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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花裙子     雁回txt下载     雁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2章 揍一顿再说

    雁回152_第152章揍一顿再说听了于翩翩的耳语,再加上云居雁的种种表现,沈君昊愈加觉得程大十分可疑。云家怎么说都是名门望族,又刚得了皇后娘娘的懿旨。如果程大真有什么不良企图,只能说不是他胆子太大,就是脑子太笨,亦或者是他的背后有实力雄厚的靠山。

    沈君昊打量着程大,只见他弓着背,脸上满是讨好的笑。他移开目光,心疼地询问于翩翩:“才一会儿功夫,怎么就把眼睛哭肿了?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欺负了你?”

    “公子,就是这人。”长顺一步上前,怒指程大。

    程大连连摇头,小心翼翼地解释:“沈公子,只是一场误会,一场误会而已……”

    长顺是随着沈君昊在外“招摇”惯的,自然明白主子的心思。他怒目圆睁,大声控诉:“什么误会,他不止欺辱了翩翩姑娘,还把小的推倒在地。公子,他这分明是不把您放在眼里,小的怀疑,他根本就是故意找茬的……”

    “这位小哥,您误会了。”程大急得一头汗水,想去拉长顺,又不敢动手。一旁,于翩翩再次呜呜咽咽哭了起来,增加气氛。

    程大一见,更是焦急,他想跪下,想想又不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只能再次向沈君昊解释:“公子,这真是一场误会,在下无意冲撞这位姑娘……”

    掌柜的生怕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跟着劝道:“是啊,沈公子,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让程大老爷给姑娘和这位小爷赔个礼,补上些损失……”

    “是啊是啊!”程大连连点头。附和道:“不拘是多少银子,在下立马让人回客栈取来。”

    “你们把本公子当成什么?讹人的骗子吗?”沈君昊冷哼一声,对一旁的手下使了一个眼色。手下早就得了长顺的指示。二话不说把掌柜的连同围观的人一起赶了出去,手脚麻利地关了门窗。

    程大立马有了不好的预感,心中苦不堪言。却想不出应对之策。

    沈君昊看他的样子,愈加觉得程大根本不是普通商人。心中更是多了几分戒备,不过他的脸上并无任何显露,只是冷冷笑着,命令道:“既然他说打了人赔银子就成,那大家一起痛痛快快打他一顿,打伤了,打残了。本公子按着他的道理,赔银子就是。”

    程大的脸瞬间煞白。他听说过沈君昊的丰功伟绩。传说他曾经仅仅因为看某个人不顺眼,把人打得断子绝孙。事后官府也不敢追究,就那样不了了之了。此刻,他再也顾不上其他,“噗通”一声跪下了,哀求道:“公子,是在下有眼无珠,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他的声音消失在了哀嚎声中。几个大汉拳脚相加,他只能抱着头。蜷缩在地上,任由拳头雨点般落下,脑海中只有一个字:疼。

    沈君昊无言地看着他的身体反应。即便是商贾,即便他害怕得罪他。面对自己被诬陷,又无端挨揍,他怎么着都该反抗几声。可看他挨打时的本能反应,分明是习惯这样的境遇,十分熟练地避开致命的攻击。此刻,在他看来,眼前的人与其说是富商,还不如说是下三滥的小混混。可小混混怎么可能住得起上好的客栈,穿得起绫罗绸缎。他的表情愈加严肃,招来长顺,轻声吩咐了几句。

    长顺听了他的话,虽有些诧异,但马上点头而去。他打开房门,就见掌柜的在门口急得团团转,走廊上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掌柜的看房门“嘭”一声关上了,急急追着长顺哀求:“小爷,可别闹出人命……那位程大老爷也是有头有脸的……”

    长顺没有放缓脚步,只是回头哼哼一声:“你也不想想我们家公子是什么身份,用得着你担心。”

    掌柜的琢磨着他的话,慢慢止住了脚步。

    酒楼雅间的地板上,当程大觉得自己快死了的时候,所有人突然退开了。他睁开眼睛,只看到一连串星星月亮在眼前打转。

    “说吧,你要本公子赔多少银子?”

    随着这声问话,程大只见到沈君昊模模糊糊的身影在自己眼前摇摇晃晃。他艰难地说了句:“不敢。”只觉得全身的骨头似散了架一般。此刻,他是有苦难言,有冤难申,生怕沈君昊早已知道了真相,眼下不过是猫儿耍着手里的耗子玩。

    静谧的空间,空气似凝固了一般,反倒是门外的窃窃私语显得格外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刚刚缓过劲的程大就听沈君昊不疾不徐地说:“还未请教高姓大名。”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讽刺。

    一个十分简单的问题,却让程大犯了难。说真话,他死定了,说假话可能还有一线生机。犹豫片刻,他答道:“在下姓程,单名一个辉,在家排名老大。”

    “你可知道我为何让他们打你?”沈君昊再问。

    “在下冲撞了公子身边的人,是在下有眼无珠,公子教训得是。”

    沈君昊可以百分百肯定程大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云居雁的信上没有说得很明白,他只能试探着问:“听说你来永州,是为了与我的未来岳父合作生意的?”

    “是。”程大点头,只觉得全身发冷。他最怕沈君昊提起这茬。

    “那如果我要你去告诉我的未来岳父,这桩生意你不做了,你可答应?”

    “公子,生意的事,契约已经立下,万万反悔不得。”

    沈君昊站起身,绕着程大转了两圈,说了一句:“看来你的脑子还未清醒,要不要我再帮你一把?”

    程大的手在抖,心脏“嘭嘭”乱跳。前几天,当许慎之突然说,他也要掺一股,他就觉得事情不对劲,可他又不能与云平昭一拍两散。这才咬死了一定要在七日之内交收银子。现在,走了一个许慎之,又多一个沈君昊。他应该如何抉择?犹豫许久,他硬着头皮说:“公子,在下什么事都可以答应。但这事关系到在下的信誉,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的。”

    “看来你受的教训还不够。”沈君昊一边说。一边给手下使眼色。手下们上前,作势要踢程大。程大闷声不响,只是把身体蜷缩成一团,死死护住脑袋。

    预期中的拳脚并未落下。程大心中疑惑,连连上前求饶,只说沈君昊要他如何都行,唯独不能坏了他的信誉。

    沈君昊待他说完了。才好奇地说:“你这人倒也奇特。说你识时务吧,你宁死也不愿答应我的要求,说你不识时务吧,你明明受了冤枉,却懂得能屈能伸,忍辱负重。我有些好奇,你既然是走南闯北的商人,又交游广阔,定然已经去府衙打点过了。这会儿怎么想不起自己花的那些银子呢?”

    程大一直以来的卑躬屈膝皆因不想闹上衙门。他一个冒牌货,进了衙门。恐怕就出不来了。听沈君昊这么问他,他哪里敢回答,只能避重就轻地说:“沈公子,在下不知道哪里得罪你了。还请您指一条明路。”

    “我要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程大低头不答。转念想想,事情闹到这一步,他恐怕收不到云平昭的银子了。再说这位沈大公子出了名的嚣张不讲理。此刻他答应了,或许还能一走了之,销声匿迹……他使劲摇头,压下这个念头。他的老婆孩子都被人扣着。如果他走了,他们必死无疑……

    “张大人来了,张大人来了……”

    随着此起彼伏的叫声,房门口传来敲门声。沈君昊微微点头,房门打开了。

    “沈公子。”县令张大人谄媚地唤了一声。看到沈君昊脸上的伤,他笑容微僵,不敢询问。再看看地上的程大,他的嘴角微微抽搐,更不敢追问缘由。在普通人看来,程大的脸好端端的,身上也不见红,只是衣裳有些乱而已。不过以他丰富的实践经验,他可以百分百肯定,程大曾被狠狠“招呼”过一顿。

    张大人垂下眼睑,太阳穴突突直跳。想他永州从来就风平浪静,以云家为首的世家子弟很少在外招摇,可自从这位沈大公子到来之后,他头上的白发都多了不少。

    今日有人来报官,他原本并不想理会这事的,反正他也知道,沈君昊不羁归不羁,但做事不至于失了分寸。可偏偏,云平昭派人通知他,说程大是他的朋友,不能让他受了冤枉。他们翁婿玩什么花样他管不着,也不想管,可能不能行行好,不要在他的地界?

    张大人在心中哀嚎,情不自禁用眼角的余光看向沈君昊。就在不久之前,他听到一个传言,据说沈君昊脸上的伤是他的未来岳父派人打的。有八卦指出,云沈两家对沈君昊和云居雁的婚约都是诸多不满,可皇后娘娘一道懿旨,他们只能在暗地里看对方不顺眼。更有人悄悄在背地里说,云平昭中意的女婿是沈子寒,沈子寒对云居雁更是一见钟情……

    当然,作为朝廷命官,他是不该相信这些八卦的,但沈君昊脸上有伤是事实,程大被沈君昊打了是他亲眼所见。他只能在心里祈祷今天能顺利脱身。

    沈君昊本不想惊动官府的,只要逼得程大答应放弃与云平昭合作,他就算是帮云居雁解决了难题。至于其他的,他已经让长顺去追沈子寒,让他用军中的官驿去江面查证程大的底细。眼下县令突然来了,他并不奇怪,毕竟酒楼人多口杂,有人报官也属正常,可令他奇怪的是县令的表情。

    沈君昊掩下各种揣测,上前向张大人回礼,客气地请张大人坐下。

    同一时间,程大的心思千回百转。他期望沈君昊并不想闹上官府,强忍着剧痛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着张大人行了一礼,笑着解释说,是他自己摔倒了,让张大人撞见,他无地自容。

    县令一听,也不敢点头,急急去看沈君昊的眼色。沈君昊只是淡淡笑着,斜睨着程大,续而对着他问:“我刚刚说的那事……”他用警告的眼神看着程大,仿佛在说:你若是不答应。我马上把你扔进大牢。

    ……

    这厢,沈君昊与程大老爷周旋着,另外一边。云居雁正焦急地等待着。

    稍早之前,她听鞠萍说,他的父亲气得在书房摔了杯子。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急急命人去打探真相。

    帘子外,抚琴双手搅着手帕。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屋内的云居雁。玉瑶看她的样子不妥当,轻轻推了她一下,悄声问:“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抚琴一听这话,神情更加地肃穆。她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上了嘴,眼中慢慢染上了泪。

    “你到底怎么了?”玉瑶追问。

    抚琴摇摇头。眼泪慢慢滑下。玉瑶心中更是担忧,示意一旁的锦绣好生侯着,拉着抚琴走了出去。来到两人的房间,玉瑶质问:“到底怎么回事。如今姑娘出不了院子,你可不要惹出什么事端,给姑娘添麻烦。”

    “我……我……我那么做也是为了姑娘……”

    “你到底做了什么?”玉瑶使劲按着抚琴的肩膀,逼视着她的眼睛。

    “我……”抚琴咬着下唇,许久才蹦出一句:“姑娘给沈公子的信,原本是盖了火印的……我把火印拆了……”

    “你疯了吗?”玉瑶重重一掌打在抚琴肩膀上。见她只是低着头,却并不解释。又是一掌打在她的手臂上,激动地说:“你怎么能拆了姑娘的信?就算姑娘再宠你,再信你,你也不该这个做。若是让夫人知道。一定把你卖出去。”她又气又担心,又是几掌打在抚琴的背上。

    抚琴并不闪躲,也不解释,只是低头抹眼泪。待到玉瑶住了手,她才说:“我这全都是为了姑娘。就算夫人把我卖了,我也不后悔。”

    “你!”玉瑶气得说不出话。两人枯坐许久,玉瑶连连摇头,对着抚琴说:“你现在就去对姑娘说清楚,否则等事情揭出来,谁也救不了你。”

    抚琴不说话,只是一味摇头。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就算沈公子不说,舅老爷是什么人?他一定会觉得奇怪,续而向姑娘求证,到时……”

    “那封信不会到舅老爷手上的。”

    “你……”玉瑶脸上的怒意更甚,骂道:“你真的疯了吗?你故意引沈公子看姑娘的信?他……”她气得两颊绯红。在玉瑶心中,云居雁嫁给沈君昊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此刻抚琴已经止了眼泪。她对着玉瑶正色说:“你心中很清楚,舅老爷没有走的时候,姑娘没去求他,就是因为姑娘知道,舅老爷多半不会答应的。既然舅老爷不会帮忙,为何不让别人帮忙……”

    “你说得什么混话!就算沈公子是姑娘的未婚夫,可他们尚未成亲,就算他愿意,他也不能插手家里的事,更何况他根本不会相助姑娘。”

    “不,他会的,他一定会的。”抚琴很肯定地保证。

    玉瑶又急又气,不想与抚琴争论,只是生硬地说:“趁着鞠萍不在,你赶快去向姑娘认错。”见抚琴坐着不动,她气呼呼地说:“你不去,我去!”

    “等一下。”抚琴拉住了玉瑶,用哀求的目光看着她,低声说:“再等一会儿,等沈公子把事情办妥了,我再去向姑娘请罪。”

    “若是沈公子压根什么都没做呢?或者他根本没看那封信呢?”

    “不会的。不会的!”抚琴连连摇头,续而又低声喃喃:“就算没有沈公子,还有沈将军……”

    “住嘴!”玉瑶一声呵斥,低声警告:“你记清楚了,姑娘与沈将军没有半点关系,也没有任何往来!”

    抚琴自知失言,急忙噤声。两人又无言地坐了片刻,待情绪恢复,才回了云居雁那边。不过因为这个插曲,两人都心事重重的,脸上再也挤不出半点笑容。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负责去云平昭那边打探消息的鞠萍回来了,一脸焦急之色,就连脚步亦是虚浮,险些在台阶上绊了一跤。

    玉瑶急忙上前扶住她,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她朝抚琴望去。抚琴只是咬紧牙关,低头不语。

    鞠萍哪里顾得上她们。她推开玉瑶,跌跌撞撞地入了屋子。立在帘子后,用颤抖的声音说:“姑娘,奴婢打听到消息了。”

    “进来说话。”云居雁急忙坐直身体。

    鞠萍深吸一口气。在云居雁面前站稳,咽了一口口水,这才说道:“姑娘。沈公子把程大老爷堵在了酒楼,还把他打了。”

    一听这话。云居雁手上的茶杯落在了桌子上,茶水顺着桌面滴落在她的裙摆上。鞠萍急忙上前扶起茶杯,对着门外说:“还不快拿抹布进来。”

    帘子外,抚琴左手握拳,右手紧紧掐住门栓,一脸肃穆。玉瑶的双手紧抓着抚琴的左手臂,愤怒地瞪着她。锦绣不明所以。更不知道为何玉瑶从外面回来后,把所有的小丫鬟,嬷嬷都支走了。听鞠萍叫得急,她只得拿了抹布进屋。

    云居雁从错愕中醒悟,顾不得抹桌子的锦绣,焦急地问鞠萍:“到底怎么回事?他不是回京了吗?这事和父亲又有什么关系?”

    “奴婢不知道沈公子为何还在永州,但他命人打了沈大老爷是事实,这会儿县令大人应该已经去了酒楼……”

    “那父亲呢?父亲那边呢?”云居雁问得很急,心中的不祥预感更甚,双手紧紧抓着裙摆。

    玉瑶见状。松开抚琴的手臂,走进屋子一下子跪在了云居雁勉强。抚琴摇摇牙,跟着走了进去,同样跪在了云居雁脚边。哽咽着说:“姑娘,都是奴婢的错。”

    除了玉瑶,其余三人皆惊讶地朝抚琴看去。云居雁生怕自己与父亲间的嫌隙更大,追问鞠萍:“父亲为何摔了杯子?”

    鞠萍敛神,尽量用简短的话回答:“听说,原本老爷不知道程大老爷遇到了什么麻烦,命严总管去给张大人打了一声招呼。老爷后来才知道是沈公子动的手。听外面的人说,大家都在谣传,老爷看不惯沈公子的风流,命人打了沈公子。而沈公子抓了程大老爷,是想要破坏老爷的生意。”

    鞠萍话音刚落,抚琴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云居雁抖着双唇质问:“你不要告诉我,程大的事是你告诉沈君昊的。”

    见抚琴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却说不出一个字,玉瑶只能替她解释了经过。她虽痛恨抚琴的自作主张,但最后还是帮着求情:“姑娘,请您念在她一片忠心的份上,从轻处罚。”抚琴是犯官之女,她能卖入云府,正正经经做大丫鬟已经是天大的恩赐。这次若是被卖出去,不知道会落得什么样的命运。

    云居雁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最信任的丫鬟之一居然会拆了信封上的火印,引得沈君昊去看她的书信。她气得浑身颤抖,痛心地说:“你觉得这是为了我,你有没有想过这会害了我?你以为我没想过让沈君昊帮忙吗?你以为我不清楚沈子寒可以调用八百里加急吗?你以为我忘了蒋明轩一向深受皇上喜爱吗?你以为我不清楚四公主一句话,能摘了县令的乌纱吗?”

    “姑娘,奴婢知道错了,请姑娘责罚。”抚琴已经泣不成声。玉瑶也跟着哭了起来。鞠萍虽是年纪最长的,但也没遇过这样的事,只能跟着跪下了。锦绣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拿了空杯子出去,静静守着门口,不让别人靠近。

    云居雁知道事已至此,再怎么追究责任也没用,她必须阻止事态继续恶化。

    重生至今,一件件一桩桩事情都是那么让人措手不及。她原本以为拘禁了柳易就能少一个易姨娘,结果她在树林里面死了,死得不明不白。她原本以为断了云梦双的“侯爷夫人”梦,她就能消停了,结果死了一个惠嬷嬷,又死一个紫菊。原本她以为这一世的玉锁应该与上一世不同,结果她还是差点丧命……

    不能再死人了!

    这个想法一下子蹦入她的脑海。她急急转身对鞠萍说:“你找个机灵的人带口信给沈君昊,让他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程大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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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护短

    雁回153_第153章护短云居雁的命令让鞠萍一下子犯难了。鞠萍心里清楚,云居雁把她从许氏那边要了过来,多半是因为她与府中各处的人都熟悉。如今习嬷嬷不在了,打听消息,找人跑腿的事就落在了她身上。只不过主子被禁了足,作为她的丫鬟,找人带口信是可以,但这么大的事,要找妥善的人,且一定要让对方保守秘密,她没有十足的把握。

    “姑娘,不如禀了夫人吧。”鞠萍小声提议。

    “姑娘!”玉瑶和抚琴异口同声,一脸哀求。如果让许氏知道抚琴拆了云居雁的信,抚琴不死也会被卖掉。

    一想到母亲的脾气,云居雁更是心乱如麻,生怕父母因为她起了口角。“母亲现在哪里,可知道了今日的事?”她急急问鞠萍。

    鞠萍摇摇头,答道:“芷槐院那边虽然已经有人去向夫人报信了,但夫人正与二太太,三夫人清点婚礼上用过的物件,想来不会这么快得知此事。不过……”她转头望了望外面,担忧地说:“时辰已经不早了,想来也快结束了。”

    云居雁知道,鞠萍这么说就是她的父亲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此事,他身边的人一定特意叮嘱了传话的小丫鬟。可这样的事,哪里瞒得住,说不定就连泰清居那边也已经得了消息。她深吸一口气,命令自己冷静,沉声说:“你快去找人报信。不管怎么样,首要的是让沈君昊保住程大的命。”

    “姑娘,这报信的人……奴婢怕万一……”

    “姑娘。”锦绣突然进了屋子,低头说道:“奴婢有个表兄,也在府里当差,处事很是妥帖。不如让他替姑娘走一遭。”

    这是锦绣来了云居雁身边,第一次主动请缨。云居雁不由的诧异。问道:“你表兄在哪里当差?叫什么名字?”

    “回姑娘,他叫张泰,说是在门房。其实惯常给各处的管事跑腿。”

    听了这话,云居雁很想感慨命运的奇妙。当初她把锦绣要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她为人忠厚。现在听她说起张泰,她才恍然想起。前世的锦绣可能也在她身边,不过大家都唤她张泰家的。她不记得他们的命运,甚至没见过那位“张泰家的”,因为她刚嫁许弘文没多久,许弘文就把他们两口子要了过去。

    锦绣难得开口,云居雁自是没有拒绝,只是叮嘱她一定要尽快转告沈君昊。之后她也顾不得处置抚琴、玉瑶。吩咐鞠萍随她去找许氏。

    行至院子门口,守门的婆子把她们拦下。云居雁怒道:“我去见母亲,你们还不让开!”

    婆子哀声说:“姑娘,不是老奴不想让你出去,只是夫人早有吩咐……”

    “见到夫人,姑娘自会向她解释。耽误了姑娘的事,你们可赔不起。”鞠萍帮着呵斥婆子。

    云居雁心中焦急,不耐烦与婆子们多言,说了句:“我去见母亲,你们谁敢拦我。”便往外走。两个婆子无奈。正欲跟上,就见云居雁突然停下了脚步。

    “父亲。”云居雁给云平昭行礼,暗暗给鞠萍使了一个眼色。鞠萍收到暗示,正欲偷偷去请许氏。就被云平昭的人拦下了。

    云平昭横了一眼鞠萍,沉声说:“跟我来。”看也不看云居雁,便往院子内走。云居雁无奈,只能跟了上去。

    屋子内,玉瑶、抚琴听到动静,匆匆擦了眼泪。她们正欲出房门相迎,正面撞见了云平昭。两人双双急急后退。云平昭看她们眼眶红红的,簪子也歪了,不悦地皱眉。

    入了屋子,云居雁心中忐忑,但父亲未开口,她只能恭立一旁。~

    “你,翅膀长硬了。”云平昭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责备,深深的失望。

    云居雁急忙跪下了。她不想请外人帮忙,没有正面接触程大,就是为了顾着父亲的面子,不愿意把事情闹大。她还有一年多才出嫁,这一年多,她必须安排好家里的一切,消除各种隐患。作为未出阁的年轻女子,如果得不到父亲的支持,她什么都做不成。如今沈君昊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她虽感激他愿意帮她,但外面传出那样的流言,等同于把她陷入了另一层危机。

    云平昭低头看着沉默不语的大女儿。对她,他从没有如此失望伤心。“我且问你,上午的时候,你是否派人去见沈君昊了?”他直接质问,心中早已认定了答案,却期盼着女儿能给他否定的回答。

    云居雁不敢回答。只要她点头称是,不管她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云平昭都可能生气而去,更何况她不能把许慎之扯入这件事情,否则将来他们可能再也不愿帮她了。

    云平昭用严厉的目光审视着云居雁。突然间,他想到了前几天简氏对他说的话。那时候他不耐烦她哭哭啼啼地为小女儿求情,但现在想想,有一句话她说对了。他不能再时时依着大女儿。他这样宠他,只会让她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不把父母放在眼里。他张口说道:“你这里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都怪你的母亲太纵容你了。我那边有几个你祖母留下的老人……”

    “父亲……”

    “你什么时候学会插嘴了?”云平昭一声质问,噎得云居雁只能闭上嘴巴。“以后你就在屋子里跟她们学做女红。至于你身边的丫鬟,让你的母亲好好教教她们规矩。”

    之前只是禁足,现在依着云平昭的话,基本已经成了软禁。云居雁紧紧咬住下唇,直至疼痛感慢慢把她唤醒,她才说道:“父亲的决定,女儿定当依从。但女儿恳请父亲,能否给女儿一天的时间,只是一天……”

    “一天?”云平昭冷声质问:“你又想干什么?难道还嫌自己做的好事不够多吗?”

    “父亲。”云居雁的鼻子酸酸的,心脏隐隐作痛。她爱母亲,她尊重父亲,她只希望一家人能平安喜乐。可父亲的语气清清楚楚告诉她,他很生气,生气得不想认她这个女儿。她从未听他用这样的语气与她说话。“父亲,请您听女儿一言……”

    “我已经听你说得太多了。”云平昭打断了她,吩咐道:“如果你不想去祠堂跪着,就好好呆在屋子里……”

    “什么去祠堂跪着?”许氏一边说,一边跨入房间,身后跟着锦绣。原来锦绣给张泰传了话,在折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云居雁被云平昭带回屋子。见云平昭换了守着院门的婆子,她意识到事情很严重。无奈之下,她只能去找许氏。

    许氏刚刚从库房回来。一路上锦绣虽然很想把事情解释清楚,但时间太短,她了解得又不全面,所以许氏听得模模糊糊的。听到丈夫说要把女儿关在祠堂那种阴森森的地方,她不悦地说埋怨:“什么大不了的事,值得你把祠堂搬出来。”说着伸手欲扶起跪在地上的女儿。

    云居雁生怕父母因此起了争执,急忙摇头说:“母亲,是女儿做错了,父亲教训得是。”

    “我知道你孝顺,但也用不着委曲求全。”许氏一脸不赞同地瞥了一眼丈夫。平日里,许氏有时虽然也会生女儿的气,但她最见不得别人说女儿的不是,哪怕是丈夫教训女儿,只要没得到她的许可,她可不管谁对谁错,绝对只护着女儿。眼下的情形,在她看来根本就是云平昭借题发挥,无端发脾气。她一把挽住女儿的手臂,硬是把她拉了起来,气呼呼地说:“不就是一个商贾吗?沈君昊打了就打了,关囡囡什么事?至于外面的那些话,嚼舌根的多了去了,你气得过来吗?你若是为了银子,我给你就是……”

    “母亲!”云居雁急急拉住许氏,眼见着父亲的脸涨得通红。

    以前的日子,云平昭虽然偶尔也会接受许氏的金钱资助,但他最恨许氏用银子压她。如果说之前的事是在他的胸口划上了一道伤口,那么许氏的这番话,犹如在他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他不愿在女儿面前与妻子吵架,一甩袖子,负气而去。

    许氏见丈夫走远了,心中升起几分后悔,但无论什么时候,女儿对她而言总是第一位的。她拉着云居雁坐下,关切地问:“到底怎么回事,那个丫鬟匆匆把我叫出来,却说得不明不白的。”

    “母亲,这事父亲生气是应该的。女儿确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所以您回去之后,一定不要与父亲置气……”

    “到底是什么事?是谁被谁打了?”许氏追问

    云居雁略一思量,避重就轻地说:“女儿也是刚刚才听说,据说沈公子打了程大老爷。因着他不知何故受了伤,就有人说,是父亲不喜欢他,让人打了他,他就打程大老爷出气……”

    “真是荒唐!那程大不过是你父亲刚认识的生意人,与我们非亲非故的……”

    “母亲,父亲的生气因为今日我赶巧给蒋公子送了琴,父亲就以为是我让沈公子这么做的。”

    “我看你父亲是老糊涂了。你和那程大无冤无仇的,干嘛要让沈君昊打人?更何况沈君昊又怎么会听你的?这分明是有人挑拨离间。”

    云居雁一听这话,连连点头,劝道:“正因为有人居心叵测,我们就更不应该与父亲生气,中了别人的奸计。”

    ……(未完待续)

    雁回153_第153章护短更新完毕!

第154章 颜面

    雁回154_第154章颜面云居雁不断劝着许氏。虽然她不期待母亲能够帮她平息父亲的怒火,但至少她希望许氏不会火上浇油,让她有时间,有机会处理了程大的事。至于她和云平昭的关系,她相信父亲是真心疼她的,她也是敬爱父亲的。很多事情无论对错如何,亲情是不可能轻易被抹煞的,她一定可以让父亲明白的。

    房间外,抚琴与玉瑶局促地站着,坐立难安。只要云居雁对许氏说了抚琴的所做所为,抚琴以后的人生将彻底被改写。之前抚琴嘴上说不怕,事到临头还是怕得要死,生怕许氏二话不说就把她拖走。

    直至月上树梢,许氏才与云居雁一起出了房间。看许氏瞧也没瞧自己一眼,抚琴暗暗吁了一口气。云居雁瞥了她一眼,对正欲上前伺候的她们说:“抚琴,玉瑶,你们既然不舒服,就在屋里好好休息,不要把病气过给了别人。”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两人愣了一下,点头称是。鞠萍与锦绣自然不敢多问,只能上前填补了她们的空位。守着院门的人虽然已经换成了云平昭的手下,但许氏是当家主母,她与云居雁并肩而行,他们自然不敢阻拦云居雁。

    云居雁心知,不管父亲是为了面子,还是其他,他已经陷入了某种魔障,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断然不会怀疑程大,再加上这时他正在气头上,她去找他,根本说服不了他,反而会让他更反感。为今之计,她只能从云辅那边着手,希望他能冷静地思考前因后果。

    在前往泰清居的半途中,她迎面遇上了沈襄。沈襄婉转地说,老太爷请她过去说话。从沈襄的语气。看她的眼神,她知道祖父的心情并不好,且很可能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

    许氏原本想陪着云居雁一起过去的。却被沈襄拦下了。云居雁只得再次提醒许氏,若是她与云平昭起了争执,只会让二房在一旁看好戏。~在背后嘲笑他们。她随着沈襄走了几步,还是不放心。命鞠萍跟着许氏去芷槐院。

    一路上,云居雁心事重重。一桩桩的事,一次次的困境压得她喘不过气。锦绣趁着沈襄不注意,偷偷向云居雁点点头,告诉她张泰已经去酒楼递话了。云居雁不置可否地扯了扯嘴角,挤不出半丝微笑。

    回忆前世,自她与沈君昊解除婚约。家里风平浪静的。她的父母虽然偶有摩擦,但都是一些不足挂齿的小事。至于懿旨,古琴等等压根没有出现,程大,四公主她根本没遇上,她甚至不记得沈子寒、蒋明轩等人。

    可如果说两世截然不同吧,又不是的,很多事情都似冥冥中注定一般。锦绣与张泰的出现,青杏与前世一样,挨了三十大板。玉锁也为了同一个男人背叛了她。还有各种生活细节。每个人的脾气秉性,都与她的记忆一模一样。

    隐约中,她觉得一切的根源都在她和沈君昊的婚约。似乎有人很不希望她嫁入沈家,这种不希望不似云梦双觊觎侯爷夫人的位置。也不似四公主单纯地希望她能和沈子寒在一起,那是一种不惜一切的手段。她甚至觉得自己每有一个决定,对方似早已知道了一般,总能将计就计,让她防不胜防。

    她木然地走着。她恨这种无力感,更恨自己是女子,什么都不能做。

    “大姑娘,老太爷并不在书房。”沈襄出声提醒,唤住了径自往书房而去的云居雁。

    “祖父在哪里?”

    “大姑娘请这边走。”沈襄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随着他的动作,云居雁的心重重一沉。又是那个小房间!她讥讽地一笑。在云家,那个幽暗的小房间几乎等同于审问室。她重生第一天,在云梦双诬陷她之后,她第一时间就被带去了那个小房间。

    锦绣眼见着他们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可主子只是木然地向前迈步,顿时更加焦急。可她是奴婢,又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越过云居雁向沈襄探问详情,只能用担忧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巡回。

    在离门口几步远的地方,沈襄突然停下脚步,回头低声说道:“半个时辰前,老太爷把正欲出门的大老爷叫了回来。如今大老爷还在书房侯着。”他的声音平板无波,话毕便径自上前。

    云居雁从浓浓的失落与彷徨无助中醒悟。她朝沈襄点点头,给了他一个感激的眼神。沈襄垂下眼睑,伸手敲了敲门,又为云居雁推开了房门。

    小房间的光线一如既往的昏暗,唯一一盏铜油灯的火苗似绿豆一般。随着房门的开启,火光闪了闪,仿佛转眼间就会熄灭。云居雁向前望去,只能隐约看到云辅端做在太师椅上的轮廓。她深吸一口气,举步跨入房内。

    房门“吱呀”一声关上了,仿佛抽走了室内仅剩的几缕新鲜空气。云居雁的胸口又闷又堵,但只能咬紧牙关一步步上前,在云辅面前站直身体。

    云辅无言地打量着云居雁,续而偏头,手抚全府唯一还在使用中的铜油灯。当年,他的曾祖父、祖父就在这盏灯下苦读,才有了今日的云家。虽然他用心保养,但岁月依然在油灯上留下了斑驳的锈迹,就如同这个家一样,他努力想维持它的繁荣,子孙们却似一盘散沙,家里没有一天安生日子。

    云居雁心挂着沈君昊那边,又怕父亲回芷槐院会与母亲吵起来,她索性主动问道:“祖父,您找孙女过来,是否有事询问?”

    “你为何认定姓程的居心叵测?”云辅亦直问。

    若想彻底摆平程大,云居雁需要有人支持,需要能够在外露面的人。她直言道:“祖父,容孙女问您一个问题,如果一个儿子拿出了自己全部的私房钱,又写下契约,向外借了很多银子。一旦生意赔了,血本无归。这些银子儿子还不上,但债主日日上门,他的父亲会怎么办?若是替儿子还债,家里就必须卖田卖产,若是不管不顾,把儿子逐出户籍,不止儿子的性命有虞,百多年的声誉也可能毁于一旦……”

    “你这是危言耸听。”云辅不满地哼哼。他相信儿子不会做这么糊涂的事,而且云平昭也对他说了,生意是和许慎之一起合作的。他相信许慎之的眼光。

    云居雁知道云辅见过自己的父亲。她想也没想就说:“舅父面上答应参股,只是我求舅父假意答应,为的只是拖延时间。其实舅父一早就拒绝了父亲……”

    云辅一听怒道:“你这么做,把你父亲的颜面置于何地?”

    “祖父,是父亲的颜面重要,还是云家的基业重要?”云居雁反问。

    云辅被云居雁气得眼皮一跳一跳的。就算是云平昭,云平毅他们也不敢在他面前这么说话。

    云居雁已经豁出去了,反正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云辅的意愿。她定了定神,用平稳的语调陈述:“孙女不敢欺瞒祖父。其实前些日子,我派了人去江南查验程大老爷的身份。父亲知道了这件事,正在生我的气。但是我想说,即便明知父亲在生气,我还是会去做,因为相比父亲的颜面,云家的基业才是最重要的。”她相信父亲并没把这件事告诉祖父,而祖父最在意的是整个家族。

    云辅一听还有这事,更是生气,质问:“那你知不知道,你父亲丢脸,就是整个云家蒙羞。”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由丹田发出,低沉而压抑,充分展现了他的愤怒。

    云居雁重重点头,清晰地表述:“如果这样是丢脸,那么将来让别人知道了父亲居然因为受骗而败了祖业,这样是不是更加丢脸?”

    “嘭!”云辅重重一拳打在桌子上,怒喝:“你就这么确定这个程大是骗子?你能百分百肯定你父亲会亏银子?”

    云居雁的气势一下子弱了。她知道父亲会亏钱,但她不能告诉祖父,这是因为她知道未来两年的气候。她确信程大很蹊跷,但她拿不出他是骗子的证据。她不能告诉任何她是重生的,她知道云家的命运,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保住这个家,让她所爱的人能够幸福地生活下去。如今她遇到的最大问题,别人不会相信她那些没有根据的话。

    云辅见云居雁不语,继续质疑:“当日,你说程大可疑,我已经让沈襄帮你去查了。你怕我有所隐瞒,我同意让你派人跟着。事实证明,程大只是一个正当商人……”

    “祖父,没有查出来只能说明他准备得很周详。”

    “混账!”云辅怒骂:“难道你真以为我和你父亲加起来都不如你一个?”

    云辅的话说到这份上,云居雁若是再辩白就是大逆不道。她只能沉默以对。

    云辅想着云居雁做的种种,想着儿子告诉他的那些流言。想他云家是百年世家,他决不能让家族成为世人茶余饭后的笑柄。他强硬地说:“事到如今,我不管程大是否居心不良,也不理沈君昊想做什么,反正人人都知道你父亲要做生意,就一定要把生意做得漂漂亮亮的。”

    一听这话,云居雁彻底石化了。她怎么都没想到祖父居然为了“颜面”二字不惜一切。她应该如何扭转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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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想说居雁并不是点背,所有的巧合也都不是巧合,一切皆因隐形的大Boss太厉害了。她虽然重生,但她以为的事实并不是事实的全部。下一章会有一个小转折。(未完待续)

    雁回154_第154章颜面更新完毕!

第155章 散沙

    雁回155_第155章散沙云居雁没想到云辅会因为面子做出这样的决定。在她看来这等于把云家往死路上推。她绝不容许这样的事发生。

    可是应该怎么办?她低头注视着脚下的青石地砖。房间很暗,地砖很凉。祖父把她带入这个房间,就是认定她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她觉得自己正在黑暗中孤军奋斗。

    时至今日,对她而言前世与今世的最大的差别,她成了沈君昊的未婚妻。难道是因为这个变故,所以才衍生出了无数的事端?

    她不敢肯定也无法求证。

    祖父决定为了父亲的颜面不惜一切;父亲一时半会儿是绝不会原谅她的;母亲深爱父亲,她没有把握说服她,甚至怕她反而会帮着父亲禁锢她;舅父、舅母或许相信她,但他们正在回京途中;整个云家,只有云凌菲和陆航可能愿意帮她,但陆氏绝不会让他们插手的;而她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她连二门都出不去。

    怎么办?她的双手紧紧抓着裙摆,咬紧牙关。

    如果父亲能冷静下来,或许能看到程大的可疑之处,但她太过激进,太过急切,反而激怒了父亲。此刻就算父亲已经后悔,但为父的尊严反而让他骑虎难下,他是绝对不会在她面前软化的。

    云辅同时也在审视着云居雁。稍早之前,听了儿子的话,他再次觉得眼前的孙女变了很多。以前她或许嚣张、骄傲,但那只是女孩子的骄纵,做的也不过是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可最近她插手的事太多了。虽然他已经提醒过她,手不要伸太长,但她却变本加厉,连长辈在外面的事都要管。这不止会让家中无序。与她的名声也有碍。

    云辅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在他看来,云居雁若是不改了这种脾气,将来入了沈家门。很可能被扣上忤逆不孝的罪名。到时沈家的人不会像他这样,仅仅责骂几句。

    “明日让你母亲陪你去祖宅住些日子。到你想明白了,再回来。”云辅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在他看来许氏有教导无方之责。而云居雁需要好好磨磨性子。同时他觉得自己在保护她,让她远离这次的是非。

    云居雁屏住呼吸。不言不语。云惜柔很快会回来,她若走了,不知道她会玩出什么花样。可另一方面,她走出云家才能获得多一些的自由,最重要的,只要不涉及父亲,她的母亲是十分宠溺她的。在祖宅总比在云家自由。

    “怎么。不服?”云辅一声冷哼。

    “祖父,您仔细想想,难道您也觉得那个程大一点问题都没有?难道您不觉得他的出现好似专程为了与父亲合作?”

    云居雁一连两个问题,道出了云辅的忧虑。这几天,他也听沈襄说了,那个程大,除了棉花生意,再没有做其他任何事,也不似想在永州开拓生意的样子,但他的人却一直留在永州。不过忧虑归忧虑。这些事情不是一个女孩可以问过的。他板起脸,不悦地说:“家里的事,自有我和你父亲,不是你可以插嘴的。”

    “祖父。前些日子,你特意请嬷嬷教我……”

    “那是教你日后管理田产的,不是让你尊卑不分,不知进退的。”言下之意,她能管的只有她以后的嫁妆。

    “祖父!”

    “够了!”云辅一声呵斥,强硬地说:“我这就把你的母亲叫来。你回去整理行礼,明日一早就让沈襄送你们过去,随行的人我会吩咐你母亲安排妥当的。”他想了想,记起家里还有一些客人没走,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再说婚礼上的琐事也没处儡全,又改口道:“给你两日时间整理吧,大后天早饭过后就走。~”

    云居雁还想说什么,云辅已经不耐烦地招了沈襄进屋,让他送云居雁回去,再唤许氏过来见他。待云居雁走后,他立马去了书房,进门就问云平昭:“你老实告诉我,如果慎之不想参与这桩买卖,你打算怎么办?”

    云平昭被他问得愣住了,心虚地低下头。云辅早就告诫过他,做生意没有稳赚不赔的,因此绝不能冒险,也不能不留余地。前几天,若不是许慎之突然同意了合作,他差一点就写下借据了。可转念再想想,按程大所言,这桩生意是极稳当的,怎么可能赔钱?如今事情闹成这样,他更要向所有人证明,他的决定是没错的。

    所谓知子莫若父,云辅一看云平昭的表情就知道云居雁说得没错。他责备道:“难道前些年的教训还不够?我不是再三告诉你,宁愿不赚钱,也不能冒险行事吗?”

    “父亲,这次与以往不同……”

    “不同?”云辅又怒又恨。眼前的儿子会读书,但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他从小心思单纯,喜爱风花雪月,吃不了苦又耳根子软。二儿子倒是能吃苦,勉强也算会经营,但私心太重,只能看到眼前的小利。小儿子是有能力又会读书,处事也够圆滑,但有时太过急功近利。他一直害怕,自己眼睛一闭,这个家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

    云平昭心中忐忑,但生意是不得不做的。他不能被女儿小瞧,不能被未来女婿打了脸,更不能让全永州城的人看笑话。他硬着头皮说:“父亲,这桩生意慎之也是赞同的。”

    一听这话,云辅更是生气,连带着在心中埋怨许慎之居然与云居雁一起做这么荒唐的事。但为了顾着儿子的自尊,他沉声说:“明日我会亲自去见县令大人,把今晚的事了结。至于生意上的事,等我见过程大再说。不出意外的,我会与慎之商议,把他的股份买过来……”

    “父亲,这样不太好吧?”云平昭不知道许慎之宁愿赔了定金也不想参与这桩买卖。他还想着,云辅这样接手了,等他们将来赚了钱,他很难向许慎之交代。

    云辅看着儿子的表情,更是胸闷。可毕竟是自己的长子,又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他不想把话说得太明,让他难堪,只说他心中有数,接着又告诉云平昭,他要让许氏和云居雁去祖宅住一段日子。

    云平昭虽然恨极了云居雁的自作主张,对她的种种不敬也是气愤异常,但她毕竟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想着祖宅又阴森又狭小,许多年不曾住人,她们两母女又从小娇生惯养,出声求道:“父亲,二弟妹和三弟妹很快就走了,家里不能没有主事的,再加上她和雨桐刚刚才从庄子回来,而惜柔也不在家里,别人看了,不知会传出什么闲话,不如就罚她在家抄写经书吧。”

    云居雁的行为在云辅看来是极严重的错,他当然听不进去儿子的话,只说对外宣称是许氏因婚礼太过操劳,由女儿陪着去祖宅养身子。

    云平昭见他态度坚决,不敢多言。很快许氏来了。此刻她已经听说了外面的流言,心中对沈君昊更是不满。未等云辅开口,她便愤愤地说:“父亲,居雁一直在家里,哪里知道外面的事,您可不要误会冤枉了她。有些事情,不如把沈君昊叫来问问再说。”若不是天色已晚,她都想亲自去问问沈君昊。

    云辅不想与许氏多说,没有应她的话,只是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她。许氏一听就火了。在她看来,祖宅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她生气地反驳:“父亲,您这样决定,为免太不公平了,恕儿媳不能从命。”

    云辅的老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怒道:“哪里不公平了?”他这句根本不是疑问。

    许氏当然也听出来了,可她怎么舍得让女儿去住那样的地方,顶着云辅的怒气说:“当日明明犯错的是梦双,你却一再包庇她。这次,你连事情都没弄清楚就处罚居雁,让儿媳如何心服口服?”

    “真是反了!”云辅拿起桌上的杯子就往许氏身上砸去,紧接着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不过他到底还是顾着许氏的郡主身份,又是太皇太后赐婚,杯子仅仅落在了两人之间,连茶水都没溅上许氏的裙摆。

    云平昭急忙上前给云辅顺气。云辅对着儿子,想着一切因他而起,更是生气,一把推开他,吩咐门外的如意送他们两夫妻出去,又要沈襄进门见他。

    云平昭素知妻子的脾气,怕她再顶撞父亲,急急想拉了她出去。许氏不舍女儿受苦,一心想让云辅收回成命,连带生上了云平昭的气。待一出房门,她不容置疑地说:“无论如何我是绝不会让囡囡去住老宅的。”

    “这事等父亲气消了再说。”

    “如果父亲不消气呢?”许氏尖锐的反问,责备道:“你为何一开始不劝阻父亲?”

    云平昭本就心情不好,一听这话更是生气,怒道:“你也不问问你的好女儿都做了些什么。”

    “她一个女儿家,能做什么?再说,她难道不是你的女儿?还是在你眼中根本没有我们母女!”

    ……

    泰清居门口,云居雁远远看到父母似乎起了争执,急忙迎了上去。

    *****

    昨晚以为只是单纯的卡文而头痛,结果一量体温,发烧了。今天只有这么多了。缺的一更明天补上。(未完待续)

    雁回155_第155章散沙更新完毕!

第156章 赌

    雁回156_第156章赌云居雁去过祖宅,也知道母亲不愿让她受委屈。这才求沈襄让她在泰清居门口等着许氏。

    与云辅在一起的时候她已经想明白了,不可能指望家里的人帮她出面,她只剩下唯一一条路,赌沈君昊会不会帮她。不管他出于什么原因,他见了程大是事实;不管他如何不喜欢她,前后两世的落水,都是他救了她;不管别人说他有多纨绔,多荒唐,但面对她的时候,他从来都只是在言语上针对她。她已经走投无路,只能把赌注押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身上。

    当然,要说服他,她必须当面与他谈一谈,所以在许氏出来之前,她已经吩咐锦绣再次找张泰去传话。只要他愿意来见她,总归还是有希望的。不过若是他不出现,她也不会听任事情这么发展下去。只不过最后的无奈之举可能会让父亲更加厌恶她。

    看到父母正向院门走来,云居雁急忙迎了上去,向两人行礼。云平昭不愿看她,只是语气不善地说:“不是让你在自己的屋子呆着吗?”

    不待云居雁回答,许氏气呼呼地说:“是我让她在这里等着的。”

    云平昭见下人虽没有紧跟着,但显然都听到了这话,不禁又羞又怒,一甩袖子,快步而去。许氏看着他的背影眼眶一下子红了。在她心里,丈夫就应该帮着她和女儿在云辅面前求情。他怎么能由着她们被送去不能住人的祖宅?

    云居雁不知道怎么劝,只能上前挽住了许氏的手臂,小声说:“母亲,祖父只是在气头上,再说确实是我有错在先,也难怪父亲会生气。”

    “你不用替他们说话。你祖父一向是偏着你二叔……”

    “母亲!”云居雁暗示性的朝四周看了看。有些话。她只是有口无心,但被别人学了去,就是一桩不小的事。

    许氏明白云居雁的意思。举步向前走去,嘴里说着:“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去住那种地方的。”

    云居雁急忙跟着。轻声说:“母亲,其实祖宅也不是那么差的。再说只有我们两个人住着。不是更自由舒坦吗?”她一边说,一边给鞠萍使了一个眼色。鞠萍收到她的暗示,疾走而去。

    许氏看了鞠萍一眼,对着云居雁说:“你要舒坦,我们便去庄子住着,明天就走……”

    “母亲,家里一大摊子事情。你哪能说走就走。再说就算要走,也要整理行礼,再派人先行打点。”她柔声劝着,直至说得嘴都干了,许氏依旧觉得云辅处事不公,甚至觉得外面那些流言根本就是二房放出风去的。至于云居雁所做,虽然是她不对,但最主要的还是沈君昊的不是。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很快鞠萍折了回来,在云居雁耳边交代了一声。许氏虽没听到。但眼神瞬时就黯然了,却依然高抬着下巴,大步向前走。

    若是在以往,云居雁一定会把母亲拉到自己的住处。陪着她大骂父亲,不过现在她知道,这么做不过是火上浇油。母亲虽然为了她与父亲起了争执,但心里还是希望与父亲好好过日子的。这时候若是让父亲知道母亲也没回他们的房间,心中更会不痛快。因此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陪着母亲回了芷槐院,亲手为母亲倒了水,递到她面前。

    许氏望着眼前的水杯,悲从心生。她最恨云平昭只要一生气就躲在书房,或者索性去姨娘那边。她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没有错,不禁再次红了眼眶。

    云居雁半跪在地上,身体靠着许氏的膝盖,懊恼地说:“母亲,都是女儿的错,我不该自作主张……”

    “你有什么错!”许氏说着,眼泪就滑了下来。~她还记得,女儿刚出生那会儿,他亲口说,他绝不会让她们母女受半点委屈。结果呢?不过没几年,他就动不动甩脸子给她看。

    “母亲,您也知道祖父的脾气。父亲定然是劝过的,但祖父一定不会听,所以是您误会父亲了……”

    “误会什么!”许氏越想越气。

    “母亲那您希望父亲怎么样?顶撞祖父,让人说他不孝吗?祖父占着理,父亲就算再不乐意,也得听着。可您刚刚在那么多下人面前说父亲的不是,他当然不高兴。”

    “就兴他不高兴?”许氏嘴上虽这么说,但语气已经软化了不少。

    云居雁接着又劝了一盏茶时间,至许氏的火气差不多消了,才辞了母亲。走出房门,她叮嘱春芽送一杯热茶去父亲的书房,并且暗示他,许氏正等着他回房。这样一来,父亲即便不能完全消气,但不至于故意去姨娘那边安歇。

    出了芷槐院,云居雁不敢回房。她这么一回去,兴许就出不了院门了。此时月亮已经升至半空,回廊下大半的灯笼已经灭了。她在栏杆上坐下,对着鞠萍说:“你帮我去把二弟找来吧。”

    “姑娘,时辰已经很晚了。”

    “你怕院门已经锁了?那我们就去看看。”云居雁说着已经起身,不由分说往内院的院门而去。

    守门的婆子见是云居雁不敢拦着,但也不敢开门放她出去。云居雁也不为难她,只说自己突然想问云堇借一本书,让自己的丫鬟去拿来就是。

    鞠萍去了不多会儿,云堇便亲自拿了书过来。两人就站在门口的灯下说话。守门的婆子被鞠萍、锦绣带到了一旁。她们能看到云居雁和云堇的一举一动,但听不到两人的对话。

    云堇把书递给云居雁,说道:“大姐,京城田庄的事儿,除了说声谢谢,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另外就是,我知道之前是我做得不对……”

    “二弟,我找你来不是为了这事,而是我有事求你。”

    云居雁说得恳切又焦急,云堇不由地紧张了起来,正色说:“大姐有事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辞。”他是真心感激云居雁的,也的确明白了自己既然已经过继。就不该经常与亲生父母见面。

    云居雁脸上颇有为难之色,吞吞吐吐地说:“二弟,此事虽不难。但于理不合。若是被人发现,恐怕会连累你。母亲更是会迁怒于你。”

    听了这话,云堇更是紧张,面色凝重地看着云居雁。云居雁继续说道:“父亲想与别人合伙做生意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今日外头那些流言,你一定也听说了。此事甚为复杂,一时半会儿我也解释不清楚,但事情至关重要,偏偏我又被父亲禁足了。待会儿回屋之后。恐怕再也出不来了。有人若是想找我,也一定见不到我。”

    “大姐的意思……可是要见什么人?”

    云居雁重重点头,用期盼的目光看着云堇。她赌云堇会答应的。果然,云堇迟疑片刻,轻轻点头答应了,这才问她想见的是谁。

    这一边,云堇答应带沈君昊去见云居雁,而沈君昊还未决定是否冒险进云府。他瞥了一眼一个时辰之内见了两次的张泰,不疾不徐地说:“你知不知道,凭你的这几句话。我能把你绑了,送回云家。~”

    张泰一脸堆笑,小心翼翼地说:“沈公子,小的只是带信。让您去见我家二少爷罢了。”

    沈君昊不置可否的笑笑,心中思量着云居雁的意图。稍早之前,他原本是想逼着程大放弃了棉花生意就算了,至于他心中的怀疑,请沈子寒去程大的家乡查一查,就知道这人是不是不妥当。可就在他准备圆了县令的面子,放了程大的时候,她居然派人告诉他,要他务必保住程大的命。

    保住程大的命,听起来似乎简单,但她特意派人说这句话,就表情其中一定有缘故。他思来想去,唯一能把云沈两家撇干净关系,又相对安全的地方唯有大牢了。可无缘无故的,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而县令摆明了想放人,他哪有那么大权利,把人不由分说投入大牢?更何况打人的是他,难道真要他睁眼说瞎话,倒打一耙?幸好,他反应快,马上想到了以程大的商人身份,是不能穿绸缎的。

    虽然朝廷对百姓及官员的日常服饰有一定的要求,但这几年很少有人因为穿错衣料而入狱的,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此县令一听沈君昊的话就知道他是故意找茬。久在官场的他当然看得出沈君昊是临时做的决定,知道其中必有内情。他又见沈君昊态度坚决,心里虽不太乐意,但更不想得罪淮安郡王,也就顺了他的意,命人把程大带走了,并保证一定会好好看管犯人,依法处置。

    回到客栈,沈君昊原本还计划想方法弄清楚云居雁的意图,结果张泰又来了,请他明日偷偷找云堇,有人想见他。虽然张泰说的是“有人”,沈君昊马上明白那是指云居雁。

    在他眼中,“偷偷”二字包含了大多的含义,他暗恼她的大胆,但说实话,他是想见她。可想归想,若是被人发现……

    “你先回去吧。”他欲支走张泰。

    “那小的回去该如何回话?”张泰一脸讨好。锦绣到了云居雁身边。他能不能随之去京城,全看今日能不能办好这桩差事。

    “你就说,我知道了。”沈君昊含糊其辞。他会去见她。但她既然如此急切,那就让她急上一晚,谁让她把他的心弄得乱糟糟的,又害他与沈子寒打了一架,连带蒋明轩都说是他不对。

    张泰一听这话,不由自主地上前半步。作为仆人,他不该多嘴的,但若是失去这次机会,他和表妹就有缘无分,天各一方了。“沈公子,小的多嘴说一句,小的也是几番辗转才能站在公子面前的。”他用期盼的目光看着沈君昊,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沈君昊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的担忧愈甚。他慢慢拢起眉头,命长顺把张泰送出去。

    因着云堇想还云居雁人情,这又是云居雁第一次这么恳切地求他,云堇在第二天一早就找上了沈君昊住的客栈。

    沈君昊虽早已醒了,但他并没有早起的习惯。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前前后后的事情,一会儿觉得自己不该去云家,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有权力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两厢矛盾的情绪中。他慢慢吞吞地洗漱换衣裳,直至小半个时辰后才见到了云堇。

    无论是在永州还是京城,云堇对沈君昊的言行都略有耳闻。心中已是不满。如今见沈君昊拖拖拉拉,不情不愿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不满的情绪更甚。碍着两人不熟悉。他没有多说什么,深深看了两眼沈君昊脸上的伤痕。只道让他扮演他在六艺书院的同窗,他们从侧门进去。

    按照云居雁的计划,云堇带着沈君昊去她的住处见她。云堇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妥,于是请了云凌菲想办法带云居雁去花园,他们便在那边装偶遇。

    客栈与云府不算远,一路上都十分顺利。到了云家,云堇早已让长随打点了门房。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并没费什么事就进了花园。

    另一方面,云凌菲只当云堇有要事找云居雁,她又素知云居雁想拉拢这个弟弟,因此当守院门的人不愿让她见云居雁的时候,她打出了陆氏的名号,谎称是陆氏命她来带人的。

    对于这个极易拆穿的谎言,云凌菲已经心怀忐忑,因此当她看到云堇身后的沈君昊,简直吓呆了。许久才回过神,对云居雁说:“大姐,这事十分不妥,不如我们回去再说……”

    “四妹。若不是迫不得已,我绝不会铤而走险。”她紧紧握着云凌菲的手,眼中满是恳求。

    此刻云凌菲才明白母亲为何再三告诫她,不许参与任何事情,最好日日呆在房中别出门。如今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为难地点点头,叮嘱道:“说不定母亲很快会来找我,大姐有话快说。”

    云居雁认真地说了一声“谢谢”,这才走向沈君昊。随着距离的拉近,她清楚地看到了他脸上的伤。即便知道那些不过是皮外伤,但她的心中依旧忍不住滑过一丝奇怪的感觉。

    在现代的时候,她总是细心地为他擦脸刮胡子,生怕弄疼他,弄伤他。一开始的时候,她只是单纯无法忍受护工的粗手粗脚,可她的羞涩与笨拙总是让她手忙脚乱。渐渐的,这件事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她才发现一切并不是那么难,而他的脸变得越来越熟悉。

    同一时间,沈君昊也在看着云居雁。他看到了她一瞬间的失神,心中顿生一股怒意。“你在想什么?”他的语气并不友善。有时候他真的很想劈开她的脑子看看,瞧瞧她透过他到底看到了什么。理论上,除了许弘文,她不可能接触到其他异姓男子,可转念再想想,她都有办法有胆量在自家的花园见他,还有什么事是她不敢做的?“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讽刺。

    云居雁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今日她不是来回忆过去的,更不想与他吵架。程大的事能否落下帷幕,她唯一能赌的,仅有的筹码只剩与沈君昊的婚约。她只能赌他明白,即便他再不喜欢她,两家结亲后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希望他的善良不会让他见死不救。

    “怎么不说话?”沈君昊追问。虽然她低着头,但他看到她的眼眶又红又肿,两颊毫无血色。虽然她已经用胭脂极力掩盖,但还是难掩神情的疲态。事情真的很严重吗?他没有问出口,只是紧紧盯着她。

    “沈公子,我知道你并不想要你我间的婚约……”

    “你知道就好。”沈君昊冷哼。

    云居雁表情一窒,继续说道:“我已经知道,程大被县令大人带回了县衙。你不问缘由地帮我,我十分感激。想必你心中明白,若是我家发生了什么事,一定会连累你……”

    “那也未必。至少我们尚未成亲,只要我有正当理由,还是可以退婚的。”他脱口而出,即便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云居雁低头咬住下唇,努力命令自己冷静。她知道他是故意的,可她依然会因他的三言两语而生气,甚至因为说这话的是他而更加难过。每一次见面,他似乎总是在挑战她的极限,而她多么希望他还是以前的他。

    “怎么。没话说了?”沈君昊转头不去看她。他不该对一个女人如此刻薄,即便只是陌生人也不应该刺伤她,他唾弃自己。可小时候的她。现在的她纠缠在他脑海中无法抹去。他很想问她:你不是坚持要退婚的吗?为何又死咬着这段婚约不放?

    “既然你没话说,那我来问你,你算准我不会把信送去启昌侯府。所以连封口都懒得封上?”他问出了不同的问题。

    云居雁依然低着头。衣袖底下,她的拇指紧紧掐着食指。她知道没有男人喜欢心机深沉的女人。她一直希望他不再厌恶自己。可玉瑶私拆她的信一旦传出去,她教仆无方还在其次,玉瑶可能性命有虞。

    前世她欠了他们,这一世就当是来还债的。

    她这般想着,重重点头,轻声说:“我知道沈公子不会见死不救。”

    “你不是应该说,是我私自看了你的信。是我多管闲事吗?”他的不满完全展现在他的语气中,他认定玉瑶的欲言又止,满脸担忧都是她授意的,她自始至终都在算计他,算计她身边的每一个人。

    云居雁仍旧只是低着头。她不愿他看到她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家里没人信她,她以为他会是唯一信他的人,她一直觉得他也是她的亲人,可他的每一句话都证明了他有多讨厌她。她咬紧牙关,硬生生逼下眼泪,口齿清晰地说:“沈公子。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很感激你帮了我,我是真心的。”

    话音刚落,沈君昊眯起眼睛打量她。以往的见面。她总是伶牙俐齿,气得他跳脚,今天她居然一再退让,他觉得自己有些不认识她了。“看起来你应该是有求于我吧?”他揣测。

    “是。”云居雁点头。

    “就像我之前说的,我们只是定亲而已,我没有义务帮你,沈家可以退婚的,所以收起你未婚妻的嘴脸!”他无情的陈述,因为他生气,她居然毫不避忌地说,因为她有求于他,她才低声下气与他说话。在她眼中,他不过是她的工具。

    这一瞬间,云居雁觉得上次他让她靠着他哭泣一定是她的错觉,世上再没有人像他这么厌恶她。她大拇指的指甲深深陷入了食指内,但她却丝毫感受不到疼痛。她努力控制着呼吸,使劲控制着情绪。她告诉自己,一切都与爱情无法,她不过是想赢得这场赌局。

    “沈公子,不管你怎么想,你总是要娶妻的,而我总是要嫁人的。”她风轻云淡地说着。

    “所以你的意思,与其冒险,不如就这样的凑合着?”沈君昊接话。

    云居雁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陈述着:“你或许讨厌我,但我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这是你的本性。同样的,你或许觉得我不择手段,但我绝不害人,这是我的底线。不管我们对彼此有什么观感,我想我们是可以把未来的婚姻经营下去的……”

    “你在告诉我,我这次帮了你,下次你就会配合我……其实你是找我来谈买卖的,是吗?”

    “如果你这样觉得,那么就当是吧!”

    云居雁的话音未落,沈君昊突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她抬头看着自己。“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他恨恨地问。

    云居雁不明白他的话,她只是愣愣地看着他。他的右脸颊肿了,他的嘴角有一个小小的疤痕……以前,为了替他刮胡子的时候不弄伤他,她吃了一个月的方便面才买下最贵的剃须刀……她的眼神开始迷离。

    “不要这样看着我!”沈君昊突然推开了她,迫她一连后退了两步。

    ******昨日的二更+粉红加更******

    在爱情的路上,只有一个人走得太快会很辛苦,所以居雁要停下等等别扭的某人。也算是小转折开始了吧。很快会是第三卷,该成亲了。(未完待续)

    雁回156_第156章赌更新完毕!

第157章 吃豆腐

    雁回157_第157章吃豆腐云居雁打了一个踉跄,从错愕中醒悟。“你要我看什么?你的伤口?”她刻意假装镇定,迟疑片刻问道:“你怎么受伤的?”

    “我没必要向你交待。”沈君昊不客气地回答。自从别人说他命中带克,他就学会了看人眼色。刚才,很明显的,她失神了。她透过他看到了别人,那个让她决意履行婚约的人。

    云居雁记着云凌菲说,陆氏可能很快找来。她顾不得揣摩他的心思,接着说道:“不管你怎么认为,我也是走投无路才找你的,请你一定要帮我这次。”

    沈君昊第一次看到云居雁低声下气求他。上次就算她怕得要死,她都不愿意低头,这次她居然把姿态放得这么低。他已经心软了,却拉不下脸点头,嘴里说着:“你都不把事情的原委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让我去作奸犯科?”

    云居雁急忙把事情的大体经过说了,并且告诉他,这次若不是云凌菲,她连房门都出不了,且过不了两天,她就要去祖宅思过,因此必须在她离开前彻底消除隐患。

    沈君昊本来就觉得程大可疑,听云居雁这么说,更加肯定事情绝不会简单的生意合作。他想起了她特意送给他的口信,问道:“你为什么要我保住程大的命?难道你觉得他有性命之虞?”

    云居雁摇摇头,喃喃:“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每到关键时刻就会有人死去,一切又会变得不明不白。惠嬷嬷,紫菊,柳易……她们都死得太蹊跷了。

    沈君昊注视着她脸色的每一个表情。他一直以为惠嬷嬷的死全因她的不择手酸,看眼下她又不似在说谎。

    云居雁知他所想,解释道:“我承认我有时想得不周全。但无论你信不信,我是绝不会害人性命的。”

    沈君昊尴尬地别过脸去,生硬地说:“如果你是怕你父亲赔了银子。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你不用担心了,程大已经在县令面前答应。不与云家合作生意。”

    “我要的不止是这个。”

    “那你要什么?”沈君昊回头,用充满兴味的眼光打量着她。他从程大挨揍时的潜意识动作中发现。他不可能是养尊处优的富商第二代,这是他从无数的实践中得来的经验,而云居雁,她应该连程大的人都没有见过,又如何判断他不是好人呢?

    云居雁见沈君昊的情绪已不似之前那么紧绷,而他又问起了关键性问题,整颗心一下子吊了起来。急切地说:“我希望你能对县令说,这次是你和父亲合作,想诈出程大的真正目的。”

    “好一个孝顺的女儿。”沈君昊笑了起来,接着又说:“可是我为什么要答应?我帮你搅黄了这桩生意,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你要怎样才答应?只要我做得到的,你可以提任何要求。”

    “任何要求?”沈君昊换上了纨绔子弟似笑非笑的表情,不客气地上次打量她。她很憔悴,头发很随意地绑着,身上穿着一条半新不旧的藕荷色襦裙,除了腰间的一块镇裙。身上没有太多的饰品,就连头上也只是插了一支极为普通的如意云纹簪子。她并没有因为要见他而刻意打扮过。他没来由地有些失望。

    云居雁丝毫没领会到沈君昊目光中的挑逗意味。她顺着他的目光往自己身上看去。很普通的家常穿着,她并没瞧出什么不妥,只能疑惑地看着沈君昊。

    沈君昊有些气馁。每一次他在她面前扮风流浪子状。她都能一本正经地处于状态外,甚至还能反将他一车,把他气得装不下去。就像现在,他明显在说:任何要求是不是包括人情债肉偿?她作为大家闺秀应该愤怒地骂他一句,然后拂袖而去,结果她只是用不解地目光看他,好似在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讪讪地收了笑,低声咕哝:“我答应你了又如何?县令没必须配合,你父亲也不见得乐意。”

    一听这话,云居雁的脸上马上漾起了如释重负的微笑。她知道沈君昊算是答应了,感激地说了一声谢谢,随即陈述道:“祖父今日就会去见县令大人。县令大人一定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只要让程大在祖父面前说一声他是假冒的,后面的事祖父只会安排。”

    即便程大是真正的程大,沈君昊都有几十种方法让他说自己是假的,反正他是纨绔子弟,只要不“玩”得太过火,他比蒋明轩等人行事方便多了。不过他不以为云居雁一个闺阁女子能有什么主意,故意说道:“你虽是这么想,但也要人家愿意配合才行。这冒充的罪名可不小,你以为别人都是傻的吗?”

    “我知道要他承认不易,不过我已经派人去他的祖籍了,按教程算,六七天便会有回应。如果他知道了这事,定然会心虚的。”

    沈君昊没料到云居雁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他好奇地问:“你怎么就认定这个程大一定是假的?难道你以前认识他不成?”

    一句无心之语,顿时说得云居雁心虚了起来。她不安地看着沈君昊,喃喃:“反正我就是知道。”

    沈君昊凝视着她。他相信她刚刚说的是真的,但如果惠嬷嬷等人的死与她无关,这也就是说,云梦双比他想象的更可怕,云家比他认为的更不安宁……

    云居雁被他看得更加心虚,使劲抓着手中的帕子。“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反正我知道就是知道……”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冒险来见你,我会帮你做这些对我没好处的事?”沈君昊突然问。

    “我不知道。”云居雁老实回答,“如果你不愿意帮我,我只能自己给自己写一封信,假装是我派去江南的管事写回来的。”

    “虽然拙劣了一些,但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至少能拖到真的信件赶到。”

    “但这样一来。万一父亲知道了这事,我和他的关系就更难修复了。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这个世上,他们是我最在意的人。”

    沈君昊瞬时沉默了。微微抬头望着远处的瓦片。不同于昨日的晴空万里,今天却是一个大阴天,厚重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在他很小的时候。他记得奶娘曾抱着他说,这个世上。最在意他的人已经不在了,没有人会真正一心为他,就算是姨母也是一样,所以他必须学会保护自己。

    他一直知道奶娘才是对他最好的,他从小就决心长大后要报答她,但是还没等到他长大,她已经死了。后来他认识了沈子寒。他以为他是他最好的朋友,结果他骗了他,骗了所有人。虽然蒋明轩他们都说,他也是迫不得已的,但他骗了他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她说,他最在意的是她的父母,那么他呢?他有值得他在意的,在意得值得他卑躬屈膝去求别人的人吗?

    “沈公子,你怎么了?”云居雁看着失神的他。这一刻,她莫名地觉得他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试图舔舐自己的伤口。他的其他面目似乎只是为了掩饰他真实的脆弱。~她情不自禁问:“你想到伤心的事了吗?”

    “当然不是!”沈君昊极力否认,公式化地说:“你为了你最在意的人求我,但我还是那句话,与我没好处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可是你刚刚明明说——”

    “我刚刚什么都没答应。”沈君昊急忙撇清。他会帮她,为了帮她守护她最在意的人。不过他不会在她面前承认。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很恶劣,可他就是要这么做,仿佛他这么做了,她就会记住他,而不会透过他看着别人。

    对云居雁来说,世上最残忍的事莫过于给她一个希望,再当着她的面戳破这个希望。之前沈君昊虽没有明确地说,但他的话明明是他答应了的意思。他虽没义务帮她,但他怎么能出尔反尔?

    “好,我答应你,我会给你你要的。”云居雁一字一句,十分认真地说。

    沈君昊顿时觉得好笑。他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又怎么能知道?“你这是在敷衍我吗?”

    “不是。”云居雁摇头,“五年,最多六年,到时我会还你你要的自由。”

    “自由?”沈君昊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他笑问:“什么是你口中的自由?”

    “我知道你喜欢的是二妹这样的人,而我不是。到时我绝不会挡了你的路。”

    “很好,很公平。”沈君昊咬牙切齿地点头。此刻他最想做的便是拧断她的脖子。他已经接受他们必须在一起过一辈子的事实,他甚至称得上对她言听计从,可是她却压根没想过永远与他相守一生。无论她所谓的“不会挡了你的路”是替他纳妾,还是她离开,都说明了她真的只是把这桩婚姻当成一场交易。

    既然她做得到,我为什么对不到?

    沈君昊这般想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瞳孔却愈加地黝黑。他看着她,平静地说:“没想到你已经想到了五六年后,这样也好,那么今日我们索性把话说明了。我会在必要的时候帮你,但同样的,你也必须做到,特别是在我们成亲后,你作为沈家的大奶奶,在外,你必须做足一切你该做的,在内——”他突然很想问她,五六年后,如果她说的是不是她将离开他。

    他很想问她,问得清楚明白,他甚至想知道她透过他到底看到了谁,但是他不想听到答案,确切地说,他害怕听到答案。他的目光从她的眼睛移开,他继续说道:“在内,只要关上房门,我们可以各过各的日子,不过你可要管好你那几个丫鬟的嘴。”

    云居雁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确认道:“所以你的意思,我们只是在其他人面前扮演一对夫妻?”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沈君昊反问。

    云居雁很想问他一句,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可惜她问不出口。她一直庆幸,虽然他不喜欢她,她至少有那么长一段时间,她会是他的妻子,结果到头来她不过同样是扮演他的妻子。就像现代的时候一样,不管别人称呼她什么,怎么看待他们的关系。她与他永远都只是她坐在他的病床边,强迫他听她诉说一天的琐事。哪怕到最后一刻,他都没有睁眼看她。

    此时此刻。她很想告诉,将来。哪怕只有一天,请你在那一天真心把我当成你的妻子。她更想对他说,请你告诉我,那五年,你是知道我的存在的,你听到了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

    她仅剩的骄傲让她说不出这样的话,或许他永远不会喜欢她。但她不想他更加地鄙视她。她爱他,所以她不喜欢他的可怜。她希望,在她离开之后,至少他偶尔回想起她的时候,他是尊重她的。

    她忍着一阵阵的心痛,她对着他点头,她用与他如出一辙的平静语气说:“你说得很对。这些日子,你已经帮了我很多,我很感激。请你放心,我虽然不能保证我绝不会犯错误。但我一定会尽力做到最好,一定会尽力配合你,不过关于以后的事,我有几个条件。”

    沈君昊笑着点头。笑容愈加地炫目,说道:“你先说说看,如果是太过分的条件,我可不能答应。”

    如果长顺在,一眼就能知道自家主子此刻快气疯了。可云居雁哪里看得出来。她不敢正视他,只能侧过身,用尽全身的力气说:“第一,我的嫁妆我必须有自由支配的权力,包括你在内的沈家任何人都不能试图改变我的决定。每个月我必须有三天去铺子处理杂事。”她需要与外界接触,不能在现在这样,动不动就被拘禁在狭小的空间。

    沈君昊对此并不意外,点头道:“前面半条是毋庸质疑的,但后面半条,得看你的表现如何。如果你扮演妻子很是称职,反正我也是要出门的,带你出去也不是不行。”

    他的话就等于云居雁能不能出门全凭他大少爷高兴。她想说什么,终究还是忍下了,因为她知道,郡王府毕竟不同于云家,规矩比这里多的多。到时如果真的不行,只能另想它法。她深吸一口气,接着说:“第二,你家对我来说是完全陌生的,所以你必须在人前给我应有的尊重。”

    “你的要求太笼统了。”

    “成婚三个月后你才可以收通房。即便是长辈所赐,也只有等她们生下子嗣,才可以抬为姨娘。”

    “你倒是想得很周到。”沈君昊赞许地点头,同时,他已经听到自己的指关节正“咔咔”做想。他很想问问她,她是不是想这番话已经想很久了,今天终于找到了机会?“不会是你连人选都准备好了吧?那个叫玉什么的?”

    “这是我要说的第三条,我身边的人,任何也人不能动。除非我主动提及,否则我的丫鬟不会嫁你家的管事,更不会成为你的女人。就算他们犯了错,能处置他们的,只有我一人。”她说得斩钉截铁。这是她从许弘文家学来的教训。这一世,她决不能像以前那样,最后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

    关于这一条,沈君昊倒是能理解的,曾经他也想保护身边的人。他再次低头审视她,却无法看清她的表情。她的侧脸离他很近,但她似乎在躲避他的目光。“你说这么多,有没有觉得自己很占便宜?”他试图激怒她。既然她让他生气,这也算礼尚往来。

    云居雁没有动,只是低声说:“既然我们是在协商,你有什么要求,可以一次性说清楚。”

    “我没有你准备得这么充分。”他的语气带着淡淡的讥讽,“我只是想说,你说了这么多,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从始至终,从头到尾,似乎都是我在帮你忙活,你有做过些什么吗?”

    沈君昊满心以为她一定转身,她一定会面对面反驳他的话,但是她却没有,甚至她索性转过身,背对着他。

    “怎么,说不出话了?”他追问。

    “你希望我做什么?或者希望我给你什么承诺?”

    被云居雁这么一直问,沈君昊反而懵了。自从得知了皇后娘娘的懿旨,他一直以为他们会想其他人一样。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担心她,结果他们居然走到了这一步。其实他要的很简单,可是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人明白。

    “如果你暂时没想到,可以留待以后再说。”云居雁草草总结。她知道自己快撑不下去了。

    隐隐约约中,她听到云凌菲特别激昂地问什么人,对方要去哪里。情急之下,云居雁伸手把沈君昊往假山后推,匆匆说了句:“有人过来了。”

    出于本能的,沈君昊下意识转身,把云居雁护在了身后。他朝云凌菲和云堇站立的方向望去看到一个丫鬟摸样的人正与云凌菲说话。他用带着安慰的调侃语气说:“不用担心,你们云家的姐妹各各都很有手腕,她不会让别人过来的。”

    云居雁低低应了一声,不再有其他反应。她只觉得脸颊烧得厉害。严格说来,他并没有碰到她,他们之间还留着几厘米的空间,可是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体温。曾经,无数次,她幻想着他能醒过来,给孤独无助的她一个温暖的拥抱。她的愿意再也无法达成。

    沈君昊低头看她。此时的她柔顺而局促,只是一个无措的小女人。他恍惚想起了十年前。那是他父亲第一次带他出门。在启昌侯府的后花园,母亲留下的嬷嬷告诉他,她就是他的未婚妻,是启昌侯的外孙女,也是云家的嫡长女。她的身份,她的嫁妆都能帮助他成为未来的淮安郡王府主人。那时他仅有八岁,不过他已经知道,他没有母亲,失去了外祖父一脉的支持,唯一能助他成为王府继承人的筹码只剩下他未来的妻族。

    那时候嬷嬷告诉他,他可以过去抱抱她,反正他们都还小。后来他真的走过去了,不过他只是想表示友好,因为嬷嬷告诉他,将来他们成亲之后,她会陪着他一辈子。其实那时候他很想抱抱她的,因为他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不过最后,他却被她害得挨了一顿骂。

    想着她抬着头,对他颐指气使的模样,他突然很想报仇。他伸出手,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了她。其实上一次她在他面前哭泣的时候,他就想抱她了。

    “你干什么?”云居雁觉得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不要动。”沈君昊的声音一片严肃,“有人走过来了。如果你不想被发现,就不要动。”他很清楚,他们的身后没有任何人。他不是君子,所以他并不为自己的谎言而内疚,他只觉得她比看起来更娇小,也更柔软。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花香。与那些歌姬舞伶身上的香味不同,这是一股她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香味。他收紧手臂,用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丝。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纨绔公子哥,所以吃别人豆腐也算他的份内工作。他微微低头,他的脸颊沿着她的发丝滑至她的鬓角。他发现,她的耳朵已经红得似红烧一般。

    云居雁不知道他说得是真是假,她只知道他在拥抱她,他身体的每一寸都贴着她的,她几乎能感觉到两人交织在一起的心跳声。她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不能思考了。她知道自己应该推开他的,哪怕被人发现,她也不能任他轻薄,让他看轻,可是她的思绪有些混乱,她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扭曲。

    恍恍惚惚中,她觉得自己回到了现代,回到了他的病床边。她看到他睁开了眼睛,她看到他对着她笑,她看到他拥抱了她。她等这一刻已经等太久了。

    她慢慢地伸手。她抓着了他的衣裳,她搂住了他的腰。这一次,她的心无比平静与温暖,她每一日的努力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她闭上眼睛,轻轻把头靠在他的肩头。

    如果这是一个梦,她希望这个梦永远不会醒来。(未完待续)

    雁回157_第157章吃豆腐更新完毕!

第158章 守护

    雁回158_第158章守护察觉到云居雁正依偎在自己胸口,而她的手已经环住自己的腰,沈君昊有些恍惚。他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奶娘没死那会儿,那种安静又温暖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久得他以为自己早就忘了。他情不自禁把她抱得更紧,随即马上想起,他只是报复,只是恶作剧,而她应该一把推开他,或者索性甩他一耳光。

    他猛地放开她。眼见她因自己的动作站立不稳,他只能扶住她的肩膀,然后他看到了她脸上的眼泪。她在哭,悲伤,不舍,绝望……他找不到适合的词语描绘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此时此刻,他宁愿她骂他、打他,也不想看到她为了别人流泪。

    “不要让我看到你哭。”他恶声恶气地说。

    云居雁根本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她的眼前只有医生为他盖上白布的画面。从医生宣布死亡至她重生回这一世,她都没来得及与他告别。

    “不要哭了,听到没有?”沈君昊的语气愈加不善。他有一种错觉:她明明近在咫尺,可他却觉得她离他很远。他顾不得拿她手里的帕子,也不想去拿自己的汗巾。他握住袖口,拎起衣袖就往她脸上擦去,恶狠狠地说:“不许哭了,按你说的,不过五六年时间罢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只觉得心里堵得慌,似塞了一大团棉花。

    云居雁渐渐从回忆中醒悟。她听到了他最后的那句话。她偏头避开他的动作,用自己的手绢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哽咽着说:“我承诺的事情,我会记得的。”

    沈君昊抿嘴不语,眯着眼睛看她。“你为什么哭?为了谁……”最后那个字他说得含糊不清。但他相信她听到了。

    云居雁摇头再摇头,眼泪又忍不住涌上了眼眶。

    “我再说一次,不要让我看到你的眼泪。”沈君昊的语气又重了几分。

    云居雁顿时觉得委屈。这个当下。面对什么都不记得的他,她宁愿自己也不记得那五年。如果她也忘记了,她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沈君昊的心情愈加烦乱。她无声的泪水**裸地告诉他。她有多伤心。而她有多伤心,就证明她的感情有多深。“你刚才不是说。我可以提我的要求吗?你听好了。不管是五年还是六年,亦或是一年,两年,甚至是一个月两个月,只要你一天顶着沈家大少***名分,就不要让任何人听到你和其他男人的名字联系在一起……”

    “你什么意识?”云居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

    云居雁抬头看他。她依然无法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或者说。她不想相信他居然说出这话。这话不止是对她的侮辱,甚至是他亲手拿匕首戳她的真心。她忘了哭泣,忘了伤心,她只有满心的愤怒。为了他,她可以赌上自己的一切,甚至赔上自己的性命,可换来的不过是他无情地践踏她的尊严。

    沈君昊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他回瞪她。在他看来,她所有的表现都证明了有那么一个人的存在。他可以大度地不去逼问她那人是谁,他可以不再继续打探除了许弘文,还有谁经常进出云家。但他不能不在乎以后的自己会不会戴绿帽。他告诉自己,即便只是假扮夫妻,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忍受与自己拜过堂的女人与其他人有牵扯。

    他辣气壮地说:“如果你不明白,我可以再说一次。成亲之后,请你谨守妇道……”

    “大姐?”云凌菲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她的目光从云居雁的脸上移到沈君昊身上,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显然是至少听到了最后四个字。在离她五六步远的地方,云堇正拦着二房的一个小厮。看起来应该是生出了意外,她过来提醒他们的。

    云居雁见这样的话落在了堂妹耳中,又是羞愤,又是伤心。可为了大局,她只能挡在沈君昊身前,对着她说:“我们谈得差不多了,我与你先走吧。二弟会送他出去的。”说着回头朝沈君昊点点头,暗示他,自己答应了他的要求,但与此同时,请他别忘了自己的承诺。

    云凌菲虽对沈君昊最后那句话听得模模糊糊的,但“请你谨守妇道”六个字她听得真真切切。眼见着云居雁疾步走在自己身前,一副不愿与她说话,怕她提及此事的模样,她更加确信自己并没有误会什么。“大姐。”云凌菲上前拉住了云居雁。

    “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掩饰的话在云居雁触及云凌菲目光后悄悄隐去。“我不想解释什么。这是我自己选的路。”她陈述。她不想听到任何询问。

    云凌菲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说道:“大姐,我一直以为……”

    “菲菲,我不想说话,更不想解释。我唯一能说的,既然是自己选的,不管对与错,我都得走下去。更何况如今已由不得我想不想走了。”

    话说到这份上,即便云凌菲再怎么想弄清楚事实,也无法再问下去了。两人在沉默中往前走着,谁都不知道她们的目的地是哪里。

    云居雁木然地向前迈步。她无数次告诫自己,她重生,她嫁他,她只是为了还债。她不该对他存着粉红色的幻想。可是想归想,每次见到他,她总是会忘记自己的决心。“其实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她喃喃。

    云凌菲趁机上前一步,握住了云居雁的手。

    “四妹,什么都不要说,也请你不要对任何人提及。”

    “大姐。”云凌菲挡住了她的去路,说道:“成亲就是两个人要过一辈子。如果你们尚未成亲他就已经是这样的态度……不如把这事禀了长辈吧。”她是真的担心云居雁。

    云居雁摇摇头。

    云凌菲没再继续劝说,因为她心中明白,没有皇后的懿旨还好说,可现在……她叹了一口。有些话不该从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口中说出,但既然她知道了这事。硬着头皮也要说。“大姐,其实你应该知道的,无论是母亲还是大伯母。将来都是靠二弟、三弟……”

    “我明白的。”云居雁急急截断了她的话。她知道云凌菲是关心他,但这话恰恰戳中了她的痛处。“四妹,我想一个人坐会儿。”不知不觉她们已经走到了花房外。

    “大姐。你是不是怪我多事?”

    “当然不是。”云居雁摇头,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解释道:“我只是想静静地看看花,顺道再想想将来。你放心,我知道凡事往好的方面想。”

    云凌菲当然是不放心的,但云居雁态度坚决。想着云平昭的花房,除了他们父女,其他人不能轻易进出,云凌菲勉强答应了。说自己在花房外的水榭等她,且她们不能呆得太久。

    云居雁点点头,缓步走了进去,事实上,这个时候,她哪有心情赏花,她这么说不过是想一个人独处。而花房是最不可能出现闲杂人等的地方。

    径直走到角落,她在花架旁的藤椅上坐下。顾不得坐稳,她的眼泪已经哗哗直流。对她而言,今日就是一种道别。~无论是现代的植物人,还是这一世的沈君昊,她都应该认清现实了,她不能再被前世绊住脚步。她必须往前看,她有许多事要做,她有许多事要想,她怎么能沉溺在不可能实现的幻象中。

    她告诉自己,像今天这样说清楚了也好。说清楚了,她就能专心致志做她的事。如果她侥幸扭转了云沈两家的命运,那么五六年后,她还清了欠他的债,她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如果她根本什么都改变不了,至少她努力过了,至少老天比别人多给了她这么多时间,她也应该知足了。

    她用力哭着,仿佛哭干了眼泪她就能和前世了断,仿佛这一刻的痛全都宣泄出来后,她就能忘了她的心中有多在意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她的眼泪似没有流尽的那刻。前世的他们,这一世的他们,无数的画面在她脑海中掠过。两个他,没有一个说过喜欢她,需要她,所以她应该死的。她一遍一遍想着,一遍一遍告诫自己。

    ……

    不远处的花架旁,陆航进退两难。在云居雁进门的那刻他就该出去的。那时候他大可以大大方方与她们打招呼,与云凌菲一起离开。可不知为何,他只是站在那,看着她从自己身前走过,看着她在藤椅上坐下。

    那时候他本想离开的。可她开始坐在那里哭。虽然一开始只是低低的抽泣,但他看得出,她很伤心。她压抑的哭声仿佛把她身边的一切都染上了悲伤之色。

    看着伤心欲绝的她,狼告诉他,他应该让云凌菲进来劝她,可是他更知道,有些伤心不是别人劝两句就能抚平的。有时候与其压抑着感伤,还不如索性发泄出来。

    他静静地站着,无言地守护着她。他心里清楚,花房虽算不上房间,但他们孤男寡女的,总是不应该。他本想等她稍稍平静,他就出去的,可看着她越哭越伤心,他实在迈不开步子。

    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他只知道她的眼泪让他很难受。他很想走过去告诉她,他可以帮她的,无论是什么要求,只要他做得到的,他绝不会推辞。犹豫许久,他终究没有上前,只是在离她不远处的花架旁默默陪伴着她。

    眼见着她的哭声渐渐弱了,他意识到自己应该离开的时候,他才发现她足足哭了一个时辰,而云凌菲显然知道她在哭,因此一直在门口守着。这个时候他若出去,虽然是自家表妹,但难保她心中没有想法。

    正想着花房是否有其他出口,陆航突然发现止了哭声的云居雁坐不住了,正从藤椅上往下滑。顾不得其他,他急忙走过去扶住她,关切地问:“你怎么了?我让表妹叫人进来。”此刻他已顾不得云凌菲会怎么想。

    云居雁在朦朦胧胧中看到陆航,吓了一大跳。她哭得太久,根本说不出话,只能拉住他。对他摇摇头。

    陆航犹豫片刻,拿起帕子,在一旁的水缸中沾湿了。交到云居雁手中,跟着解释道:“干净的,我没有用过。”

    云居雁勉强笑了笑。握着湿了水的手帕。清凉的感觉从她的手掌传递到全身,她瞬时清醒了不少。“我没事。歇一会就走。”她不想节外生枝,因此想让陆航在她与云凌菲离开后再走。

    陆航明白她的意思,可见她面无血色,嘴唇发白,他实在担心。“菲菲并不是多话的人。”他试图说服她。没什么比她的身体更重要。

    云居雁轻轻摇头,转而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明日就回泰州了。世伯许了伯父两盆兰花,我是陪着他们来选花的。”看云居雁脸有急色。他安抚道:“你不要急,世伯和伯父已经走了,不会折回来。刚刚我正要把兰花拿出去,你就来了。”

    她相信陆航的解释,因为她知道父亲的兰花是不允许下人碰的,让陆航来搬,也是正常。“其实我来这里,是故意想让父亲看到。”她用玩笑的口吻说着,想让气氛轻松一些,却发现自己的心一点都不好受。因为如果发现她的是沈君昊,他一定会这么认为。

    陆航微笑着摇头,说道:“如果你想让人看到,就不会躲在这里。更重要的。我知道你不屑这么做。”

    云居雁轻轻笑了笑,没有接话。她和陆航同样不过见过几次,可对她,他与沈君昊却是截然不同的态度……我怎么又想起他。她暗暗自恼,决定把一切有关沈君昊的私人情绪全部驱除出脑海。她对他只是还债,仅此而已。

    陆航面对沉默的她,不知如何应对。看她已经把他的手绢放在一旁,想来是她不想用男人的东西。“不如我帮你把你的手帕沾湿了吧。”

    “不用了。”她再次摇头,把手绢还给了他,试图起身离开。可她刚站起身,又是一阵眩晕。幸好陆航急忙扶着她坐下。“我好像不该哭太久的。我本想把这辈子的眼泪都哭干,这样以后就不用浪费时间了。”她自我调侃,想缓和一下气氛。不管怎么说,让一个不太熟的人看着自己痛哭,总是一件很尴尬的事。

    陆航扶着她坐稳了,这才说道:“多歇一会儿,反正也不急在一时半刻。若是有人过来,表妹一定会提醒你的。”

    “恩。”云居雁低低应了一声,没再说话。一时间两人都有些局促。

    陆航偷偷看着云居雁。见的脸色缓和了不少,稍稍安心。他不能管她的家事,更不能问她的私事,但他想安慰她,他不希望她因为世俗的琐碎磨去了原有的光泽。

    发现不远处长着几棵小菖蒲,他走过去摘下一小片,放在手中轻轻吹奏着。大概是害怕被云凌菲听到,草叶发出的声音很轻,很像小动物的唔鸣声。可慢慢的,云居雁发现,他在吹奏曲子,且是她从未听过的。

    出于本能,她侧耳倾听着。乐曲断断续续的,曲调也很简单,但可以肯定,这是一首欢快的乐曲,鼓励人向前看的。“这是什么曲子?你新做的吗?”

    “只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陆航扬了扬手中的。

    “其实我没事,女人都爱哭,没什么特别的原因。”

    陆航不置可否,只是问她,想不想试一试。云居雁婉转的拒绝。此刻的她别说是柔软的,即便是她最擅长的箫,也无法弹奏出完整的曲调。陆航也没有勉强她,他自顾自继续着之前的曲子。云居雁静静听着。不久她便发现,陆航是想用音乐抚慰她。她的心情慢慢放松。有时候音乐所能表达的,远比词汇丰富。

    一曲末,陆航已有些气喘。而云居雁已慢慢缓过了劲。“谢谢你。”她真诚地道谢。他无言的陪伴远比一千一万句劝慰来得有用。

    陆航腼腆的笑笑。今日一别,在她成婚之前他再无机会出现在云家,甚至今天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次见面。有些话不该他说,但他还是想说。

    “大表妹,你是菲菲的大姐,就是我的妹妹。有些话,我便与你直说了。”不待云居雁反应过来,他接着说道:“前些日子。我无意间听到你的箫声,无论哪首曲子,总有几分萧瑟之气。之前在京城也是。明轩兄的曲谱只是试音之用。但经过你的弹奏,却平添了几分哀伤之意。表妹。有些事还是放开怀抱比较好。”

    云居雁自知重生之后自己的心境已完全不同,无论是弹琴还是吹箫,都与前世有了些许不同。不过这些变化连她父亲都未察觉,她没料到陆航居然发现了。她有些不知所措,仿佛秘密一下子被人揭破。她到此刻才想起,重生之后她与陆航的第一次见面,他那样惊异地看着她。

    “让表哥见笑了。”云居雁不好意思地笑笑。避重就轻地说:“可能是之前天气太热,做什么事都有些讪讪的,心情也就更差了。”

    陆航见她不愿说,也不再勉强,只是在她离开之时,凝立在原地,久久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直至她消失在他的视线,他依旧不愿收回目光。

    花房外,云凌菲虽听不真切,但她知道云居雁在哭。她没有进去劝她。因为她知道她一向骄傲。作为妹妹,她能做的便是帮她守着门口。当她亲眼看到走出花房的云居雁,眼中已无郁气,她这才放下忧心。迎了上去。

    云居雁怕她看到陆航,疾走两步,歉意地说:“菲菲,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云凌菲摇摇头,再次确认道:“大姐,你真的没事了吗?”

    “没有。”云居雁很肯定地回答,解释道:“他虽然不喜欢我,但他至少还愿意帮我,而且我很肯定,他是好人。虽然他私下说的话或许会让我难过,但刚刚我想明白了。他不喜欢我,这不是他的错,当然也不是我的错。其实夫妻间能够互相帮忙就够了。至于我不爱听的话,我可以装没听到的。”

    云凌菲见她说得坦然,虽然依旧担心,但已不再坚持,毕竟如她所言告诉了家长们又如何,婚事是不可能生出变数的。

    两人边说边走,才走没几步就看到陆氏正向她们走来。两人急忙上前行礼。陆氏勉强笑了笑,随便找了个理由支开云凌菲。云居雁顿时有些紧张,忐忑地等着。

    陆氏审视着云居雁。她已经知道女儿借着她的名义把云居雁叫了出来。她并不相信她们只是来花园散步的。“听你祖父的意思,后天便要与你母亲去祖宅了?”她问,只是长辈关心晚辈的语气。

    云居雁点头称是,不敢多言。

    “天气渐渐凉了,你母亲的意思,让我劝着你祖父些。你是怎么看?”陆氏在试探。

    “祖父的决定,侄女自是不敢违背。”云居雁保守地回答。她是相信陆氏的,也知道只要不损害三房的利益,能帮忙的时候陆氏还是愿意帮忙的。不过今日她见沈君昊的事可是大错。云凌菲不会说出去,她更加不会。

    陆氏依旧打量着云居雁,她看不清她的表情,揣摩不出她此刻所想。以前她都是和她的母亲许氏一样,任何事都只会摆在脸上。

    果然她已经与以前不同了。陆氏暗暗感叹。这是钱氏在不久前对她说的。此时,二房的人已经在整理行礼了。最迟大后天,云平毅会先行去通州。几天后钱氏会押着行礼同行。如说钱氏所说,能够让一向最看重名誉的云辅做出这样的决定,云居雁确实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了。

    陆氏暗暗在心中感慨。当然,她自认只是感慨,并不会蠢得中了二房的离间之计。

    “三婶娘,你可是有话对我说?”云居雁小声提醒许久不语的陆氏。

    “是这样的。”陆氏一边说,一边携了她的手,“刚刚你二弟和谁一起?怎么偷偷摸摸走侧门?”

    随着陆氏的问题,云居雁只觉得全身僵硬,冷汗直冒。(未完待续)

    雁回158_第158章守护更新完毕!

第159章 措手不及

    雁回159_第159章措手不及表情可以伪装,但身体的反应不是云居雁可以控制的。陆氏明显感觉到了她的变化,不由地侧目,问道:“怎么了?是否发生了什么事?”

    云居雁不知道陆氏知道了多少,不敢冒然回答,只能假装焦急地问:“三婶娘,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事?”她在心中祈祷,不是沈君昊在离开云家的时候被发现了。

    陆氏细细观察着云居雁,反问:“你不知道那人是谁吗?”

    “不知道。”云居雁摇头。陆氏明显是试探,她不能不打自招。依她看来,如果沈君昊被发现了,不可能隔了这么长时间没有人来找她,陆氏更不可能是现在这样的态度。

    陆氏轻轻叹了一口气,往前走去。

    云居雁急忙跟上她的脚步,思绪千回百转。云凌菲被支开,陆氏又在试探她,为了什么?她拿不准主意,不过有些事情是瞒不了,她索性直接说了,或许还能在许氏面前博个好感。“三婶娘,是不是二弟又与那边有往来了?”她问得很急,很恳切,接着又补充:“这事我本不想说出来让您跟着烦恼的,只是我实在担心。三婶娘可知道刚刚与二弟在一起的是不是那边的人?”

    陆氏并不知道与云堇在一起的是沈君昊。她只是听下人说,云堇在府里见了一个生人,脸上有伤,穿着云府下人的衣服,但很明显不是府里的人。她第一反应是云堇的亲生父母又欠了赌债,被人打了,可得知女儿借着她的名义把云居雁叫了出来,又想起了沈君昊受伤的事。这才决定探一探情况。看云居雁当下的反应,她相信不是她做出了大胆妄为的事,不过稳妥起见,她还是要回去问一问女儿。

    云居雁看陆氏并没有否认,稍稍安心,不禁感激云堇的安排,因为她知道,云堇选那边的侧门带着沈君昊进出,因为在那里出入的都不是在前院伺候的人,应该不会因为在云辅的寿宴上见过沈君昊。而把他认出来。

    云居雁心知以陆氏的谨慎,即便现在相信了她,回去还是会问云凌菲。她按下焦急,问道:“三婶娘,难道真是那边的人又来找二弟要银子?”

    “你二弟见的是谁。我确实不知道,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陆氏说着,轻轻拍了拍云居雁的手。赞许地说:“我已经听你母亲说了,你想让那边的人去你舅母的庄子。这事你想得好,不过他们到了那边,也要找人多注意着些。省得给你舅母添麻烦。”她想确认,这事是不是云居雁出的主意;她更想知道。那庄子到底是不是鲁氏的。理论上来说,大房与三房之间暂时没有什么矛盾,但二房去了通州,而将来的事,谁又能说得准。最重要的,如果眼下才是真实的云居雁,而真实的她并不似许氏那般直白,那么女儿与她在一起会不会被她利用?这是她这个做母亲的不得不防的。

    云居雁一边摇头,一边揣摩着陆氏的意图。她相信陆氏虽有些自私,但并不会做害人的事。更不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因此回道:“不瞒三婶娘,我已经请舅母在那里做了一些安排。至于这整件事。我和母亲不过是向外祖父,外祖母学习。真要说起来。舅父与二弟的情形很像。我只是希望,将来二弟对母亲,能有舅父对外祖父母的一半就够了。其实母亲虽然嘴上不说,但我和她心里都是感激舅父的。当然,我们也知道,三叔父与三婶娘对我们也是极好的。”

    “都是自家人,怎么说这话。”陆氏用嗔怪的表情看了云居雁一眼,心中却想起了钱氏的话。她知道云居雁的话是在说,谁对他们好,他们都是记着的。而按钱氏的意思,这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无不说明云居雁若真要算计起来,她们全不如她。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陆氏再次瞧了云居雁一眼,暗暗提醒自己以后一定要多注意着些。~

    两人边走边说,陆氏决口没问她和云凌菲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待到分手之后,云居雁匆忙让鞠萍赶去找云凌菲,告诉她陆氏已经知道云堇带人回来的,但她并不知道那人是谁,希望她不要说漏嘴。

    很快鞠萍回来告诉她,云凌菲承诺今日的事她不会对任何人提起。但云居雁还是忍不住担心,毕竟堂姐妹的关系,怎么都比不上“母女”二字,再说陆氏也不像她母亲这般直来直往,云凌菲再小心,也有可能说漏嘴。

    云居雁在忐忑中等待着消息。不过三房那边一直没有动静,锦绣却来告诉她,在云辅欲出门之前,县令突然来说,他请云辅与云平昭明日一起去喝茶。

    一听这话,云居雁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口。她希望这事是因为沈君昊出了云府直接去县衙,又怕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而她不知道。

    不安的等待中,云居雁只觉得时间过得太慢。

    晚饭过后,玉瑶入了云居雁的房间,进门就跪下了,低头说:“姑娘,奴婢也是在昨日才知道抚琴所为,奴婢事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说着,她的眼眶红了。自从知道云居雁决定只带着鞠萍、锦绣去祖宅,她就一直处在惶惶不安中。从二等丫鬟到一等大丫鬟,云居雁出门从来不会不带着她。

    云居雁低头看着她的焦急,不言不语。抚琴所为她实在太生气了。这次幸好是沈君昊,幸好他愿意合作,若是其他人,其他事,她不敢想象后果。玉瑶虽没有参与,但她没有在知情的第一时间就告诉她真相,因此她当然也是有错的。

    “姑娘,您怎么罚奴婢都可以,请您不要把奴婢留下。”

    玉瑶的话音刚落,鞠萍在外面说:“姑娘,抚琴想见您。”

    “不用了。让她好好在屋里反省。等我从祖宅回来。再行处置。”

    门外一阵沉默,而玉瑶面如死灰。许久,鞠萍又说:“姑娘,抚琴说,这次的事,玉瑶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无辜的。姑娘若是要罚,就罚她一个。”

    “我做什么不用她来教。”云居雁的声音冷了几分。这次她处罚她们,一来是给她们一个教训,二来也是让别人有个警醒。因此她绝不会改变主意的。

    玉瑶还想说什么,终究还是低头退下了。云居雁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她暗暗提醒自己,待她从祖宅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安抚玉瑶。

    二更过后。正当云居雁准备就寝的时候,芷槐院突然来人说,云平昭请她过去说话。听到是父亲找她。她的心一下子跳得飞快。这个时间,一定是有十分重要的事。她朝鞠萍望去。

    鞠萍会意,亲自送了传话的人出去,回来之后告诉云居雁。半个多时辰前,严管事急匆匆进了芷槐院。他进去后。原本在屋内伺候的人都被遣了出来。待严管事走后,屋内起了争执声,不多会儿云平昭出门,随手指了一个丫鬟,让她来找云居雁过去。

    一听这话,云居雁顾不得选首饰,随手拿了一支簪子插头上,急匆匆往芷槐院而去。原本她以为是父亲明白了程大并非正经生意人。如今看来却不是这样。

    芷槐院门口,春芽已经在等着了。看到云居雁的身影,她急忙迎了上去。压着声音说:“姑娘,据说严管事是见了县衙的来人才见的老爷。夫人这会儿正在生气,您可千万劝着些。”

    云居雁明白。这就是说,连春芽也打听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小心翼翼地上前敲门。才敲了第二下。云平昭亲自拉开了房门。她看到了他的表情,不由地更加担忧。

    她举步踏入房间,房门随之“嘭”一声关上了。她欲行礼,就听父亲问她:“你老实告诉我,这事是不是你让沈君昊做的?”

    云居雁莫名,只能朝许氏望去。许氏一脸愤怒,上前拉住女儿护在身后,对着丈夫说:“你不要事事都怪囡囡。这几天她从未踏出家门,如何能指使他人?再说,就算她想,也要别人愿意才行。”

    “就因为你事事护着她,才会让她如此肆意妄为。她都是被宠坏的。”

    “你不要出了事就怪我!”

    ……

    云居雁听惯了这样的争执。在许氏说话的空挡,她问云平昭:“父亲,发生了什么事?”

    云平昭瞥过脸,哼了一身:“问你母亲去!”

    许氏生气地瞪着云平昭。云居雁急忙拉住了她,柔声说:“母亲,究竟出了什么事。”

    “有些人就是看我们母女不顺眼,现在连那个什么程大死了,都能莫名其妙怪上你……”

    一时间,云居雁只觉得脑袋嗡嗡直响,根本听不清母亲之后又说了什么。她的脑海中只有一句话:程大死了,又死了,又是死无对证!

    她给沈君昊传话,就是不想发生这样的事,可他还是死了,而她给沈君昊惹了麻烦。酒楼的事人人都知道,程大因为沈君昊的指控被县令带走也不是什么秘密。发生了这两件事之后,程大突然死了。任何人都会觉得是沈君昊逼死了他。普通百姓最爱听的就是纨绔子弟欺压良民的故事,最恨的也是这样的故事。

    想想,淮安郡王的嫡长孙走个亲戚也能逼死良民。这么有冲突效果的事,一旦别人知道了,一定会被传得绘声绘色,说不定消息很快就会传回京城。

    “他是怎么死的。”云居雁愣愣地问。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重生至今,她虽然很想还债,但每次帮她的都是沈君昊,而她从没为他做过什么,现在她居然还连累了他。

    “囡囡,你怎么了?”许氏急切地问。她没问见过女人的脸这么白,仿佛随时会倒下一般。

    云居雁失神地看着母亲。

    “囡囡,你别吓我。”许氏轻拍女儿的脸颊。

    云居雁这才醒悟过来,急急跪在云平昭脚边,哀求道:“父亲,求你去说服祖父。让他请县令大人压下此事。”

    “你这是在担心沈君昊?”云平昭质问,接着又厉声喝问:“你老实说,这事是不是与你有关?”

    转瞬间,云居雁的脑海中晃过无数的可能性。如果她说,是她请沈君昊这么做的,那么她如何解释他们是怎么互通消息的?她又要如何解释沈君昊为什么愿意听她的?可她不解释,就像她母亲说的,这事与她半点关系都没有,一切都是沈君昊的错。

    我不能让他为我受冤枉!

    云居雁这般想着,重重点头:“是我不愿意父亲和程大一起做生意……”

    “囡囡。有些话可不能乱说的。”

    “果然是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许氏与云平昭同时打断了云居雁。云居雁深吸一口气,郑重地说:“父亲,具体的情况,等您回来我再细细解释。如今必须求县令大人马上压下这事。否则……沈公子他……”她殷殷地望着云平昭。

    许氏原本是想拉女儿起身的。听了她的话,她松开了手。她知道女生外向,但她没料到自己急着为她解释。她却只想着未婚夫。

    慌乱中的云居雁哪里能想得周全。她只想着是自己执意要嫁沈君昊,她不能连累他。“父亲,这里是永州。他是代表沈世伯来云家参加二妹的婚礼的。如果他在这里出了事,我们如何向淮安郡王交待?父亲。现在不是追究谁对谁错,追究真相的时候。”她苦苦哀求着。

    许氏看着女儿。她想说什么。却被云平昭拦住了。

    “父亲!”云居雁的眼中蓄满了泪水。

    “程大的身边有管事,有小厮,县令如何能压下消息,更何况,你如何知道,你祖父去求他,他就会答应?”

    云居雁心急如焚,并没听出云平昭语气中的试探意味。她如实说:“只要县令大人吩咐一声,就说程大是犯人,不能探视。他的管事、小厮自然不知道他已经死了。至于其他,我想县令大人也是不想把这事弄得人尽皆知的。祖父去说一声,只是告诉大人。若是因为这事惹上麻烦,自会有我们云家担着。”

    “你也知道是‘我们云家’!”云平昭冷哼。

    许氏随之解释:“刚刚县衙的人就是来告诉你父亲。消息暂时已经压下,但最多只能拖三四天。

    云居雁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担心。只有三四天时间,张铁槐是断断赶不回来的,如今知能劝沈君昊先行回京,避开事情爆发时的风口浪尖。一旦程大带来的人闹腾起来,唯有硬撑着,祈祷张铁槐能尽快带好消息回来。只不过这样一来,云家的声誉一定会受损。她如何对得起祖父?

    云平昭心中更是说不出的滋味。一开始他是一心想赚钱,为**桐,云惜柔的婚嫁做准备。同样是女儿,他不想她们的婚礼、嫁妆太过寒颤。可后来,随着女儿与父亲的相继反对,他心中颇有些骑虎难下的意味。如果他早知道会生出这么多事,那时绝不会如此执着。

    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云居雁轻声说:“父亲,我知道您生女儿的气,可眼下,关键是如何解决问题。”

    云平昭和许氏皆不语。在他们心中,事情已经到了如此的境地,他们还能做什么?不过是走一步算一步。以县令的为人,恐怕这时已经通知了沈君昊。沈君昊见自己处理不了,一定会送信回去让家人出面摆平。

    许氏背身坐回椅子上。她对女儿失望,但最让她失望的莫过于沈君昊。如果他逃回京城,她这辈子都看不起他,可是他若是不走,万一生出什么事,她女儿可怎么办?她把目光投向云平昭。

    云平昭正犹豫着是否要把事情告诉云辅。说吧,父亲一定会怪罪他惹这样的事回来;不说吧,事情迟早会揭出来,到时他同样难辞其咎。

    云居雁见父亲还是不理自己,只得转而去问许氏:“母亲,县令有没有说人是怎么死的?”

    许氏虽不满女儿一心想着沈君昊,但到底是最疼爱的女儿,她答道:“听说是一头撞死的。牢头马上打开牢门去看,人已经断了气。这人到底是有多大的冤屈……”她戛然而止。这样说。仿佛真是沈君昊把人逼死一般。

    一旁,云居雁听到这话更是担心。顷刻间就断了气,一定要有非常的决心。上一世,她虽一心想让许弘文后悔,但最后一刻,她还是想活着。现代的五年,她毁了容,失去了家人,生活艰难,但她还是想活下去。这个程大。死得如此坚决,是为了什么?

    “父亲,不如把这事禀了祖父,再找人去县衙问问,程大死前。都有谁去探望过他。”云居雁小声建议。

    云平昭并没回应,不过云居雁这话倒是帮他下了决心。他打开门,对着院子里守候的春芽交代了一声。便往泰清居而去。

    云居雁原本想追上去的。她想知道,到底是谁逼得程大自杀,也许这人就是幕后主使。可云平昭走得又急又快,许氏又从后面拉住了她。

    “如今你父亲不在。你老实告诉我,你事前知不知道沈君昊找了那个姓程的?”许氏目光灼灼地盯着女儿。想从她脸上看出些端倪。

    云居雁不点头也不摇头。她拉着许氏坐下,低声说:“母亲,无论沈君昊是怎样的人,我都必须嫁他。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今我们既然知道了这事,就不能袖手旁观。”

    这话虽说得太过直白,但许氏不得不承认,事实就是如此。女人必须依附男人而生。“你父亲会处理的。”她嘴上这么说,但心中明白,丈夫恐怕只会听从云辅的安排。

    云居雁紧紧攥着许氏的手恳求:“母亲。不管县令大人有没有通知他,我们既然知道了这事,于情于理都应该与他说一声。您说是不是?”见许氏没有反对,她接着说:“一个人是不会无缘无故撞墙的。您派人通知他的时候不如再顺带问一问,看他是否知道有谁去大牢探望过姓程的。”这才是云居雁的真正目的。

    许氏不耐烦管这些事,让云居雁自己去找春芽,再找人通知沈君昊。云居雁急忙应下。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泰清居内,云辅听了云平昭的话,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县令下午才约了他们明日见面,结果晚上的时候程大就死了,哪有这么巧的事?听到云平昭说,人是一头撞死的,且立时就断了气,他这才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顾不得骂儿子,他急忙招了沈襄入屋,问道:“你确信,这些日子他只是与人吃喝闲聊,并没与任何人谈及生意上的事?”

    “是。”沈襄严肃地点头,接着又补充道:“据在下所知,起先有几位老板主动谈及过生意上的事,可他并不热衷,最后大家便谁也不说了。”

    云辅低头沉吟。当初,在所有人都认为程大没有问题的时候,云居雁已经在怀疑他了,且态度十分坚决。“去把大姑娘请来。”他命令沈襄。

    云平昭顿时错愕。“父亲,时间已经很晚了。”他语气中的婉拒意味十分明显。外面的事,岂是一个闺阁女子可以过问的。

    云辅冷冷看了他一眼,对沈襄挥挥手。待沈襄离开后他才不悦地问云平昭:“你细细想想,这些日子你与程大的接触中,有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云平昭不明白云辅的意思。云辅更是气恼,大声说:“难道你以为现在只是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吗?”

    云平昭不语。他当然知道事情不好办,但既然人都死了,他们还能做什么?

    云辅恨不得一个杯子砸过去。他沉声质问:“你自己想想前前后后发生的事。先是好端端的葡萄园闹奸细,紧接着又冒出来一个柳易,最后不明不白死在了林子里。如今又是突然出现的程大,撞死在大牢。难道你就不觉得蹊跷?”说着,云辅记起在这三件事中,云居雁都曾极力表达过自己的怀疑,可他没有信她。

    ******

    明天程大的事就收尾了,居雁不会在这事上再憋屈了。

    六月结束了,谢谢大家!另外,求七月粉红。依然是10票加更一章。(未完待续)

    雁回159_第159章措手不及更新完毕!

第160章 求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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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辅与云平昭四目紧盯云居雁,想看出些端倪。刚刚,云辅问她,何以从一开始就怀疑程大,她再次无法给出令人信服的答案,却依旧一口咬定程大一定是受人威胁才一头撞死在大牢的。

    云平昭在云辅的默认下问道:“那柳易呢?你故意把她带去庄里,在她死后又要我去她的家乡追查她的来历。你为什么怀疑她?或者说,你怀疑她什么?”

    云居雁想也没想便回答:“父亲,关于柳易,一开始我只是不想让您和母亲因为她起了误会。后来,她明明同意了婚事,结果却死了。如果她真是因为不满婚事而求死,为何不死在庄子里,却偏偏要去人迹罕至的树林?另外,庄子上的下人虽然不似家里分工明细,但巡夜值班也是很严格的。她说自己是第一次来永州,何以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去?再说若是其他年轻女子,看到那么大片林子,一个人是绝对不敢进去的。”她这番话早就对云平昭说过,此番重复这些话,不过是希望引起云辅的注意。她一直没有放弃追查柳易的来历。

    果然,云辅听了她的话,面色又凝重了几分。而他看云居雁的眼神中多了些许探究意味。

    云居雁知道,就算祖父和父亲再怎么怀疑,也不会想到她是因为重生才对那些事起了疑心。她定了定神,接着说:“祖父,父亲。程大的死,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我们和沈家虽不至于获罪,但对两家的名声总是不好。如今县令大人看在祖父和父亲的面子,给了我们三四天时间,我们何不利用这个先机追查是否有人逼死了他。若是真的有,或许我们可以顺藤摸瓜,发现其他内情。”

    “你是否还有其他事没说?”云辅质问。

    “没有。”云居雁摇头,接着又对云平昭说:“父亲,您或许觉得是沈公子破坏了您的计划。但事情没有明确的结论前,请您暂时不要生他的气,因为我相信,以他的处境,他一定知道将来必定有倚靠我们家的时候。即便他不想要这桩婚事。在如今的形势下,得罪我们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她在婉转地告诉他们,沈君昊若是想确保继承人的身份。一定不会与云家为敌。

    云平昭虽然承认女儿说得有道理,但之前沈君昊所为,他非常不满,因此他并没有接话。而是对云辅说:“父亲,您看要不要儿子连夜去一趟县衙?”

    “不用了。”云辅摇头。吩咐道:“你命人把沈君昊请来,马上去给淮安郡王写封信,把大体经过说一说,措词尽量婉转些,客气些。最后你告诉他们,明日一早,我们就会找妥当的人护送他回家。”

    云居雁听着,不由地暗暗吁了一口气。虽然她已经让春芽找人去劝沈君昊回京,顺带再问他是否知道有人探望过程大,但她不确信沈君昊会不会听自己的。如今云辅开口了。沈君昊再怎么样,总要给长辈一些面子的。对她而言,只要他没事。其他事总归能解决的。

    云辅瞥了一眼云居雁的反应,挥手让云平昭去书房写信后。沉声问:“在我唤你过来之前,你是否已经找人去给沈君昊送口信了?”

    云居雁没有隐瞒,坦然地点头,言明是许氏的意思,且用的是芷槐院的人。她知道云辅最希望看到的是家庭和睦,儿孙满堂,而她需要他的支持,遂说道:“不瞒祖父,自从落梅阁那件事之后,我一直在想,我和二妹是姐妹,二叔父与父亲更是亲兄弟,他们如何会做出那样的事?二妹固然想为自己谋个将来,二叔父和二婶娘想为儿子求个好前程,这些都是情有可原的,可他们的手段……您说,二妹是不是收了许弘文的蛊惑,一时鬼迷心窍……”

    “事到如今,你说这个还有什么意思!”云辅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满。~在他心中,他把云平毅一家人遣去通州是被云居雁逼的。二儿子一家虽有错,但这个家弄得四分五裂,每个人都有错。

    云居雁上前两步,半跪在云辅的脚边,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祖父,您说如果二妹是受了许弘文的唆使,想要一个更好的将来,那许弘文又为了什么?他虽姓许,但他家那样的情况,他如何敢找上我们家?他就不怕二妹不上他的当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云辅审视着云居雁。他在思考她的话。内心里,他希望二儿子一家只是太笨,而不是本性不择手段。

    云居雁观察着云辅的神色,暗自酝酿着说辞。她要引起云辅的怀疑,但同时也不能让他同情二房,转而就让他们从通州回来。

    “事到如今,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云辅催促。

    云居雁点点头,小声假设:“祖父,如果有人不希望我嫁给沈公子,于是找上了许弘文,想用他的身份,在我们家伺机而动,破坏婚事。而许弘文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也看到了二妹他们的想法,于是找上了他们。您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云辅不语。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云居雁这么说,分明是说二房居心不良,又蠢又笨,被人利用,还把自己给赔上了。

    “祖父……”云居雁目光盈盈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云辅哼哼。

    云居雁依旧一脸为难。她咬咬牙,似下了十二分的决心,低声说:“有一件事,孙女不知道该如何说……这事我一直不敢告诉父亲,也不敢与母亲细说……”

    云辅的眼中顿时流露出不满。云居雁委屈地哀求:“祖父恕罪,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办,请祖父为孙女拿个主意。”见云辅微不可见地点点头,她说道:“其实被许弘文哄骗的,不止二妹一人……我身边原本有个丫鬟叫玉锁,是乳娘的女儿。这次在舅父家,她居然,居然与许弘文夜间私会……”

    “居然有这样的事!”云辅的脸黑了。

    云居雁急忙认错:“祖父,是我管教无方……”

    “行了,还是说重点吧!”

    “是。”云居雁柔顺地点头,简单地陈述:“孙女念在她是与我一起长大的,又是年幼无知才受了骗,再加上她母亲又是我乳娘,因此才答应了她,若是她能侥幸活下来,就成全她和许弘文,条件是,她必须帮我注意着,有谁与许弘文来往甚密。”

    “我看你是不放心梦双吧?”云辅冷冷地指责。他相信根本不是什么“侥幸”,而是许氏要处置了那丫鬟,被云居雁偷偷救下。在他看来,这样败坏云家家风的丫鬟,无论有多大的用处,都罪不可恕。

    云居雁再次向云辅请了罪,这才接着说:“本来我并不觉得她会把我的交待放在心上。不过可能是因为她母亲还在庄上住着,她有所忌惮,因此偷偷传信回来,说是许弘文似乎很相信一个名叫‘郝平’的人,多次与他通信。只可惜,那人从未去过许家,所以她并不知道那人长什么模样,是哪里人氏,只是听说他们是同窗。”

    云辅马上抓住了云居雁话中的重点,问道:“你是让我帮你把这人找出来?”

    “祖父,如今二妹已经嫁入许家,许弘文已经是您的孙女婿。您一向疼爱我们,万一这人居心不良,难道您不怕二妹受了委屈?当然,我也不想隐瞒祖父。我对您说这事,最主要的还是为了我自己。毕竟二妹就算过得再不好,也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最多就是让二叔父,二婶娘难受。可万一那人的目标是云沈两家的婚事呢?您已经觉得柳易与程大的出现不是偶尔,那么想必也会与孙女一样,害怕葡萄园内出现奸细的事会重演。

    被云居雁这么一说,云辅的一颗心吊了起来。当日葡萄园的事,如果不是沈子寒有意护着,云家很难把自己摘出来,更别说得到皇后娘娘的懿旨。想着凡事小心为上的原则,他答应了云居雁,偷偷派人去许弘文念过的私塾、学堂看看有没有一个叫‘郝平’的人。除此之外,他还告诉云居雁,等眼下的事情结束,他会让人去核实柳易的身份。

    云居雁听闻这话,感激地谢过云辅。事实上,玉锁之前虽然给玉瑶送过一个口信,告诉她,她的身体已经没事,而许家的人并没什么特别举动,只有许弘文的母亲偶尔会念叨云梦双的嫁妆。至于郝平,玉锁压根就不知道这人的存在。

    不多会儿,云平昭拿着即将送往淮安郡王府的书信回来了。云辅看过,还算满意,只是让云平昭在信末加上一段,暗示沈家,他想亲自去参加沈君昊祖父的寿宴。云平昭闻言,急忙相劝,毕竟云辅年事已高,不适合长途跋涉,而且这样一来,势必让人觉得他们巴结沈家。云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深深看了云居雁一眼,命令云平昭照办。

    云居雁知道,应该是她之前的话引起了祖父的注意。他大概是想亲自去沈家打听一下,为何沈家宁愿娶云梦双,也不愿娶她。

    走出泰清居,她深深吸了一口,正想回自己的住处,锦绣匆匆上前说道:“姑娘,沈公子命长顺传话给奴婢的表哥,大致是说他绝不会做缩头乌龟,出了事就躲回家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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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烦躁不安

    雁回161_第161章烦躁不安云居雁被这话吓了一大跳,而且她注意到,锦绣用了“大致是说”四字,也就是说,这并非沈君昊的原话。“他到底说了什么?”她问锦绣,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锦绣十分为难,但见云居雁态度坚决,只得一五一十说,长顺也是在张泰一再追问下才说的原话,而沈君昊的原话基本是:他既然中了她的圈套,接手了这桩麻烦事,就不会给她嘲笑他是缩头乌龟的机会。她让人传话,分明是假惺惺之类。

    锦绣说得尴尬又愤怒,但云居雁却是一脸平静。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干了,或者是她已经不在乎他的态度,她唯一的反应就是担心他。这种担心不是怕他没有能力,而是她隐约觉得,现在的一切依旧只是表面,他们一直在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看看时辰,已经快半夜了,她出不了二门。就算她想办法告之云堇,他年纪太小,根本阻止不了沈君昊。想了想,她只能折回泰清居。

    房间内,云辅和云平昭不知在说着什么,并不见沈襄,可能是去送信了。两人看到云居雁很是惊讶。云辅问:“你怎么又折回来了?”

    “祖父,父亲,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有些担心。”她回答,并没有说实话。她派人去通知沈君昊,程大死了,用的是芷槐院的人,可沈君昊对她说的话却不是由那人带回来的,反而是让长顺告之张泰。因此她也不便直说。见云辅示意她继续说,她担忧地问:“祖父,您刚刚让人去请沈公子。不知有人进来回话了吗?我担心,沈公子年轻气盛,不知道会不会……”她眼巴巴望着云辅。

    云辅朝云平昭望去。云平昭愣了一下。算时间,如果沈君昊人在客栈,此时送信的人应该回来复命了。他说了句自己出去看看,匆匆离了房间。不多会儿,他回来禀告云辅,送信的人尚未回府,他已经另外派人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云辅和云平昭只当沈君昊可能去哪里喝醉作乐了,可云居雁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沈君昊让长顺说了这样一番话。显然是见到了她派去的人。可转眼间,他父亲遣去的人却没有见到他,说明他已经不在客栈了。

    “祖父,沈公子毕竟年纪尚轻,他会不会已经去找县令大人了?”她焦急的目光在云辅和云平昭之间来回。

    之前沈君昊在众目睽睽下把程大打了。又高调地把人送进了大牢,云辅和云平昭认定他行事轻狂,不计后果。再加上那些奇奇怪怪的流言。他们的脸上顿显焦急之色。

    “父亲,我们可不能让他得罪了县令大人。”云平昭等着云辅下令。

    云辅瞥了云居雁一眼,这才让云平昭去县衙看看,并叮嘱他一定要记着。沈君昊不止是淮安郡王的嫡长孙,更是他的未来女婿。待到云平昭关上门出去之后。他问云居雁:“你不是说,在你来泰清居之前,已经让你母亲的人传消息给他了吗?”

    云居雁立马想到,云辅知道芷槐院的人见过沈君昊了。“祖父恕罪。”她只能再次跪下,解释道:“孙女不是有意隐瞒,刚刚只是太过焦急。仔细想想,沈公子可能是因为知道了程大已死的事,这才离开了客栈。父亲派去的因此才没有见到他。”

    云辅略带不满地看了她一眼,语重心长地说:“你让我找出郝平,我答应了;你想查柳易的底细。~我也答应了。有些事情,只要你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什么都好商量,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可你若是什么藏着掖着。也不能怪别人不信你。”

    “是。”云居雁只能点头应承。可惜,即便十分清楚父亲、祖父对她有多不满,有些事情她依然不能说。她只能期望,在事件结束后,她还能修补自己与家人的关系。

    云辅见云居雁只是答应,却并不解释,心中更是失望。正当他想让云居雁先回去的时候,沈襄回来了。他除了告诉云辅,他已经安排了人专程送信去淮安郡王府,并亲自送了那人出城,同时又说,他听闻沈君昊把偷了他银子的人送去了衙门,要县令连夜审理。

    云居雁和云辅马上想到,“偷”银子的人一定是程大的随从。沈君昊这分明是先下手为强,省得程大的家丁发现主子已经死了,闹腾起来。只是用这方法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更何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又是他冤枉人。

    云居雁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吊到了嗓子口。如果可以,她真想去问问沈君昊,他送去衙门的人是否就是在程大收押大牢期间,曾经去探监的人。

    一夜辗转反侧。第二天一早,云居雁一起床就命锦绣去找张泰,让他去打听县衙那边的情形。

    梳洗完毕,她像往常一样去向父母请安。来到芷槐院门口,云堇已经在等着她了。她上前笑道:“二弟,昨日的事,谢谢你……”

    “大姐,我有事与你说。”

    见云堇的脸上带着十二分的慎重,云居雁也不由地跟着紧张了起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她急问。

    云堇压着声音答:“沈公子一大早遣人来问我,今日下午,是否可以与你一起去茗香居喝茶。听起来好似他也会去那里。”在他看来,沈君昊的胆子为免太大了。当然,云居雁的胆子也不小。

    云居雁知道沈君昊这么说,应该是为了昨晚的事。她当然想去问清楚,但是她正被禁足,除了请安或者是奉了长辈的命令,她根本出不了房门。

    云堇把她的表情看得分明。虽然不赞成这样的见面,但还是小声说:“大姐,不如我去求母亲……”

    “不用了。”云居雁摇头。云堇在许氏面前的印象刚刚好一些,若是让许氏知道云堇带她去见沈君昊。恐怕会把两人的关系打回原形。她一边安慰云堇,她只有主意,一边往父母的房间而去。

    云居雁相信,昨晚沈君昊定然是拒绝了云辅欲送他回京的决定,再加上云辅昨晚对她说,有什么事她不能都藏着掖着,因此她觉得若是对祖父直说,他不见得不会让他们见面。只是这样的见面,估计他们说不了什么话。应该去瞧瞧他的样子看起来好不好吗?她有些彷徨。

    同一时间,沈君昊难得起了一个大早。长顺让小二放下洗脸水。亲手拧了帕子给他,笑着说:“公子,昨日您不是对县令大人说了,要他把开堂的时辰押后吗?”

    沈君昊横了他一眼,问道:“事情都办妥了吗?”

    长顺愣了一下才醒悟。答道:“公子放心,天一亮小的就找了一个眼生的人去见云家二少爷了。他说,他当着云家二少爷的面把话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不过云家二少爷没有答应,只是赏了他半吊钱。”长顺见主子沉着脸不说话,帮着云居雁解释:“大少,你不是说云姑娘要堂妹陪着。~才能在自家走动吗?既然是如此,她怎么可能去茗香居……”

    “什么时候轮到你质疑我的话了?”沈君昊不耐烦地把帕子扔回水盆。溅起了一大摊子的水花。

    长顺顿时觉得莫名,不知道哪里又惹得主子不快了,只能小心翼翼地说:“公子,云姑娘到底是姑娘家……不如趁着时间还早,小的陪您去一趟云家,不管怎么样,云大老爷与云老太爷都是关心您……说不定您去了,就能见着云姑娘……”

    “谁说我想见她了?不要自作聪明!”

    长顺被骂得委屈,只能唯唯诺诺地认错,心里直想问他:你不想见她。干嘛昨晚半夜三更就要我找人去云家?我好说歹说,你才同意改成天亮再去,结果一大早起来又问这事。这难道还不是你很想见人家?

    他不敢把话说出口。偷偷用眼睛的余光去瞟沈君昊。见主子沉着脸,愈来愈没有风流俊俏的笑面公子模样。忍不住腹诽:也不知道是不是永州的水土不好,还是与云家犯冲,主子的脾气、脸色都越来越差了,动不动就生气,也不知道气什么。说起来,云大姑娘也是好本事,总能把公子气得跳脚。以后他们成亲了,不会拿我出气吧……

    长顺胡乱想着,手上的动作没停,麻利地帮沈君昊穿衣戴冠。很快打理妥当,他试探着问:“公子早饭想吃些什么?要不要小的先去衙门,通知他们您马上就去?”说实话,长顺很不懂,对付一个商贾家的下人,哪用着他家公子出面。他随便找个人去衙门知会一声不就得了。想想昨晚,云家的人刚说一句:大姑娘请沈公子尽快回京。主子瞬间就怒了。他不明白,这不是一件极普通的事吗?哪里用得着生气?再说了,趁着别人还不知道程大已死,他们就该事先避避风头,这和乌龟有什么关系?

    长顺再次偷瞄了一眼沈君昊,问道:“公子,小的让小二把各种早膳都给您送一样?”说着赶忙退下张罗早饭。

    不多会儿,沈君昊的面前已经摆了一桌子的食物,从糕点、粥品、小菜到鸡蛋、豆腐花,各式各样,应有尽有,可沈君昊一点食欲都没有。他拿着筷子戳戳包子,又搅搅汤粥,就是吃不下。

    昨天,他知道了程大已死,立马就派人去县衙打听谁去探过监。想想云居雁特意叮嘱他,让他一定要保住程大的命。可不足一天,人就死了,他都快呕死了,她居然还派人叫他回京。

    本来他也没那么急,再说大半夜去县衙闹事分明就是惹人嫌,可一想到她可能在埋怨他办事不利,他哪里还等得了,立马带人去了程大住的客栈。凡是探过监的,往他们身上扔了几块银子,就把他们抓去了县衙。

    县令是个知情识趣的,他什么都没说,他就命衙役把人收监,信誓旦旦地说。他的地界出了这样的恶奴,他一定会把事情审个清楚明白。

    从衙门出来,正是夜色最浓的时候。那时候他只想亲口对她说,虽然是他没有把事情办妥当,但他一定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结果。可惜,他连给她送个信都办不到。那一刻,他真想对所有人说,他们见也见过了,抱也抱过了,还一起落了水。不如直接让他们成亲。

    沈君昊知道,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有这样的想法。他的目光聚焦到刚刚被扔到离自己最远的那碟五色糕上面。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想了想又忍不住伸长手臂,拿了一小块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嚼了两口。他把剩下的扔回碟子里,心中更是烦躁。

    “也不知道她今天下午能不能出门。”他喃喃自语,夹了一小块脆瓜。看了两眼又放下了筷子,嘀咕着:“以她的手段,怎么会出不来呢?说不定她是在后悔,所以压根就不想出来。”

    想到县令说。程大是立时毙命,脑浆差点蹦了出来。死意坚决,沈君昊索性站起了身,走到窗口,猛然推开窗户,深吸了几口气。

    程大,一个挨打只懂得抱住脑袋的人。他居然保不住这人的命,他居然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办不好,以后他们成亲后,他要怎么保护她?如果他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那么就像沈子寒说的。他是不是男人?

    门外,长顺侧耳倾听着屋内的动静。远远看到于翩翩往这边走来,他赶忙迎了上去。小声说:“翩翩姑娘,您怎么这么早。”他拦住了她的去路。

    “听说沈公子起身了。这是我亲手为他做的早点。”于翩翩的目光往房门飘去。

    “姑娘。小的已经在门口站了快半个时辰了。”长顺笑着陈述,言下之意:我不敢进去找晦气,你确定你真要进去吗?

    于翩翩感激地笑笑,问道:“听小二哥说,公子昨晚半夜出门了?”

    “姑娘放心,公子最近什么心思都没有。”长顺实话实说。隐约听到沈君昊好像在叫自己,他急忙向于翩翩告了一声罪,匆匆折了回去。进了屋,看到桌上的餐点全都被动过,但东西却没有少,他瞬时更加紧张,不由地提醒了十二分精神,因为他知道,他家主子并不爱浪费食物。每到他食不下咽的时候,周围的人最好把皮绷紧一些。

    沈君昊瞥了一眼战战兢兢的长随,挥手示意他把东西都拿下去。长顺不敢假他人之手,怕哪个不小心犯了主子的忌讳。他一个人,轻手轻脚地来回折腾,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在你眼中,我就这么不可理喻吗?”沈君昊突然发问。

    长顺吓了一大跳,手中的托盘差点掉地上。他定了定神,笑着解释:“小的知道公子心情不好,不喜欢听碗儿碟儿碰在一起的声音。”

    “谁说我心情不好了?”沈君昊哼哼一声,背过身望着窗外。

    长顺瞧着,大着胆子说:“公子,如果您对云姑娘,像对其他人一样,与她好好说话,她必然不会惹您生气……”他的声音在沈君昊的瞪视中慢慢消失,最后只能缩着头走了出去。

    若不是顾着面子,沈君昊很想对长顺说:你让我与她好好说话,你可知道她是怎么对我的?

    一想到昨日她说的那些话,一想到她看着自己就会想到别人,他就气得想掐死她。正因为这样,他更想让她觉得,他并非一事无成百不堪,可偏偏,程大死了。如果这次他不能挽回颓势,连他自己都要鄙视自己了。

    长顺好不容易把所有的碗盘全都端了出去,默默在一旁守着。看沈君昊不停地看时间,他鼓起勇气说:“公子,按时辰算,县令大人应该已经开堂了。”他的言下之意:你与其这样枯站着,还要我陪着罚站,不如我们去衙门得了。

    沈君昊头也没有,继续在窗口站着,不停看着时间,仿佛他多看几眼,时间就会走得快些。

    终于,在长顺快要站着睡着的时候,沈君昊终于开口让他备马了。

    出了客栈,沈君昊突然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全然不见之前的烦躁不安。他坐在马上,慢地往衙门而去,一路上不忘东张西望。

    来到县衙门口,他翻身下马,随手把缰绳扔给长顺就往里走。衙差都是见过他的,自然不敢拦他。

    公堂之上,县令正在审问沈君昊昨晚交给他的程家仆役。看他进来,他急忙迎了上去。

    “沈公子,您来了。”他一边打招呼,一边给手下使眼色。衙差收到暗示,急忙搬了椅子过来,师爷也急急整理仆役们的供词,弓着要呈上。

    沈君昊与县令打过招呼,心安理得在椅子上坐下,接过师爷手中的供词。他状似百无聊赖地翻阅,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是他的眼睛却快速而认真地浏览着纸上的内容。渐渐的,他越翻越快,似十分不耐烦,但实际上,他已经抓住了重点。

    按照牢头所言,从程大入狱至自杀,共有五人探望过他。按照师爷所写供词,这五人各有各的说辞,县令已经命他们把自己与程大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复述了一遍。

    沈君昊压根没看这部分的内容。他只看了五人的生平。不管他们各自经历了什么,也不管他们谁是无辜的,谁是有罪的,这五人有一个共同点,他们之中,没有一个是家生子,居然全是半途卖身的,且清一色没去过江南程家,都自称是长年在黔州的程家。在那里,程大养了外室。而这五人之中,有的来了一年,有的两年,最长的也不过三年。

    沈君昊放下供词,对着县令耳语了几句。县令回到书案后,一拍惊堂木,高声问:“客栈之中,谁是程家的家生子。速速交代!”

    五人面面相觑,最后,其中四人把目光停留在了中间那人身上。那人朗声说:“回大人,黔州那边是老爷在三年看中了白芍姑娘,这才买的宅子。小的是留在那里最久的,老爷说,不想家里的人知道,所以从丫鬟到管事都是在当地买的。老爷这次来永州,是瞒着老家的夫人,给黔州的夫人和小少爷置产的。老爷一直不许我们把这些说出来,怕别人看轻了夫人和小少爷……”

    沈君昊默然无语地听着,心中暗自后悔。这番话看似合理,却是漏洞百出。如果他能早些想到从仆人身上入手,或许根本不会惹出这么多的事情

    抱歉,实在来不及,半小时内替换后面的400字。对不起啊!

    已经命他们把自己与程大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复述了一遍。

    沈君昊压根没看这部分的内容。他只看了五人的生平。不管他们各自经历了什么,也不管他们谁是无辜的,谁是有罪的,这五人有一个共同点,他们之中,没有一个是家生子,居然全是半途卖身的,且清一色没去过江南程家,都自称是长年在黔州的程家。在那里,程大养了外室。而这五人之中,有的来了一年,有的两年,最长的也不过三年。

    沈君昊放下供词,对着县令耳语了几句。县令回到书案后,一拍惊堂木,高声问:“客栈之中,谁是程家的家生子。速速交代!”

    五人面面相觑,最后,其中四人把目光停留在了中间那人身上。那人朗声说:“回大人,黔州那边是老爷在三年看中了白芍姑娘,这才买的宅子。小的是留在那里最久的,老爷说,不想家里的人知道,所以从丫鬟到管事都是在当地买的。老爷这次来永州,是瞒着老家的夫人,给黔州的夫人和小少爷置产的。老爷一直不许我们把这些说出来,怕别人看轻了夫人和小少爷……”

    沈君昊默然无语地听着,心中暗自后悔。这番话看似合理,却是漏洞百出。如果他能早些想到从仆人身上入手,或许根本不会惹出这么多的事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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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忧心

    五人一听沈君昊的话,神色各异。~

    沈君昊并没多做解释,只是请县令把五人分开囚禁,再命他们供出白芍的所在。无论他们愿不愿意说,都要把他们的反应记下。

    眼下他并不担心他们在大牢能翻出什么花样,反而怕那个白芍会带着儿子披麻戴孝出来喊冤。虽然他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县令不一定愿意当昏官,而事情只要一宣扬开,云沈两家都脱不了干系。

    因此他首先要做的是把她找出来。就算是她藏得很好,没人知道她在哪里,也要让她没机会当众“喊冤”。

    综合前前后后的各种讯息,他已经大体猜到了事情的大概。他相信死在大牢的程大真是从江南来的,因为口音,习惯以及对真正的程大的了解不是随便能装出来的。而他也确实在黔州有宅子,有女人,否则一旦有人追查,很容易找出破绽。这一整个骗局,细细计量,竟然有九分是真的,因此才能用剩下的一成假把所有人骗得团团转。

    纵观整件事,有人用三年以上的时间“造”出了这么个程大,难道只是为了拖垮云家?这一次,如果没有云居雁在其中一力阻止,恐怕云家即便不会衰败,也会元气大伤。但同样的,三年并不是三天,而程大在永州的花销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有人”狠下血本只为对付偏居永州的云家吗?

    回到客栈,沈君昊独自坐在桌前·心情异常沉重,因为他意识到,云家可能是受了他的连累。

    自从他知道自己并非命中带克,而是被家里的某人针对,他一直十分小心。可他怎么都没想到·他和云居雁还没成亲·那人却在三年前就开始算计云家了。云家固然是百年世家,云居雁的嫁妆亦十分丰厚,但以他郡王府嫡长孙的身份,这是起码的条件,而他不可能不娶妻,因此对方不应该特别针对云家,除非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原因。

    下午,沈君昊在忐忑与沉重中去了茗香居。自从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云家,他更加想见云居雁·因为他知道程大只是一个开始,而那人从来都是不达目标不罢休的,且手段会一次比一次狠辣。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茶楼人来人往,但云居雁始终没有出现。直至夕阳西下,沈君昊才等来张泰,告诉他云居雁不方便出门,有什么事可以由他转告。

    即便知道张泰是云居雁信任的人,但这样的事也不能经由第三者转述。让张泰离开后,他认真思量起了提早成婚的可行性。只是他们成亲后·那人就会放过云家吗?再说成亲的日子已经订下,他要用什么理由改变婚期?最重要的,他觉得自己必须与她说明白,否则他良心不安。可转念再想想,她胆子再大,也只是一介女流,听到这样的事她会不会因为害怕·转而又想悔婚。

    事到如今,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想要这桩婚事,还是厌恶与她成亲。对她同样也是十分矛盾。他一直觉得自己明明是讨厌她的′可她却能让他坐立难安,眼巴巴地在茶楼等了一下午,甚至他因为她的一句话,偷偷去了云家与她见面。若是在以前,他是绝不会做如此危险的事的。

    眼见着太阳已经落下,沈君昊命小二拿来笔墨,写了一封信让长顺交给云辅。

    待他回到客栈,县衙的人已经送来了那五人的口供。与他猜想得差不多,他们或为了币诚,不愿说出白芍的住处,或为了保命,把地址说得清清楚楚的。从表面上,每个人的反应都在情喇中,并不能清楚地判断到底谁才是逼死程大的人。

    小半个时辰后,长顺回来了,带回了云辅的口信,让沈君昊明日上午去泰清居见他。

    第二天一早,沈君昊收了纨绔公子的吊儿郎当模样,正正经经地站在云辅面前行礼。

    云辅眯着眼睛打量他。他已经从县令那里知道了衙门发生的事。说实在话,他私心上觉得沈君昊本人是配不上云居雁的。如今他却有了一些不同的看法。

    “你脸上的伤,可看过大夫了?”云辅沉声问。他状似关心他,实则是要他解释。因为永州城人人都在说,他受伤是因为云平鲻看不惯未来女婿的浪荡不羁,这才找人教训他。

    沈君昊决定来见云辅,早就预料到了自己会被盘问。他避重就轻地说:“只是小伤,与人有些误会罢了。待到过些日子伤好了,也就过去了,毕竟只是极小的事。”他在告诉云辅,有些事越解释只会越糟糕,置之不理反而能让人很快淡扁。

    云辅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不悦地说:“你不是很忙吗?今日怎么有空了?”

    “老太爷恕罪。我知道您是关心晚辈,但有些事我必须弄清楚了才能来见您。”沈君昊试图把话题引向正轨。

    云辅冷哼了一声,说道:“这么说来,你现在是弄清楚了?这是不是说,你愿意回京去了?”如果沈君昊在永州出了事,总归是他云家照顾不周,即便沈家的人十分清楚是沈君昊不愿住在云家的产业,宁愿留宿客栈。

    沈君昊是在祖父和父亲的冷脸下长大的,当然不会害怕云辅的不苟言笑。他如实说:“我暂时并没回家的打算。此事我会写信向父亲说明的。”他在告诉云辅,他的家人知道这是他的选择,所以如果他出了什么事,与人无尤。

    云辅立时更加地不满,不过他同时也看清了,沈君昊并不似传闻说的那样,只懂得吃喝玩乐。“你今日来找我,就是想告诉我,你暂时不回京?”云辅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沈君昊摇摇头,朝屋子内侍候的下人们看了一眼。云辅收到他的暗示,轻轻挥了挥手。待到房门关上,他对沈君昊说:“有些事,我只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

    “是。”沈君昊点头,正色说:“想必您已经知道县衙那边的情况。今日我不请自来,只是想多嘴说一句——”他停顿了一下,偷偷观察着云辅的神色。作为沈家的嫡长孙,他当然不会把自家的老底全盘托出,对一个外人说,他家的兄弟姐妹为了一个王府,斗得你死我活,什么肮脏手段都使得出,但他也不想云家因没有准备,落入其他陷阱。

    同一时刻,云辅也在打量沈君昊。昨夜,他已经把前前后后的事都过滤了一遍。他并不认为沈君昊想针对云平昭,所以才打了程大。他的行为反倒更像为了云家釜底抽薪,让整桩生意进行不下去。他不动声色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

    沈君昊见他不表态,只能笑了笑,继续说:“我想老太爷心中肯定已经十分清楚,不管程大的真正身份是什么,他能用三年的时间在黔州经营一个家,事情一定不会因为他死了就简单地结束。”

    “你不是让县令去找那个白芍了吗?”

    “如果程大是受人指使呢?”沈君昊的声音很轻,但语气却十分坚定。

    云辅心中一动,手指不由地在桌子上轻敲了两下。之前,因着云居雁的话,他已经意识到近期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太蹊跷了,而云梦双、许弘文等等的行为可能是受人指使。如果真有人针对云家,那么程大受人指使也不无可能。只是花了三年时间准备,就为了骗云家的银子,为免太匪夷所思了,除非——

    “你老实说,事情是不是与你家有关?”云辅喝问沈君昊。

    沈君昊从容地摇头,答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今日上午才想到了这个可能性。”他顿了一下又说:“在下毕竟是晚辈,如果老太爷有什么不放心的,大可以与我的父亲、祖父商议。”

    云辅明白,这话表面看起来似在控诉他以大欺小,实质上似乎暗示了沈家与此有某种关联。回忆云居雁之前的种种表现,云辅不由地沉思了起来。不多会儿,他含糊其辞地问:“居雁那边,你与她说过了?”

    沈君昊心中一紧,不敢马上回答。之前他与云辅的对话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早已有了准备。可刚刚那句话,摆明了是试探,而他没有心理准备。

    “怎么?如实回答有这么难吗?”云辅冷哼。他要诈出沈君昊的真话,看他们是不是私下有往来。

    看着云辅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沈君昊不由地更加紧张。如果云辅早已知道他与云居雁曾经见过,那么一旦他说谎,他便连他之前的话都不会相信。可如果云辅什么都不知道,他却主动把事情说了出来,那么云居雁必定免不了一顿责罚。毕竟他们私下见面,互通消息的事传出去,就是她这辈子都难以抹去的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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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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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君昊一味担心云居雁,却忘了她是云家的女儿,云辅是绝不会损害家族利益的。~

    在两人无言的相互试探中,沈君昊到底还是太过年轻,终究没能沉住气,他婉转地暗示云辅,自己确实收到过云居雁透过下人递给他的讯息。

    云辅没再深究。此刻他是后悔的。从落梅阁事件开始,云居雁曾无数次据理力争,但无论是他,还是她的父母,没人相信她,甚至还处处怀疑她,经常训斥她。最后她只能求助于外人。

    在云辅眼中,云居雁求助于沈君昊固然不对,与许慎之一起欺瞒父亲亦是大错,但不得不承认,如果她没有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云家可能已经遭受了巨大的损失。

    在懊恼的心情中,云辅除了自责,对云平昭的轻率更是气恼。不过此刻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他掩下各种情绪,平静地告诉沈君昊,他也会请人注意着,务必不让白芍踏入永州城半步。

    沈君昊得了他的承诺,放心不少,毕竟永州是云家的地盘,云辅敢这么说,自是有他的道理的。之后,在他告辞离去前,他坦白地告诉云辅,在事情落幕前,他不会回京。但他会谨慎行事,不会把自己搭进去,更不会让自己遭遇危险。

    沈君昊走出泰清居,长顺急忙迎上前,冲着他点点头。沈君昊明白自己的另一目的也已达成。出了云府,他急切地问长顺:“她怎么样?”

    长顺看了看缓缓合上的云家大门,压着声音说:“云姑娘明日就要与云夫人去祖宅暂住,说是云夫人累着了.要去将养身子。”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听说云家祖宅已经多年不住人了。云夫人为此很是生气,不过这是太老爷的命令。没人能够违抗。”

    沈君昊没有言语,只是一跃而上,坐上了马背。长顺急忙上前。担心地问:“公子,您见了太老爷。不去拜见云老爷,这样好吗?”回答长顺的只有远去的马蹄声。

    当天下午,永州城一片风平浪静。县令把沈君昊送去衙门的五人分别扣留了。程大带来的其他随从见去过大牢探望主子的人一个都没能回来,吓得不敢走出客栈半步。他们之中,有的人已经起了叛逃之心,又怕程大出了大牢,给他们按个逃奴之名。也有几个忠心的。试图送信回黔州,甚至是去江南求救,但苦于客栈没人愿意帮他们。

    沈君昊一直在客栈焦急地等待着。按他的了解,越是平静的时候,就越加预示着会有大事发生。可程大的死讯一直未公开,而他和云辅都在防着白芍生事,幕后指使之人还能使出什么手段?

    这一夜,他辗转难眠,怎么都无法消除心中的担忧。第二天,他起了一个大早。早饭过后。长顺领着张泰来见了他,告诉他云居雁与许氏已经在云堇的护送下离开了云府,预计傍晚的时候就能到达云家祖宅。中途他们会在城外的餐馆用午膳。言下之意似乎在说,若是他真有要事找她。今日是“偶遇”的好时机。

    听着这话,沈君昊猛然想起了一个可能性,急问:“他们的车子,可会经过人多的地方?”

    “沈公子是担心……”张泰脸色微变。

    从去年开始,县令体恤近郊的农户,每月的初六,二十六都会辟出半条街道,让农户们在那里卖家里的果蔬、农产品,县衙不收税。久而久之,每月的这两天,永州城十分热闹,而今日正好是八月二十六。据张泰所知,云家的马车会绕过那条街道,但那附近人来人往的,难保不会生出什么意外。

    沈君昊一听他的话,知道追回马车是来不及了,急忙命张泰回云府告之云辅他的担心,又命长顺去县衙找县令,自己则去追赶云居雁的马车。

    同一时刻,云居雁正坐在马车内,笑盈盈地给许氏倒茶,轻声劝着:“母亲,我们去祖宅住些日子,清清静静的,不是挺好的吗?你何必生气呢?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

    许氏哼哼了一声,满心的怨言。她想说什么,但看着女儿满脸的笑容,她只能把那些负气的话咽了下去。

    云居雁把茶杯往许氏面前推了推,接着说道:“我想祖父坚持要我们去祖宅,是为了让我们躲开那些是非。”她把声音压得更低,陈述道:“母亲也知道的,那个程大死了。祖父和父亲要专心应对这件事,才让我们避开些日子的。”

    许氏拿起茶杯,把温热的茶水一饮而尽。若不是昨日云辅当着她的面夸奖了女儿,并且明确地表示,让她们离家几日,是为了她们好。再加上云辅也说了,他想在过年的时候带着全家回祖宅祭祖,她作为当家主母,应该去看看房屋是否需要修缮,也好早作安排。

    “若不是那样,我是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许氏不满地嘟囔。

    云居雁笑着挽了许氏的手,撒娇道:“我知道母亲最是疼我,所以我最爱与母亲一起出门。”

    许氏轻轻点了一下女儿的鼻尖,笑道:“你最会哄我开心。不过我也知道,你不过是不想我生你祖父的气,生你父亲的气罢了。”

    “母亲,你嘴上说自己生父亲的气,可女儿知道,您心里其实一直知道,父亲对您是极好的。”

    许氏闻言,脸上不禁露出了些许的不自然。前两天,因为云辅罚她们去祖宅的事,她对着丈夫说了几句气话。事后,她觉得按着丈夫的脾气,当晚他不是睡书房就是去黄氏那边。她没料到,女儿走后,丈夫居然乖乖地回房了。那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说那些气话。许氏不知道的是,云平昭完全是因为云居雁假借她的名义送了热茶过去示好,他才愿意回房的。

    ……

    在母女俩低低的说话声中,马车平稳地往城门驶去。突然间,两人的身体往前一倾。马车毫无预警地停下了。

    云居雁正想问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就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车外众人的窃窃私语声中哭嚎:“云夫人,您行行好,把女儿还给我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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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介:世家名门媳妇难当,老公不爱,小三在旁。没异能,没重生,灰姑娘惟有智慧与双手,看她如何拨乱反正,赢得最佳幸福。(下面有快捷链接)小说骑士

第164章 被围

    *****第二更,下章4k,在十二点左右,其他书友正常看:。另外,没人有危险,俺发誓,一定是HE的*****

    云居雁一听这话便知事情不妙。从四面八方涌入耳膜的窃窃私语声更可以判断,外面已有不少人围观。

    云居雁当机立断,对着车外问道:“二弟可在外面?”听到云堇的回复,她继续说道:“二弟,你赶快命人把春芽和鞠萍叫过来。另外,拦着马车的无论是妇人,老人,亦或是孩子,家里的下人切不可碰她们一下,更不要驱赶他们,大家只需防着他们,莫要让他们寻了短见。待会儿,你让管事陪着你过去之后,以礼相待,客客气气与他们说话。我马上命春芽、鞠萍过去帮你们。”

    云堇想问什么,但听云居雁说得紧迫,只得依吩咐去办。说实在话,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阵仗,满心的慌张。但外面这么多人,他不能让许氏和云居雁出面,只能叫了随行的管事,硬着头皮往人群走去。

    直至云堇离去,许氏才从错愕中醒悟。她愣愣地看着一脸严肃的女儿,仿佛不认识她一般,书迷们还喜欢看:。云居雁急忙换上了笑颜,轻声说:“母亲,外面的人恐怕是要诬陷父亲。待会儿,无论您听到什么事,都不要生气,以免上了他们的当。”

    许氏这才回味过来,想到了之前自己听到的。那句话虽没有指名道姓,但难免让听者觉得这是在指控云平昭抢占民女。她的脸色瞬时有些难看。

    “母亲,无论发生什么事,在外人面前,您可一定要沉住气。”云居雁紧紧攥着许氏的手,一脸恳切。见许氏点头,这才对已经立在马车外的鞠萍和春芽说:“春芽姐姐。你马上找两个妥当的人,一人回家去通知父亲,另外一人去一趟县衙。就说有人阻了街道。”

    春芽应声而去,云居雁又对着鞠萍说:“二弟是男子,应对总是不方便。你用母亲的名义去对所有人说。是他们认错了人,误会了。但今日既然让我们遇到了这事。我们愿意帮她去告官。”

    “囡囡,我们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去衙门那种地方。”许氏立马表达了反对意见。

    云居雁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待到交代妥当了鞠萍,她才对许氏解释:“我们主动说报官,是为了向围观的人证明我们没有心虚,事情与我们无关。至于衙门,待会儿父亲就来了。怎么都轮不到我们抛头露面。”

    她的话音刚落,云堇在车外焦急地说:“母亲,大姐,那个跪在地上的老妇说,柳易是她的女儿。”他说这话时已经慌了神。云家的人都知道柳易在树林中上吊自杀了。不止是云家的人,就连庄子附近的村民很多都知道这事,甚至纷纷传言是云家强婚,逼死了她。在云堇想来,今日正好是八月二十六,保不准有村民来城里卖菜。指证这件事。

    许氏听闻拦车的是柳易的母亲,瞬时气炸了,高声喝问:“当日不是说她父母双亡吗?”

    不待她说完,云居雁急忙拉住了她。轻声劝道:“母亲,您刚刚不是答应我不生气的吗?”

    许氏气闷。想起柳易那股风流俊俏的模样,再想想是云平昭无缘无故把人带回来的。当时若不是女儿插手了,今日那个柳易说不定真成了柳姨娘。一时间,她不知道是应该相信丈夫,还是相信在大街上拦了她去路的妇人。

    此刻云居雁哪里顾得上安抚许氏。她只能紧紧挽住母亲,对着已经折回车边的春芽说:“麻烦姐姐过去帮鞠萍把拦路的妇人扶过来,就说母亲有话问她。若是那妇人不情愿,你们要好言相劝,必要的时候,让要四周的人明白,她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般可怜。”春芽领会其意,快步而去。

    云堇听这番话,更加意识到整件事就是一个阴谋。他焦急地问:“大姐,那妇人还带着两个小孩,周围已经有人说我们仗势欺人。不如我让家丁护着你和母亲先行回府。”说着他朝四周望去,只见他们早已被团团围住,一时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人。

    云居雁当然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轻易脱身。她对着云堇说:“先不要管其他的。待会儿鞠萍她们过来,你一定不能让围观的人靠近马车,更要防着老妇和孩子受伤。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闹出人命,我们就真的脱不了干系了。”

    云堇点头应下,朝鞠萍、春芽望去,等着她们把人带过来。他看到她们一左一右拉着老妇,试图把她搀扶起来,可老妇整个人跪趴在地,只顾着嚎哭。一旁,两个四五岁大的孩子站着哇哇大哭。幸好鞠萍已命小丫鬟牢牢牵着她们,而云家的家丁把所有人团团围住,不让看热闹的人靠近。

    鞠萍和春芽感觉到老妇死命僵着身体,就是不愿起身。两人对视一眼,一起俯身去扶。顺着老妇扭身哭闹的动作,春芽一下子摔倒在地。她有意识用手肘去摩擦地面,衣裳立马破了一个口子,水蓝色的布料上渐渐透出了刺目的红色。

    鞠萍急忙放开了老妇,转而去扶春芽。春芽推开鞠萍,捂住自己的手腕,为难地大声说:“夫人只是要你过去把话说清楚。这么多眼睛看着,难道我们还能吃了你不成?你赖在地上不走,又不愿去官府,到底是何意?莫不是你根本就是存心来诬陷人的!”说着,她的眼眶已经红了。

    鞠萍焦急地掰开春芽的手指,看着殷红的血迹,一脸难过,控诉道:“我们姐妹只是两个小丫鬟,你何苦为难我们呢?再说夫人一向仁慈,只要你把话说清楚了,她一定会帮你找女儿的。你再这般无理取闹,我们只能等衙门的人过来处置了。”

    她的话音刚落,围观的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叫一声:“我知道那个柳易,她早就上吊死了,是被云家逼死的。”

    “这位小哥,你莫不是认识她的女儿?”鞠萍循着声音望去,就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缩了缩脖子。她急命一旁的家丁:“你们还不去把这位小哥请过来!”

    两个家丁应声朝鞠萍所指方向望去,哪里还有那人的身影。鞠萍和春芽见状,更是警惕。

    地上老妇大叫一声:“我的易儿已经死了,让我这老婆子怎么活下去。”她一边嚎叫,一边四下乱瞟,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鞠萍和春芽发现了她的动作。她们急忙上前,死死抓住了老妇的两只手臂。老妇死命挣扎,口里嚷着要和女儿一起去死。

    云堇眼见着那边乱成一团,其他人又不敢上去分开三人,只能走了过去。

    待云堇一走开,马车旁立马有人大叫:“一定是云老爷想纳那位柳易姑娘为妾,云夫人不高兴,就把人害死了。”

    “一定是这样的。不然那老妇怎么会哭得那么伤心。”

    “其实云老爷纳妾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就是就是!谁让云夫人就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

    ……

    清晰无比的对话一句句传入许氏的耳中,其他书友正常看:。许氏又羞又怒,云居雁只能死命拉住她,示意她不要说话,更不能出去。

    马车外,在有心人士的鼓动下,众人越说越激愤,一步步往马车逼近。马车虽有几个下人护着,但他们哪里敌得过围观的人群。眼见着车子快护不住了,有人欲向云堇求救,可他们那边也是自身难保,根本脱不开身,哪里顾得了其他。

    云居雁与许氏听着外面的动静,顿觉不妙。许氏懊恼自己应该多带些人,更恨云辅不该逼他们去祖宅。她拿起一旁的面幕帮云居雁带上,恨恨地说:“我们下车。我倒要看看青天白日的,还有没有王法……”

    云居雁根本无心听她说什么。她猜到柳易的事不会这么简单结束,却怎么都想不到这些人利用柳易的死到底存了什么居心。而且她隐隐觉得很快程大之死也会被牵扯进来。此地离云家甚远,此刻她只希望官差能尽快赶到。

    “……囡囡,不用怕,有母亲在,你只需要跟着我就行了。”许氏安慰着云居雁,却也是满心的慌张。活了三十多年,她哪里遇到过这样的境况。

    云居雁握住母亲的手,对着她点点头。无论怎么样,她们的性命总是无虞的。经历过以前的一切,她早已深深地明白,无论怎样的困境,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正当云居雁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远处一匹快马正往她们的马车疾驰而来。眼见着人群围着马车,把整个街道都堵住了,马儿根本过不去。马背上的人只能扬起马鞭,大喝一声“让开”。

    围观的人下意识躲避马鞭,纷纷往街边退去。马鞭在他们头顶飞过,又稳稳地回到了主人的手中。飞奔的马儿似有灵性一般。它慢慢减速,最终在马车旁稳稳停下。

    随着一声悠扬的马嘶,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人群外,一个消瘦的矮个子男人低着头,慢慢往后退去,悄悄折入了一条狭窄幽暗的小道。(未完待续)

第165章 相救

    雁回165_第165章相救沈君昊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他环顾四周,各式各样的脸孔从他的眼前掠过。这其中有看热闹的,有无事生非推波助澜的,更有眼神闪烁的地痞流氓,一看就是专程来闹事的。

    他此行来到永州,带的随从并不多,眼下又是匆忙间从客栈赶来,身边只有两个人跟着,根本没能力制住所有人。再说,他的身后还有云居雁母女在,他必须防着他们趁乱冲撞了马车。

    思量间,他把目光锁定在了人群中间一个粗壮的汉子身上。他两次看到他给周围的人使眼色,显然他是这些人的小头目。

    主意已定,沈君昊微微勾起嘴角,慢慢上前。人群中有不少人认识他,但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自发自动让出了一条通道。他在大汉面前站定,笑着说:“你刚刚说什么?能否请你再说一遍?”他说得十分客气,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神情中又带着几分讥笑与轻蔑。

    大汉名叫陈四,是永州城内的一名闲汉。他见过沈君昊二话不说就把程大打了一顿。眼下虽是光天化日,又有几百双眼睛盯着,但他清楚沈君昊可不是云家的人,时时顾忌着“书香名第”四个字,刻刻不忘家族名誉。

    眼下,姓云的不会驱赶闹事的人,更不会仗势欺人,出手伤人,但沈君昊会。他在第一天踏入永州城的时候,就用他的行动明明白白告诉所有人,他就是纨绔公子哥,没事最好躲他远点,就算有事也别去惹他。

    陈四讪笑着。两只绿豆眼咕噜噜转了一圈。永州城人人都知道沈君昊根本不想要这桩婚事,所以在未婚妻的地盘做尽了荒唐事,甚至把京城的舞姬都带了来,摆明了当众羞辱云家。他会不会只是来看热闹的?

    陈四心存侥幸,却突然发现沈君昊动了动右手。他下意识后退了两步,一脸紧张。

    沈君昊打开右手的折扇,轻笑一声,扇了两下,吐出一句:“你还不配脏了本公子的手。”他看似从容,心中却紧张万分。按他的观察。云家带的家丁不多,丫鬟倒是不少,而人群中,很多人的目光都紧盯着马车,根本不是看热闹的。若真要乱起来。云居雁一定会吃亏。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拖延时间,等着官差过来解围。

    陈四自认是永州城的一霸,因此才有人花钱请他教训云家的人。他虽有些惧怕沈君昊。但在这么多人面前,他岂能被人看轻?再说了,他也想看看传说中的云家大姑娘是如何的花容月貌。最重要的,所谓富贵险中求。他只要趁乱拿了云居雁的一只袖子,就能换一千两银子远走高飞。哪怕只是她的一条帕子,都足够他吃香的,喝辣的,过上好几年。

    沈君昊看他鬼鬼祟祟朝四周望去,心知不妙,只能先下手为强,沉声喝问:“怎么,你这是不屑与本公子说话?”

    “当然不是。”陈四摇头,义正言辞地说:“我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哪里来的不平?”沈君昊抓住了他的手腕,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低声威胁:“你只要动一下,害我受了伤,我立马能押你上京。让你有去无回。”

    陈四不由地一愣。他是瓦罐,他不怕摔。因此他可以找云家的茬。可沈君昊不同于云居雁。此刻,他若豁出自己的名声,当众打个趔趄,声称自己被他打了,便能光明正大把他这只瓦罐踩个粉碎。而看沈君昊的表情,他知道他是认真的。

    在陈四呆愣间,沈君昊一把抓着他转身,面对众人高声说:“你们这么多人堵了街道,拦截马车,意图抢劫,就不怕官差把你们统统抓去大牢?”

    他的话音刚落,长顺气喘吁吁地在人群后大喝一声:“官差来了!”顿时,看热闹的人散去不少。长顺趁机对沈君昊点点头,示意他官差已经在路上了。

    陈四同样看到了长顺的小动作。他把心一横,对着沈君昊说:“沈公子,您也看到了,因为他们在喊冤,我才想主持正义。我们只是想请云家大姑娘出来把事情说清楚……”

    “主持正义?”沈君昊冷笑。他已经从陈四说漏嘴的称呼中百分百肯定,这次的事是针对云居雁的。他更不能让他们靠近马车。“你也配说这四个字?”说着,他一脚往陈四的小腿踹去。陈四惯常在街上与人打架斗狠,当然是马上避让他的动作,并意图反击。沈君昊夸张地往后退了几步,怒道:“居然敢与本公子动手,还不把他绑了,送去官府。”

    眼见着沈君昊的两个随从一左一右朝自己走来,陈四决定豁出去了,反正他从答应那人的那刻开始,就打算离开永州,拿着银子走得远远的。因此他对着人群大叫:“我们是来替天行道的,今日一定要云家的人给个交代!”

    “谁敢动一下,就等着全家一起去大牢过大年。”沈君昊挡在了马车前。

    事情发展至此,单纯围观的路人全都看得出,一切都是有目的的,当然不敢再瓜噪了。至于陈四叫来的小混混们,大多不过是市井的流氓,最精于制造混乱,占些小便宜。如今围观的人走的走,散的散,他们不敢冒着被沈君昊盯上的危险,当那只出头鸟儿。顷刻间,四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陈四一看情形不对,就想往四散而去的人群里钻。可惜沈君昊的两个手下死死拽住了他的手臂,令他动弹不得。眼见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少,他终于担心起了自己的处境,转而向沈君昊讨饶,直说自己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听信谗言,误会了云家。

    沈君昊只当没听到他的话。他命长顺守着马车,自己往云堇那边走去。此刻,那边的人也散去了不少。云堇见场面差不多控制住了,迎向沈君昊。

    两人打过招呼,鞠萍及春芽亦向沈君昊行礼。远远的,已经能看到一大堆官差正往这边走来。跪在地上的老妇发现情况不对,顾不得抹眼泪,一头往人群中扎去。

    “别让她溜了。”

    随着沈君昊的警示,两个伶俐的丫鬟急忙抓住了那个婆子。之后的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衙役把陈四和老妇抓去了衙门,看热闹的人也走得一个都不剩。

    马车内,许氏重重喘了一口气。今日若是女儿被迫下了车,磕着,碰着,或者被哪个不三不四的人轻薄了,传出不堪的话,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更不会原谅云平昭和云辅。原本她对沈君昊的印象很差。可今日的事,不得不承认是他救了她们。

    云居雁虽不能揭开轿帘查看外面的情形,但她清楚地听到了沈君昊的每一句,她心中明日,今日发生的一切都是冲着她来的,归咎其原因,恐怕还是为了云沈两家的婚约。她希望被官差带去的两人能交代出幕后主使。不过她隐隐觉得,按着之前的经验,这次又是白忙一场。

    待到衙门的人走尽了,沈君昊没再像以往那样,故意避开许氏。他走到马车旁,隔着帘子向许氏问安。许氏说了句道谢的话,没再多言。沈君昊依旧站着,询问她们是否受伤。许氏再次不咸不淡地谢过,便请他自便。

    沈君昊原意是想看看云居雁的情形。在他眼中,她再怎么样都只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十五岁小姑娘。若是胆小的,恐怕已经吓哭了。可他从头到尾都没听到她的声音。若不是张泰说得分明,他几乎以为她根本不在车内。听许氏说,她回到云家,会请云平昭去客栈找他,他只能点头称是,失望地告退。

    车子内,许氏听到沈君昊的脚步声远去,这才放开了女儿的手腕。

    “母亲,不管怎么样,我都该亲口谢过他的。”云居雁不解母亲为何不让自己出声。

    许氏得意地笑了笑,压低声音说:“原本我还以为他压根不把婚事放在心上,今日看来……”她抿嘴轻笑,赞道:“世上的女子,论容貌,论才情,没几个人及得上你的,看来我和你父亲根本就是瞎担心了……不管他是怎么知道今日的事的,看他那焦急的样子,我们就该晾着他,让他急不可耐,这样才显得你矜贵……”许氏断断续续叨叨着。

    当下的情形,云居雁哪里有心情谈论这些风花雪月的话题,更无心向她解释。她虚应了几声,命令车子转道折回云家。细细思量经过,她越来越觉得之前发生的事只是幌子,很快就会有更严重的事情爆发。可她怎么都想不出到底会发生。前世,她除了过年的时候去过祖宅,根本不曾遇过今日这样的突发事件。

    在云居雁的恍惚中,马车调转车头,行了几步迎面遇上了急急赶来的云平昭。

    云平昭担心妻女,也顾不上许多,索性上了马车。夫妻俩把事情的经过说了说。云居雁在一旁听着,这才知道是沈君昊先派人去了云家通知他们,他的父亲是在半道遇上她派回家报信的人。她忽然间觉得,可能沈君昊知道的内情比他们家任何人都多,而昨日,他去过他们家见过她的祖父。

    “父亲,程大那件事,可有新的进展?”

    随着云居雁突来的问题,云平昭瞬时沉下了脸。

    *****

    呜呜呜,终于完成了400分钟,结果太废材,只码了7k。情节上,断在这里比较好。后面的4k章节,现在马上去修错别字,待会儿定时在0:08分发布。(未完待续)

    雁回165_第165章相救更新完毕!

第166章 厌烦

    雁回166_第166章厌烦许氏知道程大的事已经成了丈夫心中的一根刺。她急忙抢着说:“也不知道沈君昊是不是去了衙门,不如老爷去衙门看看,瞧瞧到底是谁指使那些人干出这样的事。”

    以县令的谨慎,必定会请示过云家之后再开堂审讯。云平昭原本想送她们母女回家后再去县衙,可他实在不想女儿提起程大的事,便顺着许氏话出了马车。

    云居雁意识到自己问得太急了,但她心中的担忧怎么都挥之不去。回到云家,她第一时间求见了云辅。

    云居雁进到泰清居之前,早有人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告之了云辅。云辅见云居雁面色如常,并不见任何慌张不安之色,也就没有出言安慰,只是不咸不淡地问:“你心中是不是怨我不该命你们去祖宅?”他相信许氏一定是满心的怨言。

    云居雁急忙摇头,回道:“祖父,今日的事看起来应该是有心人士故意安排的。即便我今日没出门,也会有明日,后日,再不济,他们还会使出其他的手段。所以整件事与去不去祖宅并没有关系。”

    云辅赞许地点点头,不紧不慢地问她:“那你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祖父,今日的事,您怎么看?”

    原本云辅是眯着眼睛的,一听这话,他睁开眼睛看着云居雁,反问:“为什么这么问?”

    “祖父,无论您,还是父亲,又或者是二叔父,三叔父,大家都不会轻易得罪别人。今日是谁与我们有这么大的仇怨,要使出这样的手段?”

    “你觉得呢?”

    “孙女不知。”云居雁摇头。

    云辅也已想到云居雁所想。他故意说道:“既然人已经抓到了。等县令审完了就知道谁是幕后主使。”

    云居雁明白云辅是试探她。她如实说:“祖父,若是县令审不出什么结果呢?”她停顿了一下,逐一细数:“最近发生的很多事。似乎每到关键时刻就会断线。比如豆儿父亲之死,我们只得了一个画像,可能永远都不知道他是受何人指使。又如程大。他人在大牢,也没什么征兆。就用这么极端的方法自杀了。再说那个柳易,即便没有今日的事,她那样一个死法,同样很是蹊跷……”

    云辅无言地听着,忽然想到了沈君昊昨日的拜访。回想他的言辞,似乎句句都在暗示他,事情还没结束。让他们万事小心。

    “……祖父,您有没有觉得,一切的事情好似都在为了阻挠我和沈公子的婚事。”云居雁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前世,她历数的这些事情都没有发生。她思来想去,造成这一切的变故,最大可能性就是她没能和前世一样,与沈君昊解除婚约。

    对这话,云辅不置可否。此刻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昨日的沈君昊,话只说了一半。

    眼见祖父并不重视自己的话,云居雁不禁有些失望。她低低唤了一声。重申:“祖父,您不觉得这么多事凑在一起……”

    “你父亲现在哪里?”云辅打断了云居雁。

    云居雁据实回答,心中更是失望,因为她知道。祖父已经有了打算,但他并不会告诉她,因为她是女孩。作为大家闺秀,她是不能管这些事的。她默默低下了头,等着云辅的指示,思量着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云辅枯瘦的手指慢慢捻着自己的花白胡须。他知道沈君昊一力护着马车的情境,他更加相信,沈君昊突然插手程大的事,一定是因为云居雁。他眯着眼睛打量着低头而立的孙女。

    所谓秦晋之好,大多是希望两家都能从中得益。之前婚事闹出那么多波折,对云沈两家来说,婚事犹如鸡肋,双方都只是为了守诺。可眼下,事情似乎有了转机。

    他轻咳一声,沉声说:“你母亲应该教导过你,女子成婚之后,应该以夫家为先。”

    “是。”云居雁温顺地点头。云辅突然间说起这话,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云辅依然只是紧盯着她,接着突然话锋一转,提高音量,严肃地说:“但你也要知道,一个女子若是想在夫家站稳脚跟,首先要获得娘家的支持。”

    “孙女当然明白。”云居雁急忙点头,心中有股难以抑制的激动。虽然她不知道祖父要她做什么,但他的意图很明显,而她,她迫切地想要获得沈君昊的支持。在此之前,她首先需要单独见他,说服他。而只要祖父对她有要求,她或者能与他谈条件。

    狼上,她知道自己不该把一切寄托在一个对她毫无记忆,毫无感情的男人身上,但她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自她重生至今,祖父、父亲、母亲,没一个相信她,只有沈君昊,他虽然说话难听,好似时时刻刻都在故意针对她,但关键时刻,他会站在她这边。眼下,爱不爱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他愿意信她,她可以接受任何条件,包括他对她的厌恶。

    云辅虽感觉到了云居雁的情绪变化,但他并没多思,只是把自己与沈君昊见面的经过大体说了说,临了问她,如果她见到了沈君昊,是否能把他未说出口的话问出个子丑寅卯。云居雁正等着单独见面的机会,当然是马上答应了。

    当天下午,沈君昊被领到了泰清居后面的小花园。看到云居雁背对着自己独坐在石凳上,他不由地愣住了,紧接着是难以描述的愤怒。领路的小厮一走,他语气不善地问:“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祖父的意思?”

    陷入沉思的云居雁被他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几乎是跳着站起身的。

    “你胆子不是很大吗?原来也有害怕的时候。”他的语气依旧十分尖锐。

    云居雁强迫自己不去看他,亦不去想他刚刚说的那两句话。她对他行了礼,正色问:“县令大人是不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你父亲没有告诉你吗?”他气呼呼地在石凳上坐下。想到此处是云辅的泰清居,他相信一切都是那个老头子的安排。虽然他也是抱着可能会见到她的想法,这才来了云家,可云辅把他们单独安排在僻静处。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都让他觉得老头子根本是在出卖孙女。更让他生气的,她还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幸好今日来的是他。若是别人呢?“这就是你云家的家教?”他忍不住讥讽。

    云居雁自发自动地忽略他的后半句话,只是坦然地陈述:“我尚未见过父亲,因此并不知道县衙那边的情形。”

    沈君昊冷哼一声。心中更是郁闷。他虽早有心理准备,知道不会这么容易找出幕后真凶。但令他气闷的,那个一直躲在暗处的敌人越来越谨慎了。今日,喊冤的老妇和陈四居然不知道对方的存在,而指使他们的也不是同一个人。更让他疑惑的,他本来满心以为,杀死豆儿父亲的那个通缉犯应该就是指使陈四的人。结果却不是的。按照陈四的形容,给他银子的是一个瘦小的中年人。走路弓着背,很不起眼。

    以沈君昊的经验,这条线发展至今,基本算是断了,以后就算侥幸找到了老妇与陈四口中的那两个人,也只会是两具尸体。

    云居雁看得出沈君昊的心情很差,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沈公子,今日我想对你说的事,我怕程大的死还未结束,很快会有大事发生。”

    沈君昊并不理她。确切地说。表面上,他一副很不想理她的模样。

    云居雁虽早有心理准备,但心底难免有些难受。可一想到沈君昊是她唯一的希望了,她只是强装坚强。接着说:“今日的事,哪怕我说一万句谢谢,也无法表示我的感激之情……”

    “你不用自作多情。”沈君昊残酷地打断了她,“我赶去找你,不过是为了之前的约定。再说,有皇后娘娘的懿旨在,如果你今日吃了亏,没面子的还是我。所以,事实上,我只是迫于无奈才会出现。”

    “是,我明白。”云居雁点头。她自己知道,她强装的微笑快撑不住了,但她必须微笑。她告诉自己,再听这些话,她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难受了。总有一天,她会习惯这一切的。相比死亡,几句话真的算不了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继续说道:“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你救了我是事实,所以我应该谢谢你的。”

    “你们让我过来,就是为了听这些废话的?”沈君昊的语气更差了。

    “沈公子,祖父觉得,您昨日见他的时候,隐瞒了一些事情。请问这些事情是否可以说与我听?”

    “可以怎样?不可以又怎么样?”沈君昊反问,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事实上他很想撕碎她的微笑,他很想问她,他到底应该拿她怎么办?

    云居雁哪里知道他内心的挣扎。她按着自己预设的说辞回答:“如果可以,请您告诉我您想告诉祖父什么。如果不可以,我自会去回复祖父。”

    “所以我一旦说了不可以,你便要去欺瞒长辈?看来你果真是女中豪杰。书香门第教育出来的大家闺秀就是与别人不同。”

    闻言,云居雁的嘴唇抿成了一直线,低声审视着侧身而坐的沈君昊。他这样夹枪带棍地说话,她要怎么往下说?她上前一步,在他身边的石凳上坐下,无奈地问:“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心平气和地与我说话?”

    她语气中浓浓的无奈让他觉得自己就是无理取闹的小孩。他转过头不理她。

    “沈君昊,那天你对我说的要求,我全部都答应,只求你再帮我这一次。”她低声下气,因为她怕时间已经不多了。她必须尽快说服他。可惜,一旁的男人依然只是不语,甚至不愿转头看她。

    “沈君昊。”她一边叫他,一边用手指轻轻按住了他的手腕。

    沈君昊转头看着她葱白的手指。那是弹琴的手,纤细修长。但是她不该拉住他的,这是逾矩的行为。

    “我是认真的。”云居雁强调。

    “认真?”沈君昊冷笑。

    “我要怎么做,你才会答应?”

    沈君昊依旧不愿看她,只是用眼睛的余光望着她的手指。他可以很轻易地挥开她,但他没有动,只是任由她握着。即便她掌心的温度快把他灼伤了,他仍然只是静静坐着。

    云居雁又急又气。她害怕他们说话的当口,外面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沈君昊,对我来说,祖父,父亲,母亲是我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人是要用一生来守护的。我只是想守护他们,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

    “真的什么都能答应吗?”沈君昊突然问。

    云居雁有些讶异。醒悟过后,她郑重点头。

    “那好!”沈君昊突然加重了语气,指着一旁的池塘说:“如果我要你跳下去呢?”

    “好!”云居雁毫不犹豫地点头,站起身往池塘跑去。她知道池塘很浅,她更知道云辅一定派人监视着他们,所以她一定死不了。

    沈君昊愣了三秒钟之后才意识到她说了什么。他急忙追了上去,从后面抓住了她的手腕。“你疯了吗?”他控诉。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云居雁一边说,一边欲摆脱他的钳制。感觉到手腕的疼痛,她愈加用力地挣扎。“放开我。”她大叫。

    沈君昊不耐烦她的挣扎,突然伸手抱住了她。他告诉自己,他只是不想她跳下河有危险,不希望她摔倒有危险。

    云居雁完全被他的动作吓到了。上次是为了不想被人发现,那么这次呢?“放开我!”她没忘记云辅的人可能正在角落监视他们。“放开我!”她试图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不要动。”沈君昊低声命令。他受够了,一切的一切他都受够了。有时候他甚至觉得,与其永远生活在这样的惶惶不可终日中,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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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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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介绍:
枉死后的反穿越,她在现代文明中学会了独立与坚强。重生回最初的自己,她尝试用不同的眼光审视周遭的一切。雁有仁心,更有情义。她的回归只为了——雁引愁心去,山衔好月来。雁回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雁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雁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