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9 所谓兄弟，就是那些初见却能舍命奉陪的人
楚霸又进了一次安全屋，从里面拎出了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张元朗，这货倒没怎么受伤，就是下半身血淋淋的，估计是什么被踩爆了。
他在看到牛十三后冷笑道，“看在老乡的面子上，我劝你立刻放了我，往事我可以不追究，若再执迷不悟，后果不是你们可以承受的。”
“都到这份上了，说这些有意思吗？”牛十三懒得搭理他，就冲他对醉月忘生做的那些事情，就足够永远关小黑屋了。
“不用管他，安全屋已经彻底封死了，但陆离和季小兰还被困在楼内，暂时安全，如果被六扇门逮住麻烦就大了。”醉月脸色惨白，嘴唇发紫，这是失血过多的表现，也得亏她的身体是义体，若是换了常人，早昏死过去了。
她喘了几口气，继续说道，“我们先出去，想救他们只有一个办法，从正面杀进去，他们现在在二十九层到三十二层之间与他们周旋，但迟早会被那些捕快逮住的。”
牛十三不敢耽搁，将张元朗的嘴封死后扔进了后备箱。
车上有急救包，楚霸帮醉月重新包扎了伤口，而忘生的伤口比较难处理，最后只能掰断刀剑，然后将其固定住，到了隐匿处再说。
好不容易将几人安置进车里，楚霸开车原路返回。
特种越野车平稳行驶，醉月察觉到自己精神越来越不济，断断续续将后续安排交代清楚，然后也陷入深沉的昏迷中。
“她们伤成这样还救得活吗？”
楚霸一直到这时才小声发问。
牛十三忙着将废掉的右手用安全带捆到身上，听他发问感慨道，“我还在想你能憋到什么时候再问呢，回答这个问题前，我有一个问题问你，你今年多大了，真正的年龄。”
“二十二，怎么啦？我是新元十一年生人，老家在西风城，父母是开酒楼的，五年前生了变故，家里就剩下我一个，还背上通缉罪名，浪迹天涯。”楚霸一口气将自己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牛十三皱眉又问，“问个私密的问题，你是你父母亲生的吗？”
楚霸不乐意了，“这叫什么问题，不是亲生的难道还会是捡来的不成？”
牛十三有点拿不准了，辨别是否是地球人本就不易，失去记忆重生的拓荒者就更难了，有两条能大致判别。
其一，不知父母是谁，多为收养。芯核自发重生时会以婴儿形态出现，与寻常婴儿无疑，但生命力极其强盛，置之不理也能存活三四年，但再大一点就会饿死，进入下一轮重生。
其二，不老。如醉月忘生，已经重生了三十几年，看起来依旧如二十出头的丫头模样。而幸存的试炼者就更夸张了，如陆离、孙元朗，从焚天城算起已经在这个世界活了将近五十年了，外表依旧是二十几岁的模样。
这楚霸认准自己是父母亲生，加之年龄又与相貌吻合，还真不好判断。
思索片刻，牛十三坦言，“虽然我现在很信任你，但有些事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最起码等现在的事情了结后再说，至于她们两个，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会死，如果得到妥善医治，会恢复得更快。”
“嗯，行吧，谁还没点秘密，虽然我大致猜到你们的身份了。”楚霸冲牛十三嘿嘿一笑，比了个口型，“焚天城。”
牛十三扶额无语，他发现一个很尴尬的事情，似乎身边所有人都智商在线，弄得他就跟个莽夫似的，这很伤人的有没有。
一路不再多言，汽车再次驶出垃圾回收站，直奔城西歌舞娱乐街后面的高档别墅区。
利用醉月提供的通行卡，又让保安看了看被整理过的醉月的脑袋，加上牛十三和楚霸联手唱了出红白脸，保安被忽悠得晕晕乎乎地就让他们进去了。
小区很大，很幽静，汽车驶入最深处一栋临湖别墅的车库，里面早几人推着担架车在等着了。
好在醉月昏迷前就安排好了，也没出什么乱子。
地下室改建的病房内，白大褂粗略检查三人伤势后将牛十三赶出了病房。
“凭什么他能在里面我不能啊？”
白大褂很是鄙视道，“三位姑娘全身是伤，医治的时候要脱光，她是女的在旁边无所谓，你一个大老爷们好意思在里面占便宜吗？”
“我……”牛十三无语了。
楚霸干笑了两声，自觉地推着牛十三走出病房。
两名女佣打扮的人招呼两人吃饭，另外拿来了两件兜帽斗篷和两个诡脸面具。
提前准备的饭菜很丰富，冒着热气，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两人也是奔波大半天了，中午那点酒几泡尿早就消耗完了，之前一直忙着没感觉，这会一坐下来，立刻感受到了那要命的饥饿感。
好一通狼吞虎咽，两人又一人干了瓶女佣找来的藏酒，酒足饭饱，舒了口气，倦意袭来。
牛十三掏出烟，点着一根，凝视了飘忽的烟雾片刻，感慨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我们好像认识了好久，而且对你有一种莫名的信任和好感。”
楚霸正低着头，用一块细绒布擦拭着拳套，听到这话，抬起头看着牛十三，一脸鄙夷，“你不会是那啥吧。”
牛十三差点没被一口烟呛得背过气去，楚霸贴心地替他拍了拍后背，幽幽道，“算了，如果你一定要的话，多抹点肥皂，我就当做好事了。”
“滚你丫的！”牛十三骂了句，转身就是一脚将楚霸踹到一边，随即看到楚霸那戏耍的笑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兄弟，有的时候很奇妙，明明只见过一两面却好像认识了一辈子似的。
打打闹闹也就一根烟的功夫，两人披上斗篷，带好面具。
“你真去吗？捕快可是全副武装的，弄不好会死的哦。”
楚霸很骚气地一抖斗篷，“人生自古谁无死，况且就凭那些武装捕快想杀我，你也太小瞧我了。”
“可是醉月说这次事件重大，六扇门全员出动，里面可是有几个武院毕业的高手。”
“走不走？不走我去睡觉了，天都黑了，平时这个点我都在被窝里了。”
“走走。”牛十三也不矫情了，揽过楚霸往车库走，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惊讶到，“我才发现你小子比我矮了这么多啊，回头哥送你双增高鞋垫，不然老婆都找不到的。”
华灯初上，两辆自行车冲出星湖花园别墅区，迎着深秋萧瑟的夜风，疾驰而去。
0030 不打你，不是怕你，而是因为你是个好人
这两日歌舞娱乐街格外热闹，醉忘生门口更是聚满了人。
“诶，你说醉忘生这两天是怎么啦？这么大阵仗？”
“你还不知道啊，听说城主府一半高管都被绑架啦，我还听说醉忘生的新老板来头不小，好像以前是南方斧头帮的扛把子，后来得罪了罗兰公馆，才被赶出来的。”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以前看过他的视频，带着几千号武夫直接把兰芝城的城主府给攻下了，后来对外说是什么误会，其实就是城主怂，不敢得罪他。”
“还好我们这里出了个大剑客，岁末大选我一定要选他。只有他做城主，才不会给这种败类带来可乘之机。”
“什么啊，路青峰他不是醉忘生的首席客卿么，搞不好他跟那个流氓头子是一伙的。”
“哎呀，你打我干嘛？”
“不准侮辱我偶像，他是被蒙骗了，下午我们才知道，这个流氓投毒害得他差点命丧良山，再听到你说他坏话，我们就离婚。”
“唉……女人啊，不过如果路青峰真能剿灭良山匪徒，我一定会投他一票的。”
……
醉忘生娱乐城前拉出了长长的警戒带，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而在警戒带里面的捕快们都快哭了，整整一夜一天了，还没救出那群大人物，还一个都不准走，饥肠辘辘是困意绵绵。
十几名守在正门的捕快，听着周围这群人叽叽喳喳没完没了是越发烦躁，其中一名捕头骂骂咧咧冲那群人吼道，“别在这看热闹了，过会匪徒闯出来伤到你们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啊。”
站得最前面一个男的高举着手机，很是愤愤地喊道，“吃公家饭的就是狂啊，我这就给你拍下来曝曝光啊，来，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捕头那叫一个火大，恨不得把他拷回局里好好收拾一番，但，唉只能忍着，他在心里暗暗祈祷，“老天啊，开开眼吧，这种刁民就该降点灾难惩罚一下啦。”
这时人群中起了一阵骚乱，只听得里面隐约传出，“让开，快让开，刹车失灵啦。”
一辆自行车以极快的速度冲入人群，左拐右拐直奔醉忘生而来。
一众路人惊叫着玩了命地闪躲，就那个男人举着手机跟捕头对峙，丝毫没察觉身后的异常，只当众人对他敢当面怼官差而震惊，还贱兮兮地喊道，“来啊，吃我们的，用我们的，还敢当面威胁我们，有本事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捕头当然看到了直奔那人而去的自行车，连连挥手，“快躲开。”
“我就不走，你能拿我怎样。”男人很是得意，还将镜头切回自拍，“各位逗泥玛的朋友，看看，这就是现如今……啊……”
嘭！伴随着男人的惊叫和刺耳的轮胎摩擦的声音，男人直直飞了出去，扑倒在捕头脚边。
堪堪停住自行车的牛十三松了口气，转头看看直冒白烟的刹车片，由衷感慨，“自行车也应该出一个限速标准，我这应该算是质量问题吧，应该可以找厂家索赔的吧。”
捕头看了看脚边摔成猪头的男人，又看了看仍在拍摄状态的手机，招呼道，“这人涉嫌私闯警戒带带回局里关起来，手机拍到了涉嫌危害社会的危险分子，作为证物没收。”
另外几名早憋坏了的捕快，麻溜地将一脸不可思议还没回过味的男人拷了起来，将手机往证物袋里一装，统统塞进车里。
“诶，你，还有你，是自己跟着去趟警局还是我们把你拷去啊，大晚上自行车骑这么快，撞到老爷爷老奶奶赔死你。”捕头一边教训着，一边拔出手铐朝牛十三走去。
牛十三挠了挠头，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刹车坏了，给您添麻烦了。“
随后赶到的楚霸对着牛十三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你来玩哪，还赶紧上去。”
两人说话间就走进了警戒带，直奔大门而去。
捕头这才意识到不妙，这两人穿着兜帽斗篷，还带着那么诡异的面具，傻子都知道不对劲了。
要说这捕头到底是老江湖了，发现不对立刻拔出配枪，“站住，再往前走我可就开抢啦。”
楚霸懒得跟他废话，身形如电，一拳朝着捕头脑袋就砸去，这要砸实了，不死也要残废。
捕头根本来不及反应，眼前一花，老大一个拳头卷着一股劲风扑面而来，然后到面前硬生生停了下来。
牛十三后发先至，硬是抓停了楚霸的拳头，冲他摇了摇头，“救人为主，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伤人。”
随后两人大摇大摆朝着大门走去。
捕头哆哆嗦嗦反应过来，回身举起手枪，“再动，再动，我真的开抢啦。”
嘭！
他的手实在抖得厉害，开了保险的手枪直接射出了一发子弹。
子弹嗖一下擦着牛十三的胯下就飞了出去，他只觉下面一热，随即又点凉意。低头看去，左腿大腿根部的裤子破了个洞，正在冒着丝丝白烟，冷汗嗖嗖直冒，后怕不已。
要知道，他那杆枪平时就放左边，刚才撒了泡野尿突发奇想塞到了右边，万一……那后果不堪设想，七十多年都没开过荤的老伙计先自己而去，想想都觉得丢人。
他是越想越火，转身就要去教训那个被他救了的捕头。
捕头对上他那散发悚人红芒的眼睛，立刻被吓得倒退了几步。
楚霸一把拉住牛十三，“诶，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放心，这事我会替你保密的。”
“滚你丫的。”
牛十三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冲着身旁的装甲车就是一脚，哐当一声巨响，装甲车大半金属车门深深陷了下去，十来吨的车身更是平移出去数米。
他指着捕头恶狠狠说道，“不打你，不是怕你，而是因为你是个好人，但如果被我知道你披着这层好人皮做坏事的话，弄死你！”
就这样，‘诡脸二人组’在无数人的手机镜头下嚣张无比的走入了醉忘生，而‘铁拳诡脸’的那一拳和‘独臂诡脸’最后那句话，更是成为了逗泥玛最热头条。
闲话少说是言归正传，诡脸二人组……
诶！
是牛十三和楚霸来到醉月交代的秘密电梯，输入密码后直奔二十八层。
迷你耳麦中传来陆离压低的声音，“我就知道你小子一定行，我在二十八层女厕所的天花板上，我听到有脚步声了，快点……”
0031 戴面具最大的好处是可以不要脸
“上去没准就是一场苦战了，准备好了吗？”
牛十三提着根顺来的警棍，一下下地挥着，最初几下无声无息看不见棍影，后来棍影渐渐清晰，出现了尖锐的破空声，他摇了摇头似乎还不满意，再次放慢了速度。
他这是在调试过会进攻的力道，当然是往下调，若非形势所迫，他压根不想与六扇门的捕快产生冲突。
楚霸耸肩露出个无奈地苦笑，“早知道是这么憋屈的打法我就不来了，鬼知道多轻的拳力不会打伤他们。”
一路听着电梯内悠扬轻松轻松音乐，伴随着叮地一声，他们到了二十八层。
电梯门缓缓打开，就看到三名全副武装的捕快先是一愣，随即见了鬼似的满脸惊恐，举枪就射。
也不怪他们这种反应，秘密电梯的出口设在一间办公室内，这没什么，关键是出口先前的位置放着的是一面镜子。
三名捕快刚检查完这里，正准备走，一个转身忽然看到镜子里出现了两个全身笼罩黑袍，面色惨白还遍布血红纹路的东西，就问你怕不怕吧。
突突突……
子弹不要钱地涌入电梯，刺鼻的硝烟很快充斥了整间电梯。
“停火，刚才那是什么鬼东西？”
一名捕快反应过来，战战兢兢地问另外两人。
“鬼吧，我姥姥说鬼最喜欢从镜子里钻出来，准没错了。”另一人双腿打着摆子，端着冲锋枪，瞪大的眼睛中满是惊恐。
下一刻，他们看到了此生难忘的景象，那两个鬼东西忽然又闪了出来，下一刻三人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脸上还带着极度惊恐的表情。
牛十三心有余悸地看向楚霸，上下检查了一下，发现没弹孔，这才松了口气，“还好老子反应快，不然栽在这里那就好玩了。”
楚霸也有点后怕，“你应急反应够快的啊，你是怎么想到第一时间往电梯顶上蹿的？”
“一看你就没受过电影熏陶，这可是很多电影的招牌逃生手段，当然我最喜欢的还是用刀砍子弹，以后有机会试试。”
两人扯了几句不敢再耽搁，朝着二十八层东区的第三个卫生间的女厕所赶去，这鸡儿地方实在太大了，房间又多，也不怪乎陆离他们可以与近千名捕快周旋这么久。
但是他也快撑不住了，自最后的求救后再没出过声，估计很危险了。
好在这一层四处搜查的捕快并不多，加上两人速度实在快，往往能在第一时间制服他们，即便有些在那弱化了无数倍的袭击下不晕的，在看到两人鬼魅的身影后，也会果断选择晕倒。
人生如戏，干嘛跟小命过不去不是。
赶了近十分钟，两人终于来到了陆离藏身的那条走廊。
厕所门口围了四五名捕快，举着枪对准女厕所门口，领头一个冲里面大喊，“里面的歹徒听着，你们无路可逃了，放弃无谓的抵抗，我们会给与你宽大处理的机会。”
而回应他们的则是一通乱枪，就听得陆离捏着嗓子的声音传出来，“来啊，大不了同归于尽，落你们手里还不如死了算了，我倒要看看谁敢冲进来。”
牛十三松了口气，救下陆离最关键的一项是不能暴露他的身份，其次是必须把他的身体带回去，生死倒还在其次。
眼下处在僵局，说明赶上了。
楚霸二话不说，拔腿就朝着那几名捕快冲去，正面硬钢一直是他的风格，而且都在明处，哪怕对方扫射也构不成威胁。
按理说是很简单的事情，牛十三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危险的气味，爆喝一声，“快后撤！”
楚霸同样心头一紧，连连刹车已然止不住身形，一把长刃从男厕所横了出来，刃口闪烁寒光，若是真撞上，不死也是重伤。
要说楚霸也着实不简单，在牛十三一声提醒下，速度减下不少，在即将撞上刀刃时，一拳就轰在了刀刃上。
厕所中那人出发一声惊咦，那把长刀回弹之后调转刃口，借着那股力量在半空兜了一圈，照着楚霸后背以更快的速度砍了过去。
这时牛十三已然赶到，手持警棍自下而上就挑向刀身，情急之下这一挑之下用力不小，他暗道不好，怕是要弄出人命了。
却见那把刀在挑飞之际刃口一转向上，轻易划开了铁铸的天花板，又兜了一圈划开地板，这才消失在厕所内。
“不错，有两下子！”
带着惊喜的赞叹传出后，一个扛着把长柄长刀的男人从男厕所走了出来。
那人头扎马尾，身披武袍，很精神的脸收拾得利利索索，嘴角还带着捡到宝的喜气，只是……
“诶，说话前，能不能麻烦你把裆下的马赛克收拾一下？”牛十三一本正经地提醒一句，瞬间将那人强势登场的气势打击得烟消云散。
“哈？”男人低头一看，周身高手的气势消散一空，面红耳赤地转过身，嘀咕道，“都怪你们，突然杀过来，害我尿撒一半就跑出来了。”
身后的捕快面面相觑，想笑又不敢笑，这位爷可不是他们敢得罪的。
男人收拾好后冲他们瞪了一眼，“你们要敢说出去，老子天天带你们特训。”
几人神情一僵，不禁倒退了几步，其中一人忽然抱着脑袋自语，“啊，什么？刚才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失忆了？”
另一人冲自己面门就是一拳，然后捂着眼睛惊呼，“哎呀我的眼睛，刚才发生了什么？我看不见啊。”
其他几人也是各自将头调转向女厕所，“我们一直盯着女厕所，视线从未离开过，刚才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啊！”
“……”
牛十三一阵无语，看着那人的刀有点眼熟，不禁问道，“这是陇山铁骑的陌刀？你是边军？”
男人摸了摸下巴，挑眉笑道，“还挺识货的嘛，不过老子已经退役了，现在是七月城云港治安局副局长。你这小子这身打扮是怕暴露身份吧，要犯罪又怕进不了云港，老子管的就是你们这种人，来动手吧。”
听到动手两字，几名捕快立刻向后撤去，似乎是怕受到牵连。
楚霸很是不屑地哼了一声，“差点让你偷袭了，来，我来会会你。”
“你？你不行，力气不够，身法不行，让你身后那个家伙来吧。”男人很是自傲，“当然你们若是想两个一起上我也无所谓。”
见过装逼的，没见过装逼还装得如此理所当然的。
牛十三自然不能惯着他。
“动手！”
一声爆喝，两人一前一后就冲向那个装逼男。
什么？
还要不要脸？
开玩笑，戴着面具，穿着黑袍，要不要脸有区别吗？
0032 做事不做绝，高手间的默契
男人显然没料到这两人竟然真的一起进攻，但他也不怵，双手握住刀把就是一个下劈，长刀的优势这就体现出来了，甭管来几个人，只要敢冲，必然会在刀下一劈两半。
楚霸在先，以掌对上刀刃，意在牵制，而牛十三则将手中警棍扔向男人眼睛，同时借着冲势滑步攻他下盘。
一上一下配合很是默契，若是那刀真劈下，瞬间就能制服那人。
“下三滥！”男人嘲笑一声，刀势骤然加快，身体猛地朝后一缩，侧头让过警棍，刀身错过迎上来的手掌，直直朝着地上的牛十三砍去。
这时，牛十三五年对练的成效就显现出来了，本能反应就是单手撑地，一脚斜着就踢向砍来的陌刀刀身。
身后的楚霸一跃而起，一拳直奔那人面门。
按照常理，陌刀应该被踢向一侧，男人身形不稳，头部中拳。
但男人刀法实在诡异，刃口又是一转正对踢来的脚，同时加大力量，身子微斜像是要借着刀势转上一圈，在切断脚掌的下一刻将楚霸斩于刀下。
说时繁琐，实则瞬息。
牛十三意识到不妙，立即变招，双手用力撑地，整个人如鲤鱼跃龙门反弓回去，正好挡住半空的楚霸，双双后撤回去。
男人冷笑一声，直接抢攻，陌刀兜了一圈后以更大的威势砍向两人。
楚霸避无可避，一拳强攻，在拳套与刀刃接触的一瞬，刀刃又转了，以刀背如重锤一般砸中了迎来的拳套。
咔擦……
几声脆响，楚霸倒飞出去数米，勉强站稳，一条手臂软趴趴垂在身侧，受伤不轻。
但男人也没白占便宜，牛十三斜刺出一拳，正中男人腹部，将他击飞十几米，吐了口血沫子，撑着地面几次没爬起来。
“马，马王爷被打吐血了？”
一名捕快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战况，情不自禁喊出声来。
另外几人却更远地避开，似乎之后会发生更恐怖的事情。
男人驻着刀直起身子，啐了口血沫子，“好大的力气，你让我很兴奋啊。”
另一边楚霸扶着手臂站到一旁，冲牛十三龇牙喊道，“我没事，但他比我强。还能打不？”
牛十三很是心惊，没想到这人吃了自己一拳还能站起来，那一拳虽没有调动内息，但已经是用上大半力量了，就是块钢板都该打变形了。
“喂！还打不打？再打可就要出人命了！”他想了想，又多说了一句，“下面我可要认真了。”
男人将陌刀靠在墙边，双手缩进袍子向上一撑，却看到他袍子下的身上绑满了负重带。
他解下腰间变了形的负重带咋舌赞叹，“合金负重板都能打变形，果然不俗。”
接着就看到他将身上的负重一一解下，慢悠悠说道，“你用什么武器，接下来如果再不用武器，恐怕真的会被砍死哦。对了，我叫马三，他们都叫我马王爷。”
牛十三看得目瞪口呆，这货以为自己是龙珠吗，没事绑怎么多负重干嘛？
楚霸苦笑，“都说强中自有强中手，可我们是不是碰得太早啦。牛哥，你说到底是你倒霉还是我倒霉啊？”
牛十三没搭理楚霸的调侃，想到的却是另一个问题，不由问道，“诶，你今年多大啦？还有知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啊？”
结果很明显，他要失望了，而且成功地将这位战意昂然的马三激得双眼冒火，隐有变身的趋势。
马三是真怒啦，打架遇到高手本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问问年龄不算什么，但哪有问亲生父母的呀，言下之意就是骂我是野种呗，这种人不杀，还等什么。
这话问出后，牛十三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妥，改口问道，“不是，我想问的是，你是不是捡来的？”
马三当即暴走，倒拖着陌刀冲向牛十三，口中喝道，“你小子诚心找死！”
面对彻底误会自己已然暴走的马三，牛十三连连摆手，抱歉道，“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就是想知道你有没有亲生父母。”
他说的是实话，但听在马三耳里，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换着法骂他。
“死！”
马三卸去负重后身形快了一倍有余，十几米距离眨眼便到，那把光刀刃就有五尺长的陌刀挟着满腔怒意，带着神挡杀神的威势斜斜砍向牛十三。
刀势虽快，但牛十三更快，闪身避过一刀，下一瞬已然到了马三的身侧，曲臂以肘抵住马三的胳膊，冲他嘿嘿一笑，“此地狭小，你这边军刀法的威力发挥不出一半，不如找个宽敞的地方，给我把趁手的兵器，然后决一死战如何？”
马三一手被卡，死活挣脱不开，立即松开刀柄，另一手操着陌刀扛到肩上，重重地哼了一声，“小聪明在我这可不管用，既然你想死得更彻底一点，老子成全你就是。”
牛十三贱兮兮的又凑近几分，用近似于请求的语气说道，“诶，马副长，你看反正我们也跑不了，我两个朋友还在里面做困兽，不如让我进去劝劝他们一起出来，回头决战若是我赢了，就放我们走如何？”
这个提议也很好啊，马三犹豫着看向身后几名捕快，其中一名连连点头。
开玩笑，里面那个弹药准备得很充沛，硬冲势必会有损伤，而且看情形这两人不是马三的对手，能以一场决斗收场那是再好不过了。
“好吧！量你们也玩不出什么花样，进去吧。”
得到马三的允许，牛十三冲楚霸勾了勾手，两人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女厕所。
外面几名捕快见暂时不打了，迎了过来，“马三爷不愧是云港治安局副局长，身手果然霸道，刚才那几刀怕是刀神再世也比之不上吧。”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马三心情也从暴怒中走出来，拍了拍那人的肩膀，“你小子，不错，有机会调你来云港混混。”
“小的叫曹云，多谢马三爷提拔，小的日后一定……”
叫曹云的捕快在周边几人羡慕的目光中大表衷心，那马屁话是一套套，侃得马三那张干净的冷脸都微微泛出红光来了。
过了许久，马三回过味来，忽然一把推开曹云，“咦，怎么进去这么久还没动静？快随我进去看看。”
女厕所内那是空空荡荡，两扇窗户被整个卸在了地上，追到窗边一看，几个黑点借着夜色的掩护越行越远，追那是肯定追不上了。
曹云脸都绿啦，趴窗台上吼道，“无耻之徒，有种别跑，居然欺骗我马爷，实在是太不要脸啦。”
那黑点忽然一停，回头看了看，抬脚就将屋顶的飞檐踢了过来。
马三拎起曹云向后一甩，手起刀落将激射而来的飞檐砍成两截，余力未消的飞檐残骸框框两声，生生陷入洗手间墙面之上。
曹云这下脸白了，急汗这时才冒出来，刚才那一瞬，若不是马三拉他一把，自己的脸估计就跟那墙面一样了。
“哼，果然是下三滥，我们走！”
马三骂骂咧咧，转头就走，走出厕所后脸色变了变，握刀的手微微颤抖着，包括先前被抵住的胳膊也隐隐作痛。
‘有趣的人，厉害的人，爱耍小聪明的人。真期待能真正跟他打上一场。’
……
且不说六扇门之后怎么收尾，怎么秘密把被困住的一应官员送出醉忘生，怎么对公众解释整件事情的始末。
牛十三扛着被吓得脸色铁青的陆离，楚霸背着又羞又怕的季小兰，四人穿梭在楼顶屋檐，最终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之下。
一袭夜风拨开黑云，远远一轮明月照耀大地，霜白月光下的星湖，很平静，微微泛起的涟漪在相互碰撞中，层层扩散。
快到立冬了，岁末城主大选通常在这一天开始正式启动。
0033 真相永远是胜利者编写的，无论好坏
初冬暖洋洋的日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内。
阳光下一是张大床，床上段锦花被下一人搂着另一人正在酣睡，两条腿不经意间露出被子，一条腿毛旺盛，另一条光洁如玉。
叮铃铃……
老款手机的铃声响起，一条白净的胳膊伸出被子循着声音去摸手机，却够不到，身体似乎被魔爪束缚住挣脱不开，那人顿时惊出一头冷汗，清醒过来。
那人可不正是楚霸，他疑惑的看了看搂紧自己的那条健壮有力的胳膊，然后后腚那传来一种被硬物死死抵住的感觉，菊花顿时一紧。
回头一看，从身后搂住他的不是别的，正是牛十三，此时还能听到他在耳边的呓语。
“小妖精，来，再让爷爽爽！”
“槽！”楚霸彻底醒了，揪住那条胳膊将身后人甩飞出去，随后赶忙掀开被子检查，发现裤头还好好穿在身上，这才松了口气。
不要瞎猜，他是男的，24k纯种男人，虽然身材不高，体态纤细，脸盘子阴柔，但清晨起来的一处擎天无可厚非地证明着他的身份。
牛十三结结实实地砸到了地上，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揉了揉惺忪睡眼，打着哈欠咦了一声，“我怎么睡地上了？”
楚霸脸色发烫，刚才那事不提也罢，只是很随意地说了句，“谁知道呢，还有这里怎么多房间，你怎么跟我睡一床啊。”
“哦，昨晚回来后我们不是喝多了吗，我看你晕晕呼呼地就抱你上来了，结果沾到床我实在困得不行，就一起睡喽。”
牛十三挠了挠杂乱的头发，一脸无所谓。
电话是苏然打来的，那丫头催促两人赶紧下楼吃饭。
床边摆放着新衣服，样式普通面料舒适，不张扬，很得体。
房间自带洗手间，两人简单洗漱换好衣服，迎着诱人的香味朝着楼下走去。
厨房里正在忙碌，两名厨师打扮的人在里面煎炒烹炸，不远处的大餐桌上摆放着十几道菜肴，热气升腾是香气四溢。
咕噜咕噜几声，两人摸了摸肚子，相视一笑，哈喇子止不住地嘀嗒下来。
饭桌前坐着个穿小熊睡衣的丫头，丫头正冲着满桌美味直流口水，见到下楼的牛十三很随便打了个招呼，随即被跟在他身后的楚霸吸引过去。
“大叔，早，咦，这位漂亮姐姐是？”
丫头可不正是苏然，冲牛十三招呼一声后直勾勾地盯着楚霸看了片刻，惊艳他长相的同时，扫过他那平坦如镜的胸膛，很是骄傲地挺了挺自己那微微隆起的胸*脯。
“哦，苏然这是楚霸，楚霸这是苏然，你们应该都打过照面了。”牛十三很敷衍地相互介绍了一下，然后嫌弃地冲苏然摆了摆手，“别显摆了，楚霸是男的，不知道你跟个男的比胸围有什么好自豪的。”
苏然一张精致的小脸顿时羞得通红，重重哼了一声，“你个猥琐老处男老盯着我的胸干嘛？纯洁的我都快被你猥亵的目光恶心吐了。”
提到吐字，两人不由想到初见时的场景，脸色齐齐泛白，肠胃翻涌，赶忙别过头默念清心咒，这是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了。
楚霸在旁边看得眼眶泛红，一种莫名的温暖感油然而生，孤独五六年的他再次看到这种朋友间的吵闹，不免有些唏嘘。
只有孤独过的人才能更懂得友情的珍贵，那一刻他甚至在想，跟这份友情相比，菊花不保什么的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
吵过闹过，三人落座。
牛十三好奇问道，“其他人呢？”
苏然找出最大号的饭碗，盛了满满一碗饭，看着满桌琳琅菜肴，好不容易咽下满嘴口水，快速将情况说明。
忘生还在昏迷中，醉月去处理醉忘生的后续事宜了，季小兰还在休息，陆离则是一大早就离开了，孙元朗被锁在地下。
“醉月姐姐说陆离晚些时候会过来，在此期间让我们好好在这里修养，实在闷得慌了出去逛逛也行。”
苏然说完便开始海吃狂吞，那吃相是真粗鲁，连楚霸都看的直挑眉毛。
他花了很多功夫去调教平头哥们的餐桌文化，图的就是找回一点身为人的感觉，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圈，身边的人还不如平头哥吃相好了。
牛十三听到几人都没事也放下心来，开了瓶不知道几年陈的忘忧，倒了碗给楚霸，自己个对瓶喝了一大口，随即以不逊色于苏然的吃相开始胡吃海喝。
楚霸不再矜持，有样学样地开始大口扒拉饭菜，不知是不是被热气熏的，眼眶红红，脸上荡漾着的是由衷的释怀和欢乐。
厨师见几人吃得欢，烧得就更起劲了，这边拼命吃，那边拼命烧，好好的精品私厨硬是被几人的吃相逼成了夜排档大厨，忙得不亦乐乎。
两名伺候的女佣也被逗得合不拢嘴，自觉失态又忍不住窃窃私语，“以往这里都是冷冷清清的，他们来了真热闹。”
酒足饭饱是心满意足，所谓温饱思***，牛十三躺在客厅沙发上，有一茬没一茬地翻着电视频道，脑子里寻思着是不是去找小妖精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办了。
“我说，要不我们去醉忘生看看是不是能帮上什么忙？”
面对牛十三的提议，楚霸自然同意，相比这个装修很上档次的别墅，他更渴望去城里转转，早日融入这个曾经彻底抛弃自己的社会。
但真正明白牛十三心思者莫过苏然，小丫头仰躺着让女佣帮她编小脏辫，一边挤兑道，“哎呦呦，都说春天才是动物发春的时候，没想到这快到寒冬了，某些牲口还在春心荡漾那。”
楚霸不明所以，说起动物，他是权威啊，他一本正经解释，“动物跟人不一样，交配主要是为了繁殖，所以……”
苏然翻着白眼打断楚霸走进自然的科普，故意问道，“诶，小哥我问你，雄性不管不顾一门心思找雌**配，这叫什么啊？”
“那方面，野兽跟人很不一样，但也有一些野兽对那方面的**特别强烈，特别是……”
“那就是兽欲喽，这里某个人的兽欲正在膨胀。”苏然说完冲牛十三努了努嘴。
楚霸这才恍然大悟，忍不住多看了牛十三两眼，觉得菊花隐隐作痛，他很怀疑昨晚喝醉后有没有发生点什么。
牛十三是不知道楚霸的心思，不然一定会喷出老血一口，这时电视上正好出现了醉忘生的尽头。
“别吵了，快看新闻。”
电视上，一名漂亮的女记者正对着镜头做解说，背景正是挂上了内部调整大牌子的醉忘生。
“在我身后的就是‘城西歌舞娱乐一条街’上最大的综合型娱乐城，醉忘生，此前发生的震惊全城的城主府**丑闻便是在这里发生的，据城主府召开的紧急记者会和本台深入的调查，真实情况是这样的……”
女记者开始吧啦吧啦说了起来，大致意思就是整件事情是城主及其幕僚一手策划的。
城主自知今年很有可能落选，为了继任，对一众主要官员进行贿赂，贿赂不成便想要通过暴力手段逼迫官员支持他。
而醉忘生新老板张元朗就是城主的帮凶，原老板醉月与忘生也被他秘密关押，手段之卑劣，令人发指。
就在他们的阴谋进行到最关键时刻，一众官员誓死不从且遭到生命威胁之际，醉月与忘生二人拼死反击力挽狂澜。
而昨夜出现的黑袍诡脸二人组中的一人，乃是第一剑客路青峰所扮，为的就是替天行道主持正义，而路青峰则会在稍后的名人专访中详细说明整件事情的始末。
电视画面一转穿插进一段路人拍摄的画面，两名黑袍男闯入警戒带，其中一人指着捕头说出那句，“不打你，不是怕你，而是因为你是个好人，但如果被我知道你披着这层好人皮做坏事的话，弄死你！”。
画面转回现场，漂亮的女记者微笑着摆了摆手，“七月第一频道现场记者伊可人为您带回现场报道，广告之后我会带您走进醉忘生采访当事人醉月小姐，不要走开哦。”
楚霸等人看得是目瞪口呆，只听说过新闻会歪曲事实，这尼玛纯粹是重编了个故事。
苏然皱着眉头，“官场太复杂了。”
楚霸瞪大眼睛，“人类太复杂了。”
牛十三吸溜着口水，“这记者条子真正。”
0034 吵吵嚷嚷要走的人，总会因为各种原因被拖住脚步
电视还在继续，半个小时的广告对于没看过的人来说还算精彩。
苏然编完头发回去换了身衣服，还是偏中性的休闲服，整个一假小子形象，跟楚霸站一块根本分不清雌雄。
牛十三看着她胳膊上缠满的绷带，很是感动，不管出发点是什么，她能做到这份上足以说明她很够意思。
广告结束，摄像机已经进入了醉忘生大楼，缠满绷带瘸着一条腿的醉月接待了伊可人，背景则是被破坏得惨不忍睹的总经理办公室。
两人一问一答很是自然，主题只有一个，讲述了张元朗怎么控制了醉忘生，然后又怎么做出了一系列恶劣事件，使得醉忘生成为一台敛财机器，坑害了无数百姓，包括怎么和城主幕僚秘密勾搭，策划了整件事情。
总之一句话，所有的一切都是张元朗和城主幕僚干的，醉忘生是无辜的，而醉月和忘生不仅是悲情的受害者，更是在阻止事件进一步恶化中险死还生，而路青峰则是力挽狂澜，是七月城真正的英雄。
“肮脏的政治！”当事人之一的苏然很是愤愤，她本就不傻，又是从陆离的委托开始参与进整件事情，反向分析就能清楚猜出整件事情的始末。
这里面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而她和牛十三纯粹是被算计着当了回枪使。
之前事情一件接一件很是紧急，来不及细细思索。
现在跟新闻一联系，不难发现整件事情就是围绕城主大选做的铺垫，再准确一点说，是醉月忘生与张元朗的一场博弈。
更黑暗一点想，张元朗敛财的目的是为了堆出一个优质的城主候选人，而醉月则是佯装被控制，实则是为了坐收渔翁之利，强势登场的牛十三只是整件事情的催化剂，也正是借助他的强力才实现了完美收官的结局。
现在从事非法经营的醉忘生被彻底洗白，路青峰成了醉月等人的棋子，辛苦两年坏事做绝的张元朗则被囚禁在别墅地下室，可以想象路青峰一旦当选城主，整个城主府都会被醉月等人控制，整个七月城相当于是他们的囊中物。
苏然将自己的分析一一道来，牛十三听得瞠目结舌，喜忧参半，喜的是醉月陆离都是自己人，而忧的是苏然将着一些洞悉得如此透彻该拿她怎么办。
平心而论，牛十三此行谈不上被利用，都是地球人，一条船上的，出点力将大船造得更大，于人于己都是应该的，况且忘生昏迷之际也明说了，目的就是拿下七月城。
但苏然不知道啊，在她眼里跟牛十三是偶遇，再之后是站在正义的一方豁出性命去帮牛十三和醉月，知道真相的她很不爽。
“我走了，不掺和这趟浑水了，你呢？”苏然脾气直来直去，很是看不惯这些算计来算计去的官场黑暗，但几日接触，她对牛十三还是挺有好感的，不管因为他的强大还是因为与他合得来，是以多问了一句。
牛十三很为难啊，想要解释清就得将他们真正的身份说出来，但这牵扯太大，一旦说出来很多事情就会变得迫不得已，甚至对苏然造成生命危险，但不说吧……
苏然见他犹豫，越发气愤，头发一甩转身朝楼上走去，“我去收拾行李，你愿意跟我走就跟我走，愿意留这里享福就在这享福，反正我们，我们……”
楼梯间传来小声呜咽，接着就听到楼上砰地一声关门声。
楚霸全程看得莫名其妙，眉头拧巴着，他不懂前一刻还是生死战友的两人，后一秒怎么说闹翻就闹翻。
牛十三更是烦恼，答应老爷的承诺必须完成，他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继续与醉月等人共同谋事，但对苏然真的只是愧疚和不舍吗？
又或者他从骨子里也不想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是想轻松自在地在这片世界活出自己的精彩。
十几分钟后，咚咚咚下楼的苏然打破了客厅的沉闷，她看了眼拼命抽烟的牛十三，哼了一声，“我走了，再见！”
再见二字加重了语气，她很生气。
楚霸不明所以，劝道，“苏然妹子，你是不是等他们回来后当面质问他们一下，就这样不明不白走了，是不是不太好啊？”
“没什么好问的，事情跟我的猜测**不离十，我只问那闷头抽烟的大叔一句，走是不走？走，我们浪迹天涯，同甘共苦，不走，就此别过，从此见面是路人。”
苏然站在门口，回想着此前一幕幕，真不舍得就这么放弃这份友情。
茫茫人海，确认过眼神。
一个能吵架，能斤斤计较，能在关键时候出现的人，错过了，浩瀚江湖，可能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十三哥，你说句话。”楚霸干着急没办法，只能催牛十三。
牛十三砸了咂嘴，掐灭香烟又点了一根，埋着头说道，“我要走的路与你要走的路，注定不会是一条路，日后用得着我的地方，来个电话，千山万水我一定到。”
说完又掏出一张卡让楚霸交给她，“卡里有些钱，你拿上，算是哥的一点心意。”
楚霸面露难色，还是硬着头皮将卡交给苏然，嘿嘿干笑着，“再等等呗，也不差这么点时间嘛。”
咔擦！
苏然接过卡直接就给折了，扔到地上，“呸，你当我苏然什么人，别假惺惺的了，不走拉倒，本小姐还不惜得跟你一起闯荡呢。”
“卧槽！一千八百万的卡，你说折就折啦，你个败家娘们！”
牛十三哀嚎一声扑过去捡起卡，满脸悲痛，眼泪都快下来了。
“啥玩意？一，一千八百！”苏然背包一甩，也扑了过来，泪汪汪地看着卡，愤然道，“这么多钱不早说，我还以为是那两万多存卡上了，我的钱那。”
楚霸嘴角抽搐，“这么点钱至于吗？”
“怎么点钱？你知道一千万可以买多少汉堡，多少橙子手机吗？”苏然猛地回头，鼻涕甩了楚霸一脸。
楚霸平静地擦了擦脸，很是无所谓地说，“不知道，但我知道三百万能买一台改装过的肩扛式八管火龙炮，两千一百万也就七台火炮嘛，多大点事。”
牛十三和苏然一脸呆萌地看着楚霸，吸溜了下鼻涕，“您老有多少存款？”
“没有，全用来买武器了，我现在有八十八台火龙炮，还有其他装备说出来你们也不懂，反正花了很多钱，五年间前前后后光是武装良山就花了有个十几个亿吧。”
楚霸很不理解两人为什么这么激动，反而有些好奇，“你们很缺钱？”
两人都快哭啦，不缺钱谁会去参加大胃王比赛吃到吐啊，不缺钱哪来的良山之行替人卖命啊……
土豪，这货绝比实在装逼。
0035 明明可以一句话说明，偏偏能扯出一章，无耻吗？
面对楚霸不经意间的炫富，牛十三跟苏然面面相觑，又吸溜了下鼻涕，追问道，“干山贼这么赚钱的吗？”
老人曾说，好好做山贼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果然很有钱途啊。
“也不全是干山贼赚的，良山那有很多金矿，随便挖挖就有了，那些没人赎的人就去挖矿，我答应他们挖够一年就给他们百分之一的分红，现在不用我管他们都在拼命挖。”
楚霸语气平淡，毫无波澜，似乎这仅仅是另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沉默，又见沉默，空气凝结了十秒后，两人如同扑向银行卡一般扑向楚霸。
“大哥，我记得你先前提过良山随时欢迎我，这个提议还奏效吗？”牛十三一脸献媚，搓着手，弓着背，眼睛那是闪得布灵布灵的。
苏然更直接，翻过沙发挽住楚霸的胳膊，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大王，还缺压寨夫人吗？”
两人瞬间转变的风格令楚霸有些不适应，胳膊抽了两次都没从苏然怀中抽出，他有点迟疑地反问，“你们真的愿意跟我回良山做山贼？”
愿意啊，太愿意了，守着座金山，加之两人身世清白，良山又是易守难攻，武器精良，那以后的日子就是给个皇帝都不换啊。
咦！
真要换也不是不行。
楚霸看了看死搂住自己左手的苏然，又看了看刚刚搂住自己右手的牛十三，又问，“那我们现在就走？”
两人连连点头，眼里脑子里尽是金光闪闪的大金山，有几人一辈子能碰上金矿，碰上了再错过那不是傻吗？
去他喵的任务，去他喵的拯救拿多少来着的地球人，哥们是要做山贼王的男人！
……
明亮的地下室病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病床上躺着裹满绷带，带着呼吸器，连接着各种导线的忘生。
另一边，分屏监控器上显示着别墅客厅和大门口的景象，三人商量的声音清晰可闻。
坐在一旁的陆离盯着眼前的监控画面，有些坐不住了，楼上的场面已经不是失控，而是彻底偏离了所有人的预想，这凭空冒出来的楚霸就快要把牛十三拐跑了，而且看牛十三的眼神根本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
“忘生姐，这可如何是好啊？”他求助地看向病床。
忘生摘掉呼吸器，艰难地笑了笑，“你可知那格外俊俏的小子是谁？”
陆离神情很精彩，先是一愣，接着恍然大悟，反问道，“不是说是良山的大王吗？怎么难道他也是？”
“我看到他第一眼就确认他是驯兽师，拓荒者的事情，你们试炼者不知道，战榜前一百相互间竞争相当激烈，我和醉月是双人战队，而驯兽师则是一人战队，我们私下结成过同盟，是以见过他的真面目。”
忘生声音很虚弱，说了一段喘息片刻才继续说，“况且，你觉得一个十五六岁从未接受过武学传承的人，能将西风城当地恶霸满门屠杀？又或者你活了这么多久，可曾听说过有专门操控衍兽的功法？”
两句话问的陆离哑口无言，忘生继续说道。
“驯兽师有座金矿对我们来说是好事，他的衍兽军团更是我们巩固七月城最大的助力，这是好事。”她看着天花板，若有所思，“只是牛十三能在怎么短的时间跟他建立友情有点匪夷所思，包括那个土著丫头对他的感情也很说不通，又或者这就是他与生俱来的能力？”
“是很奇怪，第一眼见到他就有种莫名的亲近感，就跟老朋友一样，但牛十三这个名字我想破脑袋也不记得什么时候听过，十年时间，就是试炼者中最平庸的也该碰到过，更可况这个名字还这么另类。”陆离感慨道。
“牛十三，十三，b，牛b，怎么看都像是恶作剧般起的名字，我们那哪个家长会给小孩起这么个招人笑话的名字。”
忘生呢喃着，忽然想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笑意甚浓，“原来如此！”
陆离习惯了她游离跳脱的思维，看着监控急道，“再不做点什么他们可真走啦。”
“你去把三人叫来见我，他们一定不会拒绝，之后的交给我就好了。”
忘生说完喘着粗气，撑着病床坐了起来，冲一旁的医生吩咐道，“给我打一针兴奋剂，不然我可没力气说服他和她了。”
陆离起身往外走，走到一半又返回来要收拾监控器。
忘生摆了摆手，“不用，他们看到这个不会意外。若没有这个，你又掐着点出现，那才解释不通。牛十三且不说，你真当那个丫头是要闹着走，又或者真的财迷心窍？真要这样他们会拉拉扯扯在门口拖时间？你啊……”
陆离讪笑，挠着头，转回身快步朝客厅走去。
“老爷啊老爷，你还真把自己当老天爷啦。”忘生闭上眼睛，轻声呢喃。
医生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只是按要求进行了注射。
忘生身体开始剧烈颤抖，浑身虚汗淋漓，苍白如蜡的脸蛋在痛苦的扭曲中逐渐恢复了红润。
……
别墅大门口，三人拉拉扯扯几分钟才还没走出门廊。
陆离大汗淋漓地跑了出来，大喊着，“三位留步，三位留步，这么急着去哪啊？”
苏然双眼闪过一丝狡黠，随即被气愤掩盖，“不走干嘛？许你们把我们当猴耍还不许我们回归山林啦，本小姐不奉陪了，再见！”
见到陆离，牛十三从金钱的诱惑中清醒过来，眼神挣扎，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离面露愧色，几步上前俯首作揖，“感谢三位所做的一切，前因后果我们自会给个交代，只是你们也太着急了，忘生姐请你们去她病房说说话。”
“忘生姐姐这么快就醒了？”苏然有点诧异，那么重的伤能活过来就是奇迹了，还能醒得怎么快，不科学啊。
牛十三自然没理由拒绝，但心里也直犯嘀咕，叫自己过去可以理解，把楚霸和苏然一起叫上就想不通为什么了。
难不成还真是把事情始末原原本本说出来？又或者挖了个更大的坑等他们往里跳？
“走，去看看她有什么好说的。”苏然气鼓鼓地拉着楚霸往里走，挽着他的手臂依旧不肯松开，发家致富奔小康全指着这货了，这种优质大壕打着灯笼都找不着，遇到了自然不能错过。
陆离在前带路，打开好几重密码锁后拐入一间暗室，接着又是一道暗门，走进暗门又进入隐蔽电梯，通过几重验证电梯直直向下好几层，这才打开。
地下的空间远比想象的要大，金属过道两旁数个房间大门紧锁，进入一间写着医疗室的房间，几人终于见到了忘生。
看到忘生凄惨的样子，别说牛十三，就连苏然和楚霸眼眶子都红了，太惨了，浑身绷带隐隐透着血色，身上导管电线密密麻麻，全然一副仍旧在生死线上挣扎的模样。
“来啦，坐！”忘生虚弱地说了一句，病床边摆着几张板凳。
白大褂嘱咐几句注意别刺激她之类的官方话转身离去。
苏然看见病房旁的监控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阴阳怪气说道，“到底是别墅，地下工事这么完备，角角落落都装着监控，也不知道提防着些什么。”
牛十三唯恐她刺激到忘生，扯了扯她，“少说两句，忘生他们对我们不会有恶意的。”
“那日全凭苏然妹子拼死相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既然你心存疑惑，现在问吧，我知无不言，言必属实。”忘生嘴角带着微笑，很是真诚。
一丝不好的感觉在牛十三心头弥漫，小说中有个定律，有些事猜到可以，一旦说破往往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路人会因此丧命，重要角色则会因此陷入泥潭无法自拔。
想到这里，牛十三打着哈哈，“忘生小姐说笑了，我们闹着玩呢，你们的事跟我们无关，看到你安然无恙我们也就放心了，就不打扰了。”
说完他扯着苏然楚霸就要往外走，但忘生接下去的一句话，令他脸色大变，更是令苏然全身打了个哆嗦。
“我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崔颖，醉月叫杜小月，如果你知道‘噬天战队’那应该也听说过‘两只醉猫’，我们名气虽不如他们，但熟悉那段禁忌历史的人应该知道我们。”
0036 鱼在水里，鸟在翱翔，没有谁更厉害，只是天性使然
苏然全身颤抖，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什么，低垂脑袋，死死抓住牛十三，双脚像是被焊死在地面拽都拽不动。
忘生虚弱的声音在病房回荡，还没等众人有所反应，她又说了下一句，“那个有座金山的山大王是驯兽师，至于牛十三虽没什么名气但同样是焚天城的人，陆离、孙元朗，都是，怎样，我够有诚意了吧。”
“够了，你别说了，你到底想干嘛？”
牛十三冲忘生大吼，不安，烦躁，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想做什么，但知道这些的苏然一定会受到牵连。
忘生非但没闭嘴，反而继续说道，“我们想要拿下七月城，作为我们焚天城遗民的根据地，未来终有一天，焚天城的辉煌会在这里重现，永恒星火会在这里点燃，继而焚烧整个苍穹，这就是我们的计划，或者说是我们的使命。”
声嘶力竭的宣泄后，忘生剧烈咳嗽起来，好半天才缓过气，嘴角溢出鲜血，绷带上也溢出血迹。
但她毫不在意，嘴角依旧是那副淡然的笑容，跟他们初见陆离时他嘴角的微笑很像，但更纯粹，毫无波澜。
她再次开口，声音变得冷淡，“苏小姐，魔都长空武院精英班的武者，你本可以直接去帝都任职，或者随便寻个不大不小的城市安逸度日，我不知道你在寻找什么，但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
“你们果然是焚天城的人！”
苏然深埋着的头终于抬了起来，眼角带着激动的眼泪，先前的颤抖哪里是害怕，分明是兴奋到了极点，“两个选择我帮你说，其一，不同意合作杀我灭口，或者永远将我囚禁。其二，加入你们，替你们做你们不适合出面的事情。”
忘生没有惊讶，反而带着欣赏的笑容，微微点头，“你很聪明，你第一天出现在七月城我们就调查清楚了，你因痴迷禁忌历史遭学院多番打压，此后更是游历一年寻找焚天城遗民的线索。”
说到这里，她在一旁柜子上取过一个小包，“对了你的钱包和学生证是我们的人偷的，大胃王比赛券也是我们想办法送给你的，至于你和牛十三对上眼纯属你们间的缘分，虽然没有那一出你们也会被安排一起去良山剿匪。”
苏然切了一声接过皮质小包，打开一看，里面除了学生证和自己的钱包，还有厚厚一沓钞票。
“钱算是你们完成委托的佣金，虽然不多，但够用，不够随时可以来取。”
牛十三凌乱了，如同置身高塔，随风摇曳。
风的喧嚣他不懂，人心的复杂他更不懂。
此时此刻他只怀念与老爷独处的那五年，那时候练功就是练功，睡觉就是睡觉，看着老爷一天天变老，看着自己一天天变强，世界很纯粹，人很简单。
想到这里，他忽然想到岁末年初时是不是去看看老爷，跟他絮叨絮叨，免得他一人在异地他乡太寂寞，或者，老爷真的有灵魂吗？会轮回吗？
‘老爷，外面的世界太复杂，如果你还活着就好了，貌似只有你才不会忽悠我，不会将自己藏得那么深。’
牛十三不想参与她们的对话，而跟他差不多神情的还有楚霸。
一天前，他好好做着山大王，每天对着一群挥之而来呼之而去的衍兽，再不济就是逗逗那群拼命在金矿干活的人，生活多简单。
没事绑绑票，有事打打架，再无聊就去看看水浒，学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山大王。
突然之间被这个叫牛十三的家伙忽悠到城里，打了场莫名其妙的架，现在又被人说自己不是自己而是什么鬼驯兽师，还有那什么焚天城又是什么鬼。
他想念他的山寨，想念他的平头哥，外面世界的人太复杂，复杂到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陆离听着两人的对话双眼冒光，忘生的话每一句他都恨不得拿小本本记下来。
而苏然能被忘生夸聪明，那就说明她的智商高于平均水平，回去一定要重新翻一翻她的所有录像，以智者的角度去剖析她的一言一行。
他甚至在想，也许这个丫头在被困七月城之后就猜到了些端疑，不然怎么解释她一路如此配合，每一步都走到了点上，看似自然实则暗藏玄机。
两人的对话接近尾声，苏然接上忘生的话继续说道，“所以我会以跟你们没任何牵连的身份去执行单独任务，而我身边的这个二货就是我的搭档。至于这个漂亮的小哥。”
“他是意外惊喜，他的身份我也是醒来后看监控才知道的，现在他的记忆还没恢复，估计一时半会，不会明白驯兽师与焚天城的意思。”
忘生对苏然的机智很满意，见牛十三似乎在生闷气，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牛十三很是傲娇地抬着头走到病床边，还能听到他鼻子直哼哼，“咋啦，你这聪明人又要发布什么任务啦？”
忘生伸过手绕过牛十三脖颈将他拉低，跟他来了个额头碰额头，很是亲昵地说，“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害你，哪怕全世界背叛你我都不会背叛你。”
耳听得温柔的窃窃私语，那种灵魂与灵魂交融的感觉再次出现，牛十三心中的烦躁和郁闷被清扫一空，心灵中更是一片澄净。
忘生缓慢调整姿势，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道，“你知道我的全部，如果你想知道得更透彻，等我伤势痊愈后，我不会拒绝你，任何事情。”
牛十三就是个初哥，哪里受得了这番刺激，一张脸涨得通红，大脑供血过足使得他有点轻微眩晕，耳边似乎听到剧烈的心跳，如战鼓擂响，震耳欲聋。
忘生双手扶住牛十三的面颊，轻轻在他额头亲了一下，“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事情交给我们，黑暗龌蹉的事情还是交给我们，苏然的身份会使你在帝国境内通行无阻，你不用有任何负担，做好你自己就行。”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不可否认，忘生的一番操作看似稀疏平常，但将牛十三迷得那是五迷三道的，只是恩恩点头，回过味来却发现自己依旧站在彼岸，自己这边灯火辉煌，那边的世界却依旧笼罩在一片黑暗的迷雾之中。
她松开牛十三，看着楚霸说道，“至于你，也不要紧张，如我所说，我们是一路人，当你拿回记忆自然就明白了，只是时间问题，至于现在……”
忘生伸了个懒腰，妩媚妖娆的身姿虽然缠满绷带但依旧有着无限诱惑，她如一只慵懒的妖猫，缓缓缩回被窝。
“你们可以走了，还有几天就到立冬了，往后三个月是七月城最热闹的时候。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城主大选，缺钱花就去啃得鸡找陆老板要，想喝酒就来醉忘生。闲得无聊了就去维护七月城的正义，再不济可以去猎魔者酒吧接几个任务……”
……
三人在陆离的招呼下回到了别墅客厅，想问什么却发现没什么好问的了，忘生临休息前将几人之后的生活安排得很丰富，很休闲，很快乐，唯独没有涉及大选相关事宜。
陆离对那群被困的高管做了什么？
张元朗现在是生是死？
如何确保路青峰全程乃至永远听话？
市政厅一应官员如何安排处置？
等等……
这些重要吗？很重要。
但对牛十三来说，不用掺和这一切那是莫大的慈悲。
他就会拳头解决问题，实在逼急了也能忽悠两句。
他的任务不在七月城，这地方已经被醉月忘生他们嚼烂了直接咽就行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大选结束，等待进入城主府，进入控制室，然后才能明白自己真正该干的活。
回到客厅，三人收拾收拾准备出门，苏然忽然拉住了楚霸，寻思片刻问，“你是西风城的杀人魔？你这样出去很容易被人认出来的。”
牛十三仰头观天，哼着莫名的小曲。
没错楚霸是他忽悠来的，但他哪里晓得这货知名度这么高，苏然竟然能将他认出来。
楚霸苦笑着，“看来我只能回良山了，你们随时可以来看我，十三哥，我不怪你，相反很感谢你让我参与的这一切。”
“切，别这么肉麻，我说你容易被认出来，没说不能出门，乔装一下不就行了么。”
看着两人疑惑的表情，苏然嘴角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这种表情牛十三很熟悉，几乎可以肯定接下来不会是什么好事。
楚霸却很是期待，“那就麻烦苏然小姐了。”
“得咧，保证你就是就算站在六扇门门口都没人能认出你来。但有一点，你得全听我的，还有全程无视这个二货大叔的任何语言和表情。”苏然很认真地要求楚霸保证，不然就不动手。
楚霸连连点头，老老实实往那一杵，一副任君采摘的架势，很有看透生死的觉悟。
“那我们就开始喽，先从头发开始……”
0037 【钢铁直男篇】努力了也许会挂，不努力一定会挂
为了能让楚霸安全出行，苏然找来两位女佣，围着他忙碌起来。
牛十三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拿出手机翻了翻，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苏然：“咋啦？”
牛十三：“桔子刚才把近期数据发过来了，说有点伤心。”
苏然：“切！理它那颗玻璃心干嘛！”
女佣：“话不是这么说的，醉月小姐将之前的篇章全部看了一遍，说男主角没有魅力，女主角更是飘忽不定，情节过度生硬，这种东西鬼才会看，她都准备自己单干了。”
牛十三挠了挠脑袋，蹲在门口点了根烟，“看看我的出场，如果整成疯狗重生一路强势装逼多爽，现在变成个忽然变强的丝，偏偏还遭到智商碾压，能有魅力吗？”
苏然投来愤愤的目光，“还有我，出场就吐得稀里哗啦的，哪个女主角出场是这样的！明明是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偏偏没发育，什么鬼设定！那桔子别落我手里，否则！”
“哎呀，痛痛痛……”楚霸在苏然的摆弄下发出痛苦的呻吟。
女佣：“其实如果醉月忘生两位小姐做双女主角挺好的，以后还能跟牛大哥发生点暧昧缠绵的故事，这样看的人就多了。”
苏然一巴掌将女佣扇飞，“看来我后面出场次数必须要增加，好歹是女主角，两三章才冒个头像样吗？”
牛十三扔了烟头，回头看了看打扮中的楚霸，憋着笑，“这样真的好吗？”
苏然很是自信，“不下狠药怎么行，听说现在人都好这一口，一准有人吐槽。”
她想了想又说，“大叔，发个消息问问桔子，后面是长篇还是日常？老长篇没意思，打又打得不尽兴，还突显你智商低，日常闹闹凑凑字数算了。”
牛十三连连冲苏然挥手，压低声音，“凑字数这种禁忌语言你也敢说，不怕进小黑屋啊！”
“他敢，本小姐的重要性你不明白？”
“谁知道呢，我又没看过大纲，闲着也是闲着，要不我先去醉忘生跑个单章，嘿嘿……”
苏然投来一个大大的鄙视，“它的水平有限，写不出那些云遮雾绕少儿不宜的桥段，你就死了心吧。等以后有那么一群大侠给你求情，你还有那么点希望，现在，想都不要想。”
牛十三很是不信，“花钱能解决的事情，我就不信办不成了，好了没，抓紧时间啊。”
“急什么，反正现在就风大侠一人会仔细看到这，他会体谅的，等以后火了，这也就是小事了。关键是楚霸这次亮相绝对不能含糊，对了起个新名字呗。”
楚霸一脸生无可恋，木然地看着镜子，吐出两个字，“随便！”
“楚霸，初八，干脆叫初九好了！”苏然很是满意地看了看楚霸的新形象，“来，笑一个！”
“好了，好了，别笑了，咱们先去哪儿？”
牛十三别过脸，又偷瞄了两眼，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小时候偷瞄商场人偶女模特裙底一般，有些刺激，但又有些莫名的失落。
苏然很是满意地挑选出一套漂亮的衣服，塞给楚霸，“去换上，换好了请你去吃顿啃得鸡，然后咱们看看租个房子先。”
……
“歹徒火力很猛，十几个弟兄已经受伤了……不好，歹徒冲入东城门服务站了，有人质被劫持，重复，有人质被劫持……”
一辆疾驰的警车拐入东城街道，车内对讲机内传出紧急的汇报，马三很是悠闲地叼着烟，一手控制方向盘，一手扶着档杆，车速表上显示时速已然超过了一百码。
“三爷，您慢点，不差这点时间！”副驾驶的曹云死死抓住拉手，一张脸已经吓得完全没了血色。
马三偏过头，冷冷地扫了曹云几眼，教训道，“怕什么，我开车……”
“人，人，有人！”
一辆超载的电瓶车晃晃悠悠冲出小巷，直接来到了马路中间，曹云急忙提醒，马三猛地就是一脚刹车，连连转动方向盘，已然来不及了。
警车紧急制动，在地上烧出了十几米黑色的刹车痕，终究还是重重地撞飞了电瓶车。
一男两女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狠狠地砸到地上，翻滚出数米这才堪堪停下。
曹云紧张得直打哆嗦，“三，三爷，怎么办，撞人了。”
马三嘴角微翘，面无表情，很是轻描淡写地吐出个烟圈，“撞了就撞了，我是你们雇来的，你们六扇门自己看着处理吧。”
“还，还有两个女的，这可如何是好！”曹云冷汗哗啦啦，心里那是一片悲凉，出这种事最终还是会算到自己头上。
什么，马三开的车。
别逗了，云港治安局在各个城市都属于最高权限的执法机构，拥有紫禁城特批的先斩后奏的权利，谁敢指责他们，更何况这位还是这里的副局长，他说谁错了，那就是谁错了。
那一下撞得着实够狠，若是常人挨这一下不死也半残了，但好在他们不是正常人。
牛十三心里那叫一个火大，离开别墅时，放着汽车不准开，说是来路不明的车辆会给他们带来麻烦，自行车和电瓶车二选一。
小小电瓶车坐着三人本来就不稳，刚出巷子就被车撞了，这飞来横祸叔忍了婶也忍不了啊。
就在他准备爬起来的时候，苏然嘀咕，“别动，财神爷上门了，好像是官府的车，不讹他个万八千的怎么对得起这次机会。”
牛十三顿悟，赶忙在地上蹭了蹭，使自己看起来更狼狈些，同时冲另一边的女人低声喊道，“楚霸，呸，初九，躺着别动。”
初九似乎没听到，很是疑惑地坐了起来，揉了揉脑袋，一脸呆萌地左右看了看，最后看着牛十三指了指自己，“你叫我？我叫初九？你是谁啊？”
“……”
另一边车内的曹云硬着头皮准备下车，却发现马三先他一步下车了，一溜烟来到了那个坐起来的女人身旁，还将她扶了起来，很是关切地问这话。
这场面别说曹云，就连后座两个跟班捕快都看傻眼了。
坊间对马三有个评价，钢铁直男。
他对女人从没有过好脸色，冷着张脸，公事公办，来七月城任职一年间，从未碰过女人。
一个喝花酒都只喝酒，而是将美女招待赶到一边的男人，竟然会去关心一个女人，简直是见了鬼不是。
曹云赶忙过去，听到马三的话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
马三扶着女人，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很是肉麻地问，“那个，女人，恩，小姐，你没事吧，我送你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吧，这事都怪我！”
0038 钢铁直男永远不知道自己苦苦寻觅的是个什么玩意
“你是谁？为什么拉着我？快放开！”
被马三拉住的初九很是不安，本能地一脚就踢了出去，她记忆出问题，但常年累月锻炼的身体素质在那啊。
只听得一声蛋碎的声音，马三脸色铁青，额头青筋直冒，冷汗直流，捂着裤裆哼哼唧唧半天没说出话来。
哎呦，我去！
牛十三光是看着都觉得蛋疼，但当他看清那人相貌的时候，不仅蛋疼，了，连脑壳都疼了。
怎么会是他？
这人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想遇见的人，倒不是打得过打不过的原因，而是因为他的身份，云港治安局副局长，一个真正招惹不起的人物。
昨夜事后喝酒的时候，陆离反复强调，可以惹六扇门，可以惹城主府，但唯独不要招惹任何跟云港有瓜葛的人，特别是治安局，惹了他们，这辈子都别想正大光明地乘坐云中列车了，弄不好分分钟人头落地，还没处说理。
牛十三暗自叹息一声，看了看楚楚可怜手足无措的楚霸，偏转过脑袋，‘如果出卖色相就能混过去的话，兄弟加油！’
他将另一半脸也在地上蹭了蹭，只盼着这位爷公务繁忙调戏几下赶紧走开吧。
“流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竟敢调戏我们家初九？信不信本小姐一巴掌给你糊墙上？”
嚣张脆生的声音在耳旁响起，牛十三想死的心都有了，他见过马三，可苏然没见过啊。
无端被撞，公然调戏初九，这要能忍那就不是苏然了。
初九很是无助地看向苏然，“你认识我？”
“废话，别怕，有姐在，看哪个混蛋敢欺负你！”
苏然过去将初九拉倒身后，瞎子也看得出来楚霸这货给撞傻了。
又或者这一撞把这货的第二人格给撞出来了？
难道身为男人，长得比女人还好的他，其实内心深处一直藏着个娇滴滴羞答答的小娘子？
曹云一直远观，难得钢铁直男马三马王爷动了春心，这可是天大的好事，眼观鼻是鼻观心，哪里敢过去坏了他的好事。
但下一刻就瞧见三爷捂着裤裆，面露痛苦神色，而一个痞气十足的小太妹见样就要动手，这还得了。
他知道自己混入云港的机会到了，是时候表表忠心了，既然三爷对这个小娘子感兴趣，哪怕用抢的也得给三爷抢回去。
“三爷，您没事吧！”曹云一个箭步窜过去扶住马三，转过头冲着苏然大义凛然呵斥，“你们可知道公然袭击云港治安局是死罪？来，把这三人拷回局里，听后三爷发落。”
牛十三可装不下去了，连忙起身想说过来打圆场，他就担心苏然一发脾气把这群人给得罪透了。
还没等他说话，马三一脚就把曹云踹回汽车跟前，忍着痛，抱歉地看着三人，“刚才刹车失灵，撞了你们，很抱歉。这样你们先坐我的车，等我忙完公务后送你们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放心，一切损失，任何费用都由六扇门来承担，我是云港管理局副局长马三，说到做到。”
说是道歉，分明是在卖弄自己的身份，哪里是请，语气强硬是由不得拒绝。
特别是那双黑亮的眼睛，盯着初九都快发光了，就跟发情的野兽看到心仪雌性时的眼神是一样样的。
牛十三哪敢跟他走啊，他和楚霸昨晚可是好好跟这副局长打了一架，楚霸还是全国通缉犯，真要进了局子，稍微露出点端疑，那麻烦就大了去了。
即便靠武力能闯出来，但七月城是不用呆了，此前种种化作泡影，一切都需换个地方重头来过，还是以炼狱级难度重新开始。
“这个，就不麻烦官爷了，我们没事，您忙您的就是。”
牛十三冲苏然使了个眼色，拉起楚楚动人的初九就要走。
“站住！”马三大喝一声，随即满脸堆笑，“不要怕嘛，我又不是什么坏人，过会我亲自送你们去医院做全面检查，万一这位美丽的小姐因我留下什么后遗症，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切！能不能把你的哈喇子先擦一擦，是到发情期了吗？本小姐才不会喜欢上你这种货色呢！”
苏然很是嫌弃地上下打量着马三，看着看着小脸微微泛红。
平心而论，马三卖相不错，一身复古武袍身姿挺拔是相貌英俊，长期处于高位的霸道更增添了几分男人应有的气度，加上此时一脸殷勤，眼神灼热，如同行走的荷尔蒙一般，很难令当局女性把持得住。
“哈？”
“诶？”
牛十三和马三同时对苏然的话做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马三半饷才恍然大悟，“你也是女的？不好意思，如果我之前的话令你产生什么误会的话，那纯属你自作多情，我担心的是这位真正的美丽的小姐姐。”
“你！”苏然原本微羞的脸蹭一下涨得通红，恼羞成怒是当场就要跟马三拼命。
牛十三赶忙将她拦腰抱住，冲马三嘿嘿一笑，“不老您费心了，我们没事，就此别过。”
说完他一手拎着张牙舞爪的苏然，另一手抓着傻萌傻萌的初九，朝着啃得鸡方向走去。
曹云开着车过来，冲依旧在傻笑的马三招呼着，“三爷，三爷，咱是不是先去办正事，他们三跑不远的，回头再来收拾他们。”
马三痴痴看着远去的背影，魂不守舍地钻进车子。
汽车卷着尘土扬长而去，离得老远还看到马三趴在车窗外冲初九傻乐，那货还招着手喊话呢，“小姐，等着我，我马上就来找你。”
牛十三翻着白眼，啐了口唾沫，“什么玩意，看上个伪娘还这么兴奋。”
苏然耸了耸脖子，冲汽车方向狠狠吐了口痰，“垃圾，别落本小姐手里，玩死你！”
初九挽着牛十三，娇滴滴地说道，“刚才那人看我的眼神好恶心啊！对了，我真的叫初九吗？你们叫什么，我感觉你们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了，我好像什么都记不得了。”
失忆？
被撞傻了？
暂时性还是永久性？
牛十三和苏然对视一眼，眼神中露出几分慌乱。
“放我下来！”苏然这才寻过味来，自己还被牛十三夹着胳膊下呢，挣扎着回到地面，捋了捋衣服，神色凝重地打量了一下比女人还女人的初九，“这下玩大发了。”
两人不敢耽搁，打了电话给陆离，还好他就在啃得鸡，三人匆忙地就赶了过去。
啃得鸡还是那个样子，就是经理换了个人，换了个女人，还是个熟人，可不正是先前那成熟性感的季小兰。
她神情有些焦急，带着三人就往楼上办公室走去，“刚才看你们跟马三那神经病撞一起，我都吓坏了。还好你们没事，但现在有件很严重的事情，弄不好麻烦就大了。”
牛十三脑壳疼，眼发晕，连近在咫尺的，季小兰那紧身短裙下有着无限美好的诱惑，都没精力欣赏了。
说好的欢乐日常呢？
去他喵的说好的！
0039 牛逼与吹牛逼的区别仅仅是尺度问题而已
还是那间办公室，陆离皱着眉徘徊在电视前，手中拿着手机数次想拨打，却又放弃了。
电视上放着的是即时新闻，画面上除了美女记者伊可人外，还有严阵以待的几十名捕快，而背景则是城门服务站大门，此时服务站门窗紧闭，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老陆，又咋啦？”
牛十三很熟络地招呼一声，苏然则很自觉地拉着初九坐到沙发上，小声安抚起他的情绪。
陆离诧异的盯着初九看了片刻，赞叹了一声，“楚霸兄弟一身女儿装扮果然好看。”
随即他意识到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将牛十三拉到电视前，“魏一刀还有其他几人那晚趁乱跑了，今晨想要出城被阻，现在劫持了城门服务站，正在跟捕快对峙。”
“魏一刀？”
这个名字牛十三很陌生，但隐约猜到那伙人是什么人了。
“就是张元朗的那帮旧时代武者，当时情况紧急，我们也没来得及仔细对付他们，结果给他们混出去了。”
电视画面上，伊可人拿着话筒解说，“歹徒劫持了人质，情况十分危急，为了不危及人质的安全，捕快们也不敢贸然行动。”
这时一辆汽车直直冲入镜头，一个急刹，卷起一片尘土，那气势老霸道了。
车门打开，满面冰霜的马三走了出来，长柄陌刀往肩上一扛，另一手拢在武袍内，二话不说朝着服务站就走了过去。
伊可人面露惊喜，眼冒桃花，声音激动到微微颤抖，“他来了，信奉以暴制暴的恶之副长，在他冷酷外表下流淌着的是将罪恶彻底铲除的热血，有他的地方，一切罪犯将无路可逃。他就是我们七月城最强的男人，云港治安局马三，马王爷。”
嗤！
牛十三对美女记者的大肆吹捧嗤之以鼻，“还最强男人，真要放开了干，老子一只手都能干趴他！”
“呦呦呦……好浓的醋味！”苏然在鼻子前挥了挥手，“马三那货眼神不太好，卖相确实不错，比大叔你可强太多了。”
陆离无奈叹气，自己在这紧张到死，这两人还有闲情斗嘴，用力咳嗽了两声，这才继续说，“那魏一刀是张元朗的贴身保镖，如果落在六扇门或是治安局手里，供出此前种种，后果不堪设想。”
牛十三收起玩笑，眉头皱了起来，这老小子知道的可不是一点半点，真要把事情原原本本抖出来，岂止是不堪设想，简直能将所有人送上绝路。
“哦，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用刀的老头吧，我记得忘生姐姐舍命给了他一刀，他居然没死？”苏然也认真起来，忽然有些懊恼当时没有再补上几刀。
装死是门学问，魏一刀这种老江湖自然深谙其中门道，在那种紧急时刻很容易蒙混过关。
但眼下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关键是如何防止他落入官差手中。
“要不，我换上诡脸黑袍冲进去，然后……”牛十三眼中闪过狠历，用拇指在脖子上抹了一下，他不喜杀人，但大局为重。
陆离苦笑摇头，“若是马三不来还行，但现在的局面，你绝对不能出现。捕快中有我们的人，希望能有机会下手，实在不行哪怕夜闯牢房也比现在动手要安全。”
“以我的速度和实力，他们拦不住我的。”牛十三有点不服气。
苏然忽然激动起来，插嘴反问，“你以为光凭蛮力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吗？你再强，能强得过一个国家的执法力量？”
“不就是……”牛十三还想辩解，但声音渐渐弱了下来，他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这里面应该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苏然接着说，“焚天城降临前，各大门派弟子是大陆最强战力。焚天城时代，拓荒者是绝对霸主。那你知道现在最强大的力量是什么吗？”
“边军？”牛十三想起老爷给他介绍的当前局势，其中就包括绝对不能明着招惹的势力。
边军，守卫帝国边境的正规军，国家最强武力机构。
边军驻守帝国四方，分别为，东海海军、南沙瀚海骑兵、北林绿衣军、西境陇山铁骑，其中资历最老又最强势的便是陇山铁骑。
与衍族签署的和平条约便是以陇山为界，陇山铁骑的存在除了震慑衍族不敢入侵，更是会在战争爆发的第一时间舍命御敌。
一般从武院毕业的武生，若想从政或是进入执法机构，必须进入边军服役，而得到边军认可退役的武生，往往可以吊打同期所有选择其他出路的同学。
马三便是鲜活例子，牛十三虽然比他强，但遇上一群马三这种人，麻烦还是有的。
当然也有可能马三是个特例，但数之不尽的边军队伍中这种特例怕也不会少。
一国之根本也许是民心；也许是经济。
但国之脊梁永远是由军队撑起的。
强国之强，失去了足以抗衡一切危险的军队，所谓强，也只是表象而已。
大国之大，若没有与之匹配的军队，充其量不过是他人虎视眈眈的肥羊而已。
贪婪的人心不是企图吞象的蛇，蛇吞不了象，但人心可以吞食天下。
苏然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中心意思只有一个，帝国很强，不要企图蚍蜉撼树。
她崇拜焚天城，仰慕拓荒者，但她同时明白今非昔比，一旦焚天城遗民动了侵吞帝国的念头，再次覆灭只是朝夕而已。
诛武灭国之后，紫禁城独揽所有古武传承。
五千年的百家争鸣被扔进一个熔炉里，揉碎掰断，拆分融合，取其精华，再加以不断锤炼凝结。
可以说边军功夫，就光以效率和实用性来说，超过过往任何一个门派，配上最精良的武器装备，单兵实力已然远胜试炼者，其中佼佼者更是可以与拓荒一较高低。
三十年的布防，几百万现役边军，上千万退役边军，就光是这数之不清的在编边军，凭焚天城四万多人能杀多少？
苏然说得兴起，索性一股脑说了出来，这些话她在忘生说出重现焚天城辉煌后就想说，一直忍着，这时可早再也忍不住了。
“更何况还有紫禁城十万禁军，长期在外清理衍兽的百万海狱兵团，七大武院上千万武生，以及那些臣服紫禁城的旧时代武者，不夸张地说，焚天城若是现在降临，哪怕实力与之前一般无二，怕也只能怎么来怎么走。”
牛十三都听傻啦，啥玩意就成百上千万的，这丫头是以为自己在打改朝换代的主意吗？
醉月他们的想法他不知道，但他可从没有过这种念头。
包括老爷也反复劝告，不要与帝国为敌，可以偷摸干坏事，但绝对不要大旗一挥宣布起义，最重要也是唯一首要的任务仅仅是修复焚天城，然后带大家回家，仅此而已。
“那个，苏然，你是不是激动了点，来喝口水。”牛十三在旁打岔，递过杯冒着热气的茶杯。
苏然自觉失态，缓和了下神色，盯着陆离很是认真地说：“我是焚天城的铁粉，帮你们，哪怕违法乱纪我也乐意，就是有生命危险，我还是自愿。
但若是你们有起义、谋反等等颠覆紫禁城政权的打算，我现在就退出，我不想眼睁睁看着你们再次覆灭，而这次的覆灭可能你们再也没有重来一次的可能。”
陆离听得脑门上冷汗直冒，一直拿着的手机中传来忘生淡然的声音，“焚天城遗民共计四万八千五百二十三人，要你们这么大个帝国干嘛。
一个七月城足以养活所有人，更可况以此城为中心方圆万里都是荒野，土地辽阔是物产丰富。
小妮子，你想多了，若是哪天你发现不对，随时可以告发我们，我保证，绝对不会拦着你。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可以问问牛十三，我估计他脸都白了吧。”
忘生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慵懒和虚弱，但每个字都听得真切，不像是临时胡编。
至于她真正的心思，谁知道呢。
苏然松了口气，转过头去看，果见牛十三脸色煞白，额头冒冷汗，一副欲言又止被吓到了的样子，很是滑稽，但绝对真实。
信任源自相互，苏然被忘生等人信任有点唐突，这下把话都说清，划清红线，就显得舒服多了。
小丫头大大舒了口气，端起茶杯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大口，这才一屁股坐到初九身旁，一脸的畅快。
“总算说出来了，这种感觉比便秘七八天，一次排空还要舒服。”
牛十三嫌弃地砸了咂嘴，重新将注意力放到电视上，谈判陷入胶着，魏一刀等人提出了很多条件，谈判专家与其斤斤计较。
镜头特写下，马三驻着刀，叼着烟，仰望澄蓝天空，“是人都会干傻事，有些事认个错就算了，但有些事一旦做了就要做好死的觉悟。”
他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嘴角冷笑逐渐溢开。
镜头跟随他的视线逐渐朝上，伊可人惊呼出声，“那是什么，快对准那里，有个黑点竟然想要穿过磁罡层冲下来。”
0040 威胁百姓生命者，斩立决
磁罡层无法穿行，这是这片世界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识，就像天是蓝的，小草是绿的，很自然，无法违背。
但高空之上那个黑点在下降，速度飞快，眨眼功夫已经看清轮廓，竟是架造型夸张的小型飞船。
飞船如同一只大鸟，缩紧双翅，大头冲下俯冲，在闪闪烁烁的电弧火花中真的就穿过了磁罡层，而后双翼一展，直直停在半空。
一股风浪自上而下直冲地面，将所有人都吹得东倒西歪，身子轻的直接就给吹飞翻了几个跟头。
这还不算完，一人从上千米高空的飞船上一跃而下，在所有人的惊呼中，在没任何防护措施下直直落下。
轰隆！
一声落地。
好好地水泥路面登时陷下一米多的深坑。
路面以那人为中心，波浪一般向外泛起涟漪，一股更大的尘土气浪呈圆环状扩散。
烟尘散去，摄像机快速聚焦那人，镜头下出现了无比恐怖的装扮。
那人一身黑袍笼罩全身，袍子漆黑如墨，光隔着屏幕看，就好像灵魂会被吸走一般悚人。
镜头特写的面部依然是一片漆黑，仅能看到两点血红的火焰在幽幽燃烧。
两团火焰顺着镜头看了一眼，镜头颤抖着划过天际，估摸着是摄影师被吓得摔倒了，好半天才重新对上那人。
那人极高，两米开外的个子，手上还拿着把足以匹配他身高的月刃长柄镰刀，像极了传说中索命的死神。
牛十三咽了口口水，“这是个什么玩意啊？”
从近千米高空生生跳下来，还不翻滚缓冲，饶是以他现在实力也不可能毫发无损。
就是踏雪无痕、鹞子翻身之类很罕见的轻功，好歹也要在半空翻滚几下，哪有就这么直落下，硬砸在地上。
能承受这么大冲击力的身体那得有多强悍！
陆离和苏然见了鬼一般地同时惊呼出声，“地狱之门无常使者！”
“地狱之门是紫禁城内唯一一个只以斩杀目标为任务的神秘组织，一般两人一组，一黑一白，黑无常以近战为主，白无常则以远程火力辅助，但据说白无常的近战能力还在黑无常之上。”
苏然颤声解释，显然受惊不浅，“而且据说他们不是真人，所以不存在心慈手软之类的侥幸。但地狱之门隶属紫禁城特殊部门，这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看到那个垃圾男打了个电话，然后那人就跳下来了。”一直仔细看电视的初九插了一句。
言下之意就是马三召唤的他们？
苏然神色凝重，掏出手机快速查找什么，没多大功夫，皱眉说道，“最新国防政策，各城云港治安局，视城市规模，配发一至十组无常使，局长及副局长可视实际情况调用。”
牛十三紧张的打了个嗝，“你的意思是那装逼男可以直接控制这鬼玩意？还不止一个！”
“恐怕是这样的，七月城是三级城市，配发三组，也就是说三架可以穿梭磁罡层的入云梭和六名无常军。”苏然耸了耸肩，一脸无奈，“不过还好，他们也不是轻易调用的，只有在以击杀目标为前提的情况下才会调用，所以……”
苏然后面的话没说，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日后做事不要做得太过火，不然就要正面面对这些恐怖的东西了。
电视上，无常使冲马三微微点头，机械般毫无感情的声音从黑洞洞的脑袋那里传出来，“马副长，唤吾辈何事？”
马三没理会他，而是鼓足气冲服务站喊道，“里面的人，最后一次机会，放下武器，双手抱头，立即出来。”
里面传出个惊慌失落的声音，“我，我们只有一个要求，打开城门，你们全部撤离，我们出城后自会放了人质，给条活路吧！”
马三沉默，微微叹息，从怀里取出香烟抖了一根叼嘴上，点着后深吸一口气，45度角仰望天空，幽幽吟道，“这个国家自上而下，从里到外长满脓疮，但就是这么个国家，依旧保持着对百姓最大的善念。
帝国律法第一卷第二章第一条，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做出威胁百姓生命的事情，违法者，斩立决！”
声音不高，但果断威严。
黑袍无常使‘诺’了一声，身影消失.
没过几秒，身影再次出现，镰刀刃口鲜血滴落，“完成，斩杀五人。”
马三这才刚抽到第三口，冲无常使挥了挥手，“没你事了！”
无常使者又点了点头，原地纵身一跃，黑袍下喷出一股气浪，直冲向上准确地钻入入云梭。
入云梭先是俯冲而后直直向上，尾部喷出数道火舌，速度猛增，生生冲出磁罡层直入云霄，消失不见。
整个过程不过数十秒，众人还未反应，城门服务站的大门打开，一群受惊过度的工作人员哭哭啼啼就跑了出来。
“你确定他们不是鬼？”牛十三嘴唇微颤。
他自然知道他们不是鬼，他们有影子，有身体。
说不是鬼，但那无声无息地消失，几秒又出现，还特么斩杀五人，这不是鬼是什么。
苏然陆离面面相觑，同样处在震惊中。
沉默中，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摄像师扛着摄像机进入服务站，下一秒就盖住摄像头退了出来，那一秒，镜头前出现了五具身首异处的尸体，一颗滚到大门口的脑袋上，还挂着莫名的疑惑，似乎很疑惑自己怎么就死了。
再之后，现场经过处理，服务站内的景象再次出现，却见侧墙上被挖出了个洞，切口整齐平整。
通过内部监控，在放慢数倍后，终于看清了无常使的动作，他如幽灵般从洞口飘入，然后眨眼间割去了五名歹徒的首级，之后飘出洞口，从出现到消失，监控上的时间仅仅过去两秒而已。
“强，太强了，堪比战榜百强拓荒者，这也强得有点太匪夷所思了吧。”
牛十三颓然坐到沙发上，整个人都不好了，最初以为自己出山天下无敌，后来遭到连番打击，武力一面还好未曾遇到比他高的，但智力确是遭到了强力碾压。
现在冒出了足以造成致命威胁的无常使，武力制霸的愿望基本破灭。
如果说边军对他并无太大影响，那这无常使可是时刻悬在头顶的，他没有信心能干过他们，更可况人家还不是一只，而是批发的。
你算嘛，帝国三级城市好几百，二级城市过百，一级城市三四十，还有十个左右的特级都城，怎么算这玩意都有上万个，还让不让人愉快地玩耍了。
就在几人惆怅无语之际，一名服务员慌慌张张地跑了上来，进门口就一句，“马王爷来了，说是要替先前的车祸赔礼道歉，还说你们不下去，他就自己上来。”
服务员没说完，楼道口传来马三刻意讨好的声音，“那个，初九妹妹，能不能赏脸下来聊聊，放心，我是好人，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鸡毛好人，鸡毛不会伤害你，真被你知道你的初九妹妹是良山山大王，看你还能继续做好人。
牛十三脑壳不疼了，麻木了嘛，一脸生无可恋。
苏然皱了皱鼻子，黑亮的眼睛咕噜噜转了几圈，很是温柔的拉上初九，“走，初九妹妹，姐姐带你出去玩。”
陆离眼皮直跳，长吁短叹，连声关照，“不要玩火，不要玩火啊！”
牛十三木然跟着往下走，临了回头，“什么时候给我买本帝国法律，我觉得很有必要系统地学习一下，包括你们最好办个法律补习班什么的。”
‘该死的电瓶车，早知道就骑自行车了，再不济打的好了，天哪，我到底造的什么孽啊。’
0041 猫不吃鱼，狗不吃肉，奥特曼是个什么鬼
一楼，马三靠在楼梯口，手中拿着一束街道花坛中顺手采来的小花，轻轻一嗅，感慨道，“纵有姹紫嫣红千千万，独钟万里姻缘翩翩蝶。”
刚走到近前的苏然翻了个白眼，“喂！你拿的那是臭菊，用来驱虫的。”
被她挽着的初九，很是厌恶地皱了皱眉毛，“你这坏人怎么又出现了？神神叨叨念叨些什么。”
马三在两人有意无意的打击下，只觉乌云盖顶，很是羞愧。
羞愧令他想立马消失，但想到恋爱宝典第一步的关键，他深息口气，露出一个比牛十三还不要脸的憨笑。
“那个，大姐，给个机会呗！”
马三不蠢，相反很聪明，察觉出初九似乎很听那个讨厌的丫头的话，只能贬低身份，凑近苏然小声请求。
苏然还没说话，牛十三横插出来，壮着胆子婉拒，“三爷，我们没事，也不追究车祸的事情，您老忙您的，咱们就此别过。”
马三不乐意了，斜着眼瞪了过来，“什么事能比现在的事重要，你小子别打岔。”
苏然也瞟了牛十三一眼，故意抬高音量，“怂货，堂堂马王爷还能因为勾搭你侄女不成功而迁怒于你？三爷可不是假公济私之人，对吧三爷？”
她嘲讽意味很浓，骂了牛十三不说还损了马三一顿，但人家说得在理，而且透露一个关键信息，侄女。
马三非但没生气，反而呵呵憨笑，点头称是，忙不迭地伸过手，“不能，不能，这位原来是小叔，怎么称呼啊？”
人怎么能无耻成这样，明明看着都差不多大，说叫叔就叫叔，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牛十三很凌乱，极为勉强地跟这个低眉顺眼殷勤客套的马三握了握手，“牛十三，耕地那个牛，数字十三。”
“诶！巧了，我叫马三，拉车那个马，一二三的三。”
苏然想看白痴一般看了看两人，挤出过道，“好了，别堵这了，马三你去随便买点啥吃的，我们去找张宽敞的桌子，咱门坐下聊吧。”
机会，有机会一起坐下来聊聊了。
马三愣了愣，还以为没戏了，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达成了第一步。
他脚步轻快跑向柜台，掏出手机，打开一个名为恋爱宝典的app
‘恭喜你以死皮赖脸达成第一步，第二步需要支付一千以示诚意，才能开启。’
确认支付！
马三毫不犹豫付钱，急不可耐地盯着那转来转去的圈圈，期待下一步指示。
‘第二步，尽可能多听对方讲述，尽可能真诚地回答对方问题，祝你好运。’
马三的期待急速冷却，飞快翻出支付页面，截图，然后发到网络监察科。
举报内容为，‘举报商业诈骗，七月城云港治安局副局长亲测证实，望火速处理！’。
……
初九很美，但令他着迷的是她那清澈的眼神。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如这般不含丝毫杂质的眼神，他从来没见过，看着她，他感觉很安宁。
他厌恶自己，厌恶这个国家，他厌恶高高在上的云港管理局。
但同时他又深深爱着这个国家，尊重自己的工作。
相比那些各式各样的头衔，他更希望听到马三这个名字，自由奔跑的马，一二三的三，简单明了。
他唯一渴望的是平淡的正常人生活，做一份普通的工作，跟一个简单的人过完自己简单的一身。
……
牛十三不懂马三，甚至他连他自己都不懂，就目前为止，他存在唯一的理由似乎仅仅是完成老爷的愿望。
这个想法很荒谬，细思极恐，好在牛十三从来不会细思，所以他依旧可以活得很快乐。
他压低声音嘀咕，“苏然，你打的什么算盘啊？那货可不是我们该招惹的啊！”
苏然皱了皱鼻子，戳了戳牛十三的额头，“你真准备走弱智线路啦？你觉得光是甩能甩得开马三吗？倒不如给他点希望，他要追初九就给他追，追着追着始终追不到他不就放弃了吗。”
牛十三仔细一想，倒也是这么回事，如果一味躲避，鬼知道这位手握生杀大权的家伙能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但转念一想，苏然的目的真的这么单纯？
初九懵懵懂懂在听，一知半解地问，“可是我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
牛十三明知他就是楚霸，但看她这个样子还是有点怜爱，摸了摸她的脑袋，“别怕，有我们呢，你呢就当他是一个陌生人，重新跟他认识一下，就当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初九嗯了一声，很听话，很安静，很漂亮。
餐点很快被端了上来，琳琅满目堆了满满一桌，啃得鸡消费不高，但怎么看这一桌也得小一千。
人有的时候很贱。
当一块炸鸡摆两人面前，很诱人。
当一大堆炸鸡摆面前，忽然就会倒胃口。
场面有点尴尬。
马三看着苏然和牛十三两人面色不善，很是困惑，难道这两货是觉得自己不够大方，“怎么？是不是点的还不够多啊？”
苏然连连摆手，拿过杯可乐压了压直往喉咙口蹿的酸水，鼻子里闻到的不是炸鸡喷香诱人的味道，而是那股若有若无的鸡屎味。
“没，够了，你太客气了。”苏然客套了一句，接着直奔主题，“都是成年人，直说吧，你是不是看上我们家初九了？”
“你丫成年了吗？”牛十三嘟囔一句，拿过个汉堡递给初九，示意她可以放开了吃。
马三很直接，“我想娶她，我要跟她过一辈子。”
啪！
大半个汉堡就砸他脸上了，初九舔了舔手指头，很生气地说，“流氓，我才不要跟你过一辈子。”
说完拿起块炸鸡，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马三也不生气，嘿嘿傻乐，就跟被黄金砸了一般，眼神里那叫一个小幸福。
苏然很是嫌弃，敲了敲桌子，“要说以你的身份地位，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你到底看上初九哪一点了？”
“那个……”
马三挠了挠头，左右看了看，凑近了才小声说：“其实，我对女人一直没兴趣。”
哈？
苏然愣住了，眼睛瞪得溜圆，可乐顺着嘴角滴落都没察觉。
牛十三的表情更夸张，不自主的往后缩了缩，还紧了紧衣服。
马三连连挥手，“别误会，对男人也没兴趣！”
这下两人就更困惑了，男人女人都不喜欢，那喜欢什么？自己的左右手？
马三似乎说出了压在心底多年的心事，轻松地舒了口气，继续说，“我也去看过心理医生，做过脑子的全面检查，都没什么问题。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男人女人，穿衣服的不穿衣服的，胖的瘦的，美的丑的，总之一句话，所有人我都不喜欢。”
牛十三跟苏然对视一眼，感情这货还是个神经病！
“那……”
“你说初九？我也不知为什么，一看到她就一种强烈的想要保护她一辈子的冲动，非要说个理由的话，我喜欢她的单纯，喜欢她纯洁到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睛。
就好像猫吃鱼，狗吃肉，奥特曼打打小怪兽，没有为什么，就是这样。”
马三的话令两人无话可说，神经病的世界咱俗人不懂。
牛十三还是决定挣扎一下，问：“那你的父母呢？他们不会催你结婚生子啥的？”
落寞的神情在蔓延。
马三叹了口气，仰靠在椅子上，掏出烟想抽，又看到墙上禁止吸烟的牌子，悻悻然放下。
“我不知道父母是谁，收养我的老兵说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可能是野兽路过村庄时把我叼出来的，又或者是过路的难民把我遗弃在那里的，真算亲人的话，老兵算一个，可惜他早死了。”
听到这里，牛十三的眼睛亮了，苏然踢了踢他的脚，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这货居然不是人生的！
不要误会，意思是没有亲身父母，那也就意味着……
0042 好的未来，源自几十年如一日的坚持！放屁！
马三讲述自己过往时很平淡，貌似对这件事情早已看淡，但不难发现他语气中隐藏着的失落。
“我的情况就是这样，至于对初九，我是真心的，比真金还真。”
他的出生对正常人来说很离奇，但对牛十三来说，无疑太正常了。
“冒昧问一句，你今年多大啦？”
知不知道亲生父母。
年龄与相貌是否成比例。
这两个问题是牛十三总结出来最有效辨别是不是地球人的方法。
他问过马三一次，不过被误会成挑衅差点拼命。
这下证实他不是人生出来的，牛十三很激动，这是要发的节奏。
“我应该是三十七岁吧，老兵说我是在断魂谷的外围战场捡来的，后来就一直在陇山铁骑，近几年才被要求退役，然后就到七月城云港任职了。”
苏然兴奋得鼻尖上都冒出细汗了，还要装作一脸意外，佯装好奇问道，“你看着最多二十多，没人奇怪吗？”
“不奇怪啊，部队里很多人都有衰老延缓的症状，上面说是我们修炼内功的副作用，寿命会比一般人长，而且境界越高自我恢复和身体强度就会越高。”
说着马三似乎怕两人不信，抽出匕首对着手指头拉了道口子，用纸巾抹去血迹后，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
牛十三咽了口口水，脑海中雷鸣轰隆，这他喵的不是捡到宝了，而是捡到一窝宝了，还特么是一窝陇山铁骑。
说完这些，马三有些疑惑，定定看了眼苏然，摇了摇头。
他又看了看牛十三，再看看事不关己闷头吃喝的初九，呢喃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他好奇的是不知道为什么对牛十三有种莫名的信任感，而对初九的是那种莫名的保护欲。
牛十三不知道，还以为他想起那晚血拼，赶忙打着哈哈，“缘分，缘分，我们有缘分。”
一顿饭吃了很久，基本就是初九在吃，这货很能吃，慢条斯理地吃了个把小时，都不带停的。
堆满桌子的美食被他一人吃了大半，牛十三拉了拉她，“初九，别吃了，当心撑坏了。”
初九猛然抬头，无辜的大眼睛中满是晶莹的泪花，“他，他好可怜，他是个好人！要不我们做他的亲人吧！”
“哈？”
三人瞪大眼睛看着初九，马三反应最快，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苏然和牛十三猛地起身，将初九护在身后，“不行，你们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初九萌萌哒问道。
“对啊，为什么？”马三撑着桌子起身对峙，很是自豪地炫耀起自己的实力。
“我有房有车有存款，工作时间自由，五险一金享受最高等公务员待遇，每月有三十天假期，工作没压力，没指标，没考核。
全国旅游有补贴，家属乘坐云中列车费用全免。
如果厌倦了都市生活，陇山周边随处找个军团附属村落，房子想建哪建哪，想建多大建多大，房产所有权那必须是永久的。
关键那里网络免费，网速超快，生活用品一应俱全不说还免费供应，食材全是纯绿色无污染自然食材。
如果生了孩子，那可了不得了，国家补贴小孩成长所需的任何费用，长大了报考帝都第一武院还能享受特招待遇。
等我和初九年纪大了，蹦不动，就搬到花都的特别养老院，同样费用全免，提供最优等服务，一直到死。
死后丧葬一条龙，免费的，墓地不要钱，每月初一十五逢年过节还能享受集供香火。
那是活着的时候自由安逸，死了依旧舒舒服服。”
马三连贯炮一般都不带喘的，说完后猛一拍桌子，“就问你，初九能找到比我还靠谱的男人？我能立下最毒的毒誓，这辈子只爱初九一个！”
说完他就要开始立誓，牛十三苏然一左一右搂紧他的胳膊，很是期盼地眨着眼睛，“兄弟，你那还招人不？”
“招啊，入陇山铁骑服役二十年，且达到千户级职务级别，就能享受跟我一样的待遇了！”
“……”
“那个，我跟初九的事情？”
“等你什么时候不会把天聊死再说！”
苏然气呼呼的拉起初九就往外走。
马三拉住牛十三，“叔，留个电话呗，回头请你喝酒。”
他凑近了神秘兮兮地说，“叔还没成家吧，我认识很多单身的优秀女性，回头给你介绍介绍呗！”
牛十三自然不会拒绝，本来也不能跟他断了联系，当然，如果有这种好事那可就太好了。
“三儿，你认识伊可人不？”
“嗯？”
“哎呀，就是那个即时新闻的一线女记者。”
“哦，她啊，没问题，包我身上了！”
两人还待继续聊，一个电话打来，马三接起电话后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恩恩几声后，“我马上到！”
牛十三好奇问，“咋啦？”
“捕快们在城门服务站工具室内，发现了五名被剥光衣服的保安，也就是说当时进入服务站的歹徒共有十名。现在有五名偷偷打开城门跑了，我现在就要出城追捕。”
马三一提工作分外认真，几句话已经走到门外了。
牛十三赶紧跟了出去，还准备问点什么。
马三跳入车内，晃了晃手机，“女记者包我身上了，回聊！”
说完，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
“根据法医发来的照片，魏一刀不在尸体中，他出城了。
捕快往城西方向追的，你们避开商道，赶在捕快前面将其截杀，务必小心不要暴露身份。
魏一刀的目的地应该是新都烙炀，一旦他进入新都，任务取消，即刻返回。”
重新回到三楼办公室的苏然三人，苦着脸听陆离安排任务。
陆离从墙后隐蔽储藏柜中取出两套诡脸套装，犹豫起来，“你们三人，但衣服只有两套，现在定做也来不及了。”
苏然没好气地抢过衣服，甩了套给牛十三，“初九就交给你们照顾了，我和牛十三去。”
陆离又递过两部最新款手机和两个微型耳机，“手机是双向控制的，会将需要的信息即时传递给你，落入别人手中不用担心。
耳机同样如此，常规是你们内部交流，必要时我们会提醒。
武器方面？”
“配两把手枪吧，下不了手的时候用枪比较方便。”苏然建议，同时看了看牛十三。
牛十三点头，“给我配两把短刀吧，毕竟是以截杀为目标。”
“唉，说好的好好玩几天呢！”
陆离讪笑，“完事后，保证让你们两位好好玩上一阵子。”
一番准备，又安慰了初九好一会，夜色逐渐深沉。
喧闹的都市还在延续白日的热闹，城门附近却显得很是冷清。
厚实沉重的金属城门，在机修人员的临时检修下，微微敞开。
两个黑影一闪而出，消失在漆黑的旷野。
0043 千里奔袭，万里追杀！
七月城地处帝国东南区，往东途径良山前的商道，行至尽头是东海。
而往西则是前往帝国南区，穿过并不宽阔的商道，途径五座四级城镇，抵达新都烙炀。
新都是帝国九大都城之一，城市面积相当于二三十个个七月城那般大，除了有帝国真正的执法力量控制，更有民间各大势力在此盘踞。
据忘生推测，魏一刀等人应该是前往烙炀寻求庇护。
而对张元朗旁敲侧击的逼供，也证实了这一猜测，他前往七月城正是受了烙炀某位大人物的指派。
所以必须赶在魏一刀抵达烙炀前将其截杀，否则后患无穷。
商道毕竟只是民间自己开辟的道路，并不十分规整。
途径河流、湖泊、山地时，道途险恶，汽车速度注定不会太快。
普通越野车行驶快一点也就在**十迈左右，魏一刀和马三等人一前一后速度差不太多。
忘生推算出开车抵达烙炀的极限速度是一周左右。
每天睡两小时，汽车不出故障，道路不出问题。
而此行最大的未知数是衍兽，成群的兽潮以及二次蜕变及以上的高阶衍兽，任一情况出现，必定车毁人亡。
魏一刀是玩命，马三等人同样是在玩命。
……
苏然拽着牛十三的后领子，趴在他身后，将陆离他们发来的信息一一念了出来。
“特别注意，马三随时可以召唤无常使，千万不要与其正面冲突。
地图标示的是追捕捕快的定位，超过他们后上商道追杀，在他们靠近时不要恋战即刻撤离。
安全至上，任务次之。”
牛十三背着苏然在商道外的旷野中穿行，速度极快，平均时速达到了音速的一半。
激烈的风阻使得苏然只能缩在他身后，通过耳机对话。
“大叔，你这速度神了嘿，不愧是姓牛的哦。”
面对苏然的调侃，牛十三只当是夸他，很是得意。
“我全力爆发能达到音速，但持久差了点，保持这个速度的话，一直跑下去都没问题。”
苏然估计也是第一次被人背着跑这么快，很是兴奋，拎住牛十三的后领子打了个呼哨，“奔跑吧，骏马！”
“……”
……
疾驰的汽车上，马三双脚翘在前挡玻璃后，放低座椅，点了根烟，眼前浮现的尽是初九嗔怒、微笑、哭泣的画面，尽在那傻乐。
开车的曹云很好奇，“诶，三爷，这么开心？您不会真是看上那个小丫头了吧，要不回头兄弟几个给你抢亲去？”
“滚蛋！”马三踹了他一脚，“我警告你们，谁要敢动初九他们，老子给你们吊云港观光塔下面。”
曹云嘿嘿讪笑，不敢再提这茬，转而问道，“三爷，那无常使的入云梭不是比汽车快多了么，怎么不让他们去追逃犯啊？”
“无常使虽说归我调遣，但终究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力量，只有我们提前告知目标人物，他们才会出现斩杀，其余事情想都不要想。
若不是情况紧急，我不会动用他们，相比罪犯我更怕他们，一旦他们失控，那后果，呵呵……”
马三头枕在手臂上，抽了几口烟，看着从车窗外飞速闪过的树木，仿佛回到了那片活了三十几年的陇山边境。
那里山峦起伏，绿海无垠。
那里空气清新，风景如画。
那里生活简单，热血刺激。
那里时刻都在战斗。
小组与小组演练，军营与军营演练，当然他更喜欢的还是四大军团相互间的竞赛。
而最令他痴迷的还是与衍族军队的‘友好’演练。
说是友好，但其实是真正的厮杀。
规定人数，规定场景，无限制生存竞赛，每一场能存活下来的都是军队中的佼佼者。
相比陇山铁骑的生活，城市实在太过安逸，安逸得令人筋骨酥软，令人渴望又逐渐开始惧怕那种铁血生涯。
想着想着，马三睡着了，烟头熄灭在指尖。
梦里他抱着初九奔驰在无边旷野，世界里充斥着的是她慰藉心灵的笑声。
在梦里，他感到自己无比熟悉初九，像是在一起生活了很久，但细细想去，却又发觉根本什么都想不起，就好像那段记忆失去了一般。
我是谁？她是谁？
马三猛然从梦中惊醒，汽车还在行驶，天色大亮，空气中带着深秋旷野特有的冷冽清新。
曹云察觉马三醒了，打着哈欠，满脸倦容，“三爷醒啦，用不用停车吃点东西再走？”
“行，随便吃点，歇歇脚，下一段虎子来开。”
马三点头下车，掏出手机查了查地图，“往前3小时到封平镇，魏一刀他们也许会进城补给，曹云你联系封平镇放他们进去，然后封城。
五分钟后上路。”
……
“超过马三了，可以往商道靠过去，可别跑过头，错过了魏一刀他们。”
苏然盯着手机，适时发出指令。
“诶，真要杀人，你怕不怕？”
牛十三一直在犹豫这件事情，混战中杀了就杀了，但这次是追杀，而且还是实力悬殊极大的追杀，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无论好人恶人，都是生命不是。
更何况魏一刀做错了什么？
对牛十三来说，他不过是张元朗身边的保镖，完全不了解他平日里都做过哪些坏事。
杀他唯一的理由是他知道得太多了。
站在忘生他们角度，再大一点，站在复兴焚天城角度来说，杀比任何方法都来得简单安全。
牛十三也看过小说，最讨厌圣母婊，但这事真正落自己手里，还真不好下决定。
苏然大致猜得出牛十三的想法，满不在乎地说，“你负责制服，我来杀。一颗子弹的事情。”
虽然苏然声音很随意，但牛十三能感受到她猛然加速的心跳。
小丫头，嘴硬，怕是也在害怕吧。
这是一条新指令发来，苏然神色一变，“加速，往前是封平镇，在魏一刀进入封平镇前截住他，马三已经联系了城防，要对他们瓮中捉鳖。”
“得咧，搂紧，让你感受下音速。”
牛十三很是豪气地提醒了一声，在感受到苏然双手搂紧自己的脖子后，猛地加速。
pia!~pia!~pia……
一连窜的音爆炸响之后，牛十三如同一发炮弹一般冲了出去，身前聚起一团半透明的空气屏障，而身后更是卷起滚滚烟尘，犹如千军万马奔腾一般，甚是壮观。
……
连夜奔逃的魏一刀五人，挤在越野车内，神色焦灼。
“老大，距离封平镇还有一小时车程，咱们撑不到下个城市了，必须进城补给。”
说话的是孙老虎，他坐在后座，看着手机地图，建议道。
在他身旁是块头比他还大的赵前朝，和同样壮实的陈莽。
难为这三个大块头了，本来还算宽敞的后排座位，被三人一挤，顿时显得很拥挤。
开车的是小块头涂飞仁，魏一刀则坐在副驾驶。
魏一刀脸色苍白很是虚弱，一双眼睛不再锐利，充斥着惊慌、疲倦、后悔等等神色。
他咳嗽一声，微微闭上眼睛，寻思片刻，开口说道，“不能停，我们侥幸逃脱的消息一定早就传到马三那神经病那里了。
以他的性格必定连夜追捕，而且他会要求封平镇协助，我们进去了再想出来几乎不可能。”
“可我们油不够了，车上那点干粮和水再吃一顿就没了，不补给怎么可能赶到新都？”
“嗯！”魏一刀眉头紧皱，揉搓着太阳穴，很是决绝的说，“绕过封平镇，开到汽车没油就弃车。
封平镇往西是森林，躲进林子，他们不会敢离开商道追铺的”
孙老虎听到这里打了个机灵，“魏一刀，你想死我们还不想死，进了林子那可就是衍兽的天下了，就凭我们几个，能活几天？”
陈莽在旁附议，“就是，被马三捉回去最多进监狱，进林子必死无疑。我不跟你去送死，这里放我下来，我自首。”
“哼！”魏一刀冷笑，“你们懂个屁，马三是不会杀我们，但回七月城必死无疑，你们以为醉月忘生那两个娘们会放过我们？”
“两个卖酒的婊子而已，还能闯入监狱暗杀我们？”陈莽有些不信。
魏一刀惨笑摇头，“卖酒的婊子？可笑！
我直到现在才想通，别说你我，恐怕孙元朗都被她们算计了，焚天城遗民哪有省油的灯。”
几人并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这时。
车窗被敲响了！
一张诡脸面具出现在汽车旁，做着摇下车窗的手势。
笼罩在黑袍下的他居然背着一个人在跑！
以与汽车平行的速度在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