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我好像错过了什么
“那个时候，女孩子未婚先孕就是个离经叛道的事儿，还好在我们那一辈的大学生里头有很多是恢复高考之后考了好几回才考上的，年纪大的老婆孩子都有了才来读大学，这事儿只要遮掩得好，也没人说什么，”林浩学继续道，“当时首都的大学生闹腾得厉害，都到大街上去了，没人留意学校里的这么点儿事儿。我们哥儿几个胆儿也大，一咬牙决定帮邹洁把这事儿瞒下来。”
“怎么瞒？”林雪菲追问道。
“要不怎么说我最佩服的就是老邱的为人呢！老邱脾气好，在学校领导老师的眼里就是个好孩子，可他就是痴情。邹洁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老邱一点儿都没犹豫，直接站出来扛下了。那时候可不像现在这么开放，男女这么弄，会被人戳脊梁骨的，更别说找个女人还怀的别人家的孩子！这老邱就是够狠，打这之后，甭管碰上谁，都一口咬定这孩子就是他自己的，是他跟邹洁‘没有坚持好立场’，‘犯了错误’。当初为了这事儿，学校差点就处分他，最后还是老师和同学们求情才保下来了。”
室内顿时一片寂静。
林浩学叹了口气，继续道：“其实，邹洁这件事也算是救了哥儿几个一次。我们那一届参加闹事的学生太多了，毕业分配的时候只要参与的，全都是一票否决，我们几个本来都要被人拉走了，也就是因为邹洁这事儿，她身体又常有反复，我们几个就这么照顾她大半年，直到小芸生下来，所以到最后我们几个分配的情况都挺不错的，老邱和邹洁因为这个事儿的缘故，没能安排在大学里当讲师，到高中当教师去了，不过咱们这些八十年代末的大学本科生太值钱，所以即便是高中老师，也是省城最好的高中……”
“那么后来呢？后来邱叔叔和邹阿姨就再也没跟……苏主任的父亲联系过？”
“这人哪，就像浮萍，大学毕业之后，就四散了，一开始还能靠写信，后来就基本不联系，如果不是这些年有了手机，我们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这帮同学了……”林浩学感慨了一下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邹洁自然瞒不住家里人。邹洁的母亲是个维/族人，听到女儿出了这事儿不敢回乡工作，气得直接上火车横穿整个华夏，直接跑到咱们省城揪住女儿就往死里打。那一天正好就是老邱和邹洁结婚的日子，新娘在老邱家这么多亲戚面前被自己的亲妈打得浑身是伤，就连还在吃奶的小芸也差点被她外婆给摔了。本来我们都以为母女要反目成仇，没想到老邱心底太老实了，这些年每年都主动往西北跑，想要弥合她们母女的关系，可惜了……”
邱芸这才苦笑道：“我一直以为外婆是因为重男轻女才……没想到是这样……罢了，故事基本已经讲得很清楚了，至于缺省的那一部分，应该就是我爸妈结婚前后的那一部分吧……想不到，想不到……我一直以为苏主任有什么特别打算，没想到……居然是我弟弟……”
“姐……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邱芸默默地点了点头。
“对不起啊，小芸，刚刚你周阿姨急了一些，还请你不要介意……”林浩学客气地道歉。
邱芸刚刚想起身回答，就听到门外传来慢悠悠的脚步声，然后秦月突然出现在了门口，秦月本来是直奔餐厅的，从门口走不过是路过而已，但发现这里坐满了人，秦月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朝里面看了看，尴尬道：“我好像错过了什么？”
……………………
一天的时间或许说不上长，但今天这一天带给大家的震撼实在是太大、太多了。一直神神叨叨的那个年轻主任苏承宇居然是邱芸同父异母的弟弟，而邱芸居然不是现在这个父亲亲生的。整整二十多年过去了，这两家的长辈到底在儿女们面前隐藏了多少秘密？
早饭之后邱芸很想给自己的父母打个电话，认真地问一问这到底是为什么，但在每一次看到那串熟悉的数字之后，邱芸就放弃了，因为她实在不知道怎么跟父母开口。帅小兵和林雪菲一直都陪着邱芸，苏承宇也没敢走。大家就这么干坐着，这种事儿电视上看到的倒是挺多，论经历却没人经历过，劝都不知道怎么劝，只能陪着邱芸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希望她心情可以好起来。
不过邱芸也是明白人，不是那种容易被情绪左右的人，即便是情绪上有压力，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表现出来。所以在众人陪了她一段时间之后，邱芸抛给林雪菲一个幽怨的眼神。林雪菲和帅小兵自然明白这个眼神里的含义，反正林浩学夫妇在这里一天，林雪菲和帅小兵就没法睡一屋，帅小兵也就无所谓，让她们俩晚上“减压”去。
“行了，你们都忙你们的去吧，小芸这里有我，没事的。”林雪菲道。
“姐，我想……跟你说说咱爸的……”苏承宇犹豫了一下说道。
邱芸的脸立刻一黑：“是‘你的’、不是‘我的’！你身上跟我流着相同的血，我当你是弟弟，再进一步，不可能的！”
苏承宇顿时就是一窘。
帅小兵连忙把苏承宇拉出房间，关上门之后才道：“这会儿你提这茬儿干嘛啊？小芸的脾气就是吃软不吃硬。今天知道自己的亲爹把自己丢开二十几年，没当场找你要了电话直接打过去开骂一顿已经是很克制了，你这会儿居然还提这茬儿！”
“那怎么办？以后再说？什么时候可以说？”
“等着吧！这事儿我可不敢跟你打什么保票，”帅小兵道，“这么大的事儿，我不能替小芸做主，不过你的心情我也明白，我只能说我尽量去劝，劝不回来你也别怪我。”
“已经多谢多谢了！”苏承宇感激道。
“这里都交给菲菲吧，她们俩二十几年的发小，肯定能解决好这个问题。我们先下去坐坐。现在你的身份已经变了，我估计大家有不少问题要问你。”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苏承宇已经从一个主任变成了邱芸的弟弟，这就意味着，本来是个“局外人”的家伙，变成了“自己人”，而且这个“自己人”有这非常深厚的背景。如此一来，不挖掘一下苏承宇的价值就不是艾丽丽这些人的性格了。
两个人下了楼，问了侍者才知道大伙儿已经全都去了咖啡厅。两个人又去了咖啡厅，发现除了林浩学父母之外，艾丽丽一干人等都在。看到苏承宇和帅小兵过来，大伙儿先是站起来，然后集体都笑了。
“小苏啊……现在不用称呼你苏主任了吧？”艾丽丽直接倚老卖老地走过来拍拍苏承宇的肩膀道，“小芸的弟弟……啊……哈哈……行了，我不多说了，月牙儿，以后这些生意都是你经手的，这就交给你了！”
秦月微笑着点了点头，客气地招呼道：“苏主任请坐。”
“不，不！不用客气，还是叫我小苏吧！”苏承宇连忙客气道。
接下来的事情，秦月作为新老板，自然是要和苏承宇在这种公开的私人场合谈的。所谓“公开”的场合，就是像这种四面通透，还到处都有摄像头的咖啡厅，面前只摆着两杯开水；所谓“私密”，就是这地方除了他们俩之外，二十米范围内一个人都没有，而且还有背景音乐作为干扰，确保没人听见他们的谈话。
艾丽丽朝穆清示意了一下，两人借口去做瑜伽快速离开了。剩下帅小兵和石秀珠两个人，对视一眼之后也知道应该消失了。于是帅小兵道：“秀珠姐，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出去散散步呢？”
石秀珠轻松地笑了笑，起身跟帅小兵一起离开了。
两人走出去，帅小兵指着远处道：“那边吧，腊梅很漂亮。”两个人就沿着小路慢慢地走进林子，走向了那片腊梅丛。
“想不到……想不到这个苏承宇居然是小芸的弟弟，当初我们可都以为他要追小芸呢……”石秀珠没话找话道。
“是啊……”帅小兵有些机械地回答道。
每一次和石秀珠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都觉得很不自然。那一天石秀珠醉酒之后发生的事情，让帅小兵一直都觉得非常尴尬。以前还是女儿身的时候，他和石秀珠如同姐妹，一起去美容美体，一起去泡温泉洗桑拿，从肉/体的角度而言，石秀珠身上哪怕每一颗痣的位置他都非常清楚，根本没有什么秘密。但自从发生那件事之后，帅小兵完全意识到两个人之间已经有了隔阂，而且他清楚地感觉到，石秀珠在拼命地抗拒着他，只不过表面上还是一往如常而已。
帅小兵有时候很纠结，他很想开诚布公地跟石秀珠把这件事谈清楚，但又怕石秀珠误会，觉得自己会有什么别的想法；可他又觉得，如果这件事不谈清楚，又会让人觉得自己是那种穿上衣服就翻脸不认人的混账。
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第三百六十七章 石总有人追了
“你好像有心事？”石秀珠看到帅小兵闷闷不乐的样子，问道。
“这个……是有一点。”帅小兵笑了笑，然后继续一声不吭。
石秀珠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看到帅小兵这副表情，很快就明白了他尴尬的地方。但是同样的问题对石秀珠来说，也是无比尴尬，这种事儿论谁都没脸皮摊开来讲。问题就在于，石秀珠也很清楚，这事儿如果不坦诚地交流一次，时间久了难免会生嫌隙。每一次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石秀珠总想先说，但女性的矜持让她觉得实在开不了口。
虽然说之前石秀珠有过一些行动，暗示过帅小兵，让他不必太在意，但行动归行动，有些话须得亲口说出来才有用。
“好香！”石秀珠用力地抽了抽鼻子，嗅了一下空气中弥漫的花香，感慨道，“公司大楼下的花圃里也有两株的，现在应该已经开了吧？”
“开了，很香。我在办公室都能闻到。”
石秀珠没有再说话，而是伸出手握住了帅小兵的手。天气冷，两人都是标准的南方人，怕北风吹坏皮肤，所有都戴着手套，手握到一起并没有什么直接杰出，有那么点“内容重于形式”的意思。握住之后，石秀珠明显感觉到帅小兵先是僵了一下，然后也反应过来握住了自己的手。
这是两人之间试探性的一次信号传递，成功了。石秀珠主动握帅小兵的手，帅小兵不会甩开；但如果换过来，帅小兵主动握石秀珠的手，石秀珠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第一反应把手抽走。
眼前这情况，恰恰好。
至少石秀珠觉得眼前这情况恰恰好。
男女之间，除去****这层关系。在所有正常的男女之间，因为一次意外而发生一次“负距离”接触，虽然谈不上“代表先进的文化”，但也不能说就是离经叛道。她和帅小兵之间不是那种见过一次面之后就各奔东西的人，而是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还要在一个圈子里继续相处下去，甚至还要继续共事、天天见面。如果两人“来一炮”之后就形同陌路，这里面装逼的成分就太大了；这种事情，越是事后显得疏远，反而越是显得自己在乎。
相反，两个人现在这种手握手的状态，更好地诠释了两个人的心态。这种握手，首先承认了“我们之间的关系超乎友谊”这个实事，但这个动作却不亲昵失当；至少自从那件事之后，两个人虽然都没彻底放下对方，但都从来没有打算去翻“再来一次”的牌子。
石秀珠伸手掐了一枝腊梅，然后伸进帅小兵的衣襟，在胸口摸索了两下之后，把腊梅插在帅小兵胸口的口袋里，笑着道：“就放这儿，藏在里面一天，全身衣服都有腊梅香。比起古龙水什么的，要天然得多；而且藏在怀里，不需要整天露在外面，让别人整天笑话你躲躲藏藏把花儿掐下来随身带，却又能留住花儿的全部青春。以前倪……”说到这里，戛然而止，不再开口。
倪海峰的出轨与离婚一直是石秀珠心里的隐痛。不过石秀珠不是因为觉得这件事丢人才难受，而是觉得这件事恰恰证明了自己经营企业是一把好手，经营婚姻却是糟透了。之所以痛，是痛在她觉得是她自己亲手埋葬了自己的婚姻；之所以痛，是因为她明知道自己这脾气还会继续埋葬自己一段接着一段的感情，自己却无力改变这个实事。
“其实……自从你开始展现出你的水平之后……能文能武，嗯！我就渐渐对你有一些好感了，”在腊梅丛中笑了笑，“但是我也知道，我们不会有结果的。我……我是那种不适合结婚的女人，如果让我在工作和丈夫两者之间选其一，那我会选工作；而我的丈夫也必须是那种循规蹈矩接受我的命令和安排的男人……或许你觉得这种男人并不难找到，问题是……我又希望我的丈夫是个男子汉……这两种性格如果同时出现在同一个男人身上，他只能是人格分裂。”
帅小兵默默地点了点头。心理学方面他是比石秀珠更有发言权，人生不是意/淫小说，正常状态下，有些性格是不可能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的，至少在某一个时间段上，两种性格不会同时出现。石秀珠的这两点要求都不困难，困难的是她要求同时出现。
“真的……有时候……我很想做一枝腊梅。”石秀珠轻叹了一声道。
帅小兵对这话有些茫然。
“帅总！石总！”花丛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帅小兵侧了侧头，发现是个保安正由小跑变成步行往这边走。这家伙挺精明，希声园里到处都是摄像头，只要跟保安室一联系就知道他在这个地方，但找过来的时候先大声叫一下，防止这边两个人有“小动作”来不及收拾。这家伙倒是挺会做人。
两个人很自然地都松开手，距离也略分了一些。保安这个时候也正好赶到，看到两人之后就远远停下，然后道：“石总，大门口有个外国的先生，没有通行证，说是……找您。”
帅小兵倒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可石秀珠却直接翻了白眼：“不认识！让他赶快走！”
这一下帅小兵觉得意外了：这还不知道是谁呢，怎么就赶人家走了？不过看到石秀珠表情不对付，帅小兵也没直接开口问，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结果。
果然，保安的表情立刻古怪了起来，又试探地问道：“这位外国的先生他说……”
“不管他说什么，你们都不要听不要信，让他立刻滚蛋！如果他不滚，你们就报警！报警，明白吗？”石秀珠没好气道。
“哦……”保安心里发虚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等等！”石秀珠又叫住了保安，“报警就算了，但是如果他还赖着不走，你们就弄辆车把他拖走，然后扔到‘荣泽’公司门口就行了。”
“哦！好！”这下保安有数了，点点头迅速离开。
“扔到‘荣泽’？这位‘外国先生’到底是什么来头？”帅小兵这下好奇了。
“维卡的哥哥！”石秀珠没好气道，“这家伙有神经病，才第一次见面，还没来得及介绍名字呢，就说要追求我，这几天我到哪儿他就追到哪儿，跟瘟神似的……”
帅小兵直接傻了眼，目瞪口呆地看着石秀珠。
石秀珠尴尬地看了帅小兵一下，道：“喂，你再这副表情，我就单方面认为你这是吃醋了啊！”
“啊！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家伙……太奔放了吧？”帅小兵知道自己跟石秀珠之间站得很近，但实际距离却很远，他根本就吃不起这飞醋。但他确实很奇怪啊，想不到维卡的哥哥居然这么“热情。”从华夏传统的审美观而言，石秀珠单眼皮吊梢眼，下巴倒是挺“锥子”，但配上眼皮和眼睛，鼻梁也不够挺，前庭不宽鼻头太细，嘴角如刀，在面相上基本属于刻薄加子嗣单薄的面相。在华夏，充其量属于中等或者中上，好好打扮一下勉强算好看。
但这副长相，却符合老外对黄种人的审美，倒不是老外就喜欢这种脸，而是老外觉得这种脸更符合东方人神秘的气质。帅小兵以前还是林雪菲的时候，她和邱芸两个人也算是美女，也参加过学校组织的国际交流，很明显，她们这种柳叶弯眉双眼皮、符合东方人审美的“美”，西方人并不热情，反而同一组的女生里的一个单眼皮、皮肤相对黑一些的女生倒是被关注得很多。
石秀珠此刻的尴尬，倒让人觉得不是特别意外。
“很坦率很直白，这是好事，可这种热情我真受不了，”石秀珠道，“如果他能好好说话，我也不至于这么不讲理。即便是两个人真的不合适，我也不会躲着他啊！唉！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难道说外国的姑娘都喜欢这种类型的？”
帅小兵笑道：“这倒不是。外国姑娘也分性格的，她们更看中你本身够不够活泼，用咱们的话说就是……哦，对，会不会‘来事儿’。你可以没钞票，没学问，没才艺，但是你要会‘来事儿’、会‘作’，这样就能追到女孩儿。”
“说得好像你去过国外一样……”石秀珠悻悻道，“跟着老师读了那么多年研究生都没争到出国考察的名额，你怎么去得了？”
“额……有机会我一定去……合法地去。”帅小兵怔了一下，随后笑着道。
石秀珠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道：“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哈！”帅小兵倒是很乐观，“这也说明你没把我当外人嘛！再说我也不是没去过，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也算‘出国’，只不过不能说出来而已。”这个他也是听林雪菲说起过，当兵的时候“出国”的次数的确挺多，只不过是带着武器过去杀人的，不能明说而已。
第三百六十八章 答应了？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闲逛，不知不觉已经个把小时过去了。在园子里都了个圈子之后，石秀珠这才道：“我们这都走到哪儿了？挺久了吧？累了。”
帅小兵还没回答，就听到一阵吼声：“秀！”
两人同时回头，发现一个金发碧眼的彪形大汉冲着两人狂奔过来，连路也不跑，直接从绿化带里穿行。后面跟着一溜衣服被扯开帽子都歪歪扭扭的保安在呼喝追赶。当初绿化带为了安保需要，才树枝草丛间暗埋了很多尖头钢筋，金发大汉冲进绿化带之后就立刻发现了里面的异常，本来想抄近路的，反而慢了下来，而保安也追到，却不敢贸然进绿化带，而是立刻分散开来，封住了大汉的路线，再来一波人挡在了帅小兵和石秀珠的前面。
那老外跑得近了帅小兵才发现，保安拦不住他也真不冤枉，这货太“大”了，身高怕是190开外，如果只是高也就罢了，但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这货绝对练过啊，身上的肌肉块绝对不小。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维卡这个当妹妹的是喜欢“练”的，当哥哥的肯定没跑了。当这货从绿化带狼狈不堪地出来的时候，帅小兵也不禁咋舌，不为别的，主要是石秀珠的小身板儿在这货面前跟……女儿似的，连肩膀都够不到啊！
这个老外的衣服已经乱七八糟，上半身还不算惨，到了下半身，裤子被钢筋扯成一条一条的，简直就是惨不忍睹；手里捧着的一束玫瑰花断的断，折的折，直接变成了一把野草；一出绿化带就立刻被一群保安给围住了。
“这家伙还挺有意思哈！”帅小兵低声笑道，“至少这份执着是没得说了。”
“挺好的个人！”石秀珠叹了口气道，“俊涛说他肯吃苦也愿意干活儿。我们家丫丫也说了，有了个洋娃娃一样漂亮的舅妈，还有一个洋娃娃一样的叔叔，家里好热闹。这样的西方男人思想都独立开放，至少不会限制我的工作和自由……可是……脑袋怎么就这么容易抽筋？”
帅小兵有些意外道：“你想嫁了？”
“你才想嫁呢！”石秀珠啐了一声道，“我是那种一见钟情的人么？我只是觉得条件不错而已。你也知道，我之所以不想再婚的主要原因就是我希望我婚后的生活的独立的，我有我的事业和理想，不是当保姆和孝顺儿媳的，更不是当奶妈的；我希望我的丈夫听从我的安排，服从我的指挥，这是最起码的条件。你这样儿的……好感虽然有，但你就是追我十条街我也不会跟你结婚，因为我很排斥跟别的女人分享男人。我的老公就必须是完完全全属于我一个人的，你呀……呵呵！不单是我有这个想法，月牙儿也是这种人，我嘛，反正长得丑，身材又瘪，没什么心理负担，不过月牙儿嘛，那么漂亮，身材又好，胸******翘……你就干看这慢慢眼馋去吧！”
帅小兵倒是不以为忤，反而斟酌了一下道：“你要这么说的话，这个老外的条件是不错了！”
“秀！秀！”老外已经在包围圈中叫起来了，“我想我们有必要谈一谈！”
“哟，这汉语说得挺顺溜的啊！”帅小兵意外道。
“人家的爷爷就是当年援华的苏/联专家，汉语本来就溜；父亲母都是军工的工程师。东欧剧变之后，他一家子都迁到西欧，”石秀珠解释道，“那一段时间大量向他们家庭一样的前苏/联技术专家因为吃不上饭跑到西欧，官僚们可以买国家资产，专家们只能卖手里的资料了。世界各国的特工都在跟这些人联系，趁机捞一些技术资料。他们一家子汉语都说得这么溜……不用我再解释了吧？”
帅小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他们家并不差钱。”
“那是！只不过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一直开个汽车改装俱乐部挣零花钱而已，”石秀珠道，“实际上他们卖资料的钱都够他们家花几辈子了。”
“嘿！先生！您好！您是秀的男朋友吗？我叫科尼涅夫！也是她的追求者！很高兴认识您！”老外毫不掩饰地叫道。
“这……”不但周围的保安都傻了眼，就连帅小兵都傻了眼，“秀珠姐，这家伙缺心眼儿吧？”
石秀珠微笑道：“你就当他是缺心眼儿吧！其实人挺不错的，本来我以为他会是一个脾气暴躁的家伙，结果跟小孩子似的。除了爱喝酒，没什么不良嗜好。”
“看来你是‘愿意’了？”
“我都说了，这种条件只是‘可以考虑’，我不会轻易上赌桌的。”
“那你打算接受他的邀请，跟他‘谈一谈’么？”帅小兵问道。
“你同意？”
“我？问我？”帅小兵突然间愣住了。
石秀珠看了一下帅小兵的表情，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还好！我就怕你是那种吃了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人心不足的男人。如果你靠得太近，我不但不会感觉到温暖，反而会被灼伤。”
“呃……”帅小兵突然觉得心里有一股莫名的滋味缠绕着。
“嘿！科尼涅夫！”石秀珠笑吟吟地回应道，“你先回去换一身体面点的衣服好么？今天晚上我还要继续加班。不过六点到七点，我有一个小时的晚饭时间。”
科尼涅夫的表情瞬间就高/潮了，高兴地在原地蹦了两下，把已经变成野草的玫瑰花夹在怀里，转过身飞快地跑了。
“他为什么叫你‘秀’？”帅小兵好奇地问道。
“就他那蹩脚的发音，一会儿叫我‘shi’，一会儿叫我‘猪’，换成你，你受得了？”
“不过‘秀’……真的很好听的！秀！秀！”
“要死了！我比你大六岁哪！你怎么这么没大没小的！”石秀珠扬起拳头就要打。
帅小兵哈哈一笑，一溜烟地跑了。
“你给我站住！”石秀珠笑着追了过去。
两个人打打闹闹返回的时候，秦月和苏承宇也结束了第一次会谈。苏承宇还得继续回单位办公室打他的酱油，秦月则送至楼下。送走苏承宇之后，帅小兵和石秀珠正好回来，秦月顺口就问道：“看样子你们俩玩儿得挺尽兴？”
“是啊！今天有个老外闯进园子向秀珠姐示爱，太逗了！”帅小兵道。
秦月好奇地看了帅小兵一眼：“这事儿不是新闻，我们早知道了。问题在你啊，听了这消息，就没别的什么反应？”
“额？”帅小兵一愣，“我？反应？”
“别问他！他跟那个科尼涅夫一样，都缺心眼儿！”石秀珠直接道，“走吧走吧！‘鼎盛’旗下子公司资产剥离和重组的事儿咱俩还没弄完呢，别再耽误功夫了！晚上还得腾一个小时的时间陪科尼涅夫吃晚饭呢！”
秦月吓了一跳：“你不会吧？咱俩可是说好的，好姐妹一块儿当女光棍，你怎么倒是先忍不住了？”
石秀珠看了帅小兵一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走吧，讨论文件的时候跟你解释。”
秦月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想了想之后问帅小兵道：“小兵，如果可以选择，你愿意秀珠嫁出去，还是留下？”
“嫁出去？”帅小兵糊涂了。
“对啊，难道让老外当秀珠的上门女婿？人家在国外也是有产业的！”
“额……我不能这么自私的。”
秦月笑了：“行了，这已经是答案了。秀珠我们走吧，赶紧把工作谈好，别错过了你跟那个老外的约会。”说罢，挽着石秀珠笑吟吟地离开了，留下帅小兵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
“秀珠，你真打算跟那个科尼涅夫好？”一路上，秦月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要死了！难道你也觉得我是那种急着找汉子的女人？”石秀珠不满道，“还不是因为你哥！他一直想着把业务往国外拓展，狡兔三窟嘛，不能把身家全赌在国内，这个我也懂。眼下不就正好有这个机会么？科尼涅夫在机械方面的水平不低，我可是听我弟弟说了啊，说这改装汽车从头到尾都得自己设计还得自己动手，造船只要按照图纸去搞就行。严格说起来，改装汽车的技术水平要高，你说能放过这么理想的合作对象么？”
“哎哟！你为了咱老秦家都卖身了……我是不是该感激你啊？”秦月啧啧叹道。
“去你的！”石秀珠啐道，“我会解释清楚我接近他的目的，会告诉他我对小兵有好感，会告诉他我觉得他的人也挺不错，未来或许会考虑和他相处一段时间，也会提醒他公是公，私是私，他要为他的家人负责，我也要为我的老板负责。我才不会拿感情当筹码去换取自己的业绩，这么做只能图一时的好处，做不长久的。”
“有这话就对了！”秦月正色道，“‘鼎盛’旗下随时能叫到几十个‘肉/弹’去公关，还没沦落到要高管亲自出马的地步。你心里拎得清就行。”
“你别只顾着说我，你呢？我就不信你难道一点儿想法都没有？”
“嗯？你找掐是吧？”
“嘻嘻……”
第三百六十九章 偶遇
对邱芸来说，人生真的是大起大落。刚刚走出了倪海峰带来的阴霾，但因为周嘉懿的一句话又再一次乌云盖顶。当天，邱芸没有向父母打电话质询其中的故事，第二天也没有，第三天的时候邹洁主动给女儿打来了电话。
原来是林浩学觉得周嘉懿的失态让大家相处得很尴尬，所以没等林雪菲放年假就先硬拉着周嘉懿回了省城。回了省城之后，林浩学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对不住自己的老哥们儿，于是主动给邱卫国打电话道歉。
邱卫国完全没想到这件已经过了二十多年的事儿还能“东窗事发”，整个人也是瞬间懵逼，在告诉了邹洁之后，两口子把林浩学约出来一问才明白了整个事情的经过。这下两口子也被吓得够强，生怕女儿有什么想不开的，商量了一下之后让邹洁给邱芸打了这个电话。
邱芸反应让邹洁和邱卫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在电话里，邱芸很坦率地承认自己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很难过，但也直接言明了自己的立场：长辈之间的纠葛是长辈们自己的事情，作为晚辈的不插手；生育不如养育恩。换句话说，邱芸不会管上一辈人谁喜欢谁，谁嫁给谁这点破事，她只需要知道谁把自己养大就足够了。
放下心的邱卫国夫妇一商议，立刻包车从省城过来找邱芸，这一次是什么都不管了，无论如何要把女儿接回去。邱芸和帅小兵商量了一下之后也觉得，婚期将近，提前回去见见亲友也是应当，于是两人找到艾丽丽，由艾丽丽陪同邱芸去省城，假婚礼程序正式启动。
帅小兵和林雪菲这边也开始农历春节之前最后一次大型活动：公司年终聚餐。倒不是说两人就等着这顿“散伙饭”，而是这种聚餐的重点不在吃上。对公司的管理层来说，这是拉拢人心的绝佳机会，帅小兵和林雪菲忙了大半年，本来应该出现在这个舞台上，但春节之后，他们俩就即将淡出“荣泽”，所以，这场年终聚餐更像是他们两人的送别会。公司的员工们对“三剑客”组合印象还是不错的，最起码因为这三个人的努力，下半年大家的收入明显高了，而且因为“三剑客”是公司的非利益相关方，在他们三个知道自己年后会跟着秦月走之后，反而把心态放宽，主要精力转移到培养新人上来，所以很多职场新人都有了施展自己才能的机会，对“三剑客”非常感激。
在整个公司再一次进入良性轨道并且加速运转的时候，这三个大功臣突然要离开，大家反而觉得有些不舍。不过很快就有小道消息流传说，三个人的离开其实是去帮公司抱“鼎盛”的大腿去了，以后“荣泽”就有了“鼎盛”当靠山，一辈子都不会趴，大家的饭碗端得就更稳当了。
总体来说，这次聚餐上，所有的消息都是积极的，每个人对未来的一年都充满憧憬。
敬酒的人太多，帅小兵和林雪菲不得不半途逃席。帅小兵喝得不少，林雪菲喝得也不少，两个人都有那么点醉醺醺的味道。此刻公司里多数人都在食堂热热闹闹地喝着，所以外面显得有些冷清。来年就要离开这里，两个人也不再在乎别人说什么了，肩膀紧紧靠在一起，手挽着手并肩在公司里散步。
“去哪儿呢？”林雪菲问道，“要不去宿舍看看吧？好久没去了，明年也不住这儿……”
帅小兵沉默了一会儿，道：“咱们把公司的每一个角落都走上一遍，算是留个念想。”
林雪菲点了点头，和帅小兵一起慢慢地走着。
“小兵，要不……过年之后我们结婚吧……”走了一阵，林雪菲突然说道。
“嗯？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帅小兵奇怪地问道。
林雪菲眉头一皱：“你这什么态度啊？人家男人想结婚，那得花多大功夫求婚，然后得看女友心情好不好才决定答不答应。你倒好，这问题问得好像我要坑你似的……”
“呵呵……”帅小兵尴尬地笑了笑，“只是这段时间我们一直相处得挺好，你也没透露过这方面的意思，这会儿突然这么一说……我以为是酒话……”
“那你怎么打算的？”
“我嘛……结婚要么就赶早，要么就得等明年年底，接近春节那会儿了……”
“等一年啊……”林雪菲似乎不太开心了。
“你看，咱们家的房子正在装修，虽说我们这房子虽然老了，也有些小，不过地段不错，距离学校，医院都不远，将来就算我们买了新房子，也还是会落户在老房子这边，图个方便。所以我现在挺关心这老房子的装修进展的，”帅小兵解释道，“墙体太结实，年前估计只能打孔、布管线了，年后还得材料进场什么的。等房子装修好了，还要等一阵才能住进去，到那个时候，小芸估计也生了，就凭咱们仨之间的关系，不能把她一个人丢下不管吧？邱叔叔和邹阿姨只能呆到暑假结束，然后就是咱们的事儿了。宝宝断奶之前那叫个‘乱’……”
林雪菲想了想之后点头道：“也是！”
“反正咱们证到已经领到手了，法律承认的合法夫妻，也就不急着操办这场婚事了，”帅小兵道，“咱俩早就是一体的，我会让你受委屈么？放心好了！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们也算是事业有成，到时候，金山银山让你出嫁，面子够大吧？”
“我不要那个！”林雪菲歪着脑袋想了想之后道，“这些都是噱头而已，我们要结婚，就来一个别人想不到的婚礼。什么西式的中式的无所谓，金的银的我也不在乎，你用整车整车的金条去娶我，留给别人的记忆也不过是一堆黄金，再过几十年人们谈起这场婚礼，只记得黄金，根本不会记得我们。”
“嗯……不过人家婚礼都是这么办的啊！难道说我们就偷偷摸摸把你接到家里，这就算结婚了？”
“不，不！我的意思是，之所以要举行婚礼，既是要告诉所有的亲友们我们成为夫妻这一实事，也是希望所有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一起来祝福我们婚姻美满幸福，”林雪菲强调道，“婚礼的意义是征集所有人的祝福，不是炫耀自己的财富……”
帅小兵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
“我是想，将来我们结婚的时候，正常的人情往来，份子钱该收还是收，不过我们收下来就别进腰包了，”林雪菲道，“买些杂粮煮八宝粥，再做一些甜点什么的，算是我们结婚的喜粥喜饼，拜托丽姐他们征集人手早起在大街上免费派，然后福利院啊、聋哑学校啊，我们都免费派，再请庙里的大师出来，我们掏钱做一场‘蒙山施食’的****……米面这些东西千把块钱能买好多好了，费用不大，但是意义大……”
帅小兵想了想之后点头道：“嗯！有道理……”
刚打算继续说下去，但就看到远处一对身影从车间那边慢慢地走了过来。近了之后一看，才知道是石秀珠和科尼涅夫在厂区散步。四人很快就相遇，两两站定之后，石秀珠率先打招呼道：“我是被他们灌得实在受不了才跑出来的，想不到你们也逃席了！”
林雪菲道：“不逃不行啊，要不然今天都得被抬回去。”
石秀珠指了指科尼涅夫道：“倒是委屈他了，端着酒杯没喝多少就被我拽出来当保镖。”
科尼涅夫不大明白两人聊天的意思，只是道：“不！我愿意！”
林雪菲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挺体贴的！明天我们要去省城了，腊月二十八小芸婚礼……虽然是假结婚，不过还是希望你们能来捧场。”
“我一定会去的！”石秀珠爽快地答应了。
四个人又倒了别，各自朝相反的方向走去。这一路上，帅小兵和林雪菲都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安安静静地走遍了整个公司。不多会儿，秦月安排来接的车就到了，两个人留恋地看了公司一眼，转身上了车直奔希声园。
回去之后两人先去看了高桂枝，这些天下来，高桂枝因为锻炼多了的缘故，气色好了一些，老太太整天呆在希声园也没什么事儿干，秦波特地嘱咐穆清一定要照顾好高桂枝，而穆清这段时间在希声园也没什么大业务，一有空就陪高桂枝乱逛。高桂枝因家里装修，心里总是牵挂着，所以每天都要回家看一眼才舒服，穆清也就这么陪着。帅小兵和林雪菲两人去见高桂枝的时候，穆清和高桂枝刚刚回来。
看着床上各种各样的购物袋，帅小兵知道穆清又带高桂枝“血拼”去了。此刻高桂枝正坐在床边和穆清一块儿研究帅小兵小时候穿过的衣服。再看看床上购物袋里装着的，都是最好的纯棉面料。
“这个对襟的款最好，胸口严实，穿着暖和，”高桂枝向穆清灌输着知识，“咱们这儿不必其他地方，冬天的时候天儿冷，又是江风海风的，湿气大，身上穿得再多也觉得阴森冷，有了这件孩子就舒服……”
第三百七十章 让我离开
“小兵，菲菲，你们来了啊！”穆清看到两人进来，笑着打招呼道。
帅小兵看着高桂枝手里的婴儿衣，有些不自在道：“妈，您要抱孙子，也别这么着急吧？”
穆清连忙解释道：“哎哟，这是我托桂姨帮我准备的呢！上回你们又不是没听见，三哥不是说了准备要孩子的吗？我们几个都在做准备的……宝宝的衣服我可不相信外面买的那些，进口的我都不觉得靠谱，还是自己选好料子然后请老人家现成的去做。”
“正好这些日子我也都是闲着，做做这些也不错，”高桂枝道，“咱家不是有缝纫机么？明天搬过来。”
帅小兵这才想起原先家里确实有一台缝纫机的，老式脚踏缝纫机，还是当年爹妈结婚的时候买的。家里的不少床单枕套被套都是老妈用布片一块一块的拼起来的。服装公司的裁剪车间里，这种巴掌大的废料多的是，以前的帅小兵拎回来满满一大袋子，高桂枝总能在几天内一块块剪好，然后踏着缝纫机做成一套套被褥枕套。
这是属于她们这个时代的女性们值得骄傲的技能。在帅小兵的记忆中，自己那个当系主任母亲曾经也是这方面的能手，只不过如今地位变了，那些记忆中才会出现的东西就再也看不见了。
不过帅小兵也知道，对高桂枝这种年纪的人来说，手里如果能有一些事可做，绝对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可以防老年痴呆，也不至于在希声园被憋出毛病来。
“缝纫机……缝纫机好像搬家的时候被收起来了……”帅小兵道，“清姐安排人手搬进了仓库，明天我就帮忙找出来。不过这两天是不是把手里的活儿放一放？这个……小芸腊月二十八结婚，没几天就日子就要到了；菲菲也得回省城过年，我们……妈，要不咱们一家子今年全都去省城吧？”
高桂枝看了看儿子渴求的脸，笑了笑之后道：“行！反正咱家在这里也没什么亲戚，房子又在装修不能住，去哪儿过年都是一样。”
帅小兵和林雪菲这才都笑了。“那行，我们这就先回去收拾！”帅小兵开心道，“清姐，你小芸的婚礼大家都去凑热闹，丽姐说你不去……”
“我要回湾岛啊……”穆清有些无奈地回答道，“不过还好了，回来的速度会比较快。你们先回去收拾吧，小芸结婚，你们去得肯定会比别人要早……”
“是啊，我们打算就这一两天动身，再推迟的话，高速说不定要堵车了，”林雪菲道，“早点过去帮帮忙也是好的。”
“嗯！桂姨这边就交给我。”
“那我们先回去收拾了。”帅小兵打过招呼之后，和林雪菲一起回房间。回房间之后，两人先是收拾，把需要准备的衣服之类都准备好，然后两个人洗澡换衣服准备睡觉。躺到床上，两个人都是习惯性地先聊一会儿然后再睡。聊着聊着，话题就扯到了石秀珠身上，林雪菲有意无意地感慨了一下道：“你说这石总也够狠的啊，为了能拓展‘鼎盛’的海外业务，连自己都搭进去了……”
帅小兵悚然，连忙坐直身体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连自己都搭进去了？”
“就是……”林雪菲犹豫了一下道，“三哥不是说了么？今后‘鼎盛’会发展一些国外业务，从目前形势来看，利用维卡这一家子发展欧洲业务那是最好不过的事了，至于维卡的那个哥哥，看上去人也不算坏，如果石总能因此能寻找到自己的幸福的话，那也是一件大好事。”
帅小兵却沉默了，坐在床头良久不语。林雪菲正待问个究竟，帅小兵却陡然掀开被子下床，开始穿衣服。
“你要干嘛？”林雪菲急切地问道。
“我想找秀珠姐谈谈！”帅小兵道，“做生意可以，但不能用这种方式交换！如果劝不了她，那我就直接找三哥去说！”
“先打个电话啊！”
“你帮我打！这事儿要面谈！”帅小兵果断道。
林雪菲也跟着下了床，一把扯住帅小兵的手臂道：“喂！你脑子清醒一点好不好？石总是什么人物？怎么可能轻易就做赔本买卖？她是经历过一场失败婚姻的女人，而且脑子比普通女人好使得多，怎么可能轻易掉进这种坑里面？她肯这么做，绝对是经过仔细考虑的。你以为她是为了谈成合作项目才跟科尼涅夫谈恋爱的么？未必吧？说不准她是为了跟科尼涅夫谈恋爱，才抛出这么大的合作项目当诱饵呢？”
这么一说，帅小兵也犹豫了，想了想之后摇头道：“不管怎样，我都要去说一说！”
“你疯了吧？”刚说到这里，林雪菲瞬间产生一点明悟，“你是不想让石总嫁人，对吧？”
“我……”帅小兵一下子语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
林雪菲问道：“你喜欢她？”
帅小兵摇了摇头。
林雪菲又问：“那就是因为你们俩上过床，你不想让她再跟别的男人好了？”
帅小兵又一次犹豫了，沉吟良久之后帅小兵又摇了摇头，坦诚道：“我也说不上来。我只是觉得，这种状态下的秀珠姐才是我想象中的秀珠姐，她应该是那种不被男人左右的那种女人。即便是结婚，也应该是上门女婿的吧……”
林雪菲听了之后愣了很久，然后才长叹一声道：“你啊，到现在都没想清楚自己到底需要什么！你去吧！我帮你打电话问问看。”
帅小兵没有再犹豫，穿好衣服直接就出去了，林雪菲看着帅小兵离开的身影，摇了摇头，嘴角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出门之后帅小兵叫上司机就直奔市区，从高速上飙下来，很快就到了石秀珠家住的小区。刚刚准备下车，帅小兵就接到林雪菲的短信，说是石秀珠没有回家，而是在市区一家涉外宾馆开了房。帅小兵只觉得自己脑袋“嗡”地一下，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二话不说立刻让司机掉头。
匆匆赶到宾馆，帅小兵跑进大厅之后一边狂按电梯一边就拨石秀珠的电话。还真行，石秀珠不到五秒就接了，说话的声音懒洋洋的，听帅小兵这么一问，也就随口说出了自己房间的门牌号。帅小兵搭电梯上了楼，看准房间跑了过去，立马就狂敲门。
门很快就打开了，穿着睡袍的石秀珠站在门口，问道：“这么晚跑这儿来找我干嘛？”
帅小兵朝里面看了一眼，发现床上的被窝里还躺着个人，一颗心顿时就沉到了底，伸出双手抓住石秀珠的肩膀，用力地晃了晃，大声道：“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
石秀珠却皱着眉头，任由帅小兵晃了一阵，然后挣脱帅小兵道：“我怎样？你是我的谁啊？管那么宽干嘛？好好回去陪菲菲去吧，别在我这儿耽误时间。”
帅小兵傻了眼。是啊，我又不是她的什么人，我急什么……
本来准备了一肚子话的帅小兵，瞬间觉得自己无话可说，感觉自己站在这里好像是个多余的人。看了看穿着睡袍的石秀珠，再看了看一动不动的那个被窝，帅小兵默默地转过身，慢吞吞地离开了。耳畔突然传来一阵嗤笑声，帅小兵侧头，旁边一扇关着的房门背后立刻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片刻之后，又传来了一对男女放肆的嘲笑。听到笑声的帅小兵如同逃命似的跑进了电梯。
石秀珠站在门口，看着帅小兵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进了房间，重新关上了房门。回到床上，石秀珠掀开被子却坐在原地没有再上床。想了一会儿，然后问道：“你说这个家伙到底是个觉得自己可以拯救全世界女人的傻蛋呢，还是一个觉得可以把所有女人都照单全收的混/蛋呢？”
“我只知道他肯定是个笨蛋！”秦月掀开被子，拉了拉睡袍，遮掩了自己半裸的上身道，“他也不动脑子想想，如果你真在这房间里藏了什么男人，还会直接告诉他门牌号？还会给他机会跑到这里堵门？一个照面就叫那么大声，简直就是不知所谓嘛！这家伙，明天我一定好好教训教训他……嗯，罚他出一趟远门，不但错过小芸的婚礼，而且还让他半年见不着菲菲！”
石秀珠先是一愣，随后就笑骂道：“你这个家伙！在这儿嗝应我呐？故意这么说，是不是等着我帮小兵求情？信不信我不但不求情，而且还让你打发得越远越好？”
秦月脸上潮红未褪，媚然一笑道：“我就不信你舍得！我估计你是想等你将来去欧洲拓展业务的时候，让我也把小兵丢到欧洲去，对吧？”
石秀珠脸色一黯，摇头道：“我和他之间是不可能的……月牙儿，其实我心里很早就有了这个决定……”
“什么决定？”
“将来……我不论是不是在‘鼎盛’工作，我都会带着丫丫出国，这里留给我的回忆太多太多，我想重新开始一段人生……”石秀珠道，“我和小兵现在这个样子，他还没有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但我已经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心，但是我还是会选择逃避，别逼我，让我和科尼涅夫走吧，让小兵也忘了我，就算忘不了我，也忘记那段应该忘记的事，好不好？”
第三百七十一章 命运之轮（1）
帅小兵回到希声园的时候，整个人失魂落魄。回到房间之后，一声不吭地和衣倒在了床上，双眼望着天花板发呆，林雪菲已经猜到了借据，也没有开口去劝，而是躺到帅小兵身边，像搂着自己的孩子一样把帅小兵搂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帅小兵的头顶，直到帅小兵沉沉睡去。
农历的腊月二十八，很多家庭已经在准备着过春节的时候，邱芸的婚礼如期而至。婚礼是假的，新郎是假的，新郎的亲友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按例，二十八这一天正日的婚礼其实从二十六开始就热闹起来了，帅小兵一家子正是二十六这一天赶到的省城。
到了省城之后，林雪菲就不得不与帅小兵分开，她必须要先回家，然后再以伴娘的身份出现在邱芸的身边。而帅小兵则在艾丽丽的安排下，住进了宾馆。艾丽丽是这场婚礼的“总导演”，负责造假的每一个细节，而帅小兵则被艾丽丽安排用来接待“三剑客”共同的朋友。
首先到的就是苏承宇，他几乎是与帅小兵两人同时抵达省城。反正苏承宇这么个“副主任”也就是个“无事忙”，到了省城之后先去“觐见”了省里的领导和他父亲的一些知交、战友之后就先来找帅小兵。没别的原因，他倒是不担心邱芸会把他怎样，邱芸的态度已经很明确，对这么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表示欢迎。但是苏承宇摸不准邱卫国和邹洁的态度，所以先来找帅小兵谈谈口风。
帅小兵也说不准，先给被按在沙龙里盘头发的邱芸去了个短信，然后就等待回复。这么个等待的功夫，秦月和石秀珠也到了，两个人还都带了孩子。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自从酒店事件之后，石秀珠和帅小兵就再也没有见过面，这一次来，只是打了个招呼就带着丫丫出去逛景点去了，只留下秦月和绎心。绎心跟帅小兵很熟，一见到帅小兵就缠着帅小兵出去“散步”。
这是以前绎心在帅小兵家小住的时候留下的习惯。秦月对绎心看管得紧，平时不给绎心零嘴，但是帅小兵喜欢小孩，那时候正是夏天，帅小兵每天回家之后总喜欢拉着高桂枝和绎心到小区周围散散步，回来的时候总会给绎心买个冰淇淋或者小零食。久而久之，“散步”就成了“小兵叔叔”的固定节目。
“别乱吃东西！你正换牙呢！”秦月恐吓了女儿一下，也就没再说什么，“早点回来，等会儿还要出去。”
“嗯？”帅小兵有些意外，“难道你也要逛街？”
“去看看前夫。”秦月回答道。
“呃……”帅小兵和苏承宇对视一眼，没敢接茬。
“他们两口子经济上出问题被抓了，”秦月脸色平静道，“他跟调查组的人说，要见我和绎心之后才肯交待情况。”
“哦……”帅小兵点了点头。
“省委的调查组还是……中/央的？”苏承宇试探地问道。
“好像是省委的，”秦月道，“我哥说，省里有人惹毛了首都不能惹的人，要倒了，这不过是个由头而已，今年省城的春节会挺热闹。”
“三哥？这事儿三哥也有参与？”帅小兵好奇道。
“我哥才不会搅进这些事儿呢！”秦月满不在乎道，“我离婚之后他一直就想帮我出口气，我说离就离吧，那个男人虽然不好，但也不是坏男人。只不过就是胆小怕事再加耳根子软罢了，吃喝嫖赌抽一样都不沾……我跟他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所以我就没让我哥再做什么。但是我哥一直盯着他，怕他再弄出什么事儿来连累人，后来发现他再婚之后，两口子经济方面不对劲，为了将来不波及到我，就让我离开省城回去了。”
“哦！怪不得呢！”帅小兵呵呵笑道，“总听丽姐说你脾气倔得不得了，当时我还奇怪你这么倔的脾气怎么就这么乖乖听三哥的话呢！原来是这样！”
苏承宇也跟着道：“回来得还算及时！连秦总这样的外地老板都能知道他们的破事，可见他们做事一点都不机密，早晚要把全家都搭进去！如果月姐现在还再省城，调查组少不得也要找你谈谈！”
秦月继续道：“然后这大半年就经常有资料给我们看。这调查组查他的资料，还不如我们手上的详细呢！几个月前我们就知道他要坏事，有机会拉他一把，但是他跟我可没什么关系，估计他也不想在我面前丢脸，我们去劝了反而会更糟。这一次我们还有机会拉他一家子，不过我也只是去看看，我哥说了，这里头水太深，咱们不搅和，反正绎心都跟着我呢，没关系的。下午我就带绎心去看看他，然后他死的活的就跟我没关系了。”
“这事儿还要出人命？”帅小兵惊诧道。
苏承宇却慎重道：“说不准真要出人命。像月姐前夫这种级别不高，知道得不少的人，如果摊上首都高层角力的大事儿，‘牺牲’一下，来个‘弃卒保车’，一点儿都不让人意外。我老爸‘功劳簿’上的记录那么丰富，老妈还是烈士，我都不敢随便就站队，就是怕人没混出个人样，就直接被吸进漩涡里去了……罢了，省城里我也有不少世交的叔伯长辈，反正婚礼正日还有两天，我也不能明面上帮什么忙，干脆下午我陪月姐走一趟，月姐的人身安全我包了，我姐婚礼的事儿就麻烦你了。”
“行！”帅小兵痛快地答应了下来。苏承宇虽然年轻，但他的生活经历让他有着超于同龄人的稳重，这一点上，帅小兵是放心的。
下午的时候，石俊涛和维卡赶过来了，循着石秀珠和丫丫的脚步逛景点。而邱芸就比较惨，顶着新娘的发型，不能躺不能靠，只能笔直地坐着，一天下来，笑容比哭还难看。新郎是西贝货，新郎的亲友也是西贝货，所以新郎倒是乐得轻松，直接在酒店和亲友团开了十几桌牌局，热热闹闹；邱卫国和邹洁则忙着接待亲戚还有同事；邱芸和林雪菲忙着接待两人高中和大学时的同学。帅小兵则就是一个跑堂总管，带着艾丽丽的一帮小弟负责接送宾客。
一直忙碌到晚饭之后，邱芸自然是跟着父母回家，这边一大帮人则是留在酒店。林雪菲依旧不敢在这个地方与帅小兵同房，而是很规矩地让艾丽丽准备了一个单间，也只是供休息，不过夜，再过一会儿，林雪菲还是要回家的。
秦月和苏承宇回来了。苏承宇告诉帅小兵，麻烦虽然有一些，但秦月脱身早，跟她完全没关系，秦月这次只是单纯地按照调查组的要求探望了自己的前夫，至于聊了什么，苏承宇也不清楚；不过该打的招呼苏承宇也已经帮忙打了，对方已经明确表示，这一次完全就是希望用亲情攻势瓦解秦月前夫的心理防线，没别的意思。
而秦月的脸色有些复杂，等安排好所有宾客的就寝之后，帅小兵和林雪菲都去找秦月，结果在酒店的咖啡厅看到了秦月正和苏承宇在吧台附近聊着，绎心则坐在不远的地方吃点心看杂志。
两个人见状走过去，各自要了一杯苏打水在苏承宇和秦月中间坐了下来。
“你们俩忙活了一天都没机会见面，这会儿不抓紧时间交流感情，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嫌这里灯泡不够亮？”秦月看着两个人笑着道。
“哪有！我们只是觉得你肯定有事儿没说，而且这事儿让你很头疼，”帅小兵故作轻松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就招了吧！要不然我们都睡不着觉！”
秦月脸色微微变了一下，随后就露出了苦恼的表情：“事儿倒是跟我没关系，只不过心里堵着。我去见他的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之所以要见我和绎心，不过是想一家子吃最后一顿饭……他后来娶的女人也是参与者，一块儿被控制起来了，但是他说那个女人刚刚怀孕，求我能不能想办法……”
“原来是这样……”林雪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当下不再言语。
帅小兵却问道：“不对吧？法律不是规定说对怀孕和哺乳期的女犯，在判决的时候适用缓刑的么？”
苏承宇拍拍帅小兵的肩膀道：“兵哥，你太单纯了。这世上有很多种‘意外’的……”
秦月深吸了一口气道：“回来的时候我打电话问过我哥。我哥的答复是，这个女人已经陷得太深了。”
吧台附近顿时陷入了沉默。几个人都明白这段话背后的含义。
“尼玛……”苏承宇低声骂了一句道，“我总算明白有些地方为什么要组织官员去监狱参观了……今天这事儿一过，我恨不得马上打报告辞职，赶紧跑路回西北老家放羊……”
“你就得了吧！”秦月轻哼了一声道，“你就是一‘逍遥派’掌门人，我估计将来你的官儿再大，也不过就是把‘逍遥派’发扬光大。你们这号人，纯粹就是混级别熬年龄争取点儿退休待遇的，有没有实权压根儿就不在乎，别人都懒得动你！”
第三百七十二章 命运之轮2
“那……月姐你打算怎么解决？”帅小兵追问道。
秦月摇头道：“没有办法解决。你要记住，我们只是商人，不是政治家。别信教科书上的那一套，商人手里的钱没法左右政治家的命运，但政治家可以轻松决定一个商人的命运。‘鼎盛’的力量再强大，都对抗不了整个体制，钞票再有用，都玩不过枪。我们都不是单身一人，我一个人输得起，但如果我输了，你们所有人都会陪葬，所以，我要对你们负责。”
说到这里，秦月的手机响了一下，掏出来一看，秦月就沉默了，过和好一阵子，秦月才低沉地说道：“他自杀了……”
众人一时错愕。
秦月又补了一句：“他老婆也自杀了……”
这一次的沉默时间更长。
过了一会儿，林雪菲才道：“我先回家了，明天还要早起去做头发试衣服，小兵你也早点睡。”说罢就要走。
秦月连忙道：“等一下！”
“嗯？”
“是这样。上次‘荣泽’贷款被卡的事儿，我哥知道了，他也查到了周姨在这里面的作用，”秦月道，“我哥打算给周姨制造一些小麻烦。”
林雪菲看了帅小兵一眼，没有吱声。
帅小兵则问道：“怎么做？”
“你们放心，都是可控范围之内的事。这事儿本来我们不想说出去的，但是消息还是传到我哥那儿去了，我哥说了，‘荣泽’的贷款也就是几个亿的事，‘鼎盛’这边拨一笔出来连利息都可以不要。但问题的关键是，这次的事有些过了，如果不做出点反应，会有人觉得老秦家这些年没动作，变得好欺负了，”秦月解释道，“稍微反击一下，刷一下存在感吧，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个底限是什么……”帅小兵关心地问道。
秦月微微一笑：“这个你还担心什么？咱们现在都是一家人啊，我哥会让你们两口子难堪吗？就是给周姨的工作添点儿堵，她不是正好是‘转正’的关键期吗？把这事儿弄黄了，给她点教训再说。”
“这……怕是会要了她的命……”帅小兵当然知道自己的老妈就是官迷，就指望着混到个正职的系主任当当，然后享受副院长待遇退休。这节骨眼儿上把她转正的事儿弄黄了，自己的老妈能当场老二十岁，说不准真的要了她的命。
秦月呵呵地笑了：“石家不是因为悔婚的事儿对不住你们林家么？现在秀珠又在帮我哥做事，我哥当然要帮秀珠解决这个头疼的问题啊！所以，这事儿搅黄了之后，就让秀珠来帮忙。石家的老太太人面广，别看她人老了，可她手里的人脉比我哥的都强，如果再算上咱们这位苏大主任的人脉，把周姨的副主任扶正，一点儿问题都没有。这样一来，周姨欠了石家的情，也欠了小芸的情，几家的关系应该都能缓和了吧？到时候小兵也跟着出面协调，让你未来的丈母娘看看这位女婿的能量，让她明白，没这准女婿，她连主任的位子都保不住……”
帅小兵愕然，这简直就是一环套一环啊！
苏承宇竖起拇指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秦总能有如今的事业，果然是靠真本事！”
“总之你们就放宽心，我哥这边会制造点小麻烦，但绝不会让几家的关系变得恶劣，”秦月道，“大家都是出来赚钱的，明年所有计划全都启动。我可以很笃定地说一句，赚钱是妥妥的！但这节骨眼儿上，谁都不想你们三个家庭闹得水火不容。周姨不就是有点儿势利，图个金龟婿么？不就是图个脸面么？咱们先帮点忙，然后该给的脸面都给足了，这事儿也就过去了，自家人血浓于水，犯不着针锋相对。”
“嗯！”帅小兵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我去安排车送菲菲回家。”
临走的时候，林雪菲突然对苏承宇道：“小芸今天提到你了，邱叔叔和邹阿姨没有表态，既没说欢迎，也没说讨厌。如果你有时间，明天去拜访一下吧！”
苏承宇立刻高兴了，点头道：“好！一定！”
秦月用手肘顶了苏承宇一下：“你护着小芸，那是因为你们有同一个爸，而且小芸也不会跟你争什么资源，这个我理解。可邹姨又不是你亲妈，你这么高兴干嘛？”
苏承宇搓搓手道：“我看我爸的老相册，发现邹姨年轻的时候太漂亮了……”
几个人顿时就是一脑门黑线。
“别误会别误会！”苏承宇连忙解释道，“我亲妈长相也不赖啊！我和我姐都随各自的妈，你们看我这颜值！不敢说多甩，起码能看出我妈颜值不低吧？我就是好奇，什么样的女人能让我老爹念叨这么多年，明天能见着活的了，能不兴奋么？”
林雪菲则又嘱咐道：“千万千万记得，最好空手去，实在想带礼物，那也只能是薄礼，超过一百块你就等着被踢出门吧！”
顿了一顿，林雪菲看了看苏承宇道：“不是邱叔叔和邹阿姨清高，而是你的身份比较特殊。一点薄礼，算是晚辈探望长辈，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礼太重了，你去见他们的目的就没那么纯了。小芸家境虽然不富贵，可别以为她们家就穷。邱叔叔和邹阿姨两口子在省城教学界都是泰斗人物，跟他们同一辈的教师都是中师、高中毕业，九十年代函授弄来的大专文凭，邱叔两口子是八十年代标准的本科生！也就是他们懒得当官，要不然现在至少也得是个教研室主任以上了！这一家子，千儿八百万的拿不出来，小康家境是没问题的。”
苏承宇点点头：“我明白了！今天我也看到那些宾客名单了，好多宾客都是不请自来的，都是邱叔和邹姨的‘徒子徒孙’吧？”
林雪菲笑着道：“被你蒙对了！”
第二天，苏承宇果然就提着两袋水果兴冲冲地去了。邱家这几天早就热闹得不行，特别是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七，按照风俗，这天夜里零点一到，新娘就要接走，所以邱家的宾朋亲友挤得满满的，好在这小区还是当年福利分房的时候，学校自建的，楼下绿化多，空间大，左右邻居都是同校的教师，邱家有喜，又逢过年，大家乐得凑这个热闹沾沾喜气。所以小区内都成了喜庆现场。再算上那些不请自来的学生，邱芸和林雪菲的同学，还有前来道贺的校领导、市局领导，茫茫人海差点把小区给淹了。
听说苏承宇来了，邱卫国和邹洁立刻跟宾客们道了歉，单独来见。家里人多不方便，见面的地点是艾丽丽安排随行人员的一辆金杯车内。见到两口子之后，原本还有些兴奋的苏承宇立刻拘谨了起来，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不敢先开口。
邹洁仔仔细细地把苏承宇打量了好几遍，然后就笑了：“看来我真的把老苏的样子给忘了，从这孩子身上，根本看不出老苏的影子……”
苏承宇被这句话给整懵逼了，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又闭嘴。
邹洁轻笑了一下道：“都这么多年了，该恨的已经恨了，小芸已经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过我们了，我知道，当年的事儿不怨他……而且，如果不是这事儿，我跟老邱也走不到一块儿。老邱待我很好，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一辈子眼看都过去一大半了，干嘛还要顶着年轻时候的事儿不放呢？”
苏承宇微微松了一口气，回答道：“阿姨，当年的事儿，是我爸对不起您……”
“谈不上、谈不上……当初离开，也不是石头的本意……他还是叫苏石吧？”邹洁轻轻摇头道，“我们那一辈人，读书的时候被老山前线的英雄们感动过，跑到哪儿都会唱《血染的风采》，时时刻刻准备响应国家的号召上前线，别说石头是个男孩子，就算是我……听了抗越英雄事迹报告会之后，也都是流着眼泪写了参军报国的志愿书上交的……那个时候啊，流出来的血都是滚烫滚烫的，如果我知道实情，肯定会支持他去的。”
“这些年我爸打听到您的下落，一直想要来找您，可是他又……”
“说出来不怕你们年轻人笑话，我和老邱结婚之后，我说一直要等你/爸，所以，我们一直都是分两个被窝睡，”邹洁嘴角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苦了老邱了！直到早几年看到石头在电视的新闻里出现，已经变成了邻省的领导之后，我才明白了我不能因为一个错误而去犯另一个错误，不能因为错过了一个人，而去错过另一个人。然后……我们就有了小坤，他是小芸的弟弟……”
邱卫国的手已经按在了邹洁的手上，轻轻拍了两下道：“我已经满足了。当初我私下跟老林说过，这辈子能跟你结婚，不论是什么结果，我都死而无憾了。”说罢，转而对苏承宇笑道：“小伙子，让你老爸过来吧！‘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几十年前的事情，不应该成为儿女们身上的包袱。”
第三百七十三章 命运之轮3
苏承宇一愣，随后道：“我爸他……”
“别跟我说谎！”邱卫国道，“亲生女儿出嫁，我就不信他不亲自来看一眼！我就不信他不想看看女儿穿上嫁衣的样子！让我猜猜啊……嗯！肯定就在那间宾馆里！应该是六楼到九楼！我知道他只是想看看女儿，又不是来把女儿要回去的，干嘛躲躲藏藏不敢见人？”
“呃？”苏承宇看着邱卫国指的方向，顿时就傻了眼：全中啊！
邹洁也看了一下，问道：“你怎么知道？”
邱卫国笑了笑，眼角带着泪花：“因为我知道一个做父亲的心哪！小芸是我养大的，她要出嫁，虽然我们都知道是假的，可我心里还是难受！我舍不得！何况老苏他还是亲爹！我们几个当年都是好兄弟，老苏什么秉性我会不知道？那间宾馆的位置，用望远镜正好能看到我家的阳台和窗户，随时能看到小芸；六楼到九楼这个高度正好能俯瞰整个小区的婚礼现场，就这地理位置，老苏怎么可能错过？快点打个电话过去，如果不来，以后都别想见女儿了！”
“哎！好！”苏承宇连忙掏手机下车打电话，一激动，脑袋撞到车顶，但却顾不得许多，连忙拨通了电话。而这边，邱卫国也在联系林浩学。林家所在的小区正在街对面，林浩学很快就出现在小区门口，同来的还有周嘉懿。
几个人在小区门口等了几分钟，就看到一辆挂着邻省牌照的黑色轿车缓缓地开了过来，停下。车上下来一个人，认真地看着眼前的老朋友、老同学。
“老苏！”林浩学第一个反应过来，快步走了过去。随后，邱卫国也大步迈了过去。
苏石也迎了过来，三个人一下子紧紧拥在一起，先是一阵沉寂，随后流着眼泪放声大笑。
周嘉懿看着三个男人喜极而泣的场面，低下头想了一阵，随后走到邹洁面前，低声道：“老邹，小芸的事儿……对不起……”
邹洁舒了一口气，拉着周嘉懿的手微笑道：“这些事孩子们早晚要知道，没什么大不了的。”
三个男人拥泣良久才松开，苏石走到邹洁面前，道：“对不起……”
邹洁摇摇头：“当年的事儿，我都忘记了，你还说这些干嘛？”
苏石想了想，转身一把拉过邱卫国，让他和邹洁并肩站好，自己则退了两步，认真道：“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把小芸养大！”说罢，向两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邱卫国连忙一把扶住苏石：“老苏你这话就见外了啊！”
林浩学也道：“就是！咱们仨当年是铁哥们儿啊，当初我们都以为你真的‘死’了，而且是连尸首都找不到的那种！头几年清明节的时候我们几个还偷偷祭过你，老邱和老邹也到西北老家去找你父母，结果他们也失踪了，老邱就发誓说无论如何也要帮你把这‘遗腹子’养大……”
“唉唉唉……大过年的说这事儿干嘛？小芸还要结婚呢，别说这些不吉利的！”邱卫国连忙打断道。
婚礼举行的时候，贵宾席上多了一个座位，到场的宾客们只是以为这是邱卫国的同学，仅此而已；只有知情人才明白，今天不是一家嫁女，而是两家嫁女。穿着婚纱的邱芸看到这一幕之后什么都没说，依旧安安静静地做新娘。
晚宴之后宾客散去，大伙儿熬到了零点，吃了汤圆糕点之后，新郎的车队从宾馆驶出，接新娘。按习俗，新娘出嫁脚是不沾地的，须得弟弟把她背上车，没有兄弟的，丈夫也行。然而身怀六甲的邱芸显然让邱乾相当为难，要知道邱乾现在还只是一个高一学生，根本没这力道也没横抱孕妇的技巧。
不过艾丽丽早有计划，事先就准备了装饰华丽的滑竿让邱芸坐了，再让邱乾和苏承宇抬着滑竿下楼。离开的那一刻，鞭炮声响起，邹洁直接哭倒在同样哭成泪人的邱卫国怀里。就连抬着滑竿的苏承宇也是含着热泪，大声吆喝着在前面开路。
到了酒店之后，为了避免“洞房”的尴尬，艾丽丽事先就安排好了闹洞房的剧本，新郎这边的亲友都算比较规矩，意思意思就借口老家习俗，把新郎拖过去打通宵牌，而林雪菲等伴娘和女宾则在酒店临时布置的洞房里聊天。
这个时候帅小兵就比较忙了，就连苏承宇也忙活起来。举行婚礼的宾馆虽然距离邱家不远，沟通消息也有手机帮忙，但毕竟很多事情还是要跑腿的。两个人裹着大衣开着电动三轮一会儿跑这边一会儿跑那边，如同陀螺一般。
第二天是婚礼正日，整个酒店摆酒宴宾，走的都是固定程序，帅小兵终于把一切都交给了司仪，好好休息一会儿了。
这二十四个小时里头，帅小兵和苏承宇都累得够呛。婚宴开始的时候，两个人都选择的逃席，不去参加那种觥筹交错，而是在街口的排档要了一碗羊杂汤慢悠悠地喝着。
“以后，我姐就拜托你了……”苏承宇喝着羊汤慢悠悠道，“这是我姐自己的选择，我也不会特别反对，我爸虽然不乐意，但他也没法反对。”
帅小兵沉默了一下道：“你们什么时候走？”
“不知道……估计要初五之后吧……”
“唔……再多一两天吧！”帅小兵道，“年后小芸预约了四维彩超的孕检，邱叔说他在医院有个熟人，帮忙看看男女，然后就算计日子帮孩子取名字……这孩子苏家也是有一份的……”
苏承宇想了想之后点头道：“好！”
晚宴顺顺利利地结束，第二天艾丽丽就安排新郎的“亲友团”离开，新郎还得继续演到年后，因为按照风俗，春节期间邱家的亲戚们要宴请新女婿的。就在年三十这一天，大伙儿准备痛痛快快过年的时候，出事了，周嘉懿的事儿。
年底的时候，警方为了安静祥和地不出乱子地过春节，来了一场联合整治行动。当然是抓了不少人，可问题在于，有一帮在校大学生也被抓了，原因是卖y，嗑/药。一查，就是x大外语系的学生。不过警方显然是给了x大面子的，没有在第一时间发出公告，而是先私下通知了x大的校长。大过年的碰上这种倒霉事儿，任何人心里都不痛快，校长立马就责成文学院的院长解决问题，院长一个电话直接打给外语系，问清楚了，负责学生工作和政教工作的就是周嘉懿。
在家里准备年夜饭的周嘉懿接到电话之后，先是被院长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顿，然后知道自己系里的学生卖y嗑/药被警察抓了之后，整个人瞬间懵逼。虽然事儿不是自己惹的，但是这笔账最后肯定是自己顶包，“转正”的事，没戏了。不过事情还得去解决，作为负责政教的副主任，只能跑一趟局子，先把人保出来再说啊！
可是这一去，没戏！警察同志说了，事情还没调查清楚，暂时不能放人。什么叫“调查”清楚？就是这几个女娃嗑/药了，那就得指望从她们身上挖出线索，把“药”的源头给掐了。周嘉懿急，被警察叫过来的家长们更急，他们也都围着周嘉懿想办法。好好的年没法过了。
这一切都是照着“剧本”来的。
这一天的大年除夕，林家可谓是愁云惨淡。林浩学虽然跟周嘉懿是夫妻，但林浩学官瘾不大，反而觉得“转正”的事儿黄了就黄了，自己的老婆如果能断了这份心思，从此安安静静做学问搞教学，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而林雪菲则趁机把帅小兵推荐了出来。在林雪菲开口的一瞬间，林浩学的眼里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随后就看着自己的女儿意味深长地笑了。
大年初一，邱家和苏家两家人坐到一块儿“团圆”了，高桂枝也被请到了邱家做客。高桂枝骨子里觉得自己是个俗人粗人，第一次见到邱卫国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这么个粗人不好意思跟人家那种大知识分子说话。
邹洁却很大方地挽着高桂枝的臂弯道：“老姐姐你别拘束，这一屋子都是明白人。小芸要弄这出假结婚，也还就是为了小兵，对吧？换作以前我肯定不答应，不过小兵这孩子我看了之后就是觉得心里舒服……”
邱卫国也呵呵笑着道：“是啊，看着是觉得心里舒服……尤其是上回在希声园，早起的时候看到小兵和菲菲在园子里跑步，让我就想起了二十几年前，老苏和老邹你们俩在未名湖跑步的样子……”
苏石看了看帅小兵，又看了看高桂枝，然后点头道：“是啊，这位老姐姐看起来面善，心肯定也善。这小伙子么……一开始听小宇说起他跟小芸的关系，我生气啊！可见着他人之后，不知怎么地，这气莫名没了……也罢，小宇也说起他往小伙子面前一站，一点儿主动权都没有，看来啊，这亲和力和这领导气质真是可以天生的……”
第三百七十四章 命运之轮4
“差不多说说就行了啊！”邱芸在旁边撅嘴道，“说得好像是我给他当小老婆似的！我再强调一下，我是因为舍不得菲菲！等将来孩子生下来了，我好好当个妈不行么？假结婚这一套，主要就是为了给孩子一个正儿八经的名分而已……”
“好好好，你怎么办都行！”邱卫国连忙道。
“小兵！小兵！”邱家住二楼，林雪菲站在楼下扯开嗓门直接就来了一嗓子。
“来了！”帅小兵听到声音之后连忙起身去开门。
没一会儿林雪菲跑上了楼，直接埋怨道：“你手机没带啊？”
帅小兵摸了摸，掏出来：“在这儿呢！也没未接电话啊！”
林雪菲将信将疑地接过手机：“我明明打了好几个都没接……这是小芸的！”
“呃……”帅小兵顿时觉得脸跟火烧似的。而邱芸则一溜烟地回了自己房间，没多会儿拿出了另一个手机交给了帅小兵，自己则从林雪菲手里夺回了自己的手机。看着一模一样的手机，无比尴尬。
林雪菲则不动声色道：“当时我就说了咱们三个别用同一款，好歹颜色也别一样啊，你看看……”
“行了行了！你快点说，找小兵什么事儿啊？”邱芸连忙打岔道。
“我妈那事儿！她系里的学生闯祸被逮进局子了，到这会儿都没放出来，”林雪菲道，“你说这大过年的亲戚都来串门子，咱家还得为这事儿发愁……现在我也找不到别人，只能让小兵出面帮忙协调一下了……”
帅小兵和苏承宇立刻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两人相视点头，同时起身道：“走吧！”
三个人迅速到了林雪菲家里，发现林雪菲家里还真来了客人，帅小兵都认识。林浩学已经没什么亲戚可言，倒是周嘉懿这头的亲戚不少。周嘉懿是家里的老大，底下还有妹妹周嘉柔和周嘉慧，大约是周老爷子生女儿生腻歪了，所以周嘉懿的四妹叫周招娣，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反正帅小兵记得自己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去参加外公的葬礼，周家的“四朵金花”见人就说，老爷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生个儿子……
这一回来的，都是周嘉懿的妹妹一家子，自己应该称呼“姨娘”、“姨父”、“姨弟”、“姨妹”的人。林雪菲还没来得及介绍，帅小兵就看到自己那个做工程的二姨夫就直接站起来，笑容可掬地伸出手道：“哎呀！帅总！幸会幸会！想不到在省城就能见面……”
帅小兵愣住了。
林雪菲立刻低声介绍道：“好像是年底的时候投了标书，要接月姐和秀珠姐今年的工程。”
帅小兵秒懂，客气地握了手坐下，先不谈工程的事儿，而是开口道：“具体情况菲菲已经跟我说过了，省城这边的情况我也不是很熟，不过这位是小芸的弟弟，他在我们那儿是地市的发/改/委副主任，对省里的情况比较熟，我已经先让他打招呼了。今天应该可以放人。”
苏承宇连忙跟着点头。
其实这里头屁事都没有，按照剧本安排，帅小兵这边一出场，艾丽丽和秦月那边就招呼放人。各地公安部门年底的时候集中整治社会治安这是常事，艾丽丽这边只不过是借了这么一场“东风”而已；大家在局子里有熟人，艾丽丽把调查好的材料一递：这几个小虾米没钱没人没背景，抓个卖y不过是顺手的事儿，至于“嗑/药”，倒是没人冤枉她们，这年头这些年轻人搞事的时候，总得来几粒“助兴”的，至于这些药怎么来的，市局的刑侦组早就摸得清清楚楚，根本不需要这些小虾米提供什么情报，完全就是扣人的借口。
现在事情解决了，艾丽丽电话一打，局子那边自然就等着周嘉懿带着家长们上门领人。
周嘉懿得了准信，立刻通知了相关家长，大家在局子门口汇合之后浩浩荡荡地去领人；局子这边好说话，完全是看在帅小兵和苏承宇的面子上，这事儿不通报也不留底，算是让几个女孩儿留下最后一点清白。自家女儿出了这么丢人的事，这些家长还没把人领出来之后还没出局子大门就在大楼外的广场上“削”了起来。周嘉懿也是被这群学生给气得，看着家长们收拾自家姑娘，她在旁边也是厉声喝斥。
大约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一个女孩儿本来性子就烈，被抓进来之后就觉得自己人生前途一片灰暗，再听周嘉懿这么一骂，脾气也来了，当着自己爹妈的面跟周嘉懿对骂了起来。
原本这事儿都已经不通报不留底，对周嘉懿而言绝对是个可以低调处理此事的好消息，只要等会儿让几个家庭都严守口风，完全就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这些事一路上周嘉懿都已经跟家长们都说清楚了，而家长们得知这事儿能直接压下去彻底抹掉，高兴都还来不及，没想到不知内情的女孩儿们直接跟周嘉懿“飙”上了。
周嘉懿心里那个火啊，自己为了这几个丫头，老脸都快丢尽了，没想到连个人情都没落到。心头火起之后，周嘉懿嘴里就更不留情了。女孩儿们被越说越急，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要和周嘉懿“同归于尽”，其中一个往周嘉懿身上一撞，抱着周嘉懿一起滚下了景观池塘。
这一下人群瞬间炸了。帅小兵想都没想，直接跳下了池塘去捞人。下去之后才哭笑不得地意识到，这池塘水深才及腰……看着两个在水里扑腾的女人，帅小兵一手一个把她们拎着，等她们站好之后才把她们托上了岸。
这一下都不吵了，数九天里到池塘里洗个冷水澡，绝不是正常人能接受的。吵架的事儿先放一放，得去医院。
这种事周嘉懿有苦说不出，女生把她推下池塘，她还不能追究，一追究的话，事儿肯定闹大，躺到病床上之后，周嘉懿只能摆摆手说“这事儿算了，不追究”，让学生家长千恩万谢地走了。
大年初一整了这么一场闹剧之后，林雪菲是没机会跟帅小兵凑一块儿了，她得在医院陪老妈。而帅小兵只能一个人先回宾馆换衣服。苏承宇则是留在医院一直等到林家来人给林雪菲帮忙之后才回邱家通报情况，两家关系都不差，周嘉懿倒了这种霉，邱家肯定是要来看看的。
帅小兵回到宾馆的时候身上还在继续滴水，秦月和艾丽丽看到之后一问情况，立刻催帅小兵洗热水澡换干衣服。帅小兵迅速洗澡换衣服之后，猛打了几个喷嚏，顿时就知道自己“坏事了”。出来的时候，脑袋就有些昏沉沉的。
“没事吧？”艾丽丽看了一眼帅小兵有些发红的眼珠，示意秦月去看看。
秦月伸手在帅小兵额头上摸了摸，皱眉道：“拿不准，吃点药吧！”
“不行不行！”帅小兵连忙道，“感冒而已，我可不想身体耐药。而且这几天肯定天天都得喝酒，吃药等于玩命……”
“这样啊……那去医院看看。”秦月不等帅小兵解释，硬是拖着帅小兵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之后挂号，因为情况不紧急，所以要排队。林雪菲听说帅小兵也来医院了，连忙跑过来看，看到林雪菲心急火燎的样子，帅小兵道：“你还是到病房去吧，好歹你是女儿，那边更需要你一些。我就一点儿感冒而已。”
林雪菲知道帅小兵身体硬，偶尔受凉感冒不至于把他怎样，所以只是絮絮叨叨嘱咐了好一阵才离开了。
秦月看着林雪菲离开的身影，叹了口气道：“千算万算，到了最后收官的时候还是失控了。还好只是掉进池塘，要不然乐子就大了！”
“也还好了，总算有惊无险，”帅小兵道，“秀珠姐呢？她那边准备好了么？”
“已经准备好了，她家老太太也是明白人，秀珠这么一说，她就应下了，就等秀珠这边消息过去，她就打电话找朋友解决问题，”秦月道，“怎么？难道说这几天你都没碰见她？”
“没有啊！”帅小兵道，“为了小芸的婚事，我忙得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我倒是想见见她，可是她好像躲着我似的……”
“额……她要跟科尼涅夫去欧洲了，正在申请签证，打算清明节之后就过去探探情况，你不知道？”
帅小兵突然就愣住了，整个人如遭雷击，之后秦月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然后秦月就叫他起来，说是轮到他了。帅小兵就这么模模糊糊地跟着秦月进去，坐下，直到医生排他肩膀的时候才醒了过来。
“张嘴，啊……嗯，没有炎症……衣服撩起来听呼吸……”医生按部就班地问诊，“体温……三十八度，不是高烧……你们打算怎么治？”
帅小兵没什么反应，旁边秦月有些糊涂：“怎么治还让我们说了算？”
第三百七十五章 命运之轮5
“是这样，小伙子身体不错，也就是受了寒才感冒，也没高烧和炎症，”医生解释道，“体温高，这是身体免疫系统自我治疗的表现。这种感冒，你要看个千儿八百也能看，你要不花钱也没问题。”
“这里头有什么区别？”
“没区别！感冒没有特效药，现在所有的感冒药都是缓解感冒症状的，吃药治不好感冒，全靠自身免疫力，好得快的三五天，好得慢的十天半个月，”医生道，“这大过年的如果不上赶着去那儿玩儿，就老老实实在家休息，小伙子身板儿好，来阵低烧再休息两天一准儿康复；想要立竿见影我这边儿打针挂水全套伺候，都是进口货；要吃药我也给你开。不过打针挂水吃药的副作用你们自己清楚。得！能解释的我都解释了，病人和家属你们自己选吧。不过我是建议你们回家休息，正月初一谁乐意住院哪？而且过年各种病人都多，医院床位说不定还紧张……”
帅小兵恹恹道：“我说了没事吧？还是回去吧，睡一觉说不定就好了。”
秦月想了想之后点头道：“好吧！”
“那好，这是刚刚给你检查的情况记录，这是得出的结论，这是处理方案，”医生在诊疗记录上写下一行字，然后推到帅小兵面前，“这里签字就行。”
帅小兵爽快地签了字，和秦月一块儿回宾馆。一路上，秦月问道：“感冒发烧就不能大鱼大肉了啊，等会儿到了宾馆我会给你专门安排清淡的蛋花粥，你还想不想吃点别的东西？对了，还有水果！补充维生素的！大苹果两个，必须吃下去，明白？”
帅小兵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上面，只是呆呆地望着车窗外面快速倒退的景物出神。回到宾馆之后，帅小兵没脱衣服就在床上躺下了。秦月见帅小兵睡了，也就起身离开。期间高桂枝先来看了儿子，知道只是小感冒，也就放了心。苏承宇来探望了一下帅小兵，邱芸虽然想来，但却被苏承宇拦住了。她是一个孕妇，贸然来见一个感冒病人，被传染了可不是开玩笑的。
苏承宇也不敢多呆，他倒是不怕生病，只是他可不想带着感冒病毒回去害了自己姐姐。苏承宇离开之后房间里也就安静下来了。帅小兵昏沉沉地睡了一会儿，觉得身体有些冷，于是便裹紧被子蜷着睡觉。不多时秦月端着粥进来，看到的却是帅小兵在床上缩成一团发抖。
“坏了，不会是高烧了吧！”秦月慌忙放下粥，伸手摸了摸帅小兵的额头，果然很烫。秦月第一反应就是想叫救护车。不过冷静下来之后秦月发现帅小兵的额头虽烫，但已经隐隐开始出汗了。于是连忙跑进卫生间，挤了一把冷毛巾，替帅小兵覆上，然后看着还觉得不够，又去卫生间把洗澡用的大浴袍用冷水泡了，然后拧干，拿出来帮帅小兵解开衣服裤子，整块大毛巾全都裹到了帅小兵身上。
帅小兵常年锻炼的身体果然不是盖的，烧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多会儿额头就不再发烫。秦月收好毛巾，把空调温度调高，然后就坐在床头看着帅小兵。看到那张因为生病而显得有些痛苦的脸，秦月也觉得有些心疼，忍不住抚了抚帅小兵的脸庞。
帅小兵心里装着石秀珠即将离开的事，一回房就打不起精神，最后病恹恹地睡下了。迷蒙中，他仿佛置身于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到处都是彻骨的寒。没有出路，没有方向，周围一片迷茫，他就在这冰天雪地中，一边瑟瑟发抖一边迈步前行。就在他觉得自己快到倒下死去的时候，突然发现眼前出现了一匹雪白的骏马。
这匹马很美很美，通体雪白，没有一根杂毛，在风雪中白得几乎透明。帅小兵扑过去，搂住马的脖子，立刻感觉到一阵温暖。骏马躁动地挣扎了两下，但很快就被安抚下来。帅小兵翻身上马，拍拍马臀：“带我走，离开这个鬼地方！”
骏马立刻奔驰了起来，帅小兵感觉到全身无比地快意，就连吹到身上的寒风都变成了暖风，似乎让身体都要融化了。骏马跑了一阵，帅小兵觉得自己累了，马也累了，就伏在马背上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又一次策马狂奔。也不知道停了多少次休息了多少次，骏马带着他终于冲出了冰雪的包围，来到了一片开满鲜花的草原上。
在这一刻，帅小兵终于心头一松，从马背上摔下来，重重地倒在了厚重的草甸上，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帅小兵觉得自己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脚趾头都懒得动。好不容易睁开眼，帅小兵看到自己的床头柜上放着一碗已经冰凉的粥。一阵尿意袭来，帅小兵想要起身，却“哎哟”一声倒在了床上。
全身酸痛。虽然以前也经历过高烧之后的全身酸痛和无力，但帅小兵没想到身为男人之后的第一次生病会这么痛苦。勉强休息了一阵之后帅小兵挣扎地起身，披好睡袍之后扶着墙壁跌跌撞撞地进了卫生界“解决问题”，然后又扶着墙出来重重地倒在了床上。
又休息了一会儿，帅小兵才记得找手机，上面好几条消息，都是问候自己病情的。挨个儿回复了之后，帅小兵觉得自己只能这么躺着了。侧头再看看那碗粥，帅小兵的肚子立刻就叫了起来。不过粥很凉，帅小兵也不敢随便乱喝，只能打了电话点餐。
这边客房服务的效率不低，点餐之后不久就送上来了，这时候帅小兵也已经能动，下床开了门给了小费，没等送餐的服务生离开就把点的两碗粥喝了个干干净净。然后礼送目瞪口呆的服务生离开。
两碗粥下肚，帅小兵觉得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又回来了，再自我检查了一下身体状态，嗯，鼻子不塞了，喉咙也不疼了，除了身体有些发虚之外，其他一切正常。算起来自己大年初一只吃了顿早饭就病了，到这会儿真的把自己给饿得不轻。
洗澡，穿衣服出门。帅小兵记着昨天秦月说起石秀珠要离开的事，连忙就打秦月的电话。秦月接得也不慢，但一接通就直接向帅小兵咆哮道：“你这个家伙能不能让我消停一会儿？照顾了你一夜，好不容易才睡下，你怎么又打电话过来了？”
帅小兵挨了秦月这一顿“削”也不敢多说，连忙到了歉挂电话。随后又给石秀珠打电话，头两通无人接听，第三次拨打终于通了，背景是一片喧闹与杂音。
“喂！”估计是在什么嘈杂的场所，石秀珠说话的声音也很大，“是小兵吗？什么事？”
帅小兵犹豫了一下，问道：“秀珠姐，你现在在哪儿？”
“我跟丫丫逛街呢！她要给太奶奶买礼物……”石秀珠说话的声音陡然一低，电话里的杂音也消失，显然是走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帅小兵道，“昨天听月姐说，清明节之后你就打算到国外去了……”
“嗯！是有这事儿！”石秀珠这会儿显然有些心不在焉，突然叫了一句，“丫丫你别乱跑！”然后又继续问帅小兵道：“听说你昨天跳水里救人，自己生病了，身体好一些了没有？”
“已经好了。”帅小兵低低地回了一句。
“那就好！”石秀珠匆匆道，“哎呀，这儿人太多了，我先挂了啊，要不然丫丫又跑没了！”随后就是一阵忙音。
帅小兵挂了电话，一个人走出宾馆。举目四望，大街上都是一脸新春喜庆的人们，而此刻，林雪菲在医院照顾周嘉懿，自己身体没完全康复，不能传染给邱芸，秦月照顾了自己一夜正在睡觉。帅小兵第一次觉得，天地之大，居然没有自己可以去的地方；他想起了高桂枝，或许，当每个人感到最孤独的时候，母亲才是自己最好的港湾。
医院里，林雪菲也刚刚从陪护的床上醒来，开始伺候周嘉懿起床。周嘉懿的情况还算不错，落水受凉是小事，主要是因为她落水比较突然，呛了几口冷水，送到医院之后就一直咳嗽不止，让人比较担心。不过好在经过处理之后，这一夜还算睡得太平，没怎么咳嗽。起床之后林雪菲通知了护士，护士过来取了血样和尿样之后，林雪菲再去医院食堂打了一些粥回病房。
这时候周嘉懿的几个妹妹也都来了，林浩学也来了，来换林雪菲回家休息。林雪菲向长辈们挨个儿问了好之后，就准备离开回家好好再睡一会儿，没想到周家老三周嘉慧却一把拉住了林雪菲，神秘兮兮地指着身边一个女孩道：“菲菲啊，三姨今天求你个事儿……”
林雪菲连忙道：“三姨，有什么事儿您就说呗！干嘛说‘求我’？”
“你看你这姨妹，今年大四了，论文什么的都好了，我这不得愁她的工作么？听你二姨夫说，你现在已经在一个叫‘鼎盛’的大企业里头当了头头了？这个……”
第三百七十六章 命运之轮6
林雪菲立刻明白了周嘉慧的意思，点头道：“这事儿好弄，明年毕业了先到我这边来实习一段时间，当我的助理吧！正好熟悉一下文案工作，等以后有了实绩我再给她安排合适的岗位，您看怎样？”
“哎！哎！好！好！”周嘉慧连忙答应下来。
周家的“四朵金花”嫁得都不算差。老大周嘉懿嫁给林浩学，算是个学者家庭；老二周嘉柔嫁给一个做工程的老板，算是财大气粗；老三周嘉慧一开始嫁得普通，但架不住后来拆/迁得了钱又得了房，拿钱买了铺位开了两家小超市，日子眼见得变好；老四周招娣嫁的是个是个事业单位的小领导，谈不上富贵，但小日子很滋润。
不过各家有各家的愁，如同老二家要托林雪菲关注一下几个工程的标书一样，老三家比较在乎孩子的就业。这孩子书读得一般，虽然也是个一本，但在学校不拔尖，也没什么特长或者特别资历，就业问题高不成低不就，她想去的人家不要，缺人的单位她又看不上。万幸如今林雪菲也算是大企业的高管了，想来想去走走林雪菲的门路也是好的。
对林雪菲而言，这个后门还是开得起的，自己的助理用自己的姨妹，也说得通，秦月肯定会给这个面子，所以没犹豫就直接答应下来。
不过周嘉慧却多问了一句：“菲菲啊，你跟那个……帅总……就是昨天到我们家来的那个，熟不熟？”
“熟啊！”林雪菲道，“我，小芸，还有他，三个人是一个团队，因为工作有起色才被‘鼎盛’高薪挖过去的。有什么问题？”
周嘉慧有些腼腆道：“那个帅总……有没有女朋友？”
林雪菲立马就愣住了，旋即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的三姨想得这么“长远”……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林浩学的脸就已经先黑了：“咳！咳！啊……这个小兵哪……是我的学生，已经定过婚了……”
“哦……可惜了！”周嘉慧倒也没特别激动，只是遗憾道，“如果没结婚，倒是可以托菲菲帮忙介绍介绍……”
周嘉懿躺在病床上道：“就一个小经理，你也太慎重了吧？天底下经理多的是……我看昨天来的那个小苏就不错，年纪轻轻就是主任，将来前途不得了！他父亲还是老林的同学，说和说和没准能成……”
“哎哟，姐，这你就想错了啊！”老二周嘉柔插嘴道，“那个小苏主任哪，的确是不错，可人家一家子都是当官儿的，怕是看不上咱们这种小门小户的人家。还是弄个经理什么的才够实在！那个帅总，别看只是个小年轻，可他能量大着呢！几个亿的工程也就是他一点头的事儿！外头都放了话了，‘鼎盛’的大老板秦总，跟这位帅总有过命的交情；秦总的妹妹和秦总的副手石总……就是姐夫最得意的那个女学生！就她们俩，对这位帅总有知遇之恩，而且是言听计从！这个年轻人，真不简单哪……哎呀呀，想不到还是姐夫的学生！姐夫你也真是的，有这么好的学生，居然不先给自己女儿留着，白白地让别人抢在前头，哎呀！你们男人这方面就是靠不住……”
林雪菲听得一脑门儿汗，而林浩学的脸色一直黑黑的，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过，长辈们都有保媒的兴趣爱好，特别是这种逢年过节亲戚聚会，大家当然是明摆着谈这种事儿。这边还刚刚扯上帅小兵呢，那边就马上提供了另一批年轻俊杰的名单供林浩学夫妇挑选，这架势比起古代皇帝选妃都不遑多让。
林雪菲逃命似的跑出了医院，回家小睡了一会儿，然后就给石秀珠发了一条短信，告诉石秀珠火候已经到了，可以把人情送上门了。略过了一会儿，林雪菲又发了一条短信问帅小兵的病情，帅小兵正陪高桂枝在房间做一些小手工，都是高桂枝答应穆清做的一些婴儿用的东西。
手机声音响起的时候，高桂枝直接就笑了：“菲菲的吧？”
帅小兵看了一下，点点头。
“去吧！好不容易过年好好休息，你们多在一块儿玩玩，”高桂枝道，“这缘分的事儿啊，说有就有，有时候缘分来了，都来得莫名其妙。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树上的老枝儿折断了，说不准是留着来年给新枝儿腾地方呢？你喜欢吃楼下老张家的包子，可你也知道啊，刚出笼的包子烫手咧……等它凉一会儿再趁热吃，多好！”
帅小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起身道：“那我先出去了。”
“嗯！”高桂枝应了一下，又问道，“你们的事儿，亲家公和亲家母都知道么？”
“爸爸他已经知道了，就是……”帅小兵道，“爸爸他很赞成我跟菲菲之间的关系，您放心吧，过了初五，我们之间这事儿就算成了。然后您就可着劲儿地预备着，年底的时候我和菲菲就正式结婚。”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高桂枝总算满意地笑了。
帅小兵出了门，看到林雪菲穿戴整齐地站在宾馆楼下，走过去拍了拍林雪菲的肩膀，大声道：“吓你一跳……”话还没说完，林雪菲的拳头就已经飞到帅小兵鼻尖前来了个急刹。帅小兵看着鼻尖前的拳头，小心翼翼地退了半步，然后道：“玩笑而已，反应不用那么激烈吧？”
“你偷偷摸摸到我背后，脚步越来越轻，我早就开始戒备了。然后又突然拍我肩膀，我当然直接反击喽！”林雪菲撅了撅嘴，但时候整个人就好了起来，挽住帅小兵的手臂道，“省城我可没你熟，你带我出去玩吧？”
帅小兵想了想之后点头道：“好！公交还是出租还是步行？”
“步行吧！我都懒了三天没好好跑步了，”林雪菲道，“怕长肉。”
帅小兵选定了一个方向，然后慢慢走着：“你不会的。这几天小芸结婚你都是连轴转，饭都没能好好吃上一口，我还怕你掉肉呢，怎么可能还长肉。”
“那你掉肉没有？你也连轴转，而且好几天都没去健身了……”
“这没关系，我都有做俯卧撑的。”
林雪菲点点头表示放心了。以前她特意交代过帅小兵，如果因为差旅而没机会健身的话，俯卧撑就是必须要做的。对一些经常锻炼健身人来说，俯卧撑的增肌作用有限，但塑体的作用无与伦比。经常做俯卧撑，想要形成硕大的肌肉块比较困难，但要形成流畅的肌肉线条却是轻而易举。既然帅小兵还在坚持做俯卧撑，那就算这一两天没有去健身，也不会让肌肉变得松弛。
“省城……还是好多年前我当兵的时候偶尔出来过……”林雪菲道，“要不，咱们找老大？”
“储大龙？”
“对啊！哦，不行不行……”
“怎么又不行了？”
“逢年过节部队都要战备，这也是咱们国家必做的事。过年过节大家都能放松，唯独部队不能放松，要外松内紧。不然出了乱子没法收拾。二战的时候很多次偷袭都放在周末对方休假的时候，比如巴巴罗萨计划、偷袭珍珠港；中东战争的时候，埃叙趁着以色列的斋月发动偷袭。这些都是血淋淋的教训，我们国家怎么会不留神呢？老大虽然现在不在一线服役，但以他的脾气，肯定也是严阵以待，我退役之前，每到年节，老大能连续几天装备都不脱，歪在床上倒头就睡……”
“那没辙了，我们去哪儿？”帅小兵带着林雪菲又往前走了走，到了市区主干道上的时候，两个人直接傻了眼：人山人海啊！
“嗯……”林雪菲想了想之后道，“很早就听说省城的温泉宾馆特别出名，要不你带我去吧……”
“今天大年初二，你让我带你去洗澡？”
“什么下早啊！去泡温泉！”林雪菲嘟囔了一句，随后又凑到帅小兵耳边低声道，“再有两天‘那个’就要来了哦，今天是安全期，可以不戴套套……”
帅小兵也笑了，问道：“最好的一家在城外景区度假村，今天到处都堵车，咱们先坐地铁然后坐旅游专线，车程一个小时，去不去？”
林雪菲看看手表：“这会儿才九点，时间充裕哦！”
……………………
正月初五的时候各单位陆续上班。帅小兵一行没有急着回去，而是陪着邱芸去做孕检。省城占着省会的名分，人均收入上虽然不高，但教育、医疗等各种社会公共资源却丰富到不行。如今医保卡全省通用，大家也就乐得让邱芸在省城检查一下再回去接手工作。
去做四维彩超的超过半数都是孕妇。等候区的墙壁上贴着“严禁任何非医学作用下鉴别胎儿性别”的警示标语。不过这条标语如今已经没什么人在意，一般来说，做彩超的医生都会察言观色看孕妇及其家属的情绪状态，当知道对方无所谓胎儿性别的时候，就会通过一两句暗示性的话，告知对方性别。比如来一句“哎哟，你们两口子有得吃苦了，好好回家存钱留着买房子吧！”，这句话就是男孩。
第三百七十七章 命运之轮7
如今经济条件好了，也允许二胎，把女孩儿流掉的事情在东部大城市里几乎不可能出现，相反，倒是有不少家庭想着把男孩儿流掉。而且现在的医院对“非医学需要的人工终止妊娠”，管理非常严格，不是你想“流”就能“流”掉的；即，除非你能提供证据证明自己的身体条件不能负担生孩子的重任，譬如心脏病或者其他对自己或者胎儿产生威胁的疾病，抑或是经过检测之后查出胎儿发育不正常，否则没有几个医生会签字同意。
彩超的等候区里，坐着的都是准妈妈，周围占着的都是家属。有的人家甚至是全家出动，就等着结果，一知道性别，全家人都上阵给即将来到人间的宝宝准备各种漂亮衣服。按照医院规定，家属是不允许陪同进入彩超室的，好在邱卫国多多少少认识一些人，加上这些年的班主任也没白当，好几个在这里当医生的学生听说邱卫国的女儿来做孕检，也都赶过来帮忙打招呼，好说歹说以孕妇行动不便为由进去两个人。
大伙儿一合计，帅小兵和邱卫国进去了。
做彩超的是个年轻妹子，似乎是刚毕业不久，看着邱芸的大肚子就知道邱芸是来孕检。按照程序照了一圈之后，妹子看着彩超图像有点犯迷糊了。拿起桌上的固定电话拨通了个号码，来了一句话让邱卫国的两腿顿时就是一软：“师傅，这儿有个病例好像不对劲……”
帅小兵明显感觉到邱卫国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就连躺着的邱芸也不对劲了。帅小兵连忙握住邱芸的手，连声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如果有问题，人家医生肯定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拿不准的可能是宝宝的胎位有问题的……医生，我说得对吧？”
妹子也是个机灵人，听到帅小兵的暗示之后点头道：“啊，我刚毕业的，很多东西都不太懂，您妻子怀的是双胞胎，我拿不准，所以请师傅来看看。”
就这句话，让邱卫国幸福得快要晕过去了，语无伦次道：“双胞胎！双胞胎！好……好！”
邱芸躺在那里也激动啊，手心全都是汗，死死地攥住帅小兵的手。
在外面等着的人，心也都是悬着。邱芸很早就进去了，时间比普通孕妇要长得多，等了好久没等到人出来，反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医生匆匆进去了，大伙儿的心紧张到不行。老医生进去之后，年轻妹子连忙起身让座：“师傅，这边。您看，是双胞胎吧？怎么这儿……不对劲？”
老医生只看了一眼就乐了：“丫头！这是龙凤胎！里面的那个是没带‘水龙头’的！当然不对劲！你运气不错啊，我工作第四年的时候才碰上一个，你才四个月！”
邱卫国听到老医生的“判决”之后，两腿一软，直接坐地上了，嘴里喃喃道：“龙凤胎、龙凤胎……嘿嘿……”说罢，如同小孩儿一般坐在地上喜极而泣。对他来说，孩子是哪个男人的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孩子是自己女儿的，仅此一点就足够了。
“恭喜恭喜呀！”老医生也祝贺道，“双卵双胎，只有千分之五的概率，这千分之五的概率里面，只有百分之二十五的概率是一男一女。龙凤胎的概率差不多只有千分之一！这还是理论概率，实际上根本就没这么高！恭喜恭喜！春节后头一天上班就能碰上这种喜事，我也跟着沾点儿喜气喽！”
邱卫国也缓过来了，在帅小兵的搀扶下站起来，握住老医生的手激动道：“谢谢！谢谢！同喜！同喜！”
帅小兵俯下身准备帮邱芸把衣服拉好，扶着邱芸坐了起来。起来之后邱芸直接扑进帅小兵的怀里一阵痛哭。哭了好一阵才好了一些，三个人向医生道了谢，出了彩超室。出来之后，众人看到邱芸和邱卫国眼珠红红地出来了，心一下子都被捏到嗓子眼，邹洁已经忍不住开始哆嗦了。
邱卫国快步走到老婆面前抓住邹洁的手，激动道：“龙凤胎！龙凤胎！咱家小芸怀的是龙凤胎！”
“喔！”苏承宇怪叫一声，和邱乾同时欢呼了起来。
“哈哈哈……我要当舅舅了！”苏承宇在原地手舞足蹈。
周围的人不论认识与不认识的，都是一脸羡慕地向邱芸道喜。苏石紧紧勾住邱卫国的肩膀，激动道：“走！走！回去请客摆酒！把老林也叫上！”
邱芸怀了龙凤胎的消息传播速度极快，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几乎所有的亲友都得知了这个喜讯，住得近的几乎当场就赶到邱家道喜来了。刚刚消停了几天的邱家顿时又是挤满了人，邱芸凸起的大肚子顿时就成了家里的金疙瘩，但凡来道喜的人都要“瞻仰”一下“神迹”；如果是以前，邱芸早就甩脸子走人了，可今日则不同，自己是“已婚”的，孩子也不再是“野种”，这肚子可以光明正大地挺着了。
高桂枝得知邱芸怀的是双胞胎，也特意从宾馆赶过来道喜，还特意把自己刚刚做好的两块肚兜带过来当贺礼了。也算是赶巧，两块肚兜绣的图案是龙凤呈祥，送给邱芸简直就是合适极了。
虽然周嘉懿刚刚出院，但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还是跟着林浩学一块儿来了，林家过来的时候带了一箱好酒。恭贺之后，周嘉懿盯着帅小兵看了又看，一把把林雪菲拉到一边，问道：“那个……那个……跟小芸没什么特别关系？”
“没有啊！”林雪菲道，“我跟小芸天天都睡一屋，天儿冷的时候还睡一张床，这些事瞒不住我的。”
“哦……这就行。”周嘉懿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几家人满当当地坐了一大桌子。
邱卫国首先举杯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然后大伙儿直接灌下了第一杯，随后，苏石则举杯对邱卫国道：“老邱，我说话算数，不来抢女儿……外孙和外孙女匀一个给我行不行？不拘男女……”
“这个……”邱卫国犯了难。
邹洁却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大伙儿把目光看向了邱芸。
邱芸想了想之后，摸出了一枚硬币，在桌上转了一下用手按住。问道：“国徽还是数字？”
苏石沉吟了一下道：“国徽。”
邱芸松开手，大家一看，赫然就是国徽。邱芸想了想之后道：“先出来的姓苏，后出来的姓邱。至于是男是女，老天爷说了算。不论姓什么，孩子都跟着我；想看孩子随时来，退休之后我新家有的是空房间。”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公平合理，这个问题解决得算圆满。
苏石也是一脸轻松，侧过身从苏承宇手里接过一个小盒子递给邱芸：“这个暂时给你，等孩子出生之后用这包一下，然后就留给小宇……”
“这个是……”
“我是被捡来的……”苏石悠悠道。
苏承宇则连忙解释道：“我爸是被爷爷奶奶捡回去的，捡回去的时候，就是这么个土布片裹着。不知道姓什么叫什么，不知道来历……这块土布是唯一能证明我爸来历的东西，也是咱家的传家宝，将来家里生了宝宝，第一个得先用这块土布裹一裹，算是不忘本……”
邱芸大概明白了，孩子抱出来之后，先用盒子里的这块土布裹一下，这算是一种仪式。于是点了点头，打开了盒子。盒子里是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布。布很厚实，怕是有一块钱硬币那么厚，边角都缝得整整齐齐，虽然很旧，却保护得很好。邱芸拿起土布慢慢展开，布大约两尺见方，洗得很干净，苏石还特意在盒子里放了两块檀香，使得土布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檀香味。
“等等！”一直不怎么开口的高桂枝突然说话了，“剪子、剪子……剪开它……”
“哎？”帅小兵愣住了。
“那个边、角，拆开！里面有名字！”高桂枝颤声道。
苏石眼睛一亮，目光灼灼地盯着高桂枝。然后道：“小宇，找剪刀。”
苏承宇立刻从兜里掏出钥匙，直接用指甲剪剪开了土布边角的，土布拷边很厚，拆开之后才发现里面卷了一层，把这一层徐徐展开之后里面果然有字，三个用粗陋的针脚绣出来的歪歪扭扭的字：高红旗。
帅小兵和林雪菲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很多东西。
高桂枝已经泪如泉涌：“当初把你送出去的时候，我怕以后认不得，在你屁股蛋上咬了一口，那牙印……很深。”
这一下，苏承宇骇然，直接站了起来。
苏石眼珠通红地问道：“我父亲说……那个把我送过来的女孩，宁可自己饿死，也要让我活下去……我以为你已经……”
“我命好，被矿上的人收养了……”高桂枝叹息了一声。
苏石“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膝行来到高桂枝面前，抱着高桂枝的双腿痛哭道：“姐姐！我的老姐姐！……”在场诸人无不动容。
林雪菲用手肘顶了顶帅小兵，朝邱芸和苏承宇的方向努了努嘴：“多了个表妹、表弟。你已经把你表妹给睡了，打算怎么收场？”
而帅小兵此时正与邱芸四目相对，帅小兵一脸懵逼，邱芸一脸坏笑。
终章 人间·小团圆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两辆四驱的越野车在上路上愉快地奔跑着，从东部到西部，几千公里的路程并没有让车上的人感到疲惫，车辆进山之后，大家反而一脸的期待。终于走到了没路的地方，不得不下车往前走了。帅小兵第一个从车上跳下来，打开车门扶高桂枝下车，然后就林雪菲。邱芸挺着大肚子也下来了，看着面前已经完全淹没在荒草中的山路，邱芸皱了皱眉头：“不行了，我肯定上不去。”
高桂枝道：“就上头一点点，不到半里地。”
一听说斜坡上去也就两百米左右，邱芸也不吭声了。本来大家就没打算让她来，还有一个月预产期，这节骨眼儿上谁都不敢让她肚子里的俩金疙瘩受苦啊！可她是死乞白赖地要跟着过来。眼看着就要到了，最后这两百米不能就这么放弃。
随后秦月也从车上下来了，还带着绎心。
帅小兵道：“要不月姐你陪小芸在下面休息一会儿吧，我们上去很快就下来了。我们来给祖宗磕头，还麻烦你跟着跑这么远……”
秦月无所谓道：“我就是纯粹出来散散心的，这西部山区我还没来过呢……”
苏承宇从另一辆车上下来，一起下来的还有苏石。大家站在山路前抬头看看，半山上隐约有一座村庄，但已经完全没有了人烟，不但荒草掩盖了村路，而且村庄也只剩下断壁残垣。帅小兵和苏石扶着高桂枝在前面，苏承宇和林雪菲扶着邱芸在后，秦月牵着绎心在最后，一行慢慢地往山坡上走去。
高桂枝一边走一边解释，向苏石说着儿时的记忆，凭着印象找到了一座破败的院落。院落的木质门窗已经彻底朽败，只有山石垒成的墙壁还剩半截。一行人走进了这个已经不能称呼为“家”的废墟，四下看了看，然后帅小兵和苏承宇从背包里取出了香烛酒菜，在正屋前摆下了祭祀果品。
“列祖列宗保佑，当年逃出去的两个孩子，今天回家认祖归宗了……”高桂枝先在拜垫上跪下，认真地磕了头。然后苏石跪下，合掌念叨：“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孙高红旗今天带孩子认祖归宗了。来，小芸小宇，你们给祖宗磕头。小宇，将来你要多生儿子，要姓苏，也要姓高，给两家开枝散叶……”
秦月牵着绎心一直在旁边观礼，等所有人磕头完毕。苏承宇和帅小兵各自开了酒瓶，在祭品前倒酒。酒味挺冲，邱芸挺着肚子怕闻这味儿，连忙避开了。秦月见邱芸要走，连忙扶着邱芸离开这篇废墟远远地站着。
或许是站的位置不算好，浓浓的酒气还是被风吹了过来，邱芸皱了皱眉头，侧过身争取不闻这个味道；然而当酒味钻进了秦月的鼻孔之后，秦月只觉得心里一阵恶心，一时没忍住“哇”地一声，弯下腰干呕了起来。
邱芸见状连忙拍拍秦月的后背，关切地问道：“月姐，你没事吧？晕车了？”
秦月直起身摇了摇头，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没有言语。邱芸下意识地看了一下秦月的呕吐物，只是干呕，吐了点黄水，猛然间邱芸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诧异道：“月姐你不会怀孕了吧？谁的？”
秦月脸色一变，没有说话。
邱芸是个聪明人，立刻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惊骇道：“怎么可能？你们什么时候‘有过’的？不可能啊！要么是我，要么是菲菲，他哪来的功夫？”
秦月无奈，咬牙切齿道：“你结婚的时候他生病那次，高烧都烧糊涂了，整个人跟疯了似的，我穿那么多衣服都被他撕了，折腾我一晚上，四五次！第二天我在床上一整天都没能起来！躺了三十几个小时，起床的时候两条腿还哆嗦！胸上好多抓痕牙印，简直就是个混/蛋……”
邱芸恍然，贼笑道：“这一回你可抢在菲菲前面喽？”
“想得美！”秦月道，“我得跑国外去才行！要不然我哥知道了，不得把他大卸八块……”
邱芸调侃道：“我记得你是那种绝不妥协的女人哦？拒绝跟别的女人分享老公哒！怎么这么容易就认输了？”
“谁认输了？谁跟别人分享老公了？现在你你们的老公被我挖墙脚了好不好？你和菲菲现在既要给我当苦力，还要乖乖把老公送过来……我怀孕的事儿不准告诉他啊，不然我跟你急！”
……………………
晚上大家就在附近的一个小县城歇脚。
第二天一早，林雪菲还在熟睡，帅小兵却已经睡不着了。站在窗口看着窗外巍峨的山峰，帅小兵却想到了那个即将去欧洲的女人。披上衣服出门，帅小兵没有心思跑步，只是沿着大街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觉得自己很幸福。
变成了一个男人之后，他的事业一直在上升。给“荣泽”树立了新品牌，然后又进入了“鼎盛”高层。新的一年虽然刚刚过去一个季度，但“鼎盛”的重组已经让他获得了巨大的收益；而三方合作的传媒公司也拿下了“宠物秀”的节目专利，并且找到了卫视合作伙伴准备推出海选。如今仅是广告加盟费就已经是曾经一辈子都赚不来的数目了。
自己现在有一个妻子，原来的那个“自己”，林雪菲；有一个不比妻子差的情/人，邱芸，三个人是一个密不可分的团队。这是别人想都想不来的好事。最让自己意外的是，自己的舅舅居然是个“官”，自己还有个官二代表弟……
但是他又觉得自己挺不幸的。
觉得不幸，就是因为有一个女人，他舍不得却又得不到的女人，就这么离开了。石秀珠并非美女，但他几乎是跟石秀珠一起成长的。高中时代的自己就是石秀珠慢慢辅导考取重点大学的，工作之后，石秀珠像对待亲姐妹一样对待自己，对自己无比信任。就算是变成了男人，石秀珠也依旧报以信任和知遇之恩。
然而这样一个女人却是一个婚姻的失败者。当初在石秀珠离婚的时候，帅小兵差点就决定向石秀珠求婚了……
帅小兵说不清自己对石秀珠到底是什么感情，外人只以为这只是知遇之恩，顶多三五个月的交情，但只有帅小兵才知道，这份感情已经十年了。无论如何都割舍不开。这份感情里有尊重、有怜惜、有爱护。帅小兵不放心任何男人对石秀珠的承诺，觉得只有自己才能让石秀珠开心，生怕石秀珠被别的男人骗走之后受欺负。
然而她终究还是走了。
和科尼涅夫一起走了。
人生或许就是如此，你得到了幸福，别人也会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帅小兵漫无目的地走着，看到了铁轨，他又沿着铁轨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看到了一座小站。这是一座山间小得不能再小的小站，火车在这里或许只停个五分钟不到。帅小兵依稀记得高桂枝说起过，当年高桂枝就是在这里，抱着弟弟被父亲偷偷抱上了货运的列车，然后开始命运的旅程。姐弟俩如同蒲公英上一朵小小的伞花，终于因风而散，飘到了海角天涯之后，落到地、生根、发芽。
冥冥间，自己又走到了这个地方，这里面带着一股宿命的味道。
“呜——呜——”一列火车缓缓进站，停在了帅小兵的面前。车门打开，三三两两地下来了几个客人，然后几乎没有停顿，火车又呼啸而去。帅小兵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石秀珠还是那么单薄地站在月台上，手里握着手机正在拨打电话。
熟悉的铃声瞬间响起，帅小兵的手机在裤兜里不安分地振动了起来。石秀珠猛然回头，一脸惊喜地看着笑吟吟的帅小兵。帅小兵握着手机看着石秀珠。距离石秀珠不远的地方，科尼涅夫正一脸无奈地靠在一根路灯杆子上朝帅小兵摊摊手，然后抱住双臂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我想起一句台词。”帅小兵道。
“什么台词？”
“‘我不会操舟驾舵，可是倘使你在辽远辽远的海滨，我也会冒着风波寻访你这颗珍宝。’”
“‘我必须承认，倘不是你乘我不备的时候偷听去了我的真情的表白，我一定会更加矜持一点的；所以原谅我吧，是黑夜泄漏了我心底的秘密，不要把我的允诺看作无耻的轻狂’。”
帅小兵呵呵地笑了。
科尼涅夫听懂了两人的对话，自己在胸前划了个十字：“上帝祝福你们！”
石秀珠笑了，笑容很灿烂，如同帅小兵怀里那枝已经干瘪的腊梅。
（全书完）
【故事发展到这个地步，很多内容已经不需要在写下去了。感情这种东西，写出来的时候只能点到即止，太直白了就没意思了。至于男女主角的事业，以他们现在的实力和背景，事业上取得成功根本就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还是一句话，我只是想留下一点大家自行脑补的空间，什么东西都说得太明白了，反而没意思。就好像秦月和石秀珠以后会不会和帅小兵“啪啪啪”一样，我不写出来，不代表大家想不到……
先容我休息一阵，顺便构思一下新书大纲。开新坑的时间请留意本书即将出现的《新书公告》书群的朋友可以留意群公告。】
结局说明
首先，在今天结局发布之后，果然有书友抗议了，于是接受书友“詪の謃”的建议，决定给结局来一点说明。
先说说最容易让人瞎想的秦、石两人。
结局的题目是“小团圆”，重点是“小”。因为结局意味着故事说到这里可以告一段落，之所以没有说得透，是因为到这里为止，还算是喜剧，再写下去，就得悲剧了。为什么这么说呢？
先是秦月这么个人，她是绝不会妥协的。以她的脾气，跟小兵发生那样的意外，她都没挂在嘴上，那就是因为她不想跟小兵之间有任何超出底线的交往，现在她怀孕了，完全就是意外，结果也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打掉，而且是在小兵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在最后一章祭拜的过程中，邱芸因为身体的原因，所以没有跪拜，秦月去了，却只是观礼，这里面就已经说明了秦月的态度。这件事唯一的知情人是邱芸，但邱芸肯定不会说出去，因为在所有人当中，邱芸的人生阅历最丰富，她明白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石秀珠最后回来了，但科尼涅夫也没走啊……
秦月和石秀珠都是不愿意做“小”的，那种独立性很强的女人。所以她们与小兵的故事只能“戛然而止”，一定要写个明白的话，那么，结局是可以想象的，而且过程也将是非常虐心的，这样的感情戏也非我所长，而且在之前不少章节中，我也通过各种细节暗示了每个人各自的结局。
私聊的时候说起过，我写本文真的只是一时兴起，原先写的一部到了一半被404，无聊之下才写的。此文写到这个地步，自觉这本书的巅峰状态已过，再强行写不擅长的感情纠葛，恐怕会把亮点变成败笔。最后，习惯性地给新书留个接口。这个月我要参加考试，正在复习中，所以目前只能是构思，考试结束之后动笔。
新书的故事主要背景之一，就是发生在小兵和菲菲打算开的那家健身房里面，新书的主角将和这本书的人物发生不少互动。新书有点恶搞，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