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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案第五科全文阅读

作者:醉梦间     罪案第五科txt下载     罪案第五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章 人性丑恶

    陈大明与吴道折返回去的时候,江流也恰好结束了与刘志的谈话。

    在他们离开矿场的路上,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吴道讲起了江流的情况。

    “从那个房子恶劣的环境来看,外来矿工受到不公平待遇的时间绝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矿上的人大多是本村的,也都沾亲带故的,为了共同的利益,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陈大明有些自责,“当时我们其实也临检过这矿上的外来务工人员,他们到多胆小怕事儿,就算受了委屈也不肯说,看见我们还总闪闪躲躲的,我们要是多过问一些就好了。”

    江流叹了口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人与人之间的漠视一旦建立起来,比什么都可怕。”

    吴道想了下,“刚刚刘志有说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吗?”

    “他说之前李向伟确实是负责物色劳力到矿上来的,有的说是自己家亲戚,有的说是朋友介绍的,那帮人身体健全的智力却不健全,智力健全的有的会有轻微的肢体残障,总之都有缺陷。”江流说完,又补充道,“那些人陆续都出事儿了,时间点很巧合。”

    吴道猜测道,“七到十年间?”

    “没错,刘志那里会整理一份矿难理赔的名单,虽然可能因为年代久远不太完整,但应该有新的侦查防线。”江流扭头和吴道说着,没留神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破衣烂衫,蓬头垢面,只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好奇的瞪着他。

    吴道凑上前,“老江,你没事儿吧?”

    陈大明仔细打量了下装束怪异的人,“你这大晚上的还乱跑,怎么不回家?”

    那人呜呜呀呀了半天,什么整话也没说出来。

    吴道拍了下陈大明,“你认识这哥们儿?”

    陈大明抬了抬帽子,“他啊,叫毛蛋,是村上乞讨的,应该是外地流浪过来的,饿急了就去挨家挨户的要口吃的,再不然就偷些家禽吃,村儿上人反映了好几次了,但他坚决不去收容所,送出去还跑回来,大家看他可怜,也就随他了。”

    吴道有些同情他,翻出书包里的一个面包递给他,“拿去吃吧。”

    毛蛋迟疑的看着吴道,怯生生的伸出手,接过面包之后,有迅速的抽走了他的手机。

    “哎,站住!你别跑!”吴道慌忙追上去。

    毛蛋虽然吃不饱,可体力却惊人,吴道愣是抓不住他。

    没过多久,他就跑进了矿厂不见了。

    吴道气喘吁吁的走进矿场,看见白色的仓房内有微微的光亮闪烁着。

    他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发现毛蛋正安安静静的蹲坐在手机旁啃着面包。

    毛蛋见到吴道来了,下意识的把面包全塞进了嘴里,噎的脸色发青,痛苦的拍着胸口。

    吴道赶紧递上一瓶矿泉水给他,“慢点儿,我又不抢你吃的。”

    毛蛋喝了水,缓解了不少,但依旧只是盯着吴道不说话。

    吴道捡起自己的手机,关掉了手电筒功能,与此同时,毛蛋的眼神变得可怜巴巴。

    他只能靠猜的询问,“你喜欢光?”

    毛蛋摆弄着手指头不说话,不承认也不否认。

    吴道把手机凑近他,发现他露出了一丝恬静的笑,他冲着吴道竖起了大拇指,满脸讨好。

    “你怎么住在这个地方?你能说话吗?”

    毛蛋摇摇头,拿来地上散落的粉笔头儿,自顾自的开始在墙上涂鸦,当吴道不存在。

    吴道看着他画的画,虽然很幼稚,可是内容却有着连贯性,上面两个简笔画的小人儿,一大一小,手拉着手,其中大一点儿的那个好像有些跛脚,画作一直到大一点儿的人躺在地上,一个胖子左手握着绳子套住了大人儿的脖子才结束,除此之外,在地面上还有一些小人儿哭鼻子的画像,一直重复,再也没有新的内容……

    “毛蛋,那个大一点儿人是你的哥哥吗?你在这里是为了等他吧?”

    毛蛋停下动作,虽然不会表达什么,可却莫名的流下了泪水。

    外面起风了,仓房被吹的不停晃动,毛蛋捧起了一条看不出颜色的摊子裹住自己,脸朝着手机灯光的方向睡去了。

    吴道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心情沉重,说不出来的愤懑堵住了喉咙,让他觉得快要窒息。

    离开了破旧的仓房,江流和陈大明正在矿厂旁边转悠,看见他来了,才松了口气。

    “刚一眨眼,你们就不见了,你没事儿吧?”陈大明围着吴道打量。

    吴道摇摇头,“他没有恶意,我们刚到了他住的地方,他就把手机还我了。”

    “没事儿就好,咱们先回去吧。”江流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去的第一天晚上,吴道难得的失眠了。

    他的脑海里浮现的都是毛蛋的脸,那张脸满是脏污,却是世界上最干净的,没有世俗、没有贪念,有的只是一个永远都得不到回应的坚守。

    第二天一早,整个第五科的办公室里都充斥着紧张的氛围。

    距离破案的时间只剩下不到六天了,真相却总是隔着一层窗户纸,有些雾里探花的意味。

    吴道把手机拍着的粉笔画展示给大家看,“陈大明说毛蛋是几年前突然出现在村里的,而且拒绝离开村里去收容所,从他的画上也验证了这一点,他应该是跟着他的哥哥到了矿上,他哥哥被人杀害了,那个人是个左利手。”

    郭叛爆粗口,“靠!这胖子这身形不就是李向伟嘛!”

    根号挑眉,“一个无行为能力的人,他的证言证词无法作为有效证据的。”

    江流也显得头疼,“现在案子已经很明朗了,李向伟具有重大作案嫌疑,但证据链不够完整,还是无法定罪的。”

    “那是法律有漏洞、不健全,这么明白的事儿,为什么不能办他!”郭叛坐不住了。

    “我们不能给罪犯辩解的机会,所以必须找到无懈可击的有力证据。”吴道十分理解郭叛的心情,“果盘儿,你先冷静点儿,听老江把话说完。”

    江流继续说道,“那些骸骨里只有一具特征最为明显,脖子上有麻绳,根号,那具骸骨是不是跛脚?”

    根号给予了肯定的回答,“严格来说是腿骨发育不全,小儿麻痹造成的后遗症。”

第16章 无处寻证

    江流沉这面色,手指在桌子上无规律的敲着。

    他虽然不会像年轻警员那样遇事儿焦灼、烦躁,可事到如今,罪犯就在眼前,却不能绳之以法,他和所有人一样,都感觉到了事态变得糟糕的苗头。

    案件再次碰壁,整个第五科都弥漫着滴落的情绪。

    郭叛无奈的叹气,他这急脾气都快被折磨成没脾气了,起身大步跨出了办公室,去室外呼吸新鲜空气缓解压力去了。

    江流简单收拾了一下,拿起外套离开了,说是要和省厅汇报下最新的案情进展。

    办公室内,只剩下了根号和吴道。

    根号看着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许久,他才站起身,也打算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了。

    吴道觉得无聊,干脆提议和他一道去法医室看看,是不是有之前遗漏的线索。

    通往法医室的走廊,灯全部都亮着,但却还是异常的阴暗。

    常人都认为死了人或者停放了死人的地方是不祥之地,出入那里都会沾染晦气,可法医这一职业不论多么凶残的现场都要赶赴,他们的眼里那些人和活着的时候一样应该被尊重。

    吴道不由得对根号有了新的认识,也理解了他工作时候的激情。

    法医室内,空气有点儿冷。

    吴道打了个寒颤,正规的法医室他还是第一次来,即便能战胜心理上的恐惧,生理上还是或多或少有点儿反应,这时候,如果谁突然拍了他一巴掌,他肯定回手就是一拳。

    “哎。”一只手攀上了他的肩膀。

    吴道脸色发青,“根号,你这种玩笑非常的低级,你知道吗?”

    根号双手捧着文件夹,慢半拍的抬起头,“你说谁?”

    与此同时,吴道感觉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还顺道捏了他几下。

    “啊!”他几乎是用尽吃奶的力气吼了一声,转身就是一顿乱打。

    郭叛一边制止他,一边皱起眉头,“你胆子这么小,是不是男人!”

    听见熟悉的声音,吴道停下了动作,气喘吁吁的,眼睛不忘死死地瞪着郭叛。

    “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你走路没声音啊!”

    根号挠了挠鼻子,“他一个搞反恐出身的,经常偷人,静音模式不奇怪。”

    郭叛没回过来味儿,腼腆的笑了,“就那么回事儿吧,嘿嘿……你说谁偷人?”

    根号没理他,自顾自的忙活了起来,整个人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里一样的松弛自在,和平时放空的状态不同,他此刻的风格只能用利落两个字形容。

    “放轻松,这里比外面干净、清静的多。”走过吴道身边的时候他说道。

    郭叛凑近了吴道,“之前好多人都说这家伙简直就是怪胎,别看年纪不大,出的现场不少,而且同一批的法医刚见到七零八落的尸块都吐了,他一个人就默默的装袋记录,什么反应都没有。”

    吴道有点儿意外,原来根号是这么特别的存在。

    “他要是没两下子,江流怎么可能把他招进来。”郭叛拿起了桌上的鱿鱼丝,吃了起来,“来点儿吗?”

    “你……好胃口。”吴道摆摆手拒绝,他还没神经大条到这种地步。

    “江头儿今儿问的那个就是十八号骸骨,当时发现的所有的东西都在这儿了。”根号给郭叛和吴道都递上了乳胶手套。

    吴道上前,看着被根号展开的骸骨,那黑洞洞的眼眶正对着他,显得无助又凄楚。

    “这人应该26岁上下,身高170到175之间,身材比较瘦小,上肢骨骼发育健壮,一看就是长期做苦力出身。”根号把从骸骨上解读到的信息解释给吴道和郭叛。

    吴道拿起缠绕在尸骸颈部的麻绳仔细端瞧,那麻绳是最常见最廉价的那种,毫无特别之处,只是由于之前和尸体组织接触,颜色变得乌黑油亮。

    “绳圈的部分有些腐朽了,应该是随着尸体**过程一起烂掉了。”根号解释道。

    郭叛凑过来,“你盯着一条破绳子也没用,要我说就该把李向伟直接拖回来,摆事实讲道理,然后……”

    “然后等着他良心发现,自己认罪伏法吗?”吴道反问着。

    郭叛一时语塞,不耐烦的转身,“算了,我去接着盯梢,看看那孙子有什么反常没有。”

    吴道垂头丧气的从法医师里出来,原本想或许从这里能得到一些启发,可依然是一无所获。

    他的直觉告诉他,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但一时之间,脑袋里那些碎片化的信息还无法整合在一起。

    前几具尸体都处理的那么利索,没有任何可疑的残留物品,为什么这一具偏偏还留下了作案工具?

    通常情况下,矿区杀人骗保的事情并不少见,特别是在这种不太正规的小矿山,之前有一部引起轰动的影视作品《盲山》就揭露过这种罪恶。

    关于这种犯罪,还有句黑话叫‘打点子’,一般容易被‘打点子’的地方多是像砀村的那种小矿山,不太正规,又贪图便宜的劳动力,只要能干活,有的时候可能身份信息都懒得核实,一旦出了问题,更是不敢上报有关部门,大多是花钱消灾。

    殉葬坑里的那些尸骸都是有外伤的,这符合‘打点子’的方法,犯罪嫌疑通常会先去矿坑踩点,然后将实现选好的地点引爆,在把已经被杀死的人拖进现场,伪造成塌方的假象。

    但十八号尸骸脖子上那么明显的绳子,为什么没被拿走呢?

    吴道一直理不清,准备缓缓,拿出手机摆弄着。

    他又看了看毛蛋在墙壁上画的画,突然发现了一处之前遗漏了的地方。

    那是在右下角,一颗大树旁边,有个人……那人只有半张脸,不仔细看,几乎和树干融为一体,如果不是他无聊放大了照片浏览,绝对发现不了。

    如果说,当时案发现场有人撞见了李向伟在行凶,并且也惊动了他,他会不会匆忙逃走,忘记了善后呢?!

    吴道拨通了江流的电话,他正从省厅开完案情通报会,在赶回来的途中。

    “我这里刚好也收到了,刘志提供的矿难遇难者的名单。”江流的声音顿了下,“我一会儿发给你,我们回去说吧。”

第17章 画外人

    江流赶回来的时候,已经傍晚了。

    大家订了几份简餐,一边吃饭一边讨论着案情。

    江流得到了省厅的示意,可以将当前的部分案件情况公开,通过人民群众提供的线索尽快将犯罪嫌疑人绳之以法。

    根号打开了幻灯机,把刘志提供的遇难者资料投放到了大屏幕上。

    “这些信息是遇难者们在进入矿山工作的时候留下的,比较简单,都是身份证复印件而已,信息表上的家庭实际住址和紧急联系人都是虚报的,足以说明犯罪嫌疑人的处心积虑。”

    随着江流的讲解,大屏幕上一张张曾经鲜活的脸不断闪现,大家都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拳头。

    “李向伟那个孙子最近倒是没什么异常举动,继续吃吃喝喝,经常出入不正规场所,放一些*,除了正事儿,什么事儿都干,看见他嚣张的样子,老子就想揍他。”郭叛明显带了些情绪。

    “这就有些麻烦了。”江流皱起眉,“我们没那么多时间和他兜圈子了。”

    沉默了许久的吴道忽然提议,“我建议让毛蛋从新画一幅画。”

    “他不具备行为能力,即便是正常人,也不能排除是不是在强烈刺激下产生的幻觉。”江流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我觉得他对那一刻的记忆,应该是有现实指向性的,既然现在路都是封住的,我们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吴道一脸正色。

    江流看向根号、郭叛,他们并没有更好的建议,即便现在省厅增派了警力外围摸排,但时间周期不可估量,只要有一丝的可能性,他们还是要试试的。

    “我同意你的想法,但注意不要让他受到二次伤害。”

    吴道点头,“放心,我有分寸。”

    很快,在李世财的协助下,毛蛋被带到了第五科的办公室。

    毛蛋显然是经过一些梳洗和打扮的,看上去清爽了不少,而且也没了之前难闻的异味儿。

    李世财表示,之前也是他们村干部工作做的不到位,警方遭遇了毛蛋之后,他们也知道了毛蛋可怜的遭遇,大家一起研究了下,把村部的一些备用金拿出来当做毛蛋的生活费,以后也会有专人在生活上帮助他。

    吴道拿着一些零食摆在毛蛋的面前,“喜欢哪个就拆开来吃。”

    毛蛋怯生生的看着他,迟迟不敢动弹,黑白分明犹如孩童般的眼睛甚至有些惶恐。

    李世财摸了下他的头,“吃吧,以后这村儿里没人敢欺负你了。”

    毛蛋看了眼李世财,跟着飞快的把吃的塞进了嘴巴里,一样没吃完又伸手去拿另一个。

    众人看着他的吃相不由得觉得有点儿心酸。

    吴道倒了杯水给他,“毛蛋,这么多年了,你还能记得哥哥的样子吗?”

    他说完,试探性的把十八个受害者的身份证信息复印件放到他眼前。

    毛蛋在看见第六张复印件的时候,停住了吃东西的动作,捧起那张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一表现,是大家始料不及的,所以被他哭的不知所措,却又不知道怎么哄这个年纪奔三,智力却只有五六岁的大孩子。

    他们这些人里没一个做过奶爸的,只能齐刷刷的看向李世财。

    “好啦,好啦,毛蛋,别哭啦,你尽快配合警察的工作,完了咱就回家。”李世财一边安抚,一边拿着纸巾给毛蛋擦眼泪。

    毛蛋抽了抽鼻子,像是怕谁抢走自己那张身份证复印件一样,紧紧的护在胸口。

    江流和根号对了个眼神,根号立刻会意,坐在了电脑前,准备核查第六张复印件上的身份信息。

    毛蛋和他哥哥的身份信息就已经被调了出来,毛蛋叫向海龙,他的哥哥叫向海峰,都是离z市五百公里的双城人。

    “毛蛋,这张纸我们不抢,你要是能把这幅画画的清楚点儿,这张复印件就送给你作纪念了。”吴道冲着毛蛋笑笑,将手机里的画放大了几倍。

    毛蛋眨巴眼睛,拿起了桌上的铅笔在纸上比划着,但好半天却没有一个人形出现。

    郭叛有些急躁,“他一直都这么憋着么?我看着都急得慌,这不就是小孩儿在涂鸦嘛。”

    吴道对他做了个嘘的动作,叫他不要干扰毛蛋。

    其实,现实生活中,很多的非能力者都具备常人不具备的某一特长,其中具备画画天赋和才能不在少数,因为他们不会关注常人关注的点,所以注意力更加的纯粹。

    果不其然,毛蛋的回话天赋非常突出,不到一会儿,一张人脸就出现在了白纸上,旋即,他却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躲到一边玩去了。

    “这……这人看着有点儿眼熟。”李世财凑上来,眉毛皱成一团。

    吴道赶忙追问,“您仔细想想,这人是谁?”

    李世财寻思了半天,一拍大腿,“老张家那个大小子,叫……张建斌!”

    江流记录下名字,“你确定?”

    “应该是他,他是国字脸,挺好认的,而且习惯带这种毛线帽子,没错,肯定是他!”

    很快,张家老大的讯息全部都传到了第五科。

    “就是他。”李世财看了一眼照片,一脸笃定,“这孩子我看着长大的,错不了。”

    “这人现在在哪儿?”江流扭头问道。

    李世财好半天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神情还有那么点儿伤感。

    郭叛见他不说话,心里有点儿急,“不会死了吧?”

    “没有没有。”李世财长叹了一口气,“也差不多吧,这人活着要是不顺心啊,不如死了。”

    吴道拍了下郭叛,“你是不是傻,讯息里哪有写亡故?”

    “你们不是去过我们村儿么,那个坍塌的小洋楼就是他们家的,早几年就搬走了。”李世财的语调变得凝重,“那小洋楼盖的可不大好,总出事儿,要不他们老张家不至于那么背。”

    吴道一脸正色,他回想起之前好像在论坛的陈年旧帖里还真有人八卦过,当时好像还列在了砀村十大凶宅的前三,不过他只喜欢浏览推理相关的帖子,那种带有灵异色彩的不大关注,没想到居然正式开展工作的现场就是那个宅子,还真是有缘。

    李世财娓娓道来了一些关于那房子的问题,他一个老干部,虽然嘴上不信那些,但潜意识里却也在打鼓,毕竟很多事儿解释不清楚,也就都疑神疑鬼了。

第18章 夜的眼睛(一)

    “那宅子当初就不吉利,刚要破土动工,张家老爷子就横死了,大家当时就说那可不是好死啊,嘴歪眼斜的,嘴巴还大张着,一看就是被什么东西扑了(意指鬼扑人)。”李世财说完,赶忙又补充一句,“当然了,我不信,我是干部,我不信那个。”

    吴道陷入了沉思,如果当做一个灵异故事来听,确实挺毛骨悚然的,而且乱坟岗见宅院,宅院吞人的说法老早就有过,但只要是刑事案件,就一定是有完整的犯罪动机,有迹可循的,这世界上不可能有完美的犯罪。

    “案情真他娘的够复杂。”郭叛骂了一句,“这眼下的案件已经一团乱了,陈年旧案就翻出来了,我这一世英名,要被剃光头了。”

    根号推了推眼镜,“从描述上听来,那个老爷子倒是符合被吓死的标准。”

    “你也想宣扬封建迷信?”郭叛横了根号一眼。

    不得不说,一个资深法医在这种情况下的发言,还是很能营造气氛的。

    江流示意大家安静下,“好了,老李,你看能不能你领着我们去一趟老张的新家?”

    李世财一点儿也不含糊,“成!你们是干大事儿的,要配合啥你们说话!”

    晚饭的时候,江流和大家又一次聊起了白天的事儿,吴道本来想搜出来那个旧帖给大家看看的,顺道看看能不能和那个吧友沟通几句,可是那人自从发帖之后,就消失了。

    “这帖子写的还真细致啊,要不是我们在办案,我八成都以为是灵异小说了。”郭叛看的津津有味,“还什么水泥地下传来一阵阵异响,在每个夜晚都会响起……啧啧。”

    “你说会不会有人早就发现不对头了,所以才想发帖来引起外界的注意啊?但又觉得没什么作用,所以,就放弃了。”郭叛抢了吴道的鸡腿啃了一口,笑嘻嘻的问,“你还吃吗?”

    “滚!”吴道护住自己所剩不多的肉菜,“我是觉得,一个对这个事件这么热心的人,并没有和任何评论互动,有点儿奇怪了,这不太符合逛贴吧的人的心理。”

    “根号呢?他怎么不吃饭?”江流询问道。

    “他说去看看之前张家死的那些人的死亡证明。”郭叛说着,又打算抢吴道的肉菜,俩人还比划了一阵。

    “张建斌一家的新地址有了,我们准备下,明天出发。”江流看了一眼刚收到的短信。

    郭叛亮出了一个摩拳擦掌的姿势,“没问题,保准精力充沛!”

    他探案的热情还没等完全点燃,就已经被浇了一大盆冷水。

    江流面色淡然,吃了口菜说,“你就别去了,继续盯着李向伟。”

    郭叛垂头丧气,“我说老江,你可偏心啊,这等钱来了,你就不带着我了,他那么弱鸡,遇上事儿了能和我比?”

    吴道一听这话果断把被郭叛抢走的肉菜夺了回来,“我弱鸡,我得多吃点儿,你吃你自己的!”

    郭叛冷笑了一声,突然探过身子夹肉,“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想想谁把你从棺材里刨出来的,谁干翻了李向伟的打手?没良心!”

    “等钱不擅长跟踪类的工作,毕竟没有经过专业训练,和你们军人素质没得比,还是你去吧!”江流解释了一下。

    经江流这么一说,郭叛立马来了精神,屁颠屁颠的就走了。

    吴道摇摇头,不得不说,郭叛好歹一个反恐部队出来的铁骨汉子,竟然这么幼稚。

    次日一早,江流、吴道和李世财一行人踏上了出发去外省的火车。

    此刻,距离最后的破案时间,只剩下四天了,看得出,就连江流也显得有些焦灼。

    吴道拿了个面包递给他,他摆摆手拒绝了,表示只想闭目养神。

    倒是李世财打开了话匣子,一直慨叹现在动车的发展,以及沿路让他觉得新奇的东西。

    “老江,咱们到了。”

    车稳稳的停靠在站台,他们刚刚走出火车站,当地公安就委派了一辆车将他们带到了张建斌的新家。

    那是位于郊区的一片棚户区,并不密集,许多外来户都会在这里落脚。

    吴道打量着眼前的院子,和砀村的老宅简直没法比,虽然占地面积还可以,但是陈旧不堪,院落一旁堆放着许多杂物,看得出他们大概是靠废品回收为生。

    李世财红了眼眶,直说这家人太不容易了,“当年张家大小子也是在城里做买卖的,也风光过,现在……唉。”

    “你们找谁?”苍老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吴道他们转身,看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身影,蹒跚着走进了院子,手里还拖着大大的编织袋。

    “老张吧,张万志!”李世财上前拉住拾荒老人的手,“你还记不记得我?”

    张万志愣了一会儿,别过身去抽了抽鼻涕,看得出他大概因为捡废品的处境有些尴尬。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

    李世财急了,“认错?错不了!老张你们在外边过的不好怎么不回村呀,都乡里乡亲,你张张嘴,谁不能帮你一把!”

    张万志甩开他的手,显得很冷漠,“有事儿吗?”

    “爸,怎么了?”屋内的人似乎听见了院子里的动静,推开窗户张望。

    吴道看向那人,低声对江流说,“张建斌。”

    “老张,这俩是警察同志,有案子需要你们配合下。”李世财说明了来意。

    张万志不吭声,有些抵制情绪,张建斌劝他,“爸,你这是干嘛,人家大老远来了,怎么也让进来喝杯水吧。”

    听了张建斌的话,张万志丢掉了编织袋,气哼哼的走进了屋子。

    李世财帮着打圆场,“他这人受了不少打击,你们要理解他,别和他一般见识。”

    “没关系,我们不是来拉关系的,我们是来调查取证的。”吴道说完走在了前面。

    张建斌的屋子在厢房的最左边,朝阳。

    房子的平米数不大,地上的水泥有些开裂,可是因为有了金灿灿的阳光装点,看上去还算整洁温暖。

    张万志非常听大儿子的话,被他说了一句之后,全程都没再发脾气,还忙活着烧水煮茶。

第19章 夜的眼睛(二)

    “喝吧。”张万志把几个玻璃杯摆到吴道他们的面前。

    说是茶叶,不过就是一些沫子丢在开水里而已,因为没泡开,全都浮在水面上,像是一堆水草。

    张建斌简单收拾了下坐在椅子上,一脸淡定的浅笑。

    他其实长的不土气,戴着金丝眼镜,穿着一套蓝黑色的睡衣,或许是在城里侵染久了,总有一股儒雅的气质。

    “老张,咱出去拉拉家常,走。”李世财拉着不情愿的张万志,可他不打算出去,“咋地啊,你还想影响警察办案啊?你儿子又没犯事儿你怕个啥啊!和我出去,找地儿喝两杯。”

    张建斌笑笑,“爸,你和李叔出去吧,我没事儿。”

    张万志拗不过李世财,被拖走了。

    屋子只剩下了江流、吴道和张建斌,随后,他们开始谈话。

    “我们其实是有个案子想找你询问一些线索。”江流解释了下,顺便亮了下证件。

    张建斌有些惊讶,但很快恢复了神色,“问我?什么案件呀?我这个样子,已经很久没和外面往来了,知道的事儿不一定比别人多。”

    这个样子?吴道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他的腿,虽然对于成年男人来说显得过于纤细了,但却和正常人无异。

    张建斌摩挲着膝盖,“车祸落下的,退不听使唤了。”

    他说完尴尬的笑笑,看样子应该是习惯了这种日子,情绪波动不大。

    “你认识李向伟吧?”吴道拿出了李向伟的照片给他。

    张建斌眯起眼,果决的摇头,“不熟。”

    吴道扬了扬眉,“不熟吗?你们不是同村的吗?还都在矿山上做过工,怎么会不熟呢?”

    张建斌显得有些紧张,还有一丝恐惧,“我和他确实不熟,要是关于他的事儿我回答不了。”

    “你都不问是哪方面的事情就说回答不了?”吴道凑近他,可他低着头开始沉默。

    江流拿了杯水递给了张建斌,“你喝点儿水,平复下,先听听我们说下事情的原委吧。”

    江流大概介绍了下毛蛋的画,同时也把毛蛋给他画的画像展示给他看了。

    张建斌的表情有些松动,“我不是说不想配合你们,可……那事情,他会报复我的,我不想扯进去……”

    他说着像是想要够什么东西,突然直接摔在了地上。

    “你们看,我都是个废人了,我想拉一下窗帘都做不到,我不想卷进任何麻烦里,李向伟有黑背景,我们家的遭遇你也知道,现在就我爸跟我和我弟弟相依为命了,三个光棍,唉。”

    天色渐晚了,张建斌依然没有什么配合的意思,李世财和张万志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人喝的酩酊大醉的,刚一进屋就把自己撂倒了。

    “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在我们家住一晚,我看李叔也爬不起来了,这郊区交通不太好,夜路也不是很安全。”张建斌提议道。

    江流和吴道想了下,明天正好也可以继续做张建斌的工作,决定在这凑合一晚上。

    郊区外卖无法送达,江流就着厨房的材料简单做了一些饭菜,三个人吃了起来,饭后,张建斌坐上了轮椅,给弟弟张建国喂了一些粥。

    张建国只比张建斌小三岁,正当壮年,却形容枯槁,瘦的像个大头娃娃一样,身体都快支撑不住脑袋了,全身上下只有眼球能动。

    他像是孩子似得系着围嘴,每吃一口粥,会有半口流出来,即使一碗粥下去了,对于正常人来说都不管饱,何况他一个长期卧床的人了,只不过,他无法表达而已。

    张建国应该是有意识的,他靠坐着,眉头皱在一起,不知道是因为吃饭太辛苦了,还是对于什么不满,眼神看着张建斌的时候也很不友好。

    “他这样几年了?”吴道帮忙又添了一碗粥。

    张建斌接过,“谢谢,差不多有个三四年了,也不知道什么毛病,住进那宅子就开始发病了,我们家条件还可以的时候跑了几家医院,可是都查不出来原因,病情反而越来越重,后来家里没钱了,也就只能这样了,不知道能熬到哪一天。”

    张建国的嘴巴闭紧了,示意不想再吃东西了,张建斌帮他擦干净了嘴,端着碗撑着轮椅到厨房洗碗去了。

    夜深了,四下静悄悄的。

    这里,远离市区,大多数人生活水准比较低,也没什么可以娱乐消遣的事情,早早的就睡去了。

    吴道有些无聊,江流好像对环境适应的蛮快的,已经睡下了,他披上了外套打算去院子里走走。

    经过张建斌房间的时候,他习惯性的瞥了一眼,差点儿吓的叫出声来!

    一双晶亮的眼,在黑夜中一瞬不瞬的瞪着,在惨白的月光下,只能用可怖来形容。

    吴道下意识的后退了下,撞到了墙上,等他冷静下来,才恍然想起那个方向是张建国的房间。

    他就那样靠坐着,死死地盯着墙上的一幅照片,犹如人偶一样沉寂。

    吴道走进房间,打量着墙壁上有些泛黄的全家福,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反倒是方便书架上的几本书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关于风水和秘术的,张万志不认字,张建国又这个样子,这书只能是张建斌的了。

    看不出来,他还是一个这么迷信的人。

    吴道退了房间,躺在床上,他努力的想要睡去,可是满脑子里都是张建国的样子,他拿出手机给根号发了一条短信。

    【根号,你说人的眼睛会像猫科动物一样发光吗?】

    电话那头许久没有回音,就在吴道以为根号睡着了的时候,他的手机震了一下。

    根号的做法果然很二进制,他复制了几大段的百度百科给他看,大体意思就是说不是没可能的,因为眼睛都是属于镜面,可以借助一些光线反射发出光亮,再或者缺乏微量元素,导致的一些眼底病变也会使得眼睛在夜晚看上去像发光一样。

    吴道放下手机,大概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

    白天的时候他看张建斌给张建国喂饭,特意留意了下张建国的脸,他的眼睑有些萎缩,肤色深黑,眼球显得更加凸出,看上去比一般人的要大很多,才使得他看上去更加古怪。

    而且,月光和夜晚的烘托也帮了大忙。

第20章 古董手机

    清晨起来,吴道和江流说起了昨晚的怪事儿,江流虽然也觉得稀奇,但对案情没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他们并没有深入的聊下去。

    现在只剩下72小时了,可以肯定的是,真相就在张建斌口中,可是如果他不愿意说出来,那将永远只是猜测。

    李世财醒了酒,有点儿懊恼自己给大家添乱了,一张脸羞臊的不行。

    他伸出三根手指头,和江流保证,一定让张建斌吐口。

    经过一上午的思想工作,张建斌有些动摇了,也或许是见到了李世财,乡里乡亲的觉得踏实。

    “我有一些东西给你们看。”张建斌突然开口,示意父亲把自己推到衣柜边。

    他神神秘秘的翻腾了一会儿,拿出了一部停产的旧手机。

    “这个里面有你们想要的东西,好多年了,电池可能也不行了,你们看着处理吧。”张建斌叹了口气,变得沉默起来。

    看得出他做这个决定还是经历了一些思想斗争的,此刻,又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所以才显得迷茫。

    张万志帮着江流找来了充电线,手机在连接上电源之后,亮起了屏幕。

    “我那天是在林子里打电话的,无意中撞见了李向伟……当时下意识就拿手机拍了下来。”张建斌回忆了一下,“我也犹豫过要不要报警,但他的势力还挺大的,而且后来我们家里也接二连三的出事儿,我也就没再挂记这件事儿了,我知道你们肯定觉得我挺自私的,但我真是挺害怕的,我没见过这场面,我也怕被报复,留着这些也是担心有一天真出事儿,也不能便宜了他。”

    张万志一直话比较少,听到这里,也开始帮张建斌说话,“我家老大那段时间还经常做噩梦,吓的恍恍惚惚的,每次出门都嘱咐我,要是他出事儿了,就拿着这个去举报李向伟,你们都别怪我家老大,我也不希望他见义勇为,见义勇为啥结果啊,还不就是个死,他壮烈了,我怎么办啊?你们要抓就抓我吧!”

    李世财狠狠的拍了他一下,“你看你这思想觉悟!都像你这样,人类就完蛋了!孬货!你活这么大岁数白活啊!”

    江流忙拉住李世财,“我们不是来抓人的,不做道德方面的评价,这部手机我们带走了,谢谢你们的配合。”

    回到第五科之后,江流打开了手机的相册,用投影仪放在屏幕上,里面的场面只能用震撼来形容,毛蛋的画几乎高度还原了当时的现场。

    根号把照片拷贝存档,手机也提交给了省厅,这下大家才算松了一口气。

    郭叛打开了一罐冰可乐递给吴道,“别抻着了,第一次办案成果不错,还苦着脸干嘛!”

    吴道眉头紧锁,接过可乐放到一边。

    眼下,李向伟虽然被批捕了,可是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很奇怪,郭叛觉得他得了疑心病,他也希望是自己多虑了。

    江流去省厅开了一下午的案情通报会,基本已经认定了李向伟杀人伪造矿难的重大犯罪事实,李向伟已经坐在刑警队的审讯室里了,而且铁证如山,任凭他怎么狡辩都无法逃脱了。

    “大家最近辛苦了,神经一直绷着,回去休息下吧。”

    江流和刑警大队通了一下电话,队里的人说李向伟在照片面前供认不讳,只不过坚决不承认自己杀害了周红霞,这和吴道一开始猜想的一样。

    他害了十八个人,左右都是难逃死刑判决的,根本没有必要赖掉周红霞的案子,之所以一直不承认,无非是觉得自己冤而已。

    “这孙子怂了,差一条人命不敢背。”郭叛分析道,挎着吴道的肩膀,“走吧,咱们喝一杯去。”

    “你们去吧,我想回去休息了。”吴道高兴不起来。

    李向伟是被绳之以法了,但并没有完全认罪,这就说明周红霞的案子还没有水落石出。

    “你们早点儿回去吧,我还得去趟刑警队。”江流转身正打算出门,迎面撞上了刑警队的小王。

    “江头儿,哪位是吴道啊?”小王眼睛在人堆了扫了几眼。

    江流抬手指了下,“他就是,怎么?”

    小王显得有些为难,“李向伟撂了,但是细节什么的,他一直不肯说,说要见一个叫吴道的人。”

    江流同意后,吴道来到了刑警队。

    走廊里,一名刑警正带着他走向审讯室,他却被一道身影吸引了注意。

    那女的……好眼熟。

    刑警小王转身拍了他一下,“干嘛呢?你们第五科都是单身汉,是不是守不住了,来我们刑警队来开开眼界了?”

    吴道抓抓头,腼腆的笑了下,“别扯淡,就是看着眼熟而已。”

    “那是甜姐,我们队的当家花旦,模样儿好,身材好,是个来办事儿的看着都说眼熟,你就先干正事儿去吧!回头有机会我再给你引荐!”

    “走吧。”吴道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他可以百分百确定,那天在商场撂倒自己的,就是她。

    “这李向伟还真是毛病不少,还跟我们讲条件,作案细节什么的,都拒不交代,非说要见你,你是给他下了什么**汤了?”小王打趣道。

    吴道双手插着口袋,悠闲的迈着步子,“应该被逮住了,心理失衡,想弄明白自己究竟折在哪里了。”

    “得,我是搞不明白他们,反正你只要能让他都交代明白了,甜姐那儿我一定给你说好话!”小王朝着吴道挤了下眼睛。

    审讯室里。

    李向伟一脸倦态,头发打绺,胡乱的垂着,像一只斗败的公鸡无精打采,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和从容。

    从资产千万的大老板,到等待法律制裁的阶下囚,这种心理落差已经彻底的击垮了他。

    看见吴道来了,他抬了抬眼,“能给我一支烟吗?”

    吴道不经常吸烟,所以问小王要了一支,点燃了递给他,“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李向伟深深的吸了一口烟,“你怎么会没想到,你什么都想到了,就是设了个套等着我往里钻呢吧。”

    “你的嫌疑一直很大,就算周红霞的事情和你无关,不代表你就洗清了嫌疑,只是需要调整侦查方向的问题而已。”吴道坦率的说道。

第21章 罪恶滔天

    李向伟嘿嘿的笑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没怎么念过书,但我知道,人得有骨干劲儿,有股狠劲儿,要不然这辈子别想出头。”

    “干劲儿和狠劲儿都没错,错的是你用错了地方,你的贪欲扭曲了人性,靠伤天害理来获得自己想要的生活,根本长久不了。”吴道说着,拿出了一幅画。

    李向伟正色打量着,“这画是……”

    “一个自闭症患者的画,你杀人的当天,他恰好看见了。”吴道把画丢在他面前,“死者是他哥哥,亲眼目睹自己的亲人被杀,在他的心理留下了永久的创伤,他每天唯一的事情,就是不断的重复那一天的画,那是他和哥哥最后一次见面的场景,麻绳套在哥哥的脖子上,哥哥不断的挣扎,直到最后被勒断了胫骨死去……”

    “那个哭泣的小人就是他自己,他根本不明白什么叫死,他还以为哥哥总有一天会回来,所以一直守在破旧的小屋子里,寒冬腊月或是夏日三伏,都只能缩在小角落抱着满是灰尘和污垢的摊子,等着他的哥哥……”

    “你别说了!”李向伟别过头去,“我没办法!我要出人头地,我要有钱,我再也不想做一个低三下四的包工头,让城里人呼来喝去的!你知道被人家当贼一样盯着工作的感觉么,你知道被人拖欠工程款不给,我像个孙子似得一家一家去求人家时候的感觉吗?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懂!你们这些城里人,生来就养尊处优,自以为比别人优越,实际上你们更虚伪,更贪婪!”

    “你遭遇的那些不公,并不能成为你去伤害别人获利的借口,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有**、激情、理智,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是动物也有**、激情,唯独没有理智,你在杀人的时候,和没有理智的动物没有区别。”吴道全盘否定了他的话。

    “他们要么只残疾人,要么是智障,活着也不见得有什么贡献,在社会上也不过是被别人当个笑柄,还不如死了成全了我,至少我每年都会去庙舍点儿钱,给他们超度超度,让他们下辈子投胎去个好人家。”李向伟狂妄的笑了起来,自以为讲的很有道理。

    如果不是有警察这个身份,吴道可能会冲过去对他一顿暴打,问问他到底是人还是畜生!

    但此刻,他只能坐在他的对面,听这个疯子讲述疯狂的作案过程。

    “其实,一开始我也害怕,之前在老家也就逢年过节杀个猪宰个鸭什么的,见多了血也害怕,可人一穷,就觉得什么都没意思,也就什么都不怕了,打点子这活也是我从一些报纸上看见过,当时村里发现了矿,前来务工的人也多了,我就寻思,这事儿能干,原本我也犹豫,直到第一次,一个哑巴喝多了,我们俩因为点儿矛盾打了起来,他捡起石头想把我往死里打,我也红了眼,不记得夺过石头砸了他多少下了,直到他的脑袋稀巴烂才停手,我一看这人没气了,怎么办?干脆拖进矿井里,伪造工伤现场,矿里信了,为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打算拿些钱给那哑巴的佳人了事儿,可我知道那哑巴没啥家人,一寻思,这简直就是该着我发财,我也就找人顶了哑巴亲属的名头,搞了一笔钱出来。”李向伟话锋一转,“你们知道多少钱么?”

    “多少?”吴道顺着他的话问了一句。

    “三十万!”李向伟回忆着当时的情形,有点儿得意,“我们谁见过那么多钱啊?要我说,我走到今天这步,和那矿上的负责人也有一半的责任,狼吃肉狗吃屎,谁不知道肉香。”

    “从那之后,你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吴道神情严肃。

    李向伟点头,跟着又是一阵狂妄的笑,“我就是狼,我要吃肉,但得手了几次我也发愁,这些人的尸体要是到处乱埋,早晚还是容易出事儿,我就寻思怎么能藏起来,不被人发现。”

    接下来的事情,基本和吴道侧面了解到的一些差不多。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些文物贩子来到了砀村,用洛阳铲打探洞,结果发现了一处汉代墓葬群,他们接二连三的动作,引起了李向伟的注意。

    由于李向伟时常在矿上加班,回家都会路过东边那片乱坟岗,有那么几次,他看见几个人从地底下钻出来,心想八成遇上了盗墓的,等那伙人走了之后,他本来也想顺手捞一把,可里面基本已经变成一座空墓了,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有,千八百年了,连棺椁里的尸骨都化成灰了,但他脑子转的很快,当即就想到了把打点子的尸体埋在这里,就算有一天被发现了,也不会有人当做刑事案件来处理。

    很快,他的计划就开始实施了,先是骗一些残障或者智力低下的人来矿上工作,等过一段时间,没人注意的时候,就会伪造矿难,最多的时候一次死了四个人,然后,他再利用小矿山的不正规,花钱雇佣这些死者所谓的‘亲属’来领取赔偿金,一条龙的杀人谋财干得顺风顺水。

    唯一一次倒霉的,就是遇见了毛蛋的哥哥,那人很憨,但也有自己的道道儿,李向伟几次想接近他,骗他下矿井,都被他拒绝了,由于他的反常和抗拒,让李向伟担心事情败露,所以预谋在树林里勒死了他。

    “那人叫向海峰,他弟弟叫向海龙,我当时在火车站那边把他们捡回来的,向海峰死了以后,我也是打算拖进矿坑的,但那天树林里好像有人,我就赶紧跑了,等到天黑了,发现向海峰的尸体还在那里,没被人发现,我就直接丢进墓葬坑了,这笔钱没赚到。”李向伟说的时候,有些懊恼情绪。

    当然,这份懊恼并不是对死者的忏悔,只是没有赚到钱的郁闷而已。

    吴道虽然猜到了案件的过程,但听一个凶手如此慢条斯理的讲述,还是不由得觉得毛骨悚然,那些鲜活的生命,在李向伟的口中比不上蝼蚁,全都是谋财的工具而已。

第22章 疑窦丛生

    “我有一个问题。”吴道顿了顿,“周红霞的死,你到底知不知情?”

    李向伟摇摇头,“她的死,我不认,不是说我杀了那么多人,多一条人命少一条人命无所谓,她毕竟跟过我,露水姻缘也是姻缘,我如果杀了她,我就不是个男人!”

    吴道冷笑了下,“你对一个第三者都能这么有情有义,为什么对自己的老婆痛下杀手呢?”

    一听是关于徐悦的事儿,李向伟的眼白乍现了几道红血丝,“你怎么知道的?”

    “人在做,天在看,这世界上没有什么秘密可以永远是秘密。”吴道缓缓的说道。

    李向伟没了刚才夸夸其谈的男子气概,长叹了口气,“其实徐悦是个好女人,咱们俩一起白手起家,但赚钱容易,守财难啊,她知道我不行了,总是给我摆脸色,还想离婚,和她离婚要分走我一半的钱,她想动我的钱,我不能留她……但我也一直很后悔,我是真挺喜欢她的。”

    “你还是别玷污喜欢这两个字了,你的世界里,只有你自己。”吴道起身,走到门边的时候停下了脚步,“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一起从头来过,你后悔所做的一切吗?”

    李向伟愣住了,直到吴道离开了,也无法说出答案。

    这个问题会困扰他很久,对于困在金钱里的人来说,唯一活下去的动力只是累积数字而已,他已经变成了贪欲的奴隶,失去了对一切的感知。

    吴道回到了第五科的办公室,和大家转述了跟李向伟的谈话过程。

    郭叛坚持认为李向伟是在抵赖,“要我说,他这种连自己老婆都想杀的人,对一个第三者会手下留情?他不过就是想落个好名声而已吧。”

    根号提出了问题,“对于一个声名狼藉的人来说,好名声有什么用?”

    郭叛朝着他使眼色,“你站在哪边儿的!李向伟根本就不值得相信,他八成是心里不服气,和我们故弄玄虚,想把我们折腾的团团转!”

    “老江,我明天想休假,不来了。”吴道拿起书包准备离开。

    “你可真是轴啊!”郭叛看不过眼,忍不住推了他一把。

    吴道没站稳,一下子栽倒在了地上,白色的帆布鞋蹭出了一条难看的黑印。

    “郭叛!你下手没个轻重!”江流呵斥了一声,扶起了吴道,“你没事儿吧?”

    吴道拍了身上的挥,盯着自己的球鞋的时候,瞪大了眼,一语不发的跑了出去。

    “你不至于吧,这么脆弱,鞋子哪有不脏的。”郭叛觉得他有点儿小题大做了。

    此时此刻,吴道的心里疑窦丛生,案件看似已经有了非常圆满的结局了,可似乎有些疑点并没能因为谜底的揭晓迎刃而解。

    第二天一早,吴道再次来到了张家。

    在路上,他还特意拨通了李向伟妻子徐悦的电话。

    电话里,吴道提起了张建斌,徐悦很肯定的说,他和李向伟的关系一度很熟,两人都已经到了称兄道弟的地步了,并不想张建斌表现得那么疏远,几乎无话不谈。

    “建国!建国啊!我的儿子啊!”

    吴道刚来到门口,就听见院内张万志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他赶忙跑了进去。

    张家房子的右首是客厅,再向右就是张建国的房间了。

    张建国仰着头躺在水泥地上,两脚不停的蹬踹,双手握拳扭曲的犹如鸡爪一样。

    “建国,你咬着这个,咬住了!”张万志抱住张建国的头,硬是将一根筷子塞在了他的口中。

    “先稳住他,我马上叫救护车。”吴道单膝跪地,一起帮忙托住张建国。

    几分钟后,救护车赶到了现场,将已经昏迷的张建国紧急送往的县医院,陪同一起去的还有张万志。

    吴道看着手上的一缕头发发呆,这是张建国的头发,居然这么脆弱他只是帮忙托住他的脑袋,就掉落了这么多头发。

    带着怀疑,他拨通了根号的电话,希望他尽快敢来一趟。

    良久之后,根号赶到了张家,吴道将一包东西递给了他。

    “这是什么?”根号拆开了纸包,里面是一缕头发。

    吴道解释了一下,“张建国的头发,你做下毒物检测,可以重点看下是不是铅汞镊铬*之类的元素。”

    “你怀疑有人投毒?”根号收好了头发,“我先联系先公安厅提供支持,如果设备条件可以的话,尽快给你结果。”

    “等你消息了。”吴道没有过多解释,急匆匆的赶回了张家。

    张建斌不在家,刚刚急救张建国的时候,他就不在,一个双腿不能动的人,离家能去做什么呢?

    吴道推开了张建斌卧室的门,即使房屋的通风不好,他那样行动不便,却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味道,而张家院子里的旱厕距离他的卧室,至少有个一两百米的距离,对于一个瘫痪的人来说,未免有些不够便利。

    在许多地方,有的人起夜不方便是会在屋子里放置一个尿桶什么之类的,可张家并没有这样东西。

    而鞋柜里,张建斌的鞋子看上去还很新,但鞋底后跟和前脚掌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损,有的防滑纹路都已经磨平了。

    吴道在垃圾桶边收住了脚,一张卡片让他眼前一亮。

    然而,他才想转身出门,就看见张建斌正撑着轮椅赶了回来。

    张建斌看见吴道先是一愣,“吴警官,你怎么来了?”

    “刚好有个案子需要来这边取证,顺道来看看你们。”

    吴道盯着他的双脚,他的鞋面很干净,可是在鞋边却有一些干掉的泥,很显然,他曾经站起来或者行走过。

    张建斌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鞋子,淡淡的笑了,“刚刚出去,被一辆车溅到了,我这种人,行动不便,每次来车都躲不开。”

    撒谎。

    尽管他说出了自以为可信的原因,但踩踏和飞溅上去的痕迹根本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痕迹。

    吴道没有急于拆穿他,“你弟弟刚刚癫痫发作了,你爸爸和他一起去了医院。”

    听到这里,张建斌怔了下,神情变得难以捉摸,一瞬间掠过了惊慌、错愕、恐惧,唯独不见悲伤。

    缓了一会儿,他才想起调头,嘴里念叨着,“我要去看我弟弟!他在哪家医院?!”

第23章 另有真凶

    吴道站在原地,抓起一块小石头扔了过去,张建斌的耳朵微微一动,跟着迅速的闪身躲开了。

    “差点儿被你蒙混过关了。”吴道指了指空荡荡的轮椅。

    张建斌背对着他,双手捏紧,“你们不是已经抓了李向伟了,为什么还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李向伟被抓了,你是怎么知道的?看来你这儿消息并不闭塞。”这消息没有见报,而且案件侦办期间,所有行动一律保密,张建斌还真是神通广大。

    吴道拿出了一张卡片丢给他,“这是在你垃圾桶里发现的车票,我们离开了之后,你就尾随去了z市,你去干嘛了?”

    张建斌的脸上有些绷不住了,露出狰狞的神色,“你太多事了!”

    说完,他突然情绪失控,抄起了墙角的木棍开始追打吴道。

    “你这是恼羞成怒了?”吴道一面闪躲,一面发问,“你是共犯,是你给李向伟提供了便利条件,对吧。”

    张建斌嘶吼,步步紧逼,“他犯的错,他杀的人,照片上很清楚,都是他一个人的错!”

    “那周红霞呢?他怎么得罪了你?”吴道继续发问。

    “什么周红霞,我不认识!你别想套我的话!”张建斌狠狠的一棍子轮空,在墙上留下了一个深坑。

    吴道心有余悸的长出了口气,还好他躲的快,不然,估计就死这儿了。

    “那就怪了,你说你不认得她,可她在棺材板上写的可是你的名字,你怎么解释?”

    张建斌彻底呆住了,眼神充满了慌乱,“不可能!她死了,我亲眼看见的!死人怎么写字!不可能的!”

    吴道没回答,他的表现已经足够说明周红霞的死与他有关了。

    “你弟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你投毒的吧?”吴道反手接住他的木棍,反击了一拳。

    张建斌差点儿跌坐在地上,随手抄起一把椅子砸了过去,“你去死吧!”

    吴道想躲开,但已经有点儿来不及了,只好护住头闭上眼。

    咔嚓。

    料想的疼痛没有传来,反而是椅子断裂的声音异常清脆。

    他睁开眼的时候,郭叛刚好收回腿,对于他们这种长期习武的人来说,踢个椅子和简直就和踢木板一样的简单。

    郭叛半开玩笑,“你不是吧,你连个‘残障人士’都干不过?我要不来,你脑袋开瓢了!”

    “既然过来了,正好把他带回去吧!”吴道起身,整理了下衣物。

    郭叛像是提着小鸡仔似得揪起张建斌,“你的演技不太行,瘫了那么久,也没见你肌肉萎缩什么的。”

    吴道拿出手机播出了刚刚的录音,“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张建斌狠狠的剜了吴道一眼,“你套我话。”

    “走吧,有话回去说吧。”郭叛扯着他的领子推搡了几下。

    第五科办公室。

    “你是怎么知道我去了张家的?”吴道觉得郭叛简直神了。

    郭叛黑灿灿的脸上一阵尴尬,“我是不知道,那天还以为你玩不起甩脸子给我呢,是老江分析的,说你的性格不会无理取闹,一定是有什么事儿,所以就让我跟着你。”

    “老江去哪儿了?”吴道扫了一眼江流的位置。

    郭叛撇嘴,“当然是去刑警队开会,不然还能干什么,也不知道哪有那么多会开。”

    根号拿着新鲜出炉的毒物检测报告递给了吴道,“你猜的没错,张建国确实是慢性化学元素中毒,这种毒素一次性摄入过量会直接致死,如果每天一点计量,长期食用会导致人的肌肉酸痛,脱发,牙齿脱落,精神不安,手足颤动,以及癫痫,对神经系统造成永久性的损伤。”

    “等钱,你是怎么怀疑他弟弟中毒的?”郭叛强烈好奇。

    吴道转动着水性笔,“第一,他看张建斌的眼神很凶,对吃食物有着明显的抗拒,而且半夜也不睡觉死死地盯着墙上的全家福,第二,要感谢根号给我的资料,上面有说说毒物沉淀过程有可能造成一些病变,张建国的眼睛特别亮,像是猫科动物一样,太反常了,第三,他发病的时候我托着他的脑袋,结果发现他掉了一大把头发,并且发现他的上颚和下颚都有牙齿缺失的现象,这些符合化学元素中毒的特性。”

    郭叛表示服气,“这孙子太狠了,自己的亲弟弟都能下得去手,他怎么想的呢?”

    “这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了。”吴道叹了口气,“有一种人,心里只装着自己,一切对自己不利的人或者事物,他都会想尽办法除掉的。”

    “哎,不管怎么说,这回算是真的结案了吧?你小子可别又出什么幺蛾子考验我们!以后有什么话直说,我不是每次都来得及去救你的!”郭叛调侃着。

    吴道涨红了脸,“我也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但没确认之前不好劳师动众的,不过,还是谢谢你了,大果盘。”

    “谢哥,就应该带哥去吃一顿好的!”郭叛摸着自己的腹肌,“最近都没什么油水,我的腹肌要塌下了。”

    根号一本正经,“不会塌的,只要你还便秘,从某种角度上来讲,便秘的人的腹肌比通畅的人要发达,你加油!”

    郭叛恨不得冲上去和根号对打,可惜他已经飘回了他的法医室。

    “算他跑的快!要不我上去就一顿暴揍,保准他十天下不来床!”郭叛冲着门口扬了扬拳头。

    吴道也打算开溜,只差一步,被郭叛拽了回来。

    “大财迷,你忘恩负义学的还挺快的,你自己算算我救了你几回了?救命之恩一顿饭都不值吗?”

    吴道满脸堆笑,“值!谁说不值了!回头忙完了,你随便挑!”

    “你少糊弄我,案子都结了,剩下的事儿都是老江出马就能料理的,还有什么事儿需要你忙?”郭叛摆摆手,根本不相信吴道的说辞。

    “张建斌不是正提审呢么,我想去看看,之前有一些想不明白的地方,我听听他怎么说。”吴道说完,脚底抹油了。

第24章 无目标谋杀

    刑警队里,吴道再次和甜姐打了个照面,他已经准备搭话了,可对方显然对他没有任何记忆。

    他应该没那么差劲儿吧?就算不魁梧,但好歹身高过了一米八的及格线,长相不够英俊,但看上去还算刚毅潇洒,有那么容易让人忽略吗?

    小王拐了他一下,“甜姐出了名的脸盲,除了抓人的时候不会认错目标,其他的追求者什么的,一概记不住。”

    吴道甩了甩头发,“你们刑警队像我这么帅的应该不多吧。”

    小王耸肩,“甜姐是格斗和射击的历届冠军,手底下一堆精兵强将,那身材啧啧,都是猛男,你这书生气的,肯定不符合她的审美,别费劲了,弟弟。”

    扯了几句咸淡,吴道来到了审讯室。

    张建斌一直保持着沉默,不论审讯人员怎么问,他都不开口,直到看见了吴道,神情才有一点儿变化。

    “还没撂呢?”吴道小声的问小王。

    小王摇摇头,叹了口气,“没有,问什么都不说,就抻着呢,拉锯战,你看我这双眼熬的。”

    过了一会儿,江流也来到了审讯室,小王再次开始了询问。

    “姓名。”

    张建斌显得不耐烦,“你不是都知道了吗?落在你们手里左右是个死,别费劲了。”

    “一直就是这样。”小王显得很无奈,看了一吴道和江流,“他反正是各种不配合,再不然就说头疼什么的,但医生检查了说他身体根本没什么问题。”

    “什么时候判?”张建斌的情绪变得焦躁不安。

    “审判是有正规程序要走的,就算你一心求死,也要通过审判,以最后裁定的结果为主。”吴道的手指在案卷上轻轻的敲了敲,“我倒是好奇,你连死都不怕,为什么怕交代案情?”

    张建斌像是被点醒了,“你抓的我,我不想让你痛快了,你这种人,心里有疑问就一定想要弄清楚,我死了也不让你活的明白!”

    吴道看着他,旋即笑了起来,“你说的对,我是有些事情想要弄清楚,不过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一些,我有个提议,咱们相互回答问题,谁都不吃亏。”

    张建斌抬眼盯着他,良久之后说了一声‘好’。

    “为什么杀了周红霞?”吴道开始发问。

    “不是我想杀了她,是她自己倒霉。”张建斌的脸上噙着嗜血的笑。

    那笑让人看了都会不寒而栗,是一种侵入到骨子里的凶残。

    他此刻的状态有些癫狂,和之前吴道江流见到他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是另一种状态的人格。

    “那段时间我的生意不太顺利,很烦躁,想找点儿什么刺激,我也不知道干点儿什么好,那女的好像和晓娜认识,苏晓娜,我前妻,但俩人不知道为什么起了争执,小娜打晕了她,我让她先回家了,跟着想着怎么处理那女的,她长的不错,我也不知道喝多了还是怎么,就想占点儿便宜,可谁知道还没得手她就醒了,一个劲儿的指着我骂,太他妈烦了,我拿起来一个酒瓶就砸了几下,她当时流了不少血,我当时就也醒了,就想之前看李向伟老去乱坟岗埋人,我也就把她弄到那里去了,谁知道她当时居然没死。”

    吴道洞察了他话里的讯息,“你的意思是,你不是有预谋的,而是无目标杀人?”

    “没错,要怪就怪她自己,撞上我了。”张建斌回答完,反问,“你怎么想到是我的?你当时一定是乱说的,如果那女的一开始就写了我的名字,你们早就找我了吧?我是被你骗了!”

    吴道不可置否的扬了下眉毛,“你的房间里有许多关于风水和秘术的书,在关于墓葬和葬俗方面都有做重点标记,周红霞被封在一口朱红色的棺椁里,棺材上刷了一圈黑漆,你是怕冤魂索命?”

    “你就凭这一点?”张建斌难以置信,“我是不信冤魂索命的,可那女的死了之后,我们家的老宅就总有敲击声,持续了很久,我每晚都做噩梦,那女的眼睛睁着,一张嘴全是血,伸出手掐我的脖子,我才又查了很多资料,把那女的料理了。”

    “那你为什么要害你弟弟?”吴道继续提问。

    张建斌忽然变得沉默了,再抬起眼眸的时候,竟然眼眶发红,他做了个深呼吸。

    “我没打算害他,是他先要害我。”

    吴道打开手机,翻出一条帖子给他看,“你是说这个吗?潜水的鱼。”

    “你?!”张建斌不可遏制的惊诧。

    “这个帖子发出后不久,楼主就不再出现了,跟当时求问的焦灼态度完全不同,后来对这个帖子再也没有浏览关注过,发帖人是张建国吧?”吴道大胆说出了猜测。

    张建斌变了变脸色,“是他多事,他想把警察招来,想害我,但他毕竟是我弟弟,我下不去手……”

    “下不去手杀他,却让他活的生不如死……这就是你所谓的顾及亲情吗?”吴道无法认同他的这种想法。

    张建国正值壮年,身体各个器官和神经却遭受了不可逆转的永久损伤,接诊他的那家医院说他以后即使再怎么积极配合治疗,也只能维持现在的状态度过一生了。

    “这一切都是命,我看了很多命里的书,我的命不好,会妻离子散。”张建斌自说自话,“那块地本来也不该住的,活人怎么能和死人抢风水呢,要不是那样,我们家也不至于这么惨。”

    吴道摇了摇头,张建斌的执迷不悟和李向伟如出一辙,只不过两个人执着的点不同而已,李向伟执着的是金钱,而张建斌执着的是命数。

    他或许可以忽略掉张建国在他每一次喂饭时候的仇视,也可以忽略掉张万志年近七旬还要上街拾荒来贴补家用,但他忽略不掉良心上长久的拷问。

    “这些不是命,是你一手造成的。”吴道戳穿他,“你刚刚说的都很完整,但我还是要补充一点,你并不是无目标杀人!你和周红霞其实早就认识,杀了她是出于对李向伟的报复,并不是你所说的无目标杀人,至于你妻子苏小娜为什么和她有了争执,这一点我们回头会核实。”

    “我报复李向伟什么?”张建斌下意识的问道。

    “那就得问下几年前的那场车祸,以及你们一起合谋打点子的事儿了。”吴道一语中的。

第25章 多行不义

    从张建斌的表情不难看出,吴道说的正在无限接近现实。

    回去的路上,江流忍不住问他,“你怎么知道他是故意杀死周红霞的?”

    “这个得感谢交警队提供的资料了,李向伟对于杀人的方式好像一直都很钟情于交通意外,她妻子是这样,合伙人张建斌也是这样,李向伟那么在意钱,难免会在分赃问题上出现矛盾,张建斌知道他做的一切,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所以才会拍下向国锋被害时候的照片,作为自己的护身符。”

    吴道一边说,一边从便利店的冰箱里拿出了瓶矿泉水递给江流。

    “徐悦说过,张建斌和李向伟的关系非常紧密,那么周红霞作为李向伟的情人,两个人出双入对的,不可能没被张建斌遇见过,张建斌在分赃不均后心有怨气,很可能在得知了周红霞怀了李向伟的孩子蓄谋报复,最狠的莫过于杀*儿,因为李向伟多年无子,张建斌认为杀了周红霞一尸两命最能打击李向伟,至于杀人的细节和手法,我觉得他倒是说的差不多,这也很好的解释了周红霞赤身**的原因。”

    江流喝了一口矿泉水,“那张建斌伪装成残疾是为了掩饰自己具备作案能力?”

    “两个原因,一是想掩饰,博取一定的同情,二应该是李向伟知道了那天在树林里的是张建斌,杀人越货失败了,但是导致了张建斌落下终身残疾,他的威慑目的已经达到了,有可能暂时放他一马。”吴道结了账,“其实我们刚到张家的时候,就已经在张建斌算好的局中了,他的鞋子很新,鞋底却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损,如果他真的瘫痪了,那么鞋底应该是比较完好的,再就是那部手机,电池看得出是不久前新换过的,他在等我们来,好把李向伟推给我们。”

    江流不由得对吴道另眼相看,他确实具有出色的分析能力,逻辑思维也很缜密,有某个人当年的影子。

    他分神的时候,吴道已经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苏晓娜。”吴道和江流坐上车,“她应该是取走周红霞十五万的人。”

    见吴道这么肯定的说,江流感到好奇,“你怎么知道?”

    吴道扁了扁嘴,“张建斌杀了周红霞之后,她的衣物什么的都很好处理,但银行卡内是有钱的,所以他留下了,苏晓娜是在他出了车祸以后卷走了赔偿款的,那么很有可能会把那张卡一起拿走。”

    根据派出所反馈的信息,苏晓娜很快被找到了。

    和吴道分析的一样,她就是在atm机取走了十五万的那个人。

    周红霞和苏晓娜遇到确实是巧合,但张建斌认出了周红霞,为他后续杀死周红霞做了铺垫,这只能说周红霞时运不济,自己把自己送进了鬼门关。

    当时因为周红霞走路撞到了苏晓娜,她手中的证件和单据都掉在了地上,苏晓娜拉住周红霞理论,但周红霞的态度非常差,两个人发生了口角并且动了手,后来张建斌赶到了,她有了依仗才动手打了周红霞,谁知道她就晕了过去,张建斌骗她说周红霞没气了,让她赶紧跑,再后来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这么多年了,她还一直以为是自己杀了人,整天吓得要死。

    “哎,警察同志,我这是什么罪过?我没杀人!”苏晓娜不停的追问。

    吴道揉了揉太阳穴,这女的聒噪的要命。

    现下她和张万志一样,都将被起诉,为了曾经犯过的错承担法律责任。

    张万志的事情,李世财来求了情,甚至还发动村里的群众写了好多联名信,说他也是一时糊涂才包庇了张建斌,但法理和情理是两码事儿,江流表示也无能为力,但会尽量体量他们家的具体情况,给予一定的宽容处理。

    随着案件的深入调查,李向伟和张建斌的供述彻底还原了犯罪过程。

    他们俩确实是曾经要好的合伙人,但只是在没发财之前,两个人都有着一夜暴富,天降横财的白日梦,恰好机会来了,砀村的小矿山就是他们梦开始的地方。

    李向伟负责拐人,他的目标大部分是残障或者智力低下的流浪者,也有一些大龄青年,急需赚钱回家娶媳妇的,张建斌负责将那些人分配到自己的小队,等到李向伟将人处理掉之后,他会第一时间到现场,然后申报矿难,剩下处理尸体和冒名顶替的事情全部都由李向伟来着手。

    张建斌曾经是砀村的第一代大学生,文采和口才都不错,品行也是有口皆碑,所以很少有人质疑他的话,再加上承包小矿山的富商也怕出事,每次都选择花钱消灾,这才导致了滔天罪行一直没有被发现。

    至于,张家的老宅连续发生的怪事儿其实也间接和李向伟、张建斌的恶行有关,第一个死去的是张家老爷子,张家刚刚打算在村东头儿盖房子的时候,李向伟就直嚷嚷断了自己的财路,叫着张建斌一起回去看看,那天晚上,张建斌第一次和李向伟进入到墓道,他才发现李向伟找到了绝佳的藏尸地点就是古代墓葬群,俩人从地下出来的时候,刚好张家老爷子出来解手,听见了动静的张老爷子看见了乱坟岗有黑影晃动,当时就吓的犯了心梗。

    第二个死去的张万志的老婆,可能也是心理作用,人云亦云的结果,在长期的担惊受怕下,活在抑郁中,原本的病情加重,去世了。

    至于张建国的媳妇则是最冤的,因为以为张建国得了绝症,又无力医治好自己的丈夫,一时想不开才吊死在院子里的。

    “其实老张家一家人确实也不容易,摊上这么个败家子,狠起来连自己家里人都害!”郭叛对张万志和张建国的事情表示惋惜。

    一旁整理资料的小王也参与了进来,“要我说,都是钱闹的,本来都是朴实的农民,被腐蚀得丧心病狂了,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对了,等钱,那个棺材板上的字到底什么意思?”郭叛有些闹不明白。

    吴道单手摸着下巴,“其实周红霞也很可怜,到死都不知道张建斌的名字,她应该是瞥见过苏晓娜的名字,但还没来得及写完那个娜字,就断气了。”

第26章 心灵荡涤

    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有偶然性和必然性。

    周红霞如果不过度攀比就不会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出卖自己与虎谋皮,反而被连累引来了杀身之祸,李向伟如果不是侵吞了张建斌的那份钱就不会导致张建斌报复周红霞,而张建斌不给李向伟提供便利条件,那些无辜的矿工可能也不会丧命深井,这里面的糊涂账,很难算的清楚。

    他们都是一群贪得无厌的人,也都是一群可怜的、人性缺失却不自知的人。

    “张建斌杀了周红霞之后就遭遇了李向伟制造的车祸,还真是报应。”郭叛咬牙切齿,“活该他媳妇带着钱跑了,完全是他咎由自取!”

    很多时候,多行不义的道理并不是谁都懂得,在罪恶面前,莫伸手,伸手必被捉!

    案子彻底有了结果,但江流的脸上却没有多少轻松。

    吴道大概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约了他一起到室外抽根烟。

    “保护伞被端出来了吗?”吴道拿出火机,帮江流点燃了一支烟。

    江流眉头深锁,“嗯,徐悦也终于鼓起勇气实名制举报了,这次涉及的是交警队和刑警队里的老骨干了,可惜啊,因为家里人患病急需用钱,被李向伟腐蚀了。”

    吴道沉默不语,吸着烟。

    面对生活,大家都有许多无奈,紧要关头,天秤向哪边倾斜全靠自己把控。

    江流弹了下烟灰,“你那么爱钱,有没有想过面对腐蚀的时候要怎么面对?”

    吴道半开玩笑,“还能怎么?多准备点儿防腐剂呗。”

    江流被他的话逗笑了,“哈,你小子!这次表现不错,看来你已经完全适应了第五科的节奏了。”

    “还成,但我希望下个案子晚点儿来,我这儿需要休息下。”吴道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随后,江流收到了一条短信,是陈大明发的,说民警带着宋毅一起挨家挨户的做动员工作,许多村民的认识提升了,把哄抢的文物归还了,少部分被流窜在乡村的文物贩子倒手了,现在已经开启了全面追缴的工作。

    吴道也感到很欣慰,事情到现在的地步,已经非常圆满了。

    “对了,毛蛋去了收容所了。”江流忽然想起来,“老李他们帮他找了一家环境不错的,因为那个小仓房要被拆了。”

    “我想去看看他。”

    隔天,吴道到了城东的收容所。

    远远的,他就看见了比别人高出一头的毛蛋。

    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大家都有第六感,毛蛋在案件破获之后,一改了往日的焦躁,变得平和了不少。

    他在收容所里和大家处的很好,比以前更加热爱画画了,而且,画中出现的再也没有哥哥被杀的悲凉场面,而是有阳光,有鲜花,有可爱的小动物。

    “毛蛋,你看谁来看你了?”负责照顾毛蛋的老师摸了摸他的头。

    毛蛋停下了正在画画的动作,扭头看向吴道的时候是一张无比干净的笑脸。

    吴道还是第一次看见毛蛋笑,他完全不像一个自闭症患者。

    虽然他仍然不会其他的表达,但看着吴道的时候,一点儿胆怯都没有,显得非常的亲切。

    吴道知道他喜欢画画,特意买了很多工具送给他,还特意买了一盏小夜灯。

    毛蛋对小夜灯非常喜欢,不停的开开关关,玩了一整个下午。

    “他的状态比一开始的时候好多了,对人好像没那么排斥了。”老师和吴道并肩走在操场上。

    “他能好起来吗?”吴道看了眼远处画画的毛蛋。

    “不排除这种可能,他是具备语言功能的,只是不愿开口而已,或许将来的某一天,他能喊出你的名字也不一定。”老师和蔼的笑了,“我们会好好照顾他的。”

    吴道刚刚回到第五科,屁股还没坐下,就被郭叛扛在了肩膀上。

    这头蛮牛打算干什么?

    “咱们之间能用语言沟通吗?”

    吴道挣扎着想跳下来,可郭叛的胳膊死死地钳制着他的腰。

    “先走着吧,不是说请我吃饭,我怕你小子跑了!”

    就这事儿……吴道再三发誓自己一定请他吃,可郭叛蛮劲儿上来了,不到吃饭的地方坚决不肯把吴道放下来。

    “那就算我们去吃饭,也得喊上老江和根号吧?”

    郭叛把他塞进车里,“地方已经选好了,他们先去了,我等你呢,怕你跑了。”

    吴道系好安全带的同时,郭叛一脚油门就出去了,吓了她一跳。

    “我说你慢点儿开,还有啊,别一口一个怕我跑了,我说了不赖账的!”

    “呵呵。”郭叛冷笑了下,“你外号叫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咱俩认识这么久,我吃过你一样儿东西没!”

    吴道无力反驳,和郭叛八字不合,说什么估计都白说,除非让他好好的大吃一顿。

    不过,他这饭量得吃多少?

    江流和根号选的馆子是个川菜馆,他们来的时候,已经上了几道菜了。

    吴道坐下的时候有点儿肝颤,毕竟菜不是他点的,这成本可就不好说了。

    “一会儿我们有新同事过来,大家等等再动筷子吧。”江流嘱咐道。

    “还有人?”吴道瞪大了眼睛,这回估计半个月的伙食费没了。

    郭叛用力拍了他肩膀一下,“别那么小气,听说是大美女,请美女吃饭的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根号赞同的点点头。

    没一会儿,一道高挑的身影推开了包间的门,吴道转过头看见她的时候,下巴都要掉了。

    这不是小王说的那个甜姐。

    甜姐穿着一身警服,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姿直挺挺的,一脸的生人勿进。

    “大家好。”

    简短的开场白完了之后,她落座在了吴道的身边。

    “这是我从刑警队要来的得力干将,邹恋雅。”江流介绍道。

    邹恋雅应声和大家摆摆手。

    郭叛看的眼睛都直了,不得不说,邹恋雅这种黑长直非常符合钢铁直男的审美。

    “我叫郭叛,曾服役于某反恐部队。”

    根号好像对美女没什么兴趣,在他看来,女人只有活的和死的的区别。

    他推了下眼镜,“法医,楚辰,叫我根号也行。”

    邹恋雅点点头,跟着将目光投向了吴道。

    吴道伸出手,“吴道,法学院大三学生,刚刚加入的,咱们见过。”

    “哦。”邹恋雅没伸手,也没接他的话。

    这让吴道感觉无比的尴尬,小王说她有脸盲是对的,她这会儿八成还想不起来他们之前见过。

第27章 初见规模

    一顿饭吃的吴道有点儿抑郁,邹恋雅全程公式化的表情和清冷的谈吐,都让他感到别扭。

    他到也不是期待些什么,只是这女神把他忽略的也太过彻底了。

    江流介绍了一下邹恋雅的背景。

    她今年27岁,从警已经五年了,而且刚入职就是刑警,擅长格斗和射击,侦查能力也是一流的,曾经侦破过不少重大刑事案件,江流和她的老师关系很好,也是游说了很久,大队才肯放人的。

    “等钱,你怎么吃那么少?”江流看吴道不怎么动筷子,问道。

    郭叛嘴很欠,“这还用说,情窦初开。”

    邹恋雅也特意看了一眼吴道,“他们怎么都叫你等钱?”

    吴道满脸堆笑,“是大学里几个损友先叫的,后来也就习惯了这个外号。”

    “他贪钱,抠,小气。”根号无形中疯狂补刀。

    吴道狠狠的瞪了一眼根号,“你……赶紧吃你的……”

    江流到了一杯饮料,“工作期间,我们就不喝酒了,大家碰个杯,恭喜恋雅加入第五科。”

    “以后多多关照。”吴道小声和邹恋雅说道。

    邹恋雅很给面子的点头儿,“关照好说,别给我找麻烦就好。”

    她的眼神里有戏谑的成分,吴道愣了一下,她应该是记得他是谁的,只不过故意耍他而已。

    江流喝了一口饮料,落座,“好了,我们过几天还有个新同事,也是刚刚毕业不久的,到时候我们再聚一聚。”

    和邹恋雅成为同事之后,吴道发现自己的生活发生了本质的变化,那就是一直吵吵闹闹的郭叛变得安静了,再也没人在他眼前跑来跑去,在他的耳边大声嚷嚷了。

    之前,每天早上郭叛都会练拳,猛砸沙袋,现在他竟然能稳稳的坐在电脑旁办公了。

    思春期的威力果然不容小觑。

    吴道不由得佩服起江流来,这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道理,他还是深得其中精髓的。

    “嗨!大家好!”

    一声甜腻腻的娃娃音从门外传来。

    吴道看向门边,只见一个长相可爱,一身宝蓝色裙装的女生整拖着行李箱走进来。

    跟着不由分说的找了一个空位,嘭的一下打开行李箱,将一堆漫画和手办倒出来,开始分类、擦拭、摆放,还安装了一个投影灯,在地上投射出了一个封印。

    “我们这什么时候也让摆摊了?”郭叛转过椅子冲着吴道问。

    不等吴道回答,女生已经回答了,“我这要是在摆摊,你那就是养殖场,摆那么多蛋*,你是要给猪催肥吧?”

    郭叛拍了下桌子,“嘿,我这暴脾气。”

    女生完全不在意惹恼了郭叛,继续布置着自己的桌子,一切大功告成之后,合上行李箱踹到一边。

    跟着,她走到了郭叛面前,掏出手机,“刀疤脸,看你长相凶猛,体格魁梧,你愿意做我的英灵吗?!”

    郭叛完全听不懂,“什么鬼?你还是个神婆?”

    吴道嫌弃的翻了个白眼,郭叛这个八零后孤寡老人,估计都不知道fate是什么的,这个梗怎么可能听得懂?!

    “等会儿,你个小破孩儿叫谁刀疤脸呢!”郭叛后知后觉。

    女生不理会他,拿出一堆符纸贴画,在郭叛的蛋*、哑铃上面一阵狂贴。

    “给你加持咯,你的能力值以后会爆棚的,要是表现好,回头我多送你点儿饵饲!乖!”

    “这第五科好歹也是个正经机构吧,谁把她放进来的?”郭叛简直要疯了,这丫头把他当宠物看呢吗?

    吴道几乎笑出声来,“你很适合当英灵,长的带劲儿,哈哈哈哈。”

    女生下一秒来到了吴道的面前,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番,“你是我喜欢的类型,加微信。”

    一直没吭声的邹恋雅抬起头,看过来,“你是江头儿新招的人?”

    女生回头,变得乖巧,“姐姐好,我是秦冉冉,擅长痕迹鉴定。”

    邹恋雅礼貌性的点点头,“我是邹恋雅。”

    “你们大家好像都有花名吧,我也有,我叫微波炉。”秦冉冉指了指自己的胸前的衣服,吓笑的一脸神秘,“原因嘛,你们懂的。”

    正在喝水的郭叛当即就喷了,他一张老脸被呛成了猪肝色。

    他缓了一会儿,凑近吴道嘀咕,“这老江从哪儿整来的二百五啊?”

    “邪灵退散!”秦冉冉听见了郭叛的诋毁,一堆面粉一样的东西丢了过来。

    郭叛无语,只能去洗脸了。

    “有你的,我还没见过能让郭叛吃瘪的人!”吴道朝着秦冉冉竖起大拇指。

    秦冉冉趴在吴道的桌子上,手撑着下巴,“咱们是不是还少了一个人?”

    “法医,楚辰,外号叫根号。”吴道看了一眼手表,“这个时候,他八成在法医师,z市的法医人员储备不多,他经常会被借调到一些案子,有时候一天也不见个人影。”

    秦冉冉扫了一眼吴道的桌面,整洁有简约,除了办公用品以外,没什么其他的摆件了,转身拿起一个玩偶送给他。

    “你的桌子光秃秃的不好看,这个送给你调风水,包你没有破不了的案子。”

    吴道客套了一下,“那就,谢谢了。”

    “对了,江头儿哪儿去了?一大早我来报到也没见到人。”秦冉冉好奇的眨巴着眼睛。

    “我也没见着他,他的行踪一般也不会提前跟我们说,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儿忙吧。”吴道想了下说道。

    邹恋雅起身倒了一杯水,“江头儿有时候会去外地讲课,基本每个周都有那么一两次。”

    “恋雅姐姐,你的外号是什么?我记下。”秦冉冉跑到了邹恋雅的跟前。

    邹恋雅平时冷冰冰的,但对可爱的秦冉冉却非常亲和,“叫我甜姐好了,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问题也可以问我。”

    秦冉冉乖巧的点头,“我这里有很多手办,还有伊藤润二的漫画,你们要是喜欢看也可以自己拿,画面真的很赞,推荐你们看一看,晚上看的话,更有感觉。”

    邹恋雅忙摆摆手,“你自己留着看吧。”

    那种重口味的东西,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欣赏得来的,搞不好这个办公室里,只有根号才能和她成为知音。

    第五科,在秦冉冉的到来之后,初步完整了。

    平日里,没有案件的时候,大家更多的是会做一些题,讨论一些国内外的离奇案件。

    江流在的时候,偶尔也会考考大家,不论是逻辑能力、观察力、还是体能,他希望大家都能是出类拔萃的。

第28章 小试牛刀

    训练场上,今天练习科目是散打。

    秦冉冉拐了下一旁的郭叛,“哎,我给你出个问题,试下你的智商。”

    郭叛在活动筋骨,“你说。”

    “之前有一个人患有很重的眼疾,等了很多年终于有机会治愈了,然而,他在坐火车返家经过隧道的时候跳车自杀了,为什么?”秦冉冉照着手机念出了问题。

    “他失恋了?”郭叛一脸认真。

    秦冉冉啧啧两声,“你的智商还真是不行,不能转转弯儿吗?”

    “那你说为什么,眼睛治好了不是应该高兴吗?”郭叛反问。

    “他在进入隧道的时候以为眼疾复发了,受不了打击所以选择了自杀。”吴道轻描淡写的说出了答案。

    “你好棒!”秦冉冉扑过来抱住了吴道,“等钱,你好帅!”

    “这是脑筋急转弯吧……看过题库的人都能答上来。”邹恋雅不给面子的拆台。

    吴道干咳了两声,推开秦冉冉,“你还是去做些准备运动吧,一会儿别受伤了。”

    训练开始,根号和郭叛分到了一组,两个人正在擂台上你来我往。

    别看根号平日里天然呆,身材有些弱不禁风,可敏捷度超强,郭叛和他对战却也占不到太大的便宜。

    “不是吧,我一会儿也要上去打吗?”秦冉冉双手护胸,一脸担惊受怕。

    嘭。

    根号最终还是被郭叛摔倒地,精疲力尽的爬不起来了,刚刚的上风只是短暂的假象而已,郭叛现在热身完毕了,开始动真格的了。

    吴道捂着嘴巴,看着根号,真惨,自己和郭叛那么不对付,估计这回一定会被摔残了。

    郭叛很亢奋,拿起一瓶矿泉水浇在自己头上,“体能对于优秀的刑警来说非常重要,除了敏锐的判断能力,缜密的思维能力,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自保能力也很重要,下一个谁上?”

    吴道和他对上了眼神,郭叛笑了下,朝着他招手,“就你了!”

    邹恋雅的视线投向了这边,看着吴道的眼神,有些许探寻。

    不能怂,吴道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跨进了擂台。

    郭叛的一招一式还算手下留情,本来应该拳拳到肉的,吴道却感受到了他在拿捏分寸,毕竟他是特种兵出身,想撂倒一个菜鸟太容易,也不好落一个欺凌别人的名声。

    吴道平日里经常和同学踢足球、打篮球之类的,体能还凑合,但技巧性就差得远了,几次进攻都找不到郭叛的破绽,全都被防住了,一个没注意,下盘被郭叛扫了一脚,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

    “再来。”郭叛伸出手,把他拉起来。

    “来就来!”吴道甩甩头,晃晃胳膊,再一次冲了上去。

    结果,不到三十秒,他又摔了回来。

    秦冉冉冲过来,帮他丢了一条白毛巾,这可爱的妹子八成把这当成了拳击比赛了。

    “等钱,你没事儿吧?咱们都是业余的,差不多就得了。”

    吴道撑着坐起身,一口一口喘着粗气,他也不打算和这头蛮牛拼命了,他要是打红了眼,多少个自己也不够摔的。

    下一个轮到了秦冉冉,她面对人高马大的郭叛,有点儿发抖。

    她不过一米六的身高,性格不饶人,但外表就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女生而已,面对郭叛这种重量级的,不够塞牙缝的。

    “开始吧!”秦冉冉闭上眼睛,一阵王八拳就轮上去了。

    看她细胳膊细腿的,郭叛左右都不好下手,反倒被她这无招胜有招的轮到了一拳,眼冒金星。

    “我一碰到你就倒霉!”郭叛揉着眼眶。

    秦冉冉开心的大叫,“我打到你啦?妈呀!我竟然能打中你!”

    郭叛冲过来一手提着她的胳膊,跟着直接放倒了她。

    秦冉冉和根号、吴道的遭遇不同,她与其说被摔,不如说是被郭叛高高的举起、轻轻的放下。

    “我输了。”秦冉冉躺在地上像一条死鱼,“哎,这个游戏不适合我。”

    最后对决的是邹恋雅,她是刑警队出了名的格斗冠军,和郭叛算是势均力敌了。

    两个人三四个回合,居然完全分不出胜负。

    “哇,甜姐有两下子,女中豪杰,简直就是我的saber!”秦冉冉慨叹道。

    邹恋雅虽然身材也很纤细,但肌肉力量比一般人强很多,四两拨千斤的招式用的很到位,竟然把郭叛打倒在地了。

    江流赶来了训练场,看见这一幕,拍起了巴掌。

    郭叛和邹恋雅同时看向了他,郭叛站起身,神情有些窘迫,看得出他很不甘心,自己输给了一个女人。

    邹恋雅的气息很平静,完全看不出是经过一场恶斗,她翻身跳下擂台走到江流身边。

    “江头儿,你回来了,还好吧。”

    江流微微颔首,“没事了,大家训练都很刻苦,郭叛,你回头多帮助等钱和冉冉吧,他们两个没什么基础,教他们一些防身术之类的,以后用得到。”

    郭叛嗯了一声,还在为自己输给了邹恋雅而郁闷着。

    邹恋雅和江流的对话很小声,吴道神情也不太自然,吴道有些困惑江流好像有什么事儿一直瞒着大家,但这个秘密似乎对邹恋雅是无效的。

    “老江,你要不要摘了眼镜,咱们俩来一局!”吴道对江流发出了邀请。

    不等江流回话,邹恋雅瞪了他一眼,跟着走到他身边,猛的一个过肩摔。

    吴道来不及反应就被放倒了,感觉全身一阵疼痛,这女人下手真的没轻重。

    邹恋雅俯视他,“咱们俩练练吧。”

    经过了一上午的体能训练,吴道觉得自己的魂都要被摔没了。

    邹恋雅不知道抽什么疯,单练他一个,那一阵阵的连环暴击,简直就跟女魔头一样!

    他揉着肩膀,那里有些红肿了,一碰就呲牙咧嘴的。

    根号给他做了点冰块,用纱布包成一包,“二十分钟敷一次,没伤到筋骨,明天就没事儿了,要是实在疼,也可以找点儿喷雾喷下。”

    “谢啦!”

    邹恋雅倚着门边,打量着吴道,“想不到你这么脆弱。”

    吴道脸一红,硬着头皮说,“你是女的,我和你动手,万一伤着你不好。”

    “是吗?”邹恋雅挑了下眉毛,“要不咱们明天再试试?”

    “算了算了,好男不跟女斗。”吴道还不想小命这么快就送掉,赶紧拒绝。

    江流急匆匆的赶回办公室,手里拿着一叠文件,“大家先把手头的事儿放一下。”

    秦冉冉一脸兴奋,“出事儿啦!”

    江流点点头,“城南的废弃地铁站。”

第29章 可怜的大狗

    ————别挡住我的阳光,我不愿意深埋于泥土,不想卑微如尘埃,也不要活着的每一刻,都在怀疑死亡和新生。

    黑洞洞,向前延伸,分岔路绵延横陈在远方,像是通往不同的世界。

    静悄悄,与世隔绝的寂静,只有滴答滴答水滴石穿的声音,不断的回荡。

    这里犹如一座被荒废的地下城。

    人们因为需要建设了它,又因为犹豫放弃了它,它至此孤独沉寂下去,被一代又一代的人遗忘。

    地上的世界总是喧闹,地下的世界充满悲惨。

    崭新的时间,社会马不停蹄的朝前进步,过去的时间已经停摆,缩在毫不起眼的角落,没有机会走出原来的梦境。

    “这鬼地方荒了多久了?”

    “五十年吧。”。

    “那时候,这世界上还没有我。”

    “也没有我。”

    “怎么突然又想起这条线路了?”

    “废物改造吧,周边的经济需要带动,把密集的人口转向城边。”

    “这里今天有些怪。”

    “阴冷、潮湿、没有活人气,又不是白天,遍地都是人。”

    “早班列车什么时候来?”

    “还有十分钟。”

    ……

    在z市的城南,太阳刚刚升起,街头巷尾却已经变得热闹起来。

    这里不是市中心,如果城市没有扩建,这里现在只有菜农和土地,衣妆楚楚的白领、精英绝不会出现在这儿。

    城北一直备受追捧,房价以及物价居高不下,政府不得已将一些企业安置在了城南,就业的人多了,交通就成了难题,地上人满为患,人们怀念起了地下的畅通无阻。

    于是,一条废弃了五十年的地铁线路重新回归到了大众的视野之中。

    这一切来的很突然,对于五十年高龄的地铁站,经历了漫长无望的孤独等待,迎来了新生只是刹那间。

    正直早高峰,所有坐在地铁上的人都感受到了一阵剧烈的颠簸,跟着车辆紧急制动,摔了半车箱的人。

    好在这地铁每天都很挤,还有极少数人随着惯性,只是肉夹馍一样的挤在半空中。

    “干什么吃的!连车都开不好!”

    “烦的要死!上班又要迟到了!”

    很多人咒骂地铁的故障,也不会理解载客量如此之大,地铁每天疲惫运行的辛劳。

    两分钟后,地铁重新恢复了运行,乘客的抱怨也随之消失。

    这一天,几乎每辆车在经过站点儿的时候,都会感受到颠簸,大家都闹不清是为什么。

    由于人流量巨大,地铁人员也因为过于忙碌,无暇顾及。

    再后来,那颠簸感消失了,大家全当这事儿没有发生。

    一件小事儿,对于苦兮兮的上班族来说,不足以铭记。

    深夜,最后一班地铁停运后,值班的李凯和陈奋斗一起检查沿路的情况。

    手电光线交错,把映照着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这么老的地铁线路,重新运行一个周了,状态还不错。”

    “不错是不错,但今天有反馈轨道颠簸严重,不知道是不是设备有故障。”

    “那是什么?”

    轨道上,一件破布一样的东西软趴趴的耷拉着,被手电的光一照射,竟然还有些晶莹的光泽。

    “有股怪味儿。”陈奋斗捂着鼻子。

    李凯嗅了嗅,“铁锈味儿吧。”

    “不对,风吹过来,这味儿更浓了。”陈奋斗上前,又惊愕的后退,重重的摔在地上。

    李凯拉起他,他咧着嘴,双眼圆瞪。

    他害怕,他喊不出声,声线被吓了回去。

    “看你那胆子。”李凯走上前,倒吸了一口凉气。

    恐怖的画面,总是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出现的。

    那是什么东西?

    一条曾经鲜活的生命?

    一摊肉。

    一条干涸的血河。

    那怪味儿的根源,源于此。

    陈奋斗缓过神儿来,和李凯壮着胆子围观。

    “你觉得这是个什么?”

    “这地铁站之前荒废了好久,难免有些流浪的动物,看样子像一条野狗。”李凯认真的分析。

    陈奋斗也觉着有些酷似,两个人喊来了其他同事,准备将那条不幸死去的‘大狗’请走,找个地方安葬。

    “还真是奇怪了,按说这里没可能闯入这么大一条狗都没人发现的。”李凯小声嘀咕着。

    陈奋斗帮忙拿来了麻袋,“我记得之前好像别的国家也有过类似事件,也是一条小黄狗闯入了地铁站,因为驱赶不及时被碾压死了,当时舆论还闹了好一阵子。”

    李凯摇摇头,管他呢,总之,排除了问题之后,他们也该回去休息了,这会儿一晃都已经快凌晨了。

    ‘大狗’装进了麻袋后,陈奋斗和李凯陪同清洁人员一起走出了地铁站。

    外面下着淅沥沥的小雨,气温比起白天低了六七度,偶尔一阵冷风,吹得他们过紧了衣服,想快点儿找到个合适的地方把‘大狗’掩埋掉。

    在一处草地旁,清洁人员也不愿再往前了,干脆放下了麻袋。

    人员一:“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大晚上的把我们喊来抬这个!”

    人员二:“有什么办法,咱就是干这个的,可不就随叫随到。”

    人员一:“算了,这儿就差不多了,反正以后都是当肥料的。”

    人员二:“快点儿开挖吧,一会儿雨就下大了。”

    人员一:“这儿回头不会有什么熊孩子闲得慌给刨出来了吧?”

    人员二:“管他呢,跟咱们没关系!”

    两个人说完,就开始动土了,好不容易挖出来了个一米见宽的坑,随手抄起麻袋就丢了进去。

    人员二:“哎,可怜呐,碾成四不像了,好好修行,下辈子别再做一条狗了,争取做人吧!”

    人员一:“好了,别念叨了,你不想回家啦?”

    人员二扬起一培土,下一秒却被人员一阻止了。

    人员一:“你看你脚边,刚才从那麻袋里掉了什么东西?”

    人员二:“大惊小怪,踢一脚就下去了。”

    人员二借着路灯的光亮,伸脚扒拉了一下地上的东西,正眼一瞧,顿时就吓瘫在地。

    “妈呀,是……是手指头!”

    ‘大狗’变成了人,一场噩梦就此开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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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9020/ 第一时间欣赏罪案第五科最新章节! 作者:醉梦间所写的《罪案第五科》为转载作品,罪案第五科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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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的山村,一座破败的荒宅夜夜传来古怪声响, 暴雨夜后小楼轰然塌陷,惊现人殉古墓群, 文管所抢救性发掘,却遭遇村民哄抢,意外将死者暴尸于众目睽睽, 然而,棺椁的古代湿尸实为现代女性死者, 诡异的葬俗,可怖的死亡姿态,背后隐藏的罪恶却痕迹全无, 探求真相,还原现场,疑点重重, 案中案,谜中谜,邪恶与正义之间,人性与残念的弥天之网,正在悄然展开......罪案第五科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罪案第五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罪案第五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