠花要是在场的话,局面可能会改观,可是她还在万金塔那唐山老呔儿身呢,远水解不了近渴。

    “小翠花,老翠花呢?让她出来,我有事和她相商。”阳公也想到了这里,催促着小翠花。

    “她睡了。”小翠花心中一紧,撒谎道。

    “哈哈,鬼魂还睡觉?老翠花不在你身?”阳公察言观色,看出来小翠花紧张的表情。

    小翠花脸一红,不知如何答对。

    “不相信拉倒。”最后小翠花脑袋一扭说道。

    “我当然不信了,小翠花,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今晚又私闯黑巫禁地,我可就不客气了。”阳公如隼的目光紧紧地盯住了她。

    “你想干什么?”小翠花心中害怕了。

    “哈,小翠花,老夫猜测你还是个黄花闺女?纯阴之身,”阳公满意的咂咂嘴,接着道,“说实在的,我阳公还从来没有从侏儒身采阴补阳呢。”

    小翠花闻言涨红了脸,怒道:“你敢?”

第二百二十七章

    寒生望了望漆黑的墙洞,有点打怵,但是方才已经见识了老翠花附身后,自己竟可以轻飘飘的就翻越过了高高的院墙,有她在,则什么也不用怕了。

    寒生手脚并用,笨拙的钻进了那洞里,待双脚稳稳的踩在了地面,算是稍稍放下心来。

    “这么黑,我什么也看不见,闻着有点腥气。”寒生道,密室里反射着空洞的回音。

    “你的面前有一具丑陋的干尸。”老翠花在他的身体里面发出耳语声。

    “干尸!”寒生吓了一跳。

    “慢着,这具干尸有点奇怪。”老翠花悄声道。

    “是尸变了么?”寒生战战兢兢的问道。

    老翠花慢吞吞的说道:“看他的打扮,是个古代的老和尚,皮干筋凸,已死千年,但是我却能感受到他的三魂仍在,七魄散尽,真是奇怪之极。”

    寒生曾从《尸衣经》中曾读到,阳世之人有三魂七魄,三魂是,天魂幽魂,地魂守尸魂,人魂真魂;七魄为尸狗、伏矢、雀阴、蚕贼、非毒、除秽和臭肺,与心、胃、肾、肠,胆、肝、肺,七种内脏相对应生成。魂为阳,魄为阴,但凡人去世,七魄先散,然后三魂离去。若是中邪生病,则看是哪一魄散了,相对应的内脏便肯定出了问题。

    “这位老和尚的三魂还在?”寒生疑惑的问道。

    老翠花想了想,说道:“三魂当中,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人魂独住身,这天地人三魂并不常相聚首,尤其是天地二魂经常于子夜里游离出人体,这时,人便会做梦了。这老东西七魄早就没有了,内脏也都干瘪了,只剩下一层枯皮,不过他的大脑还在活动,我能感觉出来。”

    “他还没死?”寒生惊讶道。

    翠花肯定道。

    “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皮尸’?”寒生自言自语道。

    “什么皮尸?”老翠花迷惑不解。

    寒生解释道:“中原的说法,民间共有十八种尸变,‘皮尸’即是其中的一种,特点是皮肤永不腐烂,性格却是极度的顽皮和执著。”

    老翠花愣了愣,幽幽的叹道:“中原地大物博,文化底蕴丰厚,连尸变都有如此多的种类,岂是我们关东可比?”

    寒生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叉开话题道:“我们接下去如何做?”

    “往右走,绕过干尸,那边有股阴风吹出,应该是一个秘道。”老翠花说道。

    寒生谨慎的伸出脚,试探着走到了砖台后,站在了地洞的边,他也感觉到了那洞中阴凉潮湿的气息。

    “哇,这洞好深呢,听我的话,浑身再次放松,凭气集中意念,想着自己如同一片鹅毛一般轻盈,慢慢的飘下去。”老翠花吩咐道。

    寒生依言平心静气,将身体四肢全部放松,幻想着自己变成了一根鸡毛,因为鸡毛必鹅毛还要轻些呢,他寻思着。

    “不好!”突然老翠花猛然间喊道。

    寒生感觉道瞬间后背重重的挨了一击,随即背后冒出白色的火花与静电的“噼噼剥剥”的响声。

    “哇,痛杀我也……”有人说道。

    寒生重心失去,站立不稳,一脚踏空,双手一阵乱抓,未曾想抓住了一只干枯的手臂,身子猛然间坠下,尽管如此,他仍死死的没有松开手。

    “放松!想着鹅毛……”老翠花急促的喊声。

    寒生慌乱之中,头脑里近乎空白,是鸡毛?还是鹅毛?他感觉兔子毛还要轻许多呢。

    “噗通”一声,寒生重重的落入了水中……

    水潭里的水不凉,还挺温暖的,不过一连喝了好几口水,呛得寒生的脑袋已经都晕了,这时,他感觉到一只大手有力的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水淋淋的拎出了水面。

    “咦,这不是寒生么?”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关东口音说话声,然后被重重的甩在了地。

    寒生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黄色的烛火,然后是阳公诧异的眼神。

    “放开老衲……”有人道,寒生扭头一看,自己手里还紧紧地攥着一条瘦骨嶙峋的手臂,手臂连着一个身穿土布袈裟的枯槁老和尚。

    “你是谁?”寒生诧异的问道,慌忙松开了手。

    阳公此时大惊,口中忙不迭的叫道:“啊!耶老祖师,您老人家怎么也下来啦?”

    “这个‘耶老’看来是萨满黑巫的祖师爷,原来是具皮尸啊。”寒生体内,老翠花悄声说道。

    这时,寒生才注意到原来小翠花和刘今墨都在这里,刘先生萎靡不振的坐在地,看来是穴道受制。

    “唉,寒生,你怎么也落入虎口了呢?”刘今墨叹道,万念俱灰。

    “老衲是被他硬拉下来的!”耶老突然指着寒生忿忿道。

    “祖师爷,看您老人家袈裟都湿透了,请您座。”阳公说道,小心翼翼的抱起耶老纵身了祭台,恭恭敬敬的将其放在了太师椅。

    寒生回忆起来,方才有人背后偷袭,是辟邪的尸衣保护了他,这个耶老绝对是个邪祟之人,但是老翠花身却毫发无损,看来圣物能够分辨出来者是否具有攻击性,荫尸沈菜花正是因为攻击自己,而被尸衣杀死的。

    “阳公徒孙,他们是些什么人啊?”耶老揉着手臂,小小如黄豆般的眼睛来回打量着众人道。

    “回禀祖师爷,他们都是俺们黑巫门的死对头,我准备用他们的脑子做夜宵。”阳公毕恭毕敬的说道。

    “咦,这里还有个小女孩儿呢?”耶老歪着脑袋望着小翠花道。

    “她不是小孩儿,她是个侏儒,已经有五十多岁了。”阳公解释道。

    “嗯,老衲已经数百年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人了,”耶老兴致勃勃的说着,突然间,问阳公道,“俺们先别忙着去吃他们的脑子,去问问,这几个人会不会‘哨’?”

    阳公目光转向了寒生等人,刘今墨忿忿的扭过脸去,小翠花也摇了摇头。

    “什么是‘哨’?”寒生问道。

    阳公鄙视的嘿嘿说道:“‘哨’是关东土话,意思就是乡下人炕盘腿大坐,互相比试闲扯黄嗑的能耐,说的既好笑又要贴谱不能重复,当今的东北二人转,就是由‘哨’发展而来的,俺们祖师爷耶老算下来可是二人转的鼻祖,你们能行么?”

    “行不行,比试一下不就知道了么?”寒生突然说道,他感觉到嘴巴根本不受自己意志的控制,一定是老翠花在捣鬼。

    耶老闻言高兴之极,张口说道:“你同我‘哨’,如同跑腿子光腚坐在了石头以卵击石。”

    阳公得意的目光望着寒生。

    “哼,耶老,你怕是老和尚念经来了阅月经,佩服佩服。”寒生脱口便答道,连自己都大吃一惊,霎时脸都红了。

    耶老脸色大悦,兴奋地接着哨道:“你在老衲面前还不是是光腚坐床等老婆坐以待毙屄?”

    小翠花在一旁脸一红,目光偷偷的瞟向了刘今墨。

    “老和尚,你才是梁山好汉阳痿阮小二软小二呢。”寒生回答道。

    耶老拍手叫好,接着说道:“小伙子,真是个刚孵出的鸡仔嘴硬腿软。”

    寒生紧接着:“你才是二十一天不出鸡坏蛋。”

    “你癞蛤蟆锅沿儿愣充大块肉。”耶老讥笑着说道。

    “你是熊瞎子别钢笔愣充山区老干部。”寒生回敬道。

    耶老一愣,心想这老干部是个什么东西呢?

    紧接着,寒生不待其缓过神儿来,又是一哨:“老娘我是,老娘们的裤衩裆中央党中央。”

    耶老彻底懵了……

    “老娘?”寒生的话引起了阳公的警觉。

    祭台,耶老不住的以手拍打着脑门,愁眉苦脸,搜肠刮肚的叨咕着那两个新名词……

    末了,他突然转忧为喜,口中说道:“现在老衲要考考你的学识,你知道什么是四大损?”

    寒生摇摇头,刚想说不晓得,可是不听使唤的嘴巴却独自侃侃道来:“四大损就是,骂哑巴,踢寡妇门,踹瘸子大腿,欺负老实人。”

    “四大软?”耶老紧接着问道。

    “棉花团,豆腐包,大姑娘的,猪尿。”

    “四大脏?”耶老再问。

    “杀猪水,连疮腿,月经的巴子,连毛胡子嘴。”

    “四大欢实?”

    “风里旗,浪里鱼,十七八的姑娘,大叫驴。”

    “四大蔫巴?”

    “霜打草,入笼鸟,出熊的,蔫蔫**。”寒生一口气连连作答,舌头都有些麻了。

    耶老有点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说道:“那么四大舒服呢?”

    寒生羞红了脸,用手扯住嘴唇,可是话音还是从里面蹦出来:“打大嗝,放大屁,新娶的媳妇,搓脚气。”

    耶老泪眼巴巴的望着阳公……

    “嘿嘿,原来是老翠花到了,失敬啊。”阳公阴笑着对寒生说道。

    寒生忽觉身子一颤,大概是老翠花离身了,他想。

    那边,小翠花盈盈站起身来,冲着阳公忿忿然说道:“阳公,你这个老东西,趁着老娘不在,竟赶来欺负我闺女。”

    刘今墨闻言精神一振,老翠花到了,局面顿时改观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阳公深知老翠花是关东赫赫有名的女鬼,在民间的影响力甚至超过了狐黄二仙,想必是功力非凡,不到万不得已,自己还是不要与之为敌的好。

    “哈哈,老翠花,你的闺女我怎么敢得罪呢?不信,你问问小翠花,我阳公碰过她一个手指头了么?”阳公脸堆起了笑容。

    “哼,你伤害了我的女婿,就等于是在欺负我闺女。”老翠花在小翠花的体内说道。

    “你女婿?”阳公不解的问道。

    “刘今墨就是我女婿,已经准备好腊月里节前完婚的。”小翠花口中发出话来。

    阳公大吃了一惊,这青田刘今墨什么时候成了老翠花的姑爷子了?

    “我不信?老翠花也会打马虎眼啊。”阳公摇着脑袋道。

    “不信?好,你问问他俩。”老翠花说。

    阳公走到刘今墨身旁,嘿嘿一笑,道:“青田刘今墨,你可是江湖响当当的人物了,该是一言九鼎,我问你,你是老翠花的姑爷子么?”

    刘今墨虽说是一个生死不惧的硬汉子,但自己既已经答应了两个翠花,则必定守信,于是坦然的点点头,说道:“不错,刘某已经应允了这门婚事。”

    “怎么样?还不快解开他的穴道?”老翠花催促道。

    “对呀,‘宁拆一座庙,不破一门亲’,阳公徒孙,这个青田刘今墨与这个小侏儒相配,老衲看倒是神仙放屁不同凡响呢。”耶老拍起手来叫道,皮尸果真十分的顽皮。

    阳公踌躇着犹豫不决,他深知刘今墨十指钢甲的厉害,虽不及自己的痰功,但仍不可大意,唯一吃不准的则是老翠花,这女鬼的底,自己丝毫不知其深浅。

    “哼,阳公,你是茅房不带纸想不揩开么?”老翠花冷笑道。

    阳公沉吟片刻,主意已定,于是将手掌心悄悄移至口边,运内力自胸腔内偷偷吸出一块极粘稠的毒痰,然后搓了搓双手,呼的一掌击在了刘今墨的后腰两肾之间的命门穴。

    命门乃是人体督脉要穴,一击之下,顿时激起命门之阳火,瞬间冲开了督脉气滞点,贯通了闭滞住的膀胱经,但是掌中夹带着的痰毒,也不知不觉的通过命门输送进了督脉内。

    此刻,刘今墨感到真气已经贯通,遂活动了一下四肢,已无大碍,于是冲小翠花点了点头。

    “阳公,现在你须得交出药引子了。”刘今墨站起身来,忿忿的盯着阳公说道,声音尖利刺耳。

    “哼,就凭你么?”阳公发出不怀好意的奸笑,不屑一顾的说道。

    寒生心中怒火中烧,跨前一步,瞳孔里似乎迸出火花来,咬牙切齿的说道:“阳公,我父亲只不过是一个乡村医生,一个完全不识武功的人,你竟然残忍的将他杀害,还有,兰儿的娘,更是一个柔弱的乡下妇女,你却也下得了手,我寒生若是不能够为父报仇,也不愿苟活世!”

    阳公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一双眼睛却瞟向了小翠花,这里唯一忌惮的便是那附身在她身的女鬼老翠花了。

    “哦,阳公徒孙,你真的做了这些坏事么?”耶老在太师椅探起了身,皱皱眉头说道。

    寒生恨恨道:“阳公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简直是罄竹难。”

    阳公回头对耶老嘿嘿一笑,装作一副委屈的样子说道:“耶老祖师爷,咱们黑巫做事有些时候也处于迫不得已的嘛。”

    “胡说!盗亦有道,妈的,老衲虽然一千年来困于这塔中,不理外面的事儿,但自从清兵入关以后,黑巫的徒孙们都变得惟利是图了,一代不如一代,掌门人个个都在对老衲撒谎,编的自以为很圆滑,在老衲眼里,简直就是‘五十个老娘们蹲茅房漏洞百出。’”耶老怨气十足的说道。

    “耶老,说的好极了,盗亦有道,老娘我也是‘鬼亦有道’,你的这个‘撅着屁股看天有眼儿无珠’的师门败类阳公,今天老娘我就替你铲除了?”老翠花大声说道。

    耶老拍手道:“那就有劳了。”

    “祖师爷,他们是‘女人生孩子血口喷人’。”阳公一着急,也哨出了一句歇后语。

    “阳公,摞命来!”刘今墨大喝一声,真气爆发,双掌伸出,十根钢指甲“嗖”的射出……

    “啊!”刘今墨身子突地一颤,面色惨白,真气早泄,那十枚钢甲飞出丈许后竟然无力下垂,划出一个弧度,“叮叮咚咚”的纷纷落在了地。

    阳公哈哈大笑,说道:“青田刘今墨,你以为我真的会给你解穴么?告诉你,你也中了我的痰毒,马就会去与吴楚山人作伴啦。”

    寒生闻言大惊,匆忙前扶住刘今墨,发现冷汗正在他的额头一粒粒的冒出。

    “先别动真气!”寒生急忙警告道。

    “卑鄙!”老翠花怒不可竭。

    “卑鄙。”耶老重复道。

    “妈的,阳公徒孙子,竟然‘潘金莲熬药背地里下毒’,简直丢尽了黑巫门的脸!”耶老气愤的瞪着小圆眼睛想站起身来,晃了两下,突地身子一颤,终于站了起来,缓缓的走下了祭台。

    “你……”阳公吃惊的望着耶老。

    耶老是一具干尸,但是天地人三魂千年未散,历代黑巫掌门都小心翼翼的供奉其肉身,秘而不宣,列为黑巫门内最高机密,只有掌门人才能进出密道地宫。阳公从代掌门人的遗训中得知,耶老武功已失,只会直来直去机械的挥动手臂,另外,他千年来盘腿大坐,绝对是站立不起来的,可是今天竟然反常的走下了祭台。

    阳公望着耶老祖师爷的脸,那平日里枯槁的面孔竟然充满了诡异的煞气……

    “老翠花……”阳公明白了,原来是老翠花附了耶老的身。

    “不错,翠花我今日要下山,头前走的胡黄将,后面跟着众将官,秦琼手持同锏,敬德手使打将鞭,二郎哪吒在两边,打的你,筋断骨折把腰弯,四肢也不全,下也下不来炕,走路还得人来搀啊,得儿呀……”耶老扯起尖嗓子唱了起来。

    “啪”的破空声响起,阳公不待老翠花唱完,便是一口亮晶晶、水渍渍,颜色墨绿的大块粘痰啐出,直奔耶老张开的嘴巴而去……

    老翠花平时不唱完是不会停嘴的,因此那一口极稠恶臭的粘痰径直射进了耶老的口中。

    “……呀呼嘿。”老翠花唱完尾调,“咯喽”一声,咽下了黏糊糊的痰。

    耶老七魄早已散去多年,内脏干涸,血脉闭塞,那毒痰根本对其不起任何作用。

    “嗖”的身影一闪,耶老抡起胳膊,“啪”的一声扫了阳公的脖颈,饶是阳公躲得快,不然可真的要筋断骨折了,尽管如此,他的脖子已是火辣辣的痛了。

    阳公大惊失色,紧忙双脚游走八卦躲避,不料耶老如影随行,两只胳膊密不透风的朝自己抡砸过来。

    阳公慌乱之中接连啐出几口粘痰,击中在了耶老的脸颊,哪知耶老全然不顾,任凭脸沾挂着痰液,仍然毫无章法的抡起胳膊砸来,一不小心,秃头顶皮和后背又挨了两下,痛彻心扉。

    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阳公脑筋一转,一把朝小翠花抓去……

    老翠花突然离身,小翠花猛然间的一怔,然后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刘今墨身,只听得她轻轻的呼唤着:“今墨……”,神情呆滞的缓缓朝他走去,根本无暇顾及耶老与阳公之间的恶斗。

    “嗤”的一声,阳公快如闪电的一把抓在了毫无防范的小翠花肩头,随即拇指按住其大椎穴,口中高声叫道:“老翠花,你可看清了,你闺女现已在我手。”

    耶老站住了,慢慢垂下了手臂,小翠花被制,老翠花投鼠忌器,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刘今墨此刻痰毒自督脉命门穴行,已经越过了悬枢到达脊中,他只能反手连连点住中枢、筋缩、至阳和灵台四穴,闭住痰毒沿督脉行的通道,以解燃眉之急。

    “不要运行真气,待我施针放毒,万一毒气进入大脑就麻烦了。”寒生嘴里轻轻的说道,心中却是万分的着急。

    刘今墨眼角瞥见阳公骤然发难,制住了小翠花,顿时间,一股江湖侠义豪情奋然勃发,自己的生死早已置之度外,猛然间暴喝一声,震开了刚刚闭住的督脉四穴,猛提真气至头顶百会,用足了十成气力,飞身而起撞向了阳公。

    这一下完全出乎阳公意料,他满以为刘今墨中毒已难自保,自己挟持了小翠花,那老翠花绝不敢轻举妄动,至于寒生,丁点武功都不会,根本不足为惧,整个局面已经被自己完全控制住了。

    因此当其突觉一股凌厉风至,却已经来不及躲避了,蓦地,胸前已经被刘今墨的脑袋重重的撞了,霎时间,只闻胸前数根肋骨“噼剥”断裂的声音,然后嗓子一甜,张开大口呕出一滩冒着热气豆绿色的粘痰,粘液里还混有血丝,恶臭无比……

    阳公松开了小翠花,脸色煞白,“蹬蹬蹬”接连倒退了十余步,已至水潭边。

    “你……”阳公手指着刘今墨,他不明白其为何会如此的玩命,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

    刘今墨面色发青,痰毒已经随着真气侵入了他的大脑,意识正在慢慢离去,他勉强对着小翠花微微一笑,随即眼睛一闭,向后一仰,重重的摔倒在了地……

第二百二十九章

    小翠花凄厉的嘶叫了一声,扑倒在刘今墨的胸前。

    老翠花勃然大怒,耶老随即涨红了脸,手舞足蹈的怒斥道:“好你个阳公,竟敢暗算我女婿,气死我也……”紧接着便唱了起来,“哎……六月雪斩窦娥,夜夜思念梁山伯,杨玉环长恨歌,孟姜女啊,三天三夜就哭倒了长城……唗!翠花我一请唐僧猪八戒,二请沙僧孙悟空,三请二郎来显圣,四请马超黄汉升,五请济颠吾佛祖,六请江湖柳树精,七请飞镖黄三太,八请前朝冷于冰,九请华佗来治病,十请哪吒三太子,率领天十万兵,速速前把阳公拿……咦?人呢?”

    耶老瞪大了眼睛盯着水潭边,阳公早已经不见了人影,惟见水面留下了串串涟漪……

    寒生默默地叹息,轻声对小翠花说道:“刘先生他也已经木僵了。”

    小翠花像个孩子般扒在刘今墨身,泪眼望,楚楚可怜。“寒生,你能救他的,是么?”小翠花呜咽着说道。

    寒生惋惜道:“只有抓住阳公,自他的肺部取出痰精,培养出抗体,才可化解痰毒,可是……”

    小翠花手指着地,说道:“地的那一滩绿痰不行么?”

    寒生闻言望过去,地面是一滩阳公呕出的豆绿色粘痰,正在慢慢的渗入土壤中。

    寒生冷不丁的大叫一声,一下子扑了过去,忙不迭的从怀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只小瓷瓶,来不及寻找其它可用之物了,只有以手指刮起地面的黏糊糊的绿痰,塞进瓷瓶里。

    刘今墨以脑袋撞击了阳公的前胸,猛烈的挤压了其肺部,瞬间呕出了深藏于肺内以及支气管内的粘液,颜色呈豆绿色,还未氧化,正是寒生梦寐以求的痰精。

    “刘先生和山人叔叔有救了!”寒生兴奋地说道,小心翼翼的盖了瓶塞。

    耶老颤颤巍巍的走前来,望着寒生手中的小瓷瓶,说道:“寒生,你说我女婿有救了?”

    寒生知道这是老翠花,于是点点头,说道:“有了毒痰精,培养出抗体,再配点药引子,一定可以解开木僵的。”

    “那就赶紧治。”老翠花焦急的催促道。

    寒生有些歉意的说道:“痰精抗体的培养要点时间,大约七日。”

    “那我女婿岂不……”老翠花说不下去了。

    “不要紧,刘先生只不过是木僵而已,暂无生命危险,山人叔叔木僵时间更久呢。”寒生心中想到吴楚山人和兰儿,巴不得即可赶回鄱阳湖谷。

    “噗通”一声,又有人掉下来了。

    水花溅起,一个俏丽的身影跃出了水面,站在了潭边,浑身水淋淋的,身段盈盈凸显,是一美貌的姑娘。

    耶老挥舞着双臂冲前去,口中叫道:“何方妖孽,速速报名来!”

    那女子见状有些惊恐,禁不住后退了两步。

    “哈哈,原来老巢在这里……”秘洞缓缓降下一人,动作飘逸,那是一个老年婆婆。

    耶老更不答话,清了清嗓门,双臂突地横扫过去,呼呼风声直响。

    老年婆婆身影忽的一花,却已是站在了耶老的背后,手指伸出,“噗噗”两声,戳中了耶老后背的左右肩胛,着意废弃其双臂。不料耶老却无动于衷的转过身来,面向着老婆婆,嘴里喷出些许口臭和腥味来,那还是吃下去阳公那口粘痰返来的味儿。

    那婆婆“啪”的又是一指,正中耶老天突穴。

    天突穴,又名玉户穴、天瞿穴,为阴维任脉之会,位于两锁骨之间,胸骨窝中央,乃人身死穴。老婆婆这一指力度极重,料想此人不死也得浑身麻痹,动弹不得了。

    耶老乃是一具无魄的干尸,经脉早已干瘪废弃了,所以这一指,略胜于无。

    耶老大怒,“喀嚓”一口咬住了老婆婆的手指……

    “且慢!”寒生急着喊道,紧忙冲前来。

    “王婆婆!明月!怎么会是你们?”寒生惊喜道。

    耶老闻言,口中含着王婆婆的手指,忍而未咬。

    王婆婆亦是一愣,说道:“寒生,你怎么落入阳公的老巢里了?这怪人是谁?”

    寒生忙对耶老说道:“老翠花,这位王婆婆和明月都是自己人,快请放开。”

    耶老闻言慢慢的松开了嘴巴,王婆婆看了看手指头,还好,只是留下了几个青色的牙印儿。

    大家来到了祭台下,寒生将自己和刘今墨进京以来所发生的遭遇大致述说了一遍,隐去了丹巴老喇嘛托付其保管那张旧羊皮的事情,他知道,那件事非同小可。

    “阳公这孽徒,竟然又让他给跑了。”王婆婆忿忿道。

    “婆婆,你们怎么也赶来关东了?”寒生问道。

    王婆婆点点头,说道:“我料想刘今墨恐不是老奸巨猾的阳公对手,你们可能会遇到危险,因此便与明月北进京。先是去了白云观找金道长打听,他却去了雍和宫,在那儿找到了金道长,还有独臂教授和一个不男不女的筱艳芳,当时丹巴喇嘛已经死了……”

    “丹巴老喇嘛死了?”寒生惊呼道。

    王婆婆讲述了在雍和宫内的所见所闻,她和明月离开后便来到了京城火车站,发现了一列由京城开往满洲里莫斯科的国际列车,于是悄悄地潜了这趟特快列车,在长春站下来已是凌晨时分,她俩找了辆小货车,多付些钱一路赶至了农安县城,找到了黄龙府辽塔。

    王婆婆多年以前曾在岭南收了阴婆为徒,后阴婆嫁给阳公出关居住黄龙府,王婆婆北贺喜,于新婚之夜见到了新郎阳公,应其小两口百般恳求,无奈再收阳公,当时虽然已经知道阳公是萨满黑巫门的人,但看在阴婆的面,最终还是收下了,王婆婆当时在江湖大名鼎鼎,绰号叫做“客家圣母”,黑白两道闻风丧胆。

    阴婆曾经说起过黑巫门的总堂口就在黄龙府辽塔内,所以王婆婆和明月师徒二人径直越墙进入辽塔之内,发现了位于十层之的秘洞,明月学艺未成,一时不慎还是落入了水潭中。

    “凶手竟然是坤威差,丹巴老喇嘛想要请的那个泰国降头师?”寒生听完王婆婆的叙述后沉吟良久,说道。

    “嗯,”王婆婆点点头,接着道,“那两根阴阳公母草已经被坤威差收回供养在他小腹丹田气海了。”

    “可惜,老喇嘛人很好,若是有时间,我一定会想方设法医好他的。”寒生万分惋惜道。

    “寒生,我问你一件事,”王婆婆严厉的目光注视着寒生,然后缓缓说道,“老喇嘛曾经托付给你什么后事了么?”

    寒生心中一惊,奇怪,王婆婆怎么会晓得的?

    “没有啊……”寒生面色微微发烧,但是语气坚定,丹巴老喇嘛以生命相嘱托的事,自己绝对要守口如瓶,任何人都不能说。于是他仰起了脸,清澈的眼睛坦然的面对着王婆婆。

    王婆婆注视着他,许久,叹了口气,若有所思的说道:“唉,寒生啊,今后恐怕你一生就再也不得安宁了。”

    寒生心中琢磨着王婆婆的这句话,一生不得安宁?就为那张写着些数字的旧羊皮么?我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的。

    老翠花退出耶老的身体,扒在了他的后背,露出硕大的脑袋瓜,手指着耶老,豁牙露齿的对着王婆婆道:“你是阳公的师父?可这个耶老是黑巫门的祖师爷,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枯槁的耶老后背突然冒出了个小侏儒,把王婆婆和明月着实吓了一大跳。

    “你是谁?”王婆婆警惕的问道。

    “女鬼翠花。”老侏儒得意洋洋的说道。

    寒生向王婆婆和明月解释了老翠花是关东鼎鼎大名的女鬼,可以附常人的身体,为人驱魔治病,心地十分的善良,而且还是刘今墨未来的丈母娘。

    王婆婆望了眼扒在刘今墨身那个悲痛欲绝的小侏儒。“是的,小翠花就是刘今墨未过门的媳妇。”寒生说道。

    王婆婆有些忍俊不已,青田刘今墨竟然娶了关东的小侏儒女为妻,若是鄱阳湖谷中那个五大三粗的老祖知晓了,还不知怎样吃醋闹将起来呢。

    明月则好奇的蹲在了侏儒小翠花的跟前,打量着她那矮小的身材、硕大的脑袋和两片厚厚的嘴唇,明月自幼生长在无名庵中,从未见过侏儒,感到十分的新奇。

    “王婆婆,我们必须尽快赶回鄱阳湖谷配药,七日后为刘先生和山人叔叔医治木僵症。”寒生说道。

    王婆婆点点头,问道:“好,你们先回去,我和明月追踪阳公的下落,此孽徒不除,终将成为心腹之患。对了,他们几位呢?”

    小翠花站起身来,手背揩着眼泪,对老翠花说道:“娘,我要和今墨一起走。”

    老翠花想了想,说道:“好,我也和你们一起去,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心的女婿,可不想他出事。”

    小翠花突然脸一红,低下了头,嘴里嗫嚅着:“娘,翠花要成亲了,我可不愿意你每天夜里还在我的身……”

    寒生心道,小翠花说的不错,那也的确是不太方便。

    老翠花“嗯”了一声,说道:“从今望后,娘就再也不你身了,你俩好好过日子。”

    寒生心中一惊,忙道:“老翠花,你别想打我的主意。”

    老翠花微微一乐,伸手拍了拍身子下耶老的秃脑瓜门说道:“这不就是我现成的替身么?”

    耶老闻言大喜,忙道:“太好了,以后我俩可以天天‘哨’了。”

    寒生望了望昏迷着的刘今墨,对耶老说道:“耶老,这里秘道位于何处?阳公必是从那儿逃走的,我们也得走那儿出去。”

    “水潭下面有石洞连着塔外面的一个小湖泊。”耶老想了半天,终于忆起来了。

    “我先下去探路。”王婆婆说着纵身跳进了水潭内,溅起了一爿水花。

    王婆婆潜下潭中数米深后,在石壁找到了个洞穴,她沿着洞内向前游了数十米的距离,水面下豁然开朗,头顶已是结冰的湖面了。冰层约有一尺多厚,不远处发现了一处冰窟窿,她游入那冰窟内浮了水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夜幕仍旧是黑沉沉的,寒风如刀,雪花飘飘。

    阳公就是从这里撞破了冰层逃走的,她想。

    王婆婆按原路潜游回到了塔下地宫内,跃出了水潭。

    “不错,阳公就是从这里逃出地宫的。”王婆婆讲述了水中秘道的情况。

    “想不到,一千年了,还是老样子。”耶老感慨道。

    王婆婆一手夹起刘今墨,说道:“我们走。”随即率先跃入水潭。

    老翠花钻进耶老的体内,紧接着跳进了水里。

    小翠花和明月都会武功,闭气的能力自然超过常人,她俩一左一右夹住寒生,最后潜入了水潭。

    寒生生长在婺源江南水乡,虽然也会游泳,但憋气的时间毕竟还是有限,刚刚游到一半,还在石洞之内就已经没气了,他痛苦的摆动着脑袋,吐光了肺里所有的空气,胸腔如同炸裂开了一般,最后只有张开了嘴巴,开始喝水……

    这时,一对柔软的大嘴唇按在了他的嘴,徐徐往里吹着空气……

第二百三十章

    冥冥中,寒生的潜意识里出现了兰儿,她羞怯着将双唇贴紧自己的嘴巴,一股清新的气息缓缓的流进自己的肺部,他不由得双手死死地搂住了兰儿。

    “哗啦”一声响,寒生自冰窟窿里露出了水面,寒风拂面,他冷不丁清醒了,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双手紧紧地拥抱着,两唇相接的正是侏儒小翠花……

    寒生大惊,急忙松开了手,小翠花也撤回了那两片肥厚的双唇,对寒生坦然一笑,双手一使劲儿,将寒生推了冰面。

    寒生明白了是小翠花救了自己,心中暗暗感激不已。

    明月在身旁把这些看在了眼里,心中微微一荡,唉,要是建国落难,自已也愿意这样舍身相救的。

    腊月里的凌晨,冰面的寒风刺骨,如刀割般,转瞬之间,众人的衣服便已冻得如同铁板一块,寒生禁不住牙齿咯咯作响,浑身颤抖。

    王婆婆望了寒生一眼,说道:“赶紧找户人家,好歹得把衣服烤干,寒生没有武功,寒气内侵,定然生病。”

    小翠花手指着不远处的一排民房说:“那边有户人家还亮着灯呢。”

    众人赶紧顶着风雪前行,来到了这户人家门前。

    王婆婆敲了敲门,那门竟是虚掩着的,于是她径直推门而入,这是这户人家的灶间,锅台下的灶坑里还燃着火,屋里很温暖。

    东屋里传来轻轻的啜泣声,王婆婆脚步轻轻的走了进去。屋子里不大,南北两铺大炕,南面炕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老者,面色呈青黑色,火炕盘腿坐着一个老妇,正在不停地抹着眼泪。乍见一干人**狼狈的闯进屋里,不由得大惊失色。

    王婆婆告诉那老妇不要怕,众人夜行不慎落入冰窟窿里,见此屋内还亮着灯,遂走进来想要拢把火烘干衣物。

    关东人向来好客,即便妇女亦是如此,那老妇尽管家中老伴病危,但依旧还是下了地,先让昏迷不醒的刘今墨躺在了北炕,然后到房后抱来柴火,塞入灶坑内,火势顿时大起,火苗噼剥作响。

    王婆婆等人均有武功,可以自行运动内力,促进血液循环发热,慢慢烘干各自身的衣服。而寒生没有办法,只得脱下身衣裤,只留下贴身的尸衣和短裤,钻进了炕头被子下面,紧挨着那个病危的老头。

    刘今墨已经是木僵人,无需再脱下衣裤,躺在火炕渐渐就可以烘干了。

    耶老本是一具干尸,土布袈裟湿乎乎的贴着干皮觉得还蛮舒服的,也懒得去搞干了。

    老妇人对深夜突然到来的这些不速之客还是心存疑虑,尤其是那个身披土布袈裟的枯瘦和尚,不但瘦骨嶙峋,整个身体只包着一层黄褐色的枯皮,没有一点肉。还就是那个小侏儒,头大如斗,梳着齐耳的短发,硕大的眼睛,还长着两片厚厚的大嘴唇。

    这究竟是些什么人啊?

    火炕很热,寒生顿时暖和过来了,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火炕身旁的那个奄奄一息的老者脸,他是中毒了,寒生一眼便看出来了。

    耶老坐在北炕的炕沿,歪着脑袋瞅着刘今墨的肚子,心中想,看他的身材于己同样骨瘦如柴,可是肚皮为什么如此丰满呢?好奇之下,便偷偷伸出手到刘今墨的衣服里面摸了一把,咦,怎么硬硬的有几个圆蛋蛋呢?他回头乜了一眼,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于是胆子遂大了起来,悄悄解开了刘今墨湿漉漉的衣裳,原来在他的腹部绑着一个狭长的油布包。耶老轻手轻脚的再将那油布包解开,原来里面藏着好几摞花花绿绿的纸片和五枚拳头大的五色土蛋蛋。

    这是什么东西呢?耶老从来都没有见过。

    “哇,好多钱呐!”耶老的耳鼓内响起了体内老翠花的惊叹声。

    “你说这是银两么?”耶老抓起个土蛋,拿在手里掂了掂。

    “不是这个,是那些纸片片,名字叫人民币,抵得好多好多银子呢?快放回去,那是我女婿的财产,没想到他还是个富人,小翠花今后吃穿看来不愁了。”老翠花高兴的说道。

    这时,耶老听见了寒生在自言自语说着:“奇怪,这位大叔怎么也会中了黑巫门的痰毒呢?”寒生自言自语道。

    耶老闻言脸一红,匆忙扔下土蛋蛋,跳下北炕,过来忿忿说道:“胡说,哼,‘太监开会无稽鸡之谈’,我黑巫门从来就没有什么毒痰一类的下三滥功夫。”

    “哦?”寒生望了耶老一眼,沉思不语。

    王婆婆对寒生说道:“莫非与阳公有关?”

    寒生点点头,说道:“这位大叔不识武功,痰毒不会随真气沿仁督二脉扩散至脑部,而是侵入肝脏,五行中肝属木,故脸呈青黑木色,口鼻中隐约散发出一股阳公特有的痰臭气。”

    王婆婆疑惑道:“难道阳公也来到了这里?”

    “不是的,这位大叔中毒起码已经有些时辰了,”寒生转脸问那老妇道,“大婶,大叔因何中毒?”

    老妇说话颠三倒四、语焉不详的讲了半天,寒生才大致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昨日凌晨,风雪骤停,天还未亮,大叔便来到了小湖泊,凿开了个冰窟窿,放下去鱼钩准备钓几条鱼来过小年。在冰面候了很久,也没有鱼来吞勾,后来感觉实在太冷了就在想走之际,突见浮标猛然间一沉,他心中大喜,猛提鱼钩却提不动,好大的鱼啊。就在这时,冰窟窿里竟然冒来个大活人,大叔受到惊吓,竟然一下昏厥过去了。老妇出来喊老伴吃早饭时,才发现他躺在了冰面昏迷不醒,身体也已经快冻硬了。

    老妇将其拖回屋内放在热炕烙着,老头瞬间曾苏醒过来,匆忙对老婆子讲述了这桩诡异的事儿,随即又陷入昏迷之中了,至此再也没有苏醒过来。

    “大叔身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吗?”寒生问道。

    老妇摇摇头,表示没有发现。

    “脸有没有绿色的痰液?”王婆婆插嘴道。

    老妇想了想,说道:“对了,他的脸沾着有小一块发绿的冰坨。”

    寒生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阳公自水下出来被大叔的鱼钩勾住了,见其已经昏厥便没有再下手,而是朝他脸啐了一口毒痰,让他因中毒而身亡,这样便不会引起大家怀疑了。”

    “可是大叔毕竟醒过来了一小会儿,说出了当时的情况呀。”明月在一旁插嘴道。

    寒生解释说:“阳公没有料到的是,昨日清晨的气温极低,毒液未能全部渗入肌肤内就已经冻结住了,就是大婶看见的那坨绿冰,可是回到了房间内后,痰冰融化,毒液渐渐渗入肌肤,最后侵入肝脏便会毒发身亡了。”

    “好狠毒的阳公啊。”小翠花听了顿时不寒而栗,心中担心着刘今墨的安危。

    “这位大兄弟,您是医生?求求您治治我老伴?”老妇面对寒生不住的央求道。

    寒生想了想,对耶老说道:“耶老前辈,你可以救他。”

    耶老一听来了情绪,自己若能当回医生,也是蛮好玩的,于是高高兴兴的说道:“好哇,老衲早就‘巴掌被蚊子咬手痒了’,快说,怎么治?”

    寒生道:“你是皮尸,五腑六藏百毒不侵,只须用嘴便可吸出大叔体内的痰毒了。”

    “啊,如此太恶心了!”耶老捂住嘴巴叫道。

    那农妇闻言转身望着耶老双膝一曲竟然跪下来,红肿的双眼充满着祈求的目光,“大哥,耶律村梅求求您了,发发慈悲。”

    “咦,你是耶律家的后人?”耶老诧异道。

    老妇连连点头,嘴里说道:“老伴也是姓耶律的,俺们祖世代一直是看守辽塔的。”

    耶老闻言连连长吁短叹不已,手掌直拍脑瓜门。

    “大哥,俺哪儿说错了?”农妇惊慌说道。

    耶老说道:“老衲这是‘半夜里的寡妇难过啊’,想当年太祖阿保机横扫大漠,耶律家是何等的风光,可如今却‘八十岁的老绝户头子后继无人’啊,好,看在你们是耶律家的后人,又看守了老衲这么些年,再恶心也要,”他一脸悲壮之色,悄悄的问寒生道,“怎么吸?”

    “嘴对嘴,一直吸到大叔的脸色由青黑转为红润为止。”寒生解释道。

    “唉,老娘我还是清白之身呢。”老翠花在耶老体内幽幽说道。

    耶老爬到了炕老者的身,枯槁的手指扒开其青黑色的嘴唇,将自己干瘪凸起的尖嘴插入了老者的口腔,开始着力向外吸了起来,一开始发出“嘶嘶”空洞的气流声,一会儿变成了“滋滋”的水音,耶老把身下老者的下呼吸道、肺叶里面的粘液,甚至连胃里数日前未消化完的宿食都吸进了自己的口中……

    “嗯,苞米面大菜饽饽,味道还不错。”老翠花满意的品出味儿来。

    明月在一边是在看不下去了,冲出到屋外面,连连呕吐起来,不经意间,发现一条黑影在房后一闪,转瞬即逝,身法极快。

    明月心中诧异,足下点地,身子纵起,“嗖”的一声跟了去,待转过墙角,却已不见了人影。

    “明月,你看见了什么?”王婆婆背着手站在身后说道。

    “师父,有一个身形极快的黑影,好像在监视我们。”明月回答。

    “会是阳公么?”王婆婆问道。

    明月想了想,摇头道:“不是,没有阳公那么大的块头,像是个女人。”

    王婆婆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嗯,终于来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屋子内,炕的老者青黑的面色渐渐褪去了,先是苍白起而转红润了。

    耶老慢慢的抽出自己的尖嘴,舌头还挂着些许粘液,齿缝里嵌着几根绿菜叶的纤维丝,低头看看自己微微隆起的肚皮,打了个饱嗝。

    肝脏是脊椎动物所共有的,是人类体内最大的脏器,也是唯一具有再生功能的器官,负责体内代谢、解毒和免疫功能。外来毒素侵入人体,都要由肝脏来处理,交由肾脏排出体外。

    阳公的独门痰毒世间无双,极端的厉害,《青囊经》成于千年之前,故无此记载,因而寒生目前尚无有效化解之道,只有取得痰精后加入药物培养出抗体一法。

    炕的老者乃是一普通人,阳公的痰毒迅速的侵蚀其肝脏,无药可治,而抗体的培养至少需要七日,若活人则不及,因此寒生想出耶老吸毒一法,实属迫不得已。耶老在地宫中曾经吃下过阳公的一口绿痰,其乃皮尸,有魂无魄,脏器干瘪,任何毒都伤不了他。

    老者肝脏内的痰毒经由足厥阴肝经的期门募穴徐徐导出,被耶老狂吸产生的负压而散入经络中抽取走,可能世间,除皮尸外,再无人可以做到了。

    那老者清醒了,徐徐睁开了眼睛,老妇欢天喜地的爬炕去,告诉老伴是耶老救了他的命。老者抬起身子道谢,耶老则摇手致意,伸出舌头舔去了残留在嘴角的最后一滴粘液,自己乍一出山,便救了耶律家的后人,他感到很满足了。

    王婆婆面色郑重的走了进来,对寒生说道:“方才屋子外面有高手窥视。”

    “是阳公么?”寒生紧张的问道。

    王婆婆摇摇头,心情沉重的说道:“像是一个女人,寒生,恐怕是冲着丹巴托付的后事而来的。”

    寒生闻言沉默不语。

    小翠花已经烤干了寒生的衣服,寒生接过来默默地穿戴整齐。

    王婆婆对寒生使了个眼色,说道:“你随我来西屋,我有话要对你说。”

    寒生下地跟随着王婆婆来到了西屋,掩好了门,清澈的目光望着王婆婆。

    王婆婆犀利的目光盯着寒生看了许久,然后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寒生,我问你一件事,希望淘宝网女装 天猫淘宝商城 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 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 淘宝网女装夏款 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裙子 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淘宝网夏装新款裙子淘宝网女装2012商城淘宝网女装春装连衣裙淘宝网女装商城购物淘宝网女装冬装新款淘宝网女装冬装羽绒服淘宝网女装天猫商城 淘宝网天猫商城淘宝网女装秋装购物 淘宝网女装冬装新款 淘宝网女装冬款你如实告诉婆婆。”

    寒生心道,若是要问丹巴老喇嘛嘱托的真相,我是万万不能说的,山人叔叔说的对,世江湖险恶,自己决不能再像从前与父亲一起时,那般天真,那样无忧无虑的生活了,凡事要有心眼儿。

    “寒生,《青囊经》中有没有一种方法,能将一个人大脑中的贮存的学识等信息,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脑中?”王婆婆突然间说道。

    寒生一愣,想了想,沉吟了片刻说道:“华佗只是提到,若是两个人经络互通,运用阴阳颠倒之术,可以均衡阴阳五行,取长补短,互通有无,达到治疗疾病的目的。但是要一个人的知识传给另一人,世恐无这样匪夷所思之法。”

    “不见得。”王婆婆微笑着说道。

    “是什么?”寒生睁大了眼睛,心中却是难以相信。

    “祝由科。”王婆婆说道。

    寒生吃惊道:“祝由科?”

    王婆婆点点头,缓缓说道:“祝由科中有一极高深的‘移形换位’之术,可以在一定的时间内,将一个人的思维暂时叠加到另一人的脑中,但却是不能够持久。我在想,若是结合《青囊经》的阴阳颠倒之术,就应该可以做到了。”

    寒生本是极聪慧之人,又得青囊尸衣绝世二经之助,已是旷古医才,听了王婆婆所言,思忖片刻,想通了几个关键点后,便已豁然开朗,面呈微笑。

    “可以做到。”他说。

    王婆婆闻言微笑不语。

    “婆婆,你的意思是……”寒生揣摩不透王婆婆此番交谈的真正含义。

    王婆婆望着寒生,严肃的说道:“寒生,打你在雍和宫接受了丹巴喇嘛的嘱托以后,从此便不得安宁了,无论你在什么地方,危险始终伴随着你,自现在开始,恐遭步步追杀,万分凶险啊。况且,你又不会丝毫武功,婆婆不是危言耸听,担心你甚至连鄱阳湖谷都回不去,便会命丧途中。”

    寒生默默听完了王婆婆的说话,心下自是惊愕,王婆婆所言非虚,丹巴老喇嘛之死便是一个征兆,看来那张旧羊皮真的是不吉啊。

    寒生此人生性倔犟,即已应允了丹巴老喇嘛,纵使危险再大,他也不会回头的。

    他抬起头,直视着王婆婆,眼神已经表明了他的心意。

    “我们使用移形换位和阴阳颠倒之术,将婆婆毕生的知识与武功全部都转移给你……”王婆婆平静的说道。

    “不!我绝不接受。”寒生异常严肃的说道。

    “为什么?你有了婆婆的祝由术功力,那些暗中追杀你的人便不能奈何于你,若是高兴,便可轻松灭了他们。反正婆婆已经老了,时日无多,回想起早年在江湖,曾经滥杀无辜,双手染血,如今能将自己平生所学交给你这样一个悬壶济世的医者,也算是我白素贞对天下人赎罪,也是对古仙有了一个交待……”王婆婆说道,话尽处已是凄楚之极。

    “湘西凤凰城梅员外夫妇是婆婆杀的么?”寒生目光直视着王婆婆说道。

    “凤凰古城?嗯,是有这么回事儿,当年是为了夺取野拂藏宝图下的手,唉,早年死于婆婆之手的江湖人士又何止梅员外夫妇?多不胜数啊,所以古仙至死也不愿娶我……”王婆婆幽幽道。

    “婆婆杀了梅员外夫妻,可曾想过,梅家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孩子,他们的心灵会受到多大的伤害?双亲痛失,他们又将如何生活?”寒生的口气竟是异常的严厉。

    王婆婆闻言,面色尴尬不已。

    寒生长叹一声,轻轻说道:“小影婆婆和刘先生的师父梅一影兄妹的一生,为此而彻底改变了……”

    王婆婆一怔,半晌未言语,许久,叹了口气,说道:“寒生,世间坏人有很多,婆婆当年就算一个,而且武功越高,做的坏事也就越多,如今悔之晚矣。所以,婆婆一身的祝由奇术想要传给你,你生性淳朴善良,医德高尚,况且又懂阴阳颠倒之术,这都是天意使然啊,让我白素贞临终之前最后能够做件好事。”

    寒生苦笑了一下,说道:“寒生本是一个乡村孩子,偶然间得到了青囊医,只想默默地为缺医少药的穷苦百姓治病,不想去成为那些武功高强,任意左右别人生命的所谓大人物,婆婆的好意,寒生心领了。”

    王婆婆摇摇头,劝慰道:“寒生,你的想法固然没错,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的人生道路充满了凶险,婆婆不知道丹巴喇嘛托付给你了什么事儿,但是,从此你就已经卷入了一场危险和血腥的江湖争斗,以你目前自身的状态,绝对命不久矣。”

    寒生淡淡一笑,清澈的眼睛瞅着王婆婆,平静的说道:“婆婆,人生无非短短数十年而已,生又何喜?死又何惧?若无疾病缠身,已是万幸,寒生生性淡泊,由得它去了。”

    王婆婆闻言沉思良久,最后终于下了决心。

    东屋里,农妇耶律村梅见老伴已经全然好转,心中甚是欢喜,忙不迭的在灶间燃火做起饭来。小翠花将刘今墨的油布包重新包好,系好衣扣,默默地看着他,口中禁不住长吁短叹起来。

    耶老坐在炕沿,正在好奇的望着电灯发呆,伸手触触,还挺烫的。他摇摇头,目光又落在了墙悬挂着的一幅**标准画像,于是前以手指轻轻的摸了摸,口里叨咕着:“这人是谁呢?颌下还长着一粒美人痣?画工如此精湛,比耶律倍还厉害。”

    这时,王婆婆独自一人走进了东屋内,面对众人郑重的宣布道:“我白素贞,已经决定把我的毕生祝由功力转移到寒生身,从今天开始,‘客家圣母’就此退隐江湖,寒生将会成为世第一绝顶高手,当然,他向我保证,只要无人加害于他,则轻易不会对人出手,因为出手必然一招致命,”话到此处,突然提高了声音,“窗外的人给我听着,赶紧滚远点,否则就不客气了。”

    窗外“窸窣”一声,似微风轻轻刮过,转瞬远去了,王婆婆知道,那是衣襟带起的风声。

    “明月,你过来西屋帮忙,其他人留在东屋。”王婆婆吩咐道,随即唤过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明月走了出去。

    “客家圣母?第一高手?”耶老眉头紧蹙,下意识的揉了揉自己曾被寒生抓过的手臂。

    小翠花说道:“寒生是今墨的朋,如今能有乘的武功,今墨醒过来一定会很开心的。”

    “听闻客家圣母是南方最诡异的江湖顶尖人物,原来就是这个老太婆啊,不过还是有点厉害呢,方才我刚刚嗅到窗户外面有生人味儿,客家圣母就给道破了。”老翠花在耶老身体里悄悄的说着。

    耶老晃了晃脑袋,转身又去研究墙的那幅伟人像去了。

    耶律老妇在灶间贴好了苞米面大饼子,香气喷喷的端了进来,同时拽了几根大葱,另外又盛来了一碗黄滢滢的大酱。

    “苞米面大饼子,大葱沾大酱,家里没有什么别的,大家将就着吃。”耶律老妇不好意思的说道。

    小翠花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迫不及待的剥了根大葱熏点黄酱,一口大饼子一口葱,津津有味的吃起来了。

    耶老摸摸肚子,叹息道:“一千年了,真是想吃东西呢。”

    老翠花咯咯笑道:“你刚才不是吸了不少东西入腹了么?”

    “呃……”小翠花闻言差点吐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西屋的房门紧紧地关闭着,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连续几日的风雪终于停歇了,冬日的阳光缓缓升起,古老的辽塔屹立在晨曦中,远处的街道传来了喧哗声,已经有孩子们出门在街头巷尾零星的燃起了炮竹,快要过年了。

    东屋里,耶老已经放弃了那幅伟人画像的研究,正盘腿大坐在火炕,孜孜不倦的研究着炕柜面一台美多牌电子管收音机,他万分惊奇这小小的方匣子,究竟有谁躲在里面说话。

    那炕的老者已经毒消并下了地,执意要去菜场买鸡割肉,好好的招待恩人们一番,于是在农妇耶律村梅的陪同下出门街,过不多久就拎回来一只芦花老母鸡和二斤肉,还有些蔬菜,夫妇两人兴致勃勃的开始下厨。

    北炕,刘今墨依旧不省人事,小翠花默默地盯着他憔悴的面容,心中巴望着寒生早日培养出抗体,治愈木僵,之后他俩就要完婚了。

    老翠花可能已经睡去,好半天都没有出声了。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窗外的日头已经高高的移到了头顶,午时到了。

    西屋的门开了,寒生与明月一左一右搀扶着王婆婆走了出来……

    王婆婆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一脸皱纹,满头的白发,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暗淡而无光,看样子,已是疲惫至极点。

    寒生面色有些苍白,惟有目光依旧是十分的明亮和清澈。

    明月却是面孔潮红,一脸的娇羞之色,仿佛越发俏丽了。

    耶老从炕蹦下了地,迎前歪着头仔细的打量着王婆婆,并且探出手指轻轻地触了触她的脸皮,发现与自己的枯皮相差无几了,顿时露出来一丝笑意。

    然后他又再看看寒生,小心翼翼的问道:“寒生,你已经是世间绝顶高手,那你还会再哨了么?”

    寒生苦笑了一下,没有吱声,轻轻的扶王婆婆了炕。

    王婆婆望着大家,虚弱的说道:“我已将毕生功力转移给了寒生,所剩下的时日已无多,我们这就动身前往鄱阳湖谷,这一路之定会遇一些麻烦,大家需同心协力才是。”

    寒生默默地来到刘今墨身旁,解开他腰间的油布包,取出一摞钱,递给耶律村梅夫妇,请他们帮着买一辆马车,多余的钱就留下给他们了。

    当晚,众人酒足饭饱,休息了一夜。

    次日天明,刘今墨躺在了马车,盖着厚厚的棉被,小翠花手持长鞭赶车,耶老与之争夺了几次无果,便怏怏的坐在了副手的位置,其他人也都坐了车。

    耶律村梅夫妇热泪盈眶,道不尽万般感激之情。

    小翠花扬起鞭子,“驾”的一声轻叱,马车缓缓的离开了黄龙府。

    原野覆盖着厚厚的白雪,金色的阳光格外的刺眼,农安县城外的三叉路口,一个消瘦的中年男子在踯躅徘徊着,看背影有些失魂落魄,衣衫不整。

    “老乡,捎个脚。”那人望见马车举手拦道,满嘴的老呔儿味儿。

    “咦,这不是唐山老呔儿冯生么?”寒生说道。

    “啊,是你们啊,真是太巧了,你们这是去哪儿?”冯生望了望车的人,警惕的说道。

    “南下,回江西老家。”寒生回答。

    冯生跳车来,两个黑灰色的大眼圈印在脸,显得疲惫不堪。

    “我正好搭车返京,可以一路同行,哈,对了,你们找到那个什么阳公了么?”冯生一面说着,一面目光盯住了躺在棉被下面的刘今墨,诧异道,“咦,青田刘今墨,他怎么了?”

    王婆婆没有见过此人,皱了皱眉头,对寒生说道:“寒生,此人是谁?”

    寒生忙道:“这位冯生是京城里吃官饭的,公安部刑侦局的特工,我们来黄龙府的那天晚认识的。”

    王婆婆哼了一声,这些衙门里的捕快缠身很麻烦的。

    冯生不待答话,兀自伸出手来,翻了翻刘今墨的眼皮,吃惊道:“青田刘今墨已经休克了……是怎么回事?”

    寒生解释道:“突发重病,只有送回老家去了。”

    冯生直盯着寒生的眼睛,狐疑道:“为什么不送去医院抢救,反而千里奔波南下呢?”

    寒生无奈,只得叹了口气说道:“我本人就是医生,刘先生染的不是一般的疾病,而是‘木僵症’,也就是西医所说的植物人,去医院也无法医治,所以还是送回老家慢慢调养。”

    “哦,”冯生心存疑虑,转过头一眼瞥见了耶老正偷偷的看他,心中不禁吓了一跳,此人怎地如此枯槁,像是一具风干的木乃伊一般?

    “这是什么人?”冯生惊愕的问道。

    耶老赶紧缩回头,将脑袋藏进了大衣里,闷不吭声。

    寒生紧忙打圆场道:“他叫耶老,患了严重的营养不良症。”

    冯生点点头,叨咕着:“瞧那样子,根本不像个能喘气的活人嘛。”

    耶老躲在大衣里面忍不住反驳道:“你才是‘掉地不蹦跶一块死熊呢’。”

    “你说什么!”冯生耳朵挺尖,一下子听到了。

    “这位大哥,何必同一个病人计较呢?”明月在一旁轻轻微笑道。

    冯生闻言转向说话的姑娘,顿时目光呆滞住了,女孩明眸硞齿,肌肤如凝脂,清丽而脱俗,说心里话,他在京城从来没见过如此俊俏的姑娘。

    冯生心道,这辆马车坐有朱寒生、小侏儒、木乃伊耶老、一个虚弱的老婆婆和那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再加植物人青田刘今墨,总共是六个人南下江西。此地奔江西近两千公里的距离,而这三挂马车日行最多也就是两百多公里,途中须得十日之久,况且途中吃饭住宿和喂马所费不菲,为什么不坐火车呢?推断下来只有两个可能,一是青田刘今墨病因可疑,难以混列车,二是他们根本就不是回江西去。

    冯生越想越觉得可疑,而且他们不但知道万金塔血案凶手的真实身份,而且一定还隐藏有更多的秘密,这条线索十分重要,破案与否全在于此。

    冯生想到此处,先是试探着问寒生道:“天寒地冻的,你们干嘛不坐汽车到长春,然后改乘火车进关呢?”

    寒生微微一笑,解释道:“婆婆的老家在唐山,好多年没回去了,想顺路瞧一眼祖坟。”

    冯生点了点头,这种说辞也算勉强过得去。

    “哦,原来老婆婆是唐山人啊,我可是滦县的啊,正宗的老呔儿乡亲呢,不知老婆婆是唐山哪个乡?”冯生紧追不舍道。

    “开平。”王婆婆接茬道,她已经感觉到这个京城公安部的捕快嗅到些什么,缠来了。

    “开平,那儿地下都是煤海啊,17年,清政府成立了‘开平矿务局’,采用西式凿井,是中国最早使用机器采煤的地方,并造出了中国最早的蒸汽机车龙号机车和第一条准轨铁路,就是唐胥铁路了,那儿我可熟了,可以当你们的向导。”冯生越说越显得近乎。

    王婆婆“哼”了一声,默默地望着白雪皑皑的田野和远处几棵孤零零、光秃秃的白杨树,没有搭茬。

    冯生浑似不觉般,转脸问寒生道:“对了,寒生,那天晚我喝多了,但好像还记得我们进去那个半截子塔的地宫里面了,是么?”

    寒生只得点点头,口中含糊的“嗯”了声。

    “可是后来我怎么突然间会在农户家中喝醉了呢?那时间,你们去哪儿了?”冯生说道,并观察着寒生的表情。

    寒生打着马虎眼儿,说道:“我们看你醉的不省人事,当然就走啦。”

    “是去找阳公了么?”冯生蓦地目光炯炯。

    寒生摇了摇头,目光转向了一望无际的雪原,萧瑟而悲凉,一只孤独的老雕嘶鸣着划过天空,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天际处。

    婺源南山,即使腊月里也还是郁郁葱葱的,山里的鸟儿不停地鸣叫,茅草房里飘出柴草燃烧的烟香味儿,自已耳边仿佛又响起了父亲捣药的声音,一切是那么的亲切……

    寒生的眼睛湿润了。

    一辆草绿色的吉普车晃晃悠悠的从身旁超越过去了,车窗内闪过一张似曾相识的脸,短发白面,鹰鼻素口,柳眉杏眼,颌下一粒美人痣……

    筱艳芳!

    寒生心中赫然一惊,他怎么跟来了?转头望了望马车的其他人,众人大都裹紧了棉衣,昏昏欲睡,方才还追问不已的冯生,此刻都已经发出轻微的鼾声了。

    这么说,王婆婆和明月前脚刚出关,筱艳芳就追踪而来,金道长为何派他来黄龙府呢?寒生隐约感到危险逼近了,王婆婆说的不错,自己已经卷入了一场暗涛汹涌的江湖争斗中去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丹巴老喇嘛的那张旧羊皮,说穿了,就是那几组数字。

    可是金道长几个不是丹巴老喇嘛的朋么?

    寒生仔细的回忆着当时的情况,自己曾经问丹巴老喇嘛,为什么不托付给他的朋金道长、柳教授和筱艳芳等人,而是给自己,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呢,记得老喇嘛当时回答说,他们早已经被人盯了……

    什么人在盯着他们几个呢?是阳公么,还是小翠花?

    自己见识过筱艳芳的轻功,绝非阳公小翠花可比,那独臂教授的武功不知怎样,但金道长肯定是有两下子的,丹巴老喇嘛无论如何也不至于担心成这个样子呀?

    或许,还有更厉害的人物隐藏在暗处,寒生想。

    自己是一个不经意间偶然闯入的局外人,而且即刻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没有人会注意到,所以丹巴将羊皮交给自己是最安全的,他一死,线索就中断了,恐怕将来也不会有人来找自己对暗号,索要那张旧羊皮了。

    筱艳芳的出现,说明金道长等人怀疑到了自己的头,线索接了……

    可他们是敌是呢?寒生百思不得其解。

    傍晚时分,马车驶进了一家大车店,看招牌,这已是辽宁省的地界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关东自古以来,民间运输靠的都是骡马大车,所以便出现了以接待长途运输大车为主的旅店大车店,其坐落位置一般都邻近交通要道或在较大城镇的周边地带,相隔十里二十里就能遇到一处,以方便赶车人在途中休息。现在东北以“店”命名的地名,很多都是以那里从前的某家大车店名沿袭而来的,如“普兰店”、“瓦房店”等等。

    这家大车店的名字叫做“赵家店”,店主家姓赵,据说前清时就在这儿开店,已经有好几代了。大车店房一般都是通敞的大间,南北两铺对面大炕,一间屋能住十几人甚至几十人,收费也很便宜,基本属于最低档的旅店。虽然如此,大车店周围要有比较宽阔的可利用空间,保证有停放大车和拴喂牲口的地方。住店的车老板儿一般都是跑了一天的路,人困马乏、又累又饿,所以进店安置好车马后,伙计给端热腾腾的洗脸水和饭菜,吃完倒头便睡,次日天亮就套车路。住这种店的人虽然大多数是只睡一宿,但只要在店里吃住顺心,车马货物安全,就会有很多的“回头客”,有的车老板甚至宁可多跑一二十里路,也要赶到自己熟悉的店里休息。因为大车店是外地客人比较集中的处所,周围也带动起一些相关的买卖。比如小饭馆、钉马掌的、卖草料的和日用杂货的等等,至于卖烟卷、花生瓜籽的往往还偷偷的拉皮条,物色客人并带去屯里某个“鸡窝”处,额外收取点小费,这里尽管算不什么高雅舒适的场所,却也是车老板赶路途中必不可少的家。

    赵家店里已经落脚了两三拨大车,几个赶脚的汉子已经赤条条的钻进了油腻的被窝里打着呼噜,有一个络腮胡子大汉露出半拉身子,正在自己的内裤认真的抓着虱子,每抓到一只便丢进口中,“嘎嘣”一声恶狠狠的咬死,随后啐到炕下。还有几个正盘腿坐在火炕的炕桌,端着粗瓷大碗喝着烧刀子,一盆白菜粉条炖土豆,面码着几块精瘦精瘦的猪肉片,那时节猪也吃不饱,所以肥肉是很珍贵的。人们抽着叶子烟,满屋子里弥漫着辣鼻的烟草味儿、臭汗味和一股说不出来怪怪的气味儿……

    明月禁不住蹙紧了鼻子。

    “这是跑腿的味儿,越老味儿越大,”耶老得意的介绍道,“‘木匠斧子瓦匠刀,跑腿的行李大姑娘的腰’,关东四大娇中最娇的当属跑腿的行李了。”

    “什么是‘跑腿的’?”明月嘤嘤细语的问道。

    软浓的南方口音吸引了那几个赶脚的目光,他们一瞥之下顿时俱自发呆了,关东从来没见过如此标致的娘们儿。

    “‘跑腿的’就是赶脚的光棍儿啦,喏,他们都是,”耶老笑嘻嘻的指了指炕桌旁的那几个发怔的小伙子,“老衲可是最老的跑腿子了。”

    店家伙计抱歉的说道:“俺们这大车店没有专住女客的房间,只有大家挤一挤了,女客睡一头。”

    店家老板走前来陪着笑脸说道:“实在不好意思,如果感觉不方便的话,我带几位女同志到屯子里去借住一宿如何?”

    王婆婆淡淡一笑,说道:“不必了,”手一指北炕头,“就在那里。”

    王婆婆在江湖中闯荡近百年,自是不在意世俗之事,小翠花只要能够躺在刘今墨的身边就已经满足了,老翠花借宿在耶老身体里,更是无所谓,惟有明月感到面红耳赤,不知所措。

    关东地方寒冷,人们极少洗澡,加之睡火炕易出汗,身多生泥垢,因而普便长有虱虮,为防其夜里噬咬刺痒,因此无论男女老幼,均喜一丝不挂入睡,这也是关东一大习俗。

    大车店南炕有一排长长的窗户,下两扇,下扇是宽敞大块玻璃的,而扇则是细小的方格窗,糊着窗户纸,最底下一排小格子的窗户纸大都已经破损,露出些洞洞,虽有凉风灌入,但因面南,故无凛冽寒风,对于睡在热炕头的跑腿子来说,并无甚影响。

    窗户纸破损的这些小洞,其作用可就太大了,跑腿子晚若要起夜,光身子出去易受凉,摸黑穿衣服又嫌麻烦,于是他们便站在炕,将小**自洞中伸出,哗哗尿便是,既方便又快捷。那些尿液射入院子里,与栓在那儿的骡马撒的屎尿混和在了一起,片刻便会冻成了黄褐色的冰坨坨,次日,店家伙计以十字镐起出,丢进粪堆,开春后种地好用。

    饭后,王婆婆与明月在北炕头合身而睡,火炕烧得很热,甚至无需盖被子。小翠花挨着明月,右边是已经成了植物人的刘今墨,寒生旁边是那个老呔儿冯生,最后是耶老。耶老不顾老翠花的劝说,坚持要脱光了赤条条的去睡,后来脱了一半,发现自己实在是太瘦了,所以才闷闷不乐的作罢。

    屋里暖洋洋的,跑腿们的目光时不时的瞥向了明月,酒喝的也均比平时多了不少,醉醺醺的说些下流的笑话。

    “寒生,你手的指纹很是奇怪呢?”冯生躺在炕抓过寒生的手掌惊讶的说道。

    “是么?”寒生不在意的敷衍着。

    “你看,你10个手指面一共有4个弓形纹,2个反箕,4个正箕,这种指纹的组合,是一种高度异常,在理论这种组合出现率是百万分之三,是47条染色体综合征的患者,不能生育,而且无法医治。”冯生极认真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寒生笑着问道。

    “我在公安部刑侦局的痕检处干过好些年,见过生有同样指纹的几个案例。”冯生说道。

    “那又怎样?”寒生饶有兴致的问道。

    “他们都死了。”冯生道。

    “是吗?”寒生微微一笑。

    冯生叹了口气,解释道:“理论是这样的,指纹是人体独一无二的特征,现在全世界所有的人口中,没有两个人的指纹是相同的,因此,当今世界各国司法部门都把指纹作为‘物证之首’。这么说,一个人在胚胎期,如果神经类型受损、发育不良的话,就会导致指纹发育不良,因此,通过指纹就可以分析到神经类型发育是不是正常。换句话说,一个人神经方面的缺陷,一定会在指纹有所表现的。”

    寒生笑道:“你是公安人员,也相信民间的那些‘一斗穷,二斗富,三斗四斗卖豆腐,五斗六斗开当铺,七斗八斗坐着走,九斗加一斗,背着花篓满街走’的传说么?”

    冯生低声说道:“从概率学来说,这些都是对的。”

    “一螺穷、二螺富、三螺煮酒卖豆腐,四螺开当铺、五螺作媒婆、六螺傍黑去作贼、七螺拾马粪,八螺骑马白坟、九螺平地朝天子、十螺南面做金墩。嘻嘻……”耶老突然从身旁的被窝里探出头来说道。

    冯生兀自吓了一跳,扭过脸来瞪了耶老一眼,耶老又缩进了被窝里,不吭气了。

    寒生躺在炕,中医里有关指纹的诊病也有涉及,如《小儿指纹诊病歌》曰,“小儿风气命三关,色泽长短仔细辨。青色为惊淡疳积,紫纹具热红受寒。指纹浮现病在表,病证在里纹沉暗。三岁孩提休问切,浅红络象保康安”等等,但是像冯生所说的那样耸人听闻倒是没有的。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姑且听之妄之,寒生寻思道。

    “你喝我的血,我吃你的肉……”耳边突然传来恶狠狠的说话声。

    寒生大惊,忙挺起身子望去,原来南炕的那个络腮胡子不知又从哪儿又摸出一只虱子来,丢进了嘴里不停地叨咕着。

    寒生觉得好笑,眼光扫过房门口,正好瞥见那个店伙计站在门槛外在朝他招着手……

    寒生疑惑着以手指指向自己,那伙计点点头。

    寒生起身穿鞋子下了地,向屋外走去,身后,耶老好奇的探出了脑袋。

    “你是要找我么?”寒生问那伙计道。

    店伙计见左右无人,悄声说道:“是的,外面有个人找你,并说别让其他人看见。”

    “谁呀?”寒生疑惑道。

    “是个女人。”伙计暧昧的一笑。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一轮弯弯的残月,倒挂在高大的白杨树枯梢,孤零零的鸟巢探出一只乌鸦的脑袋,冷眼望着世间,清冷的月光洒在白雪覆盖的原野,倍感苍凉。

    月光下,站着一个体态妖艳的女人,随风散发出一股留兰香雪花膏的淡淡香气。

    “筱艳芳?”寒生淡淡一笑道,他知道,这个追踪而来的京城名旦一定会露面的。

    “寒生,关东的天气还习惯么?”筱艳芳白皙的脸面无表情,目光冷艳之极。

    尽管寒生已经知道他为何而来,但自己也只能够假装糊涂,装得一时便一时了。

    “真想不到会在这儿遇见你,金道长、柳教授还有丹巴老喇嘛都还好?”寒生热情的说道。

    寒生毕竟江湖经验尚浅,一开口便露了馅儿,王婆婆在雍和宫见到丹巴喇嘛已死,而且现在且与寒生一路同行,寒生现在却问到丹巴是否还好,岂不是明知故问?

    筱艳芳嘿嘿冷笑了两声,心道,这雏儿还是太嫩了些,自己索性也不戳穿,于是悲伤的说道:“寒生,丹巴喇嘛已经去世了,金道长让我赶过来找你,询问你点事儿。”

    “什么事儿?”寒生清澈的眼睛望着筱艳芳道。

    “嗯,这么说,”筱艳芳看着寒生眼中的那种坦然的目光,思忖着说道,“丹巴喇嘛在你走后,跟金道长说了,他曾托付给你了一件事儿,要我们三个人协助你来完成,如果你认为自己不方便或是有困难,交给我们来做也可以。那么,你现在是否感到不方便或是有困难呢?是否愿意交给我们来做呢?”

    寒生明亮的眼睛依旧坦然的望着筱艳芳,平静的说道:“丹巴老喇嘛要我办的事情,你们代替不了的。”

    筱艳芳心中一阵激动,忙说道:“我们会努力去做的,你快说,是什么事情?”

    “丹巴老喇嘛是个菩萨心肠的人,他要我以后一定要遍访杏林,通查医,找到根治‘阴阳草’绝降的医治方法,为民除害。”寒生说道。

    “他就只说了这些?”筱艳芳刚刚泛红的脸色骤然间又暗淡了下去。

    “是啊,丹巴老喇嘛真是个好人,他说,做一个好医生,一定要精益求精,努力学习,‘世无难事,只要肯登攀’,人家白求恩大夫不远万里还来到中国,愚公那么大岁数了还在那里搬山,还有,张思德烧炭,李自成进京……”寒生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住口!”筱艳芳实在听不下去寒生的胡诌了。

    “要是没有什么事儿的话,我要回去睡了。”寒生打了个哈欠道。

    好小子,黄毛还没褪,竟然耍起我筱艳芳来了……慢,这小子如此毫无忌惮,莫非那个高深莫测的老太婆真的将一身的武功过给了寒生?不行,谋定而后动,我得先试探一番,想到这儿,筱艳芳脸色变得妩媚动人,摸摸腰掐了掐臀部说道:“寒生,你还年轻,在江湖行走要学点防身之术才行啊,就像我筱艳芳,艺色双绝,若是没两把刷子,岂不是竟让那些戏迷们揩油吃豆腐了?”

    寒生笑了笑,没有做声,心想,这戏子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了,听王婆婆说,他曾用极快的速度以指甲割杀了那个泰国降头师坤威差,如此滥杀,应该是个恶人,尽管那个降头师是害死丹巴老喇嘛的凶手。

    “所以,学一点轻功还是必要的,喏,你瞧,这株粗大的白杨树,底下的大树杈差不多有两层楼高,你看着我如何去……”筱艳芳话未落音,早已屈膝、扭臀、拧腰、提气、亮相,然后“嗖”的蹿起一丈多高,手掌轻轻在粗糙的杨树干一按,身子骤然间又再一次升起,一屁股坐在了高高的树杈。

    哇,这一手看的寒生直咋舌,关键是筱艳芳的身形动作非常具有戏剧的韵味和美感,与湘西老叟白毛瑟瑟的飞天穷酸像截然有所不同。

    此刻,筱艳芳坐在树杈又亮了一个相,定格了一两秒钟,然后轻轻的跃到了地。

    “寒生,先看看你能蹦多高?”筱艳芳站在树下笑嘻嘻的问道,一面摆弄着长长的指甲。

    哼,寒生,若是老太婆故弄玄虚,根本就没传什么天下第一的祝由神功,我就先掳走你,抽丝剥茧的慢慢拷打,丹巴究竟对你说了什么……突然,筱艳芳的眼睛呆滞住了……

    寒生双手下垂,身子竟然轻轻的飘起,飘啊飘,一直向升到了高高的树梢……背影投映在一弯残月,如同仙人一般。

    “神奇的祝由术啊……”筱艳芳不由得长长叹息道。

    筱艳芳垂头丧气的一跺脚,身影一闪,迅速的消失在了茫茫旷野之中。

    寒生的身边鸟巢里探出一只硕大的乌鸦脑袋,横眉张嘴就是一口,箝住了寒生的手背……

    “哎呀!”寒生骤然气泄了,身子猛然间往下一沉,慌乱之中幸好双手抱住了一根树枝,颤悠了几下,这才没有坠落下去。

    “坏了,老翠花,我下不去了。”寒生急道。

    “我说让你一定要沉住气的,这样我才好发功,你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老翠花在寒生体内不满意的嘟囔道。

    方才,寒生从炕下地,应店伙计招呼出门,被好奇的耶老发现,耶老摩拳擦掌的想要爬起来也跟着出去,却被老翠花制止了,然后附身在了寒生的身,一同出去看个究竟。

    当筱艳芳要寒生树时,老翠花在寒生耳边悄悄告诉他说有危险了,这个筱艳芳绝对不怀好意,叮嘱寒生如同次飞跃辽塔围墙一样,全身心的放松,惟有意念升,配合老翠花在寒生体内发功,果然飘起的十分顺利,直到惊动了那只大乌鸦……

    寒生紧紧地搂住杨树杈,低头望下去,天哪,太高啦。

    “不要紧,继续全身四肢放松,想象自己想雪花一样漂浮在空气中。”老翠花叮咛道。

    “一松手就掉下去啦,况且我记得次说的是鹅毛,不是雪花。”寒生提醒她道。

    “雪花同鹅毛都是一样的,总之越轻越好啦。”老翠花不耐烦的说道。

    越轻越好?寒生想,那还不如吴道明的阴锥呢,轻飘飘的,头还打着卷……想着想着浑身松弛了下来,接着手也松开了,身子重又飘浮起来了,晃晃悠悠的往下落,临近地面时,还画了个圈……

    寒生稳稳的站在了地面,哇,好险,他长吁了一口气。

    “怎么样?很容易做到?”老翠花得意洋洋的说道。

    “再来一次。”寒生道。

    “什么?”老翠花问。

    “我说再来一次,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寒生兴致勃勃的说道。

    “行是行,不过刚才你在意念中想什么了?怎么落地时还打了个圈?”老翠花疑惑道。

    寒生心中暗自发笑,没有回答。

第二百三十五章

    寒生在老翠花的指点下,又练习了几回飞升与降落,虽然落地时仍就习惯的要盘旋个小圈子,但动作已经近乎完美了。

    “如果能在不附身的情况下飞升起来,那该多好啊。”寒生幽幽叹道。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老翠花断然否定道。

    “为什么鬼魂就可以,而人类就不行呢?”寒生自语道。

    老翠花笑了笑,说道:“老娘我的体重只有二两,而你足有一百五六十斤,怎好比呢?”

    “如果把二两猪肉放在地,也还是飞不起来呀,究竟如何克服这地球引力呢?”寒生绞尽脑汁的从生理经络等中原医术思寻答案。

    老翠花叹了口气,说道:“寒生,你知道‘夜行症’么?”

    “当然知道啦,就是‘夜游症’嘛,怎么?”寒生随口答道。

    “得夜行之症的人以孩子居多,尤其是在五到十二岁的男孩儿,五个里面有一个,常常在入睡一个时辰左右的时刻发生,轻者会睁开眼睛凝视空中,大人以为其已醒,其实不然。重者或坐起,下床行动,但他却不会碰着或摔伤,有时还能做事,如扫地、倒水等,行动几分钟至半个时辰后又回到床入睡,醒来时就已经全然忘记了。”老翠花说道。

    寒生点点头,道:“民间也叫‘梦游’,其实是一种癫痫病,属于脑部意识障碍症。”

    “错啦,没病的正常人也会有的,而且老娘还可以让他无论白天黑夜随时的梦游夜行。”老翠花嘿嘿笑道。

    “当然,你俯身就可以了嘛。”寒生不以为然道。

    老翠花“哼”了一声,说道:“不是附身,是癔症。”

    “癔症。”寒生怔了怔。

    “对啦,癔症。老娘我可以利用其视觉、嗅觉和听觉三觉来触发此人产生癔症,就像狐黄二仙以牠们的臊屁诱使那些妇女们中邪一样。”老翠花得意的说道。

    “嗯,那又怎样?”寒生饶有兴致的问道。

    “你知道有人患了癔症,从悬崖失足坠下竟然毫发无损,何故?这是因为他还处于梦游之中,全身的意识乃至心脏、神经肌肉骨头甚至毛发都完全极度的放松,人在清醒时是绝对做不到的。”老翠花解释道。

    寒生好像渐渐明白了:“哦,寺庙里那些打坐入静的高僧正是以意念来力求达到这样一种完全放松的境界,之后便会有意想不到的功能出现。”

    “嗯,你这小子真是‘切菜刀剃头与众不同’啊,孺子果然可教。”老翠花满意的咂咂嘴道。

    “癔症有什么大用处么?”寒生谨慎的问道。

    老翠花神秘的一笑,说道:“你听好了,普通人发的癔症,最常见的可以暂时间歇性的开天目,看到一些脏东西,而且极易‘老牛大憋气’,闭气抽搐之后,便能与一些小动物仙儿如乌鸦、兔子、刺猬甚至黄皮子沟通交流,这些属于小打小闹,关东农村里经常都可以见到的。”

    “那癔症的最高境界呢?”寒生迫不及待的问道。

    “最高境界目前尚无人可以做到,那是需要经过艰苦修炼的,据说可以嗅同狼、听似狗、视如蝇。”老翠花含糊道。

    “视如蝇?苍蝇?你开玩笑?”寒生诧异的问道。

    “嗯,听觉和嗅觉其实也只是比寻常人高出一截子而已,但你可别小看苍蝇的能耐了,练成‘癔症神功’的人,最厉害的就是可以像苍蝇一样,反应速度提高20翠花说道。

    “‘癔症神功’?”寒生忍俊不止。

    “好好听着,”老翠花不满意的说道,“在苍蝇的眼睛里向外看,人挥动苍蝇拍的速度是极缓慢的,慢了200倍之多,所以只要已经注意了你,它就能够从容的跑掉了,你说这能耐大不大,所以,学成了‘癔症神功’,就是天下第一高手啦。”

    “那拳法掌路内功什么的,统统不要学了?”寒生疑问道。

    “当然啦,你想想,一枚枪子打过来,你可以轻松的避过去,甚至可以把它抓在手,你说厉害不厉害呢?”老翠花嘟囔道。

    “啊……”寒生目瞪口呆,半天,缓过神儿来,结结巴巴说道,“任何高手再快的拳打脚踢、刀砍剑刺不都成了……慢动作了?我可以在他伸出手以后,在他的下巴来一拳,哈哈,太,太好了。”

    老翠花严肃的指正道:“但你自己须得清楚,你无其它武功,拳脚无力,很难伤及对方要害。”

    “不要紧,可以扣眼睛,踢裆踹老二……”寒生得意忘形之下,发现自己原来也识得不少下三滥手段。

    老翠花嘿嘿的笑着。

    “太神奇了,青囊尸衣外加‘癔症神功’,我就再也不用担心江湖的那些坏人了,老翠花,快教我‘癔症神功生急切的说道。

    “此事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能做到吗?”老翠花说道。

    “绝不告诉任何人。”寒生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月色清冷,寒气袭人,天地间一片肃穆……

    寒生盘腿坐在雪地,他陷入了深深地思索之中……

    朱寒生,一个江西婺源的普通乡村赤脚医生的儿子,在一个偶然的机缘中得到了遗落于世间的《青囊经》和《尸衣经》,原本想从此可以悬壶济世,为缺医少药的穷苦百姓治病,奔波一生足矣,未曾想不经意间牵扯进了无休止的江湖争斗,世事无常啊。

    自己身怀绝世青囊医术,兼有辟邪尸衣,本不想再学什么武功,他拒绝了湘西老叟的“三十六量天尺”鬼谷秘术,不想赤身**、白毛飘逸,也不想修习客家圣母王婆婆的“祝由神功”,毕竟是她亲手杀死了刘今墨师父的双亲,了阳公阴婆和荆太极这样一群禽兽不如的徒弟,间接杀死了父亲和兰儿的娘。再者,武功极高又如何呢?当今社会已不是古时候遍地草莽,金戈铁马、杀人如麻的时代了,现在有人民政府革委会,有公安局还有法院,杀人是要偿命的。更重要的是如今有枪,武功再高又有何用?朱彪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手中一把狗牌撸子,就打得老阴婆屁滚尿流,要是机关枪呢?

    可是自幼到大的所见所闻,世间不是坏人杀好人,就是好人杀坏人,然而更多的则是,一群老百姓稀里糊涂的杀另一群老百姓,就像历次战争和文化大革命那样。

    数月来,自己目睹了太多的血腥,直到父亲和兰儿的娘去世,才深深地震撼了他的心,寒生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靠任何外人都保护不了自己及亲人们。

    现在,老翠花既然有连枪子都打不着的“癔症神功”,而且又不必花太多的时间学什么武功套路,内功练气之类的繁琐东西,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自己原来认为,只要心系苍生,做一个好医生便可悬壶济世的念头,在现实社会中原来是行不通的,必须以高强的武功相护佑,才可以真正的做到悬壶以济世,造福于穷苦百姓。

    “癔症神功”在别人看来难于登天,可是自己已经识青囊、懂尸衣,修习起来则事倍功半了,尽管需要克服“老牛憋气”、“歇斯底里”、“精神崩溃”、“回光返照”、“蝇眼看人”等五大难关,但他相信,假以时日,自己一定是能够闯过去的。

    而且“癔症神功”妙就妙在可以在夜晚,神不知鬼不觉的闭目躺在床修习,哈哈……

    寒生回到大车店时,已是近半夜了,一走进院子,便见正房南向的窗户,自半扇的窗户纸破洞中,兀自探出一根来,“哗哗”声响处,月光下似一道弧状白练冒着热气泄下,随即一股尿骚味儿迎面扑来。

    寒生大惊,自己居于江南,从未见过如此景象,关东果然是民风彪悍。

    惊讶之间,那抖动了两下,甩去了头的水滴,缩回去了。紧接着,旁边的纸洞又探出一根来,“吱”的一声,水柱竟然射向一丈开外……

    寒生走进屋内,黑暗中,那汉子光着腚,旁若无人的钻进了被窝,径自睡去了。

    北炕,一整天的奔波劳累,女客们都已睡熟,发出细而均匀的鼾声。

    “你去那儿了?”冯生迷迷糊糊地说道。

    “哦,方便去了。”寒生回答着脱鞋了炕。

    “时间不短啊。”冯生嘴里叨咕着。

    “子弹的飞行速度是多少?”寒生突然问冯生道。

    “手枪每秒四百米左右,与音速差不多,步枪八百米下,问这干嘛?”冯生半睡半醒的说着。

    寒生没有回答,躺在炕盘算开来。

    手枪子弹的飞行速度每秒钟四百米的话,除以200,等于每秒两米,嗯,绝对抓得住,步枪快了一倍,就算抓不住也躲得开,嗯,“癔症神功”果真是门匪夷所思的旷世绝技啊……睡梦中,寒生仍在时不时的发出轻轻的笑声。

    黎明时分,一声凄厉的呼叫声惊醒了熟睡中的人们……

    寒生爬起身来,揉了揉眼睛,此刻冯生蓦地跳到了地,登鞋子迅速的冲出了房门。

    大车店的门外,拐过墙脚处,躺着一个只穿着黑色棉大衣,内里赤身露体、面目极度扭曲的男人,身皮肤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下体处暴溅出大量的已凝结的黑色血污,惨不忍睹。胯下男根已被齐刷刷的切去了,滚落在雪地,丑陋得像是一段紫色的皱皮腊肠……

    人们围拢过来,谁都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死去的汉子是一辆骡马大车的掌包。

    首先发现死者的是店伙计,此刻已经吓得蹲在一旁打着哆嗦,腰都直不起来了。

    冯生翻过死者的身体,以手指压了压皮下鲜红色的尸斑,说道:“此人已死三四个小时,部分肌肉已经产生尸僵,什么人与其深仇大恨,下手如此凶残呢?”

第二百三十六章

    人群中有人抢白道:“你是谁?怎么乱动人家尸体?”说话的是死者一起的那个车老板。

    “是啊,我们还是等公安局来人,保护现场要紧呢。”人们七嘴八舌的嚷起来。

    冯生站起身来,自怀中摸出一个封皮印有“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安部”烫金字样的棕色本本晃着说道:“肃静!我是公安部刑侦局侦查员。”

    人们瞪大了眼睛,崇敬的望着那个小小的证件,随即安静了下来,接着变得忐忑不安,纷纷往后退缩着。

    “我怀疑这是一起严重的情杀案件,手段特别的残忍,估计凶手与受害者相熟,而且丝毫未加防范,否则谁能够在腊月寒冷的凌晨时分,恰好守候到受害者出门呢?所以,我断定凶手就隐藏在我们的中间,并且昨天晚也一同睡在这间屋子里。现在我宣布,在案情调查期间,任何人都不得离开。”冯生威严的说道,目光颇意味深长的瞥了寒生一眼。

    寒生注意到了冯生疑惑的目光,难道他是在怀疑我么?不过自己确实是在半夜时分回来的,看来情况有些不妙呢。

    “冯同志,我们必须今天早启程赶路。”王婆婆在明月的搀扶下,虚弱的说道,但语气却十分的干脆利落。

    “不行,出了人命案,任何人都不能离开大车店一步,等着县局来人再说。”冯生断然拒绝道。

    “你要怎样才能放行呢?”王婆婆冷冷道。

    冯生挺直了腰杆,理直气壮的摆出衙门里的口吻说道:“除非找到凶手,或者级指示可以放人,大家说对么?”

    众人纷纷说不错,不但应该等当地政府来人,还应该等着死者的家属到齐,凶手不但要擒拿归案,而且还要逼他给受害者家属以经济的补偿,因为死者不但年轻,而且是个壮劳力,每年起码能挣4000多个工分,价值3000多元钱呢。

    寒生心想这下麻烦了,自己还急着早点赶回去配药呢,万一拖个十天半个月,岂不耽误大事了?

    焦急之中,他的目光瞥见了耶老,耶老对他挤了挤眼睛,嘴一撅,仿佛他有办法似的。

    冯生突然身子微微一颤,张口对大家说道:“我给大家唱一段好不?”

    众人一愣,那边冯生不待大家回答,早已轻启朱唇,清了清嗓子,尖声尖气的唱了起来:“哎……打起大鼓站台前,今天群众来的全,有掌包的有大鞭,有领导还有社员,大家一块咱们扯扯大缆,哎咳哎咳哟啊……

    寒生知道,这是老翠花来救急了。

    在场的关东人一听这个来自京城的公安竟然唱起了关东神调,莫不惊讶不已,随即便融入进了那熟悉优美的曲调中去了。

    “大家竖起耳朵听我言,我是公安部的侦查员,不要吵来不要闹,不要喊也不要叫,凶手是谁我知道,捕贼擒凶属我最地道,哎咳哎咳哟啊……屋子窄,主就多,炕一宽,就犯迷糊,你们大家犯不犯迷糊啊……”冯生停下来望着众人。

    “迷糊,迷糊!”几个关东汉子笑着吼了起来,现场的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

    那冯生接着唱道:“张三吃死孩子不会叫,凶手的摸样听我学关东音xi,此人是个双视目,绝对不是独眼狼,而且还长着高鼻梁,茭瓜脑袋豹花凸,转圈有毛中间儿溜溜光啊,哎咳哎咳哟啊……”话音未了,众人齐声喝彩,高声起哄:“豹花凸!豹花凸!”

    “得儿呀呼嘿……得儿呀呼嘿,我说话你别犟,他们几个像不像?老太婆收刀枪,早就把那膫子忘,小侏儒更不像,从来没敢往那想,大姑娘真漂亮,掌包的小熊样儿,俺们压根儿就没看,哎咳哎咳哟啊……”

    “没看!没看!得儿呀呼嘿……”关东汉子们竟然激动得也随着韵律合唱了起来。

    冯生涨红了脸,吐沫星子四溅,接着唱道:“女人们咱说了,现在来把男人表一表,这小子气势威,马肥枪快胜岳飞,直扑黄龙府,枪挑小梁王,十道金牌还是遭了殃,南方人来北方,水土不服你叫他如何来起秧啊,哎咳哎咳哟啊……还有那个干干瘪瘪的老棺材瓤儿啊,你看像不像?”

    站在前面的几个汉子伸手掌抹去溅到脸的吐沫星儿,齐声叫道:“不像!不像!”

    “哎……他们几个这个样儿,想要赶路回家乡,我跟车县去报案,政府早点来把凶手降啊,你们大家让不让?哎咳哎咳哟啊……”冯生的尾音徐徐落下。

    “让!让!”众人笑着叫道。

    寒生等人坐了马车,小侏儒一甩长鞭:“得儿,驾!”驶离了大车店,取102国道一路直奔山海关而去。

    马车,王婆婆望着冯生,说道:“老翠花,你先不要出来。”随即又转过头来,紧绷着脸,双眼严厉的盯着明月。

    “明月,是你干的?”许久,王婆婆终于开口说道。

    寒生闻言一惊,忙向明月望去,就连耶老也转过身来了。

    “师父,他非礼我……”明月低下了头,小声的说道。

    “怎么回事?”王婆婆依旧是冷冷的说着。

    明月红着脸,声如蚊蚁:“凌晨,大家都睡着了,我要出去方便一下,便出门蹲到了墙拐角后边,正在方便的时候,那个臭男人跟来了,于是我就……”

    “可你下手也太狠了,教训他一顿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杀人呢?”王婆婆怒气尤甚的埋怨道。

    明月轻轻的啜泣了起来,泪眼汪汪的望向了寒生,希望淘宝网女装 天猫淘宝商城 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 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 淘宝网女装夏款 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裙子 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淘宝网夏装新款裙子淘宝网女装2012商城淘宝网女装春装连衣裙淘宝网女装商城购物淘宝网女装冬装新款淘宝网女装冬装羽绒服淘宝网女装天猫商城 淘宝网天猫商城淘宝网女装秋装购物 淘宝网女装冬装新款 淘宝网女装冬款他能为自己说两句好话。

    “明月,那汉子也是有家室的人,你想想,你杀了这户人家的男人,他的老婆和孩子怎么办?家里的老人今后谁来赡养?唉,你毁了好多人啊。”寒生一边说着,一面直摇头。

    耶老在一旁插嘴道:“是啊,小妹妹,你人长得漂亮,可是下手却如此狠毒,‘青竹蛇儿口,黄蜂尾针,两般由自可,最毒妇人心’。”

    明月闻言嚎啕一声大哭起来。

    王婆婆没有再说话,把眼睛瞟向了远方白雪皑皑的山麓,风儿吹散了她额头苍老的白发,心事重重,像是一尊落魄的雕像般。

    众人无语,只听得见马蹄得得和车轮碾压积雪的嘎吱声。

    “咦,我们怎么走啦?县局来人了么?凶手是谁?”冯生突然间清醒过来,茫然的问道。

    众人皆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寒生才默默的说道:“他们说凶手是个高鼻梁、双眼皮的豹花秃,于我们无关,所以放我们走路了。”

    “豹花秃?嗯,有一定的道理,我就知道这是一起情杀案,凡是秃顶的男人其必强,因为雄性激素分泌过剩的缘故,这样的男人最容易搞破鞋。”冯生头头是道的分析着。

    坐在马车前面的耶老摸了摸自己的秃头,赶紧竖起大衣领子来,意图遮住他的脑袋。

    “好在我们这里没有谁是豹花秃。”冯生道。

    “绝对没有。”耶老小声的重复了一句。

    “婆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换乘火车?”寒生担心刘今墨和山人叔叔的病情,禁不住的说道。

    王婆婆叹了口气,道:“入关后到开平就不远了,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回来原籍看看了,可能婆婆这次就不走了,你们自己回去鄱阳湖谷。”

    “为什么?”寒生不解的问道。

    “婆婆已经油尽灯枯,算下来只有数日时间了,等到了老家,婆婆还有些未了的心事托付于你。”王婆婆的语气充满了沧桑感。

    寒生一怔,忙说道:“婆婆,让我给你把下脉。”

    王婆婆苦笑了两声,道:“不必了,婆婆心中明了自己的寿限,况且活得已经太久了,心也早已死去多年了,随缘。”

    “师父,你别吓我,明月以后不敢了。”明月带着哭腔拉着王婆婆的手说道。

    王婆婆没有言语,疲惫的闭了眼睛,口中喃喃说道:“要进山海关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山海关古称榆关,也作渝关,又名临闾关,明洪武十四年132年,中山王徐达修永平、界岭长城,在此创建关口,因其北倚燕山,南连渤海,故得名山海关。

    山海关整个城池与长城相连,以城为关,高14米,厚7米,素有“天下第一关”之称。箭楼高高耸立于长城之,雄视四野,霸气镇关东,登楼远眺,关外无垠的茫茫原野尽收眼底,北望长城,南观沧海,自古即为塞北军事重镇,当年吴三桂即镇守此地。

    城楼那“天下第一关”楷匾额,长五米余,高一米五,为明代进士,**家萧显所,笔力苍劲浑厚,与城楼浑然一体,相传,那“下”的一点,不是一起写去的,而是萧显将蘸满墨汁的笔抛向空中点去的。

    此刻,夕阳西下,边关尽染一层血色,风过歇山,悲凉似号角,如闻当年金戈铁马。

    箭楼,站着两个男人,寒风拂襟,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关外重重暮色……

    “鼎湖当日弃人间,破敌收京下玉关,痛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负手而立的中年人,双眉紧锁,感慨的吟道。

    “若非壮士全师胜,英雄无奈是多情……”身后的青年男子接着说道。

    这几句诗来自清初大诗人吴梅村的《圆圆曲》,讲述了吴三桂为名妓陈圆圆冲冠一怒引清兵入关的那段久远的历史。

    中年男人身着一身深灰色的中山装,国字脸半青面,目光犀利,不怒自威。他点了点头,说道:“嗯,当年吴三桂就是站在这座箭楼之,挥手引多尔衮铁骑入关,这才导致一个延续了276年的明朝的灭亡,崇祯帝吊死煤山,中国又经历了一次改朝换代。”

    “首长……”那年轻人说。

    “建国,你叫我什么?”中年人轻嗔道。

    “是,岳父。”青年人恭敬道,他穿着一身崭新的草绿色军服,只是并无领章帽徽,皮白俊朗,气宇轩昂,但仍未脱生之气,此人正是黄建国。

    “你想说什么?”中年人温和的说道。

    黄建国诚恳的问道:“岳父,您说要引荐一个人见我,现在天色已晚,那个人……”

    中年人微微一笑,道:“他不是已经来了。”

    城门楼梯石阶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一个打扮妖艳的,五十多岁的女人以极快的速度走近前来,此人正是筱艳芳。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筱艳芳,他其实是个男人,我国著名的京剧花旦,”中年人微微一笑,再道,“筱艳芳,这就是我的女婿黄建国,从今以后,你就归建国直接领导。”

    “是,首长。”筱艳芳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并向黄建国伸出手去。

    黄建国探出手掌,轻轻一触,心道,此人像个人妖。

    “筱艳芳,你先谈谈关东之行的情况。”中年人表情威严了起来。

    “是,情况是这样的,我根据首长指示,连夜赶往关东黄龙府,力图找到那个江西来的小伙子朱寒生……”筱艳芳汇报道。

    “朱寒生?”黄建国吃了一惊。

    中年人微笑不语。

    “对,他叫朱寒生,懂得医术,大概是个乡村赤脚医生。与朱寒生一起的那个人是青田刘今墨,武功了得,不过他目前已经成了个植物人,不足为虑,最难对付的就是那个白素贞老太婆了,原来她就是解放前在岭南赫赫有名的‘客家圣母’,武功深不可测,所以我暗中监视着,没有贸然出手。”筱艳芳说道。

    黄建国越发惊讶了,怎么明月的师父也来了北方?

    “事情出现了转机,客家圣母竟然将自己毕生的功力转给了朱寒生,我夜探辽宁的一家大车店,约了寒生出来,一试之下,果真如此,筱艳芳本想将他秘密抓捕的,但恐已不是敌手,又怕打草惊蛇,所以先赶回来向首长汇报,听候进一步的指示。”筱艳芳说道。

    “嗯,”中年人沉思着,然后说道,“那个年轻的女孩儿呢?”

    筱艳芳一愣,随即醒悟过来,说道:“那女孩儿的名字叫明月,天生丽质,是老太婆的徒弟,武功很是平平,目前老太婆传功后极度衰弱,她一路在照顾着白素贞的身体。”

    黄建国实在是憋不住了,插嘴道:“岳父,那个朱寒生是婺源南山村的寒生吗?”但他没有傻到在岳父面前提到自己认识明月。

    “正是,这个朱寒生倒是蛮有意思的,好像一直是奇遇不断,起先使用了神奇的医术,竟然治好了老头子的‘人体运动神经元萎缩症’,还抽空跑到香港去大闹了一番,搅得英帝国主义殖民者鸡犬不宁,这回又和丹巴喇嘛勾结了,有时间,我倒想会一会这个年轻人呢。”中年人微笑着点头说道。

    “岳父,我们为什么要追踪朱寒生?”黄建国问道。

    中年人严肃的说道:“建国啊,这件事涉及到最高国家机密,所以我一直没有同你说,现在你也参加到了这件事情里来了,听我慢慢说给你听……”

    本世纪1922年的一天,有一个美籍奥地利人类学家约瑟夫.洛克来到了横断山脉的滇西北,在金沙江、澜沧江和怒江三江并流的地方,也就是云南省迪庆州的中甸县一呆就是27年。他曾在一个名叫“蓝月亮”的山谷中的一座密宗白教噶玛噶举派的寺庙里隐居,至于他藏身于这所寺庙的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不得而知,若不是后来的1933年,英国作家詹姆斯.希尔顿写了一本名叫《消失的地平线》的的话,也许这就成为了一个永久的迷。

    中写到蓝月亮山谷中有一个神秘的喇嘛庙,庙里的活佛竟是一位蓝眼睛的西方人,并暗示了其具有神秘莫测的预言能力,那个活佛说,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名叫“香格里拉”,藏语意为:人间的天堂。

    1935年,红军长征路过金沙江,有位首长亲历艰辛找到了这座喇嘛庙,亲自拜访了那位活佛,请他预言了红军的命运以及中国的前途,据说活佛预言到了中国革命于1949年取得胜利和其后一个甲子内的运势,历史发展果如其所说。解放后,多次派人去找那个蓝月亮山谷和喇嘛庙,却如同《消失的地平线》中后记中暗示的那样,“不能说没有可能,但从地理特点来看似乎又不太可能”。总之,蓝月亮山谷和那座喇嘛庙一同消失了,没有人能够找得到。

    空军方面曾派出直升机,寻找了一年,结果还是无功而返。

    数年前,京城雍和宫出现了一个名叫丹巴的老喇嘛,据调查,此人来自滇西北的横断山区,是白教噶玛噶举派的喇嘛。其后来与白云寺的金道长以及北大柳教授及筱艳芳相熟,一年前,筱艳芳终于探得,原来丹巴喇嘛正是来自蓝月亮谷,当年的活佛已经死了,丹巴则是活佛指定传承之人,尤为重要的是,丹巴曾有一次不经意间流露出来,他或许有一天会向金道长托付一件有关中国命运的预言的后事。

    那么当年活佛对红军首长究竟预言了多少?一个甲子六十年内究竟会发生什么?丹巴喇嘛托付的后事又是什么样的预言?

    这是最高级别的国家机密。

    丹巴喇嘛死了,可后事并没有托付给金道长,这一点筱艳芳在场,完全可以证实。

    黄建国大气都没敢出,勉强抑制住强烈的心跳,一字不漏的听完了岳父的叙述。

    “丹巴喇嘛将后事托付给了寒生么?”黄建国问道。

    “这是唯一的解释。”中年人满意的望着自己这个未来的,一表人才的聪明女婿。

    “岳父,我们应该怎样做?”黄建国谨慎的问道。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中年人负手转身面对着关外暮色之中的茫茫雪原,平静的说道。

    黄建国知道这个未来的岳父想要考教他的能力,于是沉吟了片刻,抬起头来,以一种戏文里诸葛孔明隆中三分论天下的气势,朗声说道:“岳父能将如此重要的机密告知小婿,足见对建国的信任,岳父放心,建国绝不给您丢脸。”

    中年人点点头。

    “建国想,我们此事唯一的目的就是要知道丹巴喇嘛究竟对寒生说了什么,丹巴已死,寒生就是唯一的线索。寒生以前是手无缚鸡之力,且又未读过多少的农村傻小子,作为同乡,我了解此人智力较为憨厚愚钝,即使‘客家圣母’王婆婆传给了他武功,也不足为虑。”黄建国分析道。

    “小黄万万不可大意,我亲眼见到他能缓缓飞升至树梢。”筱艳芳在一旁善意的提醒道。

    黄建国微微一笑,说道:“冷兵器世代早已过去,一支手枪足以应付一打武林高手,关键在于机谋。我想从内外两方面入手,一则在寒生身边安排一个耳目,知已知彼,随时掌握寒生的一举一动,就像岳父在丹巴喇嘛身边有筱艳芳一样。另外,等待一个恰当的时间、地点和环境,我将亲手将寒生缉拿,然后以科学的催眠方法掏出我们想要的所有东西……”他边说着眼角瞟向了岳父,观察了下反应,然后用冷酷的音调说道,“之后,杀掉他。”

    “可是我们怎样物色卧底到他的身边呢?”筱艳芳为难的问道。

    黄建国冷笑了一声,说道:“这我自有办法。”

    中年人缓缓转过身来,双眼流露出赞许的目光,说道:“好,建国,我没有看错人,用间,知己知彼;催眠,取科学之力;诛杀,以绝后患。你做事能够化繁为简,机谋过人,且善后处理果断,不会感情用事,我们国家就缺少你这样的栋梁之才啊。”

    黄建国红着脸、低着头谦逊的说道:“岳父过奖了。”

    “你的卧底是什么人?”中年人突然问道。

    “我现在谁都不告诉。”黄建国平静的目光,口气坚决的说道。

    中年人锐利的目光直视黄建国,最后,点了点头。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夜幕降临了,小翠花赶着马车终于来到了山海关。

    山海关是一座小城,街道两旁座落着一些明清小式民居,卷棚飞檐,斗拱翘壁,典雅而古朴,漆门酒幌,飘出阵阵饭香,使人仿佛回到了过去的时代。

    大车在一家旅馆门前停了下来,寒生前往服务台办理住宿手续。

    “介绍信。”服务员冷冰冰的说道。

    寒生傻眼了,费尽口舌解释了半天仍是不通。

    “公安部的。”冯生走前来掏出工作证甩了过去。

    “哦,同志,对不起,请填一下登记表。”服务员检查了证件后立刻换了一副笑脸。

    旅馆是一个大四合院,里面青砖回廊,甚是幽静。

    寒生抱着刘今墨走进了院子,服务员拎着一串钥匙走在前面,诧异的回头多看了两眼。冯生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那服务员紧忙打开了房门,干旅馆业的见多识广,遇事还是少管闲事的好。

    西厢三人房里住王婆婆、明月和小翠花,东厢是个五人间,男的都住在了一起,寒生、刘今墨、耶老和冯生。

    “进关了,终于回到家啦。”冯生长舒了一口气,自报奋勇的要领着大家去吃饭。

    “这两天大家都累了,我们去吃点好的。”寒生说道。

    大家都说好,惟有小翠花摇了摇头表示不去,她要守在刘今墨的身边。

    “那就给你带回来。”寒生叹了口气,说道。

    余下几人一同来到了街,走进了本地最大的那家国营饭店,里面吃饭的人倒是不少,热气腾腾,酒香四溢。

    菜的也挺快,全是本地特色,有酱驴肉、孟和尚粉肠、长城饽椤饼、秦皇岛烤大虾、四条包子、煎饼合子和麻酱烧饼等。

    望着八仙桌香气扑鼻的菜肴,惟有耶老闷闷不乐,他是一具皮尸,内脏干瘪,早已失去了消化功能,于是坐在一旁生闷气,老翠花在他体内反复劝说都没有用。

    正在吃饭之间,一个服务员笑盈盈的走前来,对着大伙说道:“那边包厢有桌外宾,想请这位女同志喝杯酒,不知肯赏脸么?”

    “外宾?”寒生疑问道。

    “是京城里来的日本客人。”服务员介绍说道。

    王婆婆挥了挥手,厌恶道:“不去。”

    那服务员怏怏的走开了。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黑色西服套装的青年男子端着一只酒杯走近前来,红光满面并且笑容可掬,以流利的中国话直接对明月说道:“这位漂亮的小姐,请容许本人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日本人,记者村武夫,我们日本国的著名导演龟田先生正与贵国联合拍摄一部古装片,刚才看见了你,觉得你的身具有一种罕见的古典美,十分的适合剧中的女主角,不知小姐是否有意一试?”

    明月脸一红,连忙摆手,说道:“不,不要。”

    “不要?”村武夫惊讶的说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无数中国女孩子梦寐以求而不得,只要是龟田先生看中的人,没有不红的发紫,请小姐三思。”

    此刻,王婆婆突然说道:“剧本是什么内容?”

    “是一部德川幕府时代的第一剑客宫本武藏与中国明朝民女秦三娘之间爱恨情仇的武侠故事片。”村武夫解释道。

    王婆婆沉默不语,唉,明月这个丫头年纪轻轻的,总不能一辈子老死于鄱阳湖谷之中,更不能与那个黄建国藕断丝连而贻害终生,自己不久于人世,明月是时候跳出江湖外,开辟一种新的生活了。回想年轻时在香港,熟知影视圈容易一炮而红,以明月的身材相貌与武功,定会成为一代明星偶像的。况且影视圈里不泛英俊潇洒的男人,时间一长,明月便会慢慢淡忘了那个姓黄的小子,这样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你回去问那个龟田导演,能否让明月做女主角?”王婆婆干脆的说道。

    “哦,原来小姐的名字是明月,这名字真是太美了,正如其人一样啊,好,我立刻就去问龟田先生,请静候佳音。”村说完鞠了一躬,匆匆离去了。

    “师父……”明月疑惑不解的望着王婆婆。

    寒生也是莫名其妙,婆婆今日怎么了,竟肯随便答应一个陌生人的邀请。

    “日本人可能是贪图明月的美色,俱公安部门调查的证据显示,日本是个岛国,海产品十分丰富,所以日本人体内的雄性激素特别旺盛,来到中国每晚都要找花姑娘,令人惊叹不已。再看看我国广大的人民群众,个个都是‘苞米面肚子’,性能力远远不如小鬼子,唉,炎黄子孙的耻辱啊。”冯生叹息道,面露痛苦之色。

    “岂有此理!”耶老愤怒的说道。

    “那我们中国的女人为什么要迎合日本人呢?如果都不干的话,小鬼子不也是两手空空干着急么?”寒生问冯生道。

    “可是还是有的啊。”冯生摇摇头道。

    “全都不脱裤子……”耶老咬牙切齿的说着。

    “干嘛?”冯生不解道。

    “抗日。”耶老回答道。

    寒生望着耶老忍俊不已,身旁冯生已经哈哈笑将起来。

    明月的脸更红了,王婆婆咳嗽了一下,缓缓说道:“婆婆自有主意。”

    这时,村武夫兴冲冲的快步走过来,高兴地说道:“没问题了,龟田先生同意明月小姐扮演本片的女主角秦三娘,现在想单独与明月小姐说几句话,可以么?”

    明月望着师父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愿意。

    “明月,你去,师父在这儿等着你。”王婆婆断然道,没有半点商量的口气。

    明月不敢违背师父的意愿,只得犹犹豫豫的站起身来,眼睛委屈的望着师父,跟着村武夫向饭店里面的包间而去。

    这是一个专门用于接待贵宾的套间,外间的餐桌围坐着几个衣着光鲜的男人,惊叹的目光紧紧地盯在了明月的身。

    明月望了一眼,不知道那一个是那个什么龟田,这名字真难听。

    村指了指里间屋,说道:“明月小姐,龟田先生正在里面等你。”

    明月轻轻的推开了房门,里面负手而立着一个年轻的男人,正背对她凝神望着窗户外,听到门声,缓缓转过身来……

    “建国!”明月惊呼了起来。

    大家谁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吃菜,默默地等候着明月。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但是明月还没有回来。

    “明月不会出事?”冯生皱了皱眉头说道。

    “不会。”王婆婆淡淡的说道。

    “那些日本人可都是色迷迷的,都这么久了,还是去看看?”冯生依旧是不放心,作为一名公安战士,职业的属性决定了他在外国人面前,要保护好本国的女人。

    “是啊,还是去瞧一眼。”寒生也如是说。

    冯生站起身来,正了正衣襟,然后昂首向日本人的包间里走去。

    “站住,你不能进去。”坐在外间喝酒的村武夫站起身来说道。

    “我要找明月,大家都在等着他吃饭呢。”冯生客客气气的说道。

    “明月小姐正在同龟田先生谈话,不方便打扰。”村武夫横着身子挡住了冯生的去路。

    “那请你让明月出来打个招呼,这样我们就不等她,先行吃饭了。”冯生压住心中的火气说道,周总理经常告诫说“外事无小事”,所以他也不想惹出涉外的麻烦。

    “对不起,请您先回去,我自会去向龟田先生请示的。”村武夫礼貌的拒绝道。

    冯生望着村武夫,心道,此人是一名记者,而龟田是电影导演,两人并无隶属关系,何来‘请示’?看来其中必是有诈,一定要进去看看。

    “让开,我一定要进去!”冯生伸手用力推开村武夫。

    不料那村武夫的两只脚像是钉在了地,身子竟然纹丝不动……

    冯生乃是滦县人士,自幼曾习天津八极门的**大枪,别看其瘦骨嶙峋,膂力却是不小,但竟推这个日本人不动,心中暗自吃惊。

    村武夫鄙夷的眼光乜着他,冯生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耻辱感,顿时大怒,手腕中平,二指并拢为枪状,一招‘一线穿珠’径直戳向日本人的前胸。

    “咚”的声响,那家伙的胸脯竟如同铁板一块,冯生的手指顿时像是折断般的剧烈疼痛,而村武夫身仍旧是未动,冯生明白,自己的武功与之相差的太多了。

    冯生揉着手指,然后自口袋内掏出公安部的工作证晃了晃,大声呵斥道:“我是中国公安部人员,现在要进去这间屋子,请你让开!”

    村武夫愣了愣,但是依旧没有闪开,桌子旁的几个人都慢慢的站起身来。

    就在这时,门开了,明月低着头,脸色绯红的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房门随即又关了。就在那一瞬间,冯生眼角瞥见了房间里,一个青年男子的身影一晃……

第二百三十九章

    山海关南面滨海处的一座山坳,高墙深院内座落着几栋别墅,面向渤海,潮起潮落,幽静之极,这里是国家某机关的一处疗养所。

    夜深了,最靠海的那栋白色的别墅里还亮着灯,门外站着两个身着便服的警卫。

    客厅里,黄建国面壁负手而立,站在一幅唐山地区行政地图面前沉思着。

    “他们是要到开平去,据说是要回到‘客家圣母’王婆婆的原籍看一看,阳公,你对你师父的老家了解多少?”黄建国扭过头来,对端在沙发的阳公问道。

    阳公明显的消瘦了许多,面色苍白,似乎显得疲惫不堪。

    “建国,真是没想到我师父竟然会追来关东,她是想来要我的命的。”阳公手捂着胸口,喘息着说道,他的肋条骨断了数根,那是在黄龙府辽塔地宫中,刘今墨最后奋力的一撞所造成的。

    阳公自从地宫水潭里落荒而逃,便一路奔京城而来,见到了首长,首长对其近段时间的工作甚是不满意,遂派他到黄建国手下当差。

    “你还是这么惧怕王婆婆么?”黄建国鄙夷道。

    “这……她的功力实在是太强了,而且心狠手辣。”阳公心有余悸的说道。

    “哼,她已经失去了全部功力,活不了几日了。”黄建国嘿嘿冷笑了起来。

    “你说什么?”阳公惊愕道。

    黄建国会意的一笑,然后缓缓说道:“总之,你不必再怕他了。”

    阳公想再问清楚,这时,门外一个妖艳的女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他就是村武夫。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阳公,关东黑巫门的舵把子,这是筱艳芳和村武夫,今后一段时间里,你们要共同在一起工作。”黄建国介绍道。

    “日本人?”阳公疑惑道。

    “不错,村武夫是日本宫本武藏二刀流当世第一高手,中文说的也不错。”黄建国解释道。

    村武夫矜持的对阳公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筱艳芳则对阳公妩媚的一笑,说道:“阳大哥,小妹这厢有礼了。”

    阳公紧忙回了个笑脸,心道,这女人身的阴气真***‘隔路’关东土话,意为异样,采阴补阳倒是不错。

    黄建国介绍完了,接着说道:“朱寒生一行共有七人,王婆婆师徒两人,青田刘今墨已成废人,一个小侏儒翠花,一个辽塔里的干瘪木乃伊,名字叫耶老,另外还有个叫冯生的人同行,此人是京城公安部的一名干部,专为黄龙府的一桩儿童谋杀案而前去调查的,返京途中与他们搭伙同行。目前,这些人住宿在了山海关城内的利民旅馆,明早启程前往开平。”

    黄建国看了看众人,接着继续说道:“我们的目标是朱寒生,你们的任务是一路严密的监视,不要暴露,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秘捕朱寒生,明白了么?”

    “怎么样才算是合适的机会?”筱艳芳问道。

    “到时候我会通知你们的。”黄建国阴笑着说道。

    落日余晖,斜斜的投撒在了白云观后花园云集山房之,铁皮烟囱里升起白色的烟霭,屋内炉火正旺。

    金道长盘腿坐在蒲团,低头不语,脸的皱纹又加深了许多。

    地站着独臂人柳教授,面色阴沉。

    “筱艳芳突然失踪了,自从次在雍和宫,他突然间出手割杀了那个泰国人坤威差,我当时就不解,以筱艳芳的武功制服那人易如反掌,何必要不留活口呢?这两天,哪儿都找不见他,也无人知道他的行踪,我看是出事了。”柳教授皱着眉头说道。

    金道长依旧沉默不语。

    “道长,你倒是说句话嘛,筱艳芳他能去哪儿呢?”柳教授不耐烦的说道。

    金道长缓缓的呼出一口气,沉沉的说道:“他一定是出关了。”

    “出关?你是说……”柳教授倒吸了一口冷气。

    “对,他是追踪江西来的那个小伙子朱寒生去了。”金道长说道。

    “道长,你怀疑他是内奸?”柳教授惊讶道。

    金道长缓缓的点点头,道:“丹巴喇嘛为坤威差所害,筱艳芳这么急着杀人灭口,掐断了我们追寻降头师幕后黑手的唯一线索,这是其一。白素贞推断出了朱寒生可能就是丹巴临终前的受托之人,筱艳芳也听到了,随即便失去了踪影,这是其二。所以贫道估计他是一路追去了黄龙府,这样,朱寒生与青田刘今墨就十分危险了。”

    “你认为筱艳芳能够对付得了那个青田刘今墨么?”柳教授疑惑道。

    金道长苦笑道:“这个贫道不知道,但却猜得出与筱艳芳相勾结的那个幕后黑手定会考虑到这一点,可能另有高手接应。”

    “唉,丹巴也真是的,有什么放不下的秘密不能同我们说,反而交给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孩子呢?”柳教授埋怨道。

    “这正是丹巴的聪明之处,你想,连筱艳芳都变成了觊觎丹巴秘密的人,他还能相信谁呢?当然,也许他还并未怀疑筱艳芳,但朱寒生的出现,促使丹巴临时改变了主意,后来若是没有白素贞的出现,也许丹巴老喇嘛的秘密就得到了最好和永久的保护。”金道长分析道。

    柳教授点点头,赞成金道长的推断,想了想,他又问道:“道长,事已至此,我们怎么办?”

    金道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丹巴以死相护的秘密必定是极为重要的,我想是与何人入主中原的预言有关,此事关天下苍生的安危,端的是性命攸关,不然丹巴也不会如此的慎之又重。教授,看来,我俩也必须关外走一趟了。”

    “何时?”柳教授问。

    “现在。”金道长说道。

    京城火车站。

    夜幕降临了,华灯初,柳教授搀扶着金道长来到了站前广场。广场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操着南腔北调,行色匆匆。

    “有一个穿着硬牛皮底鞋的人,身体较重,自白云观出来后,一直在跟着我们。”金道长压低声音说道。

    柳教授闻言吃了一惊,轻声道:“道长,你如何得知?”

    “此人一只鞋子的后跟有铁掌,另一只脱落了,所以声音不同。”金道长回答道。

    “等着,我去瞧瞧究竟是什么人?”柳教授放开金道长,准备回身寻找那个跟踪者。

    “不必了,我们去条僻静的胡同里,让他自己送门来。”金道长说道。

    柳教授搀扶着金道长拐进了一条阴暗的小胡同,这样的巷子在京城里很多,有的甚至连路灯都没有。

    后面的脚步声仿佛犹豫了一下,然后还是尾随着跟进了小巷子。

    这是一个魁梧的年轻人,身着蓝色衣,劳动布工作裤,脚穿着一双黄色的军用翻毛牛皮鞋,在胡同里的石头地,间歇的发出“叮叮”的碰撞声。

    前面的那个瞎子和独臂残疾人不紧不慢的走着,转过墙角,不见了踪影,这是一条弯巷。

    这人一面注意倾听着前面的脚步声,一面谨慎的拐过墙角,咦,目标怎么变成了一个?惟见独臂人兀自在前行着……

    不好,当了,年轻人刚刚反应过来,可是已经迟了,一只有力的大手已经搭在了他的肩膀,顿时腰部以下的半边身子完全酥麻了。

    “你是谁?”耳边传来了低沉的问话声。

    青年人扭头一望,咫尺处的那双灰白色的眼球正在直勾勾的盯着他,此刻,独臂人也已转身回来了。

    “我是过路人,你干嘛抓着我?”青年人冷静的回答道。

    “嘿嘿,”金道长手加了把力,说道,“不说算了,就让你也当回残疾人。”

    那人肩胛骨顿时痛彻心扉,眼瞅着就要被捏碎了,冷汗自额头冒出。

    “我是被雇来监视你们的。”他疼得直哆嗦,战战兢兢的说道。

    “雇主是谁?”金道长追问道。

    “是,是,名字是叫筱艳芳……”那人吞吞吐吐的说道。

    “他要你怎么做?”金道长继续问道。

    “监视并跟踪你们,看你们是不是会北出关,”那人一面倒抽着凉气,一面招供道,“若是发现你们出关,便一直跟着,并迅速用电话与他取得联系。”

    “筱艳芳不在京城,如何打电话?分明是狡辩。”金道长嘿嘿冷笑道。

    “他给了我一个山海关的电话号码。”那人叫了起来。

    “号码是多少?”金道长说道。

    那人报出了号码,柳教授心中记下,目光望向了金道长。

    金道长眼皮往下一垂,刹那间,柳教授便是一掌拍在了那人脑瓜顶百会穴,于是便一声未吭的倚着墙壁慢慢倒下了。

    “我们走。”金道长说罢,在柳教授的搀扶下,蹒跚着沿着胡同折返,向着灯光明亮的火车站走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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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囊尸衣介绍:
青囊可活命;尸衣可避天。
建安十三年(208年),飘忽不定的油灯光下,白须老者将一个布包交给牢头,轻声道:此可以活人。
洪武八年(1375年),朱元璋赐死前三日,刘伯温诈死,死后隐此卧龙谷,积平生所学,始成《尸衣经》。
1975年,前后不过一个月,婺源县南山镇南山村村民、赤脚医生世家之后朱寒生先得《青囊》,又获《尸衣》。
2008年,你,手捧《青囊尸衣》。
青囊尸衣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青囊尸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青囊尸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