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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杨十六     神医嫡女txt下载     神医嫡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60章 济安,你为什么不去死!

    凤粉黛大晚上的站到莲府门前去骂街,这消息传来的时候,想容和安氏都震惊了。想容毕竟刚回来,对情况还不是很了解,于是赶紧问了安氏:“那人失踪到底有几日了?确定是失踪吗?”对于凤瑾元,就连想容这样的孩子都不愿再叫他一声父亲。

    一提起这事儿来,安氏也是一肚子火,她告诉想容:“三天吧!第一晚没回府的时候,谁也没当回事,因为你们都去了猎场,下人只能来跟我回报,我合计着他偶尔也有不回来的时候,指不定是又有了钱去哪里喝酒逍遥,便也没去管。谁知这一走就是三日,直到现在也没见人影。”要说凤瑾元喝酒这事儿,从前他是没这坏习惯的,那时候他当左相,时刻要保持头脑清晰,也要堤防着朝廷突有急事随时传召,所以几乎就不沾酒,就算有应酬也是尽量少喝,绝不会醉。可自从凤府落败,凤瑾元的酒瘾就越来越大,有的时候一坛子小烧,就能在酒馆里头喝上一宿。

    听了安氏说的,想容这才皱起眉来,直觉告诉他,凤瑾元的失踪绝不是出去喝了顿酒那么简单,也不太可能是睡在了花柳巷几日不归,毕竟凤瑾元没钱,府里被他偷过几次之后,她们也都学聪明了,值钱的物件儿一样都不放在这边,她和安氏的就送到铺子里收着,粉黛都自己找了稳妥的地方,不应该还能被他下手。可若不是去了那些玩乐之地,凤瑾元又能去哪儿呢?

    “怎么了?”安氏见想容情绪不对劲,紧着问了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话没说完,就见想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作势就要往外走,安氏吓得赶紧把她给拉了住——“你这是要去哪里?”

    想容一怔,随即道:“四妹妹在莲府门口叫骂,我总得去看看。”

    “不能去!”安氏劝着她,“你跟莲府那位是通过二小姐认识的,如今咱们跟二小姐断绝了关系,可转莲府那位跟她可是好着的,你这时候去,不是落人口舌吗?”

    想容这才反应过来,也知自己是冲动了些,于是不再提出去看的事,只吩咐下人再去不停的打探消息,自己坐在原处焦急地等待。

    而粉黛那头,站在莲府门口骂了近半个时辰,期间还不停地派人上前去砸门,可不管怎么骂里头都没半点动静,就连周围晚睡的街坊邻居都被她给骂了出来,莲府的人却连个头都没露,就跟没听见似的。这种态度就更是让粉黛笃定了里头有鬼,那位莲姑娘一定是窝藏了凤瑾元,是做贼心虚,连头都不敢露。于是,她骂得越来越起劲儿,最后甚至都想叫人把那莲府给拆了。

    终于,围观的百姓看不下去了,好言提醒:“别折腾了,这莲府能有五六日都没有人进出,一直大门紧闭,听说家里主子好像是到城外去游玩,都没在府里。”

    还有人把话说得更公道易懂:“那莲姑娘咱们都见过,人间绝色啊!怎么可能看得上凤家老爷?这不是胡闹么!”

    凤粉黛气得一口银牙险些没咬碎了,再加上这么多人看着,她面上过不去,干脆跟下人大声吩咐道:“给我把门砸开!人在不在里面,本小姐一看便知!”

    何忠一听这话可吓着了,赶紧跟粉黛说:“四小姐,敲门可以,砸开可不行啊!这毕竟是别人的府邸,咱们大晚上的就这么闯进去,人找到了还好说,可万一要是找不到,那这事儿对方追究起来,弄不好可是要闹到大堂上去的。再说,那位莲姑娘人长成那样,听说府里的好东西也是不少,咱们就这么闯进去,万一不小心碰坏了一两样,又或是对方一口咬定丢了什么,到时候就是卖了整座凤府也赔不起啊!”

    周围百姓也指指点点地说:“太霸道了,自己家丢了父亲就要去砸别人家的门,这叫什么事儿?”

    “就是就是,凤瑾元那老东西咱们又不是没见过,要说搁他从前的身份地位还成,现如今他活得连咱们都不如,莲姑娘怎么可能让他进莲府的府门,真是不自量力。”

    再有人提议:“要不咱们报官吧!凤小姐眼瞅着就要破门而入了,这跟强盗有什么两样,得让官府把她们给抓起来。莲姑娘平时待人不错的,不能她带着妹妹离京去游玩了,咱们就眼瞅着有人闯入莲府视而不见。”

    “对对!更何况,她们这样大吵大闹,咱们家里也不消停啊!我那一岁多点的孩子都被这边的动静给吓哭了。”

    百姓们商量着,就有人带头动了起来,作势就要往官府去。何忠吓得赶紧带人上去拦,一边拦着一边说好话,同时也劝着粉黛改改主意,闯人家府邸是万万不行的。直到凤粉黛气得拂袖回了凤府,百姓们这才作罢。不过凤府还是留了人在这边看着,一旦有人出入定要逮着问个究竟。这种较为文明的方式就比较得人心,于是百姓们又指指点点地说了一会儿,也就各自散了。

    回到自己府上的凤粉黛根本没有消气,偏偏刚进了自己的小院子,迎面而来的就是一阵小孩儿的啼哭,每一声都哭到她最脆弱的那根神经上,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抻拽着,直到她再受不了,下了死令——“把那孽种身边的所有下人,全部给我赶出府去!一个不留!”

    府里下人面面相觑,一个个的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眼瞅着粉黛又要急眼,冬樱赶紧又替她催了句:“小姐吩咐的话没听到吗?如今咱们凤府跟那济安郡主已经再没有任何关系了,那孽种身边的下人可都是济安郡主安排下的,咱们凭什么还留着他们在府里?济安郡主要真是好心,就把那孽种一并接走,总之,咱们凤府再没有义务养着。”

    下人一听是这个缘由,再想想这几月凤羽珩的确对凤家这边不闻不问,便也不再害怕,按着粉黛的吩咐去把那孩子身边的丫鬟婆子全都给赶出了府去。

    凤粉黛依然气不顺,凤瑾元的失踪让她心里就像是有根刺一般,怎么也拔除不去。她想了想,吩咐冬樱说:“你往黎王府跑一趟,跟五殿下说,让他派人去找,就算把这京城给我掘地三尺,也得把那老东西给我找出来!”

    冬樱应声而去,留下凤粉黛一夜思量,凤瑾元到底会去了哪里?

    这一夜,注定与此相关的人都要无眠,虽说凤羽珩已然把这事情的来来去去猜了个十之**,可说到底姚氏总还是让她有一丝惦记,不为别的,哪怕就只是为了那一张与她前世妈妈长得一模一样的脸,这颗心,她怎么也无法完全恨得下去。

    约莫丑时过半,她再睡不着,干脆起了身在屋里坐着。她这一起来,班走也从暗处飘然而出,往她面前一杵,很是干脆地道:“换好衣裳,我带你到姚家别院去看看。”

    凤羽珩一愣,皱着眉问他:“为什么要去那里?我才不要去。”

    “别逞强了,满脸都写着想要去看看,以为谁看不出来似的。”班走白了她一眼,说话一如继往的不给面子。

    凤羽珩最终还是听了班走的话,也顺从了自己的心,换了身轻便暗色衣裳,由班走带着,一路展了轻功,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姚家别院。

    别院十分冷清,姚氏和傅雅都不在,别院里的下人也就没有了要侍候的主子,有一些已经被姚氏给调了回去问话,还剩下的都是些看院子的守卫。可这些守卫又怎挡得住班走和凤羽珩,他们甚至连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就那么轻易的让二人进了姚氏的卧寝。

    班走进去后一直站在门口,保持着能看得到全屋的优势,警惕地打量着。凤羽珩则有目的地在这屋子里环走了圈,特别是在姚氏的床榻处多做了好一阵停留,然而也并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最后,到是在桌边的抽屉里拽出了几张低来,上头零零散散地写着字,她不看还好,一看过去,一阵抑郁瞬间就从心头涌了起来。那些纸上写着的,竟是——济安,把阿珩还给我!济安,你为什么不去死!济安,我恨你!

    她从前便知姚氏于她有心结,因为她的改变让做母亲的姚氏最先也是最深刻地觉察出女儿的不同,以至于一口咬定她并不是原本的凤羽珩。对这些,凤羽珩觉得她在想通了之后都可以接受,毕竟女儿是真是假,别人或许感受不真切,可姚氏是十月怀胎生下那孩子的母亲,她分得最清楚,哪怕一点点的变化都躲不过做母亲的眼。这些,她已然接受了,面对姚氏的疏远与抗拒,她已经不去计较了。可是直到今日,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原来姚氏恨她,并不只是疏远与抗拒,是恨!甚至已经恨到了想要让她去死,以命偿命。

    凤羽珩握着那几张纸,手都哆嗦,也说不上是伤心还是气愤,她只是站在那里,哆嗦着,呼吸急促,额上青筋都暴了起来。

    班走远远看着,终是看不下去,上前将她双肩用力握住,再往那几张纸上瞄了一眼,然后担忧地劝慰:“冷静点,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不是吗?咱们早就跟她断绝了关系,她是恨还是怨,那都是她自己的事。你看到了也就当做没看到吧,不要去想。”

    凤羽珩刚要开口回话,突然,班走对着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然后指了指门口,小声道:“嘘!门外有人。”

第761章 缘份至此

    随着班走一句“门外有人”,房门竟在这时被人从外大大方方地推了开。班走身形瞬间一闪,直奔着那进来的白衣身影就冲了过去,伸出去的手直奔那人喉间,却听那人淡然地说了声:“别紧张,是我。”

    班走伸出去的手几乎都要碰着来人的皮肤,却突然间顿了住,然后瞅着来人,怔怔地道:“七……七殿下。”

    来人正是玄天华,一身白衣,哪怕是在这样的夜里,干着这种偷入别人府邸的事,他依然是一身白衣,仿若亘古不变。

    他将班走伸出来的手臂轻轻往下,然后说了句:“我听说凤瑾元与姚氏齐齐失踪,心里总是惦记着,本想到郡主府去看她一眼,却发现她人并不在。”一边说着一边奔着凤羽珩去。

    此时的凤羽珩,还握着那些纸张站在原地,一张小脸儿煞白,脸上尽是不甘和委屈。

    玄天华走到她面前,很努力地把那些纸张从她手里给掰了出来,一转眼,那丫头收拢起来的手指甲却又扣破了掌心,血迹渗出,把他心疼得不行。“松开,听话。”玄天华轻劝着,一双手覆上去,试图以自己的指尖去打开她伤害的豁口。谁成想,竟一下成功,两人手掌交替,凤羽珩的四个指甲不再去扣自己掌心的肉,却是扣上了玄天华的手,只一下子就把他掌心戳破,血流了出来,玄天华却是松了口气。

    伤害他,总比伤着她自己要好。他另一只手去揉凤羽珩的头,“我知道你放不下,可事到如今,你再放不下也没用,亲情就好比是一条绳子,两个人扯,你这头再努力好好地拽着,可另一头却已经放了手。你再努力,收回来的也只是个空空的绳头儿,对面的人早就已经弃你而去了。珩珩,七哥说这话或许重了些,可这是现实,你必须打起精神来去面对它,不然的话,一次又一次,再强大的人也终有一天会被击垮的。”

    凤羽珩没吱声,玄天华的话她听进去了,可却一时半会儿还是回不过神来,但扣着他手心的四指却是收了回来。她一向爱留偏长一些的指甲,指甲从肉里拔了来的时候,玄天华眉稍轻动,凤羽珩留意到了,这才低头看了一眼,总算是发现被自己伤着的不只是自己的掌心,还有玄天华的。

    “七哥。”她皱眉,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往袖子里去掏,想从空间里拿些药水来为他涂上,却被玄天华拦了住,冲着她轻轻摇头,只说:“不碍事。”

    班走出了屋去守着,他牵着凤羽珩的手往姚氏睡过的床榻边走,直到把她按坐在床榻上,迎着凤羽珩诧异的目光,这才对她说:“你伸手摸一摸,你娘亲睡过的床榻。不管还有没有余温,总归是她住过的地方,还有她的味道。”

    凤羽珩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伸手去触摸,这一触之下,脑子里记忆汹涌来袭,可奇怪的是,那些涌过来的并不是关于姚氏的记忆,也不是原主留下的,而是来自她的前一世,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凤羽珩,来自她小时候。那时候妈妈还在,穿着长长的连衣裙装,垂直的披肩长发,有着淡淡温合的笑,总会把她的小脸蛋捧在手心里,一遍一遍地叫着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即便是后来妈妈怀了弟弟,依然会告诉她有了小宝贝也不会忘记大宝贝,你们都是妈妈的宝贝。

    凤羽珩突然明白,其实她对于姚氏本身是没有什么感情的,所有的感情都是来自上一世的妈妈,因着姚氏的那张脸,让她不自觉地就把自己前世的妈妈代入过来,而不是单纯地把姚氏当成原主的母亲。说到底,至今走不出这个怪圈是她的失败,一张脸又如何?连姚氏都意识到看人不能只看脸,姚氏看进了她的灵魂,看出这空皮囊下面并不是原本的凤羽珩,并且及时的抽身而退,再不留恋,再不依附。可她却走不出来,直到现在才醒悟,才知自己其实不如姚氏清醒,扔不下表面,看不进内心。这场游戏说到底,是她糊涂了。

    “七哥。”她突然抬头,“谢谢你。”

    玄天华其实并不明白她在谢什么,他只是告诉她:“你还有机会坐在母亲的床榻上抚摸着她睡过的地方,可是我连这个机会都没有呢。比起七哥来,珩珩很幸运。只是你也要记得,这世间缘份都是有定数的,谁与谁遇到,谁与谁为亲,能相处多久,缘深缘浅够你们走到哪一步,都是上天既定好的,强求不来。我与母妃缘份浅到我连她的样了都记不住,而你与姚夫人的缘份够你们走到今日,已经是上天的恩赐。听七哥说,放在心里,可以有遗憾,但不要伤心,更不要怨恨,回头缘浅,向前看才是你今后要走的路。”

    他说完,把手伸向凤羽珩。床榻边坐着的人亦朝着他伸出手来,终于相视而笑,他听到凤羽珩说:“我懂了,缘至此,不留恋,不怨恨。其实我该感谢老天让我在原本就已经失去多年之后,又再一次偏得了这两年美好岁月,我不该执着,应该心怀感激。”

    她说这些话时,终于不再是从前与姚氏绝裂时那般含恨,而是面上带笑,尽是释然。

    玄天华这才松了口气,“走吧,我送你回府去,好好睡一觉,什么也别去想。那些爱折腾的人就让他们折腾去,总有一天冥儿会收了他们,你无需担心。”

    凤羽珩点头,跟着玄天华,带着班走,身形闪动间就出了姚家别院。刚一到街上,天空竟飘起雪来,也不知道是为她彻底斩断的亲情做祭奠,还是为她今后的道路做喝彩和铺垫。凤羽珩仰头迎雪,雪花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晶莹剔透,煞是好看。

    玄天华其实很不明白她在房间里说的那最后一番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原本失去再次偏得?但有些事他亦不想弄得太清,他看这个世界总是跟别人不同的,在他看来,世间之事有虚有实,若全都探得明白,就失去了这世界的本真,也失去了这壮丽山河下形形色色的人带来的多彩多姿的人生。

    次日,凤羽珩一觉睡到晌午头上,她还不知道,仅仅这一上午,关于姚氏去了南界协助傅雅拥护八皇子,凤瑾元亦跟随而去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凤粉黛的耳朵里。

    话是封昭莲说的,那神经病前些日子别的说皇家出城去行猎,凤羽珩不带他,他便带着乌梨笙往另个方向自己进了山,猎没打成,差点儿没让猎物把他给打了,好在有精卫护着才没受什么伤。不过玩得还不错,不管是对于在千周长大的封昭莲,还是对于在北界长大的乌梨笙来说,大顺京城冬天这点子寒冷根本就不算什么,两人连厚重的冬装都没穿,就一身精短打扮进了山里,乐呵呵地玩了好几天才肯回来。

    当然,封昭莲的行踪别人不知,却是瞒不了凤羽珩这边的。一大早忘川就接到消息封昭莲要回城了,她于是往城外去迎人,将凤羽珩的打算如此这般一说,封昭莲立即点头,只说了句:“领会!”

    这会儿,她就已经坐在凤府的堂厅里,由乌梨笙开口,跟凤粉黛报起了他那扇府门经了昨夜凤粉黛摧残之后所造成的损失。

    乌梨笙一本正经地跟粉黛算着帐:“咱们莲府的那扇府门是买下府邸之后换过了的,因为夫君说一座府邸是贵是贱,大门很是重要,咱们又不缺银子,所以府门一定要用上好的,就算不用金和玉,也要用檀。所以,昨夜凤小姐带着一众下人大力敲打的那扇大门是纯正的紫檀雕刻而成,在您发泄般的踢打下,紫檀表面已有不少损坏。我们刚刚检查了一下,好在损坏到不算太严重,不用整扇门全换,只需精心修补就行了。可这修补的费用就要凤小姐来出,一共需要三百五十两,凤小姐这两日就准备一下吧。”

    凤粉黛接待他二人时,管家何忠也在场,还有一个小丫鬟正好端茶进来。一听说对方开出三百五十两,何忠一哆嗦,那端茶的小丫鬟差点儿没把茶水给扔了。何忠赶紧上前帮着把茶给奉上,再把那丫头赶了出去,自己则是抹了把汗,暗里感叹真是一日不如一日啊!想当初凤家兴盛时,这点子银钱算得什么?可惜当时非今日,今日的凤府,别说三百五十两,就是拿出三十五两都费劲啊!好在对方是在跟凤粉黛算帐,想来还不会太过尴尬。

    粉黛的确不在乎这点子银两,不给凤家是不给凤家,但她手里却是不缺钱的,在这方面五皇子很是宠惯于她,基本就是要多少给多少,反正对方一国皇子,不缺钱。

    所以,她并没有跟乌梨笙较劲,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道:“银子我回头自会拿给你们,今日我只想问清楚一件事,凤瑾元在没在你们府上?”

    封昭莲扬着一张倾国之貌看向她,不解地问:“你父亲怎么会在我府上?哦对,之前他是有扮成家丁混进去过,后来被发现就给赶了出去,怎么凤小姐又来找我要人?”

    乌梨笙也道:“凤家老爷不自重,整日纠缠于我夫君,他再那样下去我可是要报官的。我们夫妇二人已经去山里游玩数日,如果凤家老爷是这期间不见了影子,那凤小姐应该报官才是,而不是纠缠于我们。”

    她说完,不等凤羽珩开口,就听封昭莲突然就阴嗖嗖地说了句:“这也不怪凤家小姐,毕竟那凤瑾元的所做所为太过令人骇然,凤四小姐小小年纪,又怎么能想到其中究竟呢……”

第762章 凤羽珩的百草医院

    封昭莲的话让粉黛意识到对方是知道凤瑾元下落的,于是急声问:“你知道些什么?快说,我父亲到底在哪?”

    封昭莲看了她一眼,耸肩而笑,心道这小丫头到底是小啊,之前借着七皇子的事怂恿她与想容翻脸,热乎劲儿还没等过呢,今日自己到先把脸给翻过去了。要不是凤羽珩有所嘱托,他还真是懒得跟这丫头说话,不过既然来都来了,那便给那凤粉黛多添点儿堵,快过年了,就当是送给她的礼物。

    “凤四小姐比我先回的京城,怎的,这事情知道得还没有我清楚?”封昭莲一边摆弄着自己的手指甲一边问了粉黛:“一场冬围期间,这京城里失踪的人可不只是凤瑾元一个呀,另一个人你知道是谁么?”

    凤粉黛皱眉,“你是说姚氏?”这个她到也有所耳闻,不过并没太当回事,“她失踪跟我父亲有什么关系?”

    “哟!”封昭莲乐了,“那关系可大了!凤瑾元跟姚氏曾经可是夫妻,两人还生育了子女,如今姚氏口口声声说找到了真正的女儿,把个冒牌货当正经小姐天天供着。据我所知,不只凤瑾元和姚氏失踪,连那个冒牌的凤家二小姐也跟着不见了。你想啊,这一走可就是一家三口,哪里是失踪,分明是去享天伦之乐了。”

    “你胡说!”粉黛一声尖叫,“他们三个怎么可能凑到一起?享什么天伦之乐,哪来的天伦?”

    “凤小姐别急啊!”封昭莲慢悠悠地说,“我这样同你讲吧,关于这三人失踪啊,我也听说了一点消息,当然,凤瑾元和姚氏去了哪里我不知道,但那位假小姐可是真真切切的往南界去了,而且这一切还是元贵人安排。元贵人你知道吧?以前的元淑妃,八皇子的生母。八皇子在南边儿驻守,元贵人有意摄合自家儿子与那假小姐成百年之好,乐呵呵地把假小姐给送到了南边儿去。而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做为父亲的凤瑾元和做为母亲的姚氏也跟着一并不见,凤小姐,你用脚指头想也该想明白这其中究竟了吧?说到底,假小姐有意弄假成真,也有野心攀龙附凤。而姚氏自然是支持她认定的女儿,至于你的父亲凤瑾元,这种时候你还看不明白吗?自然是选择了八皇子做为靠山,情愿演上一出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戏码。”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凤粉黛,虽然有些话还没有说破,但凤粉黛还不至于傻到以为他父亲攀附了八皇子于她就有好处,总还是能想到自己要嫁的人终究是五皇子,凤瑾元如此所为,那折腾到最后会是什么结局?

    “呀!”突然的,乌梨笙反应过来,“那是不是说,以后那个傅雅就要真的成为凤家二小姐?而且还是嫡小姐了?”

    封昭莲点头,“自然。”

    凤粉黛终于崩溃了,整个儿人都懵在当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就在堂厅中间一会儿走动一会儿蹦跳,就像疯子一般,连封昭莲二人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此时此刻她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她斗不过凤羽珩!不管真的凤羽珩还是假的凤羽珩,她都斗不过!

    可是,怎么会这样?她以一人之力撑着这个家,给这个家的下人发工钱,给这个家拿银子买粮食和菜肉,凤瑾元不但不感激她,居然还为了一个假女儿去跟姚氏再扮一回假夫妻,而弃她这个真女儿于不顾。要知道,她这个真女儿也许了皇子啊!也是皇子的正妃啊!凤瑾元那个老王八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从前帮着三皇子,如今又去投八皇子,她凤粉黛从小到大都没被那个父亲自眼看过一次,哪怕如今算是飞黄腾达,在那个父亲眼里也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

    粉黛气得坐到地上,任凭何忠怎么劝也不起来,直到有丫鬟来报说:“小姐,那个小少爷被暗卫抱走了,说从今往后再不会报回来了。”

    凤粉黛终于冷冷地笑出声,可那笑声却听得人胆颤,渗人得要命。“抱走了好,从今往后府里也清静了。”她告诉何忠,“去备马,我要出门。”

    粉黛起身,换了衣装,一脸决然地走出家门,直奔着黎王府就去了。她到时,五皇子玄天琰正听着侍卫密报,密报内容竟也是关于凤瑾元和姚氏那母女二人的,听得纵是这位对皇位从来没有半分期许的皇子都不由得怒了起来。可还不等他发火,管家就已经领着怒气匆匆的凤粉黛走了进来,玄天琰下了一跳,赶紧挥手喝退了侍卫,他想,凤瑾元的去向绝不能让粉黛知道,否则这丫头指不定气成什么样。

    可惜,他想法是好的,却还是晚了一步。凤粉黛进了书房来第一句话就是大声地嚷道:“玄天琰!我问你,有什么方法能收回现在凤家住的那座宅子?”

    玄天琰吓了一跳,不解地问:“为什么要收回?收回了你们住哪?”

    “你不用管别人,只管我就行,我没地方住你就再给我找个地方,总之不能再让凤家人住!凤瑾元他有本事就这辈子也别回京城,否则我定让他无家可归!”粉黛咬牙切齿地说:“另外,你立即派人,往南界去。我告诉你,凤瑾元那老王八跟着姚氏去边南了,为的就是把那傅雅扶成真正的凤家二女儿,然后嫁给八殿下,从而以凤羽珩的声势助八殿下上位。这计谋决不能让他们得逞,知道吗?”

    玄天琰听得心都凉了,一个劲儿地问粉黛是谁告诉她的,可粉黛不说,只是一遍一遍地强调要搬家,要收回现在的宅子,要派人到南界去把凤瑾元给杀了,一了百了。玄天琰明白,以粉黛的心性,凤瑾元做出这样的事来是触到了她的逆鳞,说什么也无法原谅了。“可是那宅子毕竟是送给了凤瑾元,房屋地契都是凤瑾元的名字,想要收回,除非是我们解除婚约,这场婚事没了,我与他的交易自然就终了,你觉得这样……”

    “做梦吧你!”凤粉黛眼一立,“玄天琰你休想用这种理由说服我与你解除婚约!”

    玄天琰苦笑,“谁说我想与你解除婚约了,就是你同意我还不干呢。罢了,我名下还有空宅子,回头就吩咐人去收拾出来,你近日就搬吧。凤家的下人愿意带就带,不想带就给了钱让他们走人,那宅子没有人付工钱下人也不会留的,没有下人打理着,慢慢的也就住不了人了,不去理就好了。我说到底也就只管你一人,至于其它的,懒得理。”

    粉黛点头,“也行,那就这么办法。你别忘了派人往南边去,这事儿你要是不办,我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办了的,玄天琰,我绝不能让任何人挡着你的路,父亲也不行,纵然他是我的父亲,我也要把他从这个世上清除干静。”

    凤粉黛是下了狠心,玄天琰这次也觉得凤瑾元太过份了些,这往南界去的人还真的就派了。直到凤粉黛离开,他府里的幕僚才问了句:“王爷真的要走凤小姐选定的那条路了?”

    玄天琰一愣,“哪条?”随即反应过来,却连连摆手,“不是,本王派人往南界去并不是因为本王想着那个皇位,而是觉得不能让凤瑾元再这样胡闹下去。一个假郡主过去,再带上爹娘,边南小朝廷那边很快就会散布出济安郡主已经弃了九皇子转而投告八皇子的谣言来。这若是换了旁人并不可怕,但济安郡主于大顺来说那是个靠山脊梁一样的人物,一手医术无人能及,卓越的炼钢术更是让大顺走在了天下武器的尖端,这样的人投靠八皇子,朝中局势势必跟着混乱。本王绝不愿见到好好的家国天下变成那般,更何况……老八,那是一个比当初的老三还要凶残的人物,一旦他有了继位的优势,于任何一位皇子来说,都不是件好事。”

    那幕僚当他这样说,这才松了口气。总算是自家殿下没有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还是个不长脑子的蠢女人,否则,前路堪忧。

    韩氏的那个孩子被暗卫抱回凤羽珩跟前,并与她讲了所有侍候着的人都被凤粉黛赶出府去的事情,凤羽珩到也没说什么,只叫忘川将孩子接过来。当然,这孩子她也不能放在郡主府养,正好她这准备往百草堂去,便将那孩子一并带上了。

    京城的百草堂几经扩容,已经比原先那间铺子大上了近十倍。这半条街的铺面都被王林逐步的给盘了下来,包括上下两层,都成了百草堂的地盘。如今,整个儿百草堂的二层都设立成了住院部,这是在凤羽珩与他们讲过住院部功能之后成立的,方便一些重症病人住院观察。同时,一层也分开了好多部门,挂号、收费、分诊、诊堂、药局,一切规模都按着后世医院的结构进行了改造。如今的百草堂已经完成了一整套诊疗体系,京城的百姓也从最开始的不理解而变得逐渐适应起来,特别是二楼的住院部,最初堂内医者都觉得太浪费地方怕没有人住,结果没多少日子,住院部就已经人满为患,好多病人都预约不到,天天来排队。

    眼下,凤羽珩站在百草堂门口,望着自己做出的成绩,也禁不住展了个舒心的笑容来。

第763章 摆摊儿算命

    “东家来啦!”快过年了,王林不再游走于外省分堂,而是回到京城这里守着。一个乡下小子,从个药铺里的小伙计混到如今这等地位,有时候静下来想想,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而这一切不相信、不可能,都在凤羽珩这里变成了现实,让他仅在短短两年多的时间里,摇身一变,成了整座京城里都数得上名号的人物。可他在外人面前再举足轻重,面对凤羽珩却宁愿做回当初那个小伙计,用最谦卑的态度来对待自己的恩人。“东家,快到里面坐。”说着,还瞅了眼忘川怀里抱着的那个孩子,不由得惊讶一声:“这是……凤家的那位小公子?”

    凤羽珩点头,边走边道:“从今往后这孩子就不是凤家的了,我也没地方送,你就在百草堂这边给他安排间屋子,再请个奶娘和丫鬟侍候着。至于叫什么……我也没想过,就姓韩吧,以名字你们看着叫。”她对这孩子没有太多感情,但也不会让这小家伙受太多委屈,虽然不能让他像个真正的少爷那样活着,却至少可以把他培养成一个靠自己手脚和本事来活着的正经人,彻底的摆脱他那对不争气的父母所带来的恶劣影响。

    身为凤羽珩重要的生意经营人,王林对于凤家的事还是有所了解的,对于这个孩子也亲自上门为其看过诊,于是立即明白凤羽珩的心意,什么也没说,只吩咐人把这孩子接过来,再着人立即去请奶娘和丫鬟婆子,这才带着凤羽珩进了专门留给她的那间“办公室”里。

    待凤羽珩坐好,王林便开始向凤羽珩汇报起百草堂这边的进展。不包括京城里这家总堂,百草堂在大顺境内已经开设了十二家分堂,东西南北各三家,都是以京城为中心,逐次向四面扩张。年后还准备到北界三省境内再开设一家,做为试验,如果成功的话将在其它边界也把分堂设立起来。

    凤羽珩听得认真,却也没发表太多看法。对于百草堂的规划她只是在最初的时候给了一些指导性的意见,但王林的接受能力、理解能力还有执行能力都很出色,基本上她说一遍,王林就已经可以拓展开很多思路,把事情办得更好。所以,在百草堂的发展上凤羽珩很是放心。而她今天过来,除了送这个孩子,到是还有一个意图。

    “最近宫里也不太平,我准备往太医院安插个人手。”她将来意直接告诉王林,并让王林推荐个人手。

    王林想了半天,却有些为难地道:“往太医院安插人手,首先这个人的医术必须过关,至少不能比太医院现有的人员差。另外,这个人对于我们来说要绝对的忠诚,这一点,与医术一样都是至关重要的。这个……”他挠了挠头,“东家,要说绝对忠诚的人,这个小的完全可以做主推荐一二,可要说到医术,这个小的毕竟医术浅薄,只懂那么点药理,就实在没有办法去跟太医院的太医们做比较。要说最适合挑选的人,其实姚老爷子在时让他选一两个是最好的,但毕竟他现在也不来这边了,依小的看,要不让松康来挑吧!”

    松康做为凤羽珩的徒弟,多半时候还是会留在京中,一拨又一拨赶超现今医学技术的人才都是通过松康来培养出来的,而对于松康,凤羽珩和姚显也没有吝啬,的的确确教了他许多本事。王林提出要松康来选,凤羽珩到是没什么意见,于是点了点头,让他把松康叫进来。

    松康人就在百草堂里,很快就进了这屋,来时还带了个人,二十五六岁的模样,看上去很是稳重,提了个药箱子跟在松康身后,老老实实的一张脸,给人的第一印象很好。

    松康见了凤羽珩,那就跟见到娘没什么区别,二话不说跪地上就磕头,一口一个师父地叫着,就差抱着她哭一场了。身在他身后进来的那个人有些错愕,也有些尴尬,但也知道凤羽珩身份,老老实实地行了个礼。

    凤羽珩冲他点了点头,再亲手把松康扶起来,好一阵劝,总算是让松康的情绪平稳了下来。她回京半年,松康之前也跟着王林往外省去了,这也才回来不到两月,说起来跟凤羽珩却真是好久没见。两人说了会儿话,凤羽珩这才将意图又说了一遍,告诉他:“我要个医术人品都过关的人手,送到太医院去。”

    松康想了想,随即就把身后那人往前一推,“师父您看他行吗?他叫孙齐,是我收的徒弟。”说完,还扯了那孙齐一把,“快给师祖磕头。”

    孙齐到也听话,直接跪到地上给凤羽珩磕了个头,“孙齐叩见师祖。”

    松康徒弟,这个身份到是让凤羽珩有些意外,而师祖这个称呼就更是有点不适应,她勉强地笑笑,让那孙齐起来,随口问了向个问题,到是发现这孙齐在医术上的确有其独到的见解。虽说那些见解在她一个后世灵魂看来实在是有点小儿科了,但现今的人能靠自己的能力去理解外科手术,已经是个不小的进步。而她往宫里送人,也是希望能送进去一个在外科手术上有一定接触和了解的人,而不是像原有的太医那般,一味的专研中医医理。

    当然,口说无凭,凤羽珩当即便带着几人往手术室去了一趟,正巧这边有一台手术等着松康做,孙齐是松康的第一助手,凤羽珩跟着进去看了半程,对孙齐的医术十分满意。于是,这进宫的人选便定了下来,并交待好五日后安排进宫,她这才离开手术室。

    重新回了自己的屋子,王林一直跟着,凤羽珩之前并没有跟松康和那孙齐多问,此刻却是问起王林来:“对于那孙齐,你了解多少?”

    王林一愣,“东家是对他不放心?松康的徒弟,应该没事吧?小的与那孙齐也有不少接触,平日里觉着人还成的,很老实,也肯干,手艺也确实是好。”

    凤羽珩苦笑,“看人不能只看外表,松康我是相信的,但松康有个毛病,他是个医痴,对于他来说,医术好的就都是好人,又或者说,他看人只看医术,对于其它的,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之徒,他是不关心的,也看不出来,所以我得问问你。这要送进宫的人可万不能马虎,你可知孙齐跟松康是怎么认识的?他怎么就成了松康的徒弟?”

    王林到是清楚其中究竟,于是告诉凤羽珩:“那孙齐原本是个外来的游医,从西北边来,医术很是高明。松康有一次在街上看到他给一个流浪汉看诊,相中了他的医术,便问那孙齐愿不愿意跟着他到百草堂来。说起来,孙齐最初是不想来的,他只想做个游医,走到哪医到哪,不想在一个地方稳定下来,特别是京城这种地方,他不喜欢。可松康硬是拉着他到百草堂来看了一圈,又看了一台手术,之后孙齐就死心塌地地跟着松康了,还拜了他为师。”

    听着王林讲孙齐的来历,到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听起来也是个医痴,虽说还没痴迷到松康那种程度,却也是一般的大夫及不上的。当然,这也是她心里最别扭的地方。既然是医痴,最初连百草堂都不愿留,又怎么会如此平静没有反抗的就答应了她到太医院任职?

    见凤羽珩揪着眉不说话,王林又道:“东家如果不放心,不如就让松康去吧,他才是最合适的人。”

    凤羽珩连连摇头,“不行,一到了太医院,身子就被捆住了,很难再顾得上这边。我们手里的人总归不够用,外头还要发展着,可离不开松康。这样吧,你这边再挑个可靠的学徒跟着进宫去,两个人进宫,也有个督促。”

    王林点头,“这个没问题。”再想了一会儿,再道:“就让徐茂去,他是我老家的远房亲戚,在百草堂也干了一年多了,人绝对可靠。”

    “这个你作主就好。”凤羽珩对于王林这边是能够放心的,毕竟王林不像松康是个医痴,他是个生意人,心眼更多,看人更准,他说可靠,那就是绝对的可靠,不然这两年来她也不会如此放心地把百草堂都交给他。

    安排好这边的事,她也不多留,起身带着忘川黄泉回府,同时也在心里掐算着,玄天冥应该再有几日也要回来了吧?

    她在京城的大街上掐算,宫里头,天武帝也坐在乾坤殿的大殿上掐指算了起来。一边算一边口中还叨叨咕咕的,跟念经一样,听得章远头疼。

    “这是要摆摊算卦怎么着?”章远看着天武那个认真劲儿,不由得劝道:“这是算什么呢?能算准吗?要是不准就让钦天监的人来算算,这术有专攻,咱不能什么都想露一手。”

    天武气得赶他:“去去去,一边儿去,朕就算算老九还有几日能回京,怎么着,钦天监还管算这个?”

    “那他们管算啥,还不得你说了算?你让算啥就算啥呗!”

    老皇帝拍桌子——“啥也不懂就别跟着瞎掺合!钦天监那是占星的地方,那监正是占星的官儿,不是摆摊儿算命的!这事儿还得朕自己来。”

    “好么,敢情还是说自己是算命的。”章远无力再劝,在大殿上找了个台阶准备坐下。这屁股还没等着地儿呢,就听天武突然又来了句——“你去安排些人手,今晚听朕吩咐,到月寒宫去放火!”

    小太监吓得腿肚子一哆嗦,坐没坐下来,到是脚下一滑,整个儿人从大殿的台阶上滚了下去——

第764章 不听话就给你开刀手术

    章远这一下摔得可不轻,纵是仗着自己年纪轻,也是好半天没能爬得起来,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口气,能说话了,赶紧就问天武:“皇上你说啥?干什么去?”

    大殿里的太人早就遣散,一般没什么大事的时候天武都只习惯留章远一人侍候,毕竟说起话来也方便一些。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棉花糖小说网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老皇帝起了身,亲自去扶小太监,一边扶一边说:“你说你猴急什么?朕才说了一句你就急着往下滚,这是什么性子?暴躁!”

    章远哪里有闲心听他批评,急着又问了句:“刚才说上月寒宫去干什么?”

    天武无奈地道:“朕是这么想的,二十多年没见过的人,上次就是一把火给烧出了一次见面,那如果月寒宫再着一次火,翩翩会不会再见朕一面?”

    “不会!”章远气得大声道:“绝对不会!你就死了条心吧!”

    “你怎么知道不会?别咒朕。”

    “谁咒你了!”章远也气得不行,“上次那是别人放的火,娘娘差点就被害了。这次你说要自己去放火?你就不怕真把娘娘给烧了?这要真烧伤了,又或是吓着了,别说见你,怕是依着云妃娘娘那个性子,一巴掌是拍不到你身上,她自己把自己给拍死了,到时候你就哭去吧!但凡云妃娘娘因为你故意放火出了那么一丁点儿事,九殿下铁定翻脸,到时候跟你恩断义绝,一刀两断,亲不再亲,仇却更仇!多年以后这皇位无人来坐,你就随便找个人扶上去,撑不起大顺,国不泰民不安,大顺几百年基业就这么断送在你这一把火上,我看你到了地底下该怎么去面对先皇,怎么面对列祖列宗!”

    章远是真气着了,跳着脚骂天武,直说得天武那张脸是一阵红一阵白。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然后“嗷”地一声怪叫,指着章远道:“你小子敢骂朕?”

    “骂你都是轻的!”章远也急了,“我就是手里没有打龙鞭,不然非抽死你不可!你也不想想,天下这么大,大顺占了这么多国土,皇子们都在外头全力护国保大顺土地,你就见天儿的坐在这里想着怎么勾搭云妃娘娘,你对得起谁啊?是对得起那些皇子啊,还是对得起黎民百姓啊?皇上啊!咱能不能不折腾了?小远子打小儿就跟在师父身边儿一起侍候您,直到师父走了只剩奴才一人,侍候到如今也有个十几年了,就没有一天不看着您为云妃娘娘伤神的。[小说]奴才知道您跟娘娘感情不一般,不是常人可比的,但您到底是皇上,那种感情普通老百姓谈得起,您却谈不起rads;!您坐护天下,势必就会失去很多东西,从前仗着年轻折腾也就折腾了,朝臣们也不敢说什么。可是你看看你现在多在岁数了?奴才说句不好听的,这个岁数的皇上已经镇不住人了!皇子们蠢蠢欲动,边关骚乱不断,每朝每代到了皇帝暮年之时都要闹上个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动乱,你在这种时候不盯紧了时局,居然天天还惦记着女人,怎么就不能长点儿心呢?”

    章远苦口婆心,连喊带吓,说得自己的眼泪叭嗒叭嗒地掉,天武却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接什么话。章远该骂的也骂了,该说的也说了,便也不再吱声,两人就这么对站着,互相瞪着,足足有一柱香的工夫。

    终于,天武开口了,吱吱唔唔地道:“你说的……朕都明白,可朕的岁数越来越大了,总觉着如果再不见翩翩几面,这辈子兴许就再见不着了。小远子啊,她在朕的心中是朕唯一的妻子啊!朕早前那么多年都是为这个天下而活,好不容易在见到翩翩之后想要为自己而活了,可是……怎么为自己活着比为这个天下活着更难呢?朕也没几年光景了,你就不能让朕再任性一回?”

    章远摇头,“不能。您总也该为云妃娘娘想想,一朝国君因红颜误国,那红颜的最终下场会是什么?”

    他这样一说,天武到是一激灵,红颜的下场总算是让他放弃了在大年之前再闹腾一场的冲动,于是转身回去龙位,却不想一个姿势站得久了,这一转身,咔巴一下就把腰给扭脱了扣,疼得他一脑门子冷汗冒下来,人顺势就往地上坐。

    章远吓坏了,赶紧上前去扶,急着问:“怎么了这是?”

    “腰!朕的腰,像是折了。”天武勉强说出话来,人却已经坐在台阶上动弹不得。

    章远赶紧喊人进来,向个大力太监把天武抬着送到了乾坤殿后殿去休息。章远想说叫个太医来看看,天武却说太医也都是庸医,什么都不会看,只让章远给按按就行了。章远无奈,只得听了他的,却一边给他按腰一边偷偷地掉眼泪。

    皇帝闪了腰,这在宫里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消息,虽说章远已经嘱咐了下人不要四处传扬,也没有请太医,但这消息还是很快就传到了月寒宫里。彼时,云妃正在优雅地吃着水果,有暗卫来报说皇上闪了腰,当时就瘫坐在大殿上,是被人抬到后殿去的。云妃眉心一皱,带了怒气地道:“真是让人操不完的心,他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没那个腿脚就不要扭来扭去,还当自己是壮年人呢?”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让暗卫下去,可过了一会儿,却又不放心地跟身边宫人道:“派个人出宫去,把阿珩请进来给老头子看病,宫里头那些个庸医是没什么大用的,除了会开苦药汤子他们也不会干别的,还是阿珩有些手段。快去请吧!”

    宫人应了声,赶紧就出宫去请凤羽珩,凤羽珩这时刚回了郡主府,衣裳都没等换呢就又被人叫进宫来。

    一路上也听说了天武的伤势,到了乾坤殿也顾不上行礼,赶紧就过去查看rads;。天武一看她来了,不由一愣,随即问章远:“是你把丫头叫进来的?”

    章远摇头,“您连太医都不想惊动,奴才哪有胆子去请郡主。”

    “你啥胆子没有?”天武不信,又对凤羽珩说:“朕没什么大事,你别听下头的人说得邪乎,没事儿的。”

    凤羽珩却无奈地摇了摇头,告诉他:“腰椎间盘突出,跟当年凤家老太太一个病,只不过没她那么严重。但若初犯病时不好好治,往后就会一次比一次犯得重,最终导致无法下榻。父皇千万别小瞧这个病,扭着、撞着、着凉,亦或是提重物,都会引发病症,很难将养。而且一但得上了,除非手术,否则无法根治。”

    凤羽珩一提到手术一词,天武就是一哆嗦,凤羽珩的百草堂开得有声有色,他也没少往里搭钱,也算投资入了股的,只不过从来不见这丫头给他分红而已。但对“手术”这一词却已经很是融会贯通,早就明白了手术是什么意思。一听说自己这腰也要手术,他就阵阵冒起冷汗来——“把肉皮割开,手伸进去鼓捣,完了再缝上。”这是天武对手术的理解,他问凤羽珩,“能不能给朕换个治法?”

    “父皇害怕吗?”凤羽珩坐在他的龙榻边,笑着问道。

    天武本来想逞个强说不害怕,可是后世外科手术给古人所带来的那种恐惧可不是他说逞强就能逞得了的。于是吱唔了老半天,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再跟凤羽珩商量说:“能不能不割皮肉啊?”

    凤羽珩告诉他:“想要不受那份罪,那从今往后可得把自己保护好,不能做剧烈的运动,不管干什么,动作不能太快,就是起来坐下这样的动作,都得缓着来,不能太着急。这种病也没别的办法,除了养就是手术,您既然选择了养,那就得听阿珩的话,知道吗?”她向哄小孩儿似的问着天武,见天武点了头,这才放了心,然后又起身亲自给天武施了针灸,总算是缓解了天武的疼痛。

    见天武趴在床榻上快要睡着了,凤羽珩便也不多留,给章远留了一些专管腰突的膏药,还留了些预防心脑血管疾病的药,嘱咐好了该怎么吃,这才放心地出了乾坤殿。

    她进宫是忘川跟着来的,两人一出乾坤殿忘川便提醒她:“是云妃娘娘身边的人来通知小姐进的宫,眼下小姐差事办完,该去月寒宫回个话。”

    凤羽珩点头,“那是自然的。九殿下离京,我也总是忙着外头的事,没怎么进宫来陪伴,这儿媳做得还真是失职。”

    忘川对她说:“小姐无需自责,一来您本就与其它人家的千金小姐们不同,您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处理,身上挑的担子也非常人可比。再者,云妃娘娘也是喜静之人,并不喜欢时常有人进宫去打扰的。”

    “可以前月寒宫里的人和我说过,让我有空多去陪陪她。”凤羽珩声音里带着些许自责,“我都答应了人家,可只要一出了宫就是这样的事情那样的事情缠身,躲也躲不开,避也避不了,想想真是烦心。”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快步朝月寒宫走去,直到拐到直通月寒宫的那条小路,还离着老远就看到前头有个身影面对着月寒宫站着。那身影是个女子,一身宫装,看起来像是宫中妃嫔。

    凤羽珩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纳闷地说了句:“她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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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5章 苗蛊

    一句话,忘川也往前头那人处仔细打量起来,随即皱起眉问了句:“丽贵人?”

    凤羽珩点头,六皇子的生母,被剔去妃位的丽贵人此刻正站在她们前方二十几步远的地方,背对着她二人,面向月寒宫,不知道在做什么。*xshuotxt/凤羽珩停下脚步没再往前走,仔细打量了一阵子,见那丽贵人并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那样站着,望着,心下便更是奇怪。她拉了忘川向前,故意将脚步声落得大了些,在走了十几步后,前头那人总算是意识到身后有人,谨慎地回头看了一眼,待发现是凤羽珩时,明显一惊,随即匆匆逃开,往后宫内院跑了去。

    “要追吗?”忘川问凤羽珩,“那丽贵人看着就没安好心,不如让奴婢去把她给追回来,好好审问下她到底在干什么?”

    凤羽珩却摇了摇头,“不必,咱们还没有审问后宫妃子的权利,且看看她都做了什么再说。”说着,带着朝前走去,一直到丽贵人站过的地方才再次停下来,随即便低了头在地上仔细寻找。

    忘川不解:“小姐在找什么?”

    她问忘川:“还记得丽贵人在猎场时给我下蛊的事吗?那种针扎小人儿的邪术也叫巫蛊,是一种很怨毒的手段,虽不知她下的是什么蛊,可一旦真的着了她的道,解起蛊来可是很麻烦的。”

    忘川一怔,随即又问道:“小姐上次不是说您不信那个?”

    “我是不信丽贵人会那手段,却并没有否认这世上真有巫蛊一术。但不信归不信,咱们总不能调以轻心,万一那丽贵人真的会,而我们又忽略了,很有可能会被她害更多的人。快跟我一起找一找,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东西。她在这儿站了不知有多久,要说一点手脚都没动,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忘川见她说得认真严肃,便也上了心来,赶紧就低头去找,甚至跑到边上的园子里去找。可两人找了好半天都没找到什么,忘川便说:“许是咱们多心了,也有可能那丽贵人也才来没多久,还没机会下手就被咱们撞见。小姐说那种巫蛊之术真的很厉害吗?中招了的会如何?会死?还是会身上痛?真奇怪,那不是跟法术一样了?如果这样子都能害到人的话,那咱们从小到大受了那么多的罪苦练武功是为了什么啊?还不如都去扎小人儿了。”

    凤羽珩苦笑:“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扎小人行蛊可不是人人都会的,蛊术学起来也不是你说得那么简单,虽说体力上会比练武功轻松许多,但精神上以及身体上的折磨却是一般人无法承受的。因为蛊术在练习过程中一旦失败,就有很大的机率反噬到施蛊人的身上,能练就一身好蛊术,从小到大指不定要被自己的蛊伤过多少回。轻的一身伤,重的却有可能中途就丢了性命。”

    “这么严重?”这是忘川没想到的,不过她以前到也是听说过一些关于蛊术的事,便又道:“据说行蛊之人多半来自西北边,当年九殿下往西北去时也曾遇到过,据说是苗人。”

    “没错。”凤羽珩点头道:“没想到你们这里也跟她们叫苗人,但我说不准那些会蛊术的苗人所住的地方如今叫什么,我们那里是叫湘西的。”

    忘川有点儿发懵,“你们那里?”

    凤羽珩笑笑,没做解释。忘川到也不像黄泉那般喜欢追问,见小姐不答,便也自动地绕过了这个话题,只告诉凤羽珩说:“如今也叫湘西,九殿下曾说过湘西的大山深处住着很多苗人,他们会一种很邪门的妖术,轻易不能招惹。说起来,小姐当年被凤家送走到西北的大山里,按说离湘西就不远了。”

    凤羽珩一愣,这才意识到若是按地理位置来说,的确是离苗区不远,可在她的记忆里,原主却并没有遇到过苗人,那个村子里也是汉人。她摇摇头,“不清楚,那时候还小,什么都不懂呢。但我住的那个地方都是汉人这没错,他们说的都是汉话,如果是苗人的话,应该讲苗话。”她说着话,直起腰,告诉忘川:“不用再找了,这地方应该没有被人放下什么特别的东西。待会儿进了月寒宫,再跟宫里下人说说让她们平日里多留意,不管那丽贵人是不是真的会蛊,她今日能出现在这里总归是件值得留意的事,咱们不能掉以轻心。”

    “中了蛊的人小姐不能治吗?”忘川对于蛊不是很了解,事实上,很多人对于蛊都不了解,但一提起这个字来,都会觉得害怕。“人们常说蛊毒蛊毒,那蛊是毒吗?是毒就应该能解。”

    凤羽珩摇头,“蛊不是毒,是一种人工施加的手段,蛊也并非只能用来害人,它还能救人。中了蛊也不是完全就没救,只要施术的人愿意替他解,还是能够治回来的。但是……很可惜,我治不了,因为蛊不是病,纵使我有超脱这个时代的医学手段,也没有办法跟蛊对抗。”她说着,也摆了摆手,再告诉忘川:“不过也不必担心,依我看那丽贵人就算会些小小手段,也都是很初级的,成不了气候。她纵是害人,不过是让人生个小病,或是折腾两日,再厉害一点的蛊术她便不会了。”

    两人说着话,也来到了月寒宫门前,里头早有人得到通报说凤羽珩正往这边来,宫门在她二人走近的时候就打了开,掌事女官素语出来迎接,给凤羽珩恭敬地行了礼,然后带着她到了云妃的寝殿。

    云妃正懒洋洋地躺在一张软榻上,有小侍女在给她捏着腿,看起来日子过得很是惬意。一见凤羽珩过来,她赶紧退了那小侍手,冲着凤羽珩招招手:“阿珩快来。”

    凤羽珩笑着上前,给云妃行了礼,又观察了一会儿云妃的气色,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母妃气色不错,儿媳也就放心了。”

    “整日不是坐着就是卧着,张口就是吃,气色哪里会不好。到是你,本宫怎么瞅着又瘦了?”云妃不开心地捏捏凤羽珩的小胳膊,嫌弃地道:“太细了,阿珩你得多吃些好的,总这么瘦可不行,母妃跟你说,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喜欢那种病歪歪的女子,那种女子虽说招人疼,可就那副丧气模样,瞅个几日也就够了。想要降住男人,还是得精精神神的,身体也得好好的,这样才能对付得了府里的那些个三妻四妾。”她说到这儿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就“咯咯”地笑了起来,直摆手说:“是本宫多虑了,冥儿又不娶那么多女人,你无需担心这个。不过身子可是要养好的,你是大夫,可不能顾了别人的身子却把自己的给搁在一边儿。”

    凤羽珩笑着在她身边坐下来,轻握了云妃的手说:“母妃的话儿媳都记住了,以后一定多吃点儿,保证下次再见到母妃时,儿媳就胖胖的。”

    云妃满意地点头,“这才是好孩子。”说着又伸手去轻抚凤羽珩的发,抚着抚着,状似不经意地就问了句:“乾坤殿那头闹腾什么呢?老头子的腰是不是折了?要真折了就别治了,活该!”

    凤羽珩无奈,明明是关心,可话被云妃说出来就是不招人爱听,却只有了解她的人清楚,纵是这样不招人爱听的话,都是云妃不知经过了多少思想斗争说出口的。于是她告诉云妃:“父皇的腰没有大碍,阿珩给他施了针,也留了膏药,养几日就好。母妃放心。”

    “放心?切!本宫根本就不关心好吧!”云妃依然嘴硬,“老头子有妻有妾的,那么多人排着队关心他,本宫可懒得凑那个热闹。”说完,很不自在地摆弄起手指甲,一只长长的护甲被她拧来拧去,上头的一颗宝石都快被扣下来了。

    凤羽珩轻叹了声,还是道:“明明很关心,为什么不能合好如初呢?母妃,父皇等了二十多年,再没碰过任何一个女人,你就……不能原谅他吗?说到底,前面那些,都是在认识母妃之前的事呀!”

    云妃看着她,再度笑了起来,这个岁数的人了,笑起来却还能辨得些天真烂漫,岁月真的对她下手很轻,几乎就没有留下多少痕迹,这一笑间,凤羽珩几乎也能感受到天武初见云妃时的那种感受。大山之间,纯净如溪,璀璨如蝶,才让他眷恋了这么多年,总不肯放弃。

    “再不能如初了。”云妃终于停了笑,认真地对凤羽行说,“这么多年来,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我从寨子里走出,大山烧寨,我就注定再没有家,也再回不去那个地方。但是我却不肯低头,毕竟当初他与我相遇时就欺骗了我,这是我心里的一道坎,无论如何都迈不过去。阿珩,这是我的命,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我们这个岁数的人,很执着,很信命。”她一边说一边看着凤羽珩,话锋一转,转到了凤羽珩身上——“我知道你为何这样瘦,也知道你为何很少进宫来看我,因为你在宫外的日子也不如意。姚氏失踪,凤瑾元也一并跑了,还有那个鱼目混珠之女,一家三口去了外省自在逍遥,你面上不表露什么,心里却是苦的,这我知道。”

    凤羽珩点点头,也学了云妃的话:“这也是我的命。”

    云妃又笑了起来:“你看,我们都信命。”

    两人相视而笑,素语却在这个时候进来,笑着附在云妃耳边说了悄悄语,就见云妃面上笑颜更展,随即便对凤羽珩说:“走吧,本宫不多留你,快些出宫去。”

    凤羽珩一愣,“儿媳想陪母妃用了膳再走的。”她一边说一边抚着肚子,“饿着呢。”

    “今天不留你饭,快走快走。”云妃开始赶人,赶着赶着,凤羽珩像是明白了些什么,顿时眼睛一亮——

第766章 谁敢欺负本王的媳妇儿?

    玄天冥回来了!

    在云妃一脸神秘地赶了她几次之后,凤羽珩终于意识到云妃是在向她传递一个很喜人的讯息。*xshuotxt/而对于云妃这样的人来说,唯一能让她欣喜的,应该就是自己的儿子从南界回来了吧!

    凤羽珩笑眯眯地走出卧寝,带着忘川走到月寒宫前院儿,虽说心里也急着去迎一迎玄天冥,可有些事情不放心,还是得嘱咐一番。她于是叫了送她出来的掌事宫女素语,对她说:“近日在月寒宫外多派些人手,盯着些,盯远一点,至少五十步范围内的距离都要盯住了。

    素语一愣,不明白凤羽珩做这样的安排是何意,可也知道她不会无的放矢,于是赶紧问了句:“王妃可是在宫外发现了什么?有可疑的人吗?”

    凤羽珩想了想,却没直接回答,而是又道:“最好安排暗卫往静思宫去看看,我记得在猎场时,那丽妃被贬为贵人,居所也迁到了静思宫,住着偏殿,你们往那边安插些人手看着点儿。”

    素语不解,“这事儿奴婢也听说了,可皇上不是下了禁令,不让丽贵人走出静思宫半步的?”

    这才是凤羽珩真正担忧的地方,皇上既然有了旨,静思宫外断然就不可能没有守卫,可丽贵人却还是能从宫里跑出来,这就让人不得不防了。且不说她到月寒宫外站着到底想干什么,就是她能从防守严密的地方跑出来,这就很是值得人深究。

    “总之派人盯着吧,她还是能走出静思宫,我看到过,就在刚刚我进来之前,在月寒宫外的那条小路上,她一个人对着月寒宫站着,也不知道做了些什么。不过外头我都检查过,没有什么奇怪物件,想来是还没有机会下手,你们多盯着些。”

    素语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于是郑重地点了头,跟凤羽珩一再谢过,这才送她出了宫门。凤羽珩从皇宫出来直接就上了宫车,还不等她有所吩咐,扮作赶车人的班走就贼兮兮地掀了车帘子,对她说:“出城吧,好不好?”

    凤羽珩也反问道:“是不是九殿下回来了?”

    班走点头,“你现在往南城门赶,应该正好能赶得上殿下进城。”

    “那还等什么,赶紧的,咱们去南城门!”随着班走一声“驾”起,宫车飞速而行。临近傍晚的时辰,外头已经大黑,大冬天的街上也没几个人,地上还铺着一层薄雪,空气十分清新。凤羽珩有些埋怨玄天冥,“回来也不提前跟我说声。”

    忘川笑她,同时也安慰道:“许是殿下想要给小姐一个惊喜。”

    “哼!”凤羽珩嘟起嘴巴,“那本郡主姑且就原谅他。”一边说着话,唇角却不自觉地向上翘起,一抹笑怎么也掩不住地展露出来。

    班走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到南城门,却在城门里头停了下来。凤羽珩不解,掀了帘子问他:“停了做什么?咱们往城外迎一迎。”

    班走伸手往前头一指,道:“不用迎了,殿下进城了。”边说着边伸手把凤羽珩从车厢里扶了出来。

    凤羽珩站在车厢外头向前看着,但见南城门外头进来一支队伍,人不多,十几个随侍的样子,中间一辆马车,不算华丽,却也不知庄严,三匹马一起拉着,想也知道速度定是奇快。

    队伍就朝着她的宫车直奔而来,原本那些随侍还想上前赶人让路,可凑近了一看竟是济安郡主,于是一个个笑嘻嘻地又退了回去。有人对着马车里头说了点什么,就见对面车厢里,一个紫袍男子挑帘而出,同样站在车厢外,双臂环在身前,眯着眼向着她这边看了过来。

    冬日的傍晚又飘起轻雪,一片片晶莹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红色的貂毛斗篷上,远远看去就像一个沾了雪的瓷娃娃,好看得让人总想要捧在手心。而玄天冥也确实将双臂平伸起来,那样子就像是在迎接某人投入他的怀抱,目光中带着殷切期盼,还有浓浓爱意。

    某小女子十分不矜持,一看对面情郎都表现得那么急切了,她又怎么忍得住。于是赶紧偷偷地踹踹班走,声音传来嘴唇却不动地说:“快,带我飞过去。”

    班走对此十分之鄙视,一点都没给主子留面子地道:“有本事自己飞啊!”

    “我要是飞得过去还用你?”

    “轻功也练了有两年,怎的还是一点长劲都没有?平时不是挺能耐嘛?”

    “别废话赶紧的,一会儿他的队伍就过来了,就没有气氛了。这种时候就是要飞过去才好,快快快。”

    班走被她催得没招儿,只好展了轻功把这丫头“扔”进玄天冥怀里。临扔时还不忘在她耳边嘟囔一句:“笨蛋。”扔人出去的时候,轻雪带起的雪雾弥了满天,煞是好看。

    凤羽珩没空理他,整个儿人被往前那么一丢,不偏不倚地正好丢进玄天冥的怀里。玄天冥展臂把这小丫头牢牢接住,然后怀在胸前,锢得紧紧的。

    小丫头面上掩不住的笑意,两只眼睛都眯得弯弯的,小脑袋瓜在玄天冥的怀里动来动去,总算找到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窝起来,嗅着他身上的气息,一股子安心踏实之感扑面而来,瞬间就觉得这几个月自己一人在京城实在是太孤独了。

    “玄天冥。”她鼻子有点酸酸的,说话声音也有点哑哑的,眼睛湿润,但她倔强地觉得是化掉的雪花所致。小脖子仰起,撒娇一样地同面前这男人说:“你总算回来了,再不回来可就看不着我了。”

    玄天冥瞅着她这小模样就想笑,可又觉得好歹得忍住啊,这种时候不能取笑她。结果憋了半天没憋住,到底还是笑了开,然后腾出一只手来去点她的小鼻子:“怎么就看不着了?到手的媳妇儿还能跑了不成?本王到是要问问看,你准备跑到哪里去?”

    凤羽珩瞪他:“不是跑,是会被人欺负。”

    这话一出,赶车的白泽都听不下去了,嘟囔着来了一句:“谁信哪!你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凤羽珩皱皱眉,用脚去踢白泽:“闭嘴,你闭嘴!再多话以后不让你见芙蓉。”

    白泽这下没脾气了,乖乖地闭了嘴巴专心赶车。

    玄天冥也问她:“谁能欺负到你?”

    凤羽珩的小手拧巴着他的衣裳扣子,不开心地说:“反正就是有很多人都欺负我。玄天冥,我想你了,我再也没有亲人了,就只有你,以后你可不能欺负我,知道吗?如果你也欺负我,我就真的是举目无亲,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说什么胡话呢!”玄天冥瞪她,“不许乱讲话。”可他心里也明白,虽然人在南界,但京城里的事情却也瞒不过他布下的眼线,甚至连凤瑾元等人失踪往南边儿去了,他都一清二楚。再将怀里小丫头揽得紧了些,轻轻地拍她的背,“什么举目无亲,你还有我,还有父皇,还有母妃,这爹娘的配备不是比原先好上太多了,应该高兴才是。”

    她笑嘻嘻地仰头,眼里还是晶晶闪闪的,却也开心地应他说:“是呀,比原先好多了。现在你回来了,日子就更好过。玄天冥,快过年了,我原本还怕你回不来,原本还想着你要是大年的时候赶不回京,我就往南界去寻你。咱们在半路遇见,然后就在半路一起过个春节,也是不错的。”

    他爱怜地揉着这丫头的头,宠溺地道:“答应你大年一定赶回来,就绝不失言。走”他松开怀抱,拉着小丫头进了车厢,“陪本王进宫。”

    又进宫?她才刚从宫里出来呀!

    果然,这想法不只凤羽珩自己有,宫里人也有!两人一路进了宫,到了乾坤殿,还离着老远就已经有人向殿内禀报,章远早早地就在门口候着了。

    因着天武的腰不好,今儿就没挪动,准备晚上就歇在乾坤殿后殿里。眼下一听说玄天冥回来了,可是高兴,紧着张罗着御膳房那头准备晚膳,说什么也要让他两口子留在宫里用了膳再走。至于玄天冥要汇报的有关于南界之事,则是一边吃一边说。

    玄天冥数月未归,自然是要跟天武多说一会儿话,凤羽珩懂事地退到一边,就见章远扯了扯她的袖子,问道:“郡主,才出去不到半个时辰,这么快又回来啦?”

    凤羽珩抚额,“是啊,早知道不如不出去了。”

    这天晚膳,二人在宫里陪着天武一起用的,那席面儿,凤羽珩瞅着跟过年似的,整个儿席面儿上就没见到一丁点儿绿,全都是肉。她难受啊,吃不下去啊,求助地看着章远,章远摊手,小声同她说:“御膳房的人都说了,这也就是现在皇上一人说了算,这要是搁以前太后还在的时候,这样的席面儿是说什么也不敢往上传的。奴才也劝过无数次了,可皇上这岁数越来越大,脾气也越来越倔,眼瞅着奴才就管不住了。唉!”

    章远叹气,凤羽珩也叹气,只好跟着稍微吃两口,同时也想着怎么劝劝天武别吃这么荤。谁知还没等开口呢,就见外头小太监领了个宫女进来,那宫女站到天武面前行了礼,然后一字一句地道:“奴才是月寒宫的下人,来替云妃娘娘给皇上传个话儿。娘娘说了,她平生最讨厌一身荤肉味儿的男人,听说皇上最近只吃肉不吃青菜,娘娘觉得这股子肉腥味儿离着老远都能传到月寒宫去,她闻着恶心,如果皇上再执意这么个吃法儿,她可就要搬出宫去,再也不想回来了!”

第767章 老爷子养的狐狸精

    云妃那边发了话,可把章远给乐坏了,赶紧叫人把这一桌子肉给撤了下去,又着人去吩咐御膳房再做些青菜送过来,然后瞅着一桌子肉换成了青菜,笑眯眯地看着天武说:“怎么样,奴才管不了你,有人管你吧!”

    天武之前喝了点酒,这会儿酒劲儿有些上来了,胆子也大了起来,当场就拍了桌子:“朕这边儿吃的是什么她咋知道的?怎么着,现在后宫妃嫔本事都大了,都敢在朕身边安插眼线了?你去,把乾坤殿所有奴才都给朕叫来,朕今儿非要破破这个案,看看到底细作是哪个!”

    他这边喝多了咋呼得欢,章远却一点儿都不为所动,就往那儿一站,也不说话,就见那个月寒宫来的宫女又冲着天皇俯了俯身,淡定地道:“皇上息怒,娘娘是闻着这边儿的肉腥味儿了,这才叫奴婢过来看看。娘娘还说了,皇上一定会说是她在这边安插了内应,不过就算安插了又能怎么样呢?这是娘娘对皇上的关心,皇上如果不稀罕,咱们这就撤了。”

    天武一下就不会玩儿了,连连摆手:“不撤不撤,关心就好,关心就好,要不你们再送几个人过来?要不这么的也行,这乾坤殿啊,除了小远子之外,其它人都换走,都换成月寒宫的人,咋样?回去问问你们娘娘行不行,要行的话今儿就把这事儿给办了。”

    章远站在边上直翻白眼,“您干脆把奴才也换了吧,奴才还是想去侍候云妃娘娘,不想在这乾坤殿待了。”

    “你闭嘴。”天武一点儿不留情面,“你就是死也给朕死在乾坤殿,少废话。”然后一脸希望地看向那宫女。

    结果小宫女摇了摇头,“不行,咱们那头可没这么些人侍候,更何况还都是些宫女。皇上的意思难不成是希望多换些年轻女子过来侍候?”

    天武差点儿没把舌头咬了,这还怎么说都不行了?求助的目光看向凤羽珩,凤羽珩无奈地只能替他开了口:“父皇的意思是,很高兴母妃能想着他,能时刻都派人在身边儿照顾着。劳烦姑娘回去之后就跟母妃说,父皇这边的肉膳已经撤了,换了青菜,一会儿我与殿下过去给母妃请安。”

    那宫女笑着点了点头,“娘娘就等着殿下和郡主呢。”说完,又跟天武行了礼,这才退了下去。

    天武长出了一口气,瞅着这一桌子绿叶菜,也是没了胃口。玄天冥到是来了劲儿,吩咐章远把每道菜都给天武布一口,瞅着天武都吃下,这才点点头,“吃了就好,不然一会儿母妃问起来,又没办交待。怪不得离就这几月瞅着你胖了好几圈儿,敢情是天天这么个吃法,你这不怕……”他问凤羽珩:“那种病叫什么来着?”

    凤羽珩说:“三高!高血压,高血糖,高血脂。”

    “对!”玄天冥点头,“绝症,你自己看着办!”说完,不等天武再答话,他却话锋疾转,突然就又对章远道:“叫个人,把那元……如今叫贵人吧?把元贵人请来,就说八殿下有东西托本王带给她。”

    章远领了命去了,天武皱眉表示不满:“找个下人送去不就完了,叫过来干什么?”

    “淑妃变贵人,也算新人嘛,见个面,看看。”玄天冥耸耸肩冷声说着,“听说我离京这段日子她们没少给珩珩使绊子。”

    天武就乐了,“放心吧,你媳妇儿挨不着欺负,朕给她撑着腰呢。”说完,还瞅了凤羽珩一眼,“是不是?”

    凤羽珩点头,“是,父皇很为儿媳作主。”

    天武一高兴,又喝了两盅。不多时,元贵人到了,来时有点慌张,一见了天武赶紧就跪了下来,激动地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唤得及,臣妾也没来得及梳妆,还请皇上莫怪。”

    天武瞅都没瞅她,很是认识地在挑着炒青菜里面配着的肉,只说了句:“你爱穿什么穿什么,朕没心思看。今儿叫你来的人也不是朕,是老八有东西托老九带回来给你,你与他说就行。”

    元贵人一脸尴尬,却又不好发作,只得起了身,又看着玄天冥说了句客气话:“冥儿此行可还顺利?”

    玄天冥哪有心思跟她寒暄,只是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不解地问道:“贵人跟本王叫什么?冥儿?”随后不解地问章远:“咱们大顺何时改了规矩?宫中贵人都可直呼皇子名讳了?”

    大顺有规,皇子见宫中妃嫔应称母妃,但这仅限于妃位嫔位,可是不包括贵人小主这一类人群。反过来,贵人小主们见了皇子,还是要恭恭敬敬地称一声“殿下”。元贵人今日站在这里公然跟玄天冥叫起“冥儿”,谁都知道是她二十多年做淑妃做惯了,还没改过来口,可犯了祖制就是犯了祖制,谁也不会考虑她是为什么而犯。眼下玄天冥追问起,元贵人站在原地一下就蒙了,双腿一抖,立即又跪了下来:“皇上,臣妾失言。”

    天武帝还是不准备吱声,闷头又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盅酒。元贵人见这条路行不通,赶紧就对着玄天冥道:“请九殿下恕罪。”

    玄天冥点了点头,只道:“知道错就好。”却也不叫她起身,继续又说了开:“本王此次往南去,到是见了八哥几回,八哥对于元贵人为他安排的亲事很是满意,还托本王给贵人带个话,说他将来一定会善待吕家小姐,也会带着媳妇儿一并孝顺贵人。另外,八哥从南边儿淘弄了不少稀罕物件儿,托本王提前带了回来,一部份是给贵人的,还有一些是给吕家小姐的。东西已经着下人放在了殿外,一会儿贵人回去时自会有下人跟着您一齐送回宫去。好了,本王心意替八哥带到,贵人也不便于此多留,这就回去吧。”

    利利索索地把话说完,心窝子也捅了,堵也添了,说完之后立马就赶人,元贵人就觉得心里头有一口老血差点儿就要吐出来,被她拼命的压了住。同时,不停地在心里想着凤瑾元那“一家三口”到了南界之后定会有所表现,这才能把堵住的心稍微的给通了通。不过再怎么通也还是堵得慌,再看看玄天冥那样儿,再看看凤羽珩那样儿,还有天武帝那只知道吃菜喝酒的样儿,元贵人突然就觉得自己跪在这里真是多余啊!人家那一家三口多和谐,她跪在这里怎么就跟老爷子养的狐狸精似的?

    这边儿刚有觉悟意识到自己是狐狸精,另一头,天武就开了口跟玄天冥说:“这个菜不错,一会儿让御膳房再做一道,你们过去的时候给你母妃端着,她肯定爱吃。朕记得以前大山里会有那种山野菜,你母妃很是喜欢,待来年开了春你们要是有空,就到山里去转转,给她采一些回来,解解念想。”

    玄天冥点了头,没说什么,到是凤羽珩接了话:“父皇放心,咱们这头开了春进了四月山野菜就能出了,到时就算殿下没工夫,阿珩也会带人去采的,然后也会告诉母妃,这是父皇示下的,母妃听了一定高兴。”

    天武乐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地夸赞凤羽珩懂事,招人喜欢。三口人围桌而坐,其乐融融,章远看了元贵人一眼,凑到近前问她:“贵人,您还不走,在这儿跪着等什么呢?”

    元贵人一下回过神来,狠狠地瞪了章远一眼,然后冲着天武磕了个头,也没说话,起身匆匆出了殿去。

    乾坤殿外,玄天冥带进宫来的下人捧着一堆礼物候在那里,一见元贵人出来了,赶紧上前行礼,然后跟在其后面默默地往宫院走。元贵人其实很想把这些东西都给扔了,但又一想,好歹也是自己儿子给置办的,扔了也舍不得,只能忍气吞声地收了下来。可待她回了自己宫院之后,坐在那里怎么想着心里都不是滋味,看着那些南边儿带回来的东西,扔也不能扔,搁着还碍眼,纵是有傅雅她们赶到南界去的事儿在心里头抗着,这口气依然还是难以咽下。

    月秀劝她:“主子,忍一时风平浪静,左右也不过十几日就到大年了,八殿下也在回京的路上,待殿下回来,就一切都好了。”

    “哼。”元贵人冷哼一声,“现在到底是什么光景?连封信都不敢送出去,就怕半路再出什么差子。到了大年,皇上就要给墨儿和吕家那丫头赐婚了,到时候圣口一开,又该如何扭转?”

    “主子。”月秀上前一步,小声道:“说到底,这赐婚还是得两个人都在场,皇上才好赐,总不好殿下这边您出个面,吕家那头吕相出个面就能定下这事儿的。不然的话,当日在猎场,这事儿就已经拍了板儿了。所以啊,若是想把这门亲事搅合了,又或者是拖一拖,这事儿还得从这上面下手。”

    “怎么下手?”元贵人皱眉道:“墨儿这时都已经在路上了,难不成还能叫他原路再回去?更何况咱们送信出去也不稳妥,上次那信被换了内容,如今也指不定有多少人在半路上等着劫呢。”

    “主子。”月秀轻扯了她一下,“咱们也不一定非得打八殿下那边的主意啊!不是还有吕家小姐么,咱们莫不如……”

第768章 来自元贵人的威胁

    月秀给元贵人出了主意,莫不如想办法让那吕家小姐大年期间不进宫,又或者干脆连家门都出不了,皇上见不着面,这婚自然也就不方便赐,左右能拖一日是一日。/xshuotxt/

    元贵人觉得这个主意甚好,她想了想,在此基础上又有了进一步的主意:“最好是那吕家小姐一病不起,重病缠榻治也治不好,这样的一个病秧子自然也就配不得皇子。左右过完年墨儿最多月余也就回南界去了,赐婚一事便也就此作罢。”她说着,唇角一挑,总算是露了笑来。这笑阴嗖嗖的,连带着眼角都跟着翘了起来。“走!”元贵人重新站起身,“咱们去看看皇后娘娘,趁着天色还不晚,去跟皇后娘娘说会儿话。”

    元贵人带着宫女月秀一路往景慈宫走,月秀边走边是感叹,“所幸皇上只是降了主子的位份,而没有像丽贵人那样禁了足,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不然,咱们连行动都受了限制,日子岂不是过得更憋屈。”

    别的她提起丽贵人,元贵人不由冷哼了声,“谁能像她那么傻,几十年不害一回人,害一次就被逮个正着儿,逮也就逮了,还不会为自己开脱,那么老些罪名扣上去,降位禁足还真是轻的。”

    “听说是济安郡主求的情。”

    “那就更危险了。”凤羽珩的身影又在元贵人眼前浮现出来,恨得她牙痒痒。“那济安郡主从未安过好心,替她求一次情,往后指不定又从什么地方找补回来,别以为那丫头的人情是那样好欠的。”

    两人一路走至景慈宫,人到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泛了夜了。芳仪正在寝殿门口接过小宫女端过来的燕窝,一抬头就看到元贵人往这边走了来,当下便心生不耐。可到底她是下人对方是主子,这礼数还是得周全着,于是冲着元贵人行了礼,道:“贵人这个时候到景慈宫来可是有事?皇后娘娘身子不太好,已经要歇下了,吩咐了奴婢说不见客,贵人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就请明日再来请安吧。”

    月秀看了元贵人一眼,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便知今日这皇后是一定要见着的,于是赶紧接了话说:“劳烦芳仪姑姑给通传一声吧,我们家主子是真的有事想要求见皇后娘娘,等到明日怕是来不及呀!”

    芳仪不解,“何事这样着急?”

    月秀不说,却只是道:“劳烦姑姑就给通传一声吧,至于见不见,相信皇后娘娘自有决断的。”这话的意思就是,见或不见都是皇后说了算,你芳仪只管通报就成,可若连通报都做不到,那可就是失了本职。

    芳仪哪能听不出来她这话的意思,当下也不说什么,别人是微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寝殿去。宫里妃嫔众多,因着这些年皇上不入后宫,这些妃嫔们一个个难免心中委屈,甚至有些人用委屈已经形容不了了,应该说是扭曲。这主子一扭曲,连带着身边的丫鬟就也跟着不正常,一个小小贵人身边的侍女,就敢跟她皇后身边的掌事宫女如此说话,还真是缺教训。

    芳仪憋着气,却还是到皇后面前回了话,皇后到是先没理元贵人的事,而是问了芳仪:“是何人给了你气受?”

    芳仪将月秀的话重复了一遍,但见皇后沉下脸来怒喝道:“真是越来越不像话,这后宫再不整治,那些个人还都要上天了呢!”说罢,一摆手,“叫那元贵人进来,本宫到是想要听听她有什么了不得的事非要这时候来,若是并她所说得那般急,此事本宫定要与之好好计较一番。”

    有了皇后的话,芳仪只得请了那二人进到寝殿来。元贵人带着月秀跪地行礼,却迟迟没听到皇后叫起的声音。二人跪得脚都麻了,终于月秀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但见皇后正靠在坑榻上,眯着眼,像是睡着了的样子,不由得轻咳了一声,以示提醒。

    可也就是这一声咳,差点要了她半条命去!

    皇后在这一声轻咳下睁开眼来,眉心紧皱,一脸的怒意。芳仪喝斥那月秀:“混账东西,皇后娘娘浅眠,连皇上都说过娘娘身子不好休息的时候任何人不许打扰,你一个区区贵人身边的使唤宫女,居然胆敢故意叫醒皇后?”

    月秀一哆嗦,知道自己这一次的确是逾越了,于是赶紧磕头求饶。谁知,向来宽厚待人的皇后并不想饶她,直接就吩咐道:“拖下去,重责十杖。”

    十杖,听起来并不多,但实际打到身上那可也是要皮开肉绽的。元贵人听了话大惊,就想要开口求情,却见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两个大力太监已经拖着月秀出了寝殿,任凭月秀如何哭喊,殿门一关,里头的正主娘娘也是无动于衷的。

    很快地,“砰砰”的杖刑声传来,打得元贵人这心里是一揪一揪,再看向皇后的目光中不由得就掺杂了几许怨恨。

    皇后总算是直起了身来,问她道:“你来见本宫,所为何事?据说是要紧的事今日非说不可,那本宫到是要听听如何要急法,你要是不说出个究竟来,本宫可是不会轻饶。”

    元贵人狠得牙痒痒,却偏偏人家是皇后,她如今不过小小贵人,身份差距拉得太大,已经让她产生了一种无力之感。总算是将情绪平复下来,外头月秀的杖刑也结束,有宫人进来禀报说已经晕了过去,但气息还足着,皇后着人抬了回去,元贵人这才松了口气。

    待宫人悉数退下,她便开口道:“皇后娘娘,臣妾今日是实在没了办法,才厚着脸皮来求娘娘的。”

    ‘哦?”皇后不解,“求本宫?那你且说说是何事?”

    元贵人看了芳仪一眼,见对方并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便也不强求,只道:“马上就要大年了,皇上有话要在大年时给八殿下和吕家小姐赐婚。臣妾斗胆来求娘娘,能不能想办法将这门婚事消了去?”

    “什么?”皇后不解,“皇上圣口金言,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许下的婚约,怎么可能消了去?元贵人,本宫看你是糊涂吧?”

    元贵人看着她,却摇了摇头,“不,臣妾没有糊涂,臣妾就是希望这门亲事能够消掉,而且臣妾也知道只要娘娘肯帮忙,这事儿就一定能成。”

    “本宫凭什么帮你?”皇后大怒,“元贵人,各人都有各人的命,你们都生了皇子,本宫膝下空空,那皇位你们谁爱争谁就争去,本宫管不着,也不想管。”

    “娘娘虽然膝下无子,但您贵为中宫,大顺所有的皇子都得尊您为嫡。将来不管哪个皇子继了位,您都是没有争议的皇太后,可是您却说这一切与您无关?”元贵人紧盯着皇后,一点儿都不松口,“您明知道八殿下与吕家的亲事是被人暗中做了手脚,臣妾求到您面前,您就真的不打算管一管?”

    皇后再怒:“什么叫本宫明知道?本宫知道什么?本宫只知道皇上应了这门亲事,只知道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不可更改。元贵人,本宫今日也无意再追究你的叨扰,你且回去吧。”

    “臣妾不能走。”元贵人态度很坚决,“臣妾今日来,就报着一定要达成心愿的目的,贴身的侍女都送给景慈宫说打就打了,娘娘怎的如此轻易的就把臣妾再给打发回去?”她一边说一边摇头,“不行,臣妾不能就这么走了,走了就白来了,而娘娘日后也定会后悔。”

    “什么?”皇后不解,几乎以为这元贵人疯了,“本宫后悔?本宫有什么可后悔的?”

    “娘娘!”元贵人突然提高了声音,连身子也向前探来,“娘娘可不要把话说得太绝,更不要拒绝臣妾拒绝得太干脆,您可得好好想想,仔细的想,把那些很多人都不知道的事情从头到尾的再想一遍。想完了,您再考虑一下要不要帮臣妾这一把,又或者,干脆把臣妾杀了灭口?”

    “你……”突然的,皇后被元贵人这一番话给堵了住,她紧盯着元贵人,一双眼微眯着,好似要从元贵人的眼中看出某些讯息来。可惜,元贵人亦狡猾地与之对望,谁也不甘下风,皇后到底还是没能达成所愿,她只好主动说了句:“本宫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娘娘真不明白吗?”元贵人突然就笑了起来,就好像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她再次提醒皇后:“娘娘都说了,您膝下无子,可臣妾的儿子却是驻守边关的大将。您说,是臣妾的消息灵通,还是娘娘的消息灵通?娘娘,有些事您放在心里那么多年,从来不肯拿出来示人,臣妾就不信您憋着不难受。当然,这种事也是没法说,只要您还想在这个位置上安稳地坐着,那事就必须得成为永远的秘密。可您能守得住,别人守得住吗?就比如说臣妾,八殿下这门亲事堵在臣妾的心口上,已经作成了病。您要是再不肯拖以援手,就难保臣妾在皇上赐婚时经受不住一不小心就给说了出来。娘娘您说,那事儿如果被众人知晓,后果……”

    “够了!”皇后猛地一挥臂,软榻边小桌上放着的那碗血燕“啪”地一下就被拂到了地上,碗摔了个稀碎,那上好的补洒在冰冷的地面,让人看着心颤。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元贵人寻思着这皇后该不是要拼得个鱼死网破吧?这时,却听皇后道:“你且回去吧,这件事情,容本宫想个好点的法子。”

第769章 把命还给“他”

    元贵人走了,带着一脸笑容,自从她被贬为贵人之后,这还是她头一次笑得这么得意。

    月秀跟在元贵人身边,小声问了句:“主子,皇后娘娘真会帮咱们吗?”她有些担忧,刚刚皇后娘娘很是气愤的样子,主子不知道用什么事激怒了皇后,虽说最后皇后是答应了,但毕竟心不甘情不愿,怎么也让人的心不落地。

    元贵人听了她的问话冷哼一声,很是胸有成竹地道:“帮,她怎么可能不帮,只要那把柄还在我手里,她纵是再怒,也得帮。”

    月秀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把柄,但又不敢问,因为元贵人但凡想跟她说的事情都会主动说,这种没有告诉她的事那就说明元贵人不想说。事关皇后,月秀想,自己还是不知道的好。但终究是有些担心,“皇后会不会……”

    “杀人灭口?”元贵人咯咯地笑,“她不敢,因为她不知道我都告诉了多少人,却又很清楚地知道一定是墨儿告诉了本宫。她杀我容易,但势必会遭到墨儿的残酷报复与打击,她可没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

    元贵人这边得意离开,景慈宫里,皇后的盛怒余火却还没消,一双手都在抖着。芳仪着人把碎了一地的瓷片和燕窝都清理出去,然后关上殿门,回过身来小声问皇后:“她说得真的会是那件事?”

    皇后一双拳握得死死,说话都变了声音,“除了那件事,还会有什么能让她如此有恃无恐地跑过来威胁本宫?”

    “可元贵人是怎么知道的?”芳仪万分不解,“那件事怎么可能传到她那里去?在这宫里,除了娘娘和奴婢,就连程家小姐也是不知道的呀?”她刚说到这,突然顿了住,然后“扑通”一下跪在皇后面前——“娘娘,不是奴婢传出去的,奴婢用性命发誓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娘娘可一定要相信奴婢呀!”

    皇后看着芳仪,也愣了下,然后赶紧道:“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本宫怀疑谁也不可能怀疑到你的头上!起来吧!”她轻抬了抬手,虚扶了芳仪一把,待芳仪站起身来便又道:“这事儿说是辛秘,可是这世上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本宫的母族也并非严丝合缝,只要有心之人想要为之,就没有打听不出来的事情。”

    芳仪亦冷静下来,细想了想,却还是紧皱了眉:“如果真是那边走露了风声,这件事可就不好办了。只是一个元贵人还好,若是再传到其它人耳朵里,怕是这宫中要不安静啊!”

    “哼!”皇后冷哼,“这宫中何曾安宁过。那元贵人知晓,必是从八皇子那里得来的消息,如今对方有这把柄在手,今日第一次上门来威胁,却也是给本宫提了个醒。她们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却不知,今后又会来求什么事情。”

    “那娘娘干脆这次也不要帮就好了,一个元贵人,咱们还不放在眼里。”芳仪面露狠厉,显然已经有了绝断的心思。

    皇后却摇了头,“罢了,不过一场婚约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本宫要想帮她这个忙到也不费多少力气。至于今后……总不可能一再牵就容忍,她想以此来要挟本宫也是要挟不住的。大不了鱼死网破,本宫在这条船上坐得也是够久了,前半辈子那头没什么动静,咱们也算安生,可如今,怕是元贵人不拿此来说事,他也要寻到宫里来了。本宫不愿做他的棋子,从前不愿,再在更不愿。可是没办法,这是本宫的命,从生下来那天起就已经注定,逃不开,躲不掉,除非把这条命不要了,还给他。芳仪,你说如果有一天咱们撑不住了,就把命还给他,好不好?”

    皇后的话让芳仪也生出几番感慨来,一刹间,这掌事宫女就像是老了几十岁般,一下子就没了力气。她甚至瘫坐在皇后的软榻边,苦笑叹气,过了好半晌方才道:“好,等到有一天咱们都撑不住了,那就把命还给他。”

    凤羽珩玄天冥二人在宫中逗留到宫门快要落钥才从月寒宫出来。玄天冥几月未回,自然不可能再把凤羽珩放回郡主府去,于是,小丫头被他顺利拐回御王府,才一进门,就感受到了来自周夫人的热烈欢迎。

    玄天冥回府,御王府上上下下简直比过年还要开心,周夫人一边把人往里院儿领,一边对他们说:“还担心着殿下年前回不来,老身就想,如果殿下真的耽搁在半路了,那老身就带着厨子侍卫往南边儿去迎,迎到哪儿算哪儿,迎到哪儿咱们就在哪儿过年。”

    玄天冥无奈地道:“哪有那样夸张,本王说了年前回来那就一定是年前回来,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

    凤羽珩却对周夫人的话很是赞同,她告诉玄天冥:“其实我也是这么打算的,你要是年前不回来,我也不在京城待了,就跟着周夫人一起往南边儿去找你。”

    白泽跟在后头,说了句:“这叫什么?千里寻夫?”

    凤羽珩白了他一眼,没吱声,却也算是默认,惹得玄天冥也抿着嘴笑,只觉这丫头越来越有意思,他越来越喜欢逗弄她。可惜两人相处的日子总是短,赶上天武这个年岁,赶上大顺这个局面,他纵是想要停下脚步好好陪陪她,肩上的担子却重得让他喘不过气来。

    两人在宫中用过饭,回到府里下人就只准备了沐浴洗漱,便纷纷退了下。玄天冥瞅着屋里一大扇屏风隔开的两只沐浴大桶,无奈地对凤羽珩说:“去那乾坤中洗吧,本王这几月实在是想那里想得紧。”

    凤羽珩笑笑,心说这就是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啊!习惯了二十一世纪的淋浴设备,再让玄天冥用这种不方便换水不方便冲洗的木桶,他自然会觉得不好。于是拉了他的手,右手抚上右腕凤凰胎记,身形一隐,瞬间进了药房空间。

    在空间里洗漱沐浴,还在空间里找了些零食吃,玄天冥是觉得凤羽珩这里的东西哪样都好吃,凤羽珩却早就吃腻。两出来时,夜幕渐深,两人窝在床榻上,到是一时也睡不着。玄天冥跟凤羽珩说:“年后还是要往南界去,这次去送那古蜀公主,古蜀国的态度很是有趣。他们不认大顺朝廷,却是很认老八建起来的那个******,甚至觉得老八在那边施行的新政十分有利于沙漠国家发展,想要拥护老八登上大顺皇位的心思,已经收敛不住了。”

    凤羽珩不解地问他:“八皇子的新政是不是真的好?”

    玄天冥耸肩而笑,“那是专门为古蜀而设的新政,给了古蜀无数方便,自然他们说好。可于大顺来说,却是有百害而无一利。我知道老八的心思,拉拢古蜀君心民心,让他们拥护他登上大顺皇位,而一旦老八继了位,那新政必将首先废除,古蜀再讨不到半点好处。说到底,他就是利用古蜀以及其它大漠小国来争这皇位,却偏偏装得像模像样,让人十分信服。”

    “据我所知,沙漠小国众多,难不成所有小国都拥护那八皇子?古蜀国上下也看法一致?”

    玄天冥点头,“这就是那种小国与我们这边不一样的地方,那边君主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君主一句话,下方绝不可能出现任何反对意见。不像大顺,至少还有朝廷,至少还有左右两边不同的声音,至于还要上奏,至少还要开朝探讨。这次我到南界去,明显感觉到那边的蠢蠢欲动,有探子密报称,包括古蜀在内的,至少十个小国已经联手,在老八的撺掇下将在年后对大顺进行一轮试探性进攻。而老八也有承诺,只要他能顺利继位,兰州、蜀天府,都将划归古蜀,做为回报。”

    凤羽珩听得直皱眉,这不就是卖国求荣么?靠出让大顺土地而登上皇位,八皇子都不怕这样的帝位他坐不踏实?“试探性进攻,试什么?”她问玄天冥,“试大顺的打击力度?以此来决定在支持八皇子这件事情上,各方得失?”

    “没错。”玄天冥冷哼,“为了能让对方进攻顺利,老八势必会在其中暗施援手,让对方进攻更顺利,让我方围剿更艰难。”

    “而一旦大顺围剿失利,八皇子就会在这个时候出面,以他之势对大漠十国进行打击,把这功劳抢过去。”凤羽珩淡淡地陈述着,同时也对这种行为万分不解,“是不是他们都以为只要坐上了皇位,这辈子就算登峰造极了?然后也不用治理,也不用每日批奏折,更不用早起上早朝?当皇帝就吃喝完乐拉倒?为什么人人都愿做皇帝?在我看来,这世上最辛苦的职业就是皇帝,不但肩负天下,还要被这江山困住半生。不但自己被困住,将来还有他的孩子也要被困住,然后等他到了暮年,儿子们继续争位撕杀,眼看着那么多亲生的孩子拼个你死我活,皇位上的人不伤心吗?”凤羽珩抓着玄天冥的小臂,认真地道:“我不想被这江山困住,玄天冥,如果你的兄弟们都再争气一些,这个国家交到他们手里不至于乱了套,我真想劝你放弃这一切。可惜不行,他们来担这个天下,别说是你,我都不放心……”

第770章 爱江山更爱自由

    小丫头窝在玄天冥的手臂里睡着了,醒着的人却被她的话赶走了睡意,揽着怀里的小人儿,一遍一遍地琢磨着她说的话,最后却是一个苦涩的笑泛了起来。/xshuotxt/

    这江山好吗?皇位好吗?他想要吗?他从来都不想!他玄天冥从小就不想当什么皇帝,自他懂事起,自他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是皇子的那一天起,他就从来不想将来有一天要从父皇的手中接过这个重任。他志在天下,却不是坐在九五之位上俯瞰天下治理天下,而是带着这丫头走遍天下,给她全部的自由。

    他到底是云妃的孩子,骨子里也有着那种同云妃一样不管多少年都剔之不去自由情怀。可他同样也是天武帝的孩子,骨子里也有着同天武帝那般与生俱来的帝王情怀。这么多年他将向往自由的心压抑着,尽最大能力去帮着天武守住这个江山,爱着全天下的黎民百姓,所有人都知道天武帝这些儿子中,他最中意的就是九皇子,将来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也是九皇子。可却并没有人知道,这一切,并非他九皇子真心所愿……

    次日清早,玄天冥早起上朝。大顺朝廷腊月二十三之后开始封印,年前的一切事务都要在这几日内处理完毕,纵是刚刚回京的玄天冥也一天休息不得。

    凤羽珩到是没什么事,玄天冥走后她又窝着睡了一会儿,起来时周夫人告诉她玄天冥留了话,叫她在府里等等,待散了朝之后两人要一块儿到吕府去,把八皇子拖他提前带回来的一些礼物送给吕燕。

    凤羽珩只觉有趣,八皇子还当真是听元贵人的话,说让他娶吕燕他就真当回事,还置办起了年礼来。这样一个听妈话的孩子,却还有着夺帝位的野心,也不知道这幼稚与成熟之间的分界线到底是在哪里。又或许在八皇子的心里,元贵人对于朝政时局看得都很透彻,以至于做出让他迎娶吕家小姐这个决定是十分正确的。毕竟,吕松还是左相,他八皇子在边南一带有名有号,在朝中,特别是在文官这边的势力却是一个很大的欠缺。

    她安心地在府里坐了一上午,直到晌午头儿上玄天冥才从朝中回来,两人用了午膳后便带着八皇子备下的年礼往吕家去。那些年礼看着不多,玄天冥说装在一口箱子里这样好拿,省得带太多下人呼呼拉拉的,结果这一装也整整装满了两箱子,让凤羽珩不得不感叹八皇子的诚意。

    玄天冥却笑着告诉她:“本王也从南界买了不少好东西给你,回头都给你抬到郡主府去。”

    两人一路说笑着到了吕家,吕松也才从朝中回来不久,一见玄天冥和凤羽珩亲自登门,到是吓得不轻,还以为又出了什么事,一家子人惊恐地跪地行礼,吕松实在没忍住,主动问了句:“殿下与郡主突然造访,可是有事?”

    玄天冥点了点头,一挥手,下人抬了两口大箱子进来,他这才对吕松道:“这次从南界回来,本王是先行的,较早回京,八殿下便托本王先带了些东西回来送给吕小姐。”说完,一指那两口箱子,再道:“多半是些首饰,还有衣料,在南界都算是好东西,吕相让家里小姐收下吧!”

    吕松一愣,他是万没想到玄天冥是来帮八皇子送礼的,更是没想到八皇子真的就在南界给吕燕置办了礼物带回京城。原本还以为玄天冥和凤羽珩是来找茬儿的,这突然之间坏事变了好事,他一时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到是身边夫人葛氏拉了他一把,然后开了口,笑盈盈地道:“多谢九殿下和郡主特地跑这一趟。”然后回过身去把吕燕往前一拉,再道:“这便是由皇上和贵人小主做了主,许给八殿下的小女,名叫吕燕。燕儿,还不见过九殿下和郡主!”

    吕燕赶紧就俯了身,礼数十分周全地向玄天冥和凤羽珩见了礼。行礼间,目光不自觉地就飘到那两口大箱子处,箱子还没打开,但她刚刚有看到抬着进来的几个下人可是用了力气的,想来箱中之物肯定不少,不由得一丝笑意泛上唇角,心情更好了些“燕儿谢谢九殿下远道将那些东西带回来,此恩燕儿定记在心上。”

    玄天冥摆了摆手:“顺路而已,谈不上恩不恩的,吕小姐千万莫说这样的话,还是去看看那些礼物吧。”他说完,拉着凤羽珩往边上退了半步,又对吕松说:“东西本王已经送到,不再多留,吕相今日在朝中对于南边儿形势的分析很是有独到的见解,本王改日还要向吕相讨教一番。”

    他这话一出,吕松又是一激灵。今日在朝上,他所说的关于南界之事那可都是向着八皇子说的话呀,眼下九皇子突然来了这么一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抬手抹了一把汗,连声道:“不敢,不敢,微臣谬论。”

    却听凤羽珩在边上咯咯地笑了开,“谬论?左相大人还真是会开玩笑,您知道谬论是什么意思吗?谬论,是指荒唐、错误的言论。可是在朝堂之上,如此庄严之地,臣子所言的每字每句都是要着眼于整个大顺江山所做出的独到分析,要对皇上负责,要对家国天下负责,不说做到句句正确到无懈可击,可也必须得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方可对君言。而左相大人却说自己在朝堂之上说的都是谬论,那您这行为是……欺君?”

    吕松一哆嗦,腿一软,“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他这一跪,连带着吕府上下一干人等也得跟着跪。就听吕松道:“郡主明鉴,臣不是那个意思,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啊!”然后又看向玄天冥,道:“微臣只是对九殿下说要与臣讨教一事心生惶恐,这才……词不达意,还词殿下郡主明鉴。”

    玄天冥冷眼看他,却也没多说什么,只虚扶了一把道:“吕相不必多礼,郡主她不过与您说句玩笑话罢了。”

    吕松心里一阵一阵地抽抽,玩笑话?说他欺君啊!这种玩笑开得吗?可他又不敢跟凤羽珩辩驳,一来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说不过人家,二来,自己的确用词不当,怎么把谬论都给扯出来了。怪不得朝中有那么多人说这九皇子会在不经意间就给人一种威压感,往往几句话的工夫就会让人乱了方寸,今日就敲了他一句“谬论”出口,看来人们所言果然不假啊!

    吕松尴尬又紧张地站在原地,到是夫人葛氏最先回过神来,说了句:“殿下与郡主快请屋里坐吧,喝盏热茶。”

    她这一开口,吕松也赶紧跟着把人往屋里让,却见玄天冥摇了摇头,“本王与郡主还另有事,就不多叨扰了,就此告辞。”

    说实在话,玄天冥说就此告辞,吕家上上下下那皆是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直到把那二人送出府门,眼见着他们上了宫车走远,吕松这才又抹了一把大冬天渗出来的汗,拉着夫人和女儿赶紧回府,回身就命人赶快把府门关起,这才安了心。

    葛氏叹了气,一边帮着吕松擦汗一边道:“真是难为老爷了。”

    吕松摆摆手,无奈地道:“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在朝为官,哪一日不是提心吊胆的。”

    葛氏又道:“依我看,那九殿下到还算是客气的,刁钻的是那济安郡主,她只要一开口,鸡蛋里都能挑出骨头来。老爷方才那句谬论无外乎就是句客气话,可在她听来却听出那么多门道,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可真是比伴着一只老虎还要可怕啊!”她说着说着,却也纳闷起来,“要说那济安郡主的性子还真是叫人摸不清楚,冬围的时候她看起来是帮着咱们吕家的,可今日为何又……”

    吕松叹道:“那个丫头的心思怎么能是咱们能猜得出来的,依我看,当初冬围时她也并非真的是为了帮着咱们。燕儿跟八殿下这门亲事本就蹊跷,这里头究竟是怎么回事还不知道呢。”

    吕燕听着父母的话,却很是有些不已为然:“管她是怎么想的,管这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总之女儿与八殿下的亲事是皇上亲口应承了的,金口中玉言这还能有假?这原本不就是父亲想要的结果吗?”

    葛氏也道:“燕儿说得对,把她许配给八殿下,这原本就是咱们打算好的。这桩亲事是皇上亲自赐婚,咱们又是相府,燕儿还是嫡女,一个正妃之位是跑不了的。如今不管怎样,咱们的目的算是达成了,接下来就得看那八殿下争不争气,老爷在朝中也要尽最大的能力去帮衬着,只有八殿下将来能登上皇位,咱们吕家才能算真正的扬眉吐气。”

    吕松点点头,“夫人说得对,如今已经走到这一步,就只能硬着头皮一直走下去。是非成败也就这几年的光景,哪怕八殿下势头不如那九殿下,咱们也要想办法帮着他逆转了去。”

    听到吕松如此说,吕燕那是打心里高兴着,乐呵呵的去看那两箱子礼物。吕松却瞧着女儿那高兴的模样隐隐的觉出几分不安来,这事情是不是太顺利了些?顺利得他总觉得不真实啊!

    正想着,这时,就听府门外头一阵扣门声响了起来。府上管家过去开门,与来人交谈几句很快变现了惊讶,然后匆匆跑至他跟前,急声道:“老爷,皇后娘娘差人给三小姐送东西来了……”

第772章 婚事提上日程

    凤羽珩的空间有了变化,这是继上次出现了地下军火储藏阁之后的第二次变化!

    要说起来,这变化到也是跟那地下的储藏阁有关,那是凤羽珩在前世时挖出来的暗阁,里头放着她国外入手的枪支弹药等物。大陆地区对于这方面管制很严,纵是她本人能从部队里带枪出来,也仅限于她自己的配枪。当然,她也没有那么规矩,总会有办法弄到一些特殊枪支带走,却也不多,不可能跟从国外渠道收购来的量相比。

    之前她刚刚穿越到大顺,药房空间也曾仔细研究过,发现这地下暗阁根本打不开,也就是说,整个药房空间内,是一点热兵器都没有的。可是后来她到了北界时,突然就发现地下暗阁能够打开了,兵器也能够拿出来。可也仅限于打开一块暗阁,拿出枪支来。但实际上,她的暗阁当初一共挖了两块,每块大概两平方米的样子。

    今日她再走进空间,突然就发现第二块地下暗阁也自己开启了,就那么明晃晃地敞开着,与第一块相连,枪支更多、种类更丰富,弹药也尽展开来,里头甚至还有几颗手雷。

    凤羽珩有些发懵,走到暗阁边上直接坐到了地上,盯着里头的东西犹自乍舌。老天,她上辈子怎么淘弄了这么多这些玩意藏着?

    这个话题对于凤羽珩来说几乎都快成为一个千古之谜,她直到现在也想不明白,自己上辈子对热兵器的热爱究竟是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步?仔细想想,到是想起了二十二岁那年,为了一款新式的手雷独自一人飞到国去跟黑道人做交易事。不由得苦笑起来,只叹到底是年轻有活力,现在这身体虽说还不到十五岁,可加上前世的岁数,却是奔着三十去了,哪里还能剩下多少激情啊!

    她苦叹,再检查了下暗阁里的东西,跟前世没什么两样,便也没再多理,将暗阁的盖子扣上,地砖恢复原位,一切看起来这才跟最初没什么变化,可是凤羽珩心里却不太踏实。空间出现了军火暗阁,从现在起,这空间就跟前世一般无二了,再没有出奇的暗室,所有一切都出现在了这个时代,可是这一切究竟是好是坏呢?

    天武暮年,大顺皇子蠢蠢欲动,时代变迁到这种时候势必要兴起战事。她空间里出现这些东西,究竟是凑了巧,还是有特殊的寓意?她的本意只想着借这药房空间行医济世,从不想将后世热兵器过多的应用于古代战场。这接二连三出现的后世之间,究竟会将这个时代变成什么模样?

    凤羽珩想不明白,便也不再去想,虽说总有阵阵不安,却也不是眼下就能想通解释之事。她强迫自己定下神来,也不急着去洗澡,干脆在空间里翻起药来。

    百草堂那边安排的人要在年后送进宫去,她得事先找些备用药给那孙齐带着,以备不时之需。其实,玄天冥在宫中是安插了许多人手的,包括云妃,虽然人在月寒宫不出来,但她的眼线也不少分布,至少在乾坤殿和昭和宫是肯定有的。但她还是想要亲自送人进去,特别是能够正大光明行走于宫中的太医,有暗有明,这样才是完美的潜伏配备。

    大量的药她从空间里移到药室中,拆封、装瓶、重新写药名药效保持日期,这一切做起来都那么的得心应手。凤羽珩总会在不经意间产生恍惚,她来这大顺不过两年半多,怎么就感觉像是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似的?竟觉得前世的那一切才是一场梦。

    农历四月,阳历五月二十号就是她十五生日了,大顺女子十五岁及笄,她与玄天冥也早有约定及笄之日就是出嫁之时。原本对一切都那样笃定,可现在却有了几分担忧。如今马上就要进入正月,距离她及笄日越来越近,可玄天冥年后还要往南界去,来得及赶回来筹备大婚吗?那日到御王府去,也没发现府里有筹备大婚的气氛,就连周夫人也没提及此事。人家府上没提,她也不方便问,这事儿就这么搁着,却让人心里极不踏实。

    她从药室出来时已是傍晚,厨下备了晚膳却已没心思吃,随便捡了两口青菜了事,弄得黄泉忘川以为她病了,紧着围着问了好半天。直到凤羽珩说自己没什么事,只是在整理药材时累着了,有点闲,这才被两个丫头放过,却又催着她到里屋去躺一会儿。

    凤羽珩到是真想躺躺,谁知才躺下,外头就有下人来报说御王府来了人,说是给小姐送衣裳的。她只好匆匆起身,再把衣裳穿好,带着两个丫头往前院儿去迎。

    来的人是周夫人,还带着几个下人,凤羽珩将人让进堂厅,周夫人便赶紧让下人把几身衣裳往她面前递,同时道:“快过年了,大年初一还要进宫去参加宫宴,王爷一早就吩咐下来这些东西要给王妃都备下,老奴一早就着人去做,今日终于做过,拿过来给王妃试试看合不合身,王妃也瞧瞧满不满意。”

    周夫人为人和善,说话时笑眯眯的,让人看了心里很是暖。凤羽珩瞅着那些下人们捧在手里的衣物也是几番感慨,不由得道:“自从回了京,每到年节,周夫人从来都没忘了我这头,总是把该备下的都备得齐齐整整,阿珩十分感激。”

    周夫人赶紧道:“王妃这说得是哪里话,再过几月您可就要嫁进御王府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总这么客气可不成。”她说着话,赶紧又问凤羽珩道:“不知王妃对大婚之事有没有什么特殊需要交待的?老奴一并问了,待过了正月十五,这事儿也就得着手筹备了。”这是周夫人第一次如此正面地提及凤羽珩与玄天冥的大婚,听得凤羽珩一愣一愣的。不过周夫人却并不觉得突兀,一脸喜笑地同她说:“王妃这头也没什么亲人,老奴想着,要不嫁衣嫁妆什么的,老奴这边也一并置办了吧!”

    凤羽珩大囧,连连摇手:“不行不行,哪里有让婆家准备嫁衣和嫁妆的道理,这个我自己来,自己来就好。”

    周夫人笑着说:“王妃不必见外,殿下是皇子,您的公婆都在宫里呢,管不着外头王府里的事。所以在这方面啊,只要咱们两边都认可,就没人敢说个不字。更何况,老奴办事王妃还不放心么?保准儿不让外人知道。”

    凤羽珩还是不应:“不用不用,周夫人好意阿珩心领了,但这个事儿是真的不用。那个……其实我跟姚家并不是真的一拍两散,我只是不想他们受我的牵连,但前些日子姚家也来人与我商量过了,两家不应该一直这样下去,待出了正月就找个由头和好如初。所以我的嫁妆方面姚家自会操办,就不劳夫人费心了。”

    凤羽珩没办法,只好把姚家搬了出来,而她也迫不得已不得不放弃以之前那种断绝往来的方式来保护姚家。只道人算不如天算,在这世上,人总归不能孤孤单单地活着,哪怕她再强势,也总有需要亲人们出面的时候,比如说,出嫁。

    听凤羽珩说起要与姚家合好,周夫人这也才放下心来。她是长期跟着玄天冥身边的人,对玄天冥和凤羽珩的事不说了如指掌,在一些大事上玄天冥到也不刻意地瞒着她。她也知凤羽珩之前走那一步,不过是为了对亲人的保护,可这眼瞅着就要张罗二人的婚事,周夫人也觉得如果由姚家来操办,一切才更说得过去,这场婚事也能办得更加圆满。

    她连连点头,同时也劝慰凤羽珩说:“王妃也不必太过小心翼翼,姚家已回到京城,且还有人入朝为官,是是非非不是想要摆脱就能摆脱得掉的。要老奴来说,不如一切都顺其自然,要发生的祸事是怎么也躲不过的,同时,本该有的福报也必然存在着。就像您与姚家的关系,这也是一种福报,亲情血脉,能不斩断还是不斩断的好。当然,到底该如何做,还是该由王妃做主,老奴不过多嘴一句,王妃不必放在心上。”

    凤羽珩摇头,感叹道:“周夫人不必如此拘礼,您对于阿珩来说也是长辈亲人,能跟阿珩说这些话,于阿珩来讲,是福气。”

    周夫人听得心里那个舒坦,她本就十分中意这个王妃,这两年多相处下来,更是越来越满意。于是又就大婚一事叮嘱了一番,这才起身要告辞。

    凤羽珩的一颗小心脏揪揪着,眼见周夫人要走,这才把一句一直想问的话给问了出来:“那个……周夫人,原本定下的婚期是我及笄那日,可依着眼下这个局势,怕是九殿下年后就还要往南界去,您看这日子要不要再往后挪挪?”

    听她说起这个,周夫人到是也考虑了一会儿,这才又道:“殿下是没说过要往后挪,但若真的往南边儿去,只怕这日子还真得再挪腾。王妃莫担忧,咱们就先按着原本的日子准备着,一切等年后殿下那边定下行程再说,您看可好。”

    凤羽珩点点头,“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毕竟国事为重,咱们又谁都跑不了,大婚不过是个仪式而已,并不是那么重要。”

    “重要重要!”周夫人赶紧道:“大婚可是重要着呢,王妃千万可得往心里去。老奴还等着迎王妃入府,将府中大权全权移交,这个岁数了,王妃可得让老奴多享几年清福。”

    亲事终于说了开,也提上了日程,凤羽珩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不管能不能赶得上及笄日大婚,至少她知道了御王府里是把这件事情当正事儿在办着的,心里便舒坦了许多。

    亲自将周夫人送到门口,目送御王府的马车离去,正准备转身回府,这时,就听身后另有车驾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一个清脆的童音“姐姐!我回来啦!”

第773章 长大了的子睿

    除夕前三日的晚上,子睿从萧州回了京城。数月不见的小孩又长高了几分,引得凤羽珩连连感叹:“再这么长下去,你就要比姐姐都高了。”

    凤子睿闻听此言,到是把高尖又提了提,大声地道:“我是男孩子,先生说我很快就会长过姐姐的个头,待到那时,子睿就要肩负起保护姐姐的重任,再也不会让姐姐受人欺负。”

    凤羽珩笑着揽住他:“姐姐哪里有受人欺负,子睿瞎担心。”

    “怎么没有!”这孩子一听这话就火了,当即就推开凤羽珩,双臂环在身前,揪着小眉心大声对她说:“凤羽珩,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虽然人在萧州,但是对于京城这边的情况还是了解一二的。你受没受委屈你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清楚!你就说说,如今这世上,还有什么人比咱们俩更亲吗?”他大声喊出这句话,说完,却又觉得有瑕疵,于是连忙改了口:“我是说血亲,有血脉的那种亲,姐夫不算。”

    一句话,把个忘川黄泉都给逗笑了,凤羽珩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却又听那孩子说:“严肃一点,我在问正经事。”

    于是凤羽珩不得不正经地回答他:“没有了!全天下,就只有我们子睿与我最亲,所有人都算上,你最亲。”

    子睿满意地点点头,又道:“就是!我是你亲弟弟,我们最亲,所以你在我面前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受了委屈就说出来,心里不痛快也说出来,姐姐送子睿去上学,难道只是想让子睿去学习读书写字吗?那在京城里随便找个先生也能教了!之所以子睿拜师在萧州云麓书院,就是想要在读书写字之余学会更多的道理。姐姐,子睿虽然远在萧州,可京城里的事情还是能有所耳闻,子睿知道她跑了,跟着凤瑾元一并跑的,还有那个傅雅。人家凑齐了一家三口,却唯独把姐姐扔在京城,子睿还没有休沐时就惦记着姐姐该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心里很是放心不下,就盼着早日回京守在你的身边。可是你还跟我装!还跟我嬉皮笑脸!还跟我说你没有人能欺负得到!姐姐,你到底把不把我当成弟弟?”

    一番话,直把个凤羽珩给说得愣在了当场。小孩子的声音一遍一遍在她脑子里回响着,一句一句的入了她的心,包括那张比她还要委屈的小脸儿,和咬着牙忍住了才没掉下来的眼泪。

    她突然就鼻子发酸,然后猛地一把将面前这孩子给搂在怀里,也不管是不是在临着街的府门口,呜呜地就哭了起来。她这一哭,子睿也跟着哭,连带着忘川黄泉开始抹起眼泪,看得守门的御林军将士都红了眼圈儿。

    子睿一边哭一边道:“你还敢说自己没人敢欺负,都哭成了这样,指不定受了多少委屈。姐姐,子睿已经长大了,可以为你分担了,哪怕我还不能把你完全的保护起来,但至少你遇了难心的事可以跟我说说,不要再一门心思的只为我好,什么也不让我知道,一有什么事发生就把我送回萧州。萧州不是你说的那个世外桃源,我不要逃在那里两耳不闻窗外事,我想要知道姐姐每天过得好不好,知道这京城里面又出了什么大事小情,姐姐有没有被牵连。姐姐,求求你不要再把我推开,好吗?”

    小孩子一边哭一边说,两只小胳膊把凤羽珩给环得紧紧的。他现在长高了,两条胳膊环起来,也能绕着凤羽珩腰间一周,凤羽珩想着,再过两年,这孩子一定会长过她,可以轻松地把她给抱起,真像一个小大人一般可以把她护在身后。然后再过几年,子睿再大些,就是个大小伙子,她遇了麻烦,他就往身前一站,说一句:我看谁敢欺负我姐姐!那一定特别威风。

    她想着想着,“噗嗤”一下就笑了开,眼泪还挂在脸上,人却是真的笑了。

    子睿被她笑得莫名奇妙,不解地问:“又哭又笑的,你该不是傻了吧?”

    凤羽珩没答话,拉起他的手大步就往府里走,直到走回子睿的院子,进了正屋,等下人给子睿递上暖茶,眼瞅着子睿喝干了一碗,她这才又道:“傻小子,姐姐本也不是因为自个儿受了委屈才哭的,姐姐哭是因为姐姐高兴,因为我的子睿长大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只能跟在姐姐身后的小孩子,我的子睿也可以像个大人一般为我遮风挡雨,所以姐姐高兴。”

    子睿皱眉:“你就为这个哭?这有什么好哭的,我早就长大了,是你一直觉得我是小孩子。你也不想想,我都能从京城走到东界,哪个小孩子能有我这般本事?”

    凤羽珩点点头,“黑历史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有宫里的暗卫在后头保护着,你以为你真能平安到得了东界啊?”她摆摆手,“罢了罢了,咱们不说这个,我且问你,姚……她的事,你是如何听说的?”她本想说姚氏,可再想想,那人于子睿来说到底是亲娘,说得太生份也不好。

    可是很显然,凤羽珩想多了,因为子睿一开口,就把那个称呼直接给叫了出来“姚氏的事吗?当然是先生告诉我的,先生不但告诉我姚氏离开了京城,还告诉我凤瑾元也一并走了,包括那个跟姐姐长得很像的傅雅,他们虽然不是一起走的,但却也是脚前脚后。”

    “先生?”凤羽珩一愣,“先生还给你讲这些?”

    “当然!”子睿直了直身子,很是认真地道:“先生不但说了这些,他还与我就此事做了分析。那三人离京肯定是往南去了,让那傅雅顶着一张与你一模一样的脸去襄助八皇子,在南界造成一种济安郡主来了、济安郡主跟了八皇子的假象。以此来为八皇子造成更有优势的声势,得到民心,得到更多外界资源的帮助。姐姐,是这样吗?”

    凤羽珩这回是彻底服了,萧州的先生连这种事都跟小孩子讲?但她也只是一阵错愕,很快便明白过来。是了,古代的孩子都早熟,女孩十五岁就可以出嫁,男孩也是同样。他们所有的事情都较之后世有所提前,人心的成熟度自然也就要提前。在她看来子睿还是个小孩子,但实际上在官宦之家,这个年纪已经当个小大人儿一样的用了,甚至有很多父亲已经开始在孩子面前说些朝堂上的事,已经开始跟孩子就一些国事家事展开探讨。

    很快地,子睿也给了她交待,他说:“先生说了,云麓书院不能只教给我们读书写字,我们在书院里学到更多的应该是做人的道理,还有为人处事之道。而且能进到云麓书院的后生,在民间也好在官宦之家也罢,都是极其出类拔萃,他们将来或是到战场上去建功立业,或是到科举中去求取功名,所以对于京城之事、对于朝政之事,书院的先生们不但不会刻意的去避开,还要给我们仔细去讲解。上次有说到外省有个官员被降了官,那官员家的儿子就在学堂之上,先生也是当着他的面讲了出来,还请他做以分析。姐姐,我们学的和你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凤羽珩惊讶之余也不由得感叹起云麓书院的教学方式,这分明已经向着后世教育模式开始发展了,怪不得人人都说云麓书院天下第一,今日闻言,果真不假。

    她冲着子睿点点头,由衷地道:“你们先生做得对,孩子就应该这样教,这才能教得出真正的国家栋梁。”她亦正了正身,又道:“既然你都已经知道,那姐姐也不再瞒你,关于姚氏……”

    凤羽珩第一次把子睿当成一个大人,仔仔细细地把姚氏还有凤瑾元的事,以及这几个月来京城、郡主府上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讲给了子睿听。孩子听得很是认真,同时也对这些事情做了自己的评价。不得不说,评论客观,精准,纵是凤羽珩也不得不佩服。

    直到最后,凤子睿对她说:“人与人之间皆要靠缘份支撑,我们有缘成为姐弟,也与姚氏有缘成为母女母子。可我们的缘份更长久一些,与姚氏之间却十分浅薄。姐姐不必太往心里去,缘尽于此,没有什么可惜的,只要你我问心无愧,就算将来有一天到了阎王殿里,面对判官之时,也没有一丝一毫对她的亏欠。”他一边说一边离了座位,走到凤羽珩跟前,拉了她的手道:“不知姐姐还记不记得,咱们当初刚被送到西北的山村里时,她不会洗衣不会烧火不会煮饭,亦没有半点能力去做事换钱。是姐姐带着我每天进山里采蘑菇和野菜,咱们才能勉强活下来。有的时候采的少,姐姐就谎称自己在山里吃过了,省下来的都给她和子睿吃。而她,不会烧火煮菜,一把火烧了那间唯一遮点雨的草房子。咱们就在没有房子的土地上睡了三夜,还是姐姐进山去采蘑菇给村里人吃,这才换来好心人帮我们又修了间小屋。可是那一次,姐姐给他们采蘑菇就采了整整三个月。姐姐,子睿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本该是娘亲照顾孩子的,可在我们家却反过来,是小小的孩子在照顾娘亲,你也好,我也好,于她已是仁至义尽,如今她有了更好的选择,子睿祝福她能自此过得更好。可若有一天她再回来,子睿是不会再认那个娘亲了……”

第774章 发誓要把姚家连根拔起

    关于姚氏,凤羽珩与凤子睿姐弟二人从前并非没有聊过,甚至凤子睿以前就表明过自己的态度,但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如此干脆直接,如此明明白白地把对那个母亲的不满给表达出来,甚至连当年在西北山村的旧帐都翻出来了——网,——

    其实对于当年的事,凤羽珩虽说并没有真正的参与其中,但原主的记忆她却全部继承了过来,而且那三年间的记忆是如此深刻,每一个细节都在脑子里,根本不可能漏掉。/xshuotxt/子睿说的那些事她都知道得清清楚楚,甚至也还记得原主在那三年间都不只一次地对姚氏那个母亲产生埋怨。

    子睿的话她无可反驳,姚氏与这个儿子闹到如今这种地步也是自找,她纵是有心劝合,也没有立场。更何况,当母亲的抛弃子女远走他乡,为什么还要原谅?她凤羽珩前世今生从来都不是圣母,让她以德报怨,那何以报德?她可做不到圣母们“他人虐我千万遍,我待他人如初恋”的意境。于她来说,亲就是亲,仇就是仇,你愿意跟我从亲变成仇,我试图拦过,可是拦不住,那便罢了。要不是姚氏顶着那样一张与她前世早逝的母亲一模一样的脸,怕是她连拦都不会拦,心都不会伤,早在对方最初就有这种表现的时候就敬而远之,哪里会一直周旋到如今。

    她看着子睿,突然就笑了起来,轻声说:“我的子睿,真的长大了。从今往后,这世上就只剩下你我姐弟二人,放心,姐姐拼尽一切都会护你平安,好好看护你长大,给你最好的。”

    子睿亦对他说:“不要姐姐给,子睿自己去挣,子睿要再长大些,要保护姐姐,让姐姐一世安宁。”

    晚上,凤羽珩照例陪着这孩子直到他睡着。凤子睿以前很缠人,要么缠着姚氏,要么缠着她,两个人都缠不到,忘川黄泉也能缠上一缠。总之,睡觉总要有人陪,可不能像现在这样,他在床榻上睡,边上的人可以坐在椅子上随手翻看一本书。

    可现在的凤子睿却睡得很香,也很规矩,不再像以前那样经常卷被子,腿脚也不老实地乱踢。现在这孩子的睡姿就像个有军规的将士般,平平整整,呼吸均匀,直到入梦,也没有乱动一下。

    凤羽珩眼看着弟弟的变化,不由得心中感叹。到底人都是要长大的,懂了更多的事情,有了对事情的独立分析能力,就连睡觉也对自身有所约束,再不似从前那般随意随性。可约束有了,天真却没了,小小年纪终于也要像这个年代的其它孩子一样走向成熟,直到有一天分门立府娶妻生子,再不需要她这个做姐姐的护在羽翼之一。

    她笑着从子睿的房间悄悄离开,忘川黄泉在外头候着,三人一并回了她的院子。黄泉打水去给她准备洗漱,忘川一边帮她更衣一边听她道:“一会儿着人往御王府去一趟,不用惊动九殿下,跟门房的打声招呼便可。就说明日殿下散朝时,让他在宫门口停一下,接了子睿进宫去给皇上请安。”忘川点头,放好她的外袍就说亲自去办。黄泉刚好这时进来,凤羽珩再道:“明儿头午黄泉送一趟子睿,回了京怎么也得先见见皇上,上次皇上还提起说念着他来着。”

    黄泉赶紧应下,随即又问了句:“那小姐不一并进宫去吗?”

    她摇头,“我就不去了,你们在宫门口把子睿交给九殿下就行,我带着忘川和班走往城外庄子里去一趟,眼瞅就大年了,总得亲自往孤儿院那边去看看。”

    黄泉点了点头,再想想,又道:“小姐先别睡下,先把今儿周夫人送来的衣裳试试吧,也挑一件宫宴时穿。”

    凤羽珩没有反对,把周夫人送来的衣裳挨个试了一遍,最后穿着一件牡丹色的华服对着镜子一个劲儿地发呆。

    不只她发呆,黄泉也跟着发了呆,半晌,连声叹道:“真好看啊!还是第一次看到小姐穿这样颜色的衣裳,没想到这么好看。”再想想,又仔细瞅瞅凤羽珩的身段,终于明白过来“奴婢知道了,小姐您比头两年长高了,身上也有肉了,这该出挑的地方也出挑起来,自然比从前能撑起衣裳。恩,脸色也好看了,再加上这颜色衬人,实在是好看。”

    凤羽珩笑了起来,指着自己的胸口:“你是说这里长了?”她一边说一边笑,“马上就十五岁了,是该发育起来,不然总是干干瘪瘪的,可是难看。”

    黄泉听了乍舌,这话也就她家小姐能说得出来吧,别人家的小姐但凡胸口长鼓一点,都要紧着用布去勒,恨不能把长出来的肉都给扔出去才好,可却不知,真的是有点肉才好看呀!

    黄泉笑嘻嘻地跟凤羽珩建议:“以后小姐多穿这种颜色的衣裳,好看,别总是把自己打扮得那么素气。”

    凤羽珩亦笑着说:“我从来在穿戴上都没什么讲究,衣裳只要穿得舒服就好,看得顺眼就行。唯有牡丹真国色,这样的颜色我从前进宫都不肯穿,就是怕又惹出事非来。”说罢,又颇有些无奈地道:“纵是这么避,也没把事非给避开,哪一次不是绕着我来。”

    “就是。”黄泉亦附和着道:“所以咱们这次就不用去想那些个忌讳,更何况这衣裳还是周夫人给您送来的,周夫人最是周全的人,她都敢做这颜色的衣裳,就说明咱们穿着也定是无妨的。”

    凤羽珩点头,“那就是它吧。”一边说一边脱了下来递给黄泉:“挂起来,不要叠着放,易出褶皱。”她早就拿了衣裳挂子在自己的卧寝里,两个丫头也早就用得娴熟,日子过得很是古今结合。

    郡主府这边入夜早睡,吕府那边,吕燕却因为一碗燕窝正气得发疯。葛氏在边上紧着劝:“这东西就是这个味儿,吃它是为了给你养着身子养着这张脸,又不是为了好吃,它再怎么说也不是甜水。”

    吕燕却不信那个邪“不可能!我以前也听人说过,血燕炖好了很好吃的,要不然宫里那些娘娘们怎么吃得进去?您想啊,女儿不过官员之女,都觉得难以下咽,宫里娘娘们多娇贵的身子,如何受得了。”

    葛氏无奈,只得说了实话:“也不怪你吃不下,宫里头用的是什么样的厨子啊!人家料放得也足,自然炖出来的就好吃。咱们府上如今这般光景,以前用的厨子都走光了,剩下的不过是从前打下手切菜的。”

    吕燕微有些吃惊,却也很快就明白过来。如今的吕家虽说还是左相府,虽说就算没有外头的那些生意,也不至于过得像如今这般惨淡。可坏就坏在姚家在生意上对吕家的打压十分之猛烈,不但折损了全部的生意命脉,更是让吕家负债累累。光是赔出去的银子都够好几个左相一生的俸禄了,哪里还能不寒酸。

    她心里对姚家的恨顿时又腾腾升起,那碗喝了两口就再难以咽下的极燕被她狠狠地摔到地上,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姚家,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家破人亡!总有一天,我要把姚家连根都拨起来,九族!所有与姚家沾亲之人,全部杀光!”

    面对吕燕的歇斯底里,葛氏也没有拦着,只是淡然地吩咐下人把地上的东西收拾了去。至于浪费掉的血燕,如果下人不嫌弃就捡去吃了,然后再想想,毅然地道:“女儿,你放心,为娘明日就去请专做燕窝的厨子入府,就算倾尽整个儿吕府,也要把那些血燕给你做好了!咱们再苦,也不能苦了你。”

    吕燕也不知听没听进葛氏的话,她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下人们把摔了的血燕小心翼翼地捞起来,又放到另一只碗里,就准备拿走,她突然大声道:“不许扔,也不许你们吃,去洗一洗再拿回来,不管多难吃我都把它吃掉。不为别的,就为了日后吕府能够翻身,我也要把这些血燕全都吃了。”

    次日上午,黄泉送子睿往宫门口去等玄天冥,她将那些从空间里拿出来的药清玉送到百草堂去,自己则带着忘川坐了宫车出门,在京城里置办了不少年货,然后一路往城外的庄子上去。

    说起庄子上住着的孤儿,除去一些年纪偏小的,其它大一些的孩子在经过药理培训之后已经陆续的送往京城及外省的百草堂去,如今庄子上来了许多新人,也都是周边镇上的孤儿。天冬和扶桑二人之前也去过外省,不过还是被召了回来,毕竟这庄子上离不开她二人,而她二人对于这边的情况也更了解更适应一些。

    从京城往庄子上去,不到一个时辰的车程。当凤羽珩的宫车离在庄子外时,里头很多人都看到了,有新来的孩子还很稀奇,甚至怕生地跑回屋子里去,但认得这宫车的孩子却欢呼着往外面跑,连带着扶桑和天冬也跟了出来,直到凤羽珩掀帘下了车,扶桑赶紧就上前道:“正好郡主来了,眼下正有个事儿,奴婢和天冬二人都犯了愁,做不了主呢!”

第775章 意外来客

    凤羽珩在一群孩子的簇拥下进了院子,忘川带着人把车上东西都搬了出来,带了孩子们到院子里去分,这时,扶桑指着院中间站着的一群人,特别是两个跪在地上的孩子道:“郡主您看,这是两个落水被救的孩子,一定要求着庄子收下他们。”

    凤羽珩问扶桑,“可是孤儿?”

    扶桑摇头道:“就因为不是孤儿,所以才犯了愁。”

    “不是孤儿?”凤羽珩不解,往前走了几步,目光却在那两个孩子边上站着的几个人处投了去。特别是一个身上也湿漉漉的公子,虽然狼狈,但仍能看出翩翩公子的风采。只觉这人眼熟,却一时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那人似也有心与她说话,可眼前跪着的两个孩子又开始哭求起来,他便带着下人主动往后退了两步,对着凤羽珩做了个请的手势。凤羽珩朝他礼貌地点了点头,这才问那两个半大孩童:“听说你们不是孤儿?那为何要求我们收留?这里可是家孤儿院,收留的都是无父无母的孩子。”

    她柔声细语的,一边说一边上了前,把两个孩子的手腕依次抓起来把脉。大冬天的一身湿漉漉,明显是从水里捞上来的,就这样还跪在地上,不着凉才怪。

    两个孩子看着她像主人的样子,也不顾凤羽珩是不是在把脉其中一个赶紧就道:“求求你收留我们吧,我们知道这里是孤儿院,可是我们也听说了这里会教人医术,是很高明的医术。我俩的娘亲生了很重的病,家里的钱给娘亲看病全都花光了,再也没有钱医治,求求你收留我们,教我们医术,让我们把娘亲治好就成。我们可以给庄子上干活,我和弟弟都七岁了,能干好多活,将来长大赚了银子,也会送到这里来偿还,不会白吃白住的。求求你们了!”

    孩子一边说一边就又要磕头,凤羽珩示意天冬和扶桑赶紧把人给拦住,再放下他们的腕到:“体虚,有大量寒气入侵,看你们这样子是掉到水里了吧?幸亏上岸早,再在水里泡一会儿,怕是命都得去掉半条。”

    天冬这才道:“这两个孩子是从前头那大河对岸过来的,河水有一截儿冻了冰,他们为了抄个近路,就冒险从冰上走过来。却没想到那冰面儿冻得不结实,走到中间的时候开了窟窿,把两个孩子都吞了下去。”说完,又看了看边上站着的那位公子,再道:“多亏遇到这位好心的公子带着随从在岸边经过,看到掉下去两个孩子赶紧就救了上来,不然这两个孩子就真是凶多吉少了。”

    天冬做了话引子,那年轻公子这才开口道:“这两个孩子身子还算硬朗,上岸后能说出话来,他们说要到河对岸来投奔一个专门教人医术的庄子,我想了想应该就是这里了,便自做主张把他们给带了来。”

    凤羽珩笑着点了点头,对那公子说:“多谢,不管如何都是两条性命,公子好心相救,阿珩感激。”

    “阿珩……”那公子琢磨了一句,随即淡淡地笑着,看着凤羽珩不再出声。

    凤羽珩是越看这人越觉眼熟,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在哪见过,这时,那两个跪着的孩子已经发起抖来,却还是执著地抓着凤羽珩身后的斗篷,苦苦哀求。凤羽珩无奈,只得对天冬说:“先把他们安排下,不管怎样总得驱了寒气养好身子再说。”说完,又看了看那两个孩子,道:“并不是确定了要留下你们,只是眼下你们身体条件已经不允许再在外头逗留走动了,就先住下来,事情回头再说。”

    两个孩子点了点头,知道眼下再怎么求也无济于事,更何况他们真的已经冻得快不行,再跪下去怕是就要死在当场。于是也没有拒绝,任命地让天冬叫了下人把他们给抱进了屋里。

    这时,忘川那头也把分礼物的事交给了庄子里的下人,然后小跑着到了凤羽珩身边,看了眼那一身是水狼狈不堪却依然文质彬彬的男子,赶紧就弯身行礼——“奴婢忘川,见过……”

    “姑娘不必多礼。”还不等忘川的话说完,那男子赶紧就开口相拦,同时也上前一步将忘川半弯下的身子给扶了住,然后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出门在外,就不拘这些礼数了。”

    他这话一出口,再加上忘川这行礼的动作,凤羽珩一下就想了起来。不由得抬手去拍自己的额头,只道自己真是记性忒差,怎么就能把眼前这位当成生人,这分明就是久未回京、与她也只见过一面的六皇子、贤王殿下玄天风啊!她居然还当成是生人,跟人家在这儿客气半天,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再开口,对着面前的六皇子道:“六哥莫怪,我这记性实在是不怎么样,居然没能把六哥给认出来。”

    她叫这一声六哥,到是把还留在这里的扶桑给吓了一跳。扶桑太清楚凤羽珩是什么人了,对凤羽珩的家世自然也是十分了解,这一声六哥出口,扶桑瞬间就想到了两个人,一个是姚家的六公子,凤羽珩的六表哥,再一个就是天家的六皇子,她跟着九殿下叫一声六哥。而姚家的公子一直在京里,凤羽珩不可能认不出来,唯有那六皇子常年不在京中,兴许会认不出来。这么说,眼前这位自然就是当今六皇子了!

    扶桑一激灵,赶紧就跟着忘川一样行了个礼,却也记着六皇子适才的话,嘴上什么都没说,态度却恭敬起来。

    凤羽珩认不出人,忘川从小在御王府长大,自然不会认错,来人正是当今的六皇子,贤王殿下玄天风。

    见凤羽珩终于想起他来,玄天风亦是一阵苦笑,摇着头说凤羽珩:“不怪弟妹,咱们不过两年多以前见过一面而已,我长年在外,已是许久都没回京了。”

    “边关事务繁忙,六哥驻守在外,这些年实在是辛苦了。”她陪说着寒暄的话,再看看六皇子这一身湿漉,赶紧又道:“六哥快带着你的人进庄子里去换换衣裳,天气严寒,可千万不要生病了才是。”说完,又对忘川说:“你带六哥进去。”

    忘川点了点头,小声说:“殿下跟奴婢往后院去吧。”

    玄天风也知这一身实在不妥,于是点点头,再没说什么,带着下人抬步跟着忘川去了。凤羽珩这才又吩咐庄子里的下人去备上暖茶,又让这边的大夫去看诊,生怕玄天风再因为这事儿生了病。

    见该吩咐的都吩咐好,扶桑这才长出一口气,对凤羽珩道:“真是吓死奴婢了,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像是书生一样的公子居然是六殿下。这多亏了是郡主您来了,不然奴婢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服。”

    凤羽珩也是意外,却不至于害怕,她告诉扶桑:“若是我不来,想必他也不会表明身份,这个你不必放在心里。到是那两个孩子,让他们先在屋里缓一会儿,喝些暖茶,待身体好一点之后一定要问清楚家住哪里,然后立即着人往他们家中去一趟。这大过年的别是孩子自己偷着跑出来的,后天就是除夕,家里还指不定有多着急。”

    扶桑点点头,又问道:“那要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回去吗?”

    “看他们身体状况吧!如果身体允许,最好还是带回去,可若身子弱,千万得留下来好好养着。这种天气掉入冰河里可不是闹着玩的,很多症状都是过后找补上来,今晚就得让大夫盯紧了,八成就得发热。”

    扶桑道:“郡主放心,奴婢一定会打点好的。”说完,又叹了声,“其实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咱们庄子的名气越来越大,总会有人领着孩子过来请求学习医术,都被我们劝了回去。有些在京城里的,便推荐到百草堂去学,外乡的就只能遗憾而归。毕竟咱们这边地方也有限,教医术是一方面,还要照顾孤儿,那些有家的孩子实在也顾不过来。但今日那两个孩子自己跑了来,到是头一次。”

    凤羽珩到是头一次听说庄子这边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但说心里话,这是好事,有更多的人有了医疗意识,有了对医学知识的渴望,这正是她所期待的。只是就像扶桑说的那样,庄子里地方毕竟有限,孤儿都住得满满,再留那些有家的孩子,就有点困难了。

    不过到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她想了想,对扶桑道:“待过完年我会跟百草堂那边打好招呼,让他们多派些学成的大夫出来,进驻到外省外县的私塾去讲学,我们可以跟私塾那边商谈开设这类课程,亦或者是跟学堂租用场地,我们出些银子也可以。你们这边也要挑些人出来,主要讲授护理知识,到时候配合着大夫们一起出去讲学,这样就可以让更多的人接受我们所主导的全新的医学知识和理念,让更多的人能够有所选择的对自己未来的人生做以规划,更便于我们发掘好的医学人才。”

    她想到了新的点子,不由得神采奕奕,甚至幻想着有一天她所创立的后世新医学能够像二十一世纪时那样,开设专门的学堂,让所有喜欢学医的孩子都能够坐进来,都能够学习到先进的医学技术。

    六皇子玄天风此时正从后院儿走回,刚好看到凤羽珩说得双目耀辉,一脸神采。不由得怔住脚步,远远看着那个女子,说不出的砰然心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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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21世纪中西医双料圣手,6战部队特级医官。一朝穿越,变成凤家嫡女凤羽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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