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输得起
其实不用邱芸和艾丽丽提醒，娘炮和女汉子都早就已经有了脱身的打算了。之所以之前没有什么行动，主要是不想让女汉子背负“背信弃义”的骂名。毕竟当时女汉子手里还有石家的订婚戒指，就这么跟娘炮“私奔”了，名声不好听。如今石俊涛回来了，还带了个女朋友回来逼宫，正好是娘炮和女汉子所需要的。
但现在新的问题又来了，那就是随着石俊涛的回归和即将发生的倪海峰背叛事件，很可能会把整个公司推向万劫不复的地步。订婚戒指退了，石俊涛劈腿的消息也传开了，现在只要石家一点头，女汉子就跟石家没有任何瓜葛，但女汉子跟石秀珠之间的关系却还是师出同门的姐妹关系，这个没法割断。当然还有一个“师兄”倪海峰，不过他已经不在女汉子的考虑之列。
娘炮也有顾虑。全公司的人都知道石秀珠对帅小兵有知遇之恩，如果公司到了危急时刻，帅小兵撂挑子跑路，这也太那个啥了。
说白了，公司如果没有这场危机，三个人可以走得干净利索潇潇洒洒。可偏偏这连续而来的危机，让大家为了自己的名声反而不能不留下了。都是出来混的，圈子里的事儿传起来很快。你在道德上稍有污点，各大公司的hr马上都清楚了，网络时代，hr们的资源有时候都是共享的。以后再想找工作，除非真的是去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老板器重你、提拔你、培养你，结果老板有了麻烦，你第一个跑路，以后谁敢用你？就算是秦波、艾丽丽这些人想重用，你也没可能再融进那个圈子了。
“不，我暂时还不想走……”娘炮先是迟疑，随后坚定地摇了摇头。
艾丽丽看了娘炮一眼，以为娘炮还停留在“林雪菲”的意识里，于是开导道：“石家变成现在这样子，石秀珠本人要负一半以上的责任；‘荣泽’的前途实际上已经与你们没有关系了，何必呢？”
“做人要有信义。石总把我从仓库管理员提拔到现在的位子上，如果我就这么走了，以后还怎么混？”
艾丽丽默然。这已经有点道德绑架的意思了，可没办法，这是底线，除非“荣泽”彻底垮了或者石秀珠把他给开了，否则娘炮这么走人，确实要遭人非议。
“还有一个最关键的，你们都没想到，但是我必须做到，”娘炮道，“我的学历不够高，如果现在出来跟着三哥或者丽姐做事，三哥和丽姐器重我，让我从基层做出成绩之后再提拔我……但别人不会这么想，他们只会觉得，我是有了三哥和丽姐的关系才会有那么多人力、物力资源配合我，他们一样会瞧不起我。”
艾丽丽默默地点了点头。
“如果我留在‘荣泽’就不同了，”娘炮继续道，“我在公司到现在这个地步，是我一步一步展现自己实力的结果，现在公司已经到了绝境，正是证明我实力的时候。如果我能让公司起死回生，然后从容离开，那么不但没人骂我背信弃义，而且这份资历无论放到哪里都强过那些文凭了。我现在离开，在这个社会上，就是离职的仓库管理员；留下来，等以后离开，那我就是让公司起死回生、做大做强的高层管理者。我需要这份资历作为我人生的踏脚石！”
“对！”邱芸恍然大悟，立刻道，“小兵在公司的地位只是石总支持的结果，离开了公司，他什么都不是。一个男人，如果靠丽姐说话在秦老板身边上位，还会被人笑话。如果小兵利用这个机会在公司做出成绩……好啊！把倪海峰踩到脚底下、扬名立万！”
“在别人看来可能是死局，在我看来未必是，”娘炮解释道，“公司也好，新品牌也好，生存的法宝就是足够的订单。有三哥、丽姐，还有蓁蓁姐，再加上还有小芸这样的精英，拉出一批订单绝对没问题！我们的第一批货绝对会以零利润的姿态出现在市场上，用公司最好的面料和工艺，只卖成本价！”
艾丽丽立刻道：“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如果你真做得到，我会给你拉更多的订单来。但零利润持续的时间不会太久，你们在有了订单之后一定要及时跟进，争取把这一批订单变成稳定客户。”
“这个是必须的！”邱芸道，“我连跟进方案都准备好了，都是套路！而且……我也对小兵特别有信心。因为……你们，还有那秦老板，都是小兵的后盾，就算‘荣泽’是在扶不上，小兵也能全身而退，换作别人，输不起，而小兵输得起。所以小兵现在的心态一定是最好的！”
“别的我不敢肯定，不过小兵刚刚那些话说服我了！”艾丽丽赞许道，“越是‘荣泽’危险的情况，小兵越是容易出成绩。在别人看来是死局的，在小兵而言就不是！如果小兵能把‘荣泽’救活，而且还把品牌捧上去，那么小兵以后不论跳到哪家企业，都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敢笑话他学历的人，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起死回生的本事！”
娘炮停了一停，目光看向玻璃门外，略带忧心道：“也不知道……石总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
娘炮回到家之后打开电脑，决定把思路整理一下，对计划书的部分细节作个调整，剔除与石俊涛有关的部分。正忙活着，猛然间背后传来脚步声，娘炮回头一看，却是秦月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走了进来。
“月姐！”娘炮连忙打招呼。
“白天的事儿丽丽已经打电话告诉我了，”秦月把果盘放到桌上，自己则在床沿坐下，问道，“有没有什么忙我能帮得上的？”
“这个……好像没有……”娘炮想了一下道，“我们几个还能应付得过来。”
“可是，管理一家公司，不只是做做计划书这么简单。这里面涉及到方方面面的东西，有时候……有时候就连我们这些老手都会有点头疼……你看蓁蓁，以她的能力，进一家外企工作的话，怎么说都能做到中层以上了，但是她就是适应不了管理公司的那些条条框框，所以才自己出来跑业务。”
娘炮明白了秦月的意思：“你是怕我们碰上……碰上那种‘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的情况？担心我们计划定得好，但执行力没跟上？”
“嗯！”秦月不无担忧地点点头，“如果说之前有石秀珠扶着你们走，我还不算担心的话，现在石秀珠暂时退了，你们三个少了这么大的助力，恐怕要成事就有些困难了。倒不是怕有人不服你们，而是你们对公司员工的情况不算了解，什么人适合做什么事你们都不清楚，既需要话时间去把他们的底细摸熟，又需要耽误一段时间……之前看你的计划书上，好像还有招聘新人的计划，你们又没玩儿过……”
娘炮想了想道：“没办法，硬着头皮也要上了。”
秦月略迟疑了一下，然后道：“这样，周末我有一个面试，你来帮我把把关。”
“面试？”
“嗯！”秦月秦月轻笑了一下道，“我不是说了么？我那个哥哥呀，才一声招呼，我那店里的生意就好得不得了，如今业务上了轨道，不但是我哥哥的朋友来买板材，一些官面上的采购也来了，毕竟我的板材虽然贵，但质量标准是最好的，而且都是原装进口、产地直接发货，就连入口的税单都还在呢！所以名气已经出来了，每天都有生意，楼市讲究个‘金九银十’，九月十月楼房卖得火，楼市的‘火’过去，就该建材市场火了，不招几个新人进来，我还真的分身乏术。怎么样？你也是我这里的‘元老’了，招聘新人的时候，你也来练练手？”
娘炮愣了一下，但随即就感觉到秦月话语中的好意，心下颇为感激：“好！谢谢！”
“客气什么！”秦月淡然一笑，指了指西瓜道，“你快吃了吧！让开，我帮你看看……”
娘炮也不矫情，让开了座位。秦月走过去刚刚坐下，瞬间又站了起来，有些诧异道：“年轻人火气就是大啊！”自己则施施然走了出去，没一会儿拿了一块水垫走了进来放在椅子上，悠闲地坐下看着娘炮修改后的文件。
锻炼勤的人代谢效率高，把凳子捂热了完全正常的嘛！娘炮只能尴尬地笑了笑，专心致志地啃着西瓜。秦月尽责，从头到尾全神贯注地替娘炮仔细分析计划书的可行性，就连每一个数据都反复计算，确保没有失误。娘炮西瓜啃完的时候，秦月才缓过劲来，看着空荡荡的盘子，哭笑不得道：“你都吃光了？”
“有问题么？”
“给我留点儿啊！我刚刚洗了澡，正口渴呢，没想到你都吃了啊！”
“我以为你们都已经吃过了，还硬撑了几块下肚……”
“哎哟！真是的……”
第二百三十二章 奔跑
虽然节气上已经入秋，但日出时间还是偏早，早上六点的时候太阳已经挺高了。女汉子五点起床，穿衣洗漱热身，然后就下楼打算开跑。到了楼梯口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二楼走廊闪到了楼梯，对方也看了女汉子一眼，四目相对：居然是维卡！
女汉子的脑子宕了一下，下意识地说了一句：“早上好！”
维卡居然也回了一句：“早上好。”
然后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到了楼下，维卡居然开始做热身运动。女汉子这才注意到，维卡居然也是一身运动打扮，但这身运动打扮对女汉子来说……非常非常熟悉：战术靴、作训裤、紧身背心。
尼玛……
女汉子心里直接骂开了。昨天还以为这货是个玩健身的呢，原来这货是个女兵！难怪拳头的“味道”那么足！维卡显然也发现了女汉子穿着的运动鞋、紧身短裤和跑步背心。嘴角挂起淡淡的微笑，向女汉子抛来了挑衅的目光。
输人不输阵！女汉子牙一咬，同样瞥了维卡一眼，然后一板一眼地做起了准备动作。晨曦下，两个女人都做好了起跑准备。女汉子微微有点揪心，很明显，维卡这货至少练了十年以上，而自己这身体连半年都没有；要命的是这货身高比自己高了五公分，腿也比自己长了这么多，腿长多了五公分，变成跑步的时候，这一步的距离就差了去了……
还好，这货的胸没自己“料”足，女汉子微微松了一口气。女汉子对自己的胸还是很有信心的，原来林雪菲的胸就不算小，不用挤也能看出沟，女汉子开始锻炼之后，胸围又大了一圈开外，如今为了跑步方便，还特地要穿上小一号的运动内/衣挤出很深的沟来，否则绝对会晃得难受。
而维卡的胸就不敢恭维了，虽然比国内女性的普遍要大，但绝对不会比女汉子的大。这一点女汉子对自己的眼光有绝对信心。自己怎么说也是二十一世纪的全新宅男，曾经阅片无数，在加上当兵之后一直都是“步兵”，眼中心中早就“****”了，如今自己又当了女人，见到各种各样活生生的“海绵宝宝”，见识大涨。逛一次街，仅凭目测就能知道哪些是真货，哪些是假货。
一般来说，若是“正品”，都会选择尺寸正好的内/衣，穿在身上，胸和内/衣完美契合，走路的时候会有一种很自然很轻微的晃动；若是胸小的，要么穿大一点的内/衣，要么穿聚拢型的硬挤，前者与身体很不协调，从肩膀锁骨位置到胸，不是自然弧线，非常生硬，手指一按能像蛋壳一样瘪下去一块，后者则因为太“挤”使得穿上内/衣之后胸比肩膀还窄一大截，这两者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走路的时候没有很自然的晃动，属于不管怎么蹦都是“纹丝不动”，因为“聚拢型”的要想聚拢就必须固定得很紧；若是胸大内/衣小的，都在忙着带着男友一边炫耀一边买新内/衣，胸大到没内衣可穿的……这种女人太少见了，即便是有，那也是哺乳期或者太……胖……
女汉子就是因为胸稍大一些，所以不得不穿着小一号的衣服出来跑。但维卡属于正常尺寸的，不用束得太紧，女汉子一眼就辨识出来。不过两个人好像是跑步而不是选美，女汉子如今的性别也使得她没办法在这方面给予特别关注，除非有女人主动送上门来。
女汉子一伸手，直接摆了一个国际侦查兵通用手势，示意维卡：十公里越野。
维卡眼中闪过一抹讶异，但随后回了一个标准姿势：开始！
两个人同时蹿了出去，速度都不慢。这是女汉子提出的，越野跑。越野跑和慢跑最大的不同就是速度，越野跑不但要追求速度，而且还要有负重以及面对各种地形及障碍。两个人这一次就是卯上了，一开始就在往前冲。既不想落后于人丢了面子，也想着利用一开始的速度从体力上拖垮对方。
论理，两个人都是有经验的，越野跑也不能这么个跑法，正常的都是先慢后快，这样有足够机会分配体力，不至于后半截累得像死狗。但两个人脾气上来了，就都有些失控。虽然没有负重，也没有什么障碍物，但女汉子还是觉得自己的判断有些失误：维卡的身高优势太明显了，自己很明显跟不上。要知道女汉子“接管”这个身体还不到半年，一直以来的晨跑都是慢跑或者变速跑，如今一下子上升到军队水平，女汉子的身体还真有些吃不消。
尼玛！
女汉子知道现在后悔也没用，反正就是不能输，只能咬咬牙，卯足了劲儿和维卡保持并肩状态。维卡一开始有些得意，想要凭借腿长的优势加速把女汉子甩掉，但连续几次加速跑之后维卡也快不起来了，同样是因为一开始速度太快。两个人都偷偷瞥了对方一眼，发现对方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嘿！你、不可能、赢我的！”维卡一边跑一边道。
女汉子毫不客气地回应：“你知道么、女子、一万米、世界记录、是我的同胞、保持的！”这是大实话啊，女子一万米的世界纪录就是咱们的同胞保持的。这神马概念？400米的标准跑道，一圈，只要不到75秒！这速度别说女人，不知道有多少男人都得跪了。高中男生1000米考核，两圈半3分10秒算优秀吧？再看看人家王军霞，用比你更快的速度跑你十倍的距离……中长跑，国人不比老外差。
维卡脸一黑，知道自己嘴巴上肯定讨不到便宜了，没再说话，咬着牙继续往前冲。这时候到公司上班人也渐渐多起来了，大家看到女汉子和维卡在较劲，也纷纷驻足看热闹。而两个人就这么开始了拉锯战，一会儿女汉子超过去，一会儿维卡超过去，四条大长腿撒欢似的不停迈步。到了最后，两个人同时冲刺，几乎不分先后地又回到了公司门口。
停下来的时候两个人脸色都有些发白，完全累成了狗。一看时间，34分27秒。
“我勒个碧池啊……破记录了……”女汉子一边甩着脑袋上的汗珠，一边自言自语道。
维卡也舔舔嘴唇，喘着气对女汉子伸出手：“谢谢……我第一次跑进35分钟。”
女汉子惨笑着伸出手和维卡握了一下：“我也是！”
两个人都显得没什么劲道了，平时一小时的慢跑，硬是被压缩在35分钟内跑完，够呛。
“一起走走吧！”维卡提议道。
“ok！”跑步之后不能立刻就休息，必须要步行一会儿放松。两个人就这么在公司内的水泥走道上一边走一边散步。
“我曾经听涛说起过他的未婚……你，他说你是一个……从来不运动的女孩……”
“我也是刚刚开始锻炼，还不到半年。”
“欧！那你今天的成绩实在值得骄傲！”
“其实我输了，”女汉子一点也不矫情，“你的战术靴很沉，作训裤也不利散热，如果让我跟你同样的穿着……我肯定会落后。一开始我以为我一定能赢你，没想到你居然是一个士兵。”
维卡耸耸肩道：“我已经退伍了。”
“我记得……欧洲职业军队的薪水很高的！”女汉子意有所指道，“军人的各种保障也很好，为什么选择退伍？”
“你也服过兵役？”维卡诧异地问道。
“我一个朋友当过兵，我没有。”
维卡点点头，说道：“服兵役是移民的条件之一，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当一个赛车手，可惜，现在错过了女人参加比赛黄金年龄，机会只能留给别人，我自己做改装。”
“哦……对，俊涛说起过，你是乌克兰人……”女汉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真没想到你居然会改装汽车……”
维卡淡定道：“我的爷爷是在军队负责坦克维修和保养的，我父亲也是。我两岁那一年，我爷爷去世了，国家也解体了，新的国家不需要那么多军队和武器，我父亲失业了，所以他和母亲带着我和哥哥到欧洲流浪……”
“这是一段不幸的遭遇……”女汉子当然明白这一段历史。
“这没什么，”维卡爽朗地笑了一下，“父亲说，流浪的日子虽然艰苦，但比起在原来的生活还是要好很多……后来父亲攒了钱开了汽车修理厂……这是我们的‘家族手艺’，我和我哥哥服兵役的时候，就是修理和保养坦克……”说到这里，维卡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也就在这个时候我认识了涛……你的未婚夫。”
“额……”女汉子沉吟了一下，“他不会跑到欧洲当兵去了吧……这完全不可能……”
“不是。是他在和之前的女朋友……好吧，就当那是女朋友吧，跟她‘露营’的时候走错了地方，进入了演习区。如果不是我们把报废坦克拖过去当靶子的时候发现了他的汽车，那么他会被密集炮群轰成碎片……”
“好吧，这货果然是个奇葩……”女汉子嘟囔道。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不是为了我们
“我们敲他的车玻璃，他没有回应，我们再敲，他抗议，”维卡撇撇嘴道，“然后我用扳手砸碎了他的玻璃，把他和他的女朋友从车里拖出来了。然后把望远镜塞给他，让他看看山坡下的炮群。”
“就这种小白脸，绝对当场吓尿……”女汉子恶意地想着，“还车震，哼，‘挨炮’了吧？”
“其实我们是有权以间/谍罪起诉他的，不过主动跑到这个地方等着被炸上天的间谍应该还没出生，”维卡道，“等他穿好衣服之后，居然还要求我们赔偿他的车……”
“然后呢？”
“然后我们把人带走了，车留下了。一小时之后炮击开始。演习结束警戒撤下去之后，我把车钥匙还给他了。”维卡一脸无辜地回答道。
女汉子眼皮翻了翻，果然逗比不分国界！
“后来我休假的时候到父亲那里去帮忙，结果发现这个家伙居然在我家的铺子里买二手车……”维卡说着说着笑了，“我是不会告诉他当时我后备箱里装着的正是他那台跑车的发动机和变速箱。我一个人偷偷开车赶在炮击开始之前到了那个地方给拆下来的……”
“哇哦……”女汉子立刻投去了敬佩的眼神。
“好吧，我这不是偷，只能是在152口径榴弹炮的试射场上捡垃圾，”维卡摊了摊手辩解了一下道，“这么好的发动机和变速箱，不能被炮弹给毁了，不是么？”
“后来你们就认识了？”
“嗯！这一次他没要跑车，他希望入手一辆内部空间比较大的，但试了好几辆，都嫌动力不够，”维卡道，“所以我就动手替他改装了一辆，用他自己的发动机和变速箱。然后他就疯狂地迷上了改装车，先是到我父亲这里无偿打工，然后开始自己画设计图纸……不得不说这家伙在物理和数学方面确实有天赋。”
“是你追求他，还是他追求你？”女汉子追问道。
“他是个让人讨厌的家伙，总是换女朋友，但他的女朋友看到我之后总会吃醋，”维卡看了女汉子一眼，“后来他要求我负责，所以我就负责了。大概是我平时看那些壮实小伙的次数太多了，碰上这个好欺负的……其实我是听说这里的习俗是，女人生了孩子之后还可以继续工作，不用整天呆在家里做家务，所以我就……结婚之后作为丈夫的附庸，这实在太糟糕了！”
“人和人果然不一样，”女汉子坦然道，“我们这里有很多女孩把结婚之后丈夫养活她一辈子当成她的择偶条件。她们认为这是女人的权利。”
“欧……”维卡觉得很意外，“这样做的话，在吵架的时候连大声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了。现在每个月涛还要从我父亲那里领薪水，初级技师，收入只有我的一半，所以他想做什么事，都必须先征得我的同意，请我吃饭都要预约。”
“难道你就没学会像女人一样……撒娇么？”
“从刚才的表现来看，你好像也不会。我觉得我们的性格应该差不多，很奇怪涛为什么最终没有选择你……”
女汉子耸耸肩：“半年前的我，和我现在的性格完全相反。而且，我和他之间的婚约完全是在长辈的授意下定下的。并非我们两人的本意。所以，当你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时候，最开心的反而是我。”
“如果你这么说的话，我也很高兴。不过我很不解……既然你这么想，昨天你为什么要打他？”
“因为他太不负责任了。我们这么多人，为了他努力了这么久，他一句话就全部抹杀了。虽然我们这么做的初衷与他的梦想未必契合，但他原本可以提前跟我们商量的。到现在才说，给我们造成的伤害太大了。”
“抱歉……”
“这话不应该对我说。”
“对他的姐姐说？我知道她是一个很强势的女人……”
“不……是对这里所有人说，”女汉子正色道，“而且，我希望你能劝服他，留下来，接管这个公司。”
“why？”维卡反问道，“他没这个能力，也没这个兴趣。”
“没有这个能力，可以在实践中慢慢学习，就像他学车辆改装一样，”女汉子正色道，“但是如果没有兴趣，那就必须提起兴趣。这不是他想做和不想做的问题，这是一个男人的责任感问题。”
“承担住一个家族企业就算是负责任了？何况这家企业顶多就是个加工厂……”维卡不解道。
女汉子指了指车间，又指了指正在往车间赶的一线女工：“她们，为了她们。这家公司从上到下，一共一千二百多名员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如果这家公司垮掉，这一千二百个员工会失业，她们的家庭会面临危机，她们的家人在生病的时候很可能因为没有足够的钱而放弃治疗，她们的孩子也可能因为没有足够的钱而不能受到良好的教育。这一家公司，不仅仅是为国家创造税收，也不是为了延续一个家族的荣誉，而是承担着一千二百个家庭追求幸福的责任。为了生存，我们每个人都没有放弃，为什么他要选择放弃。”
维卡愣了一下，看着车间里已经开始忙碌起来的女工，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才道：“好吧，我试着帮你们劝劝涛……不过我很诚恳地劝你们……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尝试建立一下职业经理人制度吧，这样或许对大家都有好处。”
……………………
“你居然说服维卡了？”邱芸一边吃着女汉子带回宿舍的早饭，一边问道，“你们没再打起来？她为什么会答应你？是不是跟她估算了‘荣泽’的市值？”
“这个倒没有，”女汉子在冲凉的时候也没关卫生间的门，冲好之后关掉水阀，站在镜子前一边擦拭水珠一边回答道，“本来我是想告诉她‘荣泽’的总资产值多少钱的，但维卡在跟我交谈的时候说起……她之所以跟俊涛好上了，主要还是因为俊涛喜欢修车这么个事业，而且也同意维卡在婚后继续工作。而且……石俊涛确实蛮帅，维卡习惯了欧美男人的大块肌肉，多半想要换换口味吧！”
“那你觉得维卡说服俊涛的把握有多大？”
“如果是维卡，那就是百分百的把握了，”女汉子道，“你想象一下维卡的拳头。而且我看得出来，石俊涛并非是什么不讲理的人，他只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富二代，只想着过自己的日子罢了。之所以会对着干，实际上还是一种反抗，他不甘心自己的一切就这么被安排好了。维卡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建议，那就是在‘荣泽’逐步建立职业经理人制度……”
邱芸见识也不少，听到这个之后点点头：“这个方法不错，算是两全其美。再说了，不就是搞改装车的么？在国内开一家分号也不错啊！有维卡这么个白人大美女在，那绝对镇店之宝啊！”
“这还是算了，这两个家伙根本不适合国内的土壤，”女汉子撇撇嘴道，“这可不是欧洲，你想抗议就能有效的，以他们两口子的脾气，在国内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到时候还连累咱们一大家子倒霉。”说罢走一边套衣服一边走了出来，背对邱芸道：“帮忙。”
邱芸放下手里的早饭，替女汉子把衬衫后领的拉链拉上，随口道：“你这头发也该收拾收拾了。以前咱俩嘛，我爱逛街你爱做头发……”
“那也是以前啊！”女汉子撇撇嘴道，“现在锻炼这么勤，每天那么多汗，天天都得洗头吹头，烦死我了。他还不肯我剪短发……就指望冬天快点到，我能轻松一点了！”
“那是！”邱芸道，“以前的你，什么都不在乎，就在乎这头发，谁敢惹，你就跟谁拼命。睡觉都用帽子套头上的！现在还好了。哎呀！我就觉得老天爷太够意思了，你们俩一换，反而都比以前更好了。”
“我就奇了怪了，”女汉子道，“我还以为你知道这个秘密之后会很不习惯呢！”
“为什么要不习惯啊！”邱芸也不避了，早饭垃圾丢进垃圾桶，洗手洗脸之后直接脱了衣服开始穿，“就说这会儿吧！我是把你当林雪菲呢还是帅小兵？我要不要尖叫一声‘色/狼’？你明明是女的啊！如果这会儿换成小兵站在我面前，我还这样，我也叫不出来啊！因为我知道他是菲菲啊！我这不穿衣服的样子，她都看了这么多年了，不差这一眼啊……昨天我想了很久，都是在想我应该怎么做。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
“你们俩能把这么重要的秘密告诉我，就说明了你们根本没把我当外人，在你们面前，我们所有的秘密都是共享的。你是‘林小兵’，他是‘帅雪菲’，你林小兵要跟我高百/合，我没意见；他帅雪菲要跟我开房，我也全当是二十几年的闺蜜了……”邱芸也同样转过身，让女汉子帮忙拉拉链，继续道，“以前我还在想，如果有一天我‘从良’了，要做个好女人了，找个老实人嫁了，是不是有点太过分……现在我完全不考虑这个问题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我怕牛皮吹炸了
“怎么啊？打算黏我们一辈子啊？”
“其实……经过倪海峰这么个混/蛋之后，我是真的累了，”邱芸叹了口气，“你也知道的，以前我是不相信爱情，现在好了，连婚姻都不敢相信了。在利益面前，就连国法保障的一纸婚书都没有约束力！黏你们一辈子……我可从来没想过！我现在既不缺钱，也不需要人养活，这些年钓官二、富二们攒下来的钱已经足够我买房买车好好过下半生了，我干嘛一定要结婚啊！我就这么像是个缺少父爱的？”
“两个人过日子和一个人过日子，那完全就是两回事吧？你男朋友多，我呢？二十几年的单身狗好不好？”
“切！”邱芸笑嘻嘻地一扬下巴，“我估计吧，就我这长相，到了四十五岁恐怕也照样能吸引到男人，生理问题是不用操心了。至于心理安慰嘛……这不就指望你们小两口了么？对我来说，男人就是不用充电的按摩器，用完就可以滚一边儿去。对了，将来你们要生了孩子，记得认我这个干娘，我这一辈子攒下来的家当，将来都都留给我的干儿子干女儿，不白瞎你们！”
女汉子怔了一下，默然不语。良久才道：“其实……这世上好男人还是挺多的。只不过……”
“只不过好男人多半没出息，出息大的又很难做个好男人，”邱芸道，“两者兼备的男人，也不是我能争取到的。所以我就没这念想了。倒是你们两口子要留心点儿，石家这一关好过，你们林家那一关就没那么容易了。说到底，还是现在你们俩的实力不够……”
“我们会努力的！”女汉子认真道，“按照公司的红利分配制度和提成制度，如果我们能把新品牌给立起来，再拉到足够的订单，开拓了稳定的销售渠道，那么我们拿到手的钱也会很多。这也是我和小兵商量之后的结果，虽然我们脱力‘荣泽’之后可以到三哥或者丽姐那里找一份工作，可三哥和丽姐那边暂时没有这么好的机会给我们。人家的钱也不是白来的，小规模资助一下是情义，再往多了去，我们也没这脸皮开口。唯一的机会就是利用荣泽新品牌的创立，让我们赚到足够的起家资本。”
邱芸心算了一下，道：“按照公司的提成原则，一般是毛利润的4%到6%不等。十万块毛利润的单子你们能拿4000到6000……新品牌一旦创立，如果你们能创下千万级的长期订单，收获就不小了。看来我得加把劲，把总代理、分代理给你们彻底铺开，这样每个月的全国订单就应该达到千万级了。”
“没志气！怎么就没想过产值过亿呢！”女汉子抛了一个“娇媚”的眼神，扭着腰进房间拿包去了。
邱芸在旁边愣了一下，突然间觉得哭笑不得：“嚯！这！说你胖你就喘上了！”
……………………
晨会即将开始的时候，“三剑客”在石秀珠的办公室碰头，包括负责人事的老曹在内，四个人商议石秀珠不在的第一天的晨会该怎么开。涉及到公司的军心，大家不能不慎重。但石秀珠离开的时候虽然考虑得比较周全，可也留下了一个不小的后遗症：那就是三个人的地位比较平衡，老曹虽然地位超然，但只管人事，权威又不足。这节骨眼儿上，谁上台主持晨会才是最重要的。因为这一次不是倪海峰受伤、石秀珠短假的那一次了，而是公司出现了重大人事变动，稍有不慎就会倾覆的存亡关头。
办公室的门直接被推开，石俊涛和维卡出现在了门口。室内的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目光齐聚到了两人的身上。石俊涛的脸上写满了无奈，而维卡却是一脸严肃。
“我想过了，林说得一点都没错，涛的身上肩负着的不只是他家族的产业，更担负着一千多个家庭的幸福，这是涛的责任！这一千多个工人用她们的劳动为涛的家庭创造了很多财富，让涛有这个机会在欧洲享受跑车、美女，现在这一千多个工人面临失业，涛必须站出来！”维卡说得掷地有声，“我已经通过电话问过我父亲的意见。他说，我们祖国的元首曾经放弃了他的人民，所以，我们一家流浪了十几年；如果涛也要成为这种不负责任的家伙，那么，我们宁可不要这样的朋友！”
“我……就试试看吧！”石俊涛比维卡还略矮一点，两人这么一站，更像是维卡押着石俊涛上刑场一样。
女汉子笑了，指着石秀珠的座椅，颔首道：“那，就请石总入座。我们要抓紧时间讨论今天石总在晨会上的发言了。”另外几个人立刻会意，若论地位和分量，石俊涛是最佳人选无疑，何况天是他自己捅破的，窟窿当然让他自己来补，于是集体表示同意。
石俊涛有些着急，连忙推辞道：“坐这儿我没意见！维卡都说了，大不了让我聘你们几个作为职业经理人，我什么事儿都不过问，你们负责经营好企业就行……至于这晨会……我就算了吧……”
女汉子立刻道：“你必须上！”
娘炮也点头道：“必须上！”
维卡则是眼睛一瞪，直接推着石俊涛上前，把石俊涛硬是按到了座椅上：“必须！”
赶鸭子上架，石俊涛看着气势汹汹的几个人，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只得道：“那……你们总得告诉我等下说什么吧？”
女汉子把一张纸往桌上一拍：“稳军心！现在所有人担心的就是你没学那个什么时装设计，也没学什么管理，会把公司直接整破产。你要告诉大家，没关系，你能行！”
石俊涛一摊手：“我真没学过！”
“你也可以说成……汽车改装跟服装设计关系很大，同样对公司发展有用……”邱芸道。
“这个牛吹得我都不会信……”娘炮道。
“那能有什么办法？”邱芸反问。
娘炮想了想之后道：“其实我们制定的计划，只要按部就班地做下去就不会有问题。有问题的是现在负面消息太多，所有人都不能安心工作，这会影响到我们计划实施的效率，说不定还要坏事。所以，石总今天的发言主要是围绕一个核心，那就是公司会有大把大把的订单，订单会多到让大家没日没夜地加班，每天工作十六个小时……”
“这不人道！”维卡皱眉道。
女汉子耸耸肩道：“但是这反而让工人们觉得很放心，只要能有做不完的工作，她们觉得自己就不会失业。何况我们公司不会强制工人加班，只要你愿意加班，拿到的薪水是非常高的。”
“可以说谎？”石俊涛忐忑地问道。
“适度，千万别被人当场拆穿就行！”邱芸补充道，“你就说在国外发现了多少多少商机，国外衬衫啊、t恤啊多少多少钱一件，咱们国内多少多少钱一件，刨去工本和关税能赚多少多少……目前你已经联系到的公司有多少多少，达成合作意向的多少多少……少用确指名词，多用‘有一家’、‘还有一位’这类虚指名词，这样就不会穿帮。”
“还有，维卡是个很好的因素，又没人知道维卡的背景，你可以把她塑造成外国大老板的女儿，”娘炮提议道，“等会儿维卡可以上台装模作样来几句。之后嘛……可以把维卡的父母兄弟请到国内来，反正你们俩确定关系之后，只要石总的祖母不反对，两家人就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论你们结婚的流程问题了，早晚要见面，来一趟，装作是商务考察到公司转上一圈，给所有人吃个定心丸。”
“这个主意好！”一直不开口老曹由衷道。
“那就先这样了，”女汉子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就下去。曹总年龄最大，辈分也高，曹总主持，怎么样？”
老曹没意见，点头：“行！”
“出发！”女汉子一声令下，一大帮子人涌出了石秀珠的办公室。
公司楼下的广场上，员工们已经整齐地站好。一行人从电梯上下来，往大厅的位置走了一阵之后，石俊涛的脚步突然慢下来了，走路的步伐出现了犹豫。
“老兄，关节时刻了，千万别掉链子啊……”娘炮发现情况不对，立刻低声道。
“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我会紧张啊！”石俊涛道，“哪来这么多人的……还站这么齐！”
“车间里的人还都在生产线上忙活呢！”娘炮低声道，“如果到齐了，你还站得稳么？”
“真像检阅军队一样……”维卡撇撇嘴道，“欧洲很少看到这样的工厂了。”
“那是！”邱芸接茬道，“你们手里每一张欧元能买到的便宜货，多半都是这样的工厂里生产的。在流水线工厂里，只有纪律才能创造效率。”
越往门口去，石俊涛的呼吸就越重，维卡忍不住道：“涛，你不用怕，你现在是老板，这世界没有哪个老板会怕员工的！”
石俊涛哆嗦了一下嘴唇：“我是担心等下吹着吹着，牛皮就炸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学汽修的服装设计师
这一天晨会上，石俊涛的表现简直就是一团糟。不过，一团糟也有一团糟的好处，因为老练不是装一装就能装出来的。石俊涛这种一开场的露怯，反而让人觉得石俊涛很真实，这种“真实”直接延续到了对石俊涛后来说的那些话的认可度上，大伙儿总觉得，这么个怯场的小伙子，暂时不会对着大家撒谎。
这次晨会之后，公司很是平静了几天。原本因为公司动荡而显得有些内心不安的员工们，渐渐收起了这份不安，安心地开始工作。因为这位留洋回来的石总不但带来了公司发展的远景规划，而且还交到了一个身家不菲的金发女友，这位金发女友的身后，那是金山银山一般的订单，公司未来很多年都可以开足马力生产，大家都不用担心公司倒闭了。
公司的未来会怎样，“三剑客”虽然有信心，但是心里也没太多的底气，但现在，稳住公司的军心才是最主要的。
维卡是个很仗义的女孩，这种仗义也是建立在经济条件的基础之上的。“荣泽”的固定资产加流动资金，在国内而言，也算得上是一方土豪，折算成欧元之后，也就那么回事。维卡家里虽然是个“修车的”，但架不住人家的“特殊业务”：改装。玩儿改装的，都是不差钱的。就自家的汽修厂而言，每个月收入三万欧左右，碰上土豪来整“大活儿”，收入会暴增一些。
家里工厂里最高级的技师也就三个，维卡以及维卡的父亲和哥哥，维卡的母亲算是负责所有人伙食的后勤，外加几个像石俊涛这样的员工和学徒。而维卡每个月可以从父亲那里拿到2500到3000欧不等的工资，石俊涛这样的则是在2000左右徘徊。即便是如此，这份工资于国内而言已经不算低了，因为在那片土地上，你拿到的工资大部分真的可以放心花掉，而不需要为住房、医疗和教育去拼命存钱。
维卡的仗义就是建立在钱包里的欧元上的。虽然她有一个哥哥，但她的父亲已经明确了遗嘱，将家里汽修厂的一半股权留给维卡，至于到时候维卡是选择现金还是持股，这看维卡自己的选择。而那家汽修厂在飙车族心里的地位以及维卡本人的改装技术，也是一笔无形资产，如果硬要折算成人/民币，维卡的身家不比石俊涛低多少，毕竟在本朝，维卡的国籍就是一笔无法估量的资产。
维卡的确对“荣泽”一点儿都不动心，从来不去问财务问生产，整天只缠着老江头开了仓库把库存的旧缝纫机拆装了十来遍之后，就开始大呼无聊；然后又花了几天的时间，把生产线上的报废缝纫机通通拆开，重新打磨了零件之后组装了几台新的……
石俊涛比较凄惨了一些，几乎是被娘炮和女汉子像押解囚犯一样，在公司里转了好几天，全面熟悉公司的生产流程，同时也是要让石俊涛混个脸熟。让所有部门包括一线的工人们都先认识一下这个新老板，给大家吃一颗定心丸，同时也是让石俊涛清楚地了解一下自己的家底。
而石秀珠那边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这几天“三剑客”忙得简直脚不沾地，除了每天例行向石秀珠电话汇报之外，也没有额外的沟通。但石秀珠既不过问三人对计划的执行力度，也不追问石俊涛的动向。甚至可以说，她明知道石俊涛已经进驻了她的办公室，但似乎还是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
这显得非常不正常，但又非常正常。至少“三剑客”可没单纯地认为石秀珠对公司的情况会一无所知。一个当老总的，在公司有第二个情报渠道，再寻常不过了。这样一来，三个人反而更加小心谨慎。而这些天内，石俊涛也始终没有谈及“回家”的事，娘炮多次向石秀珠暗示过这个话题，但石秀珠都没有正面回答。于是局面变得有些诡异起来，一方面石俊涛好像接管了公司一样，整天在公司里转悠，但绝口不提回家；另一方面石秀珠似乎默认了石俊涛的行为，但也绝口不提让石俊涛回家。
这姐弟俩在较劲？不对啊！石家还有一位老太太呢！难道她也不管？三个人曾经坐到一块儿讨论了很多次，但始终没有讨论出什么结果来。
中秋国庆双节同至，妥妥的大假到了。但作为加工厂性质的私企，“假期”一般都是“假的”。一线的工人从来不理会是否放假，她们只会关心每天下班的时候，车间主任那里记载的自己所在班组这一天的工作量和相对应的酬劳。每一天下来，最多的班组每人三百开外，最少的也能两百。跳动的数据给了这些工人们足够的信心和勇气，假期可以不要。
但技术车间的小年轻们则不然，早在假期到来之前他们就开始加班加点甚至熬两个通宵都愿意，这样他们就可以在假期里痛痛快快地玩上几天。
一线的工人多半都是四十岁上下，技术车间的小年轻多半都是二十五六。在这个时代里，四十岁不代表“不惑”而是无奈。这个年龄的人们，上有老，两个老人需要赡养，或许还有更多；下有小，至少一个孩子需要抚养。老人少说也六十多，一个小病小灾地就得到医院呆上几天；孩子也到了读高中的年纪，学费未必高，但各种资料费、补习费也是多得吓人，孩子的吃饭要给足营养、穿衣也不能只图个暖和……这些都是要靠钞票支撑起来的。这个年龄是个心酸的年龄，把家庭里的每一个人都考虑到了，唯独不敢考虑自己，三十多岁时买的衣服，还能再穿穿；公司的伙食马马虎虎也吃不死人；身上有点不舒服的，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
二十五六的小年轻们则不然。都说十七八是无忧无虑的年龄，实际上二十二到二十六才是。十七八岁正好赶上高考，高考复习还能无忧无虑的，基本等同于没心没肺。而二十二岁，书念完了，工作也有了。没有大学里的懒散和恋爱、分手之类的糟心事，每天有规律地起床、上班、下班，工作的时候可以时不时地跟同事来两句段子，每个月可以踏踏实实地拿到自己的工资，不必向父母讨要零花钱；还可以发起个同学会，跟损友们一起k歌，顺便回忆一下那些年我们一起撸过的女神；偶尔跟异性牵个小手也不必担心班主任突然跳出来抓你个早恋。再大了也不行，再大一些，父母该催结婚了。
但这一切对于“三剑客”而言，美好的假期肯定是泡汤了。
“工作室的设计图都出来了，”娘炮把图纸往桌上一摊，“衬衫准备了十五种款式，休闲服和西服准备了十种，这些是背心和t恤……还有就是冬衣。冬衣的款式准备得比较多。四十多个款……这些羊绒衫我们公司不做，留着外发出去做。”
小会议室里，石俊涛一脸茫然地和维卡并肩坐在一起，看着满当当的设计图纸。这间小会议室已经完全被“三剑客”占据，门口的“会议室”牌子都被摘掉了。没有放办公桌，依旧是大会议桌，只是增加了一台打印机而已。
“这些……”石俊涛看了又看，“都是男装哈……款式跟市面上的都差不多……会不会不好卖？维卡，你觉得怎么样？”
维卡仔细地看来看去：“好吧，这些衣服的外形都不错，不过……我是不喜欢。额……我就是修车的，我更看重衣服的实用价值……对这些正式场合穿的男装不太明白……不过这一款挺不错，很像军服……”
“三剑客”无语。良久，娘炮才道：“这些都是男装，而且设计对象是男性白领和金领。从款式上来说，男性服装无非就是宽领、翻领、小翻领、立领；然后就是单排扣、双排扣、对襟，或者下摆是否开衩、再考虑肩宽、收腰、长款、短款等等，接下来就是搭配组合，以上这些每一次组合就会有一款新的服装，每一款服装用不同的面料、辅料就会诞生不同的子款。我们之所以选择男装……”
“这个我知道！设计难度低嘛！”石俊涛连忙道，“怎么没有裤子的设计图？”
娘炮顿时就是一脑门儿汗。
这下维卡也不乐意了：“职业男性的裤子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要符合身材而且不会崩坏就行了！”
女汉子立刻客气地解释道：“男装西裤一般也就是直筒裤和收脚裤两大类，按照一般穿衣原则，我们配套的服装是工作和宴会场合穿的，所以都是以直筒西裤；这种西裤的款式基本都是固定的，就看尺码……这样可以最大限度降低设计难度。”
石俊涛挠挠头：“为什么不做有难度的设计？或许这样能有点新意。”
邱芸立刻没好气道：“我们也想啊！问题是设计师学修车去了！”当员工的也就只有邱芸才有这胆量直接呛声老板了，而石俊涛还真的无话可说。
第二百三十五章 等你拍板
“好吧，我们不谈这个！”石俊涛立刻转移了话题，“这些图纸我都看过了，然后我要做什么？”
“三剑客”再次集体无语。这货到现在都没有做老板的觉悟。不过也好，这样的老板反而有“可塑性”。
放权，是家族企业建立职业经理人必须过的一道坎。家族企业的优劣这个很难有个评价，但从家族成员的发展来看，职业经理人是一条不错的出路。毕竟随着时代的发展，不是每一个家族继承人都有当老板的兴趣，有人爱玩儿艺术，有人爱玩收藏，有人喜欢飙车，甚至有人酷爱床上运动，把他们强拉过来当老板也未免有点赶鸭子上架的味道。
但从家族企业想职业经理人企业制度转变的过程中，老放权反而成了一道坎。现在挺好，石俊涛不管事，也不懂这些，权利都下放给了“三剑客”，“三剑客”和老曹之间相互制约，石秀珠又在暗地里监督这个新集体。
满满的都是套路啊……石秀珠全都算计到了。
娘炮继续保持了他的温和，指着这些图纸道：“这是样稿，需要老板审核确定投产款式的……”
“我觉得都差不多……还行吧……这一件不错，穿着应该挺精神……这一件……哎，对了，干嘛把图纸上的人画得这么瘦？你要说定位成白领金领的话……应该有不少中年发福的吧？这收腰的款式，是不是有点过了？”
三个人一愣，彼此对视了一眼。
石俊涛有些不放心，看到三人的表情之后，有点紧张地问道：“我是不是又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
“不，这个问题很关键！”娘炮立刻用笔记录了下来，“这也是工作室的疏忽。他们送过来的尺码都是英码，符合外国人的身材尺寸，放到我们国家，别说身高够呛，身材也够呛。”
维卡也连连点头道，一边比划一边道：“对！对！这里很多男人肩膀很窄，没有腰，肚子很大……身高也不够。他们好像都不锻炼，身上的肉很松弛，没有肌肉线条……”
邱芸问道：“解决方案呢？我们公司做的都是外贸单子，一般都是英码或者美码，现在能改过来？”
女汉子道：“应该能改。以前大人穿过的衣服小孩继续穿，别说找裁缝了，会踩缝纫机的女人都会改，找个熟人问问，这个应该不难。”
“我妈……”娘炮淡定地举起了手，“大号改小号，专家级。”
邱芸同时看向了女汉子和娘炮，一语双关道：“拉扯到这么大，真不容易，难怪你这么孝顺。”
“那就这么着吧！”女汉子立刻扯开话题道，“先打样，然后试着改改……我建议咱们今天也别做别的了，逛逛街去。”
“你请客？”邱芸笑着问道。
“你出钱就行！”女汉子回了一句，“小芸在市区的两个大商场里看了几个铺位，我们打算租下来作为新品牌的直营店，而且这一次我们的新品也要走网购路线，这家店也会作为实体店而存在。我们今天就去实地考察一下？”
娘炮道：“这么多人一起去？那就顺便多做点事……”
“还有别的任务？”女汉子好奇道。
娘炮笑了笑，靠到椅背上道：“都中秋节了，往后天气越来越凉，你们就没考虑帮我和俊涛买几件衣服穿穿？”
“美得你！”邱芸直接翻了白眼。
“我衣服够穿了！”石俊涛也道，“其实我最讨厌做这事，试来试去麻烦得不得了。我以前都是等衣服烂得不行了才去买……”
娘炮解释道：“我们去的就是一些品牌专卖店，买衣服的目的就是花点儿钱套点资料，到人家店里你不放点血，怎么能弄到最可靠的资料？”
“这话怎么说？”邱芸问道。
“简单点说就是，我和俊涛去试穿，买衣服，你们几个女的，利用这个机会跟店员们聊天，”娘炮道，“了解一下这些品牌店里面，哪些款式不好卖，哪些尺码不好卖，客人都是因为什么缘故放弃了这些款式，是因为颜色、版型还是面料，是因为手臂做得太粗太细，还是袖口做得太窄太宽，还是腰部太小不能遮住大肚子……”
一番话，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思索。
旋即，邱芸道：“没错，一个品牌应该有这个品牌自己的数据库，特别是失败产品的数据库！我们面对的消费群体是白领和金领，他们的年龄是24岁到54岁不等，消费能力是一千到五千不等，对他们多数人来说，几千块买一套做工精良的西服，轮换着穿个一两年，完全可以接受。但是目前很多西服工艺上虽然不差，但尺码上却有问题，没有按照咱们国家男人的身材来做……”
说着，邱芸拿起笔在一张纸上做了一个列表，道：“男人的身材问题，你们谁都别跟我争……咱们国家男人的身材，一种是未成年胖，就是还在当学生的时候就很胖，工作以后继续胖，这种胖，只要尺码够大就ok；还有一种是工作胖，就是工作之后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胖起来的，这种胖的特点是肚子慢慢变大，然后是腰，然后是屁/股……至于颜色，年轻一些的男人比较偏向浅一些的颜色，年长的比较偏向深一点的，面料上少有人选择纯色，几本都得带一些小线条或者花纹……如果我们可以收集到各个年龄段的男人们的身材数据，我们就可以制定出属于我们这个品牌的独特尺码，这样，消费者身材再畸形，也能找到合适的衣服。”
“那么……任务明确了，你们还有什么说法？”娘炮问道。
维卡倒是有些高兴：“逛街？很好！”
五个人都是年轻人，彼此之间既没有利益冲突也没有深仇大恨，很自然地就玩到一块儿去了。逛街这种活儿虽然石俊涛很不乐意，但架不住另外四个一起撺掇，再一次被“押送”前往。
直到这个时候，大家才意识到石秀珠的“抠”：没车。帅小兵初进公司的时候，因为他有驾照，又是库管兼打杂，所以给他配了辆破夏利负责给外发工厂送裁剪图之类的东西；就这破车也没能享受“公车”待遇，所有费用还得帅小兵自己掏。理由就是，公司给配车，这算福利，不算额外工作和额外消费……
一开始的时候帅小兵也是无所谓，反正以他的收入，虽然家里有房子，但买车还很遥远，有辆破夏利开着，也挺合适。反正真要认真算起来，这车的月费用也不比摩托车贵多少，刮风下雨还不至于那么狼狈。不过现在问题来了，三女两男，要挤一辆破夏利。
“噢……”石俊涛和维卡不约而同地叹息了一声。
“三位女士挤挤吧，”石俊涛琢磨了一下道，“我坐副驾驶。”
几个人挤上车，娘炮扭动钥匙发动，引擎盖下“喀喇喇”一阵响，随后发动机就突突突地运转了起来。
“卖糕的！”维卡如同触电一样差点从座椅上跳起来，“这辆迷你拖拉机是哪一年的老古董？”
“额……”娘炮纠结了一下，“其实它快报废了。”
“你完了，”石俊涛悠悠地说道，“这辆老爷车成功激起了维卡的改装欲。”
娘炮挂挡起步：“那不行，一改装，我年审都过不了。”
“至少我可以帮你换一换老旧零件，”维卡不满道，“总不能把一辆汽车当成拖拉机来开。如果可以好好整理一下的话，它至少还能服役十年。”
“其实这车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车牌，”娘炮解释道，“咱们公司名下总共四辆车，最好的车牌是石总的大奔，五个8，其次是1898、5858、9898，9898就是我这辆了。这四个车牌当初花了不少钱买到，如今这牌子都是天价了。但是这几年公司正在储备资金搞新品牌，所以车牌闲置一直没换车。说到底我这车存在的目的就是替公司保住这车牌。我想，只要能让新品牌做成功，余下的四个车牌很快就能派上用场的。”
维卡直接泄了气：“本来还以为能做一些有意思的事……不过还好了，可以逛街！到这里来了之后，我还从没有逛过街或者去过别的什么地方。”
“那好啊！”女汉子明显和维卡的关系更好一些，“除了逛街，还可以带你出去吃！”
“这敢情好！维卡喜欢中餐。”石俊涛补了一句。
女汉子道：“在这里，想吃红酒牛排我们还请不起呢！”
车入市区，邱芸看中的两个铺位都在市中心地带的商业楼盘。娘炮停好车之后五个人下了车，搭电梯进了商场。维卡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同样，商场里的人们对维卡也充满了好奇。两男三女很快就成为商场的焦点。两个铺位分别在两栋大厦里头，一行人溜达了一圈之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石俊涛身上：老总拍板的时间到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想揍你
“都看着我干嘛？”石俊涛有点小紧张。
“现在你是老板，当然你拿主意！”邱芸瞪瞪眼道，“难道让我们这些跑腿的人拍板？”
“这个额……”石俊涛犹豫了一下，问维卡道，“都同意了？”
维卡摇摇头：“距离这么近，同时都租下，没有意义。”
石俊涛又琢磨了一下：“那应该是哪一边更好？”
维卡顺手一指：“这一家。”
石俊涛有些意外道：“为什么？听小芸刚才的介绍，这一个铺位的面积很大，租金也高了许多，不便宜啊！我刚刚看了一下，两个地方的客流量好像也差不多……你们送过来的样品草图也就那些个款式，能把这边四分之一的地方摆满就算不错了，有必要这么浪费？”
“你没注意到这栋大楼的其他店铺。”维卡暗示道。
“其他店铺？”石俊涛更糊涂了，“两栋大楼都是卖衣服的啊！”
女汉子很快就悟到维卡的意思，解释道：“但是两栋大楼的消费层次不同，比如底楼和顶楼的餐馆，这栋大楼以西式餐饮为主，的最低消费都是六百起甚至更高；那栋大楼则是一两百左右的特色餐厅。这栋大楼卖的服装基本都是国际品牌，一双袜子都要一两百块；那栋大楼里面有一家平价超市，袜子十五块四双，专卖店外资二十块到三十块一双。你觉得这两栋大楼的区别在什么地方？”
“一个烧钱，一个不烧钱呗！”石俊涛一脸的无所谓，“这又算什么？大楼后面巷子里的小吃店二十块钱就能吃饱，衣服都是一两百的呢……”
娘炮道：“这就对了啊！咱们公司的产品，放在外面巷子里的地摊上卖，那是地摊价；放在对面的大楼里卖，那是平民价；放在这里卖，就是贵族价。如果我们的产品质量很糟糕，那么放到这里就是贻笑大方，但是我们产品的工艺水平在全国而言是第一流的。最近你在公司转了很多躺了，你看看这两天出的一批货，如果撕掉商标贴上巴宝莉、香奈儿、古驰的标，你会觉得是假货么？”
维卡耸耸肩道：“就工艺水平来看，比这些品牌的工艺不会低。”维卡自己就是穿的巴宝莉的牛仔裤，论工艺水平，维卡出于女人的天性，完全感应得出高低来。
邱芸接茬道：“所以，我们的品牌缺的是名气。就像灰姑娘一样，不穿上水晶鞋，没有人知道她才是舞会最美的女人。所以，这间铺子是给我们的品牌传上水晶鞋的地方。到这里来扫货的人，除去那些不懂行情的跟风者之外，大多数都是那种注重穿衣品质的人。在他们眼里，品质比品牌更重要。因为真正的国际大牌的设计反而很内敛，不会把商标绣在显眼的位置上，而是把精力都放在设计和工艺上。把我们的产品的直营店放在这一堆大牌中间，就是让人有个比较，那就是我们虽然名气不显，但品质绝对够得上这个档次。”
“是这样啊……”石俊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一开始的时候，我们可能会被别人笑话，但很多四五十岁年纪、能混到一定身家的人，眼光肯定比我们毒得多，好坏美丑在他们眼里一点都不难区分；他们在消费的时候，关注的不是价钱上多一个零还是少一个零，他们关心的是这‘一个零’的钱是否值得去花，”娘炮道，“男人和女人在购物心理上最大的不同就是，只要这衣服穿着合身舒服、看上去精神、工艺精湛用料考究，这就足够了，没那闲工夫计较品牌。”
“那就这一家吧！”石俊涛也没什么话说，点头承认道。
“ok，吃饭时间到了，”维卡立刻道，“但是我不会在这栋大楼吃……我要到那栋大楼把所有的饭馆都吃一遍！”
“那不行！”邱芸则提议道，“你以为美食就是你在意大利和法国街头的中餐馆里的那些‘麻婆豆腐’？你错了！真正的美食你是吃不到的！因为它们属于黑暗料理，在欧洲连食品安全检测都无法通过！每一次去我都差点被那里的中餐噎死！真正的美食应该在那里！”说罢，指引着维卡到了落地窗前，手指向了大楼背后由平房和狭窄的弄堂组合成的小吃街。
娘炮则颇有意味地对石俊涛道：“看情况你还是抽空带她去沙洲那边玩玩吧！”
石俊涛摊摊手：“我也想啊！出国这么多年，我也馋着呢！问题是你们不让！”
“前几天盯着你们，那是因为怕你们俩……特别是你，偷偷跑了！”娘炮道，“如果不是你这两天做得还算不错，我真想先揍你一顿再说……”娘炮这话是由衷之言。自打石俊涛回国之后，娘炮回忆了这段时间来的经历，除了后怕还是后怕。要知道，娘炮现在的淡定与潇洒是建立在交换身体之后的，他一直都不敢想象如果没有交换身体，他会面临什么遭遇。
交换身体之后的他，站在另外一个人的角度重新审视曾为女人的自己的时候，才发现曾经的自己除了读书考试之外简直一无是处，一定要说什么优点的话，长相和身材可以拿来凑数。可娘炮自己也知道，身为女人，如果只有长相和身材，远远不够。他知道原来的自己单纯而懦弱，因为被自己的那个强势的母亲压制着，所以总是循规蹈矩不敢反抗。如果这个脾气持续到现在，那么自己会怎么面对现在的状况？自己一定会觉得天塌了，地陷了，然后整个人浑浑噩噩地打个电话回去向父母哭诉，父母帮她“讨回公道”之后，石家迫于压力强逼石俊涛跟自己结婚，然后两个人稀里糊涂扛下倪海峰跟石家闹翻之后的一切后果。
他可不认为交换身体之前的林雪菲能做到多好。至少现在的自己做得如此出色，还是因为秦波那一边全力支持的结果，如果没有秦波、艾丽丽这些人作为自己坚强的后盾，自己绝对没有这个底气。
一辈子差点就毁在这个男人身上！这让娘炮怎么可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揍你一顿算轻的！但娘炮现在对石俊涛又恨不起来，只因为恰恰是他的“始乱终弃”给了女汉子从这场荒唐的婚约中脱身的最佳理由。娘炮非但不能拆散石俊涛跟维卡，反而还要极力促成他们俩的婚姻。
此时此刻的娘炮，已经学会用一颗平常心去对待石俊涛了。虽然这家伙确实挺讨人厌，但娘炮也知道这个石俊涛跟曾经的林雪菲一样，生活在一个被压抑到极点的环境之中，只不过，石俊涛选择了反抗，而自己选择的服从。
打心底，娘炮期望石俊涛的反抗能够成功。
然而，石俊涛心里头想得没有娘炮这么复杂。他只是一个挺单纯的玩儿坏了的富二代，看着娘炮平静的眼眸，石俊涛笑了笑，再看看三个女人一同离开的背影，问道：“这么说……你应该是喜欢上菲菲了？”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很简单，这件事你从头到尾都是局外人，一个局外人突然想要揍我，那说明我侵犯了你的利益……”石俊涛道，“如果说我这么做对谁的伤害最大的话……一个是我姐，一个就是菲菲。你喜欢我姐……这不可能，我姐被我气病在家，你只是送医而已，后来都没去探望过；倒是你和菲菲之间……默契很深，而且我发现你都听她的。你喜欢她？所以看到她受欺负，所以觉得想要揍我？然后再想想，如果我不和菲菲结婚，等于间接给了你机会，所以就一直都没下手？”
娘炮沉默了一下，点头道：“好吧，算你说对了。但我依然保留揍你的权力，你必须知道，虽然维卡可以跟菲菲打个平手，但她保护不了你。”
“我当然知道！所以这两天我都躲着你，”石俊涛恢复了原先吊儿郎当的样子，“而且我这两天的表现也不错，所以你下不去手了……要说起来，咱俩暂时还算情敌？”
娘炮立刻警惕道：“你什么意思？”
石俊涛看到娘炮严肃的表情，往后退了半步，然后立刻解释道：“开个玩笑啊老兄！没错，菲菲现在变化是很大，而且她现在这风风火火的脾气也蛮对人的胃口，可我现在如果敢对菲菲动以丁点儿歪心思，维卡就算不当场削死我，也会三更半夜的时候偷偷拿剪刀让我做了太/监！你看她俩现在好得跟什么似的……我的意思是说，咱俩现在是各取所需，你别为难我，我也尽量配合你，怎么样？”
“你想怎么做？”娘炮依然充满了警惕。
“放松！放松！别紧张！”石俊涛笑嘻嘻地凑过来，伸手勾住娘炮的肩膀道，“她们都走远了，咱们得跟上，边走边谈……这个维卡啊，上次跟我谈过职业经理人的问题。她的意思是呢，拿出我名下股权中的部分红利，招一个职业经理人主持公司的运作，而我呢，只要抓住会计师和财务，看报表就成，这样就能白天有事儿秘书干，晚上没事儿干秘书了，这话是我说的，你别告诉维卡啊……”
第二百三十八章 莫名其妙的婚姻
距离饭点还有一段时间，不过巷子里的小吃不论你什么时候去，都能立刻品尝到你想要的美味。正如同邱芸说的那样，这些小吃在欧洲根本吃不出这种本土的味道，因为其制作流程多半没法通过欧洲极为严苛的食品安全检测，譬如最寻常的凉皮，这么炎热的天气下在露天没有任何措施地摆放这么久，还有胆量再卖出去给人吃，到了欧洲直接罚死你；或者说，某些食物的制作工艺……让欧洲人无法理解，比如……臭豆腐。
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独特的黑暗料理，这些黑暗料理让外族人无法接受。
不过维卡还算好养活，只要不让她看见食物的制作流程，她是无所谓的，好吃就行。与大厦里的那些餐饮店相比，这些街头摊点在卫生上总为人诟病，不过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得很，富丽堂皇的餐饮店就真的比这里干净了？未必吧……
因为这次算是“流窜作案”，一行人也没固定在哪一家吃，而是拎在手里边走边吃。三个女人在前，两个男人在后。
“想不到维卡的汉语说得挺不错的，”娘炮一边走一边道，“你还真有水平，这才几年，直接教会人家说汉语了！”
石俊涛道：“我可没那本事！其实维卡的祖父母年轻的时候曾经来华工作过，后来两国交恶才回国。据说两位老人家都是一口标准的京片子，比咱们的南方普通话要标准多了。维卡的父亲也会一些，维卡和她哥哥的汉语则是父亲教会的，到她这一辈儿，汉语的发音已经不行了，我顺便帮他们矫正了一下而已。”
“你倒是够热心……”娘炮有些心不在焉道。
“嗯？”石俊涛觉察出了娘炮的不对劲，问道，“你好像有心事？”说到这里，石俊涛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恍然大悟道：“你在担心你和菲菲的事？其实你不用想那么多啦！我现在有了维卡，巴不得你赶快把菲菲追到手，这样我才解脱了哪！你的想法也应该跟我差不多吧？巴不得我跟维卡立刻得到我家里人的认可，这样你就能名正言顺地追菲菲了，对吧？咱俩有共同利益，是同一战壕的，别总搞对立……”
“谁跟你对立了！真是的！”看到石俊涛这玩世不恭的态度，娘炮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看看，又来了！”石俊涛一副“被我猜中”的表情，“你这态度就说明了一切。”
“拜托！你脑袋正常一点好不好！我在担心产品的销路，你还觉得好玩儿？”
“销路？刚刚不是都商量好了，在这里开店的？”石俊涛傻乎乎地问了一句。
“有这么简单就好了！”娘炮叹息一声道，“一家店铺一个月才能出多少货？我们公司一个月能生产多少套？咱们这儿不过是个地级市，具备这个消费能力的总共才多少人？一家门店就想解决全部问题？”
“你们不是还有网购这一块的销路么？”石俊涛弱弱地回应道。
“那也是需要时间的啊！”娘炮解释道，“作为一个网购消费者，你不会贸然相信一家新店吧？没错，是可以刷单，但是刷单也是需要成本的！还有前期的广告投入、经销商、加盟商，这都是要大笔资金的。这仅仅是宣传方面，还有作为企业，本身也得打造自己的知名度，只靠广告绝对不行，还得参与公益，提高媒体的上镜率……”
“这么复杂？”石俊涛眉毛跳了一下，随后拍拍娘炮的肩膀，“那你慢慢想。”说罢，丢下娘炮，快步上前追上了三个女人。
娘炮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实在想不通这货怎么能活到这么大的，而心底的那股庆幸反而愈发浓烈起来。看着女汉子的背影，娘炮心有余悸地舔舔嘴唇，觉得老天对自己真的很好了，如果让自己一个人去面对这一切，此刻的他，恐怕连自杀的心都有了。
石俊涛跑到女人堆里去拍马屁，结果三个女人都没搭理他，他只得又讪讪地跑回来，跟娘炮继续并肩而行。“我说……老兄，”石俊涛找了个话题道，“其实有一点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你和菲菲一直都在说‘责任’……没错，我知道我一些不负责任，可你们俩这……这责任感未免太强了一点吧？难道你们就没别的什么想法？”
“别的想法？”娘炮反而糊涂了，“这还要什么‘别的想法’？”
“你看，情况是这么回事，”石俊涛舔舔嘴唇道，“大凡人做事呢，要么图名，要么图利。不图名利的也有，可我自认咱们石家还没跟两位交情好到这个地步，特别是那个邱芸，在我面前跟吃了枪药似的，恨不得把我给活剥了……你们几位到底图个什么？还有，我就觉得你跟邱芸之间的关系也没那么简单……”
这番话让娘炮非常惊讶：这小子一点都不糊涂啊！而且这两天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其实仔细一想也明白了，石俊涛是什么出身？怎么可能真的傻到连自家公司都不在乎的地步了？他就算是再缺心眼儿也知道自己在欧洲买跑车、泡妞的钱是自家公司挤出来的奶啊！
把别人当傻子的人，没准自己先傻了。
收起小觑的心思，娘炮看了石俊涛一眼，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仨想吞掉‘荣泽’？你这玩笑开大了吧？你也不去查查，我们仨加起来总共才多少家底！有句俗话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荣泽’就算立刻垮了，这几百亩的地皮地皮，现成的厂房，全新的设备和这么多熟练工，加起来起码几个亿了，这是我们仨能吞得下的？其实我们仨就打算把新品牌做起来之后辞职的……”
“这就更奇怪了，”石俊涛不解道，“没错，我是有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我这两天看过了，你们仨做事确实都很认真，我也有这个想法让你们当公司头一拨职业经理人，刚刚那么说，只是例行考察……但是你说你们打算把品牌做起来之后就走人……这不是打下江山请别人坐龙椅么？”
“我也有我的梦想啊！”娘炮很老实地说道，“我需要这个品牌所有订单给我的提成去创业。而且你应该也看过我的履历，我是高中学历，如果不趁这个难得的机会做出一点骄人的成绩来，将来我还怎么混？”
石俊涛沉默了一下，然后道：“你可以提条件，你们三个人留下的条件。”
娘炮摇摇头道：“没有条件，我们肯定会离开。等你和维卡的关系稳定了，我又追到了菲菲，咱们之间的关系太尴尬了，难免有人拿出来做文章。这个世界上有才华的人多的是，只不过我们没有用心去发掘罢了。我相信你们一定会找到最合适的人选。”
石俊涛也摇起了头：“我没我姐那眼光，也没她那魄力。我姐能够用人不疑，我就不能，刚刚我还就怀疑你们了。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真有离开的那一天，那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推荐或者培养一个接班人，”石俊涛道，“这个不算难吧？”
娘炮想了想，爽快地点点头：“我会的！”
石俊涛这才咧开嘴巴笑了：“我知道我这样儿的不讨人喜欢，可我已经习惯了，真改不了……其实吧，你们都说我不学好，可我只不过是想让自己活得更自在一点。你是不知道，打小我姐就把我当成王子来培养，你没听错，就是‘王子’！在她面前，哪怕外面在着火，你吃饭的时候都得细嚼慢咽，腰必须挺得笔直笔直，身体要坐正，正到什么地步呢，就是突然有个人从你后面把你椅子抽调，你也必须稳稳当当地把马步给扎稳了继续吃……”
娘炮无语，没错，他小时候接受的也就跟这差不多。
“还有还有！从小到大，我就必须按照我姐安排好的时间表来生活。别人家的孩子放学回家了可以看动画片儿，我回家只能补习班；人家初中高中多多少少能牵个手、亲个嘴儿什么的，我哪？好不容易有小女生给我送情书了吧？我姐倒好，搜出纸条直接杀到人家女生家里找人家家长理论！我名声在学校直接被搞臭了好不好？有些家世没我好的男生都睡了五六个女同学了，我到大学了初吻还在呢，连跟怎么跟女孩儿说话都不会！”
听到石俊涛这么吐槽，娘炮真心地笑了，难怪这货出国之后会这么疯狂……
“看到菲菲了没有？你也甭吃醋，我姐把菲菲介绍给我的时候，我初吻真的还在呢！”石俊涛没好气道，“可我那个时候真不知道怎么跟女孩交往啊！我在学校一有点儿风吹草动，我姐立刻就到学校兴师问罪，那时候全校学生都被我姐给整怕了，看见我跟看见瘟神似的，什么事儿都不叫我！tmd我活到22岁的时候连岛国片儿都没看过！这下好了，突然‘duang’地一下，冒出一个未婚妻来！”
第二百三十九章 炒概念
娘炮听了之后，忍不住一阵恍惚：石俊涛的经历和自己的经历何其相似！
自己也有一个严厉到可怕的母亲。自己从记事的时候就没见过母亲对自己温柔过。说起来都觉得好笑，之前一直都以为男生和女生只要牵个手就会怀孕，所以他都是视男生如洪水猛兽，直到第一次来“姨妈君”才知道宝宝是怎么生下来的……初中的最后一年有个作死的小男生给她递了一张小纸条，结果被母亲发现，跑到学校大闹校长室；高中时代，既有邱芸的父母监视，校长又是父母的老同学，但凡有哪个男生敢动一点歪心思，在学校立刻就混不下去。
而自己，从上小学的那一天开始，好像就没做过人生的“选择题”。从来都是按照母亲制定的路线，按部就班地走下去，甚至就连选择高一期末文理科、高考之后填报志愿，都是按照母亲事先准备好的范本执行下去的。
唯一破例的，大概就是母亲原先计划等自己大学毕业之后送自己去英伦深造，但因为石秀珠的出现而没能成行。但这也是母亲权衡利弊之后做出的决定，他清楚地记得那时候母亲跟父亲说的悄悄话：让菲菲跟着一块儿过去，要不然等秀珠在公司形成了自己的影响力，那家公司指不定姓谁的呢……
每每想及此，他总是很不解为什么对自己学业如此重视的母亲会因为区区“影响力”而让自己放弃了去英伦深造的机会。但经历过这一系列的事件之后，他才算彻底明白过来。明白过来之后的他，对母亲在这方面的“造诣”简直不寒而栗。
“其实吧，我一点儿都不排斥菲菲，如果重新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在遇到维卡之前好好地再追求她一次，”石俊涛认真道，“但是我真的很排斥这段早就安排好的婚姻。这不是婚姻，这是利益交换，我和菲菲都不应该是振兴自己家族的筹码。”
娘炮的心轻轻地颤了一下，在这一刻，他终于选择了宽恕。
石俊涛看着脸色依旧平静的娘炮，也同样平静道：“回国之前，我一直都在考虑我应该怎么面对菲菲。因为在我印象里，她是一个单纯到不能再单纯的女孩，她和我姐不一样。我姐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肯定会愤怒，但愤怒之后，只要我向奶奶撒撒娇，肯定就没事了；但菲菲不一样，她和我一样，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力……我有勇气反抗，她没有，她认命了、或者说她还没弄明白什么是命运之前，就被决定了命运。我所做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不公平的……即便和我的婚约解除了，她也会被她的母亲安排到下一场交换中去……”
“你也知道啊！”娘炮悻悻道。
“每次想到这个的时候，我都很同情她，想为她做些什么，却又无能为力，”石俊涛道，“现在，我确定了，你要追求菲菲。哥们儿！我看好你！如今的菲菲已经不是四年前的菲菲了，我看到她已经学会了镇定和坚强，学会了勇敢和自信，她会是一个很强大的女人！而且我知道，现在我帮你们就是在帮我自己！所以我会全力支持你们把新品牌做起来，让你有一份可以在菲菲父母面前讨价还价的资本！”
“这……谢谢！”娘炮由衷道。
“甭谢我！”石俊涛摆摆手大度道，“其实我也受不了那个奇葩丈母娘！那老娘们儿不知道哪来的优越感，每次见面就教训我，跟教训学生似的！人家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我呢？见一次教训一次……我真怀疑菲菲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娘炮顿时就是一脑门儿汗，刚刚被石俊涛激起的那一份感动顿时就烟消云散。自己这奇葩老妈……哎！不说也罢！
石俊涛看到娘炮脸色发黑，以为娘炮是在担心，反而宽厚地拍拍娘炮的肩膀道：“你也别多想！那个老娘们儿说白了就一条，势利眼！只要你能做出成绩来，她也不会把你怎么样！我听公司的员工说了，虽然你学历不高，但在本地黑白两道吃得很开啊！就凭这个，直接领证把生米做成熟饭都没问题哈！”
本来就是这么想的！但娘炮还是应和了一句：“那就承你吉言了！我就奇了怪了，你挺机灵的一个人哪，怎么就这么……”
“怎么就这么浑？”石俊涛笑了，“傻人有傻福呗！我才多大啊，欧洲那边三十几岁结婚还算年轻呢！我现在如果太出色了，我哪还有机会玩儿？还是维卡说得对，不就是分出一部分红利出来请经理人么？少点分红却节约了大把的时间和精力，划算啊！我可以去做我自己喜欢做的事！”
边走边吃大概个把小时之后，三个女人方向一转，又回到了原先的大厦。先去洗手间收拾了一下，三个女人又走了出来，这回她们没放过娘炮和石俊涛。硬是推搡着两人一家一家地钻专卖店。这些都是国际大牌的男装，服装标价动辄五位数，娘炮颇有些舍不得，试了一件又一件，最终还是找借口没买；石俊涛则不然，每进一家，试穿时间虽然长，但必然会刷一件走人。娘炮也知道石俊涛大手大脚惯了，除了苦笑之外也没多说什么。
三个女人斩获最大。娘炮和石俊涛一件一件试衣的时候，三个女人用各种方式从店员嘴里套出了最畅销的尺码、颜色、款式和面料；也套出了滞销产品卖不动的原因。为了印证店员口中情报的真实度，三个人又把这些店铺里所有卖出“跳楼价”的断码清仓货翻了一遍。这也是获取销售情报的一条重要线索，在这里“清仓跳楼”的东西，多半都是卖不动的，既然卖不动，那自家公司的产品就不能重蹈覆辙。
大约是有维卡这么个“老外”在，店员在讲解的时候也是不厌其烦，同时也是任由维卡到处翻看，这让女汉子和邱芸的压力减轻了不少；果然在国内，“洋大人”还是很吃香的。
溜达了一圈之后，石俊涛倒是买了七八件衣服，娘炮却是什么都没买。
“其实我一直没搞懂一个问题……”石俊涛看着手中的一袋袋衣服道，“我觉得吧，你们说的那个什么……‘工艺’，我看是能看出一点来，穿的时候好像也有那么点意思，问题是……我觉得的吧，这种东西放到缝纫上，好像区别也不是很大的吧？一般的服装厂稍微改进一下，也能做到的吧？何况也有很多人，根本分不出来……就像我买的这些，外头店铺里就有高仿的……”
“不但有高仿的，而且价格上还便宜了一大截，对吧？”
“我是个外行啦，你们别笑话我……”石俊涛很坦荡。
“其实我也不太懂，”维卡耸耸肩道，“在欧洲，经常看到报纸上抗议华夏的假货与盗/版，大概……这些东西之所以昂贵，是因为知识产权的缘故吧！”
“嗯……知识产权只是一个方面，在服装的成本控制中，只是一个环节，并不代表全部，”女汉子沉吟了一下解释道，“其实你有一句话说错了。那就是服装行业没有暴利，有暴利的是时尚行业。”
“这有区别么？”石俊涛被说糊涂了。
“服装行业，说白了就是加工厂，靠流水线创造价值；时尚行业就不同了，他们对外宣传是‘设计’是‘知识产权’，实际上就是炒作一个时尚概念或者时尚元素，然后高价卖东西而已。简单点说，如果今年一个大老板手里挤压了一大批尺码超大的裤子卖不动，完全可以花钱给时尚编辑凑一些软文，炒作‘大尺码也穿出女神范儿’的概念，再炒一炒穿大尺码裤子的好处……那么，一个月之后你手里没两条大尺码裤子，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时尚潮人……”邱芸毫不忌讳道，“服装行业赚的是工人的血汗钱；时尚行业赚的是跟风傻帽儿的钱。我们公司呢，就是觉得血汗钱赚起来太没意思了，想出去骗骗傻帽。”
石俊涛点头道：“够直白！”
娘炮继续解释道：“一件市场价一千块的衣服，成本恐怕都会控制在二百以内，算上人工成本和物流成本，不会超过三百。每个品牌的运作方式和我们的工作室差不多少，所谓知识产权不过是个幌子，主要就是炒作概念，把价格炒上去。跟外面那些炒文玩、炒手串之类的差不多。你说那一对儿核桃，咱们一辈子都不玩这个的，对咱们来说，吃又不能吃，玩又懒得玩儿，本身没价值，一旦这个概念炒起来，在别人眼里就值钱了。”
“这衣服跟核桃能是一回事么？”石俊涛道。
“怎么就不是一回事了呢？”娘炮道，“你看你买的这件六千五的衬衫，对你来说是六千五，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因为我最多只舍得花六百五买一件衬衫。所以，这件六千五的衬衫哪怕卖到六万五一件，都跟我没关系。对我来说，这衬衫就是那些被炒成天价的文玩，区别就在于，衣服是给人穿的，是消耗品，而文玩炒到最后是找人接盘洗钱用的。”
第二百四十章 财务的困境
娘炮这么一说，石俊涛反而来了兴趣，问道：“那……除了这个‘概念’，到底还有哪些因素推高了服装价格？品牌价值？”
“也是因素之一，但还不是决定因素，”娘炮解释道，“关键在于做人做事的心态。比方说用料，举个例子先说真丝面料，仅仅是真丝面料就分好几种档次，一般消费者根本看不出它们的区别，别说一般消费者了，行家大师不通过特殊手段也没法看出来，但你知道它们之间的价格差了多少么？足够让一件衣服的成本翻几倍！那些真正的大牌，从他们做第一件衣服开始，就在用料方面一丝不苟，品牌信誉就是品牌价值。第一眼上的差别几乎没有，但洗十次之后你就知道差距了。”
“工艺方面，越是复杂的工艺，成本肯定越高，你看维卡这条牛仔裤的缝合，”邱芸接着解释道，“再对比小兵这条裤子的缝合，你可别小看了这么一点差距，缝合工艺的不同就注定了裁剪工艺的不同；复杂一点的缝合工艺，新手工人是无法做到的，必须十年工龄以上的老工人才能做到，而且即便是她们，也没办法一次完成，而是要拆分成好几道工序交给整条线来做，这里面就是无形成本。”
女汉子又道：“这还是你能看到的，还有你看不到的。”
“看不到的？”
“嗯！”娘炮点头道，“那就是秋冬服装的夹层。服装除了面料之外，还有辅料。辅料一般是‘看不见’的，没有谁花钱买了衣服之后还会剪开来看；更何况即便是看了，也没几个人能分辨出好坏。辅料的优劣也关乎成本，再说‘吸衬’这道工序，关乎整件衣服的架构，如果你敢节约成本偷个懒，这衣服就完了……”
维卡吐吐舌头道：“这么复杂……”
“虽然不是高科技，但也是一门技术，”娘炮总结道，“公司之所以敢提出自己的品牌战略，就是因为这些年来，公司在外贸订单上下足了功夫，把每一道工序都做到了极致，不但如此，还特地请了好几批外国裁缝师来指导技术员工。公司现在已经完成了技术储备，就看我们品牌的商业运作了。”
“商业运作……就是做广告吧？”石俊涛问道，“除了广告，还有没有其他手段了？”
“其实，广告只是常规手段，花费很高，如今媒体多元化，想要全面铺开广告宣传，就必须在所有媒体上同步展开，这广告费砸下去起码上亿了，”娘炮叹了一口气道，“问题是公司现在根本拿不出这么多。还有，去年公司贷了一笔款子扩大产能，今年要还一批，明年要还尾款；公司东围墙外的那一大块油菜地已经谈下来了，年底要结清征地的钱；市委还有几个领导在公司征地的时候帮了大忙，公司不能不表示一下，这些钱还不能从账面上走……”
石俊涛觉得自己头都快炸了，连晃了几下脑袋道：“算了，算了！这事儿你们自己看着办就行！我还是看看财务报表算了……”
“其实……我们的步子跨得也有些大了，”邱芸沉吟了一下道，“先立足当下，利用公司在本地的影响力，包下本地的业务订单。等公司业务拓展了之后再说吧……等内部稳定之后，我就带团队到周边省份蹲点，把经销和代理的架子搭起来。”
“回去再议一议吧！”女汉子提议道，“反正今天收获已经不小了，我们还得把今天弄到的数据整理出来交给工作室修改尺码。”再看看时间，这一圈衣服买下来，都已经三点开外了。于是准备打道回府，不过问题来了，娘炮那小破车装下五个人已经够呛，确实没有空间再装下石俊涛买的那么多衣服了。
“这样吧……”石俊涛想了想之后道，“你们三个还要忙着回去工作，你们先走。这里反正方便打车，我和维卡打车好了。维卡跟我回国之后也没好好逛逛，刚刚逛的都是男装，我带她到女装那边看看，要不然天气转凉，都没个御寒的衣服。”
“也好。”娘炮点点头，上了车。
“这个是你的！”临走的时候，石俊涛把一个袋子放在了副驾驶上。
“唉？不用这么客气吧？”娘炮愣了一下。
“你又不是美女，我才不会给你买呢！”石俊涛朝邱芸努了努嘴道，“她买的。”
“啊？”娘炮一脸茫然地扭过头看后座上的邱芸。
“看我干什么？”邱芸镇定道，“你以为是我送的啊？小票在里面呢，回去给钱！”
娘炮无话可说，无奈地发动了汽车回公司。汽车驶出地下停车场，娘炮开了空调，直奔公司；女汉子则一探手从副驾驶座位上把袋子拿到了手里翻看。邱芸也不介意，反而凑过来一块儿研究道：“这件怎么样？刚刚他试衣服的时候，我就觉得穿这件特帅！”
女汉子看了又看道：“不错的……”但也就间隔不到一秒，女汉子就叫起来了：“这么贵！”
娘炮见状下意识地问道：“多少钱？”
“五千五百八啊！”女汉子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信不信这么多钱够我花大半年了？”
邱芸衣服见怪不怪的样子看着女汉子道：“这也是现在的你，以前的菲菲买衣服也不带眨眼的。”
娘炮却道：“问题是情况不一样了。我和菲菲都在攒钱……”
这下邱芸不乐意了：“大不了不要你给钱喽！唧唧歪歪！”
娘炮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解释。女汉子想解释，却不知道怎么沟通。过了一会儿，娘炮才道：“其实……”
“其实什么？”邱芸眉毛一挑，“你们俩就是故意气我的对吧？”
“额……”娘炮和女汉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好吧，”娘炮回应了一下，“小芸，如果我没即错的话，你‘那个’要到了吧？这两天心情不好？好像你对石俊涛也没什么好脸色……”
“还没呢！”邱芸气鼓鼓地回了一句，“别以为你知道得多就可以瞎显摆！”
被娘炮这么一提醒，女汉子大约明白了邱芸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发飙。大约确实是生理期快到了，心情有些烦躁。知道了邱芸只是普通心烦，女汉子也就放了心，略带调侃道：“其实这衬衫穿了确实挺帅气的。可是以前我买衣服裤子的时候，除了冬装，其他都是不过百的。这次被你坑惨了……”
邱芸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一直不过百？这么说有一件好衣服不是坏事啊！怎么坑？”
“你只想到了衣服，可是一件五千五百八的衬衫，我不能配一条五十五块八的裤子吧？皮带呢？鞋子呢？领带呢？还有外套呢？”女汉子瘪瘪嘴道，“等配齐了，几万块砸下去了，心疼哎！”
“额……”砸个几万块买衣服，换作是邱芸也未必舍得。虽然她平时爱逛街，可这并不代表着她喜欢“买买买”，逛街是兴趣，乘兴而来，再乘兴而归才是王道，真要拿着一张黑卡刷下一条街，那反而到没了逛街的乐趣。
人大抵都是如此，当你不能全部拥有的时候，你才会仔细挑选；当你拥有一切的时候，你反而不在乎。只带五十块下馆子，你会精打细算认真点菜，如果钱多到烧得慌，往馆子里一坐，问都不问，直接让服务员挑招牌菜上。
物质贫乏的时候人固然空虚，物质极大丰富的时候，也难免失落。“过犹不及”大约就是这个道理了。
邱芸不差钱，但这一口气几万块，她还真有些犹豫，毕竟她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此刻的她，当然也明白了娘炮和女汉子的处境。于是按捺下脾气道：“其实嘛，我就是想着，新品牌全面展开之后，小兵作为主要负责人，难免也会跟客户们有接触。石总有句话很有道理的，那就是作为一家服装公司的员工，如果穿衣一点品味都没有，客户是不会信任你的。”
娘炮想了想之后道：“也对，虽然是以貌取人，但是作为项目的负责人，我自己都穿得一团糟，客户肯定会怀疑我们公司生产的服装在品质上有问题。”
“那简单啊！”女汉子道，“我们自己穿自己的货！从老总到一线工人，每人两套春秋常服，入冬之后再发冬装！最高标准生产！”
“不现实吧？”邱芸道，“我们公司总共千把人，每人两套才不到三千套，这活儿太小了！小到连外发工厂都懒得做，只有人家家庭式的小厂才做……而且每人两套，还有冬装之类的，这都是公司掏钱？算作员工福利？”
女汉子摇头道：“不算福利。”
“不算福利算什么？”邱芸糊涂了。
“这算宣传费用。其实服装本身的加工成本不高，出厂价是多少我们心里最清楚，如果能达到宣传效果，比做广告便宜多了。”
“啊？”邱芸秒懂，“难道你是想让公司员自发替公司宣传？傻了吧？”
第二百四十一章 宣传策略
“不傻啊！”娘炮来劲了，“我觉得菲菲思路不错。小芸你想啊，咱们的品牌先要立足本地打响名气，第一条路是电视广告，不过现在卫视这么多，看本地频道的没几个人；第二条路就是网络和广播了，效果一样不是很好，第三条路是找水军公司，利用微博、朋友圈之类的宣传。一般我们会考虑第三种方式，既然是第三种方式，为什么钱要被水军公司赚走呢？我们可以既在员工面前做了好人，又能起到宣传效果啊！”
“对对对！”女汉子立刻道，“我们先明说了，这一批次的衣服就是做给大家自己的，虽说是女工多，但可以给父亲、老公穿啊！那么不论是从设计还是到裁剪，到最后进生产线，肯定人人都认真做，保证了这个批次的品质，对吧？”
邱芸下意识地点点头。
女汉子接着道：“一次我们就按照外贸单上的数量做，两万件起。发给大家之后，要求大家自拍然后传到朋友圈，最后公司评选出一定名额的优胜者……”
“给奖品啊？”邱芸问道。
“当然不是！评优胜的目的在于让所有人都积极发朋友圈，大家在发的时候肯定会炫耀一下说是公司白送的衣服，亲戚朋友这么一点赞，影响力就有了，只要咱们衣服品质够好、版型漂亮，人家肯定就记住这个牌子，”女汉子道，“至于优胜者的奖励，那就是可以用市场价格四折的价格再买三件，普通员工可以七折购买！这个批次衣服的贴牌价都是两千多，打了四折我们还能保本基础上小赚……”
邱芸傻了眼：这满满的都是套路啊！
首先公司白给的衣服如果版型好看穿着漂亮的话，大家难免要炫耀一下，对所有人来说，发个朋友圈不过是随手一拍的功夫，但这个随手一拍，很有可能拿到三套四折的衣服，替亲友捎上一件，既赚人情还能赚点小差价。而从局外人看来，这就等于是高档服装的“内部价”，而且还是“限购”；利用了国人喜欢跑关系、走门路的心理特点，形成了“内部价就是占便宜”的消费心态，创造局部市场“饥饿”，同时，公司的员工也会因为这个“内部价”而更有凝聚力，因为这会使得她们在亲友面前难得有一次“面子”。第一个批次的衣服出手，人们自然会对这种高品质的新品牌有兴趣，随后新的门店开张……
从白送员工衣服开始，就是个套路，很彻底的套路。
“不错！”娘炮立刻赞同道，“利用‘内部价’这个概念，诱发消费欲/望，果然好主意！”娘炮其实很清楚，所谓“内部价”不过是一个营销噱头。表面上看，平日里可以拍拍胸脯道：“我在xxx地方认识xxx，以后有事儿找我！”这就是一种变种的宣传。
例如售楼，首先对外传递某某楼盘有内部价，不但有内部价，如果认识熟人还能买到别人买不到的好户型。当你信了这个小道消息的时候，你已经钻进套路里去了。实际上人家所谓的“内部价”依然是赚疯了的价，所谓的买不到的优质户型，是根本卖不动的户型，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利用的国人这种占便宜的消费心理，只觉得“我是通过熟人买的，我肯定不吃亏”，实际上已经被坑得连亲爹都不认识了。
这一招有个很传统的称呼，叫做“杀熟”；杀熟的手段一直再变，但本质从来不变。
其实仔细想想都会明白，再熟的熟人也不是你的亲爹亲妈，人家没道理倒贴钱给你“占便宜”吧？
但邱芸的疑问随即就来：“这不就是微/商么？”
“那不一样，咱们又不发展下线，还有限购，其实算是网络版的饥饿营销。而且，我们正规渠道的广告一样去做，这个方法只不过是成本相对较低的补充策略。”娘炮解释道。
这么一提，邱芸的思路也被打开，兴奋道：“还可以利用段子、美女营销！咱们公司别的不多，就是女员工多啊！单身的更多了！这些资源不利用起来，对不起老天爷啊！可以组织身材不错的女员工……男装秀！让技术车间打样的辛苦一下，照着女员工的身材改一改，然后拍了照片直接在朋友圈里头传，这就是噱头！点击上来了，知名度就上来了！”
女汉子一愣：这点子虽然够馊，但架不住效果好啊！但女汉子站在男人的角度，把这个点子变得更馊：“要知道，男人更喜欢看平时看不到的东西……比如时尚秀，让男人去选择的话，他们或许更喜欢看幕后而不喜欢看台前。我的意思你明白？”
娘炮秒懂，一边开车一边皱眉道：“这也太过了吧？”
邱芸随即也懂了，拍拍女汉子的肩膀道：“高手！小兵你不用担心了，女员工穿男装拍照本身就是看点，再来个‘幕后花絮’做噱头……那些换衣的镜头尺度我肯定会把握好的！摆拍，问题不大。”
这三位就这么一合计，还算合计了一个挺不错的主意来了。
“那就要辛苦你了，一旦影响造出去了，你的业务团队就要及时跟进，趁热打铁尽量拿下我们周边的单子，”娘炮沉吟了一下到，“利润可以低一些，只要能保证生产线不停地开工就行。”
“然后……宠物衣呢？宠物衣这一块怎么办？”女汉子迟疑了一下道，“这反而是我们公司的拳头产品，做这些我们的经验最足了。”
娘炮叹了口气：“我正在想办法。”
刚刚活跃起来的气氛又沉闷了一些。娘炮觉察到车内的压抑，转而轻松道：“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小芸……给我买了这么件衣服。”
“嗯……还算有良心的……”邱芸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你打算什么时候穿出来看看哪？要不要我帮你把一身行头都凑齐了？”
“不用不用！”娘炮连忙道，“平时我就穿穿这百十块的衣服吧，然后准备两套稍微好一点的。这种五六千的衣服太难伺候了，不能这么洗又不能那么洗的，买回去就是活受罪，我又没有一个全职太太专门帮我打理后勤，还是算了。留着将来结婚穿好了，反正男式衬衫款式都差不多，谈不上什么过时不过时的。”
“结婚……”邱芸刚想说什么，眼神又倏而黯淡了一下，不再言语。
女汉子觉察到邱芸的异样，强笑着问道：“怎嘛？你也想有个家了？”
“没有啦，我还等着做你的伴娘呢……”邱芸语气低落道，“我就是想到那个混/蛋了而已，如果没有他，我现在过得好好的……算了，反正我是怕了，这辈子一点儿结婚的兴趣都没了。结婚了又能怎样？被老公和孩子拴着，想去哪儿都不行了……还不如一个人过得痛快呢……”
女汉子没有正面劝她，而是道：“我相信你会碰上一个更优秀的。”
“也对……”邱芸叹了口气，“希望到时候那个更优秀的能看上我！对了，实在不行将来我单身也不是没法过嘛！可以天天到你们两口子家里蹭饭啊！健身房的那个艾丽丽既没结婚，也没生孩子，只不过是个名义上的小三而已，活得不是挺滋润的么？我比她更强吧？我还不用找男人当靠山……”
娘炮和女汉子直接无语了。他们倒是没觉得邱芸是个电灯泡，相反，他们是真心替邱芸考虑的。女汉子会介意娘炮和邱芸“来一发”么？不介意。娘炮更爽快，他连“来一发”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但是两个人都明白，邱芸现在这状态很不正常，至少未来几年三个人可以腻在一块儿，可再长大一些呢？年龄不同，价值观也是会变的。或许到了那个时候，邱芸会很伤心，会觉得不值。
所以娘炮和女汉子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替邱芸去寻找新的幸福，趁着三个人的关系还没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要赶快。
就在车内彼此沉默的时候，女汉子的电话突然响了。接了电话，女汉子就听到那头老曹的吼声：“小林！快上网看！快上网看！本地论坛！”
“本地论坛？”听到老曹急吼吼的声音，女汉子迟疑了一下道，“到底什么状况？”
老曹有些气急败坏：“出大事了！丑闻啊！倪海峰！邱芸！被人拍到网上去了！”
女汉子立刻悚然，坐在女汉子旁边的邱芸也听到了老曹的吼声，脸色立时煞白。
“我先看看！”女汉子匆匆忙忙挂断电话，对娘炮道，“快停车！”
娘炮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一边找地方靠边停车一边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大事儿！”女汉子匆忙道，“小芸和倪海峰的事儿被人捅到网上了！”
“吱！”一声刺耳的响声，娘炮直接在马路当众才下了急刹。还好这个时间段不是高峰时刻，路上的车辆不多，要不然一场追尾是跑不掉了。
“先停到边上去！”女汉子也知道情况不对，连忙催了一下。
娘炮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打了双闪就近停到了路边。刚挺稳就转过头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女汉子一边用手机上网一边道：“我正看着呢，说是本地论坛上有帖子。”
娘炮闻言也立刻掏出手机开始上网搜索，没多会儿，果然发现了本地论坛上被人工顶成热门的帖子，标题是：“老牌大厂再爆出轨丑闻，‘荣泽’面临全新危机！”打开帖子，镇楼的赫然就是邱芸和倪海峰的幽/会照。
第二百四十一章 老太太的魔法
娘炮接着往下看，内容越来越夸张，很多一部分都是用的长焦镜头拍摄的，甚至连倪海峰与邱芸两个人在宾馆开房没有拉窗帘的照片都看见了，虽然关键部位打了码，但内容的火辣程度实在让人咋舌。图片完了是文字介绍，发帖人显然事前下足了功夫，不但对倪海峰的情况了如指掌，对邱芸的情况掌握得也挺详细，就差直接爆地址了。
“x！”娘炮本来都已经很文明了，但终于用力地一摔手机，恨恨地骂了一句，转身就准备挂挡飙车。
“你干嘛？”女汉子连忙制止道，“想去报仇？你疯了？为了这么个男人你还把自己赔进去？”
娘炮也是急了：“如果这也不能打，那也不能打，那你当初练这副好身板干嘛的啊！”
“谁告诉你搞健身就是为了打架来的？”女汉子觉得自己脑子都快不够用了，“你先别着急，看看小芸，都快撑不住了。”
果然，此刻的邱芸虽然还坐着，但苍白的脸上已经看不到半点血色，身体也是摇摇欲坠。
“小芸……这个……”娘炮看了邱芸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突然间，邱芸“哇”地一声，靠到女汉子的肩膀上哭了起来，抽泣道：“虽然知道早晚会被公开，可是我没想到会是这种方式啊……这个混/蛋！我要和他拼命！”
女汉子还算冷静，皱了皱眉头道：“我估计这不是倪海峰做的。因为这么做，他一点好处都没有，难道还会有人夸他么？对他而言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把公司的订单大权抓在手里之后，直接提起离婚诉讼，尽量争取分配夫妻共同财产。现在他都被曝出/轨，一旦进入司法程序，他根本就没戏啊！而且他的腿伤还没好利索，这个时候揭开这个盖子，为时过早吧？”
娘炮和邱芸都沉默了一下，默认了女汉子说的事实。没错啊，这会儿被揭开，完全就是百害而无一利，倪海峰除非疯了才会这么做。也就是说，这事儿跟倪海峰没关系！既然跟倪海峰没关系，那又会是谁呢？
思索了片刻，娘炮和女汉子几乎同时反应了过来：是勒索！
“我明白了！上次我在仓库那边不是听到倪海峰接了电话么？好像是勒索电话的……”
“对！”女汉子点头道，“绝对是对方勒索倪海峰不成，然后恼羞成怒发到网上去了。”
“小芸你也别哭了，反正这照片拍得也模糊，又不知道是谁……”
“可是公司的人知道啊！”
“别怕，别怕！”女汉子宽慰道，“我们不是已经跟石总商量好了么？到时候石总出面，把你变成受害者，那这些照片不但不能说明是个坏人，反而说明了你的无辜……”其实这话说了也没几个人相信，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尽量往好的地方去想。
邱芸也还算一个理智的女人，能在那么多男人中游走，控制情绪的能力自然也比较强。她也很快意识到现在必须要冷静下来解决问题，反正娘炮和女汉子跟自己已经特别熟了，犯不着在他们面前装脆弱。冷静了几秒之后，邱芸抬起头低声道：“我们现在怎么办？去石总那里？”
娘炮想了想之后道：“首先公司是不能去了……然后……你最好先‘失踪’，我和菲菲去石家看看情况。这风口浪尖的，说不准会有人拿你来做文章。特别是石俊涛，他跟我们不一样，他之前一点风声都不知道，现在突然知道了这个消息，肯定会失控。我们先把前期工作做好了，然后再跟你联系。”
“好。”邱芸点头同意。
“先把小芸送到丽姐那里，”女汉子道，“小芸你现在手机关机，不论哪里都别去，有什么事我们会通过丽姐跟你联系。”
“好！”邱芸再次点头同意。
娘炮这才发动汽车，朝健身房赶过去。到了健身房，整天坐在电脑跟前玩的艾丽丽显然也知道了这么一件事，没办法，对方为了起到轰动效应，贴的那些图实在是尺度太大，都传疯了。看到娘炮三人过来，艾丽丽立刻就明白这是避难来了，站起身二话不说就带着娘炮三人上楼，直接到了娘炮在楼上的房间里之后，艾丽丽才关上门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就看不明白了？”
“上回有人打电话给倪海峰勒索他，看情况倪海峰没有给钱。”娘炮言简意赅地回答。
艾丽丽作为过来人，秒懂了娘炮的话，再看了邱芸一眼：“还好，照片距离比较远，小芸一直都是侧脸，看不太清楚。你也别担心……我试着查一下，看看到底是哪家网络公司在搞鬼。这帖子我已经举报了，不论他们删不删，我都会帮你们运作一下。”
娘炮沉吟了一下道：“照片都有了，赖是赖不掉的……”
女汉子却道：“我们不用再考虑遮掩什么了，这个时候选择删帖，反而是欲盖弥彰，相反，我们来得更干脆一点。帖子上不是没有指名道姓提到小芸么？说明对方也不想把其他人卷进来，那么我们干脆一点，把舆论的注意力引到倪海峰身上去。”
艾丽丽皱眉道：“怎么引？”
女汉子道：“对民间舆论来说，‘荣泽’又不是什么上市公司，不涉及股价波动，自然也就跟他们没有利益关系。没有利益关系，那么他们完全就是抱着看热闹的的心态来看的，没看到下面还有跟帖在‘求视频’的么？既然都是来看热闹的，我们就把话题往更热闹的方面引，让舆论逐渐忘记小芸这个人物。”
艾丽丽迟疑道：“这样有效？”
“当烟花飞上天之后，谁还会去关心引线是什么样子的？这些照片就是引爆媒体的导火索，如果我们让大家看到更劲爆的内容，小芸自然就会被人忘记了。”
“比如呢？”
“石总和倪海峰的私人生活。尽量着墨把石总描绘成一个千年等一回的贤妻良母，一些大事，公司的员工都是看得到的，定位为受害者；然后再写写倪海峰怎么混/账、怎么贪财好色、怎么在外面的会所里一夜翻几次‘牌子’……”
“这……有根据么？”
“没有。”
“没有你也敢瞎说啊？”
“猜测就不行啊？”女汉子道，“一看就知道你们没玩过舆论战，正面描写石总的内容是主贴，下面的跟帖就是黑倪海峰的，情节越离谱越好，什么一夜九次郎啊、喜欢重口啊……反正大家都是瞎猜意/淫不行么？把水彻底搅浑了就行了，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逆转舆论救倪海峰，而是想要把小芸从里面摘出来，淡化处理。”
“我明白了，”娘炮学识底子不差，马上就明白了女汉子的意图，“这是利用的舆论时代的大众娱乐心理。”说罢，娘炮走道桌边坐下来，从抽屉里取出笔和便笺，想了一阵之后就笔走龙蛇。写好之后站起身递给艾丽丽道：“丽姐，帮个忙，组织几个枪手照着这个思路往下编就行了，尽快发帖子……至于石总的生活细节方面，麻烦你指导他们。”
艾丽丽接过便笺，笑着道：“跟我还客气什么！晚上7点之前到位，黄金时间段人工置顶，剩下的操作就看你们自己了，怎么样？”
“多谢！”娘炮认真道，“菲菲，我们先去石家探探情况，万一石总冲动起来，我们要尽量组织她脑袋发热。”
“好！”
两人驱车前往石家，到了小区门口，因为没有通行证，只得把车停在外面，等门卫打电话核实了情况之后才步行进了小区。两人的脚步都有些急促，匆匆到了石家门口，发现石家的大门是开着的，两个人在门口敲了一下门，没等回应就进去了。
拐弯过了玄关，发现石老太太还是和以前一样，拄着拐棍一脸风清云淡地坐在茶几前，面对着茶；几上的茶具一丝不苟。而石秀珠就更奇怪了，穿着一件普通的居家服，正在老太太面前表演功夫茶。看到这架势，娘炮和女汉子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站在旁边一动不动。
“你们来了……”老太太慢悠悠地说了一句，然后摆了个手势，“坐下吧，秀珠泡的茶，很好喝。”
娘炮和女汉子对视一眼，两人在另一侧坐了下来。
石秀珠泡茶的动作有些生疏，过了一会儿之后，动作渐渐流畅。茶香扑鼻，但在娘炮和女汉子看来，完全不是味儿。两人心里一直都悬着呢。
老太太细细地品了一口茶，回味了半晌才放下茶杯道：“这银毫比雀舌香了一些。”然后才把双眼完全睁开，冲着娘炮和女汉子道：“为了海峰的事儿来的吧？”
娘炮和女汉子同时点头。
老太太又看了看石秀珠，似笑非笑。
而石秀珠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低眉顺眼，拘谨地坐在旁边，没有说话。
娘炮和女汉子都有些傻了：老太太这是用了什么魔法？
第二百四十三章 武侠剧带来的灵感
“人哪，最怕遇事就着急，一碰上事儿就自己乱了方寸，成不了大事！”老太太语气轻松道，“这事儿都已经发生了，你着急能急出个什么结果来？先让自己放松一会儿才要紧。我只不过让秀珠别着急，等你们过来而已。”
“等我们？”
“嗯……”老太太点点头，“我就知道，你们俩得了消息之后，一定会来。而且一定是把小芸安置好了之后才来。看样子，你们不但已经把小芸这丫头安置好了，而且已经找到对策了吧？”
这一下，娘炮和女汉子不得不承认老太太的厉害了。其实仔细一想，老太太的厉害之处并不是她的智商有多高，而是处理问题的方式。甭管多大的事儿，先冷静，等自己冷静下来之后再分析。毕竟所有的事儿都不能割裂开来看，各种各样的事儿，总会牵扯到各种各样的人，出了事，大家都会想办法；冷静下来，你要做的，就是把大家的想法汇总起来，形成最有效的方案。
“其实呀，论才干，你们几个年轻人，比我这个老太婆都强，”老太太自言自语道，“你们缺的就是这份阅历、这份心境。一个倪海峰，他能有多大能量？能翻出多大风浪？不就是几个订单吗？有这么多大活人在，公司还怕没了订单？”
几个年轻人都选择了沉默，静静地思索着老太太的话。
“秀珠这几年过得这么累，多半都是被公司给拖累的，十几年前，别人家的姑娘都是被好几个小伙子追求，可秀珠只知道念书、念书！”老太太淡淡地笑了起来，“她把海峰带回家之后，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她说啊，海峰虽然条件差了点，可本事不弱，能把公司带好……唉！孩子啊，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儿，怎么能拿来当赌注呢……”
石秀珠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埋下头，默默地坐在那里。
“但是我知道，秀珠本性不坏，她终究会想明白，终究会让自己快活起来的……”老太太最后来了一句。
“奶奶……”石秀珠低低地抽泣了一声，脑袋靠到了石老太太的肩膀上。
老太太只是微笑着用手拍了拍石秀珠，然后道：“既然都已经发生了，那就好好去面对。公司的新品牌项目已经上马，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是件好事，可还是有不少人嘴里什么都不说，心里却不放心的。这次的事，处理好了，没准还是个助力，让大家稳住心思，好好做大咱们自己的品牌……”
“嗯，我会的。”石秀珠在老太太面前显得异常乖巧。
“老了，多说一会儿都觉得累……我去睡一会儿。”老太太慢悠悠地起了身，单手捶了捶腰，拄着拐棍慢吞吞地回了房间。
客厅内静了一会儿，娘炮才小心地问道：“石总，倪海峰他……”
“他走了，”石秀珠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丫丫放假在家呢，我不想被丫丫看见我们吵架……先是老江头打电话告诉奶奶网上的事，我们看了之后，他还想说什么。我就跟他说，缘分尽了，收拾自己的东西走吧，明天去民政局办手续……凡事今天不带走的，明天我会全部烧掉……”
“然后他就走了？”女汉子问道。
“走了，不过，他说明天会到公司去递交辞呈然后拿自己的东西，”石秀珠道，“我估计，就是他存下来的客户资料。”
女汉子眉毛一跳：“公司的一切都是公司资产，不是说拿走就可以拿走的。”
石秀珠眼睛一亮，但随后摇头道：“想要把资料带走，方法很多很多，邮件、u盘都可以，何必费这个事呢？到时候我们想尽办法去截资料，结果还被他给弄走了，我们在士气方面的损失就无法估算。”
女汉子尴尬地笑了一下，她话出口之后就知道自己冲动了，也亏得石秀珠没跟着自己一块儿脑袋发热。
“明天他去公司，肯定免不掉一阵交锋；或许他不甘心，打算当着全公司的面给公司来一次打击。所以我们要做好充分的准备，”石秀珠想了想之后道，“我知道这是一场必败之战，但我们一定要把损失减到最低，即便是败，也要败得体面，败得有尊严。否则，公司人心一散，大家全都完蛋。”
女汉子略作沉吟，点头道：“我们会相处办法来的。”
娘炮本来还不确定，但女汉子点了头，他也来了底气，立刻道：“绝对不会有问题！”
石秀珠没注意到女汉子要杀人一般的目光，而是点点头道：“那就先这样吧。我也累了，想要睡一会儿。”
女汉子和娘炮见状立刻起身告辞，出了门之后，女汉子立刻埋怨道：“我自己都没把握的事儿，你急着拍胸脯干嘛啊？”
娘炮尴尬道：“额……我看见你都答应了，以为你肯定找到对策，所以我就……”
“算了算了！”女汉子也懒得争，“反正这一关早晚要过，办法也得想。”
娘炮却没发愁，反而很好奇地回答道：“这个很难么？倪海峰明天去公司是砸场子的吧？他能带走什么？一是手头的那些资料，二是他的铁杆。今天晚上他肯定到处打电话联系那些原来的下属，明天带他们走啊！秀珠姐说得没错，和这种人耍嘴皮没意义，直接打七寸才有用嘛！”
“怎么打才好呢……”女汉子想了想，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不知不觉走小区门口，两人的耳畔立刻传来了一阵熟悉的音乐，太熟悉了，港版《天龙》里面的萧峰出场自带的背景音乐。果然，接着就是降龙十八掌的特效音。女汉子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发现两个轮岗的门卫，一个站在岗亭外，一个坐在岗亭里。坐在岗亭里的那一位正捧着手机看得津津有味。
“这片子都快二十年了，还有人看……”女汉子嘟囔了一句，“不过话又说回来，还是挺经典的。‘郭靖版’的萧峰确实演得不错。”
娘炮却不在意道：“我挺喜欢看新版的。”
“那是垃/圾啊！”女汉子撇撇嘴道，“演员就是卖长相顺便卖杂技的……”
“人帅就行了呀！那个萧峰真帅！慕容复气质也不错啊！”娘炮露出了花痴的表情。
女汉子毫不客气地伸手掐了一下：“你现在已经是男人了，还要惦记其他男人，几个意思啊？”
“单纯的一种行赏而已，你吃什么醋啊！”
“我这叫吃醋？一想到男人跟男人……我恶心，好不好？网上段子怎么说来着？父母好端端地给你一支霸王枪，你偏要去做搅shi棍！”
“你怎么说话呢？不就是说了两句萧峰、慕容复么？你至于说这么难听么？”娘炮有些急了。
“等等！”女汉子表情一肃，问道，“刚刚你说谁来着？”
“谁啊？”
“就刚刚，你说萧峰和慕容复？”
“对啊！”
“有主意了！”女汉子笑了，“慕容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倪海峰明天老老实实滚蛋，我也就算了，如果明天他想撕破脸，我就让他尝尝厉害！”
娘炮也来劲了，连忙催促道：“到底是什么主意啊？说说看！说说看啊！”
女汉子一掰手指，算道：“倪海峰明天想要叫板石总，直接摧垮‘荣泽’肯定不现实，但动摇‘荣泽’的根基肯定能。荣泽的根基是什么？人才！咱们的一线工人都是熟练工，咱们的技术车间都是请了外国裁缝师培训过的。如果这些人的人心散了，各自找工作去了，公司就完了。”
“嗯，我知道啊！”娘炮点头道。
“所以，倪海峰有两张王牌，第一张是他手里掌握的订单，第二张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团队，”女汉子道，“订单，灭掉！团队，灭掉！”
“有这么容易？”
“你别忘了，我们背后不但站着石总，还有三哥、丽姐，”女汉子诡异一笑，“还有一个倪海峰死都想不到的人，那就是小芸！他肯定以为，事情一败露，石总绝对容不下小芸，到时候他把小芸带走，再抽走贸易部的全部骨干，整个公司的脊梁骨就被敲断了。但是他绝对没想到，小芸会直接反水，敲断他的脊梁骨……”
娘炮立刻恍然，点头道：“对！小芸现在就失踪，倪海峰也联系不上小芸，这样，小芸明天出现的时机就充满突然性……”
“走！先去丽姐那里！”女汉子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
两人又驱车回到了健身房，艾丽丽不在吧台，问过收款的小妹才知道艾丽丽一直在房间陪着邱芸。两个人到房间的时候，艾丽丽和邱芸正坐在床沿聊天，邱芸的精神状态还不错，脸色也已经恢复了红润。
“那边的情况怎么样？”看到两人进来，艾丽丽立刻问道。
“还好，那边有老太太镇着场面，没闹腾起来，”女汉子道，“石总不想让孩子伤心，所以没跟倪海峰吵，直接让他卷铺盖走人。临走的时候倪海峰说明天去会公司。”
第二百四十四章 出场
艾丽丽沉吟了一下问道：“你说……倪海峰明天去公司的话，他会干嘛？”
“这事儿他理亏，不论走不走司法程序，他都甭想拿走石家一毛钱东西，”女汉子道，“我们估摸着，他可能会恶心一下石总。也就是拿那些订单和他的业务团队说事儿吧……丽姐，这事儿还得请你和三哥多帮忙……”说罢，女汉子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艾丽丽听过之后笑了：“这是大场面啊！有热闹看！明天一定准时到场！”
商议妥当，女汉子道：“要不我今天就和小芸留这儿吧！明天一块儿上班。”
“那就这样！”娘炮和艾丽丽同时答应。
“走吧，我去帮你联系三哥和蓁蓁，”艾丽丽笑了笑，示意女汉子出去，“小兵你在这儿陪着小芸吧！”
邱芸连忙道：“我没事的！放心，我不至于想不开。”
“我不是怕你想不开，”艾丽丽道，“我这儿是健身房，等会儿都下来锻炼，顺便等三哥的答复。”
“噢……”邱芸点头答应。
艾丽丽和女汉子出去了。娘炮这才问道：“你真的没事吧？”
“哎呀，真的！”邱芸道，“一开始看到那个帖子的时候，我是吓傻了，恨不得立刻就死了才好；但是后来想想，就算是死，也要拉着倪海峰垫背！现在再想想，我干嘛要去死啊？我还不到30岁，大把的好日子等着我呢！”
娘炮宽慰地点点头：“能这么想就好了！”
邱芸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做到床沿直接躺了下来，头枕双臂，盯着天花板道：“事情到这个地步，该轮到我报复了……”
“其实……你也没必要这样……”娘炮犹豫了一下道，“额……不是不让你出手，我的意思是，你要注意限度。”
邱芸笑了笑：“放心好啦！都二十几年的闺蜜了，你还不了解我的么？”
娘炮仔细想想，觉得邱芸说的也没什么错，至少这么多年来，邱芸不论做什么事，都会把退路安排得好好的，很少犯低级错误。这么大一件事发生了，她还能迅速冷静下来，也足以证明她不会再鲁莽行事。“等这段时间撑过去了，我们一起去散散心吧！”娘炮想了想道，“真是够累的。”
邱芸却笑了：“这可不行。以前可以咱们俩出去玩儿，现在要多带一个了。你现在就是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
娘炮表情一滞：“我现在已经是男人了好不好？”
邱芸眉毛一挑：“证明给我看看？”
“算了，你赢了！”娘炮在邱芸面前不再掩饰，在靠窗的茶几旁坐了下来，“有时候装男人真的挺累的。你记得那次你高烧在医院挂水，我在外面跟飞车贼打了一架的事儿么？后来说我是见义勇为，其实压根儿就不是！一开始的时候我吓得腿都软了，想跑都没敢跑！差点就捂着眼睛大叫了！如果不是看到那两个家伙想要把那个女的打残，我还真不知道我会怎么做呢……”
邱芸回忆了一下，失笑道：“对啊！以你的性格，碰上这种事儿，确实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没想到你居然还敢揍人，不简单！”
“那是因为疼！”娘炮撇撇嘴道，“那钢珠串子抽身上真的疼！就这么一疼，我觉得全身就有一股力量要发泄，正好就他们俩倒霉了！”
“嗯，不错，该爷们儿的时候确实挺爷们儿！”邱芸道，“虽然平时有点娘娘腔，但现在已经好多了。你知道么？之前一段时间你两条腿并拢了走路……我真的差点吐了，现在你终于改过来了！”
娘炮却发愁道：“问题是菲菲啊！穿着个裙子还敢‘外八字’走路……”
邱芸一下子“呵呵呵”地笑了：“你们俩果然是绝配！真不知道将来你们俩面对林叔叔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娘炮想了想道：“我爸他……他还行吧，只要我表现得足够好，他挺讲道理的。我妈就难说了，我觉得，在我妈眼里，钱多钱少只是一个方面，她看重的东西挺多的。”
邱芸也有些无奈道：“作为好闺蜜，其他的忙我倒是能帮上，这个忙我是爱莫能助了！上回打电话回家才知道，我爸职称评定到了关键时期，也好在咱们两家的关系一直不错，‘朝中有人’帮着说说话。如果这节骨眼儿上把伯父伯母惹毛了，我爸就惨了。”
娘炮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放心吧，我们能处理好的。”
“什么叫‘你们’？”邱芸一下子坐了起来，“算我一个的，好不好？”
“你？”娘炮愣住了。
“对啊！反正经过这么一次之后，我是不敢再相信男人了，”邱芸瘪嘴道，“所以，从今往后，婚姻、爱情，跟我都没关系。我自己能养活自己，怕谁？将来啊，你会是那个秦老板，菲菲会是丽姐，我呢，就是那个叶蓁蓁喽！再大的场面，我们三个一块儿面对！”
娘炮一脸不爽道：“丽姐其实是‘小三’……”
“噢！那菲菲就是你的原配！”邱芸立刻纠正道，“反正我也看出来了，那个叫秦月的也不简单，在健身房的时候她就经常找你，据说现在还赖在你家了……”
娘炮苦笑一声道：“你们还是饶了我吧！现在的菲菲可不是以前的林雪菲，她如果发起飙来，掌劈砖头啊……那天晚上咱们四个揍倪海峰，就她下手最狠……”
楼下，正在和艾丽丽一起跟秦波电话联系的女汉子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
第二天一大早，晨会还没开始的时候，整个公司就陷入了诡异的气氛之中。晨会没有人主持，只是很单纯地播放了体操音乐，大伙儿跟着音乐做操。广播操结束的时候，大家看到娘炮那辆破夏利从公司门口缓缓驶入。大家都没散，等娘炮从停车场走到办公楼下的时候，大伙儿一拥而上，七嘴八舌地问长问短。
娘炮在公司人缘好。公司的女性多，单身的也多；娘炮又是公司新晋的“王老五”，虽然不是钻石级，但条件已经非常不错了。平时，娘炮一点架子都没有，跟人说话也很和气，完全不像一个肌肉壮汉的语气，所以大家在娘炮面前都比较放得开。
昨天发生的事儿太大了，娘炮目前又连接公司高层与基层的关键人物，大家第一反应就是从娘炮这里套点有效的消息。不过娘炮虽然为人和气，但口风也紧，面对大家的追问，除了笑笑，什么有价值的话都没说出来。
这时候，老曹握着手机挤进人群道：“行了行了，大家都散了吧啊！石总来电话通知了，副经理以上，今天都在公司呆着，随时准备开会。”
人群一下子就炸了，要开会，说明事儿更大啊！这一下大家问得更勤了。突然间不知道谁冒出来一句：“石总来了！”大伙儿下意识地看向大门，发现石秀珠的那辆奔驰正缓缓地拐进公司。所有人立刻作鸟兽散。
娘炮和老曹站在行政楼底下，等石秀珠停好车之后，娘炮才过去帮石秀珠打开车门，恭敬道：“石总早。”
老曹亦是道：“石总早。”
石秀珠脸上的表情古井不波，摘下墨镜放进包里，问道：“曹总，通知传达下去了？”
“已经传达了。”老曹恭敬道。
石秀珠微微颔首，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朝办公楼走去。一路上还是碰上不少员工，所有人都脸色惴惴地向石秀珠打招呼。石秀珠则和往常一样，一脸可掬的笑容。“小兵你过来一下。”到了办公室门口，石秀珠对娘跑道。
娘炮立刻依言进了石秀珠的办公室。
这些天来，他们几个几乎天天在这里办公。主要就是辅助石俊涛理清公司的业务。开门之后，石秀珠扫视了办公室一眼，看出了办公室的布局微微有些变化，轻轻地点点头道：“这段日子，辛苦你们几个了。俊涛这孩子太逆反，平时也有些不务正业，你们能帮他走上正道，谢谢你们……”
娘炮连忙道：“不，不，不！这不是我们的功劳。其实俊涛他本身也是很在乎公司的前途的，只不过……年轻气盛，不想着自己的命运被人掌控罢了……”
石秀珠愣了一下，失笑道：“你说得对！其实这几天我也想了很多，没错，这些年我都只顾着替他安排一切了，从来没问过他的意见。确实，看得出来他还是分得清轻重的……只不过隔行如隔山，一个搞汽修的改行做服装，难度太大了。以后的日子，还需要你们几个好好帮忙才行。”
“我们几个分量哪够！”娘炮立刻道，“论分量，还是石总你资格最老……”
石秀珠摇了摇头：“不行。俊涛很早就对我有了抗拒心态，不论我现在怎么做，他都首先排斥一下，然后再去考虑怎么做。有些话，从我嘴里说出来，他肯定不会去做；但你们说出来就不同了。让他对公司完全上手，靠的还是你们。”
第二百四十五章 姐弟
说过这些之后石秀珠就再也没说什么而是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然后靠在椅背上，盯着娘炮看了几秒，再幽幽道：“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比较成熟的计划来应对今天的情况？”
娘炮想了想之后道：“计划是有，但很可能达不到石总您的预期。”
石秀珠眉头一皱：“我的预期？我有什么预期？”
“您想让倪海峰身败名裂而且一毛钱、一个客户都带不走，您想让他潦倒一辈子……”娘炮道，“我做不到。”
“理由呢？”石秀珠想了想之后道，“你说的这些，只不过是我的额外目标。我的基本目标是，先稳住公司。至于额外目标，我也没打算全都完成……不过我觉得以你的能力，部分达成应该没多大问题，为什么说你做不到？”
娘炮老老实实道：“因为这样做需要花很多钱，而我自己没这么多钱，公司的钱属于全体股东，我既无权把资金用到这种完全没有回报的泄愤行动上，又没法命令财务经理和财务部的那一大帮子人集体帮我做假账。所以我做不到。”
石秀珠想了想之后道：“你的意思是，只要我给你授权，你可以做到？”
“但我还是不会去做，”娘炮道，“毁掉倪海峰不难，麻烦在于事情办成之后如何封口和善后。花费很大，而且是零回报，这么多钱都快够我们在省级卫视买十秒的黄金时段广告了。您觉得值得么？这么多钱哪怕砸到慈善上，都比砸在这方面强。‘荣泽’确实有点钱，但还没财大气粗到这个地步，如果‘荣泽’的资产再多两个零，别说倪海峰一个人了，他九族我都敢洗一遍……”
“好了，你看着办就是了，”石秀珠的表情显得有些虚弱，“今天算是一个了结，只要你能尽力把公司内部稳住，目标就算达到了。至于以后……希望你能和俊涛好好合作，把‘荣泽’做大做强。”
娘炮心里一惊，脱口问道：“难道……”
“俊涛回来了，我呢，今天应该离婚了，”石秀珠苦笑道，“我想好好陪陪丫丫，做个好妈妈。”
娘炮很想说一句：“公司离不开你。”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没错，石秀珠是一个理智到可怕的女人，但从倪海峰出/轨到石俊涛悔婚，这一连串的打击已经把石秀珠彻底刺激到了，就算是此时此刻，熟悉石秀珠秉性的娘炮也知道石秀珠实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什么时候会爆发，这还真没准。
从感情上讲，娘炮很希望石秀珠继续坐镇“荣泽”，至少她的铁腕可以保证未来一两个月的时间内，公司稳如磐石；但从理智上来讲，娘炮又有些担心，担心石秀珠一旦情绪不稳定，以她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脾气，说不准就把公司带进万丈深渊。或许女人的悲哀也正是如此吧。
“那……我就不挽留你了。”思考片刻之后，娘怕如是回答。
石秀珠非常意外，把话说得这么直白的情况，她还是第一次遇到，一时间石秀珠也有些发愣。过了一会儿石秀珠才道：“是不是我离开之后你才能彻底‘松绑’？”
娘炮摇头道：“过去的这些年，你是一个非常出色的老总，现在，你打算做一个出色的母亲，我没理由阻拦你啊！何况……休息也是一种修行，我翻过公司的资料，五年来，你只有27天的假期！其他所有时间都是在工作……好好休息一阵，也可以对这之前发生的一切做个反思。”
“谢谢！”石秀珠显得更虚弱了，“我真的挺累的。你说得没错，我是应该反思一下了。”
两个人正在说着，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石秀珠皱着眉头道：“你就不知道敲门？”
娘炮回头一看，发现是石俊涛进来了，维卡跟在石俊涛后面，小心翼翼地关上办公室门。
“我听说你到公司来了……”石俊涛纠结了一阵，然后道，“昨天的事我都知道了，到底是什么情况？”
石秀珠看了石俊涛几秒，然后道：“他说，之前我亲生父母过来的时候，我用了点小手段解决了问题。得罪了一个专门刷贴的网络公司……”
“然后呢？这是人家报复？”石俊涛追问道。
“这家网络公司为了报复，就盯着我们夫妻，试图找到什么隐/私来要挟，我没什么问题，但是他被人盯住了，”石秀珠道，“对方拍到证据之后，知道这种证据顶多让我丢丢面子，却不会对我有什么影响，所以他们就勒索倪海峰。但是倪海峰没答应，后来他在那天晚上挨了一顿打，以为是那帮网络公司的人干的，但是他没有报警，只是想着私下解决。但是不知怎么回事，对方就直接捅到网上去了。”
石俊涛道：“说了这么多，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劈腿？”
“当然有，是和小芸。人家照片都贴上网了，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这对狗/男/女，别让我看见他们！”石俊涛捏紧了拳头。
石秀珠赏了弟弟一个白眼，哂笑道：“就你？你劈腿的次数不比倪海峰少吧？你还敢对付小芸？别说我不答应，小兵也不答应啊！”
石俊涛太意外了，直愣愣地看了娘炮一眼：“兄弟，你不生气？那个邱芸跟别人睡了啊！”
娘炮一摊手：“我早就知道啊，为什么要生气？”
“你都知道了，还不早点说！”石俊涛急了，“我姐待你不薄啊！”
娘炮翻翻眼皮：“我们都知道啊！就只有你不知道而已！”
“额……”石俊涛傻了眼，只得问石秀珠道，“姐，这到底怎么回事啊？难道说小芸是你安排过去的‘卧底’？这……太夸张了吧？”
石秀珠摇摇头：“以小芸能力，我怎么舍得让她做这种事！”
“那他们就是自己好上的？”石俊涛想了想道，“也对，这两个人好像经常出国拉订单。”
石秀珠略迟疑了一下，为了将来石俊涛的心态端正，她还是决定替邱芸说点好话。于是石秀珠道：“不……其实小芸作为下属，是迫于上司的压力才这样的。毕竟小芸和菲菲关系太好了，她不想闹出乱子，撕破菲菲的脸面。这孩子，委屈她了……”
“这姓倪的太过分了吧！”石俊涛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勃然大怒，“吃穿用都是咱们石家的，他还背着你在公司搞‘潜规则’？”
“这个已经不重要了，”石秀珠道，“我之所以让你提前回国，为的就是这件事。受到网络公司胁迫的倪海峰，发现自己做的事很可能瞒不住了，他就开始胁迫小芸。小芸实在不愿意背叛我和菲菲，所以主动过来向我坦白。同时我们发现，倪海峰很可能会迅速提出离婚，同时带走公司的客户资源。这种局面下，我才下决心让你提前回国，主持新品牌的开发。”
说到这个份儿上，事情发展的基本脉络已经在石俊涛脑子里有了个大体印象。到了这个时候，石俊涛才明白自己身上承担着多大的使命，可惜自己这几年根本就没好好学。
“姐……”石俊涛犹豫了一下道，“我现在……算不算公司的千古罪人？”
石秀珠宽容地笑了笑：“不算。这件事本来就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到，一个设计团队，把赌注押到单独一个人身上，本来就是不合理的。何况，我们还有机会。”
“嗯！我以后都听你的！”石俊涛立刻表态道。
石秀珠还是摇了摇头：“我可以去讨厌任何人，但我永远都不会讨厌你，你是我的弟弟啊！俊涛，你也长大了，要学会面对这个社会，面对这么大的公司。姐再有本事，也没法扶持你一辈子……你已经不用再拿我的话当成行为准则了，你是个大人，现在也是‘石总’了，以后更加就是名正言顺的‘石总’，再将来，还要当丈夫、当父亲，那么多人的幸福都在你手里，怎么能没有一点主见呢？”
“姐……我……”
石秀珠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放到桌上，然后推到两人面前：“俊涛，维卡，奶奶同意了。挑个时间，你们搬到家里住吧！维卡，如果方便的话，请你父母到国内来一趟，好么？我想，两家人有必要坐在一起，谈一谈你们结婚的问题……”
一直没有开口的维卡开口了：“我会立刻跟他们联系的。谢谢！”
石俊涛看着那枚订婚戒指犹豫了一下：“姐，这样的话，菲菲那边……还有……”
“还有老师跟师母那边……”石秀珠露出了赧然的的神色，“既然一切都因我而起，当然也要由我亲自去向老师、师母陪罪了。”
石俊涛看了娘炮一眼立刻道：“要不……要不咱们趁着那边不知道，帮菲菲介绍一个更出色的未婚夫，等到他们确定关系了，再告诉那边不就行了？这样的话，你去道歉的时候，压力也小了很多……”
石秀珠想了想之后点头道：“嗯，这也是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