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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怨天下全文阅读

作者:夏xiao溪     无怨天下txt下载     无怨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52、兄弟反目

    “其月!”

    他要揭穿无忧身世,我厉声打断他,无忧被我的厉色吓愣了,不明所以地看着我,我闭上眼压下怒火,再睁开只剩悲哀,近乎哀求道:“我们看着无忧长大,你忍心伤害她?”

    他突然笑了,笑得毛骨悚然:“无知真是一种幸福。”

    他笑着,背对无河双膝磕在地上,含着泪仰天长啸:“爹!娘!各位父老乡亲!其月不孝,这么多年错把仇人当恩人,为仇人做牛做马,还是下不去手报仇,你们的养育之恩,与他的滔天仇恨,都让我来世再报吧!”

    他直接向后仰去,像枯木一样跌落河中。

    “其月”我脱下外衣,随他跳下去,一入水就被冻得全身痉挛,自己都如千斤坠一样,遑论救人。

    我们最终被夜魈夜魅施法拖上岸,其月没有武功,已经冻晕过去,我将外衣给他裹上,自己仅着单衣,顾不上冷。

    “我求你们用魔力护住他,送他回家。”

    我用了“求”字,她们无奈对视一眼,夜魈用魔力将他护住,送他回去。她们的职责是保护无忧,自秋被灵均袭击,她们二魔再不会同时离开无忧。

    我欲牵起无忧,她下意识躲开了,我心一揪,不再强求。

    “阿嚏!”我冻得打了个喷嚏。

    无忧看了看我,满是心疼,主动牵着我的手,燃烧自己的魔力温暖我。

    “无忧?”

    “我相信爹爹,纵然全世界都认为你是坏人,我也相信你,因为你是我最亲最亲的人。”

    我觉得眼睛酸涩难耐,心中隐隐作痛。

    “如果,我害死你全家你会怎么样?”

    “爹,不是我瞧不起你,你打不过我娘!”

    “如果嘛……”

    湘王起事,若非我提前告密,就不会那么快失败。

    无忧代入自己想象:“如果你杀了我娘……嗯…我肯定也会恨你的。”

    无忧的生母被一群禽兽**致死,我有能力却没有救……

    我惊觉自己以前竟然这么冷血。

    无忧又说:“但我相信你一定不是故意的,所以我会原谅你!”

    我苦涩地笑了笑,若她知道真相后,还这么想就好了。

    幸好其月落水时间短,没有危及生命。

    月落早已跑出千里之外,还是被魔影抓了回来。

    我带着浓厚的鼻音说:“剥皮挖心吧。”

    很快,一张血淋淋的虎皮完整剥下,这么好的虎皮应该孝敬长辈。

    凤栖宫里,越来越冰冷了。

    “母亲,天气寒冷,儿臣猎了只老虎,特意剥了虎皮孝敬您。”

    南宫染霜接过去,认出这是月落之皮,面不改色道:“孩儿真是有心了,为了本宫的温暖,竟不惜树立一大敌。”

    “以往我心中有愧,对你一直逆来顺受,伤害了身边许多人。现在我想通了,毁了你一生的不是我,是仇恨。”

    “伤害他们的也不是我,而是你,我只是揭开真相而已。”

    “是,有劳了,我会礼尚往来的。”

    南宫染霜听出我的威胁,说:“你可是有太后这个人质在我手里,有什么资格与我礼尚往来?”

    “你一个一个地伤害我身边的人有什么用?纵使我背上所有骂名,众叛亲离又如何?你还是不能开心。”

    “只要你比我更不开心,我就开心了。”

    “那你以后最好都直接冲我来,因为滴水之恩,我会当涌泉相报。”

    “皇上驾到”

    皇上心情大好,人未至笑先闻。行礼之后,皇上便当我不存在,与南宫染霜分享喜事:“爱妃,黔国公李将军在十万大山发现了荆楚余孽,终于能替我们未出世的孩儿报仇了!你说,怎么处置他们为好?”

    南宫染霜终于知道我送她的大礼是什么,狠狠剜我一眼,我以无声的唇语回她:“礼、尚、往、来。”

    南宫染霜肉痛的样子楚楚可怜,皇上还以为使她想起了那个死在腹中的胎儿。

    “都是他们,令爱妃承受丧子之痛,朕命人将其首领五马分尸,其余斩首示众如何?”

    “谢皇上为臣妾报仇!”她辛苦保存的荆楚残余势力一夕被灭,还要强颜欢笑。

    时梦廷进来与皇上耳语几句,皇上说:“朕还有事,稍后再来看爱妃,天色不早了,无栖也该回去了,朕明日不想看到你又擅离职守的奏章。”

    我应声“是”,南宫染霜说:“无栖孝顺,知臣妾畏寒,特意送来一张虎皮,臣妾一时想不出该送什么回礼好。”

    皇上又醋意大发:“真是母子情深,有这么好的东西不孝敬太后不孝敬朕居然拿来给贵妃,既然这样,就赐你一桌御膳吧,你今日不用回去了,留凤栖宫过夜吧!”

    “皇上”

    上次留凤栖宫过夜我还记得清清楚楚,我可不想重蹈覆辙。明黄色的衣角没做停留,消失不见。

    “乐无栖!你有种!”南宫染霜衣袖一扫,诸多杯展向我袭来。

    我抄起凳子当盾牌,翻过来看,很多杯碟都插进了凳子里。

    “你可以像猫捉耗子那样慢慢玩我,我也可以毁了你的粮仓。”

    “也罢,荆楚不过只是个粮仓,天下粮食多的是,屯粮只需要一个合适的借口。”南宫染霜忽然带上一些狠厉,说,“耗子再折腾,也翻不出猫的手掌心!”

    终于挨到五更天开宫门,我不顾黑暗与严寒,披星戴月赶回了蓝田。

    本来就感了风寒,又来回奔波,我发起了高烧。

    秦楼月喂我喝药,苦到难以下咽,邵千缕又不让加糖,我宁愿病着也不喝。秦楼月突然感慨:“我记得以前王爷生病,扶柳开药,其月熬药,不知是药方原因还是其月熬得好,王爷虽畏苦也能喝下去。”

    以前生病,我好像也只能喝下其月熬得药。

    邵千缕说:“扶柳那只小蛇精开的方子绝不可能比我的好!”

    “如果可以问问其月他是怎么做的就好了。”秦楼月黯然,我们三人的关系变成了这样,说句话都难。

    我问:“他现在如何?”

    邵千缕说:“按你吩咐把他关在房里,但是他三天来滴水未进。”

    “滴水未进?我去看看!”

153、其月偷走

    我执意要去看其月,秦楼月本欲阻拦,想起曾经扶柳病时情形,只要我还活着,一定会去看他们,最终给我披上鹤氅,搀我过去。

    我拒绝道:“我不过感染风寒,不用搀扶,楼月你留下,千缕你为其月准备些他现在适合吃的,一会送过来。”

    秦楼月想到其月对她的心思,与千缕一起准备食物去了。

    我与其月一起看宅子时,便给他留了个院子,他出事后红芫绿荷便来照顾他,红芫刚刚接了班,鬼鬼祟祟地开了锁。

    我心中一动,没有声张,躲在影壁后侧耳倾听。

    红芫说:“其月管家,你走吧!”

    接着是其月虚弱的声音:“天下之大,都不再有我家,我能去哪?”

    “天大地大,总有容身之处,你不嫌弃的话,我愿意陪你到天涯海角。”

    我被变成金莲时,就知红芫心仪其月,没想到会在这时候听到她的表白。

    红芫向来胆大,她进了屋,说了什么我听不清,不一会,她拉着虚弱的其月出来了。

    一直立在小院门口的我忍不住咳嗽两声,红芫抬头:“王、王、王爷!”

    她跪下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上,还在为其月求情:“是奴婢私自放其月走的,王爷要罚就罚我一人,放过其月管家!”

    我以为我对下人一向宽松,她见到我却像见鬼一样,没想到在她们心里我居然是这么可怕。

    其月与我对视,嘴唇苍白,有气无力地说:“你杀了我吧,不关别人事。”

    “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滥杀无辜的少主么?”

    他说:“是!”

    被其他人误会也就罢了,和我一起长大的其月怎能也这么想我?还说得这么斩钉截铁,我血气上涌,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其月就冷冷看着,像是对着一个陌生人。我喉头更痒,咳得撕心裂肺。

    我努力压下咳嗽,对红芫说:“你先出去。”

    红芫以为我要罚其月,抱住我的腿苦苦哀求,甩都甩不掉。

    “你……咳咳……你去厨房看看,有没有热乎饭给你心上人拿点来。”

    红芫看了看其月立在寒风中单薄的身子,擦干眼泪跑出去了。

    “走,进屋。”

    我揽着他肩向屋里走去,他力气突然大了许多,一动未动,这么一会儿就像是在院子里落地生根了。

    我解下鹤氅给他披上,他嫌弃地扔在了地上。

    “好,我陪你冻着。”

    我脱掉一层层的衣服,与他一同站在院子里,迎着北风,像两棵枯木。

    “其月,对不起,我不能像送走扶柳一样看着你离开。因为……咳咳,咳咳……”

    该死的咳嗽,就不能让我说句煽情话么?

    其月说:“因为你想一辈子禁锢我,一辈子让我为你做牛做马。”

    我想一口老血喷死他!本来刚压下去又咳嗽不断。

    “因为……因为我不习惯!这么多年,只有我们俩相依为命。你胆小,亦陪我面对各种妖魔鬼怪。你平时虽没什么用,却总能在我彷徨时给我指明方向。当我被魔魄控制时,也是你时时提醒我。若没有你,在桃燃村那件事之后,我早已堕落成魔。其月,是因为你,我还是我。”

    一口气说完,我感到一阵眩晕,想扶住他肩膀,他下意识地避开了,我身体晃了两下,像是风中残烛,倾尽全力保持着清明。

    其月也比我好不了多少,单薄的身体在北风中瑟瑟发抖,是冻的,也是气的。

    “我们朝夕相对近十四年,我日日对你感恩戴德,没想到是你灭了我全村,你是我最大的仇人,却冒充我的救命恩人,你还好意思跟我打感情牌?你说你帮我追楼月,转眼就和她上了床,你耍我很开心吗?为了让我继续陪着你,你居然能软禁我,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十四年,我们一起长大,朝夕相处,我却一点都不了解你,你很恐怖,很可怕,比魔界的所有魔都更可怕。”

    我感到独木难支,却找不到一个依靠,苍天呐,为何总要我身边的人与我反目成仇,还字字诛心?

    当红芫与邵千缕端来热腾腾的饭菜时,我恰好晕了过去。

    “其月不要走!”

    我被噩梦惊醒,慢慢回忆起先前的事,发现那不是噩梦,就是现实。

    我自嘲到:“关键时刻我晕倒了,他不走除非他也晕了。”

    “对啊爹爹!”无忧本来趴在床边睡着了,被我的梦呓惊醒,听见我的自嘲居然说对。

    “你也觉得是这样吗?”

    无忧说:“本来就是这样啊!”

    他走了?他真地走了?我的心突然凉了一下,空了一大块。

    “他……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

    果然。

    “他还没醒怎么说话?”无忧说。

    “他真晕了?”

    我感觉刚刚失去的心慢慢回来了,失而复得的感觉太好了!

    此时此刻,其月睁开了眼睛,摸着胸口心中奇到:刚刚心里为何突然一凉,十分惊恐,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连忙起身,还有些头晕,不顾三更半夜,对无忧说:“快带我去见他!”

    其月亦刚刚醒来,由于红芫想带他私奔,现在看着他的是绿荷与青葙。

    见到他我扑了上去:“其月你还在!太好了!我以为你走了,吓死我了!”

    其月突然愣住了,刚刚他体会到的心惊难道是与少主的心灵感应?他怎么会和少主有心灵感应?少主又怎么会这么在乎他?

    他僵硬着身子,一动也不动,一定是生气我搂住他了,我尴尬地松开手,道歉到:“对不起,我太激动了,咳咳!你如果想走,可不可以提前告诉我一声?”

    他没有反应,我能理解,如果我是他,恐怕要将我千刀万剐。

    我黯然道:“没关系,你好好休息,即使要走,也先养好身体。”

    他突然开口:“你不是不想让我走吗?”

    “我想通了,我种下的恶果不该让你承担。与其让你难过,不如我来承受。”

    如果必须有一个人心痛,那个人应该是罪魁祸首,因为这叫罪有应得,更能大快人心。

154、谣言四起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群蜂乱舞,彩蝶纷飞,又到了招蜂引蝶的季节。”

    邵千缕灵巧地穿针引线,为风萧萧即将出世的孩子缝制小衣服,与人聊着天手上动作也未减慢。

    “原来他没有被九尾狐皮囊净化,而是传染了动物的发情期。”

    无忧挥舞小皮鞭抽掉了一树桃花。

    “该风流时不风流,不该风流时天天流连烟花之地,我看他就是欠踹!”

    风萧萧欲凌空飞起一脚,被秦楼月拦下,她改为一掌拍向石桌,石桌上布满脉络纹。

    “都是我不好,害他与其月决裂,受了打击,才会故态复萌。”秦楼月十分愧疚。

    无垛双手架着乐融融在院子里教他走路,听到这说:“不关你事,我早说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哈啊”我酣睡一觉醒来,良宵要开始营业了。

    正要出门,发现院子里落了满地桃花,老婆孩子们在桃花树下晒着太阳聊着天,春光明媚,一片祥和。

    “不许出去!后天休沐,你得回京看奶奶!”无忧扬起鞭子在我身前划了道屏障。

    我不解:“后天回京关今天什么事?”

    风萧萧弹出一只铁弹子,到我手里炸成了一只铁刺猬。

    我将刺猬拔出来,留下密密麻麻的血点,怎么看怎么刺眼,恶心,眩晕……

    “他……他怎么晕了?”我晕倒前不知谁说了句。

    这次一觉睡到了早上,连日来昼伏夜出的习惯都给打乱了。

    右手已被包扎好,还打了个显眼的蝴蝶结。

    绿荷青葙为我洗漱,秦楼月端着一碗黑糊糊的东西进来:“王爷,吃药了。”

    这么恶心的东西还没吃就要吐了。

    “不先吃饭吗?”我问。

    “邵姑娘说吃完药就不用吃饭了。”

    还有后半句她没转述:“先吃饭更吃不下这个药膏了,一定要在他饥不择食时候灌下去!”

    见我抗拒吃药,秦楼月说:“其月离开前说熬药时候加些蜂蜜,王爷就能服下了,您尝尝,这次的药肯定不苦。”

    我看她信誓旦旦的样子,尝了一小口。

    “虽然是甜的,可是味道怎么这么怪?”

    “可能蜂蜜加多了,遮了药味,王爷快吃吧,吃了就不会头晕了。”

    她一勺一勺喂到我嘴里,连让我问这究竟治什么的机会都没有。

    不久,我就知道这是治啥的了。

    我披了件宽大的衣服来到桃花树下,除了无忧在做功课,其他人都在,刚好!

    “你们给我吃了什么东西?现在这样怎么见人?”

    她们几人不约而同向我身上一点望过来,我扯了扯衣服,夹紧双腿。

    无垛暧昧地瞅了瞅邵千缕与秦楼月:“这还不简单,谁下药谁解决。”

    秦楼月面上通红,邵千缕说:“不过是海狗鞭梅鹿鞭广狗鞭等九种壮阳补肾的东西,不至于几个时辰都没消退吧?”

    想想那黑糊糊的东西全在我肚子里,我阵阵作呕。

    “我好好的你们干嘛给我吃这种东西?”

    “你好好的怎么会晕?”风萧萧说,“日日流连秦楼楚馆突然晕倒,不懂医术也知是为何。”

    “你们!哎!现在我是真得去趟秦楼楚馆了!”

    我终于知道什么叫三足鼎立了,以前她们之间争风吃醋,都不会过多干预我的私事,现在她们和睦相处,竟然联起手来坑我。

    无垛说:“家里放着娇妻美妾何必非要去那种地方?真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妓。”

    昨夜就没去成,我不想与她们吵个不停,便说:“对!”

    不顾她们的愤怒匆匆出门。

    其月不在,璇玑阁要我亲自打理,最近表面天下太平,内里却是暗流涌动,所以我日日都要假装风流,到良宵处理情报。

    有谣言称当年百里欢歌生了双胞胎,长子刚出生就被心腹抱出宫送往寻常人家,次子才是无绝期,为掩人耳目保护其兄被留在宫中,无绝期死,文景帝后认为再无后患,掉以轻心,实际真正的承熹太子正养精蓄锐,计划复仇。

    这就是南宫染霜随口诌出来的“屯粮”借口,还真有人趋之若鹜,毕竟在许多人眼里,承熹帝才是正统,文景帝只是个弑兄的窃国者。

    人生来何有贵贱,成王成寇各凭本事,可惜许多人都认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流着皇帝血当不了皇帝天理难容,他们应顺应天命拨乱反正,有天道相助,必能成就一番功名。

    谣言一出,就像滚雪球一样,传播途中会自发加以润色。渐渐地,这个太子有了姓名无疆,轮廓也清晰起来,毕竟是无绝期胞兄,与他一模一样,与其不同之处在于下巴上有颗痣。而无绝期一直长在掖庭,谁也没见过,虽传说他与当今皇上面容相似,但他死时尚幼,谁知大了会不会长残?所以唯一能辨认的唯有下巴上的痣,一时间民间多了许多下巴带痣的青年男子,而真正是自己长出来的都恨不能剜掉,以免惹祸上身。

    玉玑说:“最近这种谣言越来越多,不仅有太子无疆,就连齐王、晋王、湘王都有一流落在外的儿子,阁主,王爷,这些要不要查?”

    璇玑阁阁主玉大方地看着我,面不改色:“依我看,这些都是跟风的无稽之谈,连无疆太子都是空穴来风,其余的更不必理会。”

    玉玑顺着玉目光看过去,作为良宵头牌居然红了脸。她收回目光,瞅着自己鼻子,目不斜视,犹豫着提议:“王爷要不要先解决下私事……”

    我差点被口水噎死,能不能学学玉,既知尴尬就不要说破。

    还好我脸皮够厚,佯装没听见说:“齐王晋王不必查了,当时生死一线,皇上调查得肯定比我们清楚,湘王……”

    湘王有没有儿子我不知道,但他有一女儿是真的,就是无忧,若将无忧查出来怎么办?若置之不理,湘王若真有其他子嗣,想必他仇人名单上我还排在皇帝上头,被南宫染霜知道,肯定会好好利用。

    他们不知我在头痛什么,有疑点查就是了,何必犹豫?只能理解为我现在全身血液集中下方,大脑思考不了。

    “王爷,不如……”玉亦开口。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他乖乖闭上了嘴。

155、狐狸归来

    太尴尬了,我只当没听见。

    “你们把以前搜集的关于湘王的所有资料都给我,我看过再说。”

    忽然听到敲门声:砰砰砰,笃,笃,笃

    这间房隔音特别好,外边有异状守门人以两种不同的敲门声组成密码告知。

    这种声音表示有人来了,我们三人迅速收好情报,灌了口酒,染上酒气。无忧以鞭风震开门,见到春光旖旎……

    无忧大怒:“明日要回京看望奶奶,你居然还在这里鬼混!现在你心里奶奶都不重要了吗?”

    反正正事已谈完,我被无忧以鞭子绑着牵回了家。

    文静二十四年,蓝田人最为津津乐道的两件事就是煜王管家以煜王全部身家做赌注,无忧郡主到青楼绑煜王回家。主妇间还出了两句名言:管家不要学其月,生女当如乐无忧。

    朝凤宫内,太后看出无忧与我有些矛盾,不好当面发问,特意支开无忧:“前日无尘还来询问无忧何时回来,他有事请教,无忧你不如去看看?”

    “哈,肯定是想和我比试轻功,我去指点指点他们!”

    无忧走了,太后才问我:“你又魂不守舍的,发生什么事了?”

    无忧欢快的背影还犹如在眼前,我生怕她有一天也会像其月一样与我反目。

    我指尖轻点桌案道:“奶奶,如果我伤害了最爱的人全家,该如何让他们原谅?”

    无忧早已将其月的事告诉太后,太后问:“还在想你的小跟班?”

    我摇头:“我在想,如果还有与他类似的情况,我是坦白还是隐瞒?”

    太后急道:“还有?你留了多少仇人在身边?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何况灭族?你不要认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没心没肺,其月没能力杀你,下一个可不一定,你应该赶紧远离危险!”

    我汗颜:“奶奶,我是说如果。我曾经认为,能瞒一时是一时,不仅是我害怕失去,还因为他知道真相自己也会很痛苦,但是纸包不住火,当她自己发现真相会更痛苦。”

    “你呀怎么总碰上这种事,坦白就意味反目成仇,隐瞒又瞒不了一世,可真难办。”

    我懊恼不已:“都怪我做错了事,一失足成千古恨!有些事还不如不管。”

    太后说:“现在你赶紧和我坦白,另一个是谁?”

    “奶奶……”我脑子里千回百转,若坦白说是无忧,太后日后面对无忧会不会心存芥蒂?若还隐瞒未免欲盖弥彰,太后肯定不信。若谎称一个其他人呢?

    “是无忧。”

    不等我想拿谁顶包,太后已十分肯定。

    “若不是无忧,你不会担心伤害我而犹豫。”

    已没必要撒谎,我说:“无忧是湘王之女……”

    太后听完,有些惊讶又在意料之中。

    “没想到端木兰同你一起抚养了钦犯之女,她虽不是你们亲生,但你们俩确实是她再生父母。”

    “只是是我间接害了湘王一家……”

    太后沉思一会儿说到:“下次你带无忧来,我有东西送她……干嘛这样看着我?你还担心我毒死她不成?你把她当亲生女儿,我就把她当孙女,何况,湘王之女本就是我孙女。”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为自己肮脏的想法自责,太后怎么会伤害无忧呢?

    无忧做师父做得十分尽责,指点完他们轻功后热心地教如心御剑飞行。

    如心已可以离地三尺,只是一动就摔下来。

    如心再一次摔了个狗啃泥,无尘开始怀疑:“无忧你真懂御剑飞行吗?不会把他带入魔道吧?”

    我站在无忧身边说:“徒弟笨还要怪师父!无忧,咱不教了。”

    如心从地上起来擦了擦嘴说:“你教我们俩的轻功还没无忧教得好,没有笨徒弟只有笨师父。”

    他俩武功虽强,轻功却是弱点。

    “好小子!居然背后骂师父笨?”

    一道红光击在如心脑门,一只狐狸精从天而降。

    “师父!”

    灰狐狸不习惯地平视眼前少年:“一年多不见,你都有为师高了!你的修为能赶上身高增长速度就好了!没有师父盯着就是不行!”

    我心想:你盯着时候不也这样?笨徒弟加笨师父绝配!

    师徒二人同时对我怒目而视,我捂住心口。

    居然偷窥别人**!师徒二人真是一丘之貉!

    我看到他们二人眼里冒出了火。

    “我不想了我不想了!我和无忧先告辞了!”

    “站住!”灰狐狸勾勾手指,我就跑不了了,“你跟我来!”

    我跟在他身后进屋,他心里想什么呢?不会想我了吧?

    他猛一回头,眼神想将我凌迟,我抱住脑袋,求它安静一下。

    我越来越心猿意马之际,他说:“流年遇流霞犯命,你今年必有血光之灾。”

    居然冒充神棍来吓唬我,我早从如心和无均那知道了修仙者不是算命先生。

    “别整没用的,还是说正事吧!”

    “信不信随你。”

    灰狐狸关上所有门窗,拉上窗帘,点上一根蜡烛,像审问犯人一样:“想想你哥无疆太子。”

    我不禁腹诽:你是不是傻?承熹帝如果有另一个儿子,魔尊会费尽心机帮我续魄?明知我不想报仇还逼我复仇?我倒想有个哥帮我承担一切,我就可以声色犬马……

    “停!”灰狐狸及时喝止了我,“谣言那么逼真,居然是空穴来风。”

    “还不是你的好徒孙贵妃娘娘吹起的风?”

    灰狐狸命令到:“你把这两年发生的事回想一遍。”

    你当我是史官啊?把历史重放一遍给你看?让你来时候你不来,现在想知道,老子没空!

    他对我脑袋一指,我不受控制地开始回忆……

    星沉,金莲,九尾狐,谢家,荆楚……

    他收回法术,我摇摇脑袋,想起一只大锅甩给他:“你说你想成仙普度众生,别人冒充我我向你求救你居然说没空,以致他们掏空了国库!现在他们用国库的钱招兵买马,日后战火燎原时你也有责任!”

    “使我没空的是你。”

    “是你先设计废我魔力的!”

    “是你先玷污南宫染霜的!”

    又来!

156、走马观花

    每次翻旧账都要扯到这上边,我伤害过她,她对我无休止的报复就全部理所应当了。

    “真是和你徒弟一模一样!我与染霜当初是为爱奋不顾身,我又不是故意毁了她,怎么能说是玷污?你那宗主师侄也不是啥好玩意,为了名声,明知她有身孕还逼她走投无路!”

    灰狐狸神色突然昏暗:“所以你杀了宗主?”

    我讶然:“宗主死了?什么时候?”

    “你送信给我的时候,我以为是你派魔杀了宗主。”

    “原来你是真没空!”

    他没理我自言自语到:“不是你,看来只有她了。她居然网罗了这么厉害的高手。”

    “八成是那只临渊!”

    灰狐狸重复着:“临渊?他怎么会为南宫染霜做事?”

    “你认识?”

    “当然了!以他的修为他大可以成为一方仙君或魔君,但他志在妖王,千年前打败了上任妖王,却一直没得到妖界认可。”

    反正妖界都凋敝成这样了,就让他做个妖王呗。

    “如果所有种族都能做妖王,妖界又怎会凋敝?”

    我竟无言以对,宁愿灭亡也要重视血统,畜生的世界就是蠢!

    还是魔界简单,谁厉害谁当魔尊,没有人间那么多阴谋诡计,总导致战火燎原,也没有妖族的墨守成规,使妖界名存实亡。

    因我想法太高明,我被灰狐狸扔了出来,将刚刚御剑起飞的如心又砸了个狗啃泥。

    ………………

    “今天又不是花灯节,奶奶为何要送灯笼给无忧?”

    无忧拿着一盏宫灯不明所以,太后点亮灯笼中间的蜡烛,吩咐魔影关窗拉帘,一幅画跃然于墙上。

    无忧惊喜道:“是‘乐无忧’面馆!哈,里边还有乔装打扮的我们!”

    太后欣慰地说:“这个叫‘走马观花’,底部有发条,你拧拧看。”

    无忧拧了几圈,画面旋转起来。

    “是我和爹爹除夕夜在昆仑山看星星,爹爹送我火树银花!”

    “这个是我与爹爹奶奶一起做长寿面!”

    “我们一起偷偷离开宫宴到宫外放烟花!”

    “哈哈,爹爹被变成了九尾狐,我给他送面!”

    “这个这个……”

    她送给无忧的礼物太珍贵了,都是我们最美好的回忆,我心里酸酸的,如果我有眼泪,我早已感动得泪流满面。

    “七儿可别吃无忧的醋,你也有份,这本画册送给你。”

    太后拿出身旁一个匣子,里边是一本厚厚的画册。

    我翻开看到,我们第一日重逢,我被罚到宣文馆读书,乘车避暑连车里十几只西瓜都画上了,第一次为我过生日,还有我在战场上的英姿,仿佛太后亲眼看到一般,第一次见到无忧,无忧给我治疗八条腿恐惧症……记忆中的一幕幕都跃然于纸上。

    太后突然笑问:“我的画工比之小魔王如何?”

    “奶奶别取笑我了,我遗传了奶奶的天分,却没有用在正途上,真是暴殄天物。”

    无忧看完全部画面后,感动到无以复加,紧紧抱住太后,我合上画册,抱住她们两人。

    我要好好记住,将这一刻的感动也画下来。

    我与无忧一人捧着一只匣子回家,像是什么易碎珍品,无比满足。

    邵千缕见无忧每日看着宝贝患得患失,忍痛将她花了一万两银子从扶柳那里买的乾坤袋送给无忧,无忧小心翼翼地放进去两只匣子,一只装着火树银花,一只装着走马观花,随身携带。

    太后是想要无忧日后知道真相时,也能回忆起我们一起的快乐时光,说不定可以原谅我。太后真是用心良苦,我也应该送给她些什么。

    我唤来影一,让他去灵境玄山取一块玄光石。玄光石能照见自己心中所想,若做成镜子,太后日日都可以见到我了,还能见到许多她想见却见不到的人。

    风萧萧即将临盆,我终于将水苍玉打磨成一支玉箫,她拿在手里挥了挥。

    “手感不错。”

    我忙道:“我不是送给你打孩子的!”

    风萧萧还在拿玉箫当武器,在手上打了两下说:“孩子不打是不行的,我怕他遗传你的坏毛病。哎呀!还没出生就敢踹你娘了,我现在就打你屁屁!”

    她向自己肚子打去,我以手相垫。

    我看着手上红印,颇为无奈:“你又冒傻气了,这不打自己吗?”

    她又甩锅给我:“一孕傻三年,都是你害的!”

    “明明从我认识你时你就一阵阵犯傻。”

    “你说什么?”她举着玉箫像是举着大刀的关公。

    “没啥,给咱孩子取个名字吧?”

    “我早就想好了,在我肚子里就这么淘,就叫乐陶陶。”

    我对着她肚子说:“陶陶,你如果不满意就踹你娘两脚。”

    我屁股上突然挨了一箫,真后悔花那么长时间掏堂钻孔结果只是做了根打人的棍子。

    风萧萧突然惆怅起来:“我都要生了,却连个名分都没有。”

    “我早就想娶你啊!”

    她扯着我耳朵问:“千缕姐姐呢?楼月呢?你娶不娶?”

    “你想让我娶还是不娶啊?”

    “当然是让你娶!做男人必须要负责任!”

    她以新武器戳着我胸口,她手劲之大,肯定使我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知道了知道了!”

    她放下玉箫说:“我跟你说,王妃什么的虚名我不稀罕,但是我不会给人做小的,三书六礼一件都不能少,让你家白领好几年俸禄的长史去准备吧,连同千缕姐姐和楼月的。”

    我看着她肚子:“你比较紧张,我先娶了你再说她们好不好?”

    她又暴力地扯我耳朵:“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根本就不想娶她们!”

    女人一怀孕就变身,无垛变得忧郁,无铃变得敏感,这些还不算什么,风萧萧一个武林高手,变成了暴力狂,可真要命。

    “其实娶她们对她们来说也未必是好事,你想想,我怕千缕怕成那样,难道让她守一辈子活寡?她的一辈子不知几万年,不如让她缠我几年发现无果,另寻良配。楼月……我本来一直把她当兄弟媳妇,突然间角色转换我还不习惯。”

    风萧萧傻里傻气地说:“你别骗我,我竟然觉得你说的有点道理……”

157、双喜临门

    风萧萧成亲,她邀请了众多武林中人,什么青城派苹果派草莓派,少林寺道明寺爱福寺,五花八门,形形**。最意外的是,谢慎言也来了!

    谢家落魄后,他与三公主寄情于山水,游历大江南北,落难夫妻反成了对神仙眷侣,成为了不少话本子的主角。

    此时他与三公主正游历到蓝田,三公主去找无垛聊天了,谢慎言与朱晦文等人相谈甚欢。

    “一拜天地!”

    我扶着风萧萧偷偷问:“你和谢慎言啥交情?三公主生辰他也请你了。”

    “二拜高堂!”

    高堂只是摆了张风萧萧父亲遗像,杀气万丈。

    风萧萧答:“没交情,他喜欢结交江湖人,自然要给我这武林盟主一个面子。”

    “夫妻对拜!”

    “哎呀!我要生了!”风萧萧弯腰捂着肚子,我匆匆鞠躬,就当拜完堂了,邵千缕秦楼月及一众侍婢扶她进入洞房,现在改为了产房。

    乐陶陶虽然在肚子里很淘,生产过程极为乖巧,一个时辰便听到了孩子哭声。

    不停有人看着笑话恭喜我:“婚礼上生孩子,真是双喜临门!”

    我匆匆道了声“多谢”,就冲入产房看风萧萧。

    其他侍婢都出去了,只留千缕与楼月。

    风萧萧一见我就哭了:“我生了个女儿。”

    “女儿好呀,女儿贴心!你哭什么?”

    “我怕她变成金莲……”

    ……

    “王爷,淮南道寿州一燕姓人拿了信物托当地分部给您带了封信。”

    蓝田良宵,玉递给我一个信封。

    寿州?燕姓?我记起喜王无辰焰去了寿州,化名燕不归。

    我打开信封,果然是无辰焰来信,最近关于无疆太子的传言甚嚣尘上,问我是否要学晋王、齐王、湘王旧部,也插上一脚。

    原来他并不甘心,还想着有朝一日燕归来。事实上,他已经开始散布当年四方馆走水烧死四王另有内情了,矛头暗指向皇上。

    我只写了两个字“惜命”作为回信,交给玉。

    虽然“无疆太子”威胁最大,但是皇上深知这是无稽之谈,就像温水煮青蛙,起初并不会重视,但四方馆走水就是皇上故意为之,皇上一听到就会绷紧神经,绝不会允许流言蔓延。

    我其实很想将“无疆太子”扼杀,可这个借口正中魔尊叔父下怀,他欲静观其变,坐收渔利,命令我不要阻止南宫染霜,他还在背后吹了阵东风,任京师小报再怎么引导舆论,还是有许多人对无疆太子地存在坚信不疑。

    处理完所有情报,玉还不走。

    “还有事么?”我问。

    他说:“王爷,关于湘王的资料您看过了吗?”

    哎呀,最近忙着成亲居然忘了这茬了。

    “我回去看!”

    为了避免再次被无忧绑回去,每夜我都在夜深人静时来到良宵,天亮前回去。

    然家里有婴儿时作息是不分白天黑夜的,乐陶陶总在凌晨时分哭闹,一哭就停不下来,哭声嘹亮,比鸡鸣穿透力还强,引起了周围邻居的公愤,也吵到了凉家,这几日曾是职业奶妈的冷香凝特意来帮忙,住在风萧萧院子里。

    我今日归来,冷香凝刚刚与风萧萧哄好乐陶陶,关门出来,刚好看到我从门口路过。

    毕竟待在良宵大半夜,即使没接触他人亦染上了烟花地专有的浓烈脂粉气。

    青灰色的天光下,我与她颔首致意,匆匆离开,回去沐浴补眠。

    不过一个时辰,旭日东升,鸡鸣犬吠,人间又喧嚣起来,还有婴儿的大哭声,越来越近。

    “啊谁家孩子这么吵?赶紧扔到黑暗之渊去!”

    我用枕头紧紧盖住头,捂住耳朵。

    “还不是你自己家的!我每次刚睡着就被吵醒,不是换尿布就是喂奶,你倒好,一觉睡到大天亮,还敢发起床气!”

    风萧萧用玉箫将枕头划成两半,我眼前突然一亮,鼻子中间是锋利的刀尖。

    我将头平移到一旁,摸摸脸,没流血,没有破相。

    “你知道把一两尺长的玉掏空有多难吗?你怎么改成了这种鬼样子?”

    “我是个杀手,这兵器现在用来顺手多了!你看”

    玉箫里装满了小巧武器,六个孔都被做成了机括,她一一给我演示,一是出来一把小刀,二是发射暗器,三是投毒……

    我无奈道:“总之,就是不能吹了,试问一只不能吹的箫还是箫么?”

    她说:“能吹的箫也不一定是箫啊!”

    我都难免有些尴尬,看她面不红心不跳的样子我甘拜下风。

    “咳咳!”蓝荨紫芸一人抱着乐陶陶一人端着水盆面红耳赤。

    白天,风萧萧将乐陶陶丢给我,自己出去玩了。趁乐陶陶睡觉时候,我开始看湘王的资料,能藏匿湘王之子的只有不起眼的下人,于是我从湘王府的下人开始看起。

    虽然我没见过湘王,也能看出他是个仁厚的主子,从他出宫建府到分封湘州,身边几乎都是旧人,中途离府的大多都是告老还乡和外出婚配的。

    相比较下来,在文景十年,有件很普通的事便有些可疑了:一叫宁儿的奴婢不小心打碎一琉璃盏,就被湘王赶出了府,宁儿七八岁被卖给湘王,从京师跟去湘州,可以说她是在湘王府长大的,应该对湘王忠心耿耿,为何因一琉璃盏就赶走了她?

    我还想翻翻其他人的信息,乐陶陶突然醒了,嚎啕大哭,我手忙脚乱地放下情报去哄她,听闻哭声赶来的还有冷香凝,她摸摸乐陶陶肚子,又看了看尿布,貌似都无碍,她说:“没关系,她可能只是做噩梦了。”

    她在陶陶背上轻抚几下,陶陶就安静了下来。

    突然起风了,屋里的纸沙沙作响,我担心乐陶陶受风,就去关窗,回身发现冷香凝抱着乐陶陶盯着地上一张纸看得出神,正是有关湘王府下人的信息。

    冷香凝仿佛没当这是机密信息,大方地说:“多亏王爷当年的消息及时,无国才没有因湘王导致战火燎原。”

    可是救了百姓,牺牲了无忧的家……

158、新的乳母

    不过,若非这样,我也不会与无忧成为父女。

    想到此,我不禁嘴角上扬,乐陶陶突然又大哭起来。冷香凝将乐陶陶交给我,自称她有事匆匆离开。

    我只好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将吹散的纸捡起来,夹在臂弯,乐陶陶好奇,抽出一张,是湘王妻妾的信息。

    文景元年由当今圣上赐婚,湘王与王妃完婚,此后十年无所出,湘王曾欲以“无子”为由将其休掉,遭皇上拒绝,直至文景十二年,湘王妃才生下无诗。

    湘王还有两位妾室,一位在文景二年生下一男婴,不满周岁夭折,她受不了刺激疯了。另一位多次怀有身孕,但都小产,因多次打击体弱多病,她自己也于文景十年去世。

    湘王四十岁还无子,欲谋反也很难得到朝中支持吧?而我记得当时情报显示,朝中参与湘王谋逆的也不少,所以京郊事变中官员们伤亡惨重。

    文景十年,两位妾都指望不上了,同年,一在他身边长大的奴婢被赶出府……

    乐陶陶突然踢了踢我肚子。

    我知道了!他是在保护他的血脉!

    宁儿怀了湘王骨肉,湘王为保护自己血脉不会再受到暗算,将宁儿赶出了府。结合他后来谋反时的情况,可以推断宁儿出府后,顺利产下一子,湘王才有了谋反的重要筹码与动机。

    只要查宁儿这条线,便不会牵扯到无忧,我感到心情舒畅,乐陶陶也笑了起来。

    “都说女儿是父母的贵人,果然没错,你就是我的贵人呀!”我蹭蹭她的小肚子,忽闻一股恶臭,她无辜地盯着我。

    我正为乐陶陶换尿布,发现她屁股上有块青紫,我已经很小心了,不知什么时候还是弄伤了她,不禁一阵心疼,无垛带着乐融融来了。

    “亲生的就是不一样,你都没为融融换过尿布。”无垛酸酸地说。

    我心虚地包好尿布,掩盖住那块青紫,“当初我可是省吃俭用给融融买尿布,融融你说,爹爹对你好不好?”

    乐融融刚会说几个简单的词,每听到“好”字都会拍手跟着说“好”,无垛看着自家傻儿子极其无奈。

    “本来想以过来人经验帮你照顾下陶陶,看来没必要了。”

    看着乐陶陶瘪下去的肚子,我拦住她:“不不不,有必要!十分必要,她需要你的奶!”

    无垛爆发了:“别人家公主生孩子都有乳母,你居然让本公主给你闺女当乳母!”

    我将乐陶陶留给她,带着乐融融落荒而逃。

    近日,一场辩论从京师蔓延到全国:相爱之人究竟该相濡以沫还是相忘于江湖?

    事情起因是谢慎言与三公主从蓝田回京后,谢太师突然病逝,谢家再无翻身余地,谢慎言不忍心公主千金之躯与他一起吃苦,上书请求和离,皇上已批复。

    为此民间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谢慎言很伟大;另一派认为三公主与谢慎言感情甚笃,三公主定然不想分开,而谢慎言不顾公主意愿便自我牺牲,其实很自私。

    在两派吵得火热的时候,谢慎言消失了。有人称在烟花之地看到了他,终日以醉生梦死麻醉自己,不复人样;有人惋惜翩翩公子因家庭巨变沦落为浪荡子;有人心疼他事业爱情家庭全部失去……

    渐渐地,有人开始同情整个谢家,翻出谢家以往的好,推断谢家不可能是大奸大恶之徒,全是奸人陷害。这奸人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谢慎言这波笼络人心玩得溜啊!先在全国人民面前秀一波恩爱,再无奈和离,演一出颓废,就把脏水泼给了我,洗白了谢家。

    愚民啊愚民,知不知道我为你们的和平安定付出了多大努力,承担了多大风险?

    因我多次有意无意向凉珩提起“无疆太子”的谣言,作为一位忠臣,他暗中考察了一番,比如到良宵搜集信息。在我的布置下,使他相信了流言蜚语已动摇民心,聚集了不少不法分子,很快泛滥成灾,冲垮江山社稷。他向朝廷递了折子,详细陈述了谣言的危害,成功说服皇上严查造谣生事之人,逮捕图谋不轨非法集会之人,使得南宫染霜的“屯粮”计划受阻,她专门托人为我带了话:“你等着!”还送我一只死蜘蛛,令我不寒而栗。

    江湖上亦不太平,突然出现了一位自称“伏魔道士”的杀手,不仅抢了睚眦堂生意,还搅得江湖血雨腥风,并称要替睚眦堂处理历史遗留问题完成他们没能完成的任务杀了我!

    身为武林盟主与睚眦堂堂主的风萧萧,每日早出晚归,留我在家带孩子。

    “啊来人!快去请公主过来!”

    我抱着乐陶陶哄她睡觉,她突然扒开我衣襟吸住了……,我终于知道风萧萧为何不要我插手她的事业,留我带孩子了!

    无垛来时看到乐陶陶挂在我身上,唯有胸前一点与她嘴巴连接,怎么扯都别不掉,乐陶陶瞥见无垛时,突然松开了嘴,还好我手快,接住了她。

    看着乐陶陶张牙舞爪地求无垛抱,无垛双手交叉捂住胸口说:“我已经给融融断奶了,爱莫能助!”

    感受到无垛的拒绝,乐陶陶回身张口咬在我脖子上,她发现自己没牙没有杀伤力,又开始吮吸……

    “嘶~”我吸着冷气哀求无垛,“好妹妹,快救救哥哥,断奶也没事,陶陶肯定能给你吸回来!”

    “不要!你闺女是吸血鬼转世,休想我喂她!”

    无垛逃也似的跑了。

    乐陶陶见自己饭碗跑了,正要发狂,冷香凝携一少妇来了。乐陶陶见到新的硕大的饭碗,根本不管认不认识,就往人家怀里扑。

    乐陶陶转世前不仅是个吸血鬼,还是个饿中色鬼。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冷香凝笑说,“王爷,这位是我义结金兰的妹妹,名叫邓羽舞,刚生了儿子,被正室占为己有,还赶了她出来,无以为生,刚好我想到陶陶小郡主缺少个乳母,便带她来试试,王爷您看”

159、假装受伤

    那边邓羽舞背过身去,乐陶陶已经迫不及待地吃上了,总不能让她两个月大就吃霸王餐。

    我揉着脖子被乐陶陶咬过的地方,为邓羽舞隐隐担心:“陶陶力气比较大,只要邓姑娘能接受就好。”

    冷香凝说:“王爷多虑了,小孩子吃奶都要用尽全身力气,陶陶小郡主只是力气稍微大了一点点而已。都说女人十月怀胎苦,其实生下来之后更苦,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等孩子长了牙,那才叫个难受呢!”

    我不禁捂住胸口。

    冷香凝看着邓羽舞的背影很是心疼:“母亲是最伟大的,可她们总得不到善待。”

    母亲是最伟大的吗?百里欢歌的奶水都去哺育无止境了,我只能吃米糊长大。许是我没有吃她奶水,她对我从来也不亲近,非打即骂,她生我出来只是把我当作复仇工具,对我还不如对无止境好。

    不用带乐陶陶,我刚想去良宵询问宁儿的消息查的如何时,桃夭夭哭着跑了过来,说出的事令我都难以接受。

    又是傍晚时分风萧萧才回来,第一时间去看了乐陶陶,乐陶陶在邓羽舞怀里睡得香甜,她没忍心打扰,径直来找我了解情况,一下子看到了我脖子上被乐陶陶吮吸出来的草莓,她抽出玉箫按出小刀,划开我的衣带,又看到了被乐陶陶吸肿的凸起……

    “别误会!这都是陶陶的杰作!”

    我拉上衣服,先发制人:“你这个做娘亲的能不能负点责任?整天不回家,陶陶都饥不择食了!你不要以为你生了她就一了百了了,生娘不及养娘大,小心她吃别人奶水长大待别人比待你还亲!”

    她愣了一瞬,收回玉箫前的刀刃,顶着我胸口说:“哈!好歹我还怀胎十月,你呢?我给你这当爹的一个表现机会,你却给她另找了个娘?”

    “有些事即使我再努力也做不到,还不能请帮手了?你自己不负责任还不许我给她请乳母,难道要饿死陶陶?”

    杀手动手不动口,她吵不过我就与我动起手来,从屋里打到院里,从院里打到屋顶,吸引了全家上下及左右邻里出门围观。

    我只守不攻,腿上挨了她一箫,听到了骨头断裂声,忍痛说:“你是个不负责任的母亲!只生不养,你愧对陶陶叫你一声娘!”

    风萧萧不甘示弱:“如果什么都是当娘的做,要你这爹又有何用?”

    一层瓦片飞起,我翻身躲过,但因腿受伤,跪在了屋脊上,下边围观群众都惊呼着躲了起来。

    “如果我能代你怀胎,代你哺乳,我肯定愿意,我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吗?”

    “哼!你胡说!趁我怀孕时候你还去喝花酒,现在又以乳母为名招蜂引蝶,还说乐陶陶亲近她多过我,你们一家三口共享天伦吧!我这就离家出走,再也不回来!”

    “萧萧,我在这里比你更多余,我与你一起走!”

    邵千缕与风萧萧掠过几个屋顶,没了踪影,我因腿部受伤,想追上去却滚落屋顶。

    其余的人为我“处理伤势”,我问到:“怎么样?我演得好不好?”

    无忧:“根据知否先生的排行榜,你的武功与萧萧师父不相上下,这么容易受伤不太合情理。”

    无垛:“如果考虑到你想用苦肉计挽回萧萧也算合理。”

    楼月:“那个‘伏魔道士’会上当吗?他真来了王爷有把握对付他么?”

    我成竹在胸:“只要他相信我真受伤,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十分平静地度过了三日,对于装瘸的我一点都不轻松,好在第四日,果然有个小毛贼闯了进来。

    “无忧救我!”

    无忧挥鞭与来人缠斗起来,我拄着拐行动不便,只见无忧离我越来越远,突然来了一阵迷烟,一口麻袋兜头罩下,将我扛在身上几个起落,又将我放上一辆车,不知拐了几个弯,又抬我下了几层台阶,终于放我出来,还将我双手背在椅子后面绑了起来,踢了踢我那“受伤”的腿,我痛“醒了”,周围是个石牢,墙上挂着各种刑具。

    “乐无栖,你终于落在我们手里了!”

    两个面具人狞笑着看着我。

    “大家都是老同学了,何必装神弄鬼呢?伏魔道士谢慎言?还有朱晦文朱县令?”

    见我点了名,二人取掉了面具,朱晦文说:“反正你也出不去了,戴上面具确实多此一举。”

    我问他:“谢慎言要报复我情有可原,你这头猪掺和什么劲呢?”

    朱晦文从怀里掏出一打情报信:“乐无栖你装什么傻?你搜集了我这么多奸污少女的罪证,若不是谢公子及时相告,我就要被你害得身败名裂了!”

    最近既要关注南宫染霜,又要查宁儿下落,还要查“伏魔道士”身份,实在无暇顾及朱晦文的伤风败俗之事,这些情报都是谢慎言自己查出来嫁祸给我的。

    朱晦文也有道德观是我没有想到的。

    “原来你也知道会身败名裂,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天下也就你一人能那样对待新婚妻子,真是猪狗不如!”

    他在洞房花烛时将新娘子让给了几十名同窗好友,普天之下怕都没这么变态的人了。

    那日,桃夭夭哭着来找我说:“他一直就没认为我是完璧之身。”

    我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朱晦文新婚,龙精虎猛乐善好施之名扬名蓝田,新娘子七日未能落床……那一群闹洞房的书生们,不只是去闹洞房。

    “你闭嘴!”朱晦文扇了我一巴掌,骂到:“那个****,果然与你有一腿,真是不知廉耻,放着好好的良家妇女不做,跑去青楼等心上人,有什么资格与我洞房?不爱惜名节的女人,活该千人骑万人踏!那一夜,我兄弟们玩得可尽兴了,想必她也十分飨足吧?她有没有嫌弃你满足不了她?”

    我实在不能理解主动戴几十顶绿帽子有啥可骄傲的,无比鄙视他居然这样对待自己妻子,更觉得他不可理喻。

160、遭到绑架

    “你这么嫌弃她,何必要娶她?”

    朱晦文说:“还不是因为她长得漂亮,又不爱惜名节,可以替我讨好上司!可她居然还挑人,只与你鬼混!一只破鞋,有人穿就不错了!”

    每次听他说话我都觉得自己的思想在受酷刑,本来就不太正的三观受到了碾压,我为什么要问他!

    “我不想和一头猪废话,谢慎言,你不想和我叙叙旧么?”

    谢慎言说:“不想,我只想你配怎样的死法。”

    “巧了,我也在想哪种死法最配你们,是公了还是私了?”

    “死到临头还逞口舌之快!我先给你点教训!”

    朱晦文烧红一把烙铁,向我举来,我挣脱绳子,向下一按,烙铁刚好烙在了朱晦文裆下,石牢里回荡着杀猪叫声和糊味。

    我活动着手腕,上边有几道绳子捆绑的瘀痕。

    绑人这种技术活怎能叫一书生干?只要暗中抓住一截绳子,绑再紧都没用。

    因为太吵,谢慎言抽出一块汗巾塞住了朱晦文的嘴,终于能安静地叙旧了。

    “其实谢家的事跟我没多大关系,我只是皇上手里的一把枪,他指哪我就得刺哪。”

    “你掏空国库,却诬陷谢家,还与你无关?”

    他一个扫堂腿过来,我跃起躲开。

    “原来你受伤也是假的!”

    我解开腿上的夹板与绷带,说:“我只是想和你心平气和地叙叙旧而已。你生于谢家,亦该知道,谢家的生存模式只适合乱世,不必自己争权却拥有最大的权利。但是在天下一统时,谢家还不愿屈居人下,必然会遭皇家忌惮,你们唯有两条路,要么自己做皇帝,要么臣服于皇帝,不想担帝王之责,还想享帝王之权,是行不通的。”

    谢慎言咬牙道:“若没有你,我们谢家还好好的!纵然皇上忌惮我们,又能奈我谢家如何?”

    “乱世时,你们操纵了人才真能凌驾于皇权之上,因为人才能决定国家的生死存亡。但是太平盛世……”我指着朱晦文说,“即使一头猪也能做官,你认为谢家还能屹立多久?还有你们那些忠实的门生,一直要求为谢家翻案,稍微吓一吓,现在不都夹起了尾巴?”

    谢慎言陷入沉思,朱晦文已冷静了不少,自己抽出了嘴里的汗巾,像恶犬一样朝我扑过来,嘴里发出“吼吼”的声音,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朱晦文绑在了椅子上,再次堵住了他满口脏话的嘴。

    石牢再次安静,谢慎言是个聪明人,没有再钻牛角尖,垂首颓然道:“虽然我们谢家每个人都知道谢家终会没落,却不想放下曾经的权利地位,妄想与皇上分一杯羹,实则是与虎谋皮!是我们小看了他,忘记了朱雀门事变他诛杀兄弟的狠厉。”

    他突然瞅着我说:“若说扮猪吃老虎,唯有煜王殿下与当今圣上最为擅长。”

    这是夸我么?好像夸他自己更多呢?

    “我不过演了出拙劣的苦肉计,是你被仇恨蒙蔽才中计,我哪里有皇上能耐?”

    谢慎言说:“我不是说这件事,而是王爷平日里吊儿郎当,每当重要时刻却总能令人刮目相看。比如在宣文馆,王爷无一日认真听讲,毕业考却能位居榜眼;没上过几天学,却能将科举制扬长避短;当我们谢家门生欲逼宫翻案时,你居然能想出釜底抽薪之计……你不杀我,却和我分析谢家已是穷途末路,莫非是要我放下芥蒂,为你所用?”

    我哈哈笑说:“为我所用?你肯吗?”

    他亦轻笑:“谢家只剩我一个,原先的路已走不通,若能投个明主,封侯拜相亦不枉此生。”

    “没想到无止境还具有伯乐的慧眼!你的明主也在等你呢,说实话,要不是他惜才,我才懒得设计骗你,还与你说这么多话。”

    朱晦文还跟不上形势转变,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我们。

    “太子殿下?”谢慎言回想起来在宣文馆的事,“太子殿下的慧眼识珠不在于我,而是让王爷甘心为他做任何事。”

    他突然打晕朱晦文,与我道:“其实关于王爷身世,家父也和我说过,以王爷才干,想取这天下易如反掌,甘心屈居太子殿下之下?”

    我眯起眼睛,露出杀气警告他:“你若对无止境有二心,我一定会让你后悔没死在现在!”

    ……

    蓝田县令朱晦文怀疑其妻与煜王殿下有染,派人绑架煜王,幸得谢公子不计前嫌,前来搭救。

    朱晦文择日押往京师受审,其妻桃氏不堪受辱,上吊自尽以证清白。

    桃隐桃圣仙儿灵儿扶陵回乡,我看着桃夭夭牌位后悔太便宜了朱晦文,提剑欲去县衙大牢斩了他,被邵千缕缚住手脚。

    我歇斯底里地怒吼:“都是那只畜生害了桃夭夭!你们知不知道他做过什么?我必须要为桃夭夭报仇!”

    “放开他!”风萧萧说,“好啊!你去报仇,看是一个桃夭夭重要还是你这一家妻儿重要?他一日未定罪,一日就是朝廷命官,杀朝廷命官应当满门抄斩,你自己有免死金牌,我们呢?还有融融和陶陶,都难逃一死!”

    无垛亦劝到:“反正他绑架亲王也是死罪,何必急在一时?”

    我知道啊!可是一想到他对桃夭夭做过的事,我就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

    谢慎言理解我为何愤怒,他说:“桃夫人为清白而死,王爷还是不要伤及她的名节了。”

    是啊,她为清白而死,我不该多生枝节。

    远方,四位白衣少年恭敬地候着一位白衣女子,那女子收起圆光术,欣慰一笑,仿若漫山遍野桃花盛开,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仙儿打趣说:“虽然没找到公的九尾狐,却遇到了魔界少主,与主上也算门当户对!”

    灵儿附和到:“主上与他在一起,容貌也般配极了,定能成为羡煞六界的神仙眷侣!”

    桃隐不以为然:“可惜他一点法力都没有,只是个傀儡少主,魔界肯定不会交给他,对我们复兴妖界没一点帮助。”

    桃圣说出存了很久的疑惑:“修真界那群人类看不出来,我们可是一眼就看出他的七魄分别出自史上七魔尊最强之魄,这么简单被一伏魔舍利压制了?”

    桃夭夭淡然一笑:“你们只注意到他的七魄,可有注意到他的三魂?”

161、王子县令

    灵儿回想起来说:“他的三魂好像仙魂,却又有些不同,不过经过轮回转世,他的魂被禁锢,应该不足为虑。”

    桃夭夭听闻前半句满意点点头,听到后半句又摇头道:“他的三魂奇特,转世成人被禁锢后也和他的魄力量相当,不容小觑。仙魂魔魄应该水火不容才是,不是魂被魄逼飞就是魄被魂打散。他之所以能活着,是因为他的魂魄旗鼓相当,谁都灭不了对方。当七魄稍占上风时,他便能运用魔力。但他吞下伏魔舍利,令三魂如虎添翼,反制七魄,才发不出魔力,修仙界还真以为他魔力被一颗舍利废了,太天真了。只要我们稍加刺激,让他的魂一蹶不振,七魔尊之力就能释放。到时候,再利用他帮我们寻招妖幡。”

    仙儿问:“该如何刺激?”

    邵千缕望向京师方向,“通知南宫染霜,我答应与她合作。”

    我与谢慎言在金銮殿上演了出水火不容,他声称若知绑架的是我,打死他也不会救。我们还在大殿上打了起来,使得朱晦文百口莫辩,谁都不信我与谢慎言串通一气。

    但是他们不信我能被朱晦文绑架。

    杜仲质疑到:“煜王的功夫我们都见过,你如何能被朱晦文一介书生绑架?”

    虽然在争权上他没干过皇帝,却总能切中我的要害。

    “我不想反抗还不行么?”

    听了我的回答谢慎言差点被口水噎死,及时为我善后:“王爷别逞能了,您是不能反抗吧?我救您时您还睡得像头死猪一样呢!”

    因麻袋上还残留着**,人证物证俱在,朱晦文绑架亲王罪成,被判斩首,秋后行刑。

    为了抚慰我“受惊”的心灵,皇上特批了我七日假期,让我留在京城过完千秋节再回蓝田。

    谢慎言投到无止境麾下,成为无止境的幕僚,无止境专为我俩摆了和谈酒,还请了一众同窗来助兴。

    我与谢慎言先是“极不情愿”地喝了酒,接着发现我们“越来越投机”,逐渐把酒言欢,畅所欲言,将其他人都晾在了一边。

    我与他并肩行至灯火阑珊处,无视无止境与无垠两张黑脸,背对着灯火与喧嚣,不用再作戏,终于放松了些。

    谢慎言突然搭上我的肩,感慨到:“甘愿在太子背后默默奉献却不邀功请赏,王爷真是个完美的贤内助!”

    我感到背后仿佛有四把利剑袭来,转了个身摆脱了他的手臂,“周围没人就不必演戏了,我们可以适当保持距离。以后你就是太子的贤内助了,我希望你们能成为明君贤相,再创盛世。”

    “那你呢?”

    我?我都不知道我的未来在哪,说不定会被魔尊发现没有利用价值而杀掉。

    “我盯着你,你若敢对无止境不忠,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谢慎言盯了我半天,突然道:“上学时都没发现,王爷这样貌竟然这么美,比朱晦文的夫人桃夭夭还要好看。”

    没有什么比对别人放狠话之后反遭调戏更窝心的了!

    我一拳挥过去,他张开手掌伸过来,手心里有两个工工整整的字:和谈。

    这是太子为我们办的和谈酒,怎么也不能驳了太子面子,在和谈宴上与他打起来,于是我泄了力气,但是拳势已收不回来了,软绵绵地捶在他胸口。

    “这难道就是江湖中失传已久的情意绵绵拳?”

    灯火处,一群围观群众嗅到了奸情的味道。

    无止境与无垠在昏暗的灯光映照下,脸色更黑了,陈静见状亦黑着脸揪着无垠耳朵走了。

    次日千秋节,京师小报头条居然不是祝皇帝生日快乐,而是“煜王为报谢慎言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反被拒”!

    要不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我一定送皇上一万只羊驼作礼物!

    宫宴过后,我就要与无忧回蓝田了,在此之前,皇上把我叫到了凤栖宫,无尘一身行装已等候多时了。

    我正诧异无尘这是要去哪,皇上说:“明年尘儿就要出宫建府了,朕与你们母妃商议让他随你外出历练历练,所以朕已任命他为蓝田县令了。”

    无尘像是事不关己,一派淡然,可我淡定不了!皇子做县令,史无前例,无尘还未满十五岁就被外放当县令,让世人如何看他?

    于是御书房内展开了一场辩论:无尘能不能做蓝田县令?

    正方一辩:“这不仅是朕与贵妃的意思,就连尘儿自己也没有异议,朕也是为他好,于忠于孝,都不该拒绝。”

    反方一辩:“无尘年幼,还未到做官年龄,这个阶段他应该好好读书!”

    正方二辩:“尘儿天资聪颖,已提前通过宣文馆的毕业考,以往皇子毕业后都要到官场历练,正因尘儿年幼,朕才命他为蓝田县令,有你照应,朕相信你们兄弟会将蓝田打理得欣欣向荣!”

    反方心理:好好的年龄不珍惜校园生活,急着毕业干嘛?

    反方二辩:“自古以来,皇子起点都要高于平民,无尘贵为皇子,担任县令,岂不遭人耻笑?”

    正方三辩:“有你这个亲王县丞在前,皇子县令何足为奇?”

    我感觉受到了一万点暴击,旁边的无尘依旧冷眼旁观,仿佛说的不是他。

    最后一击,我使出了必杀技:“纵然百姓能接受,朝中大臣也不会赞同!”

    好歹无尘也是杜仲外孙,他岂能容忍皇上这么委屈无尘?

    然皇上慢悠悠地说:“本来还有一中书舍人的缺待补,朕欲让尘儿补上,是杜相说,尘儿年幼,恐不能担此重任,更难以服众,不如从起居舍人中提拔一人,所以这个缺就给了起居舍人杜訾腾了。”

    我!!!

    无尘上任不久,就传来皇上与贵妃双双抱恙的消息,国事又交给了太子,其余皇子辅之。

    朝臣以为皇上是考验太子及众位皇子,太后向我透露了独家消息:皇上与南宫染霜微服私访去了!

    那时我才明白为何要将无尘打发出宫。

162、鸡毛蒜皮

    回蓝田的马车上,我还在为无尘打抱不平:“什么垃圾外公,平日里演着祖孙情深,关键时刻为了儿子就卖了外孙!还有南宫染霜,好歹也当了八年的便宜娘亲,一点都不为你考虑,后妈就是后妈!”

    “不许你说我外公与母妃!”

    无尘举起剑横在我脖子上,剑没有出鞘,算他有点良心。

    小白眼狼不识好歹,我恨铁不成钢,继续数落他:“正要说你呢,受了委屈屁都不放一个,只敢对我横!以后你也就只能在我这有点优越感了,从小就教你能屈能伸,你偏扮清高,现在爹不疼娘不爱!以往皇子出京为官,至少要担刺史之职,而你却只担个县令,不仅兄弟们瞧不起你,百姓们也会嘲笑你是个弃子!”

    一直旁听的无忧突然安慰无尘:“无尘哥哥不要难过,至少还有爹爹这个亲王县丞给你垫底!”

    我:……

    蓝田县百姓听闻皇上派十四岁的皇子接任县令,不仅认为这个皇子被抛弃了,还觉得他们自己都被皇上抛弃了,为了博关注兼表达对“娃娃县令”的不满,将鸡毛蒜皮的事都要搬上公堂。

    我这个无所事事的县丞突然成了“摄政县丞”,自从无尘上任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昨夜秋风起,又吹来不少案子。

    照例天刚蒙蒙亮就被衙役砸开门催着上公堂。

    无尘身形还没长开,坐在大堂法案后十分单薄,我不停地打着哈欠坐在一旁,无精打采。堂下两个三四十岁的男人像小孩打架一样互相拉扯叫骂,连升堂之声都没听到,无尘不知所措,韩主簿连连叹息,这群百姓越来越不把县太爷放在眼里。

    我听得心烦,对昏昏欲睡的衙役挥挥手:“咆哮公堂,每人二十大板。”

    堂下二人的听力突然好了,瞬间安静。

    无尘上任以来衙役们也懈怠了,以为我就吓唬吓唬他俩,没有动,我怒道:“你们都被他俩吵聋了?按无律第八篇斗讼律第五章第二十七条,咆哮公堂者杖二十,还不行刑? ”

    无尘不忍,好在他明白治民大忌就是命令不统一,朝令夕改,未加阻拦。

    衙役们都有些兴奋,他们对与每日没事找事的百姓也烦不胜烦,害他们每天都得早起一个时辰,迟到早退都不行,早就手痒了,但是无尘从不用刑,是以刁民们变本加厉,今日终于有机会让他们练手了,蜂拥而上将那两人直接押在地上,就地打了二十大板。

    挨了板子之后那两人老实多了,老老实实陈述案情:

    马老大家有棵枣树,一根枝丫伸到隔壁宋老二家去了,昨夜西风凋碧树,树叶和枣子落到了宋老二院里,宋老二把枣吃了,却要求马老大给他打扫院子,马老大要求宋老二归还枣子,谁都不让谁,便闹上了公堂。

    这点鸡毛蒜皮的事也能闹上公堂,百姓实在太闲了。

    无尘说:“马家枣树落的叶子应当马老大打扫,宋老二吃的枣子出自马家的树,也当照价赔偿。”

    但是二人皆不甘心,马老大说:“他们家偷吃我家枣子不是一回两回了,都该折价赔给我!”

    宋老二说:“你家树叶落我们院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都是我自己打扫的,你也该赔我劳务费!我儿子还因为摘枣子从墙上掉了下来,你也得赔医药费!”

    马老大说:“你儿子是为偷枣才爬上墙头,摔下去活该,凭什么要我赔钱?”

    二人翻出的旧账越来越多,又撅着屁股扭打起来。

    无尘没了主意,求助于韩主簿,韩主簿看着我,这种情况每天都在上演,但无尘从来不会直接求助于我。

    我暗骂一声“白眼狼”,认命帮他解决案子:“说来说去都是一棵枣树惹的祸,应该判把那棵树死刑,来人,取锯子来!”

    马老大收了手,趴着求情:“我们全家能不能过冬就靠那棵枣树了!王爷不罚偷枣的人怎能罚一棵树?”

    我摸着下巴:“说得有理,宋老二你今日吃了枣可有排便?”

    宋老二不明所以:“还没有,王爷是要我拉出来还他?”

    “你想得美,拉出来的是屎不是枣,如何归还?”

    刚好有衙役取了锯子回来,我说:“先把宋老二肚子锯开取出枣子还给马老大,再去马家锯了那棵灾树!”

    马、宋二人吓瘫在地上,我趁机对无尘眨了下眼,但他不看我,还是韩主簿会意道:“趁着判决未下,你们还可以选择私了,若依然各不相让县太爷也只好这么判了。”

    马宋二人异口同声道:“私了!我们私了!”

    马老大一手揉着屁股,一手拍着宋老二肩膀说:“宋兄弟,那根枝杈没少给你家添麻烦,几颗枣子就当哥哥的赔礼了,我这就回家砍了它!”

    宋老二搀着马老大说:“马大哥,那根枝上能长不少枣呢,留着吧,几片落叶算什么麻烦,还可以当柴烧,是兄弟不对,白吃了你家那么多枣,今天叫上嫂子上我家吃饭去!”

    马老大说:“行!不砍了,那棵枝上的枣专供你们家吃!”

    韩主簿见到剑拔弩张突然成了兄友弟恭,感动地做结案陈词:“远亲不如近邻,邻里之间因为鸡毛蒜皮的事争得面红耳赤还大打出手,又是何苦呢?希望今后那棵枣树能成为你们两家的友谊之树,而不是灾树。”

    马、宋二人感激涕零,衙门前排队打官司的人心里五味杂陈。

    “哈啊~”我打了个哈欠,活动下身子伸了个懒腰说:“为了几片落叶几颗枣一人挨了二十大板,你们也算患难兄弟了。你们俩还不走?别影响其他争着共患难的邻居!“

    那些排队打官司的人突然从揪着对方不放变成了拥抱对方,衙门前的怨气冲天一下子变成了其乐融融,互相谩骂变成了称兄道弟,他们改行去唱戏,一定能火,一会红脸一会白脸,切换自如,演得也太好了!

163、你回来了

    古人云: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无比怀念曾经无所事事的日子,为了回到过去的安逸,我必须使无尘能独当一面。

    朱晦文入狱后,本该由县丞保管的钥匙又回到了我手里,我从卷宗库搬了一筐法典与案例,交给县衙的教书先生谭千尺:“先生先别教那些之乎者也了,给孩子们普普法!”

    朱晦文入狱后,谭先生也离开了,无忧总念叨他还不错,我又以重金将其返聘回来。

    少了桃家与朱家的孩子,谭千尺的学生只剩下四个人,现在又加上无尘这个旁听生不过五个人。

    无尘不愧天赋过人,不仅一点就通,而且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审起案子有理有据,再也没人叫他“娃娃县令”了。

    作为附加奖励,他还吸引了韩微微的青睐,韩微微再也不因为凉如水而针对无忧了。

    在无忧智破盗笔案后,凉如水就对无忧有所改观,现在他们俩已经从小冤家发展为知音好友了,又少了情敌,二人关系更进一步,无忧更提出教凉如水武功,借机吃他豆腐。

    一日邓羽舞喂饱乐陶陶,又遇见无忧教凉如水练武,专程跑来对我说:“郡主现在不小了,常常对凉少爷动手动脚不好吧?”

    身为乐陶陶乳母,邓羽舞平时对乐融融也很照顾,现在又来关心无忧,这种敬业精神真令人感动。

    不过我对无忧与凉如水没啥担心的,一来他们还小,二来凉如水长得不赖,无忧揩点油也不吃亏。

    邓羽舞见我不上心苦口婆心劝到:“无忧郡主还小,不知名节对女孩的重要性,王爷应当早日防范,以免他们偷尝禁果,毁了郡主一辈子。”

    我深思道:“确实,无忧还小,搞出孩子对她身体不好。”

    是该找无忧谈谈了。

    最近百姓丰收过后,安居乐业,县里也闲,我选了一个秋高气爽的天气,携全家去郊外赏菊。

    我特意带无忧离开了大部队,到河边无人处,给她一瓶药丸。

    “你现在虽然思想上情窦初开了,但是身体跟不上,还不到能生宝宝的年龄。这是我让千缕特制的避孕丹,一粒可保一个月,你情不自禁之后记得吃。”

    无忧拿着那小瓶子羞红了脸:“我现在用不上……”

    端木兰给她讲过了生理知识,现在我给她讲讲心理问题:“你这个年纪有**是很正常的,不必觉得羞耻而压抑。有魈魅在,加上你自己的武功与法力,我想没人能占你便宜。爹唯一担心的就是你某次贪欢后怀了孕,伤害身体。虽然我让千缕尽量减小副作用,但是是药三分毒,她只炼出十二粒,你省着点用,坚持到及笄。”

    她拿在手里抛了两下:“好吧,我先收着。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凉如水喜欢清纯女孩。”

    回到家我们都觉得走错门了,院里院外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焕然一新。厨房的炊烟还夹杂着饭菜香,莫非是传说中的田螺姑娘?

    很快我们就见到了“田螺姑娘”的背影,一身粗布衣裳,正挥着斧头砍柴。

    “其……月?”我双唇颤抖着叫出他名字。

    他抬起身对我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明媚的笑容与夕阳的余晖交相辉映。

    “少主,好久不见。”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他面前的,再有意识时已紧紧抱住了他,他瘦了很多,全身僵硬,硌得我心里刺痛,不好意思地松开了他。

    “对不起,我没忍住……”

    “没关系,过去的事我已经放下了,跟着你这么久,我学会的最宝贵的就是宽恕,少主,我不怪你了。”

    他说得释然,笑得真诚,但是眉宇间还有些化不开的凝重,他一定在很努力地原谅我,但是任谁也无法在不足一年的时间里原谅灭村仇人吧?

    这时从厨房出来一身着素罗裙的女子,与红芫朝夕相处的丫鬟们开始窃窃私语:“红芫怎么变成这样了?”

    唯有没见过红芫的邓羽舞不明所以:“各位妹妹天天念着红芫姑娘,为何不敢相认?”

    其月介绍说:“少主,她叫司佳音,是我的……红颜知己。”

    我脱口而出:“四加一?我想你和邓羽舞一定合得来。”

    互相介绍完毕,白橙黄绿青蓝紫都围着其月问他红芫去哪了。

    其月压抑着伤感说:“说来话长,你们出去了一天,吃完饭再说吧。”

    饭后天色已黑,除楼月外,众人像小孩子一样围着其月听故事。

    其月与红芫离开之后,回了桃燃村,那里满目疮痍,其月打算开荒种田,日子太辛苦,红芫忍受不住,不告而别。其月在寻找红芫的过程中遇上了司佳音,二人踏遍千山万水都没有红芫下落,司佳音认为红芫可能回了蓝田,便劝其月放下了仇恨,跟着回来了。

    一众丫鬟大为失望,橙芋说:“肯定是你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嫌红芫碍手把她赶走了!”

    黄芩说:“我早就说其月管家也不老实,毕竟他跟着王爷这么多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蓝荨说:“这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可怜了红芫现在下落不明。”

    相处久了,我与她们的距离也近了许多,不再怕我还学会挖苦了。

    我哭笑不得:“不用拐着弯骂我,我肯定把红芫找回来!”

    我突然收到了其月欲言又止的暗号,待众人散去,我才问其月:“你知道红芫在哪?”

    其月说:“其实我们找到了她,她已嫁作他人妇,还有了身孕,少主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了。”

    “那好吧。你不像一年能换三个心上人的人,是不是还想着楼月?”

    他感慨道:“爱情来临之前,我以为自己一定能用一生爱一个人。体会过才发现,从一而终真不容易,移情别恋也是情难自禁。”

    我自己情路走得一塌糊涂,也没有好经验分享给他,唯有送上祝福。

    我从随身乾坤袋里掏出一双月玉雕,两轮弯月成合抱之势,中间形成的浑圆寓意一轮满月,镂空处雕有蟾宫桂树,树下玉兔与金蟾相互嬉戏。

    这是我雕过的最细致最用心的一个作品,我知道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送出去,闲下来时就用雕刻来逃避其月离开的现实,事实证明,皇天不负有心人!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去,感动得无语凝噎。

    “这是本来要送给你的成亲礼物,以后你不管娶了多少个,都别再找我要礼物了!”

    他捧着双月玉雕说:“一个足矣!”

164、不祥之兆

    当今青楼女子避孕大多都会导致终生不孕,从良后也难再有身孕,我打算让邵千缕大批量生产避孕丹,必能财源滚滚。

    我头一次这么有商业头脑,去找邵千缕谈合作时却把她吓跑了。原因是我误把仙丹当凡药,完全没考虑到药材成本及人工,要求还颇多,无毒无害无不良后果,她炼出十二粒已是极限,知我要她大批量生产,她躲回盘丝洞闭关去了,顺便修复消耗的法力。

    因白橙黄绿青蓝紫心疼红芫,对其月的新欢司佳音都心存芥蒂,或因我对四加一等于五的调侃,司佳音与邓羽舞真得一拍即合,相见恨晚,成为了知己好友。乐陶陶渐渐大了,作息渐渐有了规律,邓羽舞一闲下来就与司佳音去散步逛街。

    每当司佳音不在,其月就忧心忡忡,寝食难安。

    我不加掩饰地笑话他:“还把自己说得薄情,其实是个老婆奴,半天不见就思念成疾了!”

    他连强颜欢笑都笑不出来,更加苦闷了,还搬了梯子拎了酒上了屋顶,我也随他爬梯子上来。

    “少主,你真对文景帝无一点怨恨之心吗?”

    初冬的暖阳突然被云彩遮住,空气一下子冷了许多。

    “权力争斗向来成王败寇,我爹输了,也不能怨无煜辉比他有本事。人生已多风雨,何必再添仇怨?来世上走一遭不容易,好好享受才算不枉此生。”

    “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如何能轻易放下?”

    他心里在挣扎,灭族之仇,夺妻之恨,哪那么容易释然?

    我们一人抱着一坛酒,满口苦涩。

    “我没见过我爹,也没体会过父慈子孝,从来没拥有过也就体会不到失去的痛苦。无煜熙对我来说只是个名字,我感激他给了我生命,仅此而已。所以其月,我和你不一样。”

    “啊?”

    本在牛饮的他愣住了。

    “你生在桃燃村,对那里的一草一木都有感情,还有你的至亲好友,当时的桃燃村就是你的全世界,你亲眼看到这一切被毁灭,恨是应该的。”

    他手里的酒坛掉落,顺着瓦片滚了下去,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无忧已经大了,太后有她照顾,我放心。无止境有谢慎言辅佐,相信他必能成一代明君。你想报仇就杀了我吧,不过别去招惹风萧萧,睚眦堂不是好惹的,我不想在黄泉路上碰到你。”

    我喝光酒将空坛子扔了下去,起身拿出鱼肠剑递给他。

    “少…主…”他声音颤抖,全身也在颤抖,没有接剑,反而紧紧抱住了我,还像少年时一样痛哭,这次我没有嫌弃他的涕泪而推开他。

    大哭过后,他说:“少主,我相信你是逼不得已而为之,我原谅你了。”

    “多谢。”

    我回搂住他,感激他的宽恕。

    他趴在我肩膀上低喃:“如果我某天也逼不得已做了错事,你能原谅我吗?”

    “当然能!”

    我没想到,他的报复来得这么快,这么猛烈,我无力招架。

    今年的雪比去年早了两日,本计划全家回京为无铃扫墓,突然降雪我不想孩子们也跟着奔波:“融融感染了风寒,陶陶还小,这两天天冷,受不了车马劳顿,你们还是等过年再一起回去吧!”

    无垛望着不停吸鼻涕的乐融融无奈妥协:“哎,没了无铃那丫头跟我吵架,心里空落落的,哥,你帮我多烧点纸给她。”

    风萧萧看着襁褓中熟睡的乐陶陶,也决定留下。

    邓羽舞突然笑道:“王爷是不是想丢下一群家眷自己回京风流快活?”

    其月皱眉,训斥她说:“死者为大,不宜玩笑。”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风萧萧试图缓和:“有楼月与无忧看着,我放心我家相公!”

    她突然叫我叫得这么亲密,居然是为了撮合我与秦楼月,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

    我知道其月心底最爱的还是楼月,便提议:“可惜红芫不在,其月你代红芫去拜祭下吧!”

    司佳音欲阻止,绿荷青葙道:“红芫与郡主感情最深,说不定她也会去拜祭郡主,其月管家或许可以在京师遇见她。”

    司佳音还不赞同,与红芫交好的丫鬟们更觉得她是破坏红芫与其月的狐狸精。

    秦楼月说:“佳音也可以同行啊!”

    却遭到了司佳音严词拒绝:“不!我才不去!”

    “那明日我与无忧、其月、楼月、绿荷、青葙回京,散会!”

    司佳音有些生气地拉其月出去了,楼月通知她哥去备车,无忧去向凉如水道别,其余的丫头们各归各位,屋里只剩下风萧萧与无垛及两个孩子。

    乐陶陶醒来看到我突然大哭起来,伸手要我抱。

    风萧萧奇道:“怪了,邓羽舞来之后,她很少哭得这么厉害了。”

    无垛突发奇想:“我之前看民间志怪说,有人死后会舍不得生前的家人,还会投胎到原来的家庭,乐陶陶会不会是投胎的无铃?到她忌日了所以哭得这么伤心。”

    风萧萧竟然表示赞同:“对啊!不是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么?陶陶说不定真是无铃转世呢!”

    “她现在哭声这么大,和无铃吵架时的嗓门一模一样!”

    “那她长大岂不是天天和我吵架?我不是生了个冤家?”

    两人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乐融融都听得睡着了。

    乐陶陶好不容易止了哭,紧紧抓着我不放,就这样睡了过去,我轻轻地扯出她攥住的衣服,将她放回摇篮,又将融融抱到床上,盖好被子。才对两个异想天开忘记骨肉的母亲说:“你俩快醒醒吧,有咱们仨在,无铃也不可能想投胎回来。”

    “说的也是,要是我死了,我也要投胎一个全新的环境,体验下不同的人生,最好投胎成男儿身,才不会一见王爷误终身。”

    无垛提醒风萧萧:“我哥他、男女通吃。”

    我刚坐下喝口热茶,就害我喷了出来,又惊着了乐陶陶与乐融融,我忍住咳嗽一手晃着摇篮,一手轻拍乐融融,二人又安心睡着了。待我回来,无垛正说:“下辈子我希望能投胎到平民家,过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简单生活,有爹娘疼爱,有一人伴我白头。”

    “啐啐啐!你们俩这辈子还没到一半呢总说什么下辈子,还是想想这辈子怎么过吧!”

    “这辈子嘛”无垛瞅了眼正睡得流口水的乐融融,“我希望融融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长大,开间铺子,娶一个平凡的媳妇,便无憾了。”

    她看着乐融融的目光是世上最温暖的光,令万千星辉都黯然失色。

    风萧萧亦流露出这种目光说:“我呢,希望陶陶能遇一良人,疼她宠她不辜负她……”

    她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如果她夫君做不到,我就去杀了他!”

    本来见她们聊得安全,又端起茶杯的我手一抖,热茶全撒在了身上,温热散去,只留透心凉。

    次日一早,我去看了乐融融,他已见好转,闻声闭着眼嘱咐我:“爹爹一定要带玉兔团!”

    他说的“玉兔团”其实是“玉露团”,上次回京我带回来给他吃过后,他便天天惦记着“玉兔团”。

    风萧萧已起来练武,乐陶陶还在睡着,我刚想亲亲她的小脸她突然睁开了眼睛,不知怎么了,这几天她见到我就抱着我不撒手,还不停大哭。

    风萧萧也很无奈:“这架势怎么像生离死别似的?”

    “又瞎说,这是闺女舍不得离开我。”

    直到她哭累了体力不支再次睡着我才上路。

    回京路上,雪后天未晴,天色灰蒙蒙的,闷得难受。我的眼皮跳个不停,心神不宁,仿佛有一场更大的风雪即将来临。其月执意要与秦川阳一同驾车,秦楼月认为其月是在逃避她,心情也不好,整个旅途中只有马蹄的哒哒声与行车的辘辘声。

    一向怯懦的青葙打破沉寂:“我曾经以为,这辈子都能和姐妹们相伴,伺候铃妃一生一世,原来生死无常,多么习惯的人也会突然离开。铃妃已经走了一年了,每个早晨,我还都想着给她绾什么发髻。”

    压抑的气氛中又弥漫出了悲伤,绿荷抓住青葙胳膊:“青葙……”

    她们才是与无铃朝夕相伴的人,却连伤心都要看主人脸色。

    “无碍,自家人不必拘谨。”

    “自家人?”

    绿荷青葙即将感动得热泪盈眶,我举个例子:“假如我被满门抄斩,你们也逃不掉,还不是自家人?”

    几只寒鸦在车厢顶上盘旋,“嘎”的一声过后,车顶传来一声闷响,然后是秦川阳的声音:“这群乌鸦怎么一直跟着我们,真是晦气!”

165、灭门之殇

    “小娘亲,前几天首饰行里最有名的金匠死了,我给你多烧点金子,你拿着去他那多打点首饰。”

    无忧跪在无铃墓前,为她烧了好多金元宝。

    北风裹着几片飞羽般的雪花落下,为忧伤的气氛雪上加霜。

    在她们缅怀无铃时,我与其月悄悄离开,来到了承熹帝的陵寝。

    我还是第一次来看他,第一次看到了他的墓志铭。他的墓志铭由无煜辉所书,简单的记载了他短暂的生平,世人缅怀承熹帝,只称他的年号,矢口不提他的谥号,我也第一次知道了他的谥号怀帝。

    我曾粗略翻过《谥法解》,上书“执义扬善曰怀;慈仁短折曰怀;慈仁知节曰怀;失位而死曰怀;慈仁哲行曰怀;民思其惠曰怀。”

    这个谥号可谓十分契合了,无煜辉虽弑兄篡位,并没有抹黑兄长,美化自己,其胸怀也非常人能及。

    “怀帝,您也不希望因自己而祸害天下苍生吧!”

    说完我没一丝留恋,转身离开,其月跟在后边追问:“少主,你借为无铃郡主扫墓之名,进来皇陵,只是为了和先帝说这句话?”

    “难道还等他回复?”

    “你既不祭奠先帝也不拜祭郡主,岂不是无情无义不忠不孝?”

    无情无义,不忠不孝……

    “是吗?”

    我停下问他,同时问自己,也是问苍天。

    他脑中仿佛经历了一场斗争,刚才透出的责备烟消云散,好像还有些庆幸:“无情更好,不会为情仇所困。”

    从皇陵回来后,其月就坐立不安,问我可否今日回去。

    我记着要给乐融融带玉露团,这东西宫里才有,我今日从墓地回来,按规矩不能带晦气入宫,规矩不规矩的不要紧,我不想将晦气带给太后,唯有等明日。

    其月辗转反侧,难以成眠,抱着被子来找我,我也被他吵醒,连起床气都懒得发,只想快点入睡,让跳了两天的眼皮也休息一会。

    我们并排躺在床上,就像初入京时一样。

    “少主,我们很久没有这么亲密了,真希望时间静止在这一刻,明天永远都不要来。”

    回应他的只有香甜的鼾声。

    其月对着黑暗自语:“明天过后,怕是再也不能与你同寝了。”

    我做了一夜噩梦,天刚破晓,再也睡不着,旁边的其月也没睡踏实,突然惊醒:“不要!”

    “你也做噩梦了?人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咱们同床又同梦,不知几千年修来的缘分!”

    “少主……”

    他闭上眼,还有梦中泪滑落。

    “我进宫一趟,你继续睡会,待我回来即刻出发。”

    外边又落雪了,我心神不宁,讨了玉露团与太后寒暄几句便回来了,其月居然已备好车马,催促着大家赶紧出发。

    其月驾车,不顾积雪一路飞驰,在平日最惬意的午后到达家门,听到马车声,乐融融没有迎出门外,还有丝丝血腥味,我心里越来越不安,同行的人也感觉到气氛不对劲,其月颤抖着推开门,像是打开了地狱的大门。

    白芷伸着手趴在门后三尺远处,绝望地望着那扇近在咫尺却永远触摸不到的大门,在惊恐中被一剑穿胸。

    从门口延伸至内院,每隔几丈就有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血溅三尺,在纯白的雪地上开出一朵朵绚烂的彼岸花。

    “啊”

    青葙惊叫一声,吓晕过去,倒在绿荷身上,绿荷也双腿发软。

    青葙的尖叫声后突然响起乐陶陶的哭声,又戛然而止,我与无忧直奔发出声音的地方,刚好看到邓羽舞掐着乐陶陶咽喉,风萧萧中了毒,动弹不得,以玉箫指着她,却无法按下暗器机关。邓羽舞对我粲然一笑,将乐陶陶狠狠摔在了地上,风萧萧毒发气绝而亡,她身后是早已中毒身亡的无垛与乐融融。

    我手里的玉露团掉在地上,很像陶陶的**。

    我体内一直被压抑的力量翻涌上来,全身都散发出黑气,方圆数里白雪瞬间消失,只留下枯萎焦黑的彼岸花。

    邓羽舞惊恐地看着自己从脚开始,向头部蔓延,慢慢化成了灰烬。

    无忧抓住了另一个凶手司佳音。

    黑气正聚拢过去,我的腿突然被抱住了。

    “不要啊少主!杀了她红芫也会没命的!”

    此时一道红光,打散了黑气。

    ………………………

    妖界青丘,几位少男少女收起圆光术,仙儿感叹:“魔界少主终于名副其实了!”

    “他的封印并未解除,只是证明了他的魔力还能恢复,值得利用。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与其坐等别人安排,不如主动出击。阿七少主,我们又要见面了。”

    桃夭夭幻化成另一副容貌,若仔细看,会发现是无铃的眼睛,无垛的鼻子,和萧萧的嘴巴,她还换了身明媚温暖的石榴裙。

    ……………………

    蓝田良宵,玉玑禀报:“王爷,有了宁儿的下落。”

    “不听不听!给我叫几个姑娘来!”

    我倒上两杯酒,互相碰杯后一起倒入喉咙。

    “王爷,还是先办完正事再说吧!”

    “没人怎么办事?赶紧把闲着的人都叫来,男女不论!”

    玉玑无奈,不一会果然来了一群俊男美女,我端着酒杯酒壶凑近看看,都不合我口味。

    “这个空有副假皮囊,实际都一千多岁了,太老;这俩年轻的腻歪死人,自产自销,轮不到我;这一位不好男色,专爱红颜祸水;最后这位小姑娘倒是水灵,只是她那俩跟班我打不过!通通换掉,赶紧换!”

    如心问众人:“他是不是疯了?”

    他以读心术看到的都是支离破碎的信息,混乱不成文。

    “他是想疯疯不了,小魔王,跟我们回家吧!”

    家?没了家人,何处是家?那只不过是一座房子,与千千万万座空房子别无两样。

    “爹,你看,大家都很关心你,跟我们回去吧!”

    “哈哈!他们四人之中两个暗算我,还两个想杀我,还能关心我?无忧,他们最善于骗人了,别跟这些坏人在一起,来爹这里,爹教你喝花酒,来,干!”

    我塞给她一杯酒,与她碰杯,一饮而尽,她端着酒杯不知如何是好。

    “少主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杀了我吧!”

    其月痛哭着跪下了,我跳开躲在无忧身后。

    “好险好险,你一跪准没好事,我可没受你这一拜啊,所以我可以不答应你的要求的。”

    无尘提议:“还是送回京找御医看看吧!”

    “呵呵,不用回京找御医,奴家就能医好他!”

    他们进来后没有关门,一黄衣女子在他们身后轻笑,胡绯离见到她时明显变了色,如心见状欲读心,却无法深入她心扉。

    玉玑见来人向众人赔罪:“六殿下,郡主,佳期是今日新来的,不懂规矩,望各位见谅。”

    那女子难得面对一群权贵不卑不亢,举手投足都不像风尘女子,还带出一串清脆的铃音。

    “你说可以医好爹爹,真的吗?”

    “是,只要各位放心将他交给奴家,三日后保证正常。”

    胡绯离说:“我相信她,咱们先走吧。”

167、报仇雪恨

    煜王丧妻丧子不出七日,便领了位青楼女子回家,再一次刷新了世人对薄情的认知。

    易水寒暂时放弃为风萧萧报仇,率其他三位香主先找上了我。

    “萧萧还没到头七,你就有了新欢!早知你无情,即使不念萧萧,还有陶陶呢?她是你亲骨肉啊!你亲生骨肉惨死,你居然还有心情寻欢作乐,你还有没有人性?我今日就送你到地下与她们团聚!”

    这些年易水寒的功夫又精进许多,我不想与他鏖战,唤凌佳期定住了他,又吩咐影戊将司佳音带了来。

    “她就是凶手之一。”

    “不可啊少主!她死了红芫怎么办?”

    其月与绿荷青葙紧张红芫,知司佳音被带来也跟了过来。紧接着,秦楼月与无忧也来了,一直陪伴无忧的无尘与如心,及灰狐狸也跟了过来。

    “好,这个人先给我们泄愤!”

    易水寒已冷静下来,也见识了定身术,明白了“之一”的含义。

    混沌香主始回春还有疑虑:“堂主是中毒而死,她虽然不专攻毒术,在毒术上的造诣也无几人能出其右,根本不可能对毒药毫无察觉。”

    光凭武功是不可能杀死风萧萧的,但是随便一个修真者或小妖都可以将她定住再给她灌下毒药。

    “是啊,风萧萧在人界武林中很强。”

    他们终于明白了我的意思,杀手贵在有自知之明,有些领域不是靠冲动与愤怒就能涉足的。无论睚眦堂的杀手多么强大,对上修真者与妖魔都不堪一击。

    四位香主将司佳音带走了,其月绝望地跪在地上。

    我走到其月面前,伸出手,他视而不见。

    “少主,我知道你恨我,我害你失去了妻儿,所以你也让我失去妻儿,我没资格怨你。”

    “你是不是傻?没资格怨别人的是我。放心吧,甲乙已经救她出来了,怕动了胎气,我才让他们慢慢回来。”

    绿荷与青葙闻言惊喜道:“红芫怀孕了?其月管家,你居然瞒着我们!”

    她俩追着其月作势要打,三人追逐着跑出了院子。

    “无尘,如心,多谢你们陪伴无忧。”

    无尘不屑我的道谢,偏过头去。如心说:“我们可不像你一样不负责任,无忧是我们的妹妹,不用你说我们也会照顾好她!”

    “嘿,你这么急着当无忧嫂子,可有问尘儿愿不愿意?”

    无尘与如心异口同声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他俩同时冷哼一声,并肩离去,连无忧都为他俩的心有灵犀无奈叹息。

    “无忧,对不起!”

    我紧紧搂住无忧,她亦回抱住我,热泪盈眶:“爹爹,你终于回来了。”

    我们父女相拥良久,旁观者终于忍不住了,不停干咳提醒我们。

    “爹爹,我缺了好几天课,想去凉家让凉如水帮我补补……”

    “……”

    女大不中留,我松开怀抱,无忧跳跃着跑了出去。

    “王爷,我去烧水泡茶。”楼月也告退,凌佳期跟上她说:“我跟你一起!顺便熟悉熟悉新环境!”

    本来冷清的院子,突然热闹了一瞬,又归于平静,只剩我与灰狐狸。

    “小狐狸,你为何也会在蓝田?”

    刚才我明显感觉到他很拘谨,此刻突然放松下来。

    “还不是与你一样,女大不中留,如心想念无尘,拉我做掩护。在城外时就见这里魔气冲天,便赶了来,还好没有让你再酿成大错。”

    他在我与其月说话时候已窥探到了桃燃村之事。

    “多谢!”我由衷感谢他适时制止了我,没将蓝田化为灰烬。

    “本来你的魂加上伏魔舍利的力量足以克制自魄,没想到还是不稳定。积雪突然消失还是引起了不小的恐慌,民间都传说你前世毁灭了天地,所以今生一次又一次遭遇灭门之灾。”

    “呵呵,我怕是永远摆脱不了‘天煞孤星’之名了。”

    我们走进里屋,关上门窗,我问他:“你为何这么怕老白?”

    “老白?”

    “就是凌佳期,刚才那位黄衣姑娘,你认识她?”

    他沉默一会儿,才道:“不认识,只是我们同为狐族,对她们那支多少了解一些。她不会害你,有她在,你再也不必担心被灭门……喂,你能不能不要以颜色来称呼我们狐狸?”

    “我才没有,如果以颜色相称,你该叫‘小红’。”

    “无、绝、期!”

    胡绯离说,凌佳期那支拿手法术是透视,就像修真界的圆光术,可以看到任何地方。

    发生这么大件事,受害人之一还是公主,皇上特地召我回京为我主持公道。

    而我就有些“不识好歹”了,在专为我而开的朝会上姗姗来迟,皇上想派钦差时被我当众拒绝:“他们身亡只是意外,不要为臣劳民伤财。”

    有些人明白,有些人糊涂,有些人揣着明白装糊涂,比如杜仲:“是不是意外三司查过才知,王爷是想包庇凶手还是动了私刑?”

    “意外就是查也查不出任何线索的案子,皇上与杜相不信的话,大可以派钦差随便查。臣人微言轻,该说的已经说了,接下来就没臣什么事了,先行告退。”

    不给皇上面子的直接后果就是被他在小报上抹黑!

    什么“煜王人生三大喜:升官发财死老婆”,“煜王急于觅新欢,不顾旧爱死得冤”,“妻儿尸骨未寒,新欢媚眼娇憨”……

    “哈哈哈哈,原来你的骂名是这么来的!”

    凌佳期初次见识到新闻媒体颠倒是非的能力,在大街上笑得前仰后合。

    不知是我“天煞孤星”威名远扬,还是臭名远播,所有人都躲我们远远的,显得我俩尤为突出。

    我也颇为无奈:“我早被他黑成乌鸦了,还有什么必要再抹黑?”

    “父皇这是要保持你的热度,无论是红是黑,只要别人记得你就够了。”

    一张与无垛一模一样的脸,身后跟着公主殿下的百人仪仗,一下子填满了空旷的大街。

    “姐夫,母妃请你入宫一趟。”

    鸾霞宫里,一曲《长命女》弹罢,贤妃才来招呼我。

    “我儿福薄,少年远嫁,卷入战争,后又痛失所爱,产下遗腹子,多亏煜王肯包容她。导致她命途坎坷的是她的亲生父亲,煜王不必歉疚。”

    在后宫我见到的都是护犊子的母亲,头一次见到自己丧女还宽慰别人的,我更加愧疚。

    我答应她要养她,答应无思要照顾他们母子,却连累他们惨死。

    “煜王可否告诉本宫杀害她的幕后主使?”

    贤妃异常平静,平静到可怕。

    “我查清后再告诉您。”

    贤妃想报仇,我不能让她鸡蛋碰石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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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怨天下介绍:
父辈兄弟夺嫡,母辈姐妹宅斗,身份错位,命运纠缠。 爱无止境,恨无绝期,无愧于心,无怨天下。 主要角色标签: 无绝期(乐无栖):至贱无敌,不记仇,不解释,欠揍,怕八条腿的动物,风流(男女老幼仙人妖魔通吃); 无止境:单纯,善良,学霸的一切美好品格(勤奋,刻苦,认真……),白莲花,谪仙本仙; 端木兰:强,忠君爱国,女汉子,武力值爆表; 其月:无绝期跟班,胆小,非常胆小,超级胆小,有密集恐惧症; 扶柳:蛇精病,痴情,有经商天赋,一心做女人的男妖; 胡绯离:狐狸精,会读心,臭美,执着成仙,执着让魔界少主成仙; 无垠:洒脱,怕穷。 ……欢迎评论补充……无怨天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无怨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无怨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