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章 意外的交换
帅小兵到底帅不帅咱们暂时心里没底，但起码不算丑。
帅小兵同志，性别男。在这里要特地强调一下性别，因为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变得……不男不女；26岁，五年前光荣退伍，在“复员军人安置办公室”的介绍下，帅小兵同志被介绍进了本地一家规模不小的服装公司工作。鉴于帅小兵同志对做裁缝这个行当一窍不通，所以他的岗位是各种“兼”：主要工作是库管中的一员，同时帮忙在厂里巡逻，厂里忙的时候还会到锅炉房帮忙，司机派不过来的时候也会兼职司机，打扫厂区也会派到他头上……
私企一般都有这个说法：你赚老板的钱，老板要你的命。大意就是私企的工资说起来不算低，多劳多得，按件计算；但“多得”的前提是“多劳”，你拿老板的工资，老板就会玩命使唤你，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
不过还好，帅小兵的工作量虽然不小，但好歹作息时间安排还算正常，不用像技术车间那样没完没了地加班，即便是偶尔客串司机跑个腿，老板也只会安排他在本地范围内给外包厂送送样板之类的活儿，因为帅小兵只有c照，开不了大货。当然，帅小兵也乐得干这活儿，为了这个跑腿的活儿，老板好歹给他“配车”了，一辆十几年前的夏利，虽然油钱要自己掏，但保养费还是“公款”……当然，十几年的破夏利也没脸提保养费。如今这世道，车还没车牌值钱，老板虽然早就淘汰了这破车，可还没舍得淘汰这车牌，车牌也算是公司“资产”，估价的时候银行不能不当一回事。
帅小兵同志现在有些小郁闷。眼看着都快到下班时间了，生产部的林助理跑过来要到库房找东西。帅小兵手里掌握着公司九成九的库房钥匙，老板小金库的除外。除了存放原料和成品的大仓库之外，还有各部门生产、工作需要的各种用品也得从帅小兵这边登记领取。林助理是来领办公用品的，打印纸、传真纸、墨盒、曲别针、大头针、订书钉、塑料夹等等。
帅小兵拿着领取清单看了一眼，有些意外：“这……卷纸……不好领吧？”
“为什么？”林助理瞪了一下她大大的眼睛。
“这个一直都是保洁员领了之后给所有卫生间更换的……”帅小兵道。其实这玩意儿谁都可以领，问题是卷纸是归于保洁用品这一类的，跟办公用品不在同一个库房，都快下班了，帅小兵实在懒得跑。
“擦桌子擦鼻涕难道用打印纸啊？”林助理其实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平时这东西都是自己带，今天刚好用完了。公司的位置在近郊，公司内部也没个小卖部，最近的超市也在五百米开外，这时间点她也懒得跑了。
“好好好……”帅小兵无奈，从保险柜取出钥匙之后拿着清单带着林助理往库房走去。他是不想得罪林助理的。
他的所有作息安排和值班表都是林助理排的。负责库管的人一共四个，其中一个老头算是他们的“领导”，前辈，一直住在公司宿舍，管着包括帅小兵在内的三个小年轻。帅小兵和老头是本地人，所以林助理在排班的时候尽量都把白天班安排给帅小兵，另外两个外地的因为住公司宿舍，夜里有什么情况可以随叫随到，就分担了夜班。这算是帅小兵欠林助理的大人情。
当然，私人因素也有。林助理算是公司一朵花。
且慢！帅小兵可没敢打林助理的主意，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林助理那是如今石总内定的弟媳，谁tm敢打她的主意谁就是找死。帅小兵喜欢上的是贸易部邱芸。人漂亮，还会两门外语，商务谈判也不赖，而且见着谁都是笑得跟花儿似的，服装公司的男丁虽然不多，但几乎所有的未婚男性都是邱芸的追求者，已婚的也偶尔动点歪心思。
而邱芸跟林雪菲林助理是闺蜜，两个人初中、高中都是同学，大学还在一个学校，如今还共住一屋：公司分配的两室一厅的公寓。有了这么一层关系，帅小兵死活不会去得罪林雪菲。
办公用品很好找，都是分类放置，帅小兵花了不到十分钟时间就把林雪菲需要的东西找齐了。四包a4纸加上墨盒之类的东西有些沉，帅小兵帮忙抱着装东西的纸箱，带着林雪菲进了类似储物间的一间小库房。这间库房帅小兵一般不管，因为保洁员手里也有钥匙，平时都是保洁员来取东西。打开门之后，帅小兵开始四下寻找卷纸。
库房里有几排铝合金的架子，底层放着的都是笤帚、拖把和水桶，中层放着的是各种清洁剂，最顶上放着的才是成包成包的卷纸。
“这么高……”帅小兵脱口而出。
“肯定的！”林雪菲见怪不怪，“打扫工具都很潮，卷纸放在下层就受潮了。”
帅小兵把箱子搁在架子上，从墙边拖来一个铝合金梯子，登上梯子去取卷纸。
“保洁员还有这东西？”帅小兵登上梯子之后，林雪菲实在没这兴趣从下方仰望一个男人的pp，扭过头四下张望，看到架子上居然放了一个小型的防狼手电，顺手就拿起来摆弄着。
帅小兵低头看了一眼，笑着道：“好像是徐大姐的。”
“徐大姐？”林雪菲瞪大眼睛道，“她需要这个？”
没错啊，服装公司到处都是年轻姑娘，谁tm缺心眼去“狼”一个五十开外的保洁大姐？这什么口味？
“防她老公呗！”帅小兵拿好卷纸，手扶着梯子开始往下，嘴里轻松道，“她老公是滥赌鬼，输光了就跑过来从徐大姐这里抢钱翻本，徐大姐这也是被逼的……”
林雪菲却没接茬，而是好奇道：“这个东西怎么用？网上买的质量可靠么？贵不贵？”说着，就捏着开关往梯子上凑了过去。
“导电的！……别！”帅小兵立刻大叫了起来。
林雪菲一个激灵，连忙收手，吐吐舌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忘了你还在上面！”
“姐姐！铝合金导电性很强的，刚才你要是一按，直接帮我叫救护车得了！”帅小兵心有余悸道，“拧一下这个是打开保险，然后按这个红色按钮就会出电火花了，电火花凑到人身上能短时间麻痹或者昏迷……贵倒是不贵，就是网上卖的质量就不知道了……你想要一个防身，还不如托保安部采购保安器材的时候帮你捎一个。”
林雪菲点点头：“现在你下来了，应该没事了吧？以前只是听说过这个，还没见过呢！就这么按下去就行了？”说着，按下开关凑到了梯子上。猛然间，防狼手电的顶端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林雪菲只觉得全身一麻，整个人顿时失去了知觉，闭上眼之前，林雪菲看见帅小兵也软绵绵地倒在了梯子上，顺着梯子倒了下来。
林雪菲悠悠醒过来的时候觉得自己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周身还有些麻麻的酸痛感，想要起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在原地躺了几分钟，林雪菲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起来之后看到眼前的一幕，林雪菲顿时尖叫了起来：“啊……！”
帅小兵被一阵沉闷的尖叫声唤醒，睁开眼之后刚想起身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全身再次软了下去：他看到自己正挂着眼泪跪在自己面前嚎啕。
“我死了？”帅小兵绝望地想着。父亲在帅小兵很小的时候就被埋在了煤层下，母亲为了养活自己，一个女人跟汉子似的在煤矿上一边上食堂的班一边兼职干粗活儿，自己读书不争气，考不上好大学，三流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和征兵体检通知书同时送到家里的时候，他看着录取通知书上五位数的学费毅然选择了参加征兵体检。几年的武警当下来，也没混出个什么名堂，拿着复原证回到这里就被安排了这么个工作，如今还没来得及孝敬母亲，自己就这么……“挂了”。
帅小兵回忆着自己“生前”种种，还没到“大结局”就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既然已经“死”了，那这个正在哭的又是谁？
那个正在哭的帅小兵抹着眼泪哽咽道：“我是林雪菲……”
帅小兵骇住了，挣扎着起来低头看了一眼，脑袋顿时“嗡”地一声炸响：尼玛，还不如让老子死了呢！
原本帅小兵一直梦想着自己能娶到一个漂亮老婆，然后生娃、生娃……现在呢，低头看看自己硕大的“胸肌”，帅小兵悲从中来：难道老子以后要被人娶了，还得帮别人生娃？
“怎么办啊……”哭成泪人的帅小兵版林雪菲颤声问五官扭曲的林雪菲版帅小兵。
“不知道啊……”林雪菲版的帅小兵茫然地回答道。
不大的保洁库房中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从这一刻开始，原本的帅小兵翘起了兰花指，变成了娘炮；原本的林雪菲爆起了粗口，变成了女汉子。为了不让大家在两人的称呼上继续纠结，我们以后就统称这对活宝为娘炮与女汉子。
“要不……再电一次？”娘炮率先想了个办法。
女汉子看了看手里的防狼手电，咬咬牙道：“行！”说着，就把手电往娘炮身上凑。
“别！”娘炮突然叫了起来，“我……我怕疼……”
女汉子想了想，点点头，把防狼手电对准了自己。
“别！”娘炮又叫了起来，“怎么能这样？万一留疤了怎么办？”
女汉子无语，敢情这货到现在还挺心疼自己的身体。
两个人纠结了半天，最终决定把防狼手电对准了大拖把留在地上的那一滩水渍。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之后，两个人再次晕了过去。
（不知道什么原因第二章被吞掉了，为了方便阅读，把第一章和第二章合并。）
醒过来的时候两个人不得不认命：没办法了，改不过来了。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还湿答答的地上相顾无言，知道天色昏暗的时候，女汉子才忍不住试着站起来：“要下班……哎呀！”从来不知道怎么对付高跟鞋这种灭绝性大杀器的女汉子还没来得及站稳就直接跪了下来，膝盖直接撞上了水磨的地面，顿时就疼得龇牙咧嘴，鼻子发酸。
“你小心点儿啊！”娘炮急了，虽然疼的不是他，可这好歹是“她”的身体，摔坏了怎么办？
“这什么鞋啊！”女汉子很干脆地脱掉高跟鞋，扶着架子站了起来，“疼死我了……嘶……”
娘炮也扶着铝合金梯子站了起来，没好气道：“高跟鞋！快穿上！不怕着凉啊？”
女汉子被娘炮一通教训也没了脾气，扶着架子穿上一只鞋，放下脚准备穿另一只的时候，毫不意外地崴了一下脚，整个人没站稳，差点连货架子都推倒。
“你小心点儿啊！摔坏了你负责啊？”娘炮急了，连忙扶住了女汉子。
女汉子也怒了，活这么大，什么时候遭过这份儿洋罪啊！干脆了当地脱掉鞋子，握住掌部，把鞋跟对准铝合金架子用力一敲，“当”地一声细长的鞋跟应声而落。
“八百块啊！”娘炮心疼地叫了起来。
女汉子老实不客气地把“平底鞋”穿上，指着有些红肿的膝盖道：“再摔一次，就不是八百块的事儿了！”说完，女汉子低头看看自己已经完全“走样”的身材，有些无奈地说道：“要不……先去办公室商量一下怎么办吧……”
娘炮现在心里也是一团乱，“嗯”了一声之后点头答应。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库管办公室，女汉子指了指桌上的水杯：“喝水。”
娘炮皱了皱眉：“你的杯子……”
女汉子道：“现在是你的了……”
娘炮习惯性地把手伸到耳畔去捋头发，可摸到的却是扎手的短发和光秃秃的耳朵，想想自己现在男不男，女不女的模样，悲从中来，蹲下身抱膝哭了起来。女汉子瞬间不能淡定了，两手伸到头顶用力地挠了挠，站到娘炮面前道：“喂，我说……别哭了行不行？我刚入伍的时候训练那么苦都没哭过，你这么会儿功夫流的眼泪比我这二十几年流得都多……”
娘炮哭得梨花带雨：“人家就是想哭嘛……”
女汉子看到娘炮这模样，顿时就觉得一阵恶寒：“拜托，你这表情真……恶心……”
娘炮哭得更厉害了：“你自己长得丑，能怪我么？”
女汉子没辙。当帅小兵还是一个男人的时候，他就没有处理这方面问题的经验，更何况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男人……女汉子此刻就如同一只犯了错的汪星人，惊慌失措地来回乱转，两只前爪疯狂地挠着自己的头。
“别挠了！”娘炮看到女汉子挠头的样子，忍不住道，“好几百弄出来的头发呢……都成稻草窝了！”
女汉子诧异地从肩膀附近扯过一把头发，仔细研究了半天，不信道：“几百？”
“当然！”娘炮这回不哭了，抹了抹眼泪站起来，就近坐了下来，用教训的口气道：“洗头的时候一定要记得用护发素，之后还要喷保湿……”
“剪短点行不行？”女汉子立刻接茬道。
“不行！”娘炮干脆果断地拒绝。
女汉子无语，只能颓然地坐到另一张椅子上。
“坐直点儿！”娘炮突然厉声道，“穿着套裙呢，大腿不准分开！腰挺直了！两只手怎么可以放到膝盖上？合起来，放到腿根！”
女汉子哭笑不得：“姐姐，我一直都这么坐的啊……”
“你现在必须这么做！”
女汉子再次无语，只得用鄙视的语气道：“那你也别坐得这么娘……”
这一下娘炮也无语了。
两个人沉默良久，同时长叹一声软软地靠在了椅背上。
“我们以后怎么办？”娘炮问。
“我怎么知道……我连恋爱都还没谈过呢，怎么就变成个娘……女人！”女汉子心情烦躁，看到桌上的烟盒，抄起来就从里面抽出一支叼在嘴里。
“放下！”娘炮再次厉声道，“不准抽烟！”
女汉子愣了一下，随即丢下香烟，长叹一声：“没法活了！就只有这么个嗜好了……”
娘炮狠狠道：“公司本来就禁烟，你还敢抽！还是用我的……算了，以后不准抽烟！”说罢，烟盒打火机全被娘炮扔进了垃圾篓。
女汉子看着被丢进垃圾篓的烟，脸上充满了委屈、无奈和垂涎的表情，看起来古怪异常。
娘炮看到女汉子不舍的表情，直接将垃圾篓里头的袋子一扎，拎到手里，站起身道：“走，下班了，吃饭！”
“我不吃公司食堂的……”女汉子立刻道。
“我吃！”娘炮反唇相讥。
“真不行，我还有活儿呢！”女汉子尴尬道，“兼职。”
“兼什么职？”
“在健身中心兼职教练……”女汉子道，“每天下班之后去那儿兼两个小时，然后才吃饭……”
“那已经很晚了！”娘炮皱眉道。
“去之前都是吃个士力架之类的，而且晚上一般很少吃东西，牛奶水果为主。”
“你不饿的？”
“晚上半饿，对身体有好处。”
“你为什么要做这个兼职？”
“其实……”女汉子继续挠头，“我想攒够学时之后考教练证，然后就可以多做一些收费项目拿提成……我想着将来能多攒点钱自己开个健身房……”
“整天搞这个你也不闷得慌！”娘炮道，“浑身都是大肌肉的男人都难看死了……”
“你说的那是健美，我说的是健身……”女汉子道，“健美以大块肌肉为目标，健身以健康为目标，注重身体线条……”
“有区别？”
“当然有区别！”
“做这一行很赚钱么？”
“不心黑能混个小康，心黑一点能赚大钱……”
“反正我不感兴趣！”
“必须感兴趣啊！我都跟那边老板签了约的，一个月不满学时要扣钱！”
“扣多少？我给！”
“缺一个学时扣两百，”女汉子指了指被敲成平底鞋的高跟鞋道，“两天不去这双鞋就没了。”
“那我还是去吧……”娘炮顿时没了脾气，“但是我会饿。”
女汉子不解地问道：“不会吧？刚刚你来之前我才吃了一块士力架……”
娘炮指了指女汉子：“我是说‘我’！”
“哦……”女汉子站起身，从抽屉里拿了一块士力架，拆开，整块塞进了嘴里，但立刻就剧烈咳嗽了起来。
“慢点吃啊！”娘炮看到女汉子这吃相几乎要晕过去，连忙跑过去帮忙拍背。
女汉子缓过劲来抄起桌上的水杯灌了一大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爽！我说，难怪你们女人吃饭都那么文雅，原来是嘴巴效率不够高……”
娘炮已经是“柳眉倒竖”了：“你怎么可以喝这个杯子！”
“我自己的杯子为什么不能喝？”
“你现在是‘我’！”
“我……”女汉子只能干瞪眼了，“咱不说这个了行不行？以后不能抽烟不能喝酒不能追邱芸……我已经够郁闷了，姐姐你就别给我添堵了行不行？”
娘炮乐了：“什么？你还追邱芸？哦，也对，咱们公司没几个不追她的！我说你怎么在我面前那么听话呢，原来是有企图……”
“姐姐，你能不能别乐了？”女汉子郁闷道，“我现在已经不关心能不能追到邱芸了，就目前的状况，好像我要嫁给你的未婚夫了。让我跟个男人……天哪……”
娘炮的脸也黑了：“还能怎么办？难道让帅小兵当新娘？石总非得气疯了不可！”
“我说……现在悔婚还来得及么？”
“晚了！”娘炮没好气道，“俊涛是跟我订了婚之后才留学的，明年他就毕业回国了。石总都安排好了，回国之后立刻结婚……”
“呕卖糕的……”女汉子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充斥着一副画面，那就是一个大男人把穿着婚纱的自己摁到床上然后哦……那个啥，问题是，自己也是个男人……想到这里，女汉子只觉得自己的胃部一阵阵翻滚。
“算了，过一天是一天吧……”娘炮也没了主意，“我也没法想象我去跟个女的相亲然后结婚的样子……”
“走吧走吧！先去健身房，要不然被扣钱了……”女汉子垂头丧气的说道，“姐姐，你宿舍在哪儿？”
“你想干嘛？”娘炮立刻紧张了起来。
“换鞋换……衣服啊！”女汉子无可奈何道，“就这身打扮也不是去健身房的吧？沙发上那个旅行包看见没？里面是我的衣服，等会儿带上！”
“你……你……”
“我怎么？”
“不准你去！”
“为什么啊？”
“万一你耍流/氓怎么办？”
“耍、耍……耍流/氓？”女汉子愣了一下，再看看娘炮赧然的表情，旋即明白了娘炮的意思，两手一摊道，“难道咱们不换回来，一辈子都不用洗澡上厕所了？”
第三章 莫名的兴奋
娘炮顿时大窘，虽然很想说点什么，但思前想后却无言以对。没错啊，现在两个人的身体互换了，不适应也得适应……
“那……那你得闭着眼，不许偷看……”纠结半天之后娘炮忸怩道。
女汉子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尽量……”
这种情况娘炮也没别的办法，就算是自己亲自穿衣服那也得睁着眼，所谓闭着眼完全就是自己骗自己。事到如今也只能撞糊涂了。“你先去生产部，我的东西都在包里，包在我办公桌上。”
“哦，哦！这边的钥匙交给你了，你锁门。”女汉子点点头，懵懵懂懂地朝电梯方向走了过去。一开始走路的时候还有些不适应，总觉得两条腿软绵绵没什么力气，走了一段距离适应了之后，女汉子才算松了一口气，起码不会摔倒了。
进了电梯就等于进入了一个狭小的幽闭空间。
女汉子第一次有些愣神地看着如同镜子一般的电梯壁上的“林雪菲”，这是她第一次以这种视角来审视一个被全公司当作女神的一个女人。面容姣好，不，应该是非常漂亮，至少女汉子还是男人的时候也是这么认为的；前凸，但不巨大，后翘，也很有分寸，腰肢很细，看上去也很柔，身材匀称，没有赘肉。若论遗憾，那就是两眼虽然有一点灵气，但神采却不是很足，这方面女汉子经验丰富，一看就知道之前这具身体几乎不锻炼。
不过这已经足够气死人了。有些人不吃都发胖，有些人顿顿吃撑了都不长肉。林雪菲显然属于后者，帅小兵则是前者。所以女汉子还是男人的时候，只能玩命锻炼，稍歇几天腹部的“小蛤蟆”就变得软绵绵的，一周不动弹，当兵几年攒下来的人鱼线就彻底被脂肪覆盖。所以，女汉子从来不敢偷懒。
初期的震惊与慌乱过去之后，女汉子心底居然冒出了一股窃喜：女人唉！自己活了二十几年，没穿衣服的女人只从e盘里见过，如今自己变成了个女人，岂不是可以……想到这里，女汉子难免有些激动。
“叮！”电梯到了，门打开。女汉子轻手轻脚走出了电梯。这一层其实就是老总们的办公层，林雪菲所在的生产部办公室就在这个楼层。生产部在公司是个挺复杂的部门，其他部门诸如流水线车间、技术间、印花车间、包装车间甚至贸易部、财务部、人事部都有明确的工作职责，唯独生产部很特殊。公司里几乎所有能想得出和没想得出的杂活儿都在这儿汇总，然后分派到各部门去完成。什么事儿都会去管一管，不过具体权限不大，但却直接对老总负责。所以，生产部的集体办公室就跟老总的办公室在同一个楼层，其职能倒有些类似“秘书处”，部门的职员们往往承担的是老总秘书和助理的工作。
总裁办公室的灯亮着，窗帘半拉，隔着玻璃，女汉子还能清楚地看到石总坐在红木办公桌前翻阅文件。大办公室里已经没人，女汉子走进办公室，挨个儿办公桌看了一遍之后才找到了林雪菲的办公桌，也没顾得上查看，把桌上的东西都扫进了林雪菲的包包里之后，就匆匆忙忙地往外走。
“雪菲！”刚刚走到门口，石总办公室的门就打开了，公司总裁石秀珠笑吟吟地站在门口，“怎么就走了？等会儿一起去吃饭？”
女汉子愣了一下，急中生智，连忙指着鞋道：“鞋跟断了，摔了一下，我得去处理伤口……”
石秀珠顺着女汉子的指点往下一看，脸上顿时关切了起来，连忙跑过来问道：“磕得这么厉害？不要紧吧？疼不疼？要不要去医务室？我打电话让王医师过来！”
“不用不用！”女汉子紧张得往后退了两步，连忙摇头道，“小伤而已，我自己回去清理一下就行了！”
“这怎么行呢！老师和师母把你交给我的时候交待了又交待，不能让你出任何问题！你这要是留了疤，我还有什么脸见他们两位？”
女汉子只知道林雪菲是石总的准弟媳，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两个人之间还有“老师和师母”做桥梁，但诧异归诧异，只能顺着石秀珠的话往下说：“这个……没关系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那……好吧！”石秀珠见女汉子态度很坚决，只得道，“我刚好新买了一双jimmychoo，还没穿过，明天带过来送给你吧！”
“额……”女汉子根本不知道那个“什么米什么瞅”到底是神马玩意儿，但既然石秀珠都开了口，就算是垃圾也得收下，只得道，“谢谢石总……”
石秀珠的脸上立刻露出了责备的表情：“你叫我什么？”
“额……”女汉子哑巴了。
石秀珠轻叹一身，略带失望道：“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办公室没别人的时候就叫我姐！明年你都正式过门了，还把自己当外人哪？将来这家公司早晚都有你一份，还跟我客气什么？”
“谢谢姐……”
“行了行了！摔了个跟头整个人都魔怔了！”石秀珠心疼道，“快回去收拾吧！留下疤就不好了！”
“那我先走了……”女汉子如同逃命一般跑进电梯，在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女汉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紧张到都快虚脱了。喘息甫定，包包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女汉子如同听到了火警铃一般整个人差点跳起来，匆匆忙忙翻了翻包，找出手机一看，来电居然是自己的电话号码。
接通了电话之后，那头首先就传来一声爆喝：“拖拖拉拉的你在干嘛？”
女汉子吞了吞唾沫，小心翼翼地回答道：“碰上石总……吓死我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随后也变得小心翼翼：“没被识破吧？”
“暂时没有……”
“那就好……”
电梯很快到了楼下，办公楼前是个大广场，娘炮正站在广场中央的喷泉旁边等着。女汉子做贼似的跑到娘炮面前，压低声音问道：“你不是石总的准弟媳么？怎么又跑出个老师、师母来了？”
“我父亲是商学院的教授兼导师啊！石总读研一的时候正赶上我高三，我父亲就让石总辅导我呗……”娘炮解释道，“研究生嘛，只要有了课题就没什么寒暑假概念，高考结束之后我就跟石总玩得多了，跟姐妹一样……”
女汉子放心地点点头：“那你宿舍在几楼？几号？”
娘炮古怪地看了女汉子一眼：“你不是追邱芸的么？我跟她一个宿舍，你连她住哪儿都不打听的？不会是暗恋的吧？也不像啊，我记得邱芸好几次都提起你了……”
女汉子没敢多问邱芸是用什么样的形容词“提起”自己，但也只能含糊地解释道：“其实……我还是在单方面努力……”
伪娘眉毛一挑：“邱芸说了，你挺逗，钱不多，人也不坏，有什么事儿找你就对了，你肯定不会拒绝。然后……然后就没了。”
女汉子的理解能力有限，没琢磨出这“一句话”评语中的隐藏含义，反而自我感觉良好，连连点头道：“好，谢谢！你们住几号？”
“3楼2号，邱芸这几天出公差，这会儿里面没人，钥匙就是跟手机挂一块儿的……手机还是给我吧……算了，给我也没法接……锁屏密码是我电话后六位，”娘炮道，“你快点儿，客厅的电视机柜下面有药盒，你涂点药水。东边的卧室是邱芸的，西边的卧室是我的，别进错了。”
“哦……那我先去了，”女汉子点点头，“我车钥匙就在衣兜里，你去把车开过来吧……”说罢就匆匆跑了。
女汉子之所以跑得急，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兴奋。没错，兴奋。一开始身体交换之后，女汉子紧张、害怕、震惊，有些不知所措。如今事情已成定局，自己准备接受这一切的时候女汉子陡然发现，发生这种“意外”之后，“福利”也是大大的啊……女汉子一边跑心里头一边流着哈喇子。
公司的宿舍楼有两栋，移动占地较大，是员工宿舍楼，六个人一间；一栋是行政宿舍楼，几乎都是两室的套间。公司的行政们自然是不会在这里常住，这里一般都是睡午觉的地方，偶尔业务量大，需要加班加点的时候才会在这儿过一夜。
然而基本上每一家服装公司女员工都会占九成，所以，为数不多的男性行政的老婆们会像防贼一样防着自家老公，再加上石总本身是一个强势的女人，还经常在公司宿舍过夜，这让很多男性行政连午觉都在办公室凑合，就算加晚班，也会在完事之后立刻回家向老婆“交作业”，以示清白。
几年下来，每到宿舍分配的时候，男性行政们总是高风亮节地谦让，行政宿舍楼完全被女性霸占，级别高的独占一个套间，级别低的如林雪菲这般则是两人合住。
第四章 研究研究……
(作者信箱里头来信说本章节有违规内容，会被和谐……本人正在纠结要不要用“以下省略若干字，自行脑补”来代替……)
在帅小兵心目中，这个全都住着女人的地方是天底下最最神秘的地方，其重要意义不下于银行的地下金库。每一次路过这栋楼，帅小兵都是埋头疾走，不敢多看一眼，生怕被人发现了痛骂一句“流氓”；可每次这么走过去的时候，总忍不住尽最大的可能，用两眼的余光贪婪地扫视着如同联合国升旗一般趾高气扬地挂在阳台上的女性贴身衣物，不断地去猜测着这件是谁的，那件又是谁的，某某居然喜欢这个风格……
有时候帅小兵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变/态”了。
大概是处男生涯憋得太久了吧。
不过现在不同了，女汉子小跑到了宿舍楼前停下，抬头看看五层的楼房，内心几乎可以用心潮澎湃来形容：终于有一天，老子可以昂首挺胸、光明正大地走进这栋宿舍楼了！
大步走进去，女汉子用最快的速度上了三楼，找到了2号宿舍，一边喘着气一边哆嗦着手掏出钥匙开门。但是女汉子太紧张了，钥匙在钥匙孔附近哆嗦了半天都没能捅进去。女汉子站在门口闭上眼睛，大口深呼吸了几次，然后两只手握住钥匙，缓缓捅进了锁孔。
“咔嗒！”门锁保养得很好，轻松打开。
女汉子觉得自己的心脏再次不争气地剧烈跳动了起来，喉咙发干，手心上都有些湿漉漉的，像做贼似的轻轻地推开门，却没敢进去，而是伸长了脖子朝里面窥视。心跳很快，却又不敢大口呼吸，女汉子觉得自己憋得很难受。
“咦？林助理站门口做什么？”
背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女汉子听来如同焦雷在头顶炸响。整个人直接哆嗦了一下，几乎要瘫下去，摇晃了几下扶住门框，总算没倒下。
“唉！林助理！”说话的女人见状连忙上来一把扶住了女汉子，“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
女汉子侧头看了一下，这个女人女汉子认识，财务部经理的跟班，女汉子复员之后第一天上班，第一次说话的同事就是她。那是找她办理工资卡的。不过很显然，这个女人现在关心的对象是林雪菲而不是帅小兵。
“哎哟！吓我一跳！”女汉子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娇柔”地站直身体，“白天打了杀虫药水，先开门散散味儿的……”
“没事就好……”
女汉子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匆匆道谢之后就像做贼一样钻进了宿舍。关上门，女汉子立刻背靠的门上喘了几口粗气，直到心情平复了一些之后才开始打量着这间宿舍。粗一目测，宿舍总面积大约五十平米，用隔音板分隔成了三大部分，两个不大的卧室和一个十五平米左右的小客厅，客厅的一侧是个小阳台，上面晾晒着衣服，另一侧则是卫生间。客厅里除了一张沙发和一个茶几之外，就是挂壁式电视机和一个柜子，没什么摆设，故而也谈不上什么整齐不整齐，不过没落灰倒是真的。
换了鞋进去，女汉子走进了林雪菲的房间。房间比较紧凑，布置也很简单，一张单人床，床头是一张书桌，对着床的是一个衣橱，床底下塞着几个储物箱，里面放着的似乎是书本之类的东西。
打开衣橱，看到里面叠放得整整齐齐的衣物时，女汉子的心脏又不争气地跳了起来，喉咙再次发干。偷偷摸摸地拉上窗帘，女汉子双手哆嗦着去解身上女式衬衫的扣子。第一颗扣子足足花了女汉子半分钟的时间才慢慢地解开。低头看时，映入眼帘的是被钢圈文胸挤得很深的雪白沟壑。
“咯！”女汉子的喉咙发出一声异响，觉得自己浑身都燥热了起来。第二颗、第三颗……全都解开之后，女汉子不等脱掉衬衫，两只手就直接抓上了双峰，隔着海绵轻轻地揉了两下，没什么感觉，用力地抓了两下，沟壑都快变形了，也就这么回事……
这一下女汉子有些迫不及待，直接脱掉衬衫，按照岛国片里的姿势把双手伸到背后，试图去解文胸的扣子，摸了半天也没摸出什么道道儿来，急不可耐的女汉子硬是扯了两下，直接从两侧肩膀上捋下带子，整个文胸往下一捋，如同脱裤子一般把文胸整个脱了下来。
“额……”女汉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口干舌燥地低头看着峰峦上两枚红枣。试着用手指拨弄了两下，一股麻痒传遍全身，红枣很快硬了起来。女汉子全身颤了两下，嘴里发出一声低吟，心急火燎地抄起书桌上的一面小镜子平举着，贪婪地看着镜子里的身躯，很诱人；再坐到床沿分开腿，拨开小内内用镜子看了看看，跟岛国步兵片上的一样，没什么区别……直到看够了，才恋恋不舍地放下镜子。
猎奇心理得到极大满足的女汉子也没打算继续研究下去，原先关于情/欲方面的想法此刻已经淡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好奇。看着胸口挺立的两团肉，女汉子好奇地晃了晃上半身，看着随着自己动作轻轻摆动的两个半球一阵出神，再原地跳跳，看着两个半球同样不安分地跳动。
“感觉怪怪地……”研究了半天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的女汉子嘟囔了一句，然后还是把文胸当作一个整体，从脚下套好，整体直接向上一拉，慢慢地拉回原位。在衣柜里翻了翻之后，女汉子发现林雪菲之前居然没有一套适合运动的服装。退而求其次找了一条弹性还算不错的牛仔裤和一件t恤。
穿裤子的时候女汉子才想起来膝盖上的伤口还没处理。匆匆忙忙回到客厅在电视机柜里找到了药盒，里面创可贴消毒水什么的都有，伤口也不大，只是磨掉点皮，膝盖上有点红印子，过一两天就能好。处理好伤口之后女汉子重新穿戴完毕，出门之前，按照习惯准备“嘘嘘”一下。
进了卫生间，女汉子对着马桶站好，大咧咧地解开裤子，伸手一掏，脸立刻就绿了，旋即哭丧着脸自言自语道：“还让不让人活了……”
女人怎么上厕所他也是知道一点的，裤子一扒拉往马桶上一坐不就得了？女汉子立刻照办。刚刚“嘘”，女汉子就不淡定了，也不知道是自己是“第一次”的缘故还是姿势不够正确，反正流得到处都是……女汉子倒是很想清理，可到了这个时候女汉子才想起来，曾经隐约听人说起过，女人如厕之后清理的方法如果不对，将来可能会有妇科病。这具身体虽然不是自己的，可女汉子也舍不得乱糟蹋，想来想去就想给“帅小兵”打个电话问问，但死活没脸拨号。
犹豫了一会儿，女汉子解锁了林雪菲的手机，开了网页，登陆了自己的帐密之后直接提问：诸位兄弟，女人如厕之后是怎么清理的？突然变成女人了，有些不适应。在线等，挺急的。
片刻功夫，第一条回复就来了：哥们儿，你该吃药了。
然后是第二条回复：先去医院打退烧针吧……
第三条回复比较专业：想看片儿就直说，种子已经发你邮箱了，别问我是谁，请叫我雷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底下的跟帖全都是附上邮箱地址向雷锋同志“求种”的。
女汉子打开邮箱，以最快的速度找了一个占空间最小的视频，“biu”地下载、播放。尼玛，果然是偷/拍一族的神人……有了教材，女汉子很快就收拾干净，整理好衣裤，换了一双平底鞋出门。
匆匆来到办公楼前的广场上，女汉子四下看了看，发现娘炮还没把车开过来。无奈之下女汉子只能跑到停车场，发现那辆红色夏利已经发动，但就是不挪窝。女汉子跑过去发现娘炮正一脸无助地坐在驾驶座上看着前方。
“不是说好在广场等的么？”女汉子不忍心去责怪娘炮，只得放缓语气道。
“我没证……”
女汉子顿时一脑门儿汗：这回问题有点大，女汉子会开，而且是老司机，问题是林雪菲没证；而有证的帅小兵已经变成了娘炮……
“在学么？”
“刚通过理论，现在练桩……”
“原来只会倒车……”女汉子也没了主意，挠了挠头道，“要不……我先教你起步……然后你慢慢开……要不然今天肯定甭想走了……”
娘炮无助地点点头。女汉子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之后指点道：“这个是车大灯，这会儿天黑了，要开，往外顶一下是远光灯、拨回来是近光灯，连续点就是闪等，通过路口的时候要用……这是油表，这是冷却液表，这是里程表……这个是你车子的速度，这个是发动机转速……咱们今天要求不高，挂到三档就慢慢挪过去，ok？”
“好……”娘炮不放心道，“不会……出事吧？”
“呸呸呸！”女汉子立刻道，“有我在，绝对没事！”
“那好吧……”
“现在听我的，练桩的时候应该知道如何控制离合了吧？现在是空挡，你试着踩右脚边上的那个……”
第五章 别毁了我的身材
娘炮照着指示轻轻踩了一下，破车的发动机立刻发出嗡嗡的响声。
“嗯！”女汉子继续道，“油门和离合中间的那个就是刹车，你踩一下找找感觉。”
娘炮照做了一遍。
女汉子点头道：“这会儿停车场也没什么车，你先挂一挡起步，照我说的做……踩离合和刹车……挂一挡……松手刹……离合慢慢往上抬……感觉到车慢慢抖了没有？松刹车……轻轻踩油门，离合继续轻轻往上抬……”
“动了！动了！动了！”娘炮立刻大叫道。
“我知道动了！”女汉子没好气道，“离合踩下去，挂二挡，慢慢踩油门……”
“这就挂啊？”
“车子动起来了就能挂！动作快点，不然发动机罢工！”
“啊！怎么一下子就快了！”
“当然……你在做什么！”女汉子也叫了起来，“快把眼睛睁开！”
“支！”娘炮狠狠一脚刹车，整个车子顿了一下，熄火。“可不可以下次再……要不今天我们打车吧……”
“打车？”女汉子脾气也上来了，“每天往返花多少钱？老板派了送样板的活儿怎么办？不会也得会啊！”
“可是我害怕……”
“怕什么？反正速度不快，撞墙上也不会有问题，而且咱俩都换过来了，赔钱什么的都算在我头上……好了，听我的，再练习一次！”
……
身体虽然交换了，但帅小兵原来躯体内的肌肉记忆还在，十分钟之后，在女汉子的指点下，娘炮勉强能够挂上三档慢慢往前开了。这一次女汉子没多等，指挥着娘炮慢悠悠地驶出了公司大门。
公司原本五点下班，被两个人这么一折腾，眼看就快要七点了。下班高峰期的车流还没有完全散尽，娘炮开着破夏利慢悠悠地往前晃也没引起太多人的不满。开出去六七公里之后，娘炮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水平总算开始正常发挥，三档也算游刃有余，车少的时候也能上四挡了。如果说毛病，开车的时候容易跑偏方向，还有就是碰上红绿灯重新起步的时候容易熄火，好在这个时候道路上也没什么险情，偶尔几个超车加塞的让娘炮紧张一阵子之后也渐渐适应。
慢悠悠地晃进市区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半，女汉子之前提到的那家健身房就坐落在市区。进了停车场之后娘炮有些不淡定。这家健身房的停车场里头停着不少名车，虽然谈不上“豪车”级别，但刮掉一块漆也够你半年工资了。
好在破夏利个头不大，停车场划定的车位又比较宽，在女汉子的指点下，终于成功地完成了一次实战反进库。进库之后车身有点斜，女汉子是个较真的人，硬是摁着娘炮在停车位上磨蹭了五分钟之后才把车身挪正。
下车之后，女汉子一边带路一边介绍道：“这家健身房的老板姓秦，叫秦波，十五岁就出来混，在道上已经混了二十几年，如今身份不低。但是他不喜欢听男人叫他‘情哥’，所以一般都叫他‘三皮’哥，或者‘三哥’。”
“为什么不叫‘波’哥？”
“女人的胸才叫‘波’，三哥不喜欢被人这么叫。”
“那你一般都叫他什么？”
“我都叫他三哥，”女汉子继续道，“老板娘姓艾，叫艾丽丽，以前三哥练拳的时候认识的，不过不是原配。等下你千万不能叫‘嫂子’，一定要‘丽姐’，要么就干脆点叫老板娘……”
“额？为什么？”
“三哥高中的时候打架，把同学打成九级伤残，被学校给开了，之后就没再上学，正好他们家靠运河，所以三哥就从运河起家，搞了个砂石码头，做砂石生意，正好那段时间全城都在基建，三哥就发了，现在手底下有四个码头，砂石的、货运的都有，都是他大老婆……领证的老婆管着……我们管那一位叫‘嫂子’。”
“天哪！她……她都不知道的？”
“当然知道！只不过大家相处愉快而已。”
“为什么啊？”
“三哥是个能人。运河上的码头是他起家的地方。咱们市这一段的运河接江连海，绝对的风水宝地，三嫂跟三哥是娃娃亲，家里是跑船出身，本来三嫂看不上三哥为人，但是三哥混出名堂之后，三嫂也就没话说了。三嫂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个自己的码头，如今码头是有了，但三嫂一直希望能够把s市这一段的航道上所有码头都拿下，然后集中全力拿下一个海运码头，”女汉子解释道，“这不是光有钱就能办成的，为的就是替三哥走门路、拉关系用的；这家健身会所的主要客户就是那些大佬们的二房、三房，还有一些就是一些太子爷、阔太太之类的。三哥除了这家健身房，手底下还有两家会所，一家公开的，一家秘密的，三哥三嫂都是一个脾气，除了自己人，谁都信不过，所以这三个地方掌权的都是三哥的女人……”
“还有这种事……”
“我还没混到三哥这个地步，我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女汉子耸耸肩道，“不过这三个地方加起来每个月能有六位数的孝敬钱送到三嫂手上……四个女人经常坐一桌麻将，她们之间商议什么外人就不知道了。反正听三哥贴身小弟说，三哥有眼光，这四个女人都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偶尔吃点飞醋很正常，但大事上从来没含糊过。不过这事儿我们也管不着，我不是跟三哥混的，我就纯粹在这里混个资历，负责的也都是一些散客的器械训练，贵宾那边都是丽姐亲自招待的。”
“那……等会进去了之后我该怎么做？”
“嗯……”女汉子想了想之后道，“进去之后你就先打招呼，然后在门口按指纹考勤……不拘你什么时候上班，但每天至少两个小时。今天……就算是带个新的女散客去办会员卡……”
“我办这个卡做什么啊！”娘炮皱眉道。
“不办卡我怎么有借口来啊？”女汉子道，“再说了，你这身板儿，走路稍微快一点就要喘气，手臂一点力气都没有，也该锻炼锻炼了……反正以后你这身体的锻炼工作我负责，我身体的锻炼你也要负责……”
“就没机会休息休息？有时间我宁可在宿舍看看书……”
“别！我把身材练成这样容易么？一松劲儿就全是肥肉了！到时候找不到老婆你负责啊？你看，我没钱，长相也不帅，读书的时候成绩又不太好，现在文凭、职位都没有，只能靠身板儿说话了，身体再毁了，我就真毁了……”
娘炮深吸一口气，点头道：“好吧，听你这话，也算是有点上进心……其实以前我也希望能像别的女生那样在操场上到处跑，可惜跑几步就觉得吃不消，我爸说我是吃不了那苦……既然你现在有这本事，那就拜托你了！作为交换……嗯！我会查一查成教方面的考试，本姑娘亲自出马，帮你考几张靠谱的文凭回来！将来你靠着这些文凭混个好工作，可别辜负了本姑娘的努力。”
“那太谢谢了！”女汉子立刻感激道，“我最头疼的就是看书！眼前就有个看书的活儿……那啥……健身教练证的理论你帮我背了呗？”
“背书啊！没问题！”娘炮爽快地答应了。
两个人走到了健身房的大门口，隔着玻璃大门，女汉子挨个儿指着里面的人道：“三哥好像不在等会儿你看那边教练的照片就能认得，柜台那儿盯着电脑的是丽姐；那边墙上贴着的照片都看见了么？前三排排的那是贵宾教练，头一个就是三哥，属于私人教练性质的，其他人我跟他们根本不认识，可以无视；第四排的是在楼上教健美操和瑜伽的，九成是女人，跟我也不是特别熟；最底下一排的四个里面有一个就是我，不过现在只剩我一个了……”
“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了？”
“活儿多，钱少。我们四个都是接待散客的，除了每天按小时计费的固定工资之外，主要就是靠推荐项目和一些额外消费拿提成，问题是到这儿来的散客大部分都是入门级，一部分需要吃类固醇和蛋白/粉的客人有自己的固定锻炼套路，根本不买我们的账，所以一个月下来顶多就是两包烟钱的提成。另外三位拿到教练证之后就换地方了……将来我也是。对了，等会儿帮你办了会员卡之后，我要买点东西……”
“买什么？”
“一些运动必备品，汗衫、鞋、棉袜、泳衣……还有护腕、吸汗带、大毛巾之类的，还有洗浴用品……”
“这么多？”
“这里的会员锻炼结束之后可以洗澡再回家的，有自己单独的储物柜，地下还有泳池，你来一趟，钱花了，总不能不享受吧？”
“问题是我不会游泳！”
“我会就行了！”女汉子如是道。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大门，坐在前台正在玩游戏的艾丽丽下意识地抬眼看了一下，看到“帅小兵”的时候还没在意，看到“林雪菲”的时候眼睛立刻就亮了，连忙笑嘻嘻地站起身道：“小兵！我说你今天怎么会来晚了呢！原来是有约了！”
第六章 健身房适应期
这句话既是一种询问，也是一种八卦。娘炮顿时有些慌乱，但短暂的慌乱之后娘炮并没有选择越抹越黑，而是指了指女汉子道：“我同事，说要办一张会员卡；这是丽姐，老板娘。”
女汉子立刻很配合地打了个招呼：“老板娘好！”
“哎呀！小兵的同事，当然就是大家的朋友，别这么客气！叫我丽姐就行了！”艾丽丽立刻谦逊道，“全年会员还是包月会员？”
娘炮有些犹豫地看向了女汉子。
女汉子直接道：“全年的吧。”
艾丽丽有些意外：“小妹妹，我这都还没说价钱呢！”
“额……”女汉子滞了一下，随后指着艾丽丽身后的墙壁道，“这儿写着呢……”
艾丽丽嫣然一笑，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登记表，开始填写：“报瑜伽班还是健美操？墙上有课程时间表，你看一看什么时候有空来……然后选个教练。”
“器械。”女汉子直接道。
艾丽丽愣了一下，停下笔，强调道：“小妹妹，你要练器械？”
女汉子点点头：“顺便练搏击。”
艾丽丽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站起身，直接把自己的外套脱掉，露出了穿着紧身背心的上半身，再把背心往上一卷，露出腹肌，先摆了一个“侧展胸肌”，再摆了一个“正展腹部和大腿”两个动作，然后才问道：“小妹妹，女人练器械的也不少，你看我这样子就是练器械练出来的，你确定要练？”
娘炮已经受不了了，在旁边挤眉弄眼杀鸡抹脖子般暗示女汉子别选这个。
女汉子一脸淡定道：“丽姐你别吓我了。你这是健美，我要的是健身。再说了，你这个样子也只有在肌肉充血的时候才有这么大块的肌肉，平时的线条非常好看的……刚才丽姐的两个展示动作非常标准，不过好像有些生疏，好几年没参加过比赛了？”
“好！”艾丽丽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高兴道，“有眼光！看不出来你身板这么弱，懂的东西倒是不少！我决定了，你要练器械，我亲自带！”
女汉子歪歪嘴，指了指娘炮道：“我还是找他吧！”
艾丽丽没有生气，而是在愣了一下之后，露出了古怪的笑容，没有再强迫，转而道：“身份证。”
女汉子低头在林雪菲的包包里翻了几下，从钱包中的各种卡中找到了身份证递过去。
艾丽丽接过身份证看了一眼，笑道：“还真是个‘林妹妹’呀！普通会员包月500，一年2400，中级会员可以随时插班上各种课程，从会所购买类固醇、蛋白/粉之类的健身饮品也可以享受折扣，不过估计你是用不上了……既然是是小兵介绍来的，又是小兵的同事，这样，加600块，3000给你两年的普通会员。”
娘炮一下子愣住了，不是觉得艾丽丽给得便宜，而是觉得依旧好贵……不就是来玩儿铁坨子么？能把杠铃哑铃都玩坏了不成？至于花这么多钱？都够自己买一套了！
但女汉子却点头道：“行！”
“爽快！”艾丽丽竖起拇指赞道，“连会员福利和基本权力都不问，直接就答应了啊！”
女汉子坦然道：“小兵已经给我介绍过了。”
“原来如此！”艾丽丽恍然道，“既然小兵都说了，那我就不啰嗦了。本来新会员上门，再怎么样我都得推荐一个项目或者课程给他们的，特别是你们这样的女会员，什么健美操、肚皮舞、瑜伽之类的，不拿下一个简直对不起自己。不过你跟小兵是同事，估计小兵也都已经跟你都说明白了，咱就省了这一步……”
说完，艾丽丽又坐了下来，帮忙把表格填好，再输入电脑，打印，把表格递过来道：“看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在下面签个字。”说罢起身把林雪菲的身份证复印了一下，连同打印出来的表格用别针别到一起，放到柜台上的文件夹中。
女汉子看都没看，拿起笔就准备写下“帅小兵”三个字，刚要动笔，突然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只得很委屈地写上了“林雪菲”。
“刷卡还是现金？”
“刷卡。”女汉子答了一句，随后就伸出手摸到了娘炮胸口。
“你干嘛？”娘炮下意识地往后一退，捂住胸道。
“拿钱啊！手让开！”女汉子拨开娘炮的手，单手伸进娘炮外套左胸部位的口袋，掏出一个钱包，从里面抽出卡递给艾丽丽。
艾丽丽一脸震惊地接过卡，在pose机上刷了一下，女汉子熟练地输入了密码。这下艾丽丽终于没忍住，转而对娘炮道：“老弟，你逗姐姐玩儿呢？都这样了，还是‘同事’？姐又不是出不起这份子钱，喝你杯喜酒就这么难啊？”
“不不不！不是这么回事……”娘炮手忙脚乱地准备解释。
“甭给我解释了！”艾丽丽眼睛一瞪，“赶紧地，带你的‘林妹妹’熟悉一下环境去！”
娘炮虽然对这句话很不感冒，但偏偏不能发作，只得挤出一个笑容和女汉子一起离开了。这家健身房的全称叫做“皇朝健身会所”，在本地是最大的一家，独占了一栋的商业楼盘下面四层的大部分空间。一层是普通会员健身的地方，占地靠近两千平米，包含了会员们洗澡和休息的地方，单车区、杠铃区、史密斯区等等都齐备，柜台附近除了办理会员业务，也帮会员代购一些健身产品。大件包括一些家用的健身器械，小件包括了健身配件、装备，还有肌醇、类固醇、蛋白/粉、增肌粉之类的“神器”。
二层基本上女性会员去得比较多，几个大场地开的都是健美操、瑜伽、搏击操之类适合女性的有氧课程；三楼的空间小了一些，主要是高级会员去的地方，里面健身器材不多，但都是国际顶级品牌，而且教练数量和教练资质都比一楼二楼要强，不过里面占据空间最大的反而是供高级会员们休息交流的沙龙包间，还有独享的专属厨房和吧台；四楼最小，是办公区。地下室则是恒温泳池。
女汉子带着娘炮走了一圈之后道：“你先去更衣室换衣服。”
娘炮一脸犹豫地点了点头，走进了更衣室，按照钥匙上的编号，找到了帅小兵的储物柜，再看看周围，有几个身材不错的汉子正在换衣服。看着这些男人裸露的上半身，娘炮觉得自己的脸瞬间就红了，好在健身房这边换衣服不用脱裤衩，否则娘炮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翻了一下帅小兵准备好的登山包，里面都是运动装备，匆匆忙忙穿好之后逃命似的跑出了更衣室。
出了更衣室之后，娘炮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男更衣室，拍拍胸口喘了几口气，目光四下一搜索，很快就找到了女汉子。
“我的活动区域基本在一楼。如果高级会员区人手紧张的话，我偶尔去救场。平时你每天来就是在一楼看着，一般这个时间段的人是最多的。这个会所的地段最好，硬件设施最好，会员费也是最高，能到这里来的，就算是普通会员也起码是个白领，只要不是假期，他们一般都是下班之后来……当然，也有人办了会员卡之后基本不来的，不过这里条件不错，他们把这里当成浴室来用……”女汉子为了避免尴尬，看到娘炮之后直接回答道。
“那……这些会员来了之后，我应该做什么呢？”
“单车区你不用管，跑步机你也不用管，单车和跑步机坏了，有专门的人来维修，”女汉子介绍道，“史密斯机那边问题不是很大，会员们会根据自己的能力调整重量；重点要看的是杠铃哑铃区，一部分会员在做杠铃动作的时候如果没人辅助会受伤，还有就是，杠铃和哑铃动作里头，每一组动作结束之后必须要休息，然后才能做下一组，有经验的会员会配合你去动作……也就是说你充当的是陪练角色，他们做完了你做给他们看，你的动作一定要标准，算是给他们一个示范。如果是菜鸟会员你就要小心了，他们选择的重量没准会太重，可能会出危险，你就得在旁边盯着，等他们适应了这个重量之后才能放松一些……”
“哦……”
“现在我就示范几个常见标准动作给你看，你试试。”说罢，女汉子在一个杠铃架旁边站定，估摸了一下林雪菲的体质，选择了28毫米的杠铃杆和两片2。5公斤的杠铃片装上，然后放到杠铃架上，随后躺了下来。
“这是仰卧推举，主要训练胸大肌的厚度，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杠铃杆尽量压到胸口贴肉的地方，然后慢慢推上去，肩膀不要起来，动作尽量不要快，”女汉子说着做了一组推举动作，“一般来说，推举动作一组五个，做五组，最后一组做到力竭。所谓力竭，就是连第一组的一半数目都做不到，组间休息大约30秒到40秒。这种组是肌肉训练的最大效率组。如果某个重量你一组能做十二个，能做十二组不出现力竭，你就可以考虑增加重量了。一般散客的推举重量是在四十公斤到六十公斤之间，老鸟能做到九十公斤左右，我练的时间长，正常状态仰卧推举都是105公斤到120公斤。看身体状态来定。”
第七章 方便与不方便
“好的，我记住了。不过……不会被砸到吧？”
“绝对不会！我都快发展到120公斤了！如果你实在不放心，可以先用110公斤的试试。”
“哦……”
“哑铃架子上最小的哑铃给我。”
娘炮连忙拿了两个最小的哑铃递给女汉子。女汉子接过哑铃，做了动作之后介绍道：“这是仰卧飞鸟，主要是训练胸肌的宽度。做的时候胸肌尽量张开，手臂伸展但别伸太直，否则肘部关节压力太大，会有损伤，动作还是别太快。我正常用的都是四十公斤一只的，菜鸟散客一般是十五公斤，老鸟一般二十到三十公斤。你先试试，等会儿我们进行下一个动作。”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时间，女汉子带着娘炮把所有的器械都适应了一遍，然后让娘炮照着自己的示范按照标准重量再练习了一遍。娘炮一开始还叫苦不迭，到了后期也不再哼哼，反而露出了享受的表情。女汉子一边在旁边辅导，一边帮娘炮擦汗，等所有动作都做了一遍之后，娘炮不但没有出现虚脱的表情，反而精神奕奕起来。
“真想不到，运动的效果居然这么好！”娘炮兴奋道，“我原来会以为锻炼之后整个人都会累趴下……”
女汉子翻翻白眼道：“你翻翻理论书一看就知道，运动达到一定强度之后，人体会分泌大量的多巴胺。多巴胺可以让人觉得非常兴奋，据说吸/毒的时候也会产生多巴胺……这一点我不太清楚……不过让人全身很爽那是肯定的。”
“为什么我以前自己运动的时候，没几分钟就喘不过气来了？”
“那是你达到了运动的极点，”女汉子解释道，“一开始运动的时候，人体消耗的都是血糖和体内储存的糖元，大概40秒左右血糖消耗完毕。也就是普通人快速奔跑到大概200到300米的时候会觉得力气消耗一空，然后就是消耗体内的糖元，这需要大概20分钟左右的时间，20分钟之后糖元消耗完毕，就开始消耗脂肪，当你的运动到达四十分钟左右的时候，体内脂肪的消耗比率达到85%，这个时候有氧运动的减脂效率达到最高……运动的最关键部分就是前10分钟，这个时候人体的血糖消耗一空，如果你坚持一下调整好呼吸和节奏，熬过去，后面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反而觉得浑身舒服……”
“是这样啊……”娘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我还要主意哪些方面呢？”
“还有就是……肌肉的恢复时间大概是48小时，”女汉子道，“今天带你做的是全套，从明天开始，你要分开做，比如第一天训练的是胸大肌和背阔肌周围的肌肉群，那么第二天就不练这一块，改练手臂肌肉或者大腿……不过腹肌的恢复时间是4到6小时，天天都得练，不能落下。我房间的床头有张训练计划表，你照着表来做就行了。”
“好……”娘炮点点头，“现在去做什么？”
女汉子举目四顾，发现会员们都集中在单车跑步机区和史密斯机附近训练，杠铃区这边没没太多人，偶尔几个也都是心不在焉地看着林雪菲的身体，有意无意地秀着肌肉。女汉子是过来人，对这种雄性自我表现的小把戏不屑一顾，看都懒得看一眼。
再看看娘炮的身上，经过一番器械训练，娘炮的衣服已经湿透，女汉子自己也觉得身上有些粘乎乎的。于是女汉子道：“去洗澡。”
“洗澡……”娘炮的脸蓦地红了。
女汉子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算了，也就这么一回事……”看到娘炮露出茫然不解的表情，女汉子继续道：“先前去你宿舍换衣服的时候，我也手忙脚乱了一回……现在已经适应了，认命吧……”
娘炮一阵默然，随后依旧一脸的迷茫，过了一会儿，脸上浮现一点红晕，略带恼怒地问道：“你换衣服的时候……都看了？”
“连厕所都上过了……”女汉子叹了口气道，“你们女人上厕所太麻烦了，差点弄得到处都是……”
“你……”娘炮想要骂一句“流/氓”，但怎么都觉得骂不出口，毕竟这是自己的身体，而人家到目前为止还帮自己照顾得好好地。而且身为女人她自己也很清楚一点，多数女人“到处找厕所”的同时一边骂男人随地嘘嘘不讲文明，一边羡慕男人可以“到处都是厕所”。身为女人，娘炮当然知道女人有多“麻烦”。
娘炮心里有道坎，这道坎就是男女之别。但娘炮也知道，如果这一切都回不到原点的话，那么自己注定就是个男人，必须像一个男人去生活。同样，那个占据了自己身体的男人从此也变成女人，像女人一样生活。
“我什么？”女汉子奇怪地问道。
“你……你不可以……耍流/氓……”娘炮犹豫了又犹豫，委婉地陈述道。
女汉子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娘炮的意思，先是一阵赧然，随后洒脱道：“这事儿我必须道歉。先前去换衣服的时候我是没存什么好心，也……研究了一下，不过真没做什么事！我现在考虑的是……如果我们这辈子都换不回来了，这个身体就是我自己的，我必须要好好爱惜它……不能不自重。要不然将来吃苦头的还是我自己，对不对？”
娘炮选择了沉默。当听到女汉子说“研究了一下”的时候，娘炮马上醒悟，自己的身体肯定是被看光了，想发作；但随后女汉子的话却让娘炮变得放心，最起码这家伙脑子还没烧坏，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做人的底线不低。其实娘炮也知道，自己的身体被女汉子看光光那是早晚的事，只不过听女汉子那么直白地说出来之后，心里总免不了一阵别扭。
女汉子看娘炮沉默不语，转而故作轻松道：“再说了，我现在内心是个男人，你让我跟个男人上床，那得多恶心哪！还不如杀了我算了。你与其担心我出去乱搞，还不如担心一下将来……我会不会守着你的身体当一辈子老姑娘呢！”
娘炮一怔，随后不禁莞尔。
女汉子看到娘炮笑了，幽幽叹了一声，继续道：“其实吧，我现在最关心的反而不是咱们是男是女，我最关心的是……是我妈……你放心，我妈有手有脚也有养老金，用不着你伺候。我的意思是，如果她知道了这事儿，会不会立马背过气去……我估摸着你这辈子恐怕也不敢娶老婆了，非得把我妈给急死……”
被女汉子这么一提，娘炮也担心起来了：“还说你呢，我父母都在啊！过年的时候总要回家吧？到时候怎么办？”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女汉子苦恼地说道，“老天爷这回把玩笑开得有点大，不过既然是开玩笑，那也应该有解决问题的办法……咱们现在做个约定，如果将来咱们换不回来了，咱们就帮对方照顾好各自的老人，都尽孝道，好不好？”
娘炮想了想，认真地点点头。
女汉子继续道：“还有就是将来各自成家的问题……我是不打算结婚了，反正我受不了男人，明年等你未婚夫回来，我能拖就拖，拖不下去……实在不行到医院找个熟人开个不能生育的诊断书，我就不信石总会让他们石家的独苗绝后……至于你……如果有一天要结婚了，拜托把人带过来让我参考参考，好歹也是我老婆，能看上一眼也算是个念想……”
娘炮听到“我老婆”的时候忍不住捂嘴笑了，这种娇媚的动作出现在一个男人身上要多别扭有多别扭，点头道：“好！我一定挑个漂亮的，让你看着眼馋吧！”
女汉子却皱皱眉头：“男人就该有个男人的样子，别这么……娘。”
娘炮也道：“女人就要有个女人的样子，别这么……野。”
女汉子耸耸肩，潇洒地挠挠头：“走吧，洗澡。”
两个人一起走到了更衣室，娘炮站在男子这一头犹豫了一会儿，低声问道：“男人洗澡要注意哪些？”
女汉子发愁地挠挠头，努力回忆了一阵，随后道：“应该没有吧……洗干净就行了。”
娘炮一窘，低声道：“我是说下身……”
女汉子恍然，随后道：“没事！我是纯爷们儿一个，没病，照常洗澡就行了。女人洗澡要怎么做？”
娘炮一阵羞赧，什么都顾不上了，直接低下头凑到女汉子耳边低声细语了一阵。
女汉子听过之后讶然抬头，诧异道：“这么麻烦？”
“嫌烦你别做女人啊！”
“x！我还有得选择么？”
“不准说脏话！”娘炮道，“记住啊，内/衣内/裤每天都得换而且要单独手洗，那个……如果内/裤上有斑的话，一定要洗干净……”
“算了算了，简直就是活受罪啊！”女汉子摇摇头，长叹一声走进了更衣室。
娘炮一个人在门口犹豫良久，最终咬咬牙，一跺脚走进了男更衣室。
第八章 我忍……
这个时间点上已经女会员基本已经都回去了，女汉子一个人进了更衣室，照着会员卡上的编号找到自己的储物柜，打开衣柜，将一些常用洗漱用品摆进去，随后拖了一条大毛巾进去洗澡。
进去的时候女汉子是满心苦涩，tmd自己还是个男人的时候，洗澡也就是浑身冲个水，然后打个肥皂抹几下，再冲个水就完事。这一回麻烦大了，先得把头发保护好，然后冲水，之后是沐浴乳，冲掉沐浴乳之后再冲一遍，某个重要部位为了清洗干净还得蹲下来洗；然后在谈洗头的事，光是洗发水就得两种，完事儿了还得什么护发素还得什么水……最要命的是洗过之后还tmd要给全身涂那个啥的霜，还有洗脸水、洗面奶、面膜、护手霜，出门还得上粉底……耽误时间啊！
娘炮就更憋屈了，他可没有女汉子在公司换衣服的经历，女汉子的遭遇他要从头到尾“享受”一次。
“肥皂？没有沐浴乳怎么洗澡啊？就一瓶十块钱的洗发水？不怕头发分叉啊？护发素呢？啫哩水呢？bb霜呢？护手霜呢？洗面奶呢？都没有？这日子还怎么过啊？”娘炮在更衣室里委屈得都快哭出来了，“臭男人怎么这么随便啊！”
没有就没有吧，凑合冲个凉算了。纠结了半天的娘炮最终还是进了浴室。
再也没有雪白光滑的皮肤，再也没有让自己充满自信的双胸，取而代之的是全身上下线条起伏、凸起的静脉血管和棱角分明的肌肉。娘炮生平第一次用这个俯视的角度去观察一个健康男人的身躯，心情反而变得平静了许多。
只不过……只不过下半身那边耷拉着“脑袋”的“象鼻”有些古怪。娘炮低着头，下意识地晃了晃腰，再跳了跳，象鼻和两个蛋蛋都颤悠悠地晃了起来。
“男人都好奇怪，挂着个……东西，走路不怕麻烦的？”娘炮自言自语道。
研究了半天之后，如同女汉子研究女人身体一样，没得出什么结论来。娘炮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调了水温开始洗澡。
一洗澡，娘炮就知道了男人到底可以多“省心”。果然，冲个水，打个肥皂，搓两下就完事。整个过程还不到十分钟。擦净身体之后闻一闻，没异味，也就比公司的男职员少了点古龙水的味道而已。当然，娘炮也知道古龙水得掏钱买。也就是说，身上没异味的男人就可以算是洗澡合格了。
不过娘炮还是没忍住，像个小孩子一样盯着自己的“象鼻”好一阵研究。毕竟成年男人的这玩意儿，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还是长在自己身上的。抹肥皂的时候多摸了两下，没感觉，再搓两下，坏事了，明显大了、大了、大……了。有点生理常识的娘炮立刻被自己的行为吓傻了，如同做贼似的四下偷看，发现没人注意到自己，立刻面对墙壁，闭上眼睛深吸几口气，过了好一阵才让象鼻慢慢地软了回去。赶紧地，如同收拾犯罪现场一样，娘炮匆匆冲洗了一下逃命似的跑出来了。
“每天能多睡一个多小时啊……”出来的时候一看时间，十分钟出头，娘炮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自己是女人的时候，每天睡觉之前，光是洗脸就得十分钟了……然后还得面膜，之后再洗，各种水各种霜来上一遍，等能够睡觉了，起码一个小时过去……难怪公司的男丁们都不怕加班，原来时间都省在这上面了……
按照女汉子的交待，娘炮把换下来的衣服用带子装好放回包里，准备带回去洗，然后锁好柜子就出来了。但是兴冲冲出来的娘炮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女人洗澡的时间必须用“漫长”来形容。而此刻的女汉子，正在花洒下跟各种“水”做艰苦卓绝的斗争。
等了半个小时，娘炮终于忍不住了，用帅小兵的手机打了自己的电话，无人接听。娘炮也知道原因，等了十分钟再打，还是无人接听。娘炮怒了，但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急得抓耳挠腮之下，娘炮百无聊赖地在包里翻了翻，发现背包的小兜里有两包未拆封的香烟。
“烟……抽烟？”娘炮盯着两盒烟一阵出神。他没抽过烟，也讨厌烟味，刚刚没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倒也没什么，现在香烟摆在眼前，他突然觉得有那么点难受。
“哼！你让我等，我就抽呗！”娘炮恶意地想着，反正这家伙之前就会抽烟，也没戒掉，而自己从来都是个乖乖女，如今有这机会……要不……试试抽烟的感觉？四下看看，发现休息室那边还真有烟灰缸。快步走进休息室，先用一次性杯子倒了杯开水，然后坐到沙发上，拆烟。
娘炮没“玩”过香烟，拆烟的时候直接把烟壳外的塑料纸全都剥下，然后才打开烟盒，用手指扣了半天才拖出一支过滤嘴。把香烟捏在手里看了半天，然后看看周围，没人，娘炮这才坐直了身体，摆了个自认为很帅气的姿势把烟叼进嘴里，叼住烟之后娘炮才发现一个问题：没火……
打火机呢……娘炮开始到处找。
休息室的们被推开，艾丽丽叼着一支烟走了进来，看到娘炮四下搜索的目光，轻笑了一下，弯腰从茶几下面拿出一个塑料打火机丢给娘炮：“你这破记性！”
娘炮尴尬地笑了两声，拿好打火机打火，然后凑了过去等烟点燃。
艾丽丽在旁边看着，眼珠子都瞪大了：“老弟，都说你是老烟民。这老烟民点烟的时候都不吸的？能点着？”
娘炮听了这话，连忙猛吸一口，香烟立刻点燃而且以飞快的速度烧了小半截。
“x！”艾丽丽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你小子还真特别……”
帅小兵的肺也算能承受烟草的刺激了，吸了一大口之后，娘炮居然没咳嗽，但却不知道怎么吐出来。憋了一阵呼吸之后，娘炮开口解释道：“我就试试……”这一开口，一股浓烈的烟雾同时从嘴巴和鼻子里喷了出来，整个脑袋立刻被笼罩在烟雾当中。
艾丽丽如同看见怪物一般从沙发上弹起，坐得离娘炮远了一些，抄起一本健身杂质用力地扇了扇：“就算是让老娘吸你的二手烟，你也甭这么恶心吧？”
娘炮的眼睛被自己吐出来的二手烟熏得有些疼，伸手摸了摸眼角的眼泪道：“啊……刚才想事情呢……”
“想什么呢？”
“想我那个同事……”娘炮开始编词，“这么久都不出来，看等会儿怎么骂她……”
“你就知足吧！还跟老娘提‘同事’！刷你的卡，连密码都那么熟，你还好意思说是同事？”艾丽丽优雅地吸了一口烟，哂笑道，“老娘是过来人，你们刚才健身的时候，那配合，那默契……不敢说你们上过床，那姑娘一看就知道是个‘雏儿’，但你们肯定算是处得很好了，说你们知根知底，应该不算错吧？”
“是……”娘炮有些心虚地应着。
“说吧！到什么程度了？”艾丽丽很八卦地问道，“我看这姑娘挺不错的，你们俩也挺合得来，什么时候开始的？”
娘炮彻底傻了眼：这都什么事儿啊！
“不说是吧？脸皮挺薄……”艾丽丽看到娘炮不答话，也没生气，反而笑嘻嘻道，“其实你吧，模样虽然不是那么帅，但是身材不错，放到男人堆里绝对是拿得出手了，就是没钱。现在有个姑娘肯跟你好，就算还没开始，你也没浪费资源，懂？”
娘炮傻乎乎地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道：“不行不行！她是我们公司老总的未来弟媳……”
“切！你也知道这是‘未来’的啊！”艾丽丽不屑道，“再说了，什么公司老总！你图的不就是个饭碗么？一家私企而已，还只不过是一家做裁缝的，又不是国企、事业单位的铁饭碗，还较个什么劲儿啊！挖了老总的墙脚怎么了？大不了辞职不干呗！等你教练证到了手，姐给你安排个好职位！万事有你三哥在，那个什么老总要是不服，让他找你三哥！姐就不信了，如今黑白/道上都要给你三哥几分薄面，他个私企老总还能反了天了？连弟媳都能被轻松撬走，可见这老总的本事也不怎么样……”
娘炮无语。
艾丽丽见娘炮陷入沉思，以为娘炮心动了，趁机道：“老弟，照我说啊，这事儿就不能讲什么江湖规矩。你又不是跟你们老总拜把子的情义，挖墙脚不算违背道义。趁现在你们处得还不错，干脆点开个房把小姑娘彻底拿下……等你教练证到手，姐安排你到贵宾区去，每个月保底3500，另外再加课程提成，少说了也有七八千，拉到几个好客户一个月一万多轻松的！你还怕养不起人家？”
娘炮觉得自己快疯掉了：这个女人居然在这儿算计自己啊！自己当“小三”还不够，摆明了要坑人哪！可是自己还又不能发作。好吧，忍、忍、我忍……
第九章 贴心“男人”
“额……丽姐……其实我……”娘炮憋了半天才委婉道，“其实我想再等几年，等我攒够首付之后再……”
艾丽丽打量了娘炮一下，有些赞赏地点点头：“不错，有点上进心。你能这么想，说明你对人家小姑娘是认真的……既然这样，姐就不煽风点火了哈！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跟姐直说！要不要姐跟三哥借你几个小弟撑撑场面？”
娘炮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用！谢谢丽姐！”
艾丽丽也没再追问下去，而是掐掉手中的烟蒂带着笑意走了出去。看着艾丽丽离开的身影，娘炮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暂时还没整明白艾丽丽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也没整明白为什么艾丽丽作为老板娘会对帅小兵这么“关心”，但他潜意识里头觉得艾丽丽和帅小兵之间的关系没那么简单，不过这种“不简单”不是指男女之间感情的那种“不简单”而是某种很特殊的关系；至于是什么关系，娘炮拿不准也不敢多问。
又等了一会儿，女更衣室的门打开，洗了澡的女汉子走了出来。娘炮看到女汉子出来，立刻站起身迎过去，嘴里埋怨道：“怎么这么慢……”
女汉子没好气道：“你洗个澡那么多工序，怎么可能快得起来？真是奇了怪了，这女人洗澡怎么跟腌腊肉似的，那么多东西往身上涂……难怪老说女人很香呢，整天涂这些东西，腌透了……”
娘炮被女汉子这番话直接说得呆掉了，愣在原地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走了走了！”女汉子见娘炮呆立在原地，伸手就去拉娘炮的胳膊，“出来的急，也没带更换的衣服，凑合着就这么穿出来了，这会儿身上挺难受的，赶紧地把事儿都办了，回去换衣服。”
娘炮一个激灵，只觉得一阵沁鼻的幽香钻入了鼻孔，没来由得觉得全身一阵舒坦，心脏忍不住剧烈跳动了两下。
我这是……怎么了？
娘炮对自己突然的失态有些担心。
明明我就是个女人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
娘炮没整明白。其实娘炮此时思想上是个女人，但身体上还是个男人，雄性激素分泌旺盛的男人，既然生理上是个男人，那么作为男人的本能反应还是会有，这是物种进化的结果，跟心理水平没关系。哪怕此刻娘炮真的成了个基佬，看到菊花之后该硬的地方还是会硬，没办法。只不过娘炮的反应没有普通男人那么强烈而已。
“走啊！”女汉子催促道，“趁着这会儿都没关门，买几套换洗的运动服！”说罢，硬是拉着娘炮离开了。
娘炮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被女汉子拉着上了大街。女汉子很快就找到了一家运动用品店，娘炮看到是服装店之后才本能地回过神来，仔细地看着这家店。这是一家专卖外贸杂牌的店，门脸不大，装修也跟“高端”完全不沾边。但是门口广告上的价格却直接说明了这家店的“档次”：39块一件还买一送一。
“就不能买好一点的啊？”娘炮看到这种店铺顿时就不乐意了。
女汉子翻翻眼皮：“我又不是有钱人，买这里的凑合穿不就行了？”
“你也不算穷啊！”娘炮好奇地问道，“公司给你的保底工资是一个月2500，派其他活给你另算补贴，一个月算下来也靠近3500了；刚刚你储物柜的工资表我也看了，上个月健身房给你算的是五十块一小时，你一天就是一百，一个月就是3000，提成拿了六百多，加起来一个月7000开外了，比我多啊！”
女汉子瘪了瘪嘴道：“我想将来自己开健身房嘛！现在不攒钱哪里够！我们搞健身的，每天还得摄入大量优质蛋白，公司食堂肯定没戏，还不得自己掏钱买？再说了，这些运动服装，上半身的还过得去，下半身的磨损率很高的，尤其是跑步的时候，鞋子、袜子和裤子磨损得非常快，几百块的裤子和几十块的裤子寿命没区别了。对于……现在是女人，可能在内/衣方面要求会特殊点，其他真无所谓了。”
“哦……”这方面的内容挺专业，娘炮暂时还不太懂，只能跟着女汉子进去。
女汉子一进店立刻拉着娘炮去挑衣服。售货的是个大姐，看到女汉子拉着娘炮进来，满脸笑容地迎过来问道：“姑娘，给男朋友买衣服？”
“我自己买。”女汉子大咧咧道。
“女装区在那边……”大姐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额……”女汉子一窘，拉着娘炮走到了女装区。到了女装区扫视了各种颜色的衣裤一眼，小声问娘炮道：“应该穿多大的？”
娘炮随手拿起一件衣服看了看，自言自语道：“这都是外贸版的，码都偏大一些，拿s号的应该挺合适……”
女汉子不乐意了：“这都看不出来？还‘应该是’？亏得你还……”
娘炮眼睛一瞪，伸手扯过女汉子的胳膊，用女汉子的小臂在衣服上比划了一下道：“这种面料的衣服用小臂量一下前襟就行了，肯定合身！”
旁边的大姐笑了：“小伙子眼光真不赖，我卖了这么多年衣服，头一回看见男人给女人挑衣服，尺码能看得这么准的！”
一句话，娘炮和女汉子同时大窘。
随后两个人就有些心不在焉了，如同做贼似的挑了几套衣服之后，女汉子还是用娘炮的的卡付了帐，两个人拎着衣服迅速逃离案发现场。
“下次说话要小心点，别露馅！”娘炮看到周围没什么人，松了一口气道，“咱们把工资卡换一下吧，给我买衣服，怎么能让你再掏钱？”
女汉子想了想，觉得娘炮说得也没错，双方都不知道对方银行卡的密码，太不方便，还如不换过来。于是从钱包里找到林雪菲的工资卡和信用卡递给林雪菲，说道：“公司的工资卡给我就行了，健身房的工资卡你留着，密码是我身份证后六位。”
“我不花你的钱！”
“这不是重点！”女汉子道，“我每周都会陪我妈逛街什么的，用的都是健身房的工资卡，我妈认得这卡……”
“哦……”
两个人交换了工资卡之后，娘炮嘱咐道：“买内/衣我付账。”
“不用吧，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娘炮傲然看了女汉子一眼：“女人什么都可以马虎，唯独内/衣不能马虎！别以为不值钱，有时候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内/衣！”
“还有这事儿……”女汉子无语了。
这回事娘炮带路了，两个人进了大商场，在高档内/衣专卖店里转了几圈之后，娘炮在女店员异样的目光中替女汉子挑了几套运动内/衣，然后塞到女汉子手里示意女汉子是试试大小。这玩意儿跟运动服有本质的区别，女汉子压根儿就不会穿。
“这个……”女汉子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怎么穿？”
“你不会？”娘炮震惊了，“那你洗澡之后是怎么穿出来的？”
女汉子把娘炮拉到一边，凑到娘炮耳朵边上嘀咕道：“事先全都扣好了，然后像穿裤子那样……”
娘炮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实在没法脑补这种穿内/衣的场面，太恶搞了、太滑稽了、太让人生气了！咬了咬牙，娘炮低声道：“走！进去我教你！”
女汉子瞪大眼睛：“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自己都看了二十几年了，怎么就不能帮忙了？”
“额……”
好吧，这又是一个无解的问题。要说娘炮还是个女人吧，可他已经是男的了，带“把儿”的；要说娘炮是个男人吧，林雪菲的身体是她自己的，都看了二十几年了，全身上下每一寸地方都被看过无数遍。这好比现在娘炮如果不会站着嘘嘘，女汉子是完全不介意在旁边进行技术指导的，反正自己扶着那玩意儿嘘嘘已经二十几年了，撸管也撸了不知道多少次，看几眼有什么问题？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让娘炮去还是不让？
“两位，还有什么需要么？”女店员看到两人在角落里嘀咕，心里也有些犯狐疑，忍不住走过来问道。
“啊！没！”娘炮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拉着女汉子钻进了试衣间。
女店员看得眼睛都直了：尼玛这么牛的男人少见啊！不但帮女朋友仔细挑内/衣，连试衣都跟着进……这什么调调？秀恩爱也不能这么没下限吧？
两个人钻进了试衣间，娘炮就迫不及待地伸手把女汉子的t恤往上一卷，女汉子倒也没觉得什么，顺从地抬起手臂让娘炮帮自己脱下了t恤。但在脱掉t恤之后娘炮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怎么了？”女汉子觉得有些意外。
娘炮看着女汉子的身体，目光变得怔怔：“真好看……”
女汉子下意识地头看了看，上半身除了罩罩之外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个青翠欲滴的翡翠吊坠深深地陷入了胸前的沟壑。女汉子抬起头，有些紧张地问道：“你在想什么？你在看你自己的身体……”
第十章 你有福了
听了这话，娘跑明显哆嗦了一下：是啊，眼前的女人就是自己啊！
“可是……真的很漂亮……我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好奇怪……”娘炮觉得自己开始心跳加速、口干舌燥、身体发热。
女汉子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快解开！”
娘炮颤抖着双手，轻轻地帮女汉子解开背后的扣子，紧绷的内/衣陡然松开，女汉子很熟练地将罩罩取下，两团跳动的肉通过试衣间内的镜子直接冲击着娘炮的眼球。
“额……”娘炮觉得自己说不出话来了。
女汉子则大方地将手里的内/衣往胳膊上一套，拉好，继续道：“扣上！”
娘炮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女汉子也觉得娘炮有些不对劲了，毕竟女汉子内心是个男人，也知道男人这种情况下会有什么反应。下意识地把目光往下瞟了瞟，果然，娘炮的某个部位明显凸起来了。女汉子觉得这也太恶搞了，忍不住道：“这才几个小时啊？我都还没缓过劲来呢，你怎么这么快就进入状态了？不至于吧？”
娘炮的脸涨得通红：“我怎么知道！你以为我会对一个女人有兴趣么？我心里也是女人啊！我现在脑子想的就是我自己而已，你的身体不听使唤，我有什么办法？”
女汉子也愣了一下，狐疑道：“难道说……只是生理反应？”
“应该是……”娘炮虚弱地回答道。
“那好吧，我们速度快一点。”女汉子也没了主意，只得说道，“其实这样也挺好，多一个人爱惜自己的身体。没坏处。”
娘炮仔细想想，觉得女汉子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深吸几口气之后道：“那……咱们聊聊天，转移一下注意力。”
“好。聊什么呢？”
“嗯……你暗恋邱芸是不是？咱们就聊聊邱芸吧……”娘炮提议道，“不过，私密的事情不谈，负面消息我也不会传播。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但回答的时候我会有一些保留。我跟邱芸是好姐妹，虽然我也知道她对你根本算不上了解，但我也不会破坏她在任何一个人心目中的形象。”
“你也够可以了……”女汉子换上了另一件罩罩，“其实私密的事情我也不会问，我只不过想知道邱芸的择偶标准是什么……只是现在这样子……问了也白问，相反，你知道得多那是最好不过了！帮帮忙，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娶邱芸当我的新娘，好不好？反正你们是好姐妹，现在给你个机会让你们做一辈子好夫妻……”
娘炮愣了一下，心里涌出一股别样的情绪：对啊！自己跟邱芸好得不得了，念书岁月里有时候就凑到一张床上睡觉。追到邱芸，然后娶回家当老婆……自己是女人的时候想都不敢想，如今自己是个男人了，为什么不试试呢？按理说，自己对邱芸的了解最深，追到邱芸的难度应该是最低……
“嗯，你这个想法挺有创意的！”娘炮想过之后点头道，“邱芸嘛……比我更物质一些……不过以你现在的收入还是能养得起她的！如果你能按照那个艾丽丽的提议，多拉会员选课程，月入过万的话，追到邱芸应该没太大难度。”
“现在已经不是‘我’了，是‘你’，”女汉子纠正道，“其实我也猜到了邱芸可能会物质一些，毕竟她平时出入都是一身名牌，没钱肯定追不到了……”
“反正你负责的是库管这一块，平时也不会特别忙，我打算利用这些时间帮好好复习一下，帮你靠几个证……会计师资格证、外语口译证……嗯，再考个本科班……”娘炮筹划道，“等教练资格证到手之后我就去报名。”
“一下子考这么多哦！”
“没关系的！”娘炮笑着道，“我本身学的是管理本科，我老爸是带emba的导师，老妈是外语系教授还是副主任，很多东西我从小就被他们灌得满脑子都是，考这些资格证一点问题都没有！你呢……负责帮帮我考到驾照，还得教会我开车……你还说你会打拳，这个也要教！以前我就觉得那些会防身术的女生好厉害的……”
“一言为定！”
娘炮的心情明显好了一些：“想不到……想不到以前从来不敢想的事情现在都可以做了！小的时候我妈整天管着我，从早到晚唠唠叨叨说女孩不能这样，女孩不能那样……现在我是男生了，刚刚还抽了一支烟……我还要去……嗯！去打篮球、踢足球，还要到拳击台上打拳，还要登山、徒步旅行……”
女汉子也跟着说道：“我嘛……从来就不知道书香世家是什么滋味，总是羡慕人家名门出身的人，学识又高，又懂礼貌……我现在要学着去当个贵族……”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愣住了，对着镜子，两个人四目相对，良久，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好吧！”女汉子舒了一口气道，“既然老天爷开了这么个玩笑，那咱们就利用老天爷的这个玩笑去弥补一下之前的人生遗憾。让自己去完成一个梦想，再让另一个人替自己去完成另一段……”
娘炮想了想，伸出小拇指：“拉个勾吧！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有着共同的父母，共同的家庭，我们不分彼此，替对方实现梦想。虽然我们不是亲人，但现在不得不当对方是最亲的人了，你要为我好好活着，我也会为你好好活着！”
女汉子笑了，伸出了小拇指。两个人的手指紧紧地扣在了一起。
娘炮挑衣服挑得格外尽心，认认真真帮女汉子试过好几套之后才拿卡付款，虽然只是几套内/衣，却花掉了几千大元，在店员羡慕的目光中女汉子颇为满足地拎着包装袋走出了店门，手臂已经不自觉地挽住了娘炮的臂弯。
“你怎么比我入戏还快啊……”娘炮看着女汉子这般模样，哭笑不得道，“快放开，别让人看见了！”
女汉子立马缩回手道：“我活了二十几年连个女朋友都没有，难得今天有这个机会炫耀一下……虽然已经不是我自己了，但是你看见刚才那些女店员没有？她们看你那眼神……真爽……”
“看把你得意的！”娘炮翻了个白眼，“一点矜持感都没有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拜金女呢！”
“我知道是你自己掏的钱就行了！”女汉子感慨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女人买衣服还真舍得啊！就这么几片布几块海绵，半个月工资就没了……”
娘炮满不在乎道：“谁说我要靠工资过日子了？打小的时候我爸妈就怕我被男人用钱骗走，所以从来不会在经济上卡我的脖子。到现在每个月还给我寄生活费呢！他们两口子都有高级职称，不差那点钱……”
女汉子愣了一下，随后苦笑道：“投胎也是个技术活儿啊……不过……以后你要吃苦了……”
“为什么？你的工资虽然没我高，但是你的月入是我双倍唉！难道还不够花？”
女汉子耸耸肩，无奈地说道：“我父亲过世得早，全靠我妈把我养大，你想象一下一个女人在矿场上当一个男人使了十几年是什么情况……如今我妈年纪大了，矿上每个月也有补贴和养老金，但是肯定没有你父母那么多；而且我妈年轻的时候干活儿太卖力，落下一身毛病……我每个月的收入，总要给我妈一点，虽然她用不上，总是给我存着，但这是做儿子的心意；还要存大部分，这是我将来开健身房的本钱；还得存点钱留着将来买房，如今的女孩啊，没房没车就娶不到……能花日常上的其实很少了，你也看见了我抽的那烟也就是五块钱一包的，贵的根本舍不得买好吗？”
“额……”娘炮也觉得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月入这么高，活得一定挺潇洒……”
“实际上挺憋屈，是不是？”女汉子苦笑道，“别人追邱芸，今天送巧克力，明天送花，后天送衣服，我呢……只敢在逢年过节大家都互发短信的时候原创一条发给她……都以为我是群发，其实我只发给她一个……不是我脸皮薄，而是我实在不知道我能有什么资本去追她……”
娘炮听了之后也挺替女汉子难受，但随即又自信满满地拍拍胸脯道：“这事儿就交给我了！从现在开始由我出马！保证替你追到邱芸！”
“谢谢！”女汉子勉强挤出一点笑容道。
娘炮点点头：“走吧，都不早了，我有点饿，去吃点东西吧？”
女汉子摇摇头：“这个就免了，这个钟点上我妈正等我回去呢！我不回去她就老担心的……何况她也会替我准备晚饭……虽然现在很晚，但是她一定会做。回去之后凑合吃一点就行了，吃太多的话，她下次就会很用心去做，太麻烦她了……不过我们家伙食可没你想象得那么好，你别嫌弃啊……”
娘炮坦然道：“我无所谓啊！为了控制体重，我很早就是食草动物了！”
女汉子笑道：“那你有福了，我们家条件虽然不是特别好，但还没到食草的地步，而且每天运动量这么大，美食什么的，你可以敞开来吃，有时候为了保证摄入足够的蛋白质，还得吃撑了……”
第十一章 天下掉下个“林妹妹”
“真有这么好？”娘炮的眼睛亮了。
“我骗你做什么！”女汉子认真道，“器械训练就是靠大重量高强度的阻力运动破坏身体的肌肉纤维，在肌肉纤维自我修复过程中补充大量蛋白质，使肌肉纤维便得更大更粗，肌肉密度更大……如果每天摄入的蛋白质不足，肌肉就补不回来，练了也白练。所以我们的基本原则是，宁可吃多一点，通过有氧运动消耗掉多余的热量，也不能吃少，有时候还得喝点蛋白/粉作补充……只要你这个兼职没停下，以后你看到喜欢的就敞开来吃吧，不用担心肥肉问题。”
“太好了！”娘炮几乎要欢呼起来了，但又瞬间冷静，“你要注意点，我的身体可经不起这种吃法！以后每个月我都要检查体重，如果发现超标了，唯你是问！”
“问题是我也有运动习惯啊！如今我接手了你的身体，但运动我还是会继续下去的，你放心……”女汉子比划了一下道，“体重不增加是不可能的。通过运动你身体的肌肉比例会增加，脂肪比例会减小，同等体积的肌肉，重量是脂肪的三倍，体重增加是必然的。”
“那不行！”
“听我说完嘛！”女汉子连忙道，“你们女人干嘛那么纠结体重？还不就是为了身材线条？咱不量体重量尺寸，我立军令状，一个月下来，体重虽然增加，但脂肪绝对会减少！到时候咱们用皮尺量！”
娘炮想了想，脂肪减少意味着身体的线条更好，体重增加一点也没问题，于是点头道：“信你一次。走吧！”
“去哪儿？”
“你家！最起码要了解一下你家的情况，”娘炮道，“你们母子俩一起过了二十几年，一丁点儿问题都是大问题！顺便……顺便再教教我你平时有哪些习惯动作、口头禅之类的，嗯？”
两个人上了车，娘炮的驾驶技术还是够呛，好在时间已经不早，路上的车并不多，娘炮在开了四挡之后上了高架，到了高架，娘炮终于有史以来第一次上了五挡，激动得女汉子差点在副驾驶上直接放烟花。
在高架上兜了个不算远的圈子之后，娘炮勉强把起步、挂挡玩熟了。但同时女汉子也敢肯定，娘炮这“技术”也仅限于此，好在破夏利个头很小，停车的难度不是很大，要不然娘炮的日子可就不好受了。
下了高架之后拐了几个弯，在女汉子的指引下车子驶入了老矿场家属小区。这个家属小区已经三十年了，楼老，户型也老。不过这毕竟是国营矿场，当年的福利也还算丰厚，不差钱，所以家属小区的户型虽老，但面积不算小。帅小兵的父亲原来也是矿上的队长，算是因公牺牲，组织上照顾也多，加之两口子都是矿上的职工，先后都是队长，给队长遗孀分配的也是按照中层领导的标准来，110平米的房子，这在当时算是很大的户型了。
然而，这也算帅小兵和他母亲仅有的财产了，而且当年改制的时候，这套房子必须要职工们自己出一部分钱使之从“单位的房子”变成“自己的房子”，这让帅小兵的母亲不但花光了积蓄，而且还欠了一大笔债。好在矿上的人都实在，大家一起进矿，等于是把性命栓到一块儿，同生共死的情义，所以，欠的债虽然多，上门逼债的倒是一个没有。这一切债务直到帅小兵退伍之后才陆续还清。如今家里小有积蓄，还是帅小兵不断兼职攒起来的。
车在家属楼下停稳，娘炮刚准备下车就被女汉子拉住了：“先别动。这会儿邻居们都差不多回家，我先指着给你挨个儿认认……”
“全记住？”娘炮诧异道。
“是啊！几十年的老邻居了，都是矿上退休的领导，退下来之后都经常串门，如今不是都兴广场舞么？这会儿是他们‘下班’的时候，”女汉子道，“这些大爷大妈以前特别照顾我，家里有个什么事儿都过来帮忙，我小时候，我妈到下矿洞的时候我就轮流在他们家吃饭……你可不能当白眼狼……还有，我妈叫高桂枝，五十六岁，农历九月十七的生日，别记错了。”
“我明白！我明白！”娘炮立刻点头道，“真羡慕你，还有这么好的邻居……”
“哼！当年的领导们可不像现在的！那时候大伙儿都没文化，他们也就是出身好一点，没什么特别优秀的地方……但就是因为没文化，所以大伙儿都没什么算计……来了来了！你认仔细了……”
女汉子足足花了二十多分钟才挨个儿介绍了这栋老楼里面的老人，等认全了之后，两个人才下车。
娘炮是第一次来这地方，有些怯场，没敢跟这些老人打招呼，磨蹭了一会儿估摸着这些大爷大妈们都进了屋之后才跟着女汉子进了中间的一个单元。不用爬楼，直接一楼。女汉子先教娘炮把家里的钥匙认了一遍，然后让娘炮自己开门。
娘炮小心翼翼地打开大门，推开。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过半百的妇人正在看电视，听到门响，妇人立刻站了起来看着大门。看到自己儿子的时候，妇人看到自己儿子的时候先是一脸慈祥的笑，当她看到儿子身边的漂亮姑娘的时候，笑容直接凝固。
“妈……”娘炮怯生生地叫了一声。
“唉……”高桂枝目不转睛地盯着女汉子，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娘炮见高桂枝没什么特别反应，心里略松了一口气，随后道：“这是我……同事，林雪菲。”
“哦！哦！小林姑娘啊！来来来！里面坐！”高桂枝如同遭了雷击一般激灵了一下，忙不迭地走到门口，直接拉住女汉子的手如同搀扶一般把女汉子往屋里拉，“家里太简陋了，姑娘你别嫌弃啊！唉呀！咱们家小兵不容易，学历不高，工作也不好……不过脾气好，人实在，街坊邻居都夸他呢……”
女汉子立刻明白自己的老妈绝对是想到某个方面去了，再偷偷瞟了瞟娘炮，果然，脸有些发黑。情急之下连忙朝娘炮挤眉弄眼，示意娘炮“忍”了。娘炮听出了高桂枝话语中别样的含义，心里当然不舒坦，本来想解释一下两人只是纯洁的同事关系，可看到女汉子杀鸡抹脖子的眼神时，还是决定“忍”了。
走到客厅中央的饭桌边时候，高桂枝的表情有些尴尬了。桌上只放了一碗粥再加一碟咸菜一个咸鸭蛋，这会儿回来的是两个人……
“我去下碗面条……”高桂枝立刻道。
“哎！不用！”娘炮想起了女汉子的交待，不想让高桂枝多操劳，立刻劝阻道，“我不太饿，让……我同事吃吧！”娘炮是这么想的，反正健身完毕之后已经按照女汉子的吩咐喝掉了储物柜里的一盒牛奶，再看看这饭桌上还有几个苹果，一盒牛奶再加苹果，自己是女人的时候也常吃这种减肥餐，凑合一下问题不大，但是自己的女性身体刚刚经过锻炼和逛街两大考验，如果不吃点东西的话，肯定够呛。
但女汉子却不这么想。自己的男性身体刚刚经过高强度锻炼，除了那一盒牛奶之外，就指望这枚鸭蛋补充盐分、蛋白质和矿物质了。尼玛现在自己练的是“女号”，偶尔不吃晚饭全当减肥，自己的“男号”那是花了多年心血练成的“倒三角”，怎么能不吃饭？于是女汉子当机立断，直接道：“阿姨我不饿，还是留给小兵吃吧！”
娘炮急了：“让你吃你就吃呗！”
“你吃！”
“你吃！”
高桂枝看到自己的儿子和这个漂亮姑娘同时这么“关心对方”，心里那个乐啊！抑制住狂喜的心情，高桂枝打断两人道：“鸭蛋家里还有，我去拿个碗来，你们一人一半！”
这下都没意见了。
空碗很快拿过来，在分粥的时候两个人又计较上了。
“你多吃点！”
“你多吃点！”
两个人争论不休的时候，旁边的高桂枝简直就是心花怒放。这是吃果果地当着老妈面秀恩爱啊！自己的儿子这么多年没一点“动静”，结果消息要么不来，一来就来得这么猛烈……高桂枝只觉得自己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砸得晕乎乎地，站在一边儿傻乎乎地看着两人彼此退让那一碗分量并不多的粥。
两个人推推搡搡地吃完粥，刚刚准备收拾，高桂枝就直接将一个削好的苹果送到了女汉子的面前：“小林姑娘，吃个苹果吧……”
女汉子想都没想，直接皱着眉头脱口而出道：“妈！这是蛇果，贵着呢，你留着自己吃吧！”
“啊！”娘炮和高桂枝同时叫了出来。娘炮是吓的，而且脸已经绿了；高桂枝是激动的，这一声“妈”简直如同天籁之音，自打儿子出生那一天起她就一直盼着这声“妈”，这一等就是二十多年，如今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来了、来了、了……
第十二章 不当白眼狼
“好！我吃！我吃！”高桂枝激动得手都在抖，连声应了几下之后双手捧着削好的蛇果大口地啃了起来，满脸都是幸福的表情。
而此刻女汉子则是一脸无奈；娘炮则直翻白眼，连连伸脚在桌下猛踩女汉子。
“妈……”娘炮实在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氛围，站起身道，“我带同事转转。”说罢，就向女汉子猛使眼色。
女汉子会意，随后站起了身，向娘炮努了努下巴，告诉他自己的房间。
娘炮立刻装出一个“请”的姿势，对女汉子道：“林助理，不介意参观一下我的房间？”
女汉子立刻很配合地微笑点头。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帅小兵的房间，高桂枝则乐呵呵地收拾碗筷转身进了厨房洗涮。一进门，娘炮就抓住女汉子的胳膊，压低声音恶狠狠道：“你瞎说什么呢！”
女汉子委屈道：“真情流露好不好？这是我亲妈啊！”
“反正你下次得小心点！这都让人误会了！”娘炮不乐意道，“就算你真的不打算跟俊涛结婚，但在你想办法解除婚约之前还是要以他未婚妻的身份存在的。你这么一来，别人会怎么看？”
女汉子想了想，知道这次是自己没做好点头道：“对不起，刚刚实在没是忍住……”
“罢了！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以后公开场合注意一点，”娘炮道，“反正别把我的名声给毁了。我爸妈最在意的就是这个……”
“好……”
娘炮见女汉子答应下来了，也没再追究，四下看了看房间，问道：“这就是你的房间？”
女汉子点头道：“是。”
“这也太……俭朴了……”娘炮由衷感叹道。
帅小兵的房间虽然不小，但陈设却简陋得很。一张床，比单人床略大，比双人床略窄，床底下整整齐齐地放着几双鞋子；一张书桌，书桌上没什么像样的书，全都是健身杂志，桌上还摆着一台电脑，也高档不到哪儿去；靠门放着的是一对大号哑铃和一张仰卧起坐凳；墙壁上什么装饰都没有，然后就是衣柜。
看到床上的时候，娘炮的眼睛都直了，指着床上叠得方方正正的“豆腐块”道：“你……被子都叠成这样的？”
女汉子耸耸肩：“习惯了，半分钟就能搞定的。”
“我做不了！”
“没事，这是自己家，又没领导来检查内务。”女汉子无所谓道。随后走到衣橱边打开衣橱，介绍道：“外套在这边，然后是春秋穿的衬衫、羊毛衫、这里是夏天的t恤，裤子在这边，这里是袜子……卫生间那边绿色的刷牙杯是我的，毛巾是蓝色的……我妈平时喜欢看电视，一般都是有啥看啥，不计较好坏，如果你不喜欢一起看的话，可以用电脑上网看。”
“好！”
“书桌这边有一些健身杂志和考证的理论书，有空你看看……”
“嗯……”
“我妈夜里有时候咳嗽，如果咳得厉害了，你帮忙倒点热水……”
“嗯……”
“换洗的衣服都是我妈帮忙洗，这个不用你操心，不过洗衣机有时候有点小毛病，主要是洗衣机比较老，插头那边接触不良，稍微弄一下就好。”
“哦……”
“床头上贴的就是健身表，你按照表上的时间安排去做就行了。”
娘炮凑过去看了一下，讶然道：“要起这么早？”
“当然！要不然哪来的时间跑步？健身房的跑步机没有户外跑的效果好，”女汉子道，“从明天开始我也会帮你跑……”
“那你千万记得涂了防晒霜再出去跑……”
“我知道！”
“好吧，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你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跑步……”
“我送送你吧……”
“不用了吧，这条路都走了这么多年了，哪儿有个坑都清清楚楚，闭上眼都能走出去。”
“那你……慢走，别赶太急。”
两个人就这么走到门口，娘炮把买来的衣服鞋子袋都递给了女汉子。女汉子道别之后自己离开。这时候高桂枝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到儿子站在门口发愣，问道：“小林姑娘走了？”
“是啊，走了……”
“你就不送送？”
“她说她自己认得路……”
高桂枝恨铁不成钢，直接在儿子头顶上敲了一下：“我怎么说你好呢！人家多漂亮一个姑娘啊，你就放心让她一个人走夜路？万一碰上黑车什么的，出了事儿你后悔都来不及！”
娘炮猛然一哆嗦，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忙道：“我这就去！”说罢，摸摸口袋里的车钥匙，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女汉子还没走远，正拎着大袋小袋的东西优哉游哉地在小区漫步。
“喂！”娘炮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女汉子，喊“雪菲”吧，感觉怪怪的，喊“小兵”吧，那绝对是要被人当疯子，只得愣头愣脑地喊了一声。
女汉子听到声音，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发现娘炮正捏着钥匙小跑了过来。“忘记事儿了？”女汉子看到娘炮焦急的样子，有些不解的问道。
“不……”娘炮停下脚步轻喘了一下道，“你一个人回去太不安全了，我送送吧……”
女汉子皱了一下眉，但旋即释然。如今已经不是男人了，这身躯也没怎么锻炼过，一个人走夜路确实不是什么聪明的事情。于是点点头道：“好吧。”
两个人上了车，娘炮这一回开车比之前又熟练了一些，虽然有些小心过头，但再慢也比自行车快。女汉子看出娘炮的动作依旧紧张，所以也没敢在娘炮开车的时候故意跟娘炮聊天，只要他开车不出岔子，女汉子就绝不开口纠正。
到了公司门口，女汉子看了看时间，点头道：“花了二十五分钟，也就是你要计算好时间从家里出发。”
“嗯！”
“我下去了！”女汉子看了看周围的情况，距离公司大门还有两百多米的距离，路上也没什么人，“你回去也早点睡觉。”
“好……你先走吧，还有这么远距离我看着你进公司大门再走。”
“嗯，再见。”
“再见。”
女汉子拎着大包小包下了车，慢慢地走向了公司大门；娘炮看着女汉子安全进入公司大门之后才重新挂挡起步。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十点开外，女汉子把买来的东西往床上一扔，坐在床沿出了一会儿神，休息之后才将买来的衣服全都用温水过了一遍挂到外面晾着，然后调好闹钟，把第二天需要穿的衣服全都收拾好摆在床头，再检查了门窗全都关好之后这才熄灯睡觉。
娘炮小心翼翼地开着车回到小区，进了家门之后，发现高桂枝还在客厅看电视。
“妈……”娘炮努力适应着，“怎么还没睡？”
“你没回来，妈也睡不着……”高桂枝一脸笑容地让了个地方，“来，到妈这边来，有事儿跟你说。”
“哦……”娘炮走到沙发前，在高桂枝身边坐下，“什么事儿？”
“你跟那个小林姑娘是什么时候谈上的？”高桂枝激动地问道，“是怎么认识的？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娘炮顿时就是一脑门儿汗，连忙道：“妈！你误会了！我跟……那个同事没那种关系……她……她是我们老总的弟媳……我们没可能的……”
“这样啊……”高桂枝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但随即又疑惑道，“不可能啊！这小林姑娘进门之后……我怎么感觉就跟亲闺女似的？看模样也不像是已经嫁人的啊……再说了，都这么晚了，跟你没什么关系的姑娘家，也不至于跟你回家吧？”
娘炮有些尴尬，只得掩饰道：“其实……其实是她知道我有个健身房的兼职，在安排值班的时候都挺照顾我们家特殊情况的，所以今天我请她吃顿饭谢谢她……您想多了……”
高桂枝听到这个解释之后失望的表情更加明显，叹息道：“可惜了，真可惜……哎！也难怪，人家那么漂亮的姑娘，肯定有很多人想娶呢，怎么可能看上咱们家这条件……算了算了，是妈多心了……”
“没事的，妈！”娘炮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翻过来安慰高桂枝道，“我这不还年轻么？如今男人三十开外结婚的也不少，等我将来考到教练证，攒点钱开个健身房，有车有房之后再给您娶个漂亮儿媳回来！”
“哎！那还得等不知道多少年呢！”高桂枝叹息道，“妈知道你是个男人，男人结婚是不用着急，不像人家大姑娘，年龄大了就没那么容易嫁……可是妈心里急啊！我看那个小林姑娘就真不错，为人和气，又懂礼貌，你们才认识，她就知道把宵夜省下来给你吃，关键还……懂得孝顺……妈看她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她真像亲闺女似的！小兵啊，你看如果可能的话……哎！算了，是妈多嘴！你们老总待你不薄，你没文凭没技术，老总给你安排这么个工作已经是大恩了，再骗了人家弟媳，咱就是白眼狼……”
第十三章 要不要穿睡衣？
娘炮看到高桂枝模样，心里愈发不好受，只得道：“妈，你放心，你儿子将来一定会出人投地！那个小林姑娘学问好，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她已经答应帮我补习，将来我还要自考一个本科！”
“哎哟，这太好了！”高桂枝由衷感叹道，“这么说，以后放假的时候你一定要把那个小林……老师请回家里坐坐，妈给她张罗一桌好菜，好好谢谢她！”
“行！”这对娘炮来说一点难度都没有，爽快答应，“那我先去睡了，您也早点睡！”
“哎，哎！好！”高桂枝连声答应下来。
娘炮进了房间，关上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打算睡觉。在衣柜里翻了半天没找到睡衣，无奈之下拿起手机拨了自己的电话。
女汉子刚刚躺下，在要睡不睡的时候电话突然想了，刚想骂人，结果一看是自己的号码，连忙接听。“喂……”
“喂……”
“什么事？”
娘炮在电话那头犹豫了一下，鼓气勇气问道：“你的睡衣在哪儿？”
“睡衣？”
“嗯！”
“睡觉还要穿衣服？”女汉子有点觉得奇怪。
“睡觉不要穿衣服？”娘炮震惊了。
电话两头都没了声音，女汉子和娘炮心里同时有几万只草泥马狂奔而过。
“额……”女汉子犹豫了一下道，“其实这些年我都只穿平角裤睡觉……冬天有棉毛衫和秋裤……”
娘炮傻了眼，连忙问道：“那你现在穿的什么？”
女汉子沉默了一下：“已经说过了。”
娘炮几乎要晕过去，急不可耐道：“衣柜里有睡衣！快穿上！”
“没什么关系吧？屋里又没别人……”
“万一夜里起来上厕所，难道你还打算……打算……”娘炮说不下去了。
“哦……那我穿上，”女汉子应了下来，“如果你不习惯的话，衣柜里有沙滩短裤和t恤……”
“我知道！”娘炮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挂断了电话。
女汉子愣在穿上听了一阵忙音，随后起身在衣柜里翻了一套睡衣穿上，躺下，可没几分钟就掀开被子：热。
娘炮想来想去，直接脱得只剩下平角裤，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肌肉，犹豫了半天还是在床上躺了下来，睁着眼睛在床上感觉了半天：嗯？就这么睡觉挺舒服的……
夜深深，两个人都抵不住睡神的召唤，在床上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两个人都是被闹钟叫醒的，醒的时候天刚刚蒙蒙亮。如今已经是六月间，天气已经开始变热，女汉子醒了之后一个骨碌直接起身，迅速脱去睡衣，按照娘炮的交待全身光溜溜地涂防晒油，花了十分钟涂完防晒油之后，女汉子以最快速度冲上阳台，如同逃难一般衣服全都捋了回来，摸一摸，虽然没干透，但也已经能穿了，匆匆套上衣服，在客厅里喝了一杯水，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再嘘嘘，拿上钥匙换鞋出门。
娘跑这边起得比女汉子还早，毕竟娘炮还有半个小时上班提前量。起床之后按照贴在床头的时间表，直接穿上运动短裤和棉袜，套上个背心就到客厅“咕咚”了一杯水，再去洗把脸、嘘嘘之后拿钥匙出门。
出了门之后娘炮根据安排表先活动关节，至于怎么活动关节娘炮不知道，只能按照上学时代体育课的准备活动步骤进行热身。热身结束之后娘炮看了看腕上的电子表，计算好出发时间之后开始跑步。
帅小兵的身体是“老车”，而娘炮却是“新手”。新手开老车，磨合那是必然的。先是迈了几小步，这已经娘炮当女人时很快的速度了，但是身体一点不适反应都没有，再加快一点，还是没有不良反应，再快点、再快点……就在娘炮觉得自己已经“飞快”的时候，终于感觉到了心脏的快速跳动。
女汉子交代过，这片小区是个边长500米的正方形区域，按照帅小兵正常的速度，500米大约两分十五秒左右跑完，这个速度正好可以让帅小兵的心率达到140左右，标准的有氧心率；小区周围的路灯杆子是50米间隔一根，也就是说娘炮要在十三秒到十四秒左右的时间跑过一根杆子。
娘炮试着跑了几根杆子，发现十秒不到就能跑过去，可随后猛然想起女汉子的交代：一小时的有氧运动里，体力分配很重要，初期跑的时候可以延长到十八秒一根路灯柱子，后期才能提速，否则后半程续不上力。娘炮从来没跑过整整一小时，心里没什么底气，只得按照女汉子的交代稳稳当当地跑前半程。
女汉子这边就悲摧多了。她是绕着公司外围的公路跑，路灯柱子也是五十米一根，但林雪菲压根就没什么运动基础，女汉子起步的时候已经把时间控制在二十秒一根柱子了，可是才四百米下来，女汉子就觉得双腿迈不动了。
得，女汉子也没辙啊！减速吧！仔细盘算了一下之后，女汉子决定把通过每根柱子的时间控制在二十五秒，这速度也就比快步走稍微快了那么一丁点儿，等于是走路的速度、跑步的姿势。
经过调整之后，女汉子的呼吸平稳了不少，心率也渐渐在掌控之内了。长跑，对于多数害怕或者懒得运动的人来说，如同看见毒药一般敬而远之。实际上长跑这玩意儿最痛苦的也就头十分钟而已，而且不是整整十分钟，是根据各人身体水平的差异，或早或晚出现的，大约持续一分钟左右的呼吸苦难、双腿无力现象。
出现这个现象的时候，人体内的血糖基本消耗掉了，储存的糖元和脂肪又没有参与到燃烧中来，所以觉得非常辛苦。这个时候如果放慢速度调整好状态，一边跑一边多做深呼吸，身体很快就会进入二次呼吸状态。这个时候先是消耗肝脏里的糖元，糖元消耗一空之后就开始崩解体内脂肪。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人体开始分泌一种叫做多巴胺的物质，种物质的作用就是让人有兴奋感和快乐感……男女圈圈叉叉的时候就会分泌这玩意儿……其实之所以有很多人最终酷爱运动，主要原因就是痴迷于这种多巴胺的分泌，真的很爽……据说有些女人在高强度运动之下能直接达到性高/潮……
呼吸和心率进入到稳定状态之后，女汉子进入到了兴奋状态，速度稍稍提升了一些，但也没感提太多，一来女汉子不知道这个身体的承受极限，担心后劲不足，二来这是第一次长跑，玩得太狠了，休息之后就要受罪了。
一路上倒是碰到了不少上早班的同事，作为公司的“名人”，林雪菲在公司没人不认识。大伙儿看到女汉子绕着公司围墙跑步的时候，人人都诧异了，大半的人都忘记了打招呼，直接站在路边傻乎乎地看着女汉子就这么跑过去。
娘炮这边情况好了许多。娘炮依靠帅小兵的身体跑了半个小时之后，虽然大汗淋漓，但心里却止不住地直喊：“爽！”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运动的快乐，一路上也有不少赶早班的妹子骑着电动车从他身边路过，无一例外地被帅小兵身体上流畅的肌肉线条吸引住了眼球。娘炮虽然内心是个女人，但没有女人会反对自己成为焦点，特别是娘炮这种曾经的女神，虽然她从未刻意炫耀过自己的长相身材，但架不住走到哪儿都会被人火辣辣地目光扫视，早就习惯了各种艳羡的目光。
从生理上到心理上都是一种享受。
女汉子没敢多跑，第一次跑，女汉子跑到五十分钟的时候就停了下来，步行了放松十分钟之后回宿舍，保养膝盖和小腿，之后刷牙，然后冲了个澡，再将换下的衣服分成两拨，要手洗的用盆子泡着，其余的都塞进了卫生间的小洗衣机里头。完事儿了看看时间，差不多是公司食堂早饭的时间，女汉子从林雪菲的包包里翻出饭卡，立刻去了食堂。
女汉子之前很少去公司食堂吃饭。因为他每天需要大量的优质蛋白，而公司食堂的伙食质量简直惨不忍睹，帅小兵去了几次之后都是每天打听一下菜谱之后才决定是否到食堂吃饭。不过食堂的早饭还是不错的，早饭质量再差，卤鸡蛋和豆浆肯定会有，补充蛋白效果没差了。
拿着饭卡走站在门口看了一下菜谱，女汉子走到窗口道：“一碗粥，两个鸡蛋，一盒豆浆……再来……一个馒头。”女汉子本来想说“两个馒头”，但考虑到这个身体的“承受能力”，自己也不知道林雪菲到底能吃多少，所以还打了五折。
但窗口的大叔就不淡定了，瞪大眼睛问道：“林助理……真吃这么多？”
“嗯！”女汉子用力点点头，心里却叫苦不迭：大叔啊，您能快点么？快饿死了……
大叔一脸震惊地给女汉子刷了卡，然后帮女汉子全都打齐送到窗口。
女汉子道了一声谢，立刻端上餐盘找了个空位坐下来猛吃，整个食堂的目光一下子聚拢了过来。
第十四章 能吃也是幸福啊！
食堂的粥虽然挺稀，但分量还是足的，佐粥的咸菜不要钱，吃完了还可以自己去盛。林雪菲以前正常也就一碗粥而已，有时候还吃不下，如今女汉子一碗粥两个鸡蛋还加一个馒头，这绝对是大新闻，在公司八卦榜上绝对能上头条了。
女汉子集中力量干掉一碗粥之后，抬起头准备剥鸡蛋，看到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再看看面前的空碗和尚未下肚的鸡蛋、馒头，有些尴尬道：“早起跑步了，这会儿真的饿……”
大家都善意地笑了起来。女汉子早上跑步大家都看见了，这会儿再吃这么多，也不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相比女汉子得到大家的宽容，娘炮的日子就不好受了。一个小时跑下来，爽是爽了，回家冲澡、换衣服。还好换下的衣服不用自己洗，娘炮小小地开心了一把，收拾好健身房里头需要的衣服就上班。出门之后先把健身房那边的衣服什么的丢进破夏利内，锁好车门到小区门口吃早饭。
这里已经是老街范围，道路还是二十年前的宽度，一直没改造过，也谈不上什么高档店铺，都是平民化的水果店和早饭铺子。当娘炮还是女人的时候，早起习惯喝粥，可今天不同，娘炮跑步之后觉得自己特别饿，他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女汉子没让他在家里吃过早饭再出门了。
女汉子的意思是小区门口的早饭铺子随便挑，进去之后什么都别说，坐下就行。娘炮对此持怀疑态度。但唯一能让娘炮舒心一点的事就是，这么多年来，娘炮为了保持身材，很多东西都不敢吃，如今可以敞开来吃了，娘炮还有那么一点小兴奋。
娘炮最终挑了一家包子铺。包子铺里面各色包子都有，光是馅料就分青菜、咸菜、三鲜、三丁、纯肉、豆沙等等十多种。娘炮还在暗地犹豫到底吃哪一种馅料的包子的时候，“叭嗒”一下，一笼包子就放在了自己面前。
前方高能！
娘炮看着这一笼包子直接傻了眼：没错，是一笼，不是那种“小笼包”，而是装着六个男人拳头大小包子的“一笼”包子。
“六个……”娘炮喃喃道。
“怎么？今天要加量？”给娘炮送包子的一个壮实男人没等娘炮回话，直接扯开嗓门喊道，“老婆！给小兵再来一笼！”
娘炮差点直接跪了：再来一笼！十二个包子！这是要撑死啊！赶紧摇头道：“不是！不是！太多了！太多了！”
壮实男人憨厚一笑，大手掌在娘炮肩头拍了拍道：“尽管吃！”说罢直接走人，片刻功夫又给娘炮端来一碗香喷喷的大骨汤。
娘炮看着眼前的包子和大骨汤，愣了几分钟之后终于决定开动。准备找筷子，可娘炮四下看了看，店里的客人都是一手拿包子一手端汤碗，压根儿就没筷子什么事儿，娘炮犹豫了一下之后伸手去拿包子。包子很烫，娘炮左手捯右手如此几下之后才拿稳了包子，咬了一口，嗯，老板挺实在，第一口下去就到馅儿了。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居然是豆腐馅的！娘炮感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豆腐馅儿的啊！大学食堂里除了纸箱馅儿的就数豆腐馅儿的卖得最火了，如今这是要重温大学食堂的节奏？
不过再咬了一口之后娘炮也不敢小觑这豆腐馅了，老板的手艺还真不赖，豆腐馅的包子都能做得很香很香……第一个包子下肚之后娘炮立刻拿起了第二只包子，咬了一口，不错，纯肉馅儿的，肉包子大街上到处都是，这里的肉包子显然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娘炮啃了这个包子之后端起汤碗喝了一口大骨汤，一口下肚，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真香哪！
娘炮心里感叹道。
为了控制体重，娘炮几乎都快忘了大骨汤是什么味道了。娘炮也是人，碰上美食也会想吃，可大骨汤的脂肪含量太高了，平时肉都不敢多吃的娘炮根本不敢靠近这玩意儿。有时候石秀珠请客或者同事聚会，娘炮也都只是稍吃两口就撂了筷子，不是吃不下，而是不敢吃。
如今好了，可以敞开来吃，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娘炮虽然是文科生，但最基本的物理公式还是懂一点点的。一千克物体位移一米消耗9.8焦耳的能量，大约4.2焦耳等于一个卡路里，4200焦耳约等于1千卡，女汉子说过，大约9千卡热量会消耗1克脂肪……帅小兵的体重七十八千克，刚刚一个小时跑大约12公里……二两多脂肪哪！敞开吃！没问题！下午下班之后还要去健身房做力量训练！难怪女汉子不但不担心发胖的问题，反而在担心每天吃得不够多！
娘炮突然感到无比幸福。
第三个包子时三丁包，香菇丁和笋丁让娘炮赞不绝口，干掉！第四个包子是青菜包，口味马马虎虎，干掉！第五个包子是咸菜肉丁包，香，干掉！最后一个包子是素汤包，干掉！六个包子下肚，娘炮摸摸肚皮，发现自己居然只混了个八成饱！二话不说，把碗里余下的汤一口喝掉，舒舒服服地长出了一口气，掏钱。
娘炮没好意思去看墙上的牌价，犹豫了一下掏出了一张20的钞票，还没等他喊结账，壮实男人就拿着一张10块的往桌上一放，直接抽走了娘炮手里的二十块。
“小兵啊，明天还来？”壮实男人看到娘炮要离开，随口问道。
“来！”感觉非常过瘾的娘炮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十块钱，六个包子，还加上一碗大骨汤，也只有这地方才能吃到了……到了市区，肉包子就得六块钱一个，还有十块的、十八的、二十八的，最离谱的还有六十八一只的蟹黄包子。娘炮虽然不在乎钱，但在乎自己的智商，现在回过头想想，以前吃的那些六块钱一只的包子简直就是被老板们当猴耍了。
再来看看女汉子。吃过早饭之后，女汉子回到宿舍，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洗衣机，把洗好的衣服取出来晾到阳台上，随后拖过盆子折腾手洗的衣服。好在女汉子在当兵的时候还算有点手洗的经验，拾掇起来的速度也不慢。完事之后出于习惯，女汉子把地板拖了一下之后重新洗了把脸，出门。
走到公司办公楼前的广场上，不少员工已经在等着了。公司规定，生产线上的职工除外，其他部门的员工每天早上必须到广场上集中，或做操或听领导讲话，完事儿了才算正式上班。在考勤机上按了手印之后，女汉子就在门口四下张望，没别的，她担心娘炮会迟到。
不到五分钟，女汉子就看见娘炮的破夏利从红绿灯路口那边拐弯过来了。
车子在公司门口停下，娘炮下车之后先按手印，回车上的时候娘炮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朝女汉子挤了挤眼，开着破夏利直奔停车场。
“嘿！这才几回啊，开车都这么顺溜了……”女汉子看着夏利绝尘而去，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少时，石秀珠的奔驰开进了公司。大家立刻按照部门站好。石秀珠下车之后也先到考勤机上按了手印，随后看到女汉子穿着牛仔裤矮跟鞋站在门口，就走过来关切地问道：“雪菲，腿上没什么问题吧？”
女汉子立刻摇头道：“没！今天早上我还起来跑步锻炼呢！”
“哦，那就好，怎么没穿套裙？”石秀珠随口问道。
女汉子立刻懵了，到这会儿才意识到公司那个规定，女职员必须穿职业装上班，否则让公司的合作伙伴看到自家的女员工都不修边幅，会降低公司的印象分。以前他是男人，根本没在意这个问题。“这个……我膝盖上还有印子……”
石秀珠恍然，点点头道：“那今天就算了。我办公室有几条深色的丝袜，你如果没有的话，到我那儿拿。”
“嗯！”
石秀珠见女汉子答应下来，也没再追问，转身走到中央花池的台阶上，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无线话筒，看了一下全场，然后徐徐道：“同仁们，下周会有外商来验厂。从今天开始，各部门要积极准备。”石秀珠的话很简短，但“验厂”两个字说得很重，大家都明白这个任务不轻。
石秀珠交出话筒之后音响开始播放音乐，倒不是什么广场舞，而是标准的广播体操；广播体操结束之后就是石秀珠带头集体喊了几句口号；口号之后则是早就安排好的工作人员到台上去读各种励志文、鸡汤文。
这种洗脑模式如今已经渗透到各行各业的私企中，改头换面被称呼为“企业文化”，据说这是当年无数专家学者到国外考察之后学回来的“先进管理经验”。只不过如今这种模式的效果只能用“一般化”来形容，毕竟如今已经是信息时代，一部千把块的手机就足够让人通过互联网与更大的世界相连，仅靠几篇鸡汤文来洗脑显然不够。
不过死马总要当作活马医，在没有找到更省钱、更有效的办法之前，这个办法总是屡试不爽。
第十五章 老外要验厂
“又要验厂了啊……”娘炮站在最后排，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没来由地感叹了一下。一直以来，验厂的联系和接待工作都是生产部这边统筹安排的，毕竟生产部就等于石总的秘书团队，负责统筹安排最合适不过。
问题在于，如今两个人的身体换过来了，女汉子显然没这经验。
女汉子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有点傻眼：验厂啊，这是要逗比的节奏啊……
天朝如今可以号称“世界工厂”，主要就是天朝的劳动密集产业都是依赖外贸单子生存。石家的这家服装公司规模在本地是最大，在全国而言只能算小虾米。
当年国门一开，石家的第一代人，也就是已经故去的石老爷子和如今依然健在的石老夫人两口子毅然下海。两口子本来都是国营服装厂工作，老爷子当年跑供销，老夫人当年抓生产，在厂里都是干部。国门开了之后，老爷子明显感觉大国营厂受到私企的冲击，那时候还没有什么“私企”概念，多半都是家庭作坊式的个体户，大家都在单干。
复杂的服装大伙儿都做不起来，不过好在那时候物资匮乏，到国营商场买点布料都得凭票供应，所以当个体户们自家用缝纫机做出来的大裤衩、大汗衫涌入自由市场是时候，国营厂的产品一下子没了销路。没办法，那时候很多国营厂还没从计划经济的路子上完全转过来，生产成本比家庭作坊高了一大截。
国营服装厂败阵的速度肉眼可见，也就几年的功夫而已。
而石家的老两口则在国企败阵、私企完全成规模之前感觉到了这种即将而来的大洗牌，直接停薪留职自己搞起了服装。起步简直是用“空手套白狼”来形容。
那是一段风起云涌的岁月，很多经济相关的政策法规还在完善之中，每天都有新事物诞生，有无数的空子可钻。老石以前是厂里跑供销的，国营厂的原料和市场他都门儿清，人脉关系也非常好。
老爷子下海之后，先跑市场，直接说自己手头有一套便宜卖的运动衫，老款蓝底白条的运动衫，比国营厂的便宜不少，由于老爷子一直跑供销，商场的人脉关系不错，人家听说有便宜货源，立刻给了定金订货；老爷子拿了定金就跑针织厂订布料，同样只是给了定金，布料到手之后老爷子让自己的婆娘找国营厂的老师傅帮忙排料、裁剪，裁剪完毕之后把布料分发给家里有缝纫机的家庭个体户。
到了日子收货，商家那边来提货，付款，衣服质量还行，商家继续下订单；老爷子收到货款和定金之后结清了布料钱，再订一批布料，回家之后再跟个体户结清工钱，顺便派新活儿。就打了这么个时间差，老爷子这一圈就赚了两千块。
两千块，在一斤大米还不到一毛钱的时代，绝对是一笔巨款了
石家的发家之路从此开启。这种不可复制的发家模式在当年几乎随处可见，无数的国营厂跑供销的都是利用自己多年的人际关系独立出来狠狠地赚了一大笔，随着法律法规日渐健全，这种皮包公司的发家模式才渐渐销声匿迹，但在它消失之前，已经让很多人积累了第一桶金。
如今的石家，也就是正式改名为“荣泽服装公司”的石家企业，虽然规模中等，但做的还是老爷子当年的行当：没有自己的品牌，靠接单过日子。
“荣泽服装”接的单子主要都是外贸单子，外贸单的利润比国内单的利润大，同时还有国家在出口方面的政策、税费优惠，所以外贸单子是主流。在公司的外贸单子中，宠物服装亦是主流。
然而外贸单子不是说有就有的。接到单子之前，外商会到公司来“验厂”，主要是验两个方面。
第一是验公司的技术能力。外贸单子的工艺相对复杂，对技术的要求也高，如果不具备这个技术实力，单子就免谈。有一点与外界理解的有所不同，服装行业不是说只要会用缝纫机的就能做的，很多大牌服装对生产工艺的要求可以称得上严苛。面料、辅料的使用，色差，吸衬，印花的水平，裁剪的工艺，还有就是生产线上针脚的密度、缝纫之后的线头等等，标准都极高。达不到这个要求的，大品牌绝不会下单。
第二是验公司的人力。老外比较重视“血汗工厂”的问题，如果某个国际品牌受到“血汗工厂”的连累，很有可能销路不好，所以老外们验厂的一个重要步骤就是看你们厂的生产线数量、职工人数还有工作强度、时间、工资。不合格的统统不下单。
其实天朝的私企是什么状况老外也是明白，但揣着明白装糊涂。人来了，当然要按程序走一遍，很多严重的问题不能摆在明面上。你遮掩得够好，人家也不会缺心眼儿到追究到底，大家都是赚钱的，面子上好过就行了。老外的“文明”在利润面前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人家是商人，真要关心工人不计成本，在他们本国开设工厂不是更直接么？没必要为了天朝工人的福利连自己的利润都不要了。
所以，验厂的接待过程就是“造假”与“参观造假”的过程。老外来验厂的时候都是带着摄像机的，只要别让他们拍进去太多不该拍下的东西就行了。
但这里面的“道道儿”女汉子是一概不知，只知道在那儿瞎紧张。
娘炮虽然有些着急，但心里有底，整个人风清云淡。
散了之后，各自回办公室。林雪菲的办公桌上有个文件夹，打开文件夹，里面都是这段时间的工作安排，已经完成的和没有完成的林雪菲之前都做了记号。女汉子看了一下，发现很多工作真的不太懂……心里有点着急上火。
娘炮就爽多了，虽然有办公室，但没必要整天坐在办公桌前，办公室不过是个歇脚喝茶的地方。平时“大活儿”有两样，一样是原料进库，一样是成品出库。作为库管，娘炮需要在进库和出库的时候点清数目，进出货的司机也点一遍，两人清点数字相同之后，再核对进出货单，三个数字完全相同，就签字走人。
没有进出库任务的时候，娘炮要时不时地在库房区溜达一圈，查看库房的通风、防潮情况，顺便看看有没有火灾隐患。这是大库房这边的工作。平时还得应付一下小库房的工作，小库房也就是堆放各种办公用品的地方，活儿不大，但是比较零碎，任何一个部门有人来领东西都要登记。
好在这两个活儿都不太费脑子，溜达了半小时之后，娘炮觉得这个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但挺惬意。这也只有娘炮这种蜜罐儿里长大人才会有这种想法，对普通人来说，工资不高已经是硬伤了……
回到办公室，娘炮发现正在充电的手机上有条信息，是女汉子发过来的：“在么？急！”
娘炮立刻回复：“转了一圈，刚回来。”
女汉子回：“我来领东西。”
娘炮这才想起来，昨天自己来领办公用品之后就出了意外，离开的时候办公用品一件都没拿走。过了一会儿，女汉子匆匆跑了过来。两人眼神一对，同时站起了身。
跟娘炮一同值白天班的老江头是公司的元老人物，不是说老江头没钱，而是老江头不差钱。老江头跟石家老爷子是同一辈人，当年国营厂最好的裁剪师傅。服装厂的裁剪不是成衣铺子的裁剪，一次几万件衣服和一次一件衣服的裁剪工艺差别是很大的。在服装成本的控制上，同一款衣服，裁一刀和裁两刀，区别同样很大。
为了节约成本，服装在排料的时候就尽可能压缩排料空间，纸板到了裁剪车间之后，挫一点的裁剪师乱搞一通，容易损毁布料不说，还因为多下了几刀而增加成本，优秀的裁剪师在摸清了纸板路子之后，能省下一两刀。而相对应的，如果裁剪师的水平够高，那么排料员在排料的时候就尽可能地排得更紧凑，成本会进一步压低。
老江头就是顶级裁剪师，十岁学徒，给资本家干活儿，一直干到老，直到新技术新机器出现之后，自己也成了资本家才罢手。老江头本人也是当年被石老爷子拉下水的原班人马之一，公司成立之后，老江头有5%的公司股权。如今老江头的儿子在国外工作，老头一个人在家闲不住，公司管理方面又不在行，却又硬吵吵着要到公司上班。石秀珠可不敢把他往裁剪车间放，那地方空气质量不好，老江头怎么说也是前辈，要照顾身体；再加上本人技术过硬，看到裁剪车间那些个小年轻之后简直就是逮着谁骂谁，无奈之下把老江头放在了库房这一头，让他管着帅小兵和另外两个专门负责夜班的外地兼职保安。
看到女汉子匆匆进来，整拿着收音机听戏的老江头眼皮抬了一下，笑道：“哟！老石家的孙媳妇来了！”
第十六章 没有压力
女汉子赧然，支支吾吾道：“我来领办公用品……”
老江头朝娘炮努了努嘴：“你去。”
“哎！好！”娘炮巴不得这一声，立刻拿着清单跟女汉子出去了。
两人前后脚进了库房，女汉子见走廊没人，立刻关上库房门。
“喂！我说你们家楼下的包子又便宜又好吃……”娘炮第一句话就是充满兴奋。
女汉子却有点着急：“那个什么验厂，我根本不懂啊……”
娘炮却一点都不担心，轻松道：“简单的，按照正常流程走就行了。生产部需要做的就是全程陪同……顶多就是定下一个验厂流程表下发，其他没什么的。”
“那……应该是什么流程？”
“咱们公司没有自己的服装品牌，直白点说，咱们公司就是国际大品牌的加工厂，”娘炮解释道，“一般都是贸易部主动出击，联系大品牌总部谈订单，谈得差不多了人家就回来验厂，看咱们有没有这个资质做他们的加工厂。这个资质主要是生产工艺方面的，不能只看一线缝纫工的人数。”
“嗯……”
“问题是咱们公司总共千把人，听上去挺多，实际上在全国服装制造行业里头只能算是小虾米，”娘炮继续道，“不过在本地和周边县市而言，算不错的了；最关键的，老一辈上攒下了很多人脉和信誉，如今一些大品牌对咱们公司非常信任。所以咱们公司接外贸单子的时候谈起来速度很快，接到的单子也多。接到单子之后自己公司消化不掉的，就会外包给一些小服装厂去做，关键工艺由我们公司自己完成……”
“哦……”
“石总的奋斗目标就是要让咱们公司拥有自己的时装品牌，这不是登记个商标就完事的，做自己的品牌，首先要有大师坐镇，专属的工作室，没有大师也得要有一支不错的设计团队，不单是设计服装款式，还得设计工艺流程，俊涛……我的未婚夫之所以被石总送到欧洲进修，学的就是这个，石总就指望他学成归国之后创建咱们公司自己的工作室。”
“是这样啊……我说呢，好好的富家少爷，不学着管理企业，怎么跑到欧洲留学去了呢……”
“除了要有自己的工作室，另外就是要有足够的技术人才来满足工作室设计出来的工艺流程。从流程被设计出来，到这个流程被安排到生产线，这里头还需要进一步探索，”娘炮继续道，“石总一直强调要接大品牌的外贸单子就是这个原因，她希望通过这些外贸单子给咱们公司积累足够的经验。”
“那么老外来验厂的时候，主要看的是什么？”
“主要就是看咱们公司有没有掌握高水平的制作工艺，顺便看看咱们公司有没有足够的生产线满足他们的产量需求，再看看有没有血汗工厂的……”娘炮说到这里顿了顿，“最后一件事外商自己也很清楚，只要做做样子就行了，对方不会深究。主要就是工艺水平和生产线数量。工艺水平咱们没问题，有问题的是生产线数量。咱们公司生产线数量不多，平时都是把一些不难的活儿外派给小厂去做，到了验厂的时候……借人借设备，凑够人数给对方看看就行了。这里头基本没你多大的事儿……”
“那我平时要做什么工作呢？你上面记了好多厂子，还说要联系什么的……还有什么‘跟单安排’、‘生产监督’、‘翻箱’、‘验货’、‘拆箱’……”
“这个呀……”娘炮笑着解释道，“其实就是一些杂活儿。咱们公司接单之后，单子转到我们生产部，生产部把任务派下去，规定到哪几条生产线去做，然后把单子发给技术部，技术部立刻组织人员打样。打样就是根据单子要求先组织裁缝做出样品来给老外看，样品有展示样、商品样、广告样等几种，这也不关你的事儿，你按照名单上的名字分配下去就行了，注意工作量尽量平均一些即可。”
“其他的呢？”
“打样结束之后就是排料、制版、裁剪等等工序，还是那句话，按照人头去分派，尽量平均，至于印花……看客户需求而定，这些东西都完成了，原料就进车间或者发给外包小厂去做。进车间的话，派个人盯着生产线检查工艺流程，这就是生产监督；发给外包厂，派个人过去盯着外包厂的工艺流程，那就是‘跟单’。翻箱一般都是发现某个批次的货有问题的话，就得重新拆箱检查，有问题的货要返工。验货……这个不用解释了吧？我做的事情主要就是安排人手，另外就是生产任务重的时候催一催外包厂或者主动联系外包厂派活儿……不过如今经济形势你也知道，外包厂都在等活儿做呢，一般他们主动打电话找我……”
“不过……老外来了要陪同，你会外语我又不会，露馅了怎么办？”
娘炮解释道：“这个担心是多余的。咱们接的外贸单子多半是从人家亚洲总代理那里接来的，这些总代理的负责人可能是老外，但派来的人应该都是天朝人。咱们只是一个加工厂而已，人家还犯不着用那么高规格的人员来验厂。再说了，这些品牌少说跟我们都合作了十几年了，所谓验厂也就是走过场，人家主要就是把厂区情况拍下来，留下证据方便交差而已。这次来的就是天朝人，问题不大；等真正来老外的时候你再着急不迟……”
“到那个时候再着急就晚了！”女汉子无奈道。
“那能怎么样？难道你打算现学外语？开什么玩笑？”娘炮没好气道，“学这个要花苦功的，人家读四年本科还未必考到口译证，你真以为你是天才、英汉辞典扫一眼就全背下了？抛开语法不谈，想要达到一般水准，八千个单词少不了吧？记住一个单词一分钟，你要多少时间？这里头还有遗忘率的问题，第一次背单词，遗忘率是60%以上……口译就更别提了，八千个单词根本不够用，还要学会外商的俚语和用于习惯……我外语好还是沾了我妈是外语系副主任的光……”
“好吧……”女汉子一听说“八千个单词”的时候就已经彻底没辙，要是有这能耐，当年早就考一本了。
“我也不打击你，现在你想学外语……”
“不想了！”
“这由不得你！”娘炮皱了皱眉头道，“虽然很辛苦，但日积月累的功夫也不能忽视，八千个单词很夸张，不过细算起来有三四千个打底，后面的就很快了，不少单词其实就是形态的变化、前缀、后缀而已……要不这样，你每天弄二十个单词背背，头天晚上记熟，第二天弄个小纸条抄着，一边跑步一边背，也不算耽误功夫，反正跑步的时候脑子也是闲着……一年下来也六七千个单词了……”
“一天二十个……”女汉子想了想，好像不算多，诚如娘炮所说，反正自己每天跑步的时候脑子是空着的，一个小时的时间背下二十个单词，问题应该不大，想当年读高中的时候，为了应付教英语的灭绝师太，四十五分钟的早读突击背下四十个单词外加十个短语的情况也有过，现在应该还行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会儿我发个应用给你，你通过这个应用每天背二十个，对十五个算合格，不难吧？”娘炮道，“以后每天晚上去健身房的路上我抽背你的单词……”
女汉子觉得自己要哭了，倒不是觉得辛苦，而是娘炮的这番话让他彻底回忆起高中时代的非人生活。“不合格有什么惩罚？”女汉子哭丧着脸问道，“不会是抄50遍吧？”
娘炮“扑哧”一声娇媚地笑了，样子要多古怪就有多古怪：“你当我是谁啊？哪天你不合格了，第二天我就休息一天不跑步，一周都不合格，你就等着长肥肉吧！”
娘炮哆嗦了一下，这招果然够狠！
“好吧，我答应……”女汉子无奈地点头道。
“那就去工作吧！把东西带上，我有时候会陪石总吃饭……吃相别太难看，别丢我的脸，嗯？”
“哦哦……”女汉子无奈地点头答应。
相比之下，娘炮对自己的新身份适应得非常快，从女人一下子变成男人，原本很多不方便的地方一下子方便了许多，虽然性别问题是到坎儿，但在其他问题面前，娘炮在紧张害怕之后反而觉得自己得到了解脱。
没错，得到了一种解脱。因为从此他不必每天为了仪容而花上半个小时开外的时间去梳妆打扮；不用考虑某件衣服要手洗，某件衣服要干洗；不用考虑某种食物会发胖，某种食品伤皮肤；不用为了身份问题与计较自己的坐姿，而是想怎么坐就怎么坐；不用注意自己的各种样子是否得体，不用连睡觉的时候都担心自己的头发会打结……就连男人最关注的美女以及结婚生子问题他都可以完全不在乎，也完全不感兴趣。
连娶老婆都不用考虑了，那还急什么劲儿？买房？家里的已经够大；买车？那辆破夏利还能开，车牌比车子还贵……买衣服？身上这套就能穿出去了；买化妆品？别开玩笑了好不好，男人哎，又不是男神……
变成男人的娘炮感觉自己似乎没有了任何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