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沙海妖国（六）
两个黑背怒目而视，下一秒，每人手里都多了一把一尺长的三棱钢刺，两个黑背甚至都懒得说一句废话，两把棱刺便碰到了一起，短兵相接，险象环生。
黑背身手非彼一般，速度狠劲都不亚于职业军人。要命的事，两个黑背的身手相差无几，招式也都相同。打在一起难分伯仲。十几个回合下来，一个伤了手背，一个擦伤了肩膀，都喘着粗气退回各边。
“我草你妈的，你他妈是什么玩应！”我身边的黑背吐了口痰。
“假货，少装蒜了。你还想再害我兄弟。不管你是什么，今晚你都得交代在这里。”藏獒身边的黑背也啐了一口。
我眼睛在两个人身边飘来飘去，小声问小凝，“丫头，你能把如来佛祖请来不？”
小凝没好气的搥了我一拳，“我能送你去见他。”
就在这个时候，营地边响起了一声枪响。接着传来一阵混乱的喊声。
“妈的，那俩小崽子也弄起幺蛾子了。”老霍骂了一句，抽出枪打了个手势。
“等等，一起过去。”我喊住他。现在这种情况，还是把所有人都聚在一起才能安心。“你俩也都老实点！”我看到两个黑背都投来不善的目光，立马改口道，“都别冲动，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咱们要先弄清楚眼下的情况。”
几辆车的大灯都亮着，两个黑背又打起来了，这回连藏獒都懵了，不知道要帮谁。两个萨摩分别萎缩在两车的车轮下瑟瑟发抖，两个泰迪抱着头嚎啕大哭。两个爷子——一个傻像……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怎么都从车里下来了！”
“我刚才在车里，发现这他俩在外面鬼鬼祟祟的，我就抓住了他俩，结果发现车里竟然还有两个。”老霍指着泰迪和萨摩，“然后你们就回来，那家伙是怎么回事？怎么和我长的一模一样。”老霍用枪点了点那个对峙着的自己。
“胡说，你是哪里跑出来的怪物？刚刚黑背把我们和藏獒从车里叫下来，说看到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家伙和你俩去了沙丘后面。我们才下车和他过去看的究竟的！”站在我们这边的老霍说道。
“都被复制了，就像那个失踪的探险队一样。”小凝咬着手指。
来之前小凝说过这件事，一个外国探险队找到了扜泥城遗址，所有人都被复制成了两个，然后在猜疑和杀戮中，他们都死在了沙漠里。
火光旁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互相指着骂着，争吵不断，除了我、小凝和藏獒，所有人都变成了两个。
“大家都冷静，都冷静些……”然而没人听我的。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都给老娘消停点！”小凝就比我hold住局面。“复制人不可能是完美，总有破绽。咱们只要仔细询问，就能发现谁是假的。如果你们谁在闹腾，那就是他了。”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动手了。
小凝撇撇嘴，“老霍，咱们第一回见面在哪里？”
“店里呗，我还能去哪找你俩？”一个老霍放下枪答道。
“哼哼，那次是为了找狼皮、好好的一单生意，出了以*子事，害的老子跟你们玩命。专家，这次不管结果如何，咱们都两清了。”另一个满嘴抱怨。
我呲呲牙，他俩说的都对，果然没那么容易。
“爷子，你为什么跟我来沙漠？”
“你还有脸问，你把他们都引进了地狱门，我就是来和你救人的。”火堆前的爷子话音刚落，所有人都看向我。
站在我身边的黑背竟然把*指向我，“鬼案专家，这么说，那个传闻是真的了？你还真不是个东西。”
我用黑刀拨开他的三棱钢刺，“咱们这行，有谁是光彩的？”然后我走向另一个爷子，“你是不是还想补充点细节？”
他嗫嚅一下，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不想……但我还是恨你，梦梦她……”
我深吸了口气，点了根烟，示意小凝和藏獒说几句话。“应该是连同记忆也一起被复制了，这样根本就分不出来谁是假的。”
藏獒懊恼的说道：“我们这样不行的。他们是想杀死咱们后，取代咱们。咱们得先动手……”
“哪你有什么办法？”小凝咬着嘴唇。
“把他们都杀了。”没想到这个憨厚的汉子竟然如此凶狠。
“也就只能这样了。”小凝竟然同意了，她好像变了一个人，“你去对付黑背。和我们一起的那俩我们处理。”
藏獒点点头。拿起排障刀。
“丫头，你……”
“鬼……”小凝把食指竖在嘴边，让我看着。
就在藏獒冷不防的举刀朝着之前和我们在一起的那个黑背砍去时，小凝也举起了*。一枪打中了藏獒的后背，排障刀脱手插进沙子里，藏獒也倒了下去。
“他的确不是藏獒。”小凝冷眼瞪着和他一起出现的那个黑背，“那你也不是真的吧。”
他愣了一下，然后冷笑的说：“你是怎么发现的？”
“虽然他的外貌身手，甚至是习惯和记忆都和藏獒一样，可是感情是没办法复制的。真正的藏獒不可能去杀他朋友。没错吧。”
真的黑背默然抿了抿嘴。
“现在，你们还要装下去吗？想演我们的朋友，至少要知道什么是朋友才行！”
“真正的爷子不会提起那件事。就算在这种情况下……”我朝着篝火边的爷子点了下头，“你们真是好计谋，先是假的藏獒和黑背把爷子他俩引走，然后你们四个假货再跑出来想杀掉萨摩和泰迪。怎么？你们想把我们都取代了吗？假的我俩在哪里？”
“阿鬼，你真的很厉害。所有倒霉事都找不上你。从门里出来的只有我们，你们两个没有被复制。”假爷子眯着眼睛说。
“从门里？什么门？”
“你们来找什么呢？他脑子里的事我清楚的很。你这个朋友也未必把你当朋友吧。”
“这个时候，你还想挑拨我们吗？”我冷笑一声，“既然你们是从地狱门里出来的，那我现在就送你们回去。”我话音刚落，手里的刀已经砍向了假黑背。他也用三棱钢刺朝我扎来。不过他的钢刺被真黑背挡下了，而我的黑刀已经扎进他的心窝。
他没吭一声，甚至脸上还挂着冷笑，嘴角流出鲜血，整个人倒了下去。虽然我知道刚才杀掉的是个复制人，可那感觉却和杀了真的黑背一样。他并没有想鬼魅一样化成青烟，也没有想变形怪那样死后化成本来的怪物形象。他就这样死掉了，和正常人死时一样。黑背看着自己复制人的尸体，也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古怪表情。
我拔出黑刀，瞪着其他假货，有些犹豫了。这种感觉有点像《禁闭岛》，他们虽然是复制品，可也是生命啊，真的要杀了他们吗？
“没错，我们也是血肉之躯，和你们一样。阿鬼，下不去手了？”假爷子咧开嘴恐怖的笑了下，那绝对不是爷子能露出的表情。“那我们就以后再会吧！”他说完，猛地拉开最近的一辆车门，钻了进去。假老霍也跟他上了车。复制出来的萨摩和泰迪也想逃命，被老霍两枪给撂倒了。他朝着已经发动的越野车连开三枪，毫无效果，只能看着那俩冒牌货逃走了。
他怨恨的退膛挂保险，“专家，你抽什么风，怎么不杀了他们。他们还会来害咱们的。”
我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天真，他们是从门里出来的，就算再和人相像，也是没有感情的怪物。我这是在给自己添麻烦。可是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
萨摩和泰迪他俩也是命大，要不是那一声枪响，肯定已经被自己的复制品杀死埋掉，然后取代他们躺在车里了。可是我并没看到那四个复制人手里有枪啊……“那时候是谁开的枪？”
“是我……”已经恢复平静的泰迪弱弱的抬起手，怀里放着一把小型*。
“你哪来的枪？”
“是我给她的。”小凝打了个“没事”的手势，“女人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杀了他吗？”我指着被我们捆住了的假藏獒问。
“先别杀他。”黑背踹了他几脚把他弄醒，“你把我兄弟弄哪去了？”
“呵呵，他死了。被死亡蠕虫给吃了。你不觉得他的那把*很眼熟吗？”假藏獒朝着已经是尸体的假黑背冷笑着。
“你们害了他。”黑背不带任何感情。
假藏獒没回答，依旧冷笑。
黑背没再问什么。捡起藏獒的三棱钢刺，朝着假藏獒的脖子扎了进去，棱刺透过他的喉管，血水喷了黑背一脸。他脸上不悲不喜，拔出钢刺，擦净上面的污血，“哥们，你安心的去吧。仇我替你报了。”
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这种痛苦远比自己断臂断腿难受的多。虽然有点不放心，还是跟小凝上了车，只把黑背一个人留在火堆旁。
“他会没事的。这不怪你。”小凝拍拍我。其实我很自责，如果那晚不是藏獒提前换我值夜，他可能就死不了了。
“丫头，我们为什么没被复制？你知道的吧。”
“我只知道我自己是怎么回事。你我就不清楚了。”
“那你为什么没被复制？”
第六十一章 沙海妖国（七）【补更】
“丫头，我们为什么没被复制？你知道的吧。”
“我只知道我自己是怎么回事。至于你，我就不清楚了。”
“那你为什么没被复制？”
“其实他们并非是什么复制人，而是咱们二重身。”
“二重身？”
“对，记得红叶说的事吗？她就曾经被自己的二重身追杀过。”小凝抿嘴稍作思考，“其实在世界各地都流传着二重身的说法。嗯，就像是……”她用了一种讲故事一样的低沉语气说道：“‘这个世界上本就存在着另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如果和他相遇，就会陷入无尽的争斗之中，你和他之间只能活一个，如果不杀了他，就会被他杀掉取代’……巴拉巴拉……”
“我不了解二重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在遇到你之前，我的确遇到过我的二重身，而且，我杀了她……嗯，这不是什么好故事，我不想讲。很难，不过我真的杀了她。”
“所以你这次你的二重身才没有出现。”
“我想是这样，每个人的二重身只有一个，否则就不叫二重身了。”
“那我呢？我可从没遇到过我的二重身，就连和我长的像的人都没遇见过。”
“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你比较特殊吧……”小凝眨眨眼。“没出现就是好事，时刻提防着不被另一个自己杀掉，那可不是什么有趣的经历。”
我略略的颔首，“怪不得扜泥城还是楼兰国会成为各国探险家口中的神秘王国，还没看到扜泥城可能就已经被自己的二重身给搞死了。这些也都和地狱门有关吧？”
“就算不是直接关系也脱不开干系。泰迪不是说楼兰有一座永生之门吗？应该就是指扜泥城下的地狱之门。它根本就不是给楼兰人第二次生命，而是召唤出了他们的二重身，真不知道救世元女用了什么方法。在他们战死沙场后，又派他们的二重身重上战场。由于二重身本就存在着那种对生存的执着，他们在战场上表现的就更加勇猛了。”
“嗯，再加上救世元女从门那边弄来的法子，能把人变成不知疲倦的超级战士，才造成了鄯善妖国和不死军队的传说。”
“到不了明晚，咱们就能看到扜泥城的废墟遗址。那里才是这次旅行的真正开始。”
“是啊！还不知道以后会遇到什么。现在还是好好的睡一会儿吧。后面的路可就没机会再这样安稳的睡上一觉了。”
由于昨晚一宿的折腾，我们所有人起来的时间都比预计的要晚上几个钟头。下车时，炉火已经熄灭，老霍正在准备干粮。我四下看看，没见到黑背。这是我最不放心的结果。老霍指着地上深浅不一的脚印，“我们等他一会儿吧。他一个人走不了多远的。”
“还是我去找找他吧。”我不安的查看行李，发现黑背带走了一部分的口粮和水。
“他有他的选择，你还是别去了。”小凝不放心的拉住我。
“总得找到他的，不让谁把萨摩他俩带回去。前面就是扜泥城了。”再往前可就真不能保证生命安全了。小凝没有再阻拦我。藏獒死了，她也不想看到其他人在无辜丧命。
我一路跟着沙地上上的脚印，发觉那些印子越来越浅，而且每步的间距也在逐渐变小，很明显，黑背越走越急，最后几乎就是在狂奔……
随后我又在他的脚印不远处发现了另一排浅浅的爪印。已经很难辨认了，似乎是某种爬行动物留下的。我隐隐觉得不妙，加快些步子，终于在一个沙丘后面发现了黑背。
他仰躺在地面上，已经断气了，身下大片的沙子已经被干涸的血液染成了樱桃色，一条胳膊没了，断臂处的筋肉撕裂，骨茬外露着，就像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把他的整条胳膊直接扯了下来。他身边还躺着一具尸体，竟然是老霍。
不过我马上就意识到，他应该是老霍的二重身。他的死相更惨，脑袋被整个撕了下来，身体则像是被野狗啃食过一般，肠子都被扯了出来。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才会出现如此惨烈的一幕。我拿起手台，想通告其他人这边的情况，结果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出了对讲机的电频范围。
看来就只能自己搞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了。我翻找黑背的背包，除了他拿走的干粮和工具外，还有那把藏獒的三棱钢刺和几组**。我似乎明白了黑背的想法，他应该是想炸掉之前的那个沙洞，或者是里面的沙猴群和那条死亡蠕虫。不过中途他遭遇了什么东西，被迫让他在逃命中改变了方向，然后他在这里遇到了已经死了的二重身老霍，他在检查尸体时，被那生物追上，搏斗中被扯掉了一条手臂，最后因为失血过多而亡。
黑背是条重情重义的汉子。他携带这么多的烈性*，可能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吧。藏獒葬身沙海，他这是去给自己的好兄弟作伴了。我叹息一声，自古英雄多落寞，怎忍得这样铁骨铮铮的男儿汉暴尸黄沙之上。
我从包里抽出工兵铲，掘出一个两尺深的沙坑，整理了一下黑背的遗容，将他埋了进去。随后又念了几句悼词：“边疆沙地埋英骨，仁心正魂睡外土，君子一义千世功，它世阴官勿忘录！”
我将藏獒的三棱钢刺插在他的坟前，算是给他立的碑。接着我便开始一铲一铲的向坑中推入沙子，开始念起送魂词：
“东方甲乙木，三魂入归路，
西方庚辛金，七魄来世阴，
南方丙丁火，生气化奈若，
北方壬葵水，鬼世莫相催，
中央戊己土，送君入三途。”
仪式完成，我盯着这座新起的沙丘，不仅感慨道：“兄弟，入土为安。黄泉路远，你就上路吧。来世不要再做咱们这行了。你们哥俩都是汉子，来世一定会再相聚的，到时候在轰轰烈烈的成就一番事业吧。”
跨上黑背的背包，我就打算回去与小凝他们会和。我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估计他们也等急了。可就在我绕过沙丘时，正看看到一只黄褐色的巨型蜥蜴朝我这边爬来。
这条蜥蜴足有两米长，周身上下包裹着密密实实的沙粒，如同披着一件金铠，两只赤红的眼珠外凸着，死死的盯着我。发出一种如同蛇吐信子般的“嘶嘶”叫声。
我几乎是见到它的第一眼，便认定了：它就是那个害死老霍的真凶！
在这只大蜥蜴的左前肩胛上，插着一把三棱钢刺……
我咬咬牙，看见它盯着我的怨毒眼神，我便知道，它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我。
这种大蜥蜴我早就有所耳闻：它只生活在罗布泊附近，是世界上仅存的几种巨型的食人怪物之一。我抽出黑刀，开始盘算着自己要怎样应对这只沙漠大王蜥蜴……
这是补昨天的。有点少，稍晚还有一更。
第六十二章 沙海妖国（八）
千年前的罗布泊是片死海绿洲，水草肥美，才诞生了这种大型食肉动物。它们身居地底暗河岩洞之中，扑食地面上的黄羊、野狼，然后拖回洞穴里。不过随着罗布泊的干涸，大王蜥蜴也随着生存环境的变化而逐渐改变了习性，最后成了现在的沙漠大王蜥蜴。
这些怪物熬过了沧海桑田，甚至躲过了当年的核爆实验。和它硬碰硬，肯定会死的很惨，如果不拼，那估计会死的更惨……
我压低身子，盯着那只沙漠大王蜥蜴，一动都不敢动。这种沙漠蜥蜴天生性格凶残，又被黑背所伤，必然会率先发起进攻，只要等到对方出现可乘之机，或许能找到突破口，一击制胜！
不出我所料，那只大王蜥蜴果然耐不住人肉的香味，“嘶嘶”怪叫，摆动四肢，猛地朝我冲来。不同于一般蜥蜴靠着粘性舌头捕食，这种沙漠大王蜥蜴如同蛇类一般，下颚骨两侧有韧带链接，口部的张合很大，咬合力极强。它虽然也是靠着伪装潜伏偷袭猎物，却如同鳄鱼一般，靠着扑咬扭转身体将对手撕碎。
我看到它朝我扑来，深知要是挨上一口，那我可就要会少些零部件了。我看它扑来，就地滚开，这种懒驴打滚的招式不符合我的“气质”，但是实战起来却是万分实用。它见我又一次躲了过去，又发出那种古怪的低鸣。横扭着身子再次发动袭击。
这一次，我已摸清了套路，在我闪开的那一刻，顺势扬起了手里黑刀。据我观察，沙漠大王蜥蜴皮肤会分泌粘液附着砂石形成一层铠甲，暴漏在外的也就只有白花花的肚皮和那双血红色的眼珠子。它爬行时紧贴地面，想给它来个剖腹是不现实的。所以，我这一刀直奔着它的眼珠子。这一下我并未留余力，刀尖连它的眼球里的玻璃体都干破了，红的黑的呲了我半脸。
我恶心的呸了一口，用手在脸上胡乱的一抹。这下对它的伤害不小，疼的它嘤嘤怪叫着。看来我是彻底惹恼了它，这东西开始毫无顾忌的在沙地里横冲乱撞。本来我只要耐心等待时机，一定能找到再次出手的时候。然而，我脑子一热，又出了昏招。我竟然想跳到它的背上，骑住它给它致命一刀。
可是我忽略了，这里的沙地并不吃力，我身体状态也很差，根本就没有那么好的弹跳力。就在它又一次朝我冲来时，我就地一跃，却没飞起多高，被这只大王蜥蜴撞了个结实。
我没被卡车撞过，不过我猜，应该和这下也差不太多吧。整个世界都在嗡嗡作响，左臂被折成了九十度的直角，胸口沉闷，肋骨也不知道断了几根。这可能是我做鬼案伤的最重的一次，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翻转着摔在地上。
当我回过神来，就看到一张满是钢钉的黑洞朝我扣来。我下意识的抬手一刀，竟不偏不倚的插进它的颚间的韧带上，而刀柄斜支住它的上牙膛。如同一个大号的牙签抵在嘴里。它呜咽的晃着脑袋。
我看准机会，拽出黑背背包里的烈性*，一把就塞进沙漠大王蜥蜴的嘴里。上面配备的起爆*是拉拔式的，采用外引式起爆，使用方式和*相近。*就插扣在*末端。我就地一滚，顺势将引爆器拉了下来。
眨眼间的延时几乎是过了半个世纪，*卡在沙漠大王蜥蜴的喉管里。它痛苦的一摆身子，我就势抓住插在它身上的三棱钢刺，一脚踹在它身上把钢刺拔了出来。自己也顺着惯性甩了出去。
与此同时，*引爆，一声炸响，这只沙漠大王蜥蜴就被我炸掉了大半个身子。我叹了口气，踉跄的捡起插在肉末之间的黑刀。看着它剩下的后肢和尾巴还在不断的乱甩，不仅觉得像这种生物，还是尽早和地球说再见的好……
我坐在地上喘着粗气，麻木感掩盖了全身伤口的疼痛，双腿还像绑上了铅块，连站起来都很吃力。沙漠却没有恢复平静，我擦了擦眼睛，想让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却发现远处的沙漠竟在不停的颤抖。我就像坐在海岸边，眼前是不断起伏的波澜。沙子不断的起伏，翻涌，汇成一波沙浪向我卷来。如果这浪头再高再猛些，我定会被它吞没，活埋在这里。
幸好沙浪在我能清晰看清的位置戛然而止，不过我面临的现状却没有因此变得更好！随着浪头的减弱，数十只沙漠大王蜥蜴从沙子里爬了出来，扭动着两米多长的身躯，朝着我的方向冲了出来。我怎么没想不到，这种穴居生物在地下也是成群生活的。一定是刚刚的爆炸和血腥味把这群家伙都给引出来了。
我望着逐渐逼近的沙漠大王蜥蜴，已经无计可施。只是静静的仰躺下身子，摸出烟盒，然后无声的骂了一句，里面只剩下最后一根了，而且经过刚刚的打斗，烟已经折了。我无奈的咬掉过滤嘴，然后点燃，让未经过滤的尼古丁全部涌进鼻腔。那辛辣的刺激气体在这干燥的环境都把我呛出了眼泪。我毫不在意，依旧贪婪的一口口的吞吐着云雾，享受着我这可悲的生命中最后的一支烟。
“早知道就买盒好烟了。”我自嘲的笑笑，擦掉黑刀上的血污。比起被那群乙级生物活活咬死，还不如自己了断，死的更有尊严些。
轻叹一声，这样的结果并不是我想要的，不过已经再没有让我挑选的余地了。我第一次认认真真的考虑死亡，考虑死后的事。人死是会变成鬼的，这我知道。不过我并不知道那些死后的人会去哪里。会去地狱门那边吗？那我还会有机会见到梦梦他们暧昧？
我举起刀，奔着心窝扎了下去……
一声枪响，将我手中的黑刀打落下来。
我有些愕然，开枪的竟然是小凝！她手里握着私装的手枪，枪法准的足以去参加下一届奥运会了。
我苦笑一下，“别管我了。我们对付不了这一群大王蜥蜴的。”
“少废话。快点上车。它已经过来了。”
“谁？”我的话被一声轰隆隆的巨响完全掩盖住了。一股沙流从地下涌起，如同黄沙的喷泉。那条蒙古死亡蠕虫竟然从地下钻了出来。它比我最初的预想还要长许多，光是爬出来的部分已经有十几米长，在地下的身子还不会知道会有多长。它扭转着肥硕的身体从地下钻了出来，然后径直冲向那群沙漠大王蜥蜴。
“它们是宿敌。我们快走。”小凝将我扶起来，“你自己能走吗？”
我已经恢复了力气，吃劲的点了点头。她便搀着我快步走向远处越野车。
坐上车子，我望着车窗外漫天的黄沙。那条蒙古死亡蠕虫已经和沙漠大王蜥蜴完全纠缠在了一起。那场面就好像是群猫斗蟒，不过比那要震撼多了。
死亡蠕虫释放的毒液和电流轻易的穿透了一只大王蜥蜴的沙甲，将它放倒，然后身子一扎，连同满地的黄沙一起吞入腹中，只留下一个巨大的沙坑。而那些大王蜥蜴则机敏的分散到四周，边躲避着虫子喷出的毒液，边撕咬着那巨大的虫身。在车子开离前，我看到一只沙漠大王蜥蜴又不幸落入了虫口。
“你怎么样？”小凝猛踩油门。
我呲呲牙，表示还死不了。
她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鬼，你要记清楚，如果你想死，也得是死在我手上。”
我望着她那双秀目，不知说什么好，只好习惯性的岔开话题，“他们呢？”
“出了些岔子。”小凝阴沉的脸。“大家走散了。”
第六十三章 沙海妖国（九）
在我去找黑背的时候，几只沙漠大王蜥蜴袭击了小凝他们。然后那条死亡蠕虫也从地下钻了出来，当时极度混乱，所有人都只顾着开车逃命，等反应过来时，已经看不到其他人了。小凝不放心我，便跟着gps的定位，找到了我。
“所有牧马人都装了定位器，咱们能联络到他们的。”
“不是所有，头车上就没有装。”小凝撇撇嘴，“没错，就是你那个好兄弟的车。”
爷子？他肯定是故意这么干的。这孙子究竟想干什么？
“遇到你前，我已经联系上了老霍。他说这就已经算是到了扜泥城，现在债务两清，他自己发财去了，顺道还把那俩个累赘留给了咱们。”
之后我们联络上了萨摩和泰迪。他俩之前是跟在老霍后面的，不过被他甩了。本打算让老霍带他俩走出沙漠的，现在看来也是不可能的了。总不能就这样把他俩扔下等死。所以和他们会和后，就让他们跟上了我们。不过我和他俩说的很清楚，如果和我们走，还会遇上更恐怖的事情。
不过萨摩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不会自己离开。他可能我这是在诓他，咬着牙诅咒发誓，就算我俩是去闯鬼门关也会跟上来的。
“呵呵，真让你小子说着了。”我拿起手台。“如果你想清楚了。咱们就出发了。”
爷子的事让我有些在意，虽然他这不是第一次冒险了，可之前的时候都有我或则是梦梦陪着，遇见麻烦又都是有惊无险。没想到这次他竟会自己离开。他在我印象里，其实和萨摩都是一个德行，就是个二十多岁的大宝宝，如果没人照顾，会抱着一锅大米饿死的……
虽然不知道爷子打了什么主意，不过可以肯定，他也是去了扜泥城，只要我们找到那片遗迹，一定还能碰见他。
后面比我预想的顺利的多，一路畅通无阻。按照预定路线，很容易就找到了扜泥城遗址。尽量放慢了车速，可还是没有遇上爷子。不言自明，爷子已经遭遇不测。不论是迷失在沙海里，还是遇别的什么灾难，我都再也见不到他了。
整座古城已不复当初，大部分的建筑都被黄沙掩埋，不过还是能看出它鼎盛一时的辉煌。在废墟中寻找城下地宫的入口费了些功夫，不过还是在王宫的残垣断壁中清理出来一条地道。和鬼门口子很想，也是一段直通入地的台阶，这还是泰迪发现的，她陷入了沙坑，救起她后，才注意到那个被完全埋住的入口。
走下那段漫长的石阶，眼前的世界如同隔世。本该漆黑一片的地底，竟然亮如白昼！这里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就好像那道石阶通向的是另外一边的世界。
他大爷的，就在这深不可测的地底，竟然还存在着另一片沙漠！一片血红色的沙漠。就在这片沙海之上，竟挂着一轮猩红的烈日。
我俯身抓了一把沙粒，在手中揉搓，一种滑腻的触感从指间流下。这些的确是沙粒，只不过是在血浆浸泡晒干的沙粒。想不到楼兰的永生之门真的是在血沙漠里，而且，还是一片完全被鲜血漂染而成的沙漠。
“这里是人造的地狱。”小凝皱着眉头，“楼兰女王，也就是救世元女在掌权后，杀光了所有争伐国家的俘虏和那些反对她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被推入百米深的石臼之中，然后用巨石碾榨，用流出的血液祭祀地下沙漠中的那扇门。她杀的人太多了，血液竟然红了整片沙海。”
再一次踏进沙漠，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抗拒。尽管经过了千百年的洗礼，这片沙漠中的血腥气还未散尽。尽管救世元女能造出一片地下沙漠，可她却永远造不出真正的天空。穹顶虽高，依旧有一种难以言语的压迫感。我看不出那天空到底是用什么材质建成的，就好像是密密实实的乌云，一层叠着一层。而最为奇特的就是那云层中的红日，整片血沙漠的光源都来至于它。
“看来黑背说的对，这里的确是救世元女的墓葬。这就是救世元女所言的神的沙漠，她为自己建了一个神的世界，永远守在那扇门边。她想成为那扇门后的‘神’。”
“看来她没有成功，否则鄯善国也不会灭亡。”
“是啊。我们走吧。那扇门就应该在前面。”
我们在血沙漠中走了整整一天，也许更长时间吧。因为这里没有太阳的东升西落，也只能靠身体的感知决定休息的时间。一切都和小凝推想的相差无疑，几次跋涉过后，我们终于找到了那座石门。十几米高的门板上，暴突着近百张痛苦的人脸。石门关毕着，孤零零立在血沙之上，就像是广场中的石雕。不过我知道，就是这扇空门，如果打开，变会通向另一边的世界。
就在门边，我遇到了爷子，他就静静的躺在血沙上，睡的深沉。他是真的睡着了，呼吸平静，还带着低低的鼾声。
我摇醒他，吃惊的问：“你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你终于来了。好慢。”
“你不是爷子！你是他的二重身！”
第六十四章 沙海妖国（十）
“你不是爷子！你是他的二重身！”
“你这样说也没错。”他依旧古怪的笑着。
“你在这里干什么？等我杀了你吗？”
“你不会的，你需要给认道的，不是吗？”
我冷哼一下，拔出刀。小凝拦住我，“他说的对。我们需要他。他是从门里出来的，他了解那边的世界。”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很明显，我要活命啊！”二重身一摊手，“很不幸，我遇见了他的好基友，然后被抓了回来。然后我们谈妥了一桩生意。其实也不用谈。我们的想法本来都一样，所以很容易就达成了共识。”
“抓你的是谁？”我听的一头雾水。
“哦哦。对了，你还不知道他的小秘密呢。阿鬼，你在我，也就是他的记忆里一直都是个没脑子的傻逼。冲动，不计后果，好奇心重，什么事都会办砸。所以这么重要的秘密，他可一句都没和你说过。当然，就算是这样，你还是把事情搞砸了。”
“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你就没有好好想想吗？，着火的那个晚上，那个木头匣子里藏得是什么？”
“那件被偷走的东西？”我嘴唇颤了一下，“是什么？”
“那是……”
“行了，你说的够多了。”真正的爷子从门后绕了出来。“还是我亲口说出来才好。”
爷子真身的出现着实让我吃了一惊，“你还活着？”
“我还没有救出梦梦，怎么可能轻易死掉呢？”爷子耸耸肩。“你来的真慢。”
“你怎么进来的？”我很确定，进来的那道地洞的入口在我们清理前，被黄沙堵个严严实实。
“和他走了后门。”爷爷指指自己的二重身。“他们说是从门里出来的，你就没想过，他们是从哪里出来的吗？记得那条死亡蠕虫吗？它其实是这里的守卫，不过这里的祭品实在不够满足它的胃口，毕竟这么久的时间……所以它逃出去了，打了一条沙洞，我们就是从那里进来的。”
“那就说说吧。那个匣子究竟装着什么？”
“那个不死人头……”
爷子玩味看着我，欣赏着我吃惊不已的表情。而小凝已经举起了手枪，指着他的脑袋。
“会计小姐，你最好别把那玩应指着我东家。”老霍走到爷子身边，同让举着他那把54手枪。
“我说过，他还有个还有个好基友。”二重身吧嗒吧嗒嘴。
“妖怪。你也在这里……爷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颗人头怎么会在你那里？”
“鬼，你还不明白吗？这个局从一开始就是你这个好兄弟设的。他才是这件事的主谋。”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爷子，希望他会摇头否定。
“就是这样。不过我一开始可没想过拉上你。是你们自己搞进来的。”爷子咧开嘴怪笑一声，“最开始，王大拿找到我给我介绍生意。我一眼认出胡二钱手里的那个八角锁乌匣，我听说过八甲冢的传说，也清楚那里装了什么。我出了很高的价钱，可是胡二钱却突然取消了交易。我听说他们是染上了诅咒，开始脱水发疯。所以我才迫不得已，找王大拿帮忙，想骗来那个人头。他找了老霍，让他编了一个十分蹩脚的瞎话，不仅害死了人，还让那个女人头活了，自己跑了。”
“然后你俩就不明不白的卷了进来。我不得已放了手。后来发现你得到了人头，就找王大拿帮我偷了过来。我本想从那个死女人嘴里问出‘门’和去那边的事，可是那个女人嘴很硬，什么都不说。我只好又找到王大拿，让他帮我我去弄那份狼皮阴卷。没想到他又找上了老霍，然后老霍把事情给搞砸了。最后竟然去找了你……”
老霍猥琐的笑了一下，“我当时和你们说的可全是真话。我可不知道专家你和东家认识。”确实是这样，他说东家是个京城的老爷，我怎么可能想到会是爷子呢？
爷子继续说，“不过王大拿失踪了，我费了番周折才找到了老霍。我了解到阴卷上的内容，发现通过那个不死人头就能打开‘门’。而且，我在老霍那里了解到，你竟然住到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店里，和她卿卿我我。你害梦夜进了那扇门，你不想办法救她，竟然开始泡妞开店，过起了逍遥日子！”
我抿紧了嘴唇，我无时无刻不想着救梦梦，可我一直没找到办法。
“不过鬼门口子的门封死了，我就开始找其他门的位置。”
“那么说，是你找王大拿去偷鬼案地图的？”
“那不是我。我用不到什么鬼案地图，我知道怎么寻找门。灵异，怪事，传说，这些事在一个地方密集发生，必然有些原因，比如一道跨界的门。我早就已经锁定到了楼兰的永生之门，然后你们拿着那张地图来找我。使我也更确定了这一点。”
“不过那晚，人头和地图丢了，我家被人放火烧了。一切都因为你带着那个女人来找我！不过这不要紧，我还知道一个办法，即使没有不死人头，也能打开那道门。不过，这个办法，你不会同意的。本来我还烦心怎么办才好。不过你身边的那个小妞和我想到一起去了……”他冷笑一声，“对吧。杜雨凝，你也知道这个方法。咱们还真是犯冲呢！”
“什么办法？”爷子和小凝都没和我提过打开门的方法。我确实也是个傻逼，竟然从没想过找到门后怎么打开它！
爷子和小凝都沉默了。他俩仇恨的凝视着对方。然后小凝放下了枪，“我们谈判吧。”
爷子咧嘴古怪的笑了一下，“如你所愿。”
我迷惑的看着他俩。小凝却没话，指了指一边。爷子点了下头，让老霍收起枪。“你也拿出点诚意来。”
小凝把自己的枪扔给老霍，跟爷子走到远处。我自然是要跟去的。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焦躁的问。眼前的两个人都是我最熟悉和亲近的人，可他俩又是那么陌生冷漠。
“鬼，是这样。要打开门，需要祭司。嗯，一个灵魂。”小凝咬着舌尖。
“什么意思？”
“就是在门边杀个人。你看到门上的那些脸了吗？祭司的灵魂会永远封在门里，然后门才会打开！”爷子毫不在乎，“你以为我为什么答应和你们一起来呢？她就是那个可以走到门前的祭品。”他指指小凝，“你原本也是这样打算的吧？在这里杀了我？”
小凝毫不掩饰的点点头。“不过似乎我们用不到这样做了。两个祭品足够了。”
“什么两个？”
“鬼，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杀了泰迪和萨摩，我俩才能进去。”
“不行。我绝不会让你俩杀人的。”
“阿鬼，你没权利这样说。我要去救梦夜，这是唯一的办法。”爷子脸上的肌肉都在跳。
“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
“鬼！我们没有征询你的意见！”
“绝对不行！除非……”
突然，远处传来泰迪的哭喊声。我急忙跑了回去。正看到萨摩正死死掐住泰迪的脖子，我一把揪住他的脖领子，将他推到一边。泰迪则一头扎到我怀里。
“萨摩，你在干什么？你要掐死她吗？”
“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萨摩晃晃手台。我刚才竟然没有关上无线电。“我不想死！你们要死人，可以杀了她！这个*，杀了就杀了！我不一样！我有钱！只要让我活着！我可以给你们很多钱！”
“没有人会死！”我咬牙说道。萨摩这个家伙，在这种情况下还给我添乱。
“我不信你！”萨摩竟然拿出一把手枪，就是之前小凝给泰迪的那把。
“萨摩，你把枪放下！谁也不会死在这里！”
“鬼，你让开！”小凝已经跑了过来，她声音冰冷，“让萨摩杀了她。我们已经来到这里，总得有人做出牺牲。”
“对，你让我杀了这个*。你们想干什么跟我没关系。只要让我活命。我不在乎杀个人！”萨摩激动地说。
“我不死就不会让你杀了她的。”我抽出黑刀，眯起眼睛，用身体将泰迪挡住。
“那我连你一起杀！”萨摩咆哮道。
这时爷子和小凝同时掏出了枪。爷子用一把左轮指着萨摩，而小凝竟然用亚瑟m26*指着我的胸口。
“鬼，如果你不配合，我就只能打晕你了。”小凝推开保险。
“你快让开！”萨摩握枪的手一直在抖。
我铁青着脸，将泰迪护着严实。“你不会开枪的！”
“我会！”萨摩怪叫着勾动扳机，一声枪响。子弹打到了沙地里。
“鬼！”小凝惊呼一声，也开了枪！比不过她的枪口却不是指向我的。她整个人一转身，朝着萨摩打了过去。可是*打出的是勾标不是子弹。由于惯性，她这一枪打出的电极勾标带出了明显的弧度，擦着萨摩的耳朵飞了过去。电极间的火花将他耳朵烧焦了一块。
“臭*，你麻痹的！你敢打老子！”萨摩疯狗般叫嚷着，朝着小凝就是一枪。小凝侧身躲过。萨摩却没有住手，反而更加疯狂。
“贱货！狗娘养的*！去死吧！”他又朝着小凝连开数枪。
小凝身子一震，肚子上绽起一朵刺眼的红花。一颗子弹打中了她的小腹，她捂着肚子，血液顺着指缝染红了整只手。她身子微微晃了晃，穆然倒地。
“丫头！”
萨摩并没有就此罢休，对准小凝还要开枪。不过我没给他这个机会。
“萨摩，你个狗崽子，卧槽你大爷的！”还没等萨摩弄清楚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我手中的乌兹短刀已经出手，不偏不倚的扎进了他的心窝子。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杀人，没有丝毫悔意。甚至觉得我早就该杀了这个杂种。
我冲过去抱起小凝，血迹已经浸透小凝的衣服，凝成一片殷红……
而眼中的世界也变得鲜红起来，我的眼睛火辣辣的疼。两行鲜红流了出来。小凝虚弱的抬起手，用指尖触碰着我的脸颊。
也就是这个时候，四周骤然暗了下来，萨摩死了，“门”也打开了……
第六十五章 沙海妖国（完）
石门打开一条缝隙，遮天蔽日的白雾从中飘了出来，似乎要吞没掉整座血沙漠。周围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只有那开着的门缝露出幽兰的亮光。就好像所有的光明都没那道门吞没了。
“看来我又得回去了。”爷子的二重身悠闲的走进门里。而其他人全都被眼前的一幕正摄住了，完全没有反应。这里只有真正见过门开的情景。
我盯着门，突然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丫头，在坚持一分钟。我不会让你死的。”我抱着小凝发疯般跑向门里。那里面是四维世界，是真正的永恒。生命不会在那里诞生和逝去。只要小凝进到门里，她就不会死！
我抱着小凝，一步迈入门中，也就是这个时候，一股强大的力量，如同从门中刮出来的飓风，将我直接推了出去。而小凝却像片羽毛，飘在门里……
爷子的二重身朝我伸出一根手指，“抱歉，电梯超重了，多余的人得出去。”他说完，从空中将小凝接下，抱着她隐入层层白雾之中。而门也随之关闭了……
一切都好像从没发生过一般，血沙漠又恢复了原样。只是萨摩横躺在门前，泰迪已经疯了。小凝进了门里，而我脑子里一片空洞……
就和上次开门时一样，我又把爱着的人送进了门的另一边。
“我为什么进不去？为什么？我怎么会进不去？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是‘限制’。没有侍女，没有交易，就会受到 ‘门’本身的限制。灵魂就像是门票，一个灵魂一张票，只能进一个人。”爷子鼻翼颤动。“杀了她，再开一次门！”
“不行！”我抱起泰迪，她已经不哭了，可是彻底的疯掉了，就像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蜷缩在哥哥怀里一样。“我不会让你杀了她的。”
“那就没办法打开门！那个小妞也进去了。你难道不想救她吗？她和梦夜都在里面，把她们带出来就只有杀了她。”
“还会有更好的办法的。我不会因为要救人就去杀其他人。”
“你总是这样虚伪。你根本不是什么圣人。你真的在乎过其他人吗？”爷子嗤笑一声，“你只是假装自己想救人而已，为了你那颗碎成渣了的玻璃心。我计划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个时候，你不要妨碍我。我真的不想和你动手。”
“可我想。你设计了我。我一直拿你当兄弟，而你呢？你却想要杀死小凝！”
“兄弟？梦夜离开的那一晚，我们就不再是了！”爷子眼珠通红，“这些都是你欠我的！你还记得吗？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七八年前吧。我刚开始和梦梦做鬼案时就认识你了。”我们最开始相识，是在盛京的铁西鬼楼里，当时这孙子就是个白痴，给我们添了不少麻烦。后来一起逃出来后，他就黏上了梦梦，还靠着他老爹的关系硬挤进我们学校。
爷子点点头，“其实在很早之前我就认识你了，大约是十几年前吧。那是我们还都是十几岁的小屁孩。估计你早就忘了吧。那时我老爹得知白山之中藏着一处密宝，就带着我一起进山去寻找线索。我们就是在你家借宿了两晚。”
我极力回想，却没有什么印象。小时候家里很穷，住在吉林的一个极为偏僻的小山村里。村子不过几十户人家，交通也不发达，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村子群山环绕，不过那些山名我也记不清了。可能其中一座就叫白山吧。
我十二岁之前的记忆很模糊，基本上都在过着一种山上摘果，河里抓鱼，天亮放羊，天黑睡觉的日子。直到十二岁那年，家里生活突然就变好了，一家人迁到了城市，住进了楼房。我也开始读书上学，还考上了盛京建筑大学。可家里人从来也没人提过，我十二岁那年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家为何会平地一声雷陡然而富的……
爷子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讲道：“阿鬼，你知道你们家是怎么富起来的吗？”他迎着我的目光继续说道：“钱是我老爹给的，他和你爹做了个交易，用二十万买了你的命……”
就在我十二岁那年，爷子和他爹来到得知锥还体藏在白山的积雪洞中，可是要进洞取宝，就必须献上一个男童给白山的大山神白毛狼王库努比斯天。爷子虽然年幼，不过虎毒不食子，他爹也舍不得自己的儿子啊。他们在下山时走错了路，误入了我老家，一眼就看上了在门前玩耍的我。
当夜，爷子父子在我家留宿，发现我家里的条件很苦，母亲积劳成疾，老爹艰难的维持着生活。爷子父亲便和我爹提出，愿意付给我爹二十万，但是想找我帮忙，陪他们去一趟山中的积雪洞。那时的二十万元是天文数字，要知道，在这个小山村里，几代人都未必能攒出一万块钱来。
不过，老爹也知道，谁也不会平白无故的施舍一个陌生人这么多钱。他虽然不知道积雪洞里有什么，不过山神吃小孩的传说还是知道的。他也知道，如果收了这个男人的钱，可能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儿子了。
老爹一宿未眠，然后在翌日清晨，红着眼睛对我说：“狗子。跟客人去山里耍耍吧。”那天我不用去放羊，早上老爹还给我煮了鸡蛋。我和爷子父子进了山，那个陌生男人很阴沉，问他什么也不说话。不过他儿子却很快和我成了朋友，我们俩玩的很好，毕竟同龄人都会很好相处。
时至黄昏，我们找到了一个山洞。那时正值暑夏，山里也是闷热难耐。可洞里却吹出阵阵阴风，我不由的打了个寒颤。陌生男人说里面太冷，让我在外面等他们，然后一起回去。然后他给留下了好多我见都没见过的好吃的。他儿子似乎有点舍不得我，又不敢忤逆父亲的意思，就把自己随身的一把木质的小刀送给了我。
我当时很傻，真的坐在门口等起了他们。可是就在他们进洞后不久，山林里就响起一声长啸。一只一米来高，周身白毛的恶狼便从林子里窜了出来。我从小在山里长大，见过山上的土狼，绝不同于这只白狼。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害怕！
那只巨狼看到我没有任何犹豫，一躬身子就把我扑倒了。那时我还小，根本不是对手。说真的，就算现在的我，也不见得还有那么好的运气躲过那一劫。就在我被扑倒的时候，旁边的一棵半人粗的大树也随之骤然倾倒，不偏不倚正好砸向我在的位置。
那白毛狼王正正探着脑袋准备一口把我咬死，根本没注意到即将到来的危险。只听得“轰隆”一声，那棵树正正好好的砸在它的腰上，历时折成两截。幸好那白毛狼王还扑在我身上，我也只是被飞射的木屑划开了四肢，如果不是命运的巧合，我是必死无疑！
那头巨狼不知道在这片深山里活了多少年，身体异常强壮，承受如此巨大的伤害也只是“呜呜”的悲嚎一声。可随那棵老树的倒塌，四周的大地都在不住的颤抖。接着，身下的土地就连同积雪洞一齐塌了下去，我和那只白毛狼王也随着陷落的砂石一起扎进了坑底。
当我从巨大的惊吓中缓过神来时，发现自己躺在那白毛狼王温热的尸体上，而借宿我家的那个男孩送给我的木质小刀，直直的插进狼王的小腹内，漆黑如墨的狼血将那刀染的乌黑。我周身生疼，无力的躺在狼王身上喘着粗气。不多时，我看到那对父子从塌陷的石碓中爬了出来。他们好像忘了我的存在，行色匆匆的离开了……
我在那深坑里缓了两天，期间只靠着饮食狼血才得以保住性命。当我跌跌撞撞的找回家时。爹娘都激动的泣不成声。
当时我还不知道什么是地佛爷，什么是专门做憋宝的手艺人，也不知道那对父子是拿我做了引走狼王的诱饵，只觉得他们是说话不算话的大骗子，骗我等他们却不带我回家。而那以后，老妈就开始信佛了，她说这一定是佛祖显灵才有此奇迹发生。现在想来，我当时也真是运气很好。这一定是爷子他们父子用*开门取宝时，破坏了地质结构，才引起了那阵坎塌……
爷子说：“我爹从积雪洞里带出的宝物的确价值连城，我们回到京都后，一个海外的商人给了天价，然后我们换了几套房子。之后京都的房价疯涨，我爹的地产生意也是越做越大，我们也算是发了家。可是在那次憋宝后，我和老爹身体都开始以常人数倍的速度衰老。”
“老爹遍访高人，可惜老爹至死都没找到解除诅咒的办法。老爹去世后，我开始四处游历，逐渐进入了鬼案的圈子，收集各类迷物寻找救命的方法。”
“令我没想到的是，我竟然在盛京遇见了你。虽然你不记得我了，我却一眼认出了你！你以为会有我为什么会比同龄人老那么多？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回家呢？因为我早已没有家了。”
“这就是命运，让我们再次相遇。阿鬼，你生命本该结束在十二岁的那年夏天。是你偷走了我们父子的命才能活到今天！这我不怪你。然后，你又偷走了我的爱人，我也无怨无悔的把梦夜交个了你，而你却……”
爷子越说越激动，眼中闪动着泪光，“你却让她换了你的命。然后自己竟如此潇洒的躲在在咖啡店里泡妹子。你一口一个挣钱来补偿梦夜一家，你以为钱能换来一切吗？老子现在有的是钱，老子不要这些臭铜板，老子只要常梦夜回来！现在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都是你的债！你永远都还不起！”
“你说梦梦换了我的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的脑子越来越乱，每一件事都缠在了一起，捋不出一个头子来。我本来以为自己了解所有的故事，隐藏了所有的真像，其实，故事里面还有故事，真相背后还有一个真相……
“你真的不记得四年前鬼门打开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吗？那我来告诉你！阿鬼！你就是人世间的索命恶鬼。就算害死了身边所有的人，也不会有一滴眼泪！”爷子冷冷的盯着我麻木的双眼，凶狠的说道。我真的很想哭，却流不出一滴泪来。我也恶狠狠的瞪着他，而那个纠缠着我的永恒的梦靥也即将露出它迷雾下的裙角……
第六十六章 阳缘阴债
泰迪躲在我身后，爷子冷冷的盯着我们。
“四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还装成什么都忘了的样子。那个时候，我们都已经毕业了，也都有了自己的想法。梦梦不想再接案子了，找份工作，想和你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我也决定要留在盛京。而你却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断的接手鬼案。这让梦梦很是担心，她不止一次的和我抱怨，你总是什么都不想，随意妄为。她说你从来没想过你们的未来，没想过她。这样的男人，怎么在一起过日子，怎么和他结婚生子？他自己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呢。她爱你，想让你退出鬼案圈子。”
“我当时已经放弃了找你换命的想法，只想看着我爱的女孩和最好的兄弟幸福安稳的生活在一起。我本来就活不久，父亲还不过五十岁，我的早衰症比他还要严重，也许我活不过四十吧。我已经打算好了，要把京都的产业都留给你们俩，毕竟这个世界上我也只有你们可以托付了。”
“可是那个痴迷于鬼案的你，真的可以给梦夜幸福吗？我知道只要你在盛京，就不会安分下来，就算想劝你退出鬼案圈子也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俩就找到王冰老师商量，然后就策划了那次毕业旅行。一个月的时间，我们总会有办法说通你的。可是，我万万没想到，我们去的鬼门口子竟然是一道‘门’的所在地。”
爷子长叹一声，“你果然不会安分的呆在屋子里。竟然又去查起了那个村子的诅咒。你自己要找死，可是为什么要拉上梦夜？你打开了门，为什么又要叫我们去救你？”
“什么？我并没有……”
“阿鬼！这就是你！就算做了也不会承认！本来我们都以为你好奇，去看一眼就会回来的。可是你却叫借宿他家的三丫头来给我传话，说：你出了危险，让我们去救你！如果不是你，梦夜不可能走下那个地洞，她也不会……”
“等等，我没让她叫你们去救我。那晚我根本就没遇到过她！”
“呵呵，阿鬼，你这样有意思吗？你是想说是那小丫头骗了我们？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吗？到了今天，你还在推卸！梦夜为了你，就从来没考虑过自己！她想都没想就冲出了屋子去救你。我没有办法，才找了冰姐和大家一起去找你。可是……”
“梦夜是牺牲了自己，才换回了你的一条小命。可是阿鬼，你却辜负了梦夜。这四年里，你都在干什么？整日泡在咖啡店里，有一天想到过她吗？你口口声声的说要补偿她，你看看你自己，都在干什么！”
其实该死的就只有我一个人而已，梦梦和大家本都不会有事的。如果不是我的狂妄自大，大家都会在屋子里安稳的度过这个夜晚。都是因为我的一意孤行，才引得深爱自己的女孩进了那扇门。我的确是地狱来的恶鬼，因为自己的无知和自大害死身边所有关爱自己的人……
我的脑子都乱成了浆糊。我的确从来没想过梦梦想法，不论是四年前还是现在。我痴迷鬼案，也自以为是认为梦梦同样喜欢这种刺激的生活。我从没想过梦梦和我的未来如何，给没有考虑过给爱我的女人一个安稳的家！
直到爷子讲完这一切我才意识到自己欠了梦梦多少，她一直都那么无怨无悔的爱着我，纵容着我，陪着我一起胡闹。我们一起做了那么多案子，她嘴上总是说：“我是无聊闲的。”我现在才明白，她是不放心我。我真的配不上梦梦，如果是爷子和她在一起，她一定不会死，现在应该会很幸福吧……
“这就是你的债，阿鬼！”爷子又冷冷的笑了。我没有反驳，他说的对，这的确是我的债，我无可推托。
“那你为什么没事？那晚你也在，可你却没有走进门里。”
“我真希望能和梦夜一起去那个世界，永远陪在她身边。可是后来我就晕了，等我醒来时已经天亮了，而你就躺在我身边。当时我以为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直到回到盛京后，发现除了我们俩，所有人都没有回来，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难道这一切真的是命运的安排吗？就像十二年前的那次狼口脱险一样，都是一场命运的玩笑？我不知道。四年前的一切的确是我造下的业债，我愿意承担。可是，我还是不能原谅爷子，如果他恨我——他的确有充足的理由恨我。可是小凝是无辜的，他不该策划这个局，把小凝也卷进来！
“如果你想要我死，我随时都可以死，可是你为什么要算计小凝？她有什么过错？”
“呵呵呵。”爷子嗤笑的咧嘴说道：“她没有错吗？阿鬼，你以为那个*就那么简单吗？她不也在找‘门’吗？今天这个结果就是她咎由自取！”
“爷子，你已经疯了。你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吗？藏獒、黑背，萨摩——嗯，他是个混蛋，死了也罢。还有那四个女大学生，他们都不该死的！”
“这都是他们的命。”爷子满不在乎的吐了口唾沫，恶狠狠的指着泰迪，“用她的灵魂来开门，也是她的命！”
“抱歉，哥们。我不能让你再错下去了。”我突然一弯腰，迅速捡起了掉落在沙地里的*，朝着爷子小腿就是一枪。他应声倒地，双腿不断的抽动。
“泰迪。快跑！往门后跑！”我一推泰迪，然后用枪口指着老霍。
老霍一摊手，表示他可没打算掺和我们基友间的家务事。我一边提防着爷子，一边退向门后。果不如我所料，那门后不远处就有个沙洞，爷子他们就是从这里进来的。
“泰迪，下去。”我推了她一把。*打到爷子腿上，并没把他击晕，要不了多久，他就能站起来了。
就在泰迪钻入沙洞的时候，天突然暗了下来，一片巨大的阴影迅速吞没了整片血沙漠。我抬头想看的究竟，竟发现头顶上的那个太阳一样的东西竟让被撞的粉碎，无数燃烧的飞石如同一场流星雨飞落下来。
我急忙爬下身子躲避。而后一只巨大的肉虫从血沙漠的空中探出了身子。这才让我想起，我没并非是在真正的沙漠里，而是在扜泥城的地下。
蒙古死亡蠕虫钻破了血沙漠的“天穹”，几十米长的身子从天而降，如同是炸开的*，引起一波咆哮的沙浪。它身上伤痕累累，沾满了黄沙和那种粘腻的黑色液体，还有几只沙漠大王蜥蜴死死咬住它的身体。看来它们的战斗已经有了结果，蒙古死亡蠕虫落败，逃回了它的老巢。
可是穹顶已破，上面的黄沙倒灌而下，如同一只巨大的沙漏。老霍第一时间冲了过来，二话不说就跳进了沙洞。用不了多久，这决堤的黄沙就会把这里完全淹没。
“操！”我吼了一句，又跑了回去。尽管爷子是个混蛋，我也不能把他扔在这里活埋了！他的腿还没有恢复知觉，我背起他，他在我背后使劲的挣扎。“你他妈老实点，咱们的账还没算完，你现在不嫩死！”我边骂着，边往沙洞跑去。
滚滚的沙暴铺天盖地，如同雪崩海啸，漫天的黄沙钻进口鼻，几乎要让我窒息。就算钻进了沙洞，身后的黄沙也是潮水般追击而来，我拖着爷子玩命的狂奔。幸好死亡蠕虫打的沙洞是向地面上延伸的，沙子没有完全倾斜而来，这才使我俩捡回了一条命。
我们走了三十几个小时才看到外面的太阳，一路上，我俩都是一句话也没说。这道门已经和那片血沙漠彻底淹没在地下了，可能再过几个世纪都不会被发现。国内仅存的这道“门”也毁了。我们可能再也见不到门那边的人了。
而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小凝的一颦一笑，她的蛮横，她的任性，她那些烦人的恶作剧。她边抱怨边做的饭，还有她端出来的热牛奶和冰咖啡。我眼睛很疼，却流不出一滴泪来。我可以感受到她躺在我怀里的温度，感觉到她无力的手指刮着我的脸颊。可我就是哭不出来。从这以后，我再也不会像正常人类那样哭出眼泪了……
黑刀已经和萨摩那个败类一起埋入地下，再也找不回来了。小凝被我送进了“门”里，我不知道这样能否保住她的命，甚至我很怀疑，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现在我还能有机会把她救回来吗？她可能像梦梦他们一样，被我永远的困在了那边的世界里，甚至连死亡都做不到。身体，意识，灵魂都被锁在了门那边，再也不会回来。我冲动的决定害她要承受无休止的痛苦。
“就算你救了我，我还是没法原谅你。”在准备返回前，爷子第一次开口。
“我不想让你原谅。而且，我也恨你。”
“总有一天我们会再次清清账的。”
“到时候我会杀了你。”
“等你活到那一天再说吧。阿鬼，我不会放弃救出梦夜。等她活着回来，咱们一起清算。”
我没有说话，拉着泰迪上了牧马人。
扜泥城中的积沙几乎全部落入了地下，这座千年古城得意重现人间。石板的街道，垒砌的房屋，沙海保存了它辉煌时大部分的光彩。也许几年或者更久一点，这座楼兰古城会被考古队发现，那时一定会有铺天盖地的报道袭来。不过，这都和我无关了。我现在只想找回小凝。
咖啡店冷清的让人发寒，除了睡觉，我几乎不会再回店里，有时连睡觉也是在外面了。回来后，爷子嘲讽般的打给我二十万，说是佣金。如果是平时，这笔钱会马上变为小凝的包包和化妆品。可现在只是卡上死气沉沉的数字了。
这次沙漠妖国的旅行对泰迪的刺激太大了，她彻底疯了，完全和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无二。好在她很乖巧，平时不哭不闹，只是自己抱着娃娃玩。我拖李某帮忙联系她的家人。不过结果让我有些无奈，她是孤儿。这也让我十分同情这个苦命的女孩，她漂泊无依太久了。孤儿院的生活是怎样的我不知道，不过不会是什么特别幸福的日子吧。要不她也不会去做别人的情人，靠着青春换饭吃。我不可能丢下她，毕竟她现在这个样子也是我造成的。所以，我把她留在了我身边。
回到乌鲁木齐后，爷子和老霍就不辞而别了。这也是情理之中，我们的兄弟之情也随着那扇门一起埋葬在了扜泥城地下的黄沙里。回来后，李某陪我大醉了几天，可是心中的空洞已经没什么可以填补，每次酒醒后，口干舌燥的想起小凝的冰咖啡，心里都如同被黑刀剜过一般。
虽然不死人头的案子还是笼罩着一层浓重的迷雾。那个神秘女人的身份还是没有一点起色，我也没弄清放火留下字条的人到底是不是她。爷子并没有找王大拿去偷鬼案地图，那他为什么会去那家钟表店呢？黑衣鬼面没有在出现过，他是敌是友我也不清楚。不过这些我都一股脑的推给了爷子。我自欺欺人的想，一定都是爷子安排的，他一直都在骗我。
昏昏沉沉的过了半个多月，我始终不能从悲伤中振作起来。冷新月用酒瓶子狠狠的砸在桌子上，“老鬼，凝宝她还没死！只要没死就能想办法救她！你这样喝酒又能有什么用？”
我并没有跟她和李某把整件事说情楚，并不是我不信任他们，只是关于门的事还是不要再牵连其他人了，我不想看到他俩最后也因为我而走进门里。所以，冷新月并不知道救出小凝意为着什么。
直到那天，一个人的出现，我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第六十七章 结束即开始
“今天歇业了？鬼君，你看起来可不太好啊！”
“红叶。”我有些惊讶。
“你既然认得出我。真不容易，你……嗯，一向脸盲。”她撇了撇嘴。
“呵……你怎么来了？”我把她让进店里。
“来看看你。李君说你想把自己做成酒糟鸭。”她同情的眨眨眼。
“我没事。这么说，你都听说了。”
“嗯，你要振作些。”
“是我害了她。事情……本不该这样的！”我懊悔的抹了把脸。
“不，鬼君，根本就不怪你。而且，你就算把自己泡在酒里也于事无补啊。”
“我能怎么办？你不明白。是我亲手把她送进门里的，可我没进去！已经没办法救她了。那是‘门’，没有什么能从那里面出来！”
“谁说没有？百鬼夜行就是从门里逃出来的！”
“是啊，百鬼夜行，他们都是从日本跑出来的。那扇门的位置我要怎么找，我又不是日本人……”我突然瞪大了眼睛，“那扇门的位置你是知道的！红叶！你知道那扇门在哪！是不是？”
“嗨。”红叶微微歪了歪脑袋，“其实我来还有件小事找你帮忙。”
……
坐在北上的火车，泰迪对窗外的一切都很好奇。我的兴致也很高，一直在轻哼着“社会摇”，完全无视周围古怪的眼神。红叶无奈的推推我，把我从“摇、摇、摇”的节奏里晃了出来。
“你就不问问到底是什么事吗？”
“无所谓。只要能救丫头，你让我去刺杀特朗普都行。”我抻了个懒腰。“你真的知道那扇门的确切位置吧。”
“我会和你一起去。”红叶点点头，“凝小姐也是我的朋友，我当然不会骗你。”
“那就好。我们动作要快点了。丫头最讨厌等待了。”我这段时间里第一次笑了。
到了哈尔滨时，已经是晚上了，看到停着的那辆大奔，我立马知道接站的人是谁了。
叶叔还是老样子，神采奕奕，满脸的不靠谱。身边的博格特用的是金子的样子，让我有种想捅他的冲动。
我和叶叔握握手，“您老也开始拓展市场了。怎么都跑到哈尔滨了。”
“一个老朋友的事，我不能不帮。”叶叔笑的很勉强，看来不会是什么容易的案子。既然是红叶来找的我，应该和百鬼有关。
“我不确定是不是因为百鬼。”红叶看透了我的心思。“我以前从没听说过这种事。”
“什么事？”我点了根烟，好奇的转过头。
“还是等我朋友和你讲吧。你吃饭了吗？没吃最好，先去见他，晚饭剩下了。”
本来还以为叶叔的老朋友会和他一样，是个老地佛爷。可看到他的警服我明显愣了一下。警官张大山，年纪与叶叔相仿，看上去可比他年轻多了。他热情的拍拍我肩旁，“你就是小鬼！嗯，好年纪啊！听李某问起过你，那小崽子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我眨眨眼。
“这个世界就这么小，那个小子是我带出来的。”张队笑了笑，“本来只是想找老叶给看看，结果发现麻烦不小，正好他也认识你，就来麻烦你们了。”
叶叔摆摆手，说：“小事，不麻烦。”
“再麻烦你也得帮忙。”张队一笑，立马原型毕露，那一脸贱样就是从李某脸上拷贝来的。说反了，李某绝对是跟他学的，有其师必有其徒。他看我迷惑的表情和我解释说：“我和老叶可是老交情了。他就是我抓起来的。”
这明显不是什么很好的相识经历，叶叔冷冷的哼了一声。
“可是现在有麻烦了，不还是得找他这个老江湖出手嘛。”张队分了圈烟，博格特竟然也接了。真不知道这种生物有什么是不会的。“我俩算是不打不相识，老叶确实够兄弟。”
“别和我套近乎，我可不想和警察犯辙。”叶叔撇撇嘴，“老张，和他说说正事吧。”
“是这样的。”张队递给我一沓子照片。
照片上是两个死者，一个人肚子完全裂开，另一个人则把脑袋插进他的肚子里。嗯，我不想在仔细描述满地的血浆，挂在死者脖子上的肠子，以及喷了一墙的*子了。就算只看照片，也真心觉得恶心。怪不得叶叔会说“晚上的饭剩下了”。不是要张队请客，而是我根本就没胃口吃下去饭了。
“死者肚子上的伤口不是外部伤害特意造成的，就像是肚子自己裂开了一样。而另一个死者是被他强行把脑袋按进了他的肚子里。墙上的*子属于那个在肚子里的脑袋。他的头上破了个大洞，*子流光了。可是不知道是怎么造成这种飞溅情况的。嗯，对了，他脖子的肠子属于第三个人的。现在还没有发现尸体。”张队简单的介绍着情况，不过他不说，我也能看得出来。他的描述只起到了让我想把中午饭都吐出来的作用。
“我觉得这不像是‘人’能做出来的案子。现场没有打斗痕迹，没有其他人的指纹，而且……”张队顿住了。
叶叔替他接着说：“而且屋子里布了大量的食盐，死者身上携带者驱魔咒符和桃木剑。他俩是圈子里的。应该是来处理案子的，结果把自己处理了。”
我吐了口烟，脸上挂起了寒霜。这事的确太古怪了。
“现场的盐线完整，没有变黑。所以应该不是邪物所谓。可是这又说不通，两个驱魔人在一个空屋子里，一个把另一个的脑袋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叶叔摇摇头。“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叶子丫头刚好来处理一只笑地藏。她看了也没有头绪，然后我俩就想起了你。”
我翻了翻眼睛，也是无奈的一摊手，这种情况的案子我也是第一会遇到，而且能自由穿过盐线而不使盐变黑的鬼物，除了金子那种不死人和沙漠里的二重身，我真没遇到过。准确的说，不死人和二重身都不算鬼物，他们应该算是一种不正常的“人”。
叶叔看我满脸的苦大仇深，剔着牙花子，“老张，我看今晚就这样吧。小鬼他也累了。让他早点休息，明天在查吧。”
和张队告别后，我就直接回了旅馆。真心是一口东西都不想吃，胃里都炸开锅了。
“小鬼。凝丫头的事我听叶子丫头说了。你要去找日本的那扇‘门’？”
“嗯。”我猛吸了一口烟。小凝不在，我可以肆无忌惮的抽烟，不过这时真希望她能在我身边吼我。
“‘门’的事不是该我们普通人知道的。你明白我的意思。我们只是少数的倒霉蛋，碰巧发现了它存在。你不要陷的太深。”
“你是让我不要管丫头吗？”我气愤的把半截香烟狠狠的搥到烟灰缸里。
“是你管不了。”
“红叶知道那道门的位置。我能救出她。”
“你要怎么救？就算你能活着找到那扇门，你能进去，可你要怎么把她带出来？对门那边的事你了解多少？”
我张张嘴，“不论什么方法我都会把她带出来的。”
“小子，你怎么这么拧呢？我是怕你进去也出不来了！”
“就算我出不来。我也要去。你不在乎她，我可不能不管她。”
“你小子在说什么？她这么大时我就抱过她。她就和我闺女一样。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她有事！我一直劝她不要去找‘门’。可她就是不听！而你呢？也和她一样！我已经没了一个丫头，不想我小子也没命！”
虽然叶叔把我当成亲人让我很感动，不过我还是执拗的摇摇头。
“那你就答应我。和她一起回来。”叶叔无奈的叹口气，“她也在乎你。如果你不回来，她同样回在去救你。你们这样，最后总会有人先没命的。你们要一起回来，然后像我上回说的那样，不再掺和‘门’的事。”
我糊弄事的点点头，心理明白的很。就算我和小凝一起回来，也不可能像一起一样了。我已经知道了梦梦换了我的命，这份债自然要还。而小凝呢？她自然也不会安稳下来。不过，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张队的这个案子，同样棘手。
早上九点的时候，叶叔就把我叫醒了。这完全不符合他的生物钟，这老家伙可是雷打不动的中午起床。
他果然没睡醒，叫我时，都是“小嘴，快点起来。出四了。”
和张队会和的地方是案发现场。早上有晨跑的报案，发现了一具无头女尸。我实在搞不懂，这和我们的案子会有什么关系。
张队阴沉的说：“这并不是无头尸体。只是……她的脑袋已经变得不太明显了。”他指着女尸让我仔细看。
我这才发现，那女尸并不想其他无头尸那样，脖子上有断口，将整颗脑袋砍掉。她的脖子像是一个圆锥，脖子根和正常人一样，向上部分的血管和肌肉逐渐萎缩变黑，越来越细，最后几乎成了手指般粗细。而在那异常“纤细”的脖子上面，还顶着一颗胡桃。
那肯定不是胡桃，它是和死者的脖子长在一起的。我不得不承认，那就是死者的脑袋。已经抽缩成胡桃大小，满是褶皱，乌黑如同烧剩下的炭渣。很明显，原本的*，血液没肌肉，甚至是骨骼都已经没有了，这颗脑袋其实就是个团缩在一起的人皮！
他大爷，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能把整颗人头吃剩下个核儿啊……
第六十八章 猎杀与被猎杀（一）
“你们还要再检查下死者吗？如果不用，我就叫人来了。”
尸检自然是很重要的，不过这并不是我在行的，我比较擅长的是：直接看尸检报告。警方勘测现场的工作很琐碎，而且不太喜欢我们这种吃瓜群众在边上碍手碍脚。张队很自然的打发我们去吃早餐，他说晚上会把案子详细的报告送过来。
“吃人脑的东西，小子，你知道是啥吗？”叶叔毫不顾忌的喝着豆腐脑。
“嗯，不是很多。”我瞟了瞟他碗里白花花的东西，觉得其实自己还不饿，“最常见得是食脑虫，不过那玩应是寄生虫，吃掉脑子后会从人耳中爬走，不会把骨头和肉都吃掉。再有就是食尸鬼，蛇羽怪，鬼面虫……不过吃的都是脑子，不会把整颗脑袋都吃了。”我把自己的那碗豆腐脑也推给叶叔，他是来者不拒。
“搜噶斯内。”红叶点点头，“兴元寺、死灵这样的吃人百鬼有时也会吃人脑，但也是把头盖骨刨开，只吃大脑。从没听说过哪种鬼物会把人脑袋吃成一个枣核。”红叶吐出枣糕里的枣核儿说道。
“可以理解，就好比吃虾，顶多也就是吃掉虾头里的虾籽，谁会把虾头整个都吃了。”叶叔津津有味的吃着炸河虾。
“叶先生，你觉得，这个案子和昨天那个会是同一个东西所为吗？”
“这很难说，眼下看关系不大。两个案子的受害人死亡方式差别很大。不太像同一个东西的手法。不过，同一城市同一时间内出现了两个肆意杀人的鬼物，这样的几率就跟随手打了只双黄蛋一样。”他边说边敲开煮鸡蛋。
“可就算是第一起案子，两个死者的死法也都不相同。鬼君，你对昨晚的照片有什么看法？”红叶对着我做了一个开膛破肚的手势。
我盯着刚夹起来的油条，郁闷的放回了盘子里。“你们非得在饭桌上讨论这些吗？”
叶叔一脸“说说而已”，将手里的鸡蛋掰开。红叶则满脸好奇，“鬼君，怎么啦？难道吃饭时说这些会有忌讳吗？”
“你们要是想找我帮忙，而不是要膈应死我。最好还是等我吃完饭再讲这些肠子肚子的东西。”我终于拿起一块馅饼，咬了一口。“叔，你吃饱了？”
叶叔许久才把目光从手里的鸡蛋上移开，喃喃地说：“不会这么巧吧？”
我疑惑的拿过他掰开的煮鸡蛋。
他大爷的，双黄蛋……
早上我把泰迪留在了旅店里，让博格特帮忙照顾。就在我吃掉了叶叔的双黄蛋以后，手机响了起来。一个陌生的号码，我犹豫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你好，你是泰迪的哥哥吗？她在我这里……”一个冷漠的女人声音。
“你是谁？想怎么样？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她……”
“你误会了，我不是绑票的！”那面声音疲惫而无奈。“她很好。只是……走丢了，被我遇到了。她这种情况……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你看……”
“啊。真是太感谢你了，添麻烦了。你们现在在哪？我这就到……”
挂了电话。我整理背包，拿出盐巴装入口袋，又翻出一柄野战匕首绑在腿上。黑刀没了以后，我一直在尝试各种武器，不过都不怎么顺手。这种德系特种兵野战匕首，单刃，双血槽，硬度大，质量很轻。还可以勉强凑合一下。
“鬼君，出什么事了？”
“是泰迪。一个不认识的女人捡到了她。我去接她。”我意味深长的扬起一条眉毛。如果小凝在身边，她会立马明白我的意思。然而……
“搜嘎……”红叶蠢萌蠢萌的点着头。
叶叔则漫不经心的继续吃早饭。
“你们不来吗？泰迪没在旅店里，博格特不再她身边！她那边出事了。”我没好气的敲敲桌子。他俩这才恍然大悟，各做些准备。
见面的地点并不远，过了两三个交通灯就到了地方。那是一家猫咪咖啡店，门脸不大，位置也不好，就像是小凝咖啡店的连锁店。我让叶叔和红叶在车里等着，我自己进去接泰迪，“等我十分钟。我接到泰迪就会出来。”
红叶不放心的问，“如果十分钟后你还没出来怎么办？”
“走。”我耸耸肩，“如果有东西能绊住我，一定是个*烦。叶子，你一定不能冲动。我没出来，就和叶叔先回去，好好查查这家店的底细，再来救我。你放心，我命很大，死不了。”
我说完下车，在店外兜了一圈才推门进去。只有泰迪一个人坐在店里吃蛋糕，嘴唇上都是白糊糊的奶油。她见我兴奋的摇着手，奶声奶气的叫到：“鬼哥哥。你来接我了。”
我点点头，“泰迪，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博格特呢？”
“你是说隐形人哥哥吗？它没了？”
“没了？”我没太明白她的意思。
“隐身了。那只博格特刚见到我就跑没影了。”一个女孩从吧台里探出头，温柔地说道。
女孩年龄比我稍大，中等个头，脸盘标志，带着一副黑框眼镜，一脸的淑女气质。她说话音轻如雨，根本不像北方女汉子那般豪放，倒像个水乡的小妹。
“你好，我叫田甜甜，是我给你打的电话。”
“甜甜甜？含糖量挺高啊。三个加号。”我不经意的把手伸进口袋里，抓住了把盐巴。
“你不用试了，我是人——猎鬼人。”她透过镜片朝我眨眨眼。
我张张嘴，显然没听太明白。
“和你们鬼案员差不多，专门处理怪事。不过我们不是为了钱，猎鬼就是我们的生活。”她推了推眼镜。“早上我带着孩子们出去散步，正遇到一只易行成你模样的博格特拉着你妹妹乱逛。我还以为他要做恶，才出了手。现在看来是误会了。”
“嗯，那只博格特是我朋友，是我拜托他帮我照顾下妹子的。”
“那真不好意思了。我太急了，没问清楚就直接动手了。”田甜甜抿着嘴唇，“你那只博……朋友，跑个还真快，我刚开了一枪，他就不见了。幸好你妹妹记得你的电话。要不我就只能报警了。呣，我可不太喜欢警察。”
“既然这样，我就把她接走了。还是麻烦你了，帮忙照看了这么长时间。”我机械般地客套道。
“哪里哪里。举手之劳。”她也是如此，我俩的对话就好像再对台词。
我拉着泰迪出门时，突然停住脚步，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鬼案员？”
“因为它们都很怕你。”田甜甜抱起两只两条尾巴的小猫。然后就看到又有四五只猫又从后面跳上了吧台的桌面，都弓着腰，炸着毛，死死的盯着我的一举一动。猫又这种妖怪对气息的感受特别敏感，可能是我身上的阴气吓到它们了。我苦笑一下，歉意的拱了拱手，牵着泰迪出了门。
钻进车里时，发现博格特已经占据了我副驾驶的座位，我只好和来那个女孩挤在后面。我有些不悦的埋怨博格特，“叫你照顾下泰迪，你怎么把人都给我看丢了。”
“我有什么办法？你没看到。那个疯婆子就在大马路上，啥都不顾的朝我开了枪。而且她枪里装的是银弹头，会打死我的。”博格特的怨气比我还大。
“你不老实再旅馆里等着，带她瞎出来乱转什么？”
博格特耸耸肩，“她起来后找不到你就大吵大叫，非得要我带她去找你。我也没办法。谁知道会遇到这疯婆娘？你们也是，不是去看案发现场了吗？怎么不在那里了？”
“张队嫌我们碍事，而且我也饿了。”我实话实说，“你们是在案发现场遇到那个田甜甜的？那里不有警察吗？她还敢开枪？”
“是离现场不远的地方里。她坐在那里逗猫，正巧遇上。”博格特晃了晃头，像是想甩掉晦气，“她那两只小猫又可真是厉害，竟然能看出我不是人类。呣，这道行可不比小黑（叶叔家的猫又）查到哪去？”
“她是猎鬼人，自然有些不同寻常的宠物。”我不以为然的说。
在外晃荡了半个下午，依旧没有一点头绪。我们讨论了上百种鬼怪和无辜之术，直到张队十万火急的打来了求助电话，才算彻底打破了这场永远都不会有结果的讨论会。
张队和我们约见的地点并不是警局，而是在警局附近的水吧。按他的话说，警局遭到了只打上次紧急搬迁后最严重的混乱和破坏。我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啯了口烟，风轻云淡的说道：“还能怎么了？上午那个死人跑路了呗。”
起尸并不是什么大问题，特别是在刑警队的停尸房。遭遇凶杀的死尸是极有可能发生尸变的。那些有经验的老法医都会有些办法处理尸变，比如用一把害死过人的手术刀扎住眉心。不过也不是所有死尸都能起尸，最起码的要求——它得有个脑袋。无头的只能是鬼怪，不会是行尸。而早上那个女尸的脑袋已经成了一团抽缩的干皮囊……
“这不可能，她没有脑袋，根本不会尸变，更别提跑路了。”叶叔说出了我的疑惑。
“她有个脑袋，只不过……”张队弹了下烟灰，“她多出来的那个脑袋不是人的。”
第六十九章 猎杀与被猎杀（二）
“不是人脑袋？”我点起了烟。
“是啊。本来尸体拉回来要做尸检的，不过小李——就是我们的法医，她来例假了，来的晚一点。过来时正看到那个女尸的脑袋就像是个气球一样，充气变大。上面长出了一层一层的黑毛。根本看不出她原来的样子，眼睛眯成了缝，嘴唇裂成三瓣，就好像是长了一张锚脸。”
“猫！”我愣了一下。
“是啊。这事我也不是第一回遇到了。二十几年前吧，我还是个片警时，也遇见过一回这种猫脸人。嗯，你们都该听说过的，就是那个猫脸老太太。当时可把我们忙坏了。根本对付不了它，后来还是托个朋友才弄住了她。那东西真凶，害了不少人。灭门的就有两家子。最后抓住它时，它还在害人。虽然最后灭了它，可最后那家的大人已经都不行了，只活下来两个五六岁的孩子。”张队摇头叹息。
“张队，你那个朋友还能联系上吗？”没想到还和猫脸老太太有关，最好还是先向上次那个除掉它的高人打听下具体情况。
张队惋惜的摇摇头，“他几年前就死了。要不我还能找上你们吗？”
“死了？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他做的那活计太危险，他自己都说是有今天没明天。对了，你们应该也听说过他的。好像在你们圈子里很有名。他说过的，他外号叫什么来着——对了，‘关外太岁’！”
这个名号我的确有所耳闻，不过是上次从胡二钱那里听说来的，他的老东家就是关外太岁。叶叔对着名字反应很大，竟然不满的说道：“是他啊。也难怪了。他那时最喜欢的就是多管闲事。而且……哎。”叶叔重重的叹息一声。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红叶用发卡将留海别到一边，“猫鬼是很凶的，最好在它开始害人前找到它。”
“叶子丫头说的是，老张，你那边有什么线索吗？”
“已经让人去查了，不过……”张队一摊手，“别指望会查到什么，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没人会愿意插手的。我估计，派出去的那几个小子这会肯定躲在哪里偷懒呢。就看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了。”
“别看我，我可没找过鬼，都是它们主动找上我的。”我一扭脸，“博格特，要不委屈你一下，变条警犬闻闻？”
“滚蛋，你小子，少和我耍贫嘴。”博格特有些不悦。
“叶子，你知道什么追踪鬼怪的阴阳术吗？”
“知道是知道，可是我不会用。”红叶很诚实。
“鬼哥哥。那个蛋糕姐姐会的。”泰迪拉了拉我的衣袖，胆怯的说道。
“蛋糕姐姐？你是说……田甜甜？”
“嗯，我听到她对小猫咪说‘找到他’来着。”泰迪发现所有人都在看她，声音更小了。
“又是猫。”我撇撇嘴。
“小子，别去找她。她的那几只猫又很邪性。”博格特指了指我。
“那你有什么更有建设性的建议吗？”我不理会博格特的抗议。
他生气的哼了一声，“随你。你要是去找她，那我就走了。”
我做了个请便的手势。博格特更生气了，猛地站起身，于此同时身体开始透明，在他完全站起来后，已经融入了空气中，完全看不到它了。
张队惊讶的“哇”了一声。
叶叔找准机会开始埋汰他，“瞧瞧你那没见过市面的样子。”
博格特走了，而我决定自己去找田甜甜，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办法。既然她是猎鬼人，应该有着自己的一套方法去扑捉鬼怪吧。而且，我怎么都觉得这次的案子有些蹊跷……
猫咪咖啡店外，我透过站在外面点着了烟，可还没抽两口，店门就开了。田甜甜温柔一笑，“你怎么又回来了？有事？”
我点点头，看着手里的香烟有点舍不得踩灭。
她谅解的侧身让我进店，“没事，店里也没客人，你进来吧。”
我歉意的做到一张桌子前，她给我端了被柠檬水，然后坐在我对面。
“你怎么知道我在门口的？”
“哦，你吓到我的猫了。”她微微一笑。
我尴尬的舔了下上唇，“抱歉啊。”
“没什么。说说你有什么事吧？”
我简单的和她讲了下请求，不过没提两起奇怪的凶杀案，只是说警局里的一句女尸化成猫脸人跑了，看她有没有办法帮个忙找到它。毕竟这东西在外面乱转也是祸害。
她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这忙我肯定是要帮的。不过要天完全黑下来以后才行。你不介意从我这里吃晚饭吧。”
“这怎么好意思，应该我请你吃饭的。”我嘴上这么说，却没有请客的意思。嗯，我是个抠逼（吝啬鬼）……
田甜甜的手艺很好，完爆小凝。她做的晚饭只是简单的土豆泥和米饭，不过还是很好的满足了我的肠胃。土豆泥是用红酒拌的，吃在嘴里是糯糥的酒香，我只吃了一小份，就已经彻底醉了。
嗯，我也记不太清了，可能就那么几口吧，筷子都没拿稳，我就醉倒在餐桌上了！
等我醒来时，正发现自己被困在椅子上。田甜甜一脸诡异的笑容，手里握着我藏在裤腿里的野战刀。
我咧嘴怪笑一下，“哎呦，美女，想玩sm啊？我可是s。你要是想找奴儿，我认识个叫李某的，改天给你介绍介绍。”
“还不老实，是不是想让我给先放放血。”
“那我就当是刮痧了。”我用手尝试着去摸捆着我的绳结，结果发现根本就摸不到。
“少费劲了。还是老老实实的配合，我会让你走的痛快的。”田甜甜掰着刀尖。
“呦，妞。我可不是第一次进黑咖啡店了。”
田甜甜冷哼一声，毫无先兆的朝着我的腋下就是一刀。
“小*，你和老子玩真的。你信不信一会老子玩死你。”
“哼，原型毕露了。你到底为什么而来？”
“找尸体。她就在你这吧。”
“你很厉害。没错。玲玲！”田甜甜轻声一唤，黑影中便爬出一个人。她动作如猫，无声无息。一张长满黑毛的脸上嵌着一对猫眼，屋子很暗，她那双眼睛完全睁开，瞳孔放大，阴阴的黄眼瞪的人发毛。她贴着甜甜的腿边，发出呼噜呼噜的低鸣。
“果然是你。无头尸体不能尸变，这是定律。所以她起尸也不是因为尸变，而是有东西控制了她。早上泰迪他俩碰见你时，你其实是在下咒。博格特看到你带着三只小猫又，而我见到你时，你只抱着两只。也就是说，少的那只就在她身体里吧。”
“没错，是玲玲在役尸。”田甜甜嘴角抽动一下，“你真对得起你的名声，鬼案专家，我小看你了。早上遇上你的那只博格特时，就不该放他走。”
“你是不该让你的猫又跟踪它。厉害的博格特在隐形时同样可以隐蔽气息，而且它很狡猾。”我阴阴的一笑，“你以为是你在跟踪它，其实它是故意的，它早看透了你的举动。而且，博格特会打的，你的猫又可不会。”
“你什么意思？”
“他是说，我引开了你的眼线，又悄悄打车回来了。”博格特在田甜甜身后显形，依旧是金子的模样，它冷笑着抄起一条木棒。砰！这一下，我都感觉到疼了。田甜甜被它打倒在地，一屋子的猫又都发了疯一般扑向了它。它又一次隐去身形，大喊道：“日本小妞，换你来了。”
话音刚落，红叶抱着一个书包进了屋子，嘴里念了一车轱辘的鸟语，然后喝道：“开！”
就见她书包里跳出近百个纸人，丫丫叉叉的和那几只猫又缠斗在一起，最后纸人手脚相连变成纸锁，将那些猫都捆成了粽子。而红叶也很轻松的一剑将那个变成猫鬼的女尸脑袋砍了下来。毛烘烘的脑袋掉落瞬间又抽缩成了“胡桃儿”。
博格特站在我面前，嬉皮笑脸的拿出一张条子，“来前的车票先给报了呗。”
……
现在的我看起来一定很变态。不过我还是蛮开心的。我用自己能想到的最艺术的方法把这个小贱人绑在了椅子上，手里拿着野战刀，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审视着自己要从哪里开始动手。这女人真够狠的，给我的这一刀差点刺透肩膀，虽然红叶帮我处理了一下，不过血还是没有止住，而且我这条胳膊已经抬不起来了。这真的很严重，我伤口的愈合速度一直很快，要是李某挨上这一刀，估计已经可以去评定伤残等级了。
田甜甜的眼镜在摔倒时已经碎了，头发也乱了，可这还是没办法掩盖她的美貌，她可算是个真正的美人。无论长相还是气质都无可挑剔。身边认识的这几个女孩。小凝，不算是美丽，更多的是可爱，那是长期相处与她的威慑下强行扭曲了我的审美。泰迪，标准的网红脸，毕竟她发疯之前是职业小三。红叶算是异国妹子，长相其实一般，主要是靠胸加分了。只有冷新月的长相还能和田甜甜比一比。
不过，再漂亮的脸蛋也没办法补缺蛇蝎的心。害人性命，纵猫役尸……
我咬了咬牙，把刀刃贴上了她漂亮的脸蛋上。
“你怎么不动手……”田甜甜抬起头，满眼的鄙夷和仇恨。
“你不装睡了？”我用刀背划过她的脸颊。这画面肯定很变态。可是我心里莫名的爽快。小凝出事以后，我压抑了太久的感情，似乎要以一种恶魔般的方式爆发出来了。
“我要记住你的脸，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哈哈，真厉害。你忘了我是谁了？你要是变成厉鬼，那是你的不幸。我一样会折磨你。”我用刀尖顺着她的脸颊滑到脖颈。“风水轮流转，这屋子里又只剩咱俩了。”
她重重的“呸”了一口。
“现在回答我问题。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七十章 猎杀与被猎杀（三）
“现在回答我问题。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我只想杀了你这怪物！”
“杀我？为什么？”
“你少在这装糊涂，原来只是听说你役鬼，今天我是亲眼得见了。你个疯子，不仅痴迷那边的世界，还是用邪术害人！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成为猎鬼人吗？都是你害的！今天我没杀了你是我本事不济，不过你放心，想杀你的猎鬼人有的是！”
他这话把我说的真糊涂了。握刀的手也垂了下来。“什么役鬼？什么害人？我害死了谁？”
“之前的那两猎鬼人兄弟，还有她，不都是你害的？”
“他们都是杀的！你还想倒打一耙！那只控尸的猫又不就是你养的吗？”
“呵呵，真会演戏。这屋子就咱们两个，你演给谁看？我借了她的尸只为给她报仇！她就是你杀的！”田甜甜激动的说。
我皱着眉头想着她的话，看她的样子，倒像是真心话。不过哪个杀人犯也不会直接承认人是自己害死的。“她不是我杀的。我也在找杀她的凶手。”
“这话真漂亮。你在找凶手？呵呵。你为什么要替她找凶手？”
“那你为什么要帮她报仇？”
“她是我女朋友！”田甜甜几乎咆哮道，她鼻中仿佛再喷火，眼角却湿了。
“什么？”我皱了下鼻子，这么漂亮的女孩竟然是百合。报遣天物啊！不过，这应该不是重点。“你说她不是你害的，那你早上为什么要躲在远处观察情况呢？”
“哼，我是想抓住那个害她的家伙。我知道你害死人后，一定会来现场确认的。果然，让我碰到了你的博格特和你那傻妹妹。我当时还不知道是你，只以为是你的什么鬼怪。结果没想到，来到店里的会是你本人！”
“我从不养鬼！”我有些厌恶的吐了口口水，“你这是在胡诌，天底下的博格特不止他一只，你怎么确定它就和害死你……女朋友有关？”
“它变成的是百鬼之主的模样！我认得！”
“金子！你见过金子？”
“滑头鬼！我一直都在猎杀他！他……”田甜甜咬咬牙，没再说下去。
这件事越发的麻烦了。我收起刀，拉了条椅子坐到她面前，看来要把整件事都问清楚才行。
我稍稍缓和了下语气，“你怎么说还有一种可能。其实你就是和金子一起的百鬼中的一个，你害了人，现在又被我抓住了。你想逃命，才编出这些话来骗我的。”我很怀疑百鬼知道什么是百合不？“要是想证明你说的是真的，除非，你得说说你是怎么认识金子的？”
田甜甜朝我“呸”了一口，一脸的随你处置。那样子就好像面对汉奸的刘胡兰。弄得我有些哭笑不得。我才是主角好不好，怎么整的跟个反派龙套一样，不过三个镜头就要去领盒饭了。
“你要是不说。我真的会杀了你。你先听我说。你不信我没关系。你看现在这种情况，我没必要骗你。你的女朋友，还有那两个猎鬼人，都不是我害死的。我是应一个警察朋友，来帮他解决案子的。你要是不想和我好好谈谈。那我就把你作为凶手交给他了。可要是真有什么鬼怪逍遥在外，它可能还会害死其他人的。而且你的女朋友也没人会给她报仇。”
田甜甜梗着脖子，良久，叹了口气。
“那个滑头鬼害死了我全家。”田甜甜这次真的哭了，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美人落泪，看在眼里。哎，扎心啊。
“两年前，2015年8月19日。”田甜甜哽咽一下，“就是那天，他俩来到村子，那个男人看着那么斯文，和他在一起的女孩十七八岁，和弟弟一样大。当时很晚，他们说是路人，想借住一晚。现在，这种事真的很少见了。不过老爸没有怀疑。不仅给他们收拾了房间，还请他们一起吃了晚饭。那个男人吃饭时都是那么儒雅，那个女孩子很腼腆，都没吃什么东西。谁能想到，那怪物是吃人心的。”
一个可怕的夜晚，金子和画皮杀了她父母和刚刚成年的弟弟，只有她侥幸逃了出来。她报了警。警察到达后，是她的老爸开了门，家里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警察当然不会相信“披着人皮妖怪”的“鬼话”。
金子玩味的坐在客厅喝着茶，听着警察和她老爸对她的批评教育。警察走后，画皮脱掉她老爸的皮囊。而她的老妈和老弟变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躺倒下去。金子没有杀她，任凭她在绝望中逃走。
然后她成了猎鬼人，学会了对付鬼怪的方法，甚至开始饲养鬼怪。可她越了解这些，越发现，自己根本对付不了那个画皮。绝望与仇恨让她脱离了常人的生活，把猎鬼作为了人生。她也结实了其他的猎鬼人，其中就包括死掉的那对兄弟和她的女朋友。
我叹了口气，鬼案离大部分人很远，可却也的的确确改变了一些人的一生。而这些事，归根到底，都和“门”扯不开干系。我用刀割开她身上的绳子。她没有动依旧怨恨的瞪着我。
我又叹息一声，把刀递给她。“现在你有刀，我什么都没有。你能听我解释一下吗？”
“不能！”田甜甜接过刀的一瞬间，便用肘撞向我的胸口，然后抬手一刀抹向我的喉咙。这可和我脑子里的剧本不一样。电视剧里不是这样演的啊，这时候她不该哭的稀里哗啦的和我谈人生了吗？
身体的反应比脑子快上一步，再我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时，已经将田甜甜按在墙上，刀回到我手里，正抵在她下巴上。她高傲的仰着头，满眼的不屑，“就知道你是在演戏。”
我尴尬的放开她，心里不断吐槽：你打不过我，怪我咯？
“好吧。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真的。害死你女友的不是我，也不是和我一起的朋友。我们也是来查真凶的。还有，金子，就是滑头鬼，还有那只画皮都已经被我杀了。”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那只画皮明明和你在一起。滑头鬼被你杀了，这我信。你让博格特变成它的样子，在加上画皮，这样你就能统领百鬼害人了。”
“你说我身边有画皮？”我心里一寒，立马意识到，她说的是红叶。“叶子，过来说明下情况。”
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叶子满脸不情愿的站在我面前，让我用盐巴给她来了个全身大检查。“你看。盐没有变黑，她是人。画皮穿着的那张皮是她的二重身。这听起来挺怪的，不过确实是真的。而且在罗布泊我也遇上了同样的事。”
田甜甜还是有些不信任我。她轻唤了一声，“玲玲”。那个被红叶砍掉“脑袋”的女尸突然动了一下，然后一只小猫又从它的……不可描述部位爬了出来。
它围着红叶转了两圈，蹭了蹭她的脚脖，“喵喵”的叫了两声，然后跳到田甜甜怀里。田甜甜喃喃如梦呓，“你说的……真的？”
我真诚的点点头，伸出一只手想去摸摸她怀里的小猫又。
可是那只叫玲玲的猫又却很不给面子炸了毛，使劲挣扎。田甜甜见状急忙避开我。“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也不信你！”
我无奈摊了下手，“那我也没办法。该说的我都说了。案子我还会查下去，等我抓到那个害你女友的鬼怪，你自然会相信我。在此之前，你最好让她再回警局去。给我们也给你自己省些麻烦。”
晚些时候，叶叔转告了张队的电话，说尸体突然出现在解剖台上，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我并没和叶叔说明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是说找错了方向，还得看看张队尸检的结果。
而后，坐在空无一人的街角，我抽起了烟，一根接着一根，许久，才愿扭头看向一旁的红叶。“叶子，你来这三年里已经处理了不少百鬼了吧。它们……它们也害了不少人了？”
红叶没回答，这是默认了。
”你为什么会帮忙打开那道‘门’？你当时并不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吧。”
“嗯，当时的我的确不知道。不过，现在的我，还会那样做。”
“为什么？”
“你也会这样的。有时候，在小我和大我面前，我们都是自私的。”红叶盯着我的眼睛。她知道我对之后要做的事犹豫了。
第一次打开门时，我害了梦梦和朋友们，第二次开门时，小凝因此生死未卜，然而我又要去开第三道“门”。这一次，我又会害了谁？
不过就算如此，我还是要那么做。叶子说的对，面对小我和大义，我们都是自私的。我不能没有小凝！
“叶子，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和我讲清楚。这个案子……应该用不着你特意来找我。还和我定了这样的约定。”
“鬼君，这是你的选择。”
“我的选择？什么意思？”
“鬼君，有些事想不明白不要紧，你还有时间去想。而现在，你还想继续我们的约定吗？”
红叶的这番说辞很耳熟，不过我没心情思考，只是机械性的点点头。现在，我最想做的事，就是救回小凝。
第七十一章 猎杀与被猎杀（四）
法医小李，嗯，对于张队的确是小李，可对我来说，就该是李大姐了。她是个严肃的女人，待人接物都没什么表情，就好像是服装店里的假人。她刻板的把一个档案袋交到我手里，然后旁若无人的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张队有些尴尬的打圆场，“别看她这样，人很好的。真的……”
我怀疑的哼了一声，打开档案袋。里面的报告只是三张薄纸配上几张照片，这也彻底的验证了我都这位大姐的主观判断。她绝对和张队有一腿！就这水平也能当法医。死者，男，死于头部创伤；死者，男，死因：失血过多；死者，女，死因不明。她整个脑袋都没了，死因不明是什么鬼？
如此糊弄的尸检报告，如此懒散的调查作风，真想不到这老叔怎么能教出李某那样的徒弟来。我摇摇头，看来还得另找突破口。
张队真心帮不上什么忙，我给李某打电话求助，可他那头在应对市里的大检查，没空搭理我。而且警局跨省支援这种事都是惊天要案，而且要有上面明文规定，他顶多能贡献我一颗真挚的赤子之心。
我几乎是二十四小时都泡在旅店里上网查资料，寻找匹配的传说和相似的案件。三四天的日子毫无所获。期间红叶收拾了一只百百目，而泰迪的精神状态也转好了许多，已经想起了自己的名字。不过比起李湘美，她更喜欢被叫作泰迪。
我合上电脑，揉了揉发涩的眼睛。伸手去轰趴在窗户外的猫又。我也真是够了，田甜甜的猫探子几乎是无孔不入，哪怕我在厕所蹲坑，都会在排气扇的缝隙中看到一双猫眼。不过今天与往日不同，我拍了两下玻璃，那只猫又没有跑，而是伸出前爪也拍了窗户两下。
我皱了下眉头，拉开窗户，它便钻了进来。这是那只叫“玲玲”的小猫又。尽管它钻进了屋子，还是始终和我保持着一段距离。它确实很怕我，两条尾巴毛都是立着的。它盯着我的脸，瞄了一声，然后……它就吐了！ 【：（】
一个毛球滚到电脑上，我随手扯了张抽纸，将毛球包了起来，回身去找垃圾桶。
“那是它给你捎的信儿。”在床上挺尸的叶叔坐了起来。“掰开看看。”
我瘪了下嘴，揉开那个毛球，猫毛里混着一小团纸。然而，上面什么都没有。
“叔，不是谁家的猫都像你那样养的。”我拿起角落里的垃圾桶，准备收拾桌子。
“鬼君，有字。”红叶辨别这那张纸条，“是用指甲划上去的。”她从拿出化妆袋里的口红。在中间涂抹了几下。我凑过去一看，拿着垃圾桶的手垂了下来。
红色的口红印子上的两个字极为潦草——“救我”！
“不会又是陷阱吧？”红叶不确定的看看我。
“应该不会。”我把野战刀插在裤管里，又从包里翻出了两把银刀，这还是小凝的。“叔，车钥匙给我。”
“在我这儿，一起去。”红叶已经背起了她那把草薙剑。
“你会开车吧。”我有些不放心的问。
猫眯咖啡店门前吸引了不少人。三十多只野猫把店门团团围住，就好像里面供奉着咸鱼老祖。不时有过往的路人拿出手机，加入人群，一顿猛拍。这绝对是刷爆朋友圈的绝佳话题。也有人想进店一探究竟。不过只要有人敢踏上店门前的台阶，立马会招到猫咪门的扑咬。店门前停着警车，张队一脸苦逼的靠在车门上抽着烟。
“这种事还劳烦您老亲自出警啊？”我只觉得上去蹭烟。
“没有，刚好在附近来着。看到这里有点反常，我怀疑……你明白我的意思，又他妈是猫！我就过来看看。”他朝门口扬扬下巴，“来也白来，根本进不去。那群死猫就跟疯了似的。你说那害人的怪物会不会是只猫妖？”
我不置可否的吐了口烟。有些郁闷的把脑袋偏向红叶，“她是在耍我吗？就为让我来吓走这些猫？还特意给我送信，弄得这么麻烦！再说找我也没有啊。她该去找城管。”
“你没发现吗？这些猫是在保护咖啡店。真正麻烦的家伙被挡在外面，就混在人群里。”
我迷茫的看着那堆凑热闹的吃瓜群众，每个都长了张铲屎官的脸。如果真如红叶所说，那这次要对付的又是一个甲级的怪物。不仅能完全伪装成人类，还会像金子一般表现的人畜无害。
“老张，你的奶茶！”这时，一个女人走向张队，手里还拿着两杯奶茶。我们看向彼此都很惊讶。
李大姐依旧板着张脸，就算是给张队送奶茶，也跟这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杯似的，她看到我微微愣了一下，马上又恢复了草花q的老脸，看也不看我，好像我是只隐形了的博格特。
张队有些尴尬的抢白道，“我俩是刚才遇上的。”
我斜眼看着警车后排座上的大包小包，很真诚的朝他点点头，“嗯，我相信您。刚好遇上，顺便一起逛了个街。”
“你俩……别乱说。现在这种事很敏感。我会受处分的。”张队有些无奈。
.看来他俩有一腿这事是坐实了，不过，八卦都一直是小凝的爱好。对猥琐大叔和年轻版灭绝师太的地下恋情，我可没什么兴趣。“张队，这里可不安全，你们最好还是不要在这里凑热闹了。”
我和红叶挤到店门前，那群猫立马警惕起来，看来我们想进去也没那么容易。“这些野猫就能挡得住藏在外面的怪物？”
“猫对鬼怪有一定的恐吓作用，埃及人就认为猫是喝退鬼怪，征服死亡的神灵。”红叶认真的解释完。“我想单凭这些喵扣（猫），应该一点作用都没有。她招来这些猫，就是想吸引人们的注意，让那个怪物没法堂而皇之的进店，如果它展现出非人的一面，马上会引起骚动，它就没办法再以人类的身份隐藏了。”
“也就是说，这就是个*，顶多拖延下时间。大活儿还是留给咱俩了。”我挠挠后脖子，“现在我们也被挡在外面了。怎么进去啊？”
“玲玲呢？它应该能带我们进去。”红叶调整了下背着的琴盒。草薙剑实在是太惹眼了，只好把它藏在一个大提琴匣里。要知道，日本女孩的个子都不太高，红叶也不例外，背着的琴盒几乎等同于她的身形，确实很不方便。
“出门前它自己就跑了。”我一摊手。“毫无责任心。”
“瞄！”一声猫叫如同是对无端指责的怒斥。
玲玲——它是一只耳朵上带黑毛的白色波斯猫，它高傲的抬起两根尾巴，如同是政府楼前的旗杆。看着它迈着猫步——最标准的猫步，扭着身段，就像是一个女王，走向自己的子民。它“喵喵”叫了两声。然后，朝着我们回眸一笑。
没错，并不是我眼花了，它真的笑了。像人一样，三瓣猫嘴咧开，嘴角上扬，漏出了满嘴尖牙。这种笑容可不像动漫中画出来的可爱表情。想象一下，你家的宠物，对就是现在那只可能趴在你脚边的傻狗或贼猫，突然朝你咧开嘴笑了一下，那是什么感觉。
我当时汗毛就立起来了，只差掏刀捅它丫的了。
不过玲玲的作用还是十分明显的，它的叫声立马让那些野猫让开了一条路让我进去。张队看有机会也跟在我们身后，还举着手对猫又说，“队长没别开枪，自己人。”他这副贱样还真能看出是李某的师傅。
推开店门就是一股极为浓烈的血腥味。
“站那别动！”田甜甜在吧台后面举着枪，瞄着我们。
“喂喂。那可不是应该让女人摆弄的东西。”我伸出手摆了一个阻挡她的枪口的姿势，“你是想在外面那东西之前先解决掉我吗？”
“证明你是你自己！”田甜甜这作风真是选错行了，她应该去考公务员。
“盐巴！没变黑。银刀，我拿着来的。朱砂，符咒，好吧，这是我从一个假马仙大姐那弄的假货。”我折腾一番后，才算是让她安了心。
“真是你们。太好了！”田甜甜整个人都垮了下来，握枪的手一直在颤。我赶忙加紧两步，上去接过她手里的改装气枪。就她现在这个状态，就算给她个诺基亚，她都没准会突然跳起来，拿她把我们中的一个拍死。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环视咖啡店。里面的桌子和软沙发都已经被挪动到了两边，空出的地方散漫了盐巴和朱砂。中间用墨斗线画出了四五个古怪的图案，我想应该是某种法阵。我很信不过魔法、巫术这种东西。不过小凝很喜欢，candyboy那件案子时，她还成功用七芒星魔阵打开了地狱缝隙，把candyboy送了回去。
“你自己看吧。”田甜甜指了指里面的一扇门。
我皱着眉头把门推开，血腥和腐臭的味道险些让我窒息过去。
“这都是那东西干的？！”
第七十二章 猎杀与被猎杀（五）
推开那道门，小小的储藏间里躺着二十五只死猫，准确的说是死了的猫又。里面也包括之前田甜甜抱着的那两只厉害的小猫又。看样子它们是经历了一场苦战，或者是单方面的屠杀。每只猫又身上都有明显的伤痕，均是被长刃所伤，一刀致命！
“什么时候发现的？”
“今天早上，就在店门前。应该是昨晚那东西想进来，结果……”田甜甜哽咽着，“它们是想保护我！可……为什么会这样！只有玲玲逃了回来，只剩下了三条命。”
能一次性杀死这么多只猫又，这个鬼物真的很恐怖。不要小瞧猫又，这种小妖怪看似和家猫无样，可是发起凶来，不亚于一群沙漠大王蜥蜴。它们身体灵便，很难扑捉动作，每次撕咬都瞄准命门。而且成精的猫又有九条命，就是常说的九命猫。基本不可能被彻底杀死。虽然这些猫又中，只有玲玲和另外两只小猫又是九命猫，可仍旧很难应对。恐怕就算是画皮也不能同时对付三只九命猫而全身而退，更何况彻底杀掉其中两只，还杀死了玲玲六次！
“你能来真是太好了！我之前还那么对待你。我真是……”田甜甜紧紧抿住嘴唇。
我很解气替她把话说完，“真是个*！你差点卸了我一条胳膊。”
“鬼君……”红叶推了我一下，似乎觉得我这样说有些不近人情。
我伸手拦住红叶，“你不是不相信我吗？这次怎么会向我求救？走投无路了？”
“混蛋。你真是个混蛋。”田甜甜被气乐了，“没错，我是走投无路了。就这两天，又有两个猎鬼人丧命了。都和女友一样。而你一直都在旅店里，害人的的确不是你。就算这样，我依旧不信任你。可是那东西比你更危险。它已经找上门了，我只能找你救命了。那东西，不论是什么，它正在猎杀猎鬼人……”
“这样多好。”我满意的打了个响指，“行了，现在说说怎么对付那东西吧。就这一地咸盐，可能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听说你有一把刀，可以斩杀一切邪物。你只要借我用一下……”田甜甜皎洁的一笑，完全没了刚才的歉意。我就知道，她那小女人的一面都是装出来的。
“真不巧，那把刀现在正在罗布泊地下休假呢。”我摊开手，她上次抓住我，却没有马上杀了我，除了案子外，还想弄到黑刀。
“那就只能用b计划了。”田甜甜失望的指了指我们，“你们脚下布了镇魔阵，这是我女友之前弄得，我又画了几个法阵加强它。可以抑制邪物的行动。我们困住它后，再想办法处理掉它！”
“甜甜酱？”红叶并不确定这样叫她是否合适。
“哟。”田甜甜和我一样，首先是注意到了红叶的大胸，她毫不客气的打量着，还用手和自己的比较，然后是一副很满意的样子。“小妹妹真可爱。”
我赶忙把红叶拉向我，“你想都别想！”不得不说，女色狼更可怕！
“那个甜甜酱，你怎么能确定那东西一定会进入你的陷阱里呢？”
“哦。可爱的。你说的对。”田甜甜冰冷一笑，“它已经在那了！”
我和红叶闻言都一惊，回头看向身后一直沉默的张队。他同样是一脸惊恐，嘎巴嘎巴嘴，“我，我这是怎么了？我……我动不了了！”
“怎么会是你！”我和红叶都退到田甜甜身边，十分不解的看着他。
“我？不是我！我怎么动不了了？快救救我。”张队的惊慌表演的恰到好处，让我挑不出丝毫的尿点。他被困在阵里，而我们一点事都没有，结果已经很明显了。这个李某的师傅只是个假皮囊。
“别装了。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画皮？”
“我！我是人！你们搞错了！你要干什么？”张队瞪大了眼睛。田甜甜已经拿起了她的改装气枪。
“等等。”我拦住她。“他刚才已经通过了我的测试，他应该是人啊。”我从地上抓起一把盐巴扔到他脸上。依旧没有反应。“你的法阵不会对某些体质特殊的普通人也起作用吧？”
“不会错的。就是他！我找到了朋友的日记。他们是应别人请求去调查猎鬼的，那个找上他们的人就是他！我女友想去警局查看死者，结果在路上就遇害了。只会是他。不论他是什么东西，，我都要解决它。”
“如果他不是人类，你这把枪能有用吗？”我有一次从她手里夺过那危险的玩应。“叶子，你有没有办法搞清楚他的真身。”
“有的。我知道一个用来对付附体的寄生魂和拟形的妖怪的法术。”红叶拿出五芒星的符纸，点着吟唱咒文。日本的阴阳术是基于道术的法术，后来又融入了欧洲的巫术与魔法，有些不伦不类，不过在式神与偏门方面的造诣可见一斑。“开！”她断喝一声，符纸变成一个蓝色的火球，朝着张队打了过去。
“啊！”张队惊呼，可他根本躲不了。只能闭上眼睛听天由命。
啪！
好像是啤酒开瓶的声音，蓝火球撞到他身上碎开。然后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怎么回事？再来一次。”我不确定的看向红叶。
“已经起作用了。”田甜甜指着张队的肚子，“你看。”
张队的肚子好像是个气球，或者一个正在打气的车胎。它变得越来越大，已经撑开了里面衬衫的扣子。它的肚皮变成半透明的红黑色，然后从中间裂开，就好像打开了一扇天窗一般。不是撑破了，也不是外伤砍开的那样，是自然打开的。没有血液，没有伤口，就好像他的肚皮原本就是长成两瓣儿的。这马上让我想起了最开始看的那两个猎鬼人尸体照片，其中一个男人的肚子就是这样的情况。
然后一条三个脑袋的虫子从张队肚子里钻了出来。那虫子就好像是张队的肠子成了精一般，盘在他肚子里满满登登的。脑袋有三个，像是三只叠在一起的缩小版蒙古死亡蠕虫。每个脑袋上面都有一组复眼。虫身上分出密密麻麻的细丝伪足，连在张队的肚皮上，控制着他的肚皮运动和开合。
“啊！这是什么？快从我肚子里扯出去！”张队自己的震惊远超过我们。就好像肚子里长了一条这样的蛔虫自己一点都不知道一样。
“这东西我听说过。”我有些不可思议的盯着那三个脑袋的怪虫，“这是三尸虫！”
道教讲究人生来就有三尸虫，凡人想要得大道成仙，就必须斩断三尸虫。这些古代修道者斩三尸而早就了这种邪物。这种妖物会寄生在人的肚子里，而宿主却不会察觉。不过我并不知道，这种怪物是吃人脑袋的！
看来这种怪物会分泌一种消化液，把人的脑子连同头骨肌肉一同溶解，然后吸食吃掉。被吃掉的脑袋只剩下一层皮囊紧缩在一起。
“现在它原型毕露了。杀了它吧。”田甜甜有些迫不及待。
“在等一下。”我把枪撇给红叶，不让田甜甜拿到。“我还有事没搞明白。”
“草！还他妈有啥事啊？”田甜甜不耐烦的找到吧台上。这样一个美女，大咧咧的劈着腿，满嘴脏字。全面而彻底的毁掉了我对她的第一印象。就算她不是百合，我也不会对她有一丝的幻想了。
“最开始的那两个猎魔人脑袋没有被吃掉。他们不是三尸虫杀的。而且你说是张队找他们去猎鬼的。那他们要对付的又是什么？张队，你找他们干什么？”
“我根本不认识那哥俩！我没找过他们猎什么鬼！”张队激烈的说。“现在你还研究这些干什么？快点想办法把我肚子里这东西弄出去！”
“我好想没说他俩是兄弟吧。他们猎鬼人的身份都是假的。你告诉我的调查结果也没提过他俩的兄弟关系吧。”
“是法医检验出来的！我忘了说了！”张队咬着牙，明显是死鸭子嘴硬。
“就那个‘小李’？她能查出来吗？张队，这事很重要，关系到我们大家的生死。你不能隐瞒！”
“我……我是找过他俩。可我……我忘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了！”他脸上表情很痛苦。
“你知道的！你记得的！三尸虫不会改变人的记忆。你忘了！不对！你只是不想想起来！”我向前跨了一步。“张队，告诉我，他们猎鬼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我真的……”
“张队！你是李某的师傅！你是警察！你不能逃避！你不会真的忘记。你记得的！告诉我你找他们猎杀什么东西！”
“你不要逼我！”
“张大队长！”
他痛苦的闭上眼睛，脸上的表情扭曲在一起。然后……
第七十三章 猎杀与被猎杀（六）
“是她！是她……她是个怪物……”张队痛苦的*着。
“谁？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艰难的睁开眼睛，眼中布满了血丝。一瞬间好像老了几十岁，看上去就像他平时抓捕到的逃犯。他喃呢着：“这都不是真的。一定是在做梦。对，是噩梦。其实什么都没发生。根本就什么都没发生！”
“张队。你要面对现实了。哪怕这有多么难以置信，你都要接受它。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握紧拳头。
“那天晚上，我们……吵得很凶。她要……可是这种事不能公开的。我说的是气话。我不是故意的。我……”
他又紧闭起眼睛，逃避着那个他再清楚不过的夜晚。良久，一声沉重的叹息。“我当时只是想吓吓她，顺手就拿了那把刀。可她还笑话我，说我……我那时脑袋也不清醒，一时激动……等我发觉自己都干了些什么的时候，她已经没气了。血流了一地。我就……擦除了证据，把屋子弄成了入室抢劫的样子……”
“可是，她……又活了！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她又来上班了，和往常一样。我可是怀疑，那晚其实就是自己做的一个噩梦。我只是喝醉了。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可是时间一长，我发觉她变了。变得冷淡了。不论是对我还是对其他人。就好像一切都和她没关系。我以为是因为和她吵架的原因。所以周末晚上，我又去找她。嗯，没和她打招呼，我就进了屋子。我有钥匙。”
他声音越来越低，“屋子乱极了，就像刚进了贼。然后我就看到客厅里那滩血，已经干了。就和那晚的噩梦一样！只是她和那把刀不见了！当时我吓坏了。回到家里还病了几天。等我上班时，她还在那里。”
“我……很怕。不知道她是什么东西。我就……找了那哥俩来帮我看看。我们去了她家里，这次她在家！她在笑，就像是……烧的纸人那样的笑，特别假。那哥俩立马抓了把盐撒向她。盐块在空中就变黑了。之后他们就打了起来。她很厉害，没几下就把一个制住了。然后她把一捧黑色的豆子塞进那个人嘴里。后来……不！”张队两眼失神，完全崩溃了。
不用他继续讲，我也已经猜到了后面发生的惨案。我有些同情的看着张队。他虽然生活作风不正，又杀了人，可他也不该遭到这种惩罚。看来他已经彻底想起来这个案子的经过了。
黑豆子是虫卵。三尸虫在那人肚子里快速孵化，扯开了他的肚皮，然后把他兄弟的脑袋拉进了他自己的肚子里。刚孵化的三尸虫消化液不足，所以只是穿透了他的脑壳，吃掉了他的脑子。再之后，那条三尸虫就换了宿主……
店门外一片喧嚣，是城管和动物保护中心的人来了。我瞟了一眼窗外人猫大战的闹剧，挠了挠鼻子。“张队。你……找我们时说过，案发现场发现了一条第三者的肠子，至今应没找到死者。”
他目光木讷的盯着我的嘴巴，似乎想把我说的每个字都塞回去。我有些迟疑，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否有些残忍，不过最后我还是开口：“张队，那其实就是你自己的肠子！”
三尸虫更换宿主时会从受害人肛门处扯出他的肠子咬断并爬进他体内取代肠子的位置。一方面通过宿主的进食维持一部分营养，一方面也是一种捕食生存方式。宿主并不知道自己被寄生了。而三尸虫捕食时通常会选择在午夜或者是晨曦，宿主睡眠的时候，它的伪足会刺激宿主的脊柱和小脑使之出现一种类似梦游的状态，然后在通过宿主的身体进行捕猎。
“张队，其实……你早就已经死了。三尸虫产生的一部分体液延缓了你的死亡，不过……”我沉默一下，“这只是时间问题。”
张队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许久才恢复了些色彩。“我早就知道的。每天晚上都在做那个噩梦。我只是不愿承认。我老了，怕死了。”
“抱歉，张队。我也没办法救你。不能让三尸虫再继续害人了。”
“我明白。如果我早点想通，那个女孩子也不会死了。”
“你说的没错。都是你害的！”田甜甜怨恨的说完，抽出一把长刀。
“你这是要干什么？”我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我要报仇！”
“你这是杀人！你会成为通缉犯的！”
“我不在乎！”
“可是她在乎！你女朋友不会希望你这样做的。”我盯着她杀气腾腾的俏脸。“把刀给我！”
她有些意外，不过没说什么。我接过刀。走到张队面前，将长刀插到他手里握紧。“张队。这件事必须由你自己了结。你会这么做吧。”
他轻叹一声。“你放开我吧。我知道怎么做。”
我不再多说，用野战刀把地上的法阵依次划掉一块，只要法阵不完整，便没了效果。当最后一个阵法失效，三尸虫历时扭动起来，发出婴儿般的怪笑声。它似乎已经猜到要发生什么。正在极力摆脱张队的肚子。
张队没有犹豫。他一手握着三尸虫向外逃脱的虫身，手起刀落，一下子便斩断了三尸虫的三个虫首。一股白花花的乳汁流了出来，张队释然的坐下身子。白色乳汁流进，他也没了呼吸。他走的很平静，甚至脸上还有一丝笑意。虽然他做了错事，迷茫过，逃避过，最终，他还是选择了面对，自己结束了这场过错。
田甜甜拍拍我肩膀，像兄弟一样，“谢了。”
“现在谢我还有些早吧。”我将气枪还给她，后面的事她一定用的上。红叶也从大提琴匣子里取出了那柄长近一米的草薙剑。“早上来狩猎的不是这条三尸虫。”
她立马也明白了我的意思。是啊。三尸虫常在人体内，不会对盐巴产生作用，所以我们一直没有发现张队的异常。同样，猫又也看不出他是怪物的宿主。而早上的惨剧就是因为来者惊动了田甜甜的猫又。联系张队所说的内容，猎杀猎鬼人的鬼怪并不是藏在张队体内的三尸虫，而是那个他杀死又复活的女怪物。她是谁，我差不多已经猜到了。
店门被再次推开，法医小李走了进来。她依旧冷眼旁观着周遭的一切，其中也包括张队。
“果然是你。”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就是你早上来到这里，想杀死田甜甜的。”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你失败后，就一直等在门口。但是玲玲招来的野猫吸引了人群。你没法下手。”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我只觉得自己是在和一个石膏像说废话。
“所以张队真的是偶然遇见你的。然后你就利用他和我们一起进店的机会，想让三尸虫害死我们。不过你没成功。所以就打算亲自动手了。”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我。《eva》里的三无绫波丽萌死了一代少男心。可面对这个大我小学六年的三无李大姐，我只有死的心。
“鬼君，和妖怪有什么好说的。动手吧。”红叶插言同时，已经秉剑上前。
李大姐伸出一只手挡下劈来的草薙剑。而这一刻，也让我彻底认定，这家伙的确是怪物。她并不是用手直接挡开剑锋，而是从她手心处“长”出了一截刀刃，白刃相接，红叶的攻击被挡了回去。
她手中刀刃越长越长，直至变成一柄一尺长的窄刃苗刀，刀身笔直没有弧度，刃上还有一处明显的缺口，似乎是对刃所致。她双手举刀和红叶打在一起。不过她并不是红叶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身上已经被草薙剑伤了十余处，皮肉绽开，也不见一滴血流出，转眼间就会完全愈合。
“叶子，是那把刀！她是个刀魂！”我握着野战刀完全插不上手。器物久沾人气便会生魂成精，就像灯灵伞妖一类，而刀剑之类的兵器，夺人性命，沁入的多半是煞气，一旦成妖就会酿成祸害。最著名的莫过于伤过德川家康的妖刀村正了。据说是一百零八位得道高僧用血肉才镇住了它的刀魂。
幸好今天的这个刀魂还没有成气候，至少它自己还不能化出人形。“伤她没有用，她的本体是那把刀，得把它们分开！”
红叶闻言，加大手中的力度，频频与她对刃。红叶的草薙剑比那刀魂的苗刀要长出一大段，挥动起来，剑风如鹫鸣。她瞧准时机，转身形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挥砍，似乎是要把对手一劈为二。
刀魂挥刀相迎，不料红叶有了变招。身子下压，剑走偏锋，顺着太刀刀尖滑向刀柄，然后用力一挑，便将苗刀挑飞出去。一道弧线，飞出的太刀刚好装上店门落下。
已经是刀魂傀儡的李大姐顿时没了气力，所伤之处伤口再次现露并流出污血。而她小腹上的一条寸长的刀伤应该是张队所致。就是这一刀要了她的命，使她的身体变成了刀魂的傀儡。
她急转身去捡长刀。而我已经先她一步。
本以为麻烦就此了解之时，店门突然拉开，一只手拾起苗刀，朝着刀魂便扔了回去。重新拿回本体的刀魂立刻将苗刀收回体内，跌跌撞撞的逃出店门，一转角便没了踪迹。
我错愕的盯着这个横插一杠的家伙。
“是你？！”
第七十四章 另一个开始
站在我面前的男人穿着一成不变的黑衣，脸上罩着赤鬼面具。又是这个家伙，上次见到他时还是“十二时零一分”的那个案子，他救了我一命。想来他已经帮我好几次了，可是他这次出现，竟然会故意放跑了刀魂！
“你……究竟在干什么？你知道她害死了几个人吗？”我怒不可遏。
他没有回答，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看不到他藏在面具后的脸上是什么表情。我一直觉得他不是什么坏人，可能是什么恐怖的经历让他不得不藏住自己的脸。也许是另一起鬼案引来的悲剧吧。不过他这次不论有什么理由，都过分了。这个刀魂很厉害，如果让它成了气候，后果不堪设想。
红叶看着他表情极为复杂，嘴角不自然都抽搐着。手中的草薙剑拖在地面上发出“嗞啦”的杂音。然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挥起长剑，照着黑衣鬼面砍了下去。
黑衣人没有躲闪，似乎就是在等待着这一刻一般。
红叶的长剑停在他戴着的面具上，我以为她是想把那面具砍开，不过她并没有那么做。“是你！你早就知道。就是因为你……”
“叶子……抱歉……”黑衣人声音低哑。而更让我吃惊的是，他竟然也认识红叶！
“道歉有用吗？你！八嘎！其可肖！混蛋！”红叶眼中噙着泪水。
“你知道，这不是开始也不是结束。命运还要继续写下去的。”红叶的剑依旧搭在他的面具上，而黑衣人也没有丝毫动作，“我们有过约定……”
“我会遵守的。你走吧……等我再次看到你。我会杀了你！”现在的红叶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悲凉。
红叶放下剑，黑衣人也转身快步离开了。周围的空气好像随着他的离去被一同带走了一般，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让我有些晕眩。就这样傻呆呆的过了“半个世纪”。我才从错愕中缓和过来。
“叶子，他是什么人？”
“一个混蛋。”红叶不阴不晴的说道。泪水顺着她脸颊流下，她眼神空洞，如同被黑衣人吸走了灵魂。
后面的就都是琐碎的麻烦事了。张队死了，报警调查做笔录，虽然走了内部程序，一切从简。张队的死也被定为一场意外。被大事化小了。然后一周后我们参加了他的葬礼。他这一生的确也是个英雄，大家都很惋惜。李某也在百忙之中赶了过来。我和他说了实话，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跪在他师傅墓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然后我又参加了田甜甜女友和那两个猎鬼人兄弟的葬礼，都是田甜甜安排的。猎鬼人几乎都没了亲人，所以来参加的人很少，也都是圈子里的人。我还意外的见到了“死亡舞蹈”案子里的那个达摩祖师转世的老骗子。没想到他那个德行竟然也是个猎鬼人。田甜甜没有过多的悲伤，可能是她已经看惯了离别吧。她还会继续开着猫咪咖啡店，继续猎鬼。
“下次过来，记得来看我。我请你喝酒。”她豪迈的和我拥抱了一下。我不得不承认，她真是条汉子。
“老田。你的猫又为什么会那么怕我？”我挠着玲玲的脖子，这段时间的相处，它对我已经不排斥了。
田甜甜楞了一下，透过两片玻璃镜片意味深长的说道：“我的猫又对杀气和煞气特别敏感。这样才能找到隐匿的鬼怪和危险的罪犯。”
我挑起一边嘴角，“那么说我是罪犯喽。”
“你不是吗？”她姣好的面庞露出一种邪魅的笑容，“你杀过人吧。而且豪无悔意。”
我一愣，立马想到了萨摩。她说得对，的确如此。就算那个败类现在再出现在我面前，我还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怪不得田甜甜一开始会那样对我，就算把一切都和她讲明后，她依旧不信任我。
“那你怕我不？”
“怕。”她咧咧嘴，“你是个倒霉的家伙，我怕你连累我！”
这段时间里，红叶情绪很差，除了习惯性的礼貌用语外基本不会说话。叶叔对老友的离世长吁短叹一番后，就回长春了。博格特要去找老朋友叙旧，也不陪我了。只剩下情况时好时坏的泰迪和情况一直很坏的红叶。我也不好一直泡在旅馆里玩电脑，只好出去乱转。一方面打发时间，一方面也要准备接下来所需的准备。
红叶和我约定，案件结束便陪我去找东京下面的那道门。现在刀魂逃了，一时也找不到线索。所以我决定先放下此事，等救回小凝后再想法子解决。然而去日本的签证很麻烦。它并不接受个人签证，而我本人又没有可靠的收入证明来找旅行社代办。最后还是李某帮的忙，才算是把我和泰迪需要的证件都搞定。
本来我是想把泰迪留在国内的，不过她一见到李某就吵得不行，而且我也不放心让李某来照顾她。红叶也觉得带上她无妨，“门在地下，到时我会告诉你它的具体位置。剩下的就是你自己的事了。我会照顾泰迪的，你可以放心。”
盛京飘下了第一场细雪，还未落地就化成了水露。我躺在“卡布奇诺”咖啡店里，望着落地窗外的夜景，有种说不出的凄凉。还有一周就是圣诞节了，街面上的铺子都挂了铃铛，窗户上贴着圣诞老人的贴纸。望着整条红红火火的街道，只有我们的咖啡店和中国邮政显得那样格格不入。
如果小凝没有出事，她一定是最早张罗过节的。她很闹的，每逢节日，总是要把店面好好打扮一番。不过她却从不在节日里营业，只是享受着过节的气氛而已。我明白，在我们相遇之前，都习惯了一个人的世界，从没想过节日和生活。这样我们格外珍惜彼此相伴的日子。
外面的雪大了一些，泰迪已经睡着了。我叹口气，现在我又是一个人了……
飞机票是明天上午十点的，除了几件换洗衣服我也没什么可带的。飞机的安检太严，需要用的东西都得到日本后再做准备。我已经把咖啡店收拾的一尘不染，等待着她真正的主人回归。我隐隐觉得，这样该是我在店里的最后一晚了。三天前李某告诉我，在桃仙机场有人使用了萨摩和黑背的身份信息购买了飞往昆明的机票。就是爷子和老霍了吧，他俩又有了下一步行动。
我查了一下鬼案地图，云南附近的“门”有两个疑似地点，一个是在柬埔寨的吴哥窟，一个则是在金三角的密林里。暂时还没心思管他俩又要搞什么鬼，不过救回小凝后，我想还是要去找爷子算账的。我隐约感觉到爷子所作所为与他满嘴的情谊是非相悖，应该还另有隐情。这可能会涉及门存在的秘密。
恍恍惚惚的一夜就在我满脑子的古怪想法中悄然走过，等我意识到自己应该休息一下时，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我本以为汽车是我最讨厌的旅行方式，原来飞机也是这样不安，看来我也只适合“11”路了，只有双脚踏踏实实的踩在土上，才能让我的小心脏稳当些。到达东京需要近十个小时，半躺在座椅上的我依旧没有睡意。身边的红叶仍旧阴沉着脸，完全没有回国的喜悦。我问她要到家了为什么一点都不高兴。
她望着外面有些灰暗的云层，“我没有家了……”
东京涩谷，霓虹灯下的喧嚣掩盖不住特大城市它华丽外表下的浮躁。匆匆的人群在街道中串流，时不时有人停住脚，停停被生活压弓了的腰板，瞟上一眼周遭的同仁，便又隐没于疾行的世俗之中。不论是西装革履的青年还是和服木屐的大叔，亦或是牵着孩童的妇女，都是一脸的倦容。想到即将要去做的事，我也不由得低叹一声。
据红叶讲，“门”是在地下一处传说中的神庙里，平常手段无法到达。必须乘坐地下铁的鬼线才行。东京地铁运行最晚的一条线路是山手线，末班车大约是在午夜十二点半，随后全线停运。传说而后还会有一趟从涩谷到秋叶原的车，便是鬼线。这趟线路与山手线的内环线路几乎相同，只是会莫名其妙的多出几个从没听说过的车站。也有人曾坐上过这趟车，据网上的传言说与正常线路没什么不同，只是车内比较阴冷，人也格外的少。大部分人都只认为这是都市传说而已。
“不过据我所知，也有不少人是因此失踪的。”红叶正在检查琴盒里的草薙剑。“你要从中间的御神门站下车，嗯，这是多出来的站，然后你自然会找到‘门’的位置。你救出凝酱后，要和她在东京站再次返回鬼线。我会和泰迪在车上等你。”
“如果我没赶上回来的车呢？”
“那是你最不想看到的结果。”红叶这些天来第一次露出笑容，不过那笑容却像是《唐人街探案》最后一幕小女孩露出的那个“坏人的表情”。这让我的心情愈加沉重。
“无论怎样，都得去试一试了。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件事要做。”日本街面上是禁烟的，只能在路边专门的玻璃房里抽烟。我舔舔嘴唇，觉得烟瘾还是能忍一忍的。“我需要一个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