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步对骑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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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
一支长箭从高畅原来站立的地方飞过出凄厉的声音划过空气扎在一旁那棵松树褐色的树干上白色的羽翎一阵摇晃渐渐静止。
“夺!夺!夺!”
箭依旧不断破空而来沿着高畅和阿岚滚动的路线飞行插在他们身后的树木或者泥地之上。
高畅并非盲目的滚动几乎在倒地的那一霎那他就选好了滚动的路线。这是一个上坡的黄泥路箭从上方的林子射来闪避的空间并不是大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向后一是向右左面基本忽略不计那个方向是一个小山崖虽然不是很高不过下面是乱石滩。
高畅选择向右方翻滚在那里路的一侧有一方大青石能够容得下一人躲藏。
不知道林子中间有多少人在伏击自己在目前形势不明的情况下对方的弓箭手是最讨厌的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是如此。
对方是用的连珠箭的手法在向自己袭击在翻滚躲避的时候高畅根据对方射箭的频率瞬间得出结论暗藏的敌人里面弓箭手不多最多两人。
“铛!”
一支长箭射在大青石上出清脆的声响箭头折断箭杆无力地掉在一旁。
“小心不要出来!”
高畅在有些茫然的阿岚耳边急促地说道人从青石后窜了出来那方青石只能容得下一人两人一起藏在后面只能双双成为对方弓箭手的目标。
“沧啷!”
高畅的身影豹子一般矫捷地从青石后窜出只见白光一闪刀出鞘。
高畅轻轻挥动刀鞘就像在烈日当空的夏天轻轻挥动团扇一般动作虽然轻盈却干净利落极其准确地将闪电般射来的长箭在面门前打落。
一声清亮的马鸣声从前方的高岗上传来。
一个马头从山岗后探了出来随即马的全身出现在高畅眼前那是一匹纯黑的俊马马的鬃毛非常漂亮地迎风飞舞马头高昂马的眼神傲然不驯。
马上的骑士手持一杆长枪身着褐色的轻便皮甲头上戴着亮银盔他伏在马背上头部贴在马头旁长枪的枪尖直直地指着高畅上面的红缨在风中摇曳。
急促的蹄声中黑马疾风一般从高岗上掠下朝高畅奔来。
与此同时十来个人影从山岗的松林内闪了出来他们有的持枪有的拿刀野兽般呐喊着跟在那匹马后高奔跑着那喊声越过松林高高地飞向云端。
坐在马上的正是高大勇他的视线中除了下方高畅的身影再也容不下别的什么!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随着马的步伐上下起伏脑袋因为充血过多耳畔嗡嗡作响汗水沿着额头流下朦胧了视线。
他紧紧握着手中的长枪只要紧握着它他的心就不会彷徨他就不会退缩。
最终高大勇还是听取了阮君明的建议选在这个高畅他们回城的必经之路上伏击他这样做的好处很多第一事后把战场打扫干净那么窦建德知道后也无可奈何他不可能为一个死人出头况且他也不会找到什么证据证明是自己这一帮人做的;第二就是可以出其不意对手是一个武艺群的人如果正面相博自己这十来个人还不一定能将他收拾下来即便能够致对方于死地本方的损失也不会小。
所以他安排队伍中的神射手躲在一旁先来个暗箭伤人然而对方不知道为什么察觉到了躲过了第一波攻击。
没有办法了只好实行第二套计划。
先由自己骑马冲击对方然后由拿着各种长短兵器的同伴围攻他在身后的高岗上那两个擅长射箭的弓箭手负责射冷箭掩护。
就算不能杀伤高畅只要把高畅拖在这里高大勇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从酒楼出来准备前来伏击高畅的时候他已经派刘迁回去大营去通知现在的当家人高挡脱了高猛是高挡脱的亲侄子他不可能不来报这个深仇大恨。
高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被人伏击也不知道对方是为了什么?毕竟他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高畅。
不过在他脑中也没有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理由这东西不重要至少在这个时候不重要他只知道这些人想要杀死他威胁到了自己的安全他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干掉他们。
步兵面对骑兵冲击并且是站在下方而对方由高处坐在奔驰的骏马上如山洪一般直泄而下形势对高畅非常不妙。
高畅神色冷肃他单手持刀刀尖向下轻轻在地上划过向敌人冲来的方向慢慢走去身后的泥地上刀尖划过了一道长长的刀痕。
蹄声更急高大勇手中那杆长枪的枪尖在冬日漠然的阳光下闪着清冷的光晕。
当双方相距三十来步的时候高畅突然启动了他向山坡上逆风跑了起来向对手奔去。
十五步!
高大勇俯下身双手持枪双腿紧夹在马鞍上他的身子从马上稍稍向右方偏出眼睛死死地盯着向自己奔来的高畅他目光的焦点凝聚在高畅的胸前他能清楚地看见在高畅那件灰布短衫的左胸处有一团污渍那里就是他的目标。
在他手中的枪尖前他的目光已经洞穿了那里。
阿岚从青石后探出头去正好看见高畅疯狂的举动由下往上冲击铁骑这一幕让她忘记了隐蔽不知不觉站起身来手握在剑柄之上用高畅教的方法非常干脆地拔出长剑。
对方的弓箭手并没有把目标放在她身上因为她是阮君明想要的人不然她现在已经死了好几次了。
林子里冲出来的人群依旧在奔跑着呐喊着然而他们的视线几乎都落在前面落在那个即将生的碰撞之上。
好!就是现在!
高大勇握紧长枪手肘微微一抖借着身下坐骑前冲的势头枪尖上的红缨轻轻一晃长枪闪电般向对手的胸部扎去。
中了!
他差点大声叫了出来他亲眼看见自己长枪的枪尖深深地扎进了对方的胸部然后透胸而出。
不过几乎在同时他的心猛地悸动一下那一瞬间突然停止了跳动。
他的手感告诉他他的眼睛欺骗了他他没有从长枪上感到任何的阻力没有那种在高的奔驰中深深扎进人体的感觉。
到是他的身体有了感觉在右胸处一阵冰凉突然袭来那里似乎被某种锋利的东西拉开了一道口子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向外流了出来随之流出来的还有全身所有的力量。
他感到自己飞了起来是真正的飞了起来世界在眼前不停旋转。
蓝天白云树林大地!
然后一道光在他眼前爆炸开来他听到了“砰”的一声是重物从高处重重落在地面的声音那声音仿佛从异常遥远的地方传来那是他听到的这世上最后的声音。
高大勇眼前一黑他死了!他的身体被高畅的刀劈成了两片!
在人马即将交错的那一瞬间高大勇先出手以他那样快的马那一枪的度可想而知一般情况下一般人是躲不过去的。
然而高畅并非是一般人他转生了那么多次经历过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战斗基本上说他是一具战斗机器也不为过。他的战斗意识是如此惊人再加上这具身体的素质非常好自身就是一个武艺高强的人所以很多战斗动作他都能轻易使出来。
在高畅迎向高大勇的时候他的脑中就有了不少的应对方式在这里面他很快选择了一种最为恰当的方式来解决战斗事实证明他并没有选择错误。
在高大勇的枪尖即将扎进他左胸的时候高畅在奔跑中微微侧了侧身高大勇的枪尖就从他肋下掠了过去由于高畅的动作很快在高大勇的视线中形成了一道虚影高大勇因此以为自己刺中了他。
就在高大勇惊喜的那一瞬间高畅的刀锋突然立了起来闪电般砍在高大勇探出马背的右半身上借着高大勇的坐骑前冲的势头将他劈为两片斩落马下。
“啊!”
目睹这一幕的高大勇的手下出了绝望的嚎叫愤怒填充在每个人的心里他们跌跌撞撞地从山坡上冲下来有的人被树根绊倒了干脆不再起身而是就那样抱着刀从山上滚下来。
高畅嘴角微微翘起一丝冷笑爬上脸来他轻轻往旁一闪一支长箭从他身侧飞过。不过在看见从大青石后拿着长剑跑出来的阿岚后他的从容在脸上消失了。
就算是遇见突然袭击也平静如水的心在这一刻竟然有了轻微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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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以寡敌众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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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
高畅手中的刀和对方的刀锋在身体半尺前相撞出清脆的声响敌人虽然是双手高举长刀向下劈来并且是在奔跑中完成的这个动作加大了下劈的力量然而高畅的身形纹丝不动那人反倒踉跄着向后退去。
这种情况下高畅本应该借势往后退去和对方拉开距离避免被敌人围攻然而这个最好的方案被他下意识地否决了因为在他身后阿岚正提着剑往上跑来一旦他让开就会让阿岚直面敌人。
那人刚刚退后一杆长枪从另一侧向高畅刺来。
事到如今只能硬拼了!
高畅微眯着眼睛此刻他的眼神如同千年的冰川一般寒冷在那股寒气之内冻结了所有称之为感情的东西没有兴奋没有恐慌没有犹疑有的只是一团无情的黑色。
迎着对方的枪尖顺着对方前冲的节奏踩着对方的步点他稍稍向后退了两步待对方冲出人群一人冲在最前面的时候他不退反进。
身子一侧左手已然抓住对手的枪杆右手顺势一挥只见白光一闪血花飞溅那人出凄厉的叫声持枪的右手臂被砍了下来连着枪杆一起掉在地上那人大声惨叫像被巨斧砍掉的木桩一般颓然倒地从坡上往下滚去。
“不要过来!”
高畅大吼一声也没有去看阿岚是不是听到了自己的吩咐他双手握刀疾风一般向上冲去冲进了人群中。
“铛!铛!铛!”
一连串的兵器相击之声响起如同好几个铁匠铺在同时开工一样一个呼吸之间高畅已经从人群中穿了过去跑到一个小土坡上来到一棵松树下。
“夺!”
一支长箭飞来扎在高畅身前的那株松树上为了抵御对方的暗箭这个地方是高畅在人群中拼杀时就选定了的。
那群人转过身分散开来向松树旁的高畅围来就是高畅刚才那一冲他们又失去了两个同伴地上多了两具尸体。
在坡下那个断手的家伙仍然在声嘶力竭地惨叫似乎不如此就无法承受残肢的痛苦然而他的叫声越来越小很快就会没有力气惨叫了吧。
这凄惨的叫声飘荡在那些人的耳畔让他们心中平添了一层阴影前进的步伐多少显得有些沉重。
这其中也有人没有向高畅围来他把目标放在了阿岚身上。
虽说答应过阮君明不伤害那个女的只能生擒活捉然而一系列的不顺之后损失了好几个兄弟这些人的眼中已经是一片血红哪里还顾得上那个承诺。
既然这个女人和那个魔鬼一路或者有某种关系吧对手的确武艺高强然而这不是他最可怕的地方他最可怕的地方是冷静总是能在激烈的战斗中找到最好的应对方式以最小的代价得到最大的利益这样的他让他们这些人感觉束手无策无能为力觉得他几乎是不可战胜的!
那个选择攻击阿岚的人并不是高大勇一营的平原一役的时候他不在高畅主攻的中路而是在高士达的右翼军团里因此不曾见识高畅的勇武当高大勇决定伏击这个人的时候制定了好几个计划他还觉得高大勇多此一举再勇猛的人在自己这十来个精锐武士的围攻下也支撑不了多久。然而事情比高大勇猜想的还要糟糕早知道对方是这样的一个怪物他真应该提出反对的意见这家伙或许要好几百个人围攻才能把他杀掉吧!
不过要是能破坏对方的心神也许他会失去冰山一般的冷静?
就是在这样一个念头的驱使下他选择了攻击阿岚在他看来这样一个女子应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擒下到时再以她的生死来要挟那个家伙。
嗯!自己真是一个天才!
他嘴角泛起一丝狞笑大吼一声挥舞着刀花向阿岚冲去。
高畅原本想以这株松树为中心让自己免除后顾之忧趁机多杀几个家伙等对方人一少就好办了。这十几个人的围攻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个多大的问题虽然对方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手。他比较在意的还是躲在暗处的那两个弓箭手毕竟在战斗的时候几乎一半的心神他都用在提防对方的暗箭上面。
不过他的这个计划没能实行当那个家伙向阿岚冲去的时候他知道对方抓住了自己的软肋。
人生不过是做梦死亡只是梦醒而已!这样的话自己不是经常在说吗?
为什么还要在意那个女人的生死呢?
他的眼神微微一闪阿岚挥舞长剑与对手周旋的身影在他的视线里一掠而过。那一瞬间那张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紧抿的嘴唇沉默的表情坚毅的眼神深印在他脑海里。
那一刻高畅觉得自己的心里多了某种东西某种他无法轻易放下的东西。
于是他按照自己的本能行动了。
高畅挥舞着长刀向一侧冲去那一侧的敌人没有和他相缠而是踏着小碎步往后退去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与此同时另外三面的敌人飞快围了上来。
这些人不是庸手很快就选择了正确的合击方式。
高畅突然停下步子一支长箭从他身前划过出凄厉的呼啸破空而去。
高畅闪电般向另一侧奔去他身影在阴冷的日光下如同一缕轻烟向那个方向飘去那里有一个敌人离他比同伴们稍微近了一点。
对手根本来不及抵挡也就只来得及做一个招架的动作就被高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度猛地一刀砍倒。大家以为他要通过那个口子冲出去纷纷向那里围去林中那两个弓箭手也张弓搭箭箭头对着那个空处箭随时可以离弦而出准备阻止他。
高畅的动作再次出乎众人的意料他猛地往相反的方向跑来正面迎向人多的一方。
左冲右突前驱后退!
高畅踏着奇异的步伐在人群中穿行吼叫声呼吸声随着风声在空中激荡他冷静地挥舞刀上挡下击五个好手挥舞着长短兵器与他纠缠在一起敌人脸上那狰狞的表情清晰可见甚至他连那些脸上的某些特征也铭记在心敌人身上散的浓厚的体臭味飘散在他的鼻端。
两个呼吸一般长短的时间过去了他从敌人的包围圈冲了过去身后五个敌手能站着的只剩下了三人就在那个短暂的交锋中又有两个人被他手中的刀送去见阎王了。
本来这个时候他可以返身再战只要再像这样冲突几个回合他有信心把对手全部解决掉然而阿岚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妙他不得不前往支援。
阿岚大口地喘着粗气感觉步履沉重训练时得心应手的步子这一刻完全大失章法已然变形。
虽然经历过实战训练然而和真正的好手交手时才知道训练始终是训练和真正的生死博斗有着很大的区别这道理她现在才明白。
不过就算在对方的逼压之下力不从心她仍然没有放弃的念头。
不管怎样也要坚持下去自己还没有找到杀死阿信的仇人还没有给他报仇自己一定不能死。
***!
就算你是牛头马面我也要把你打倒!
阿岚紧抿嘴唇眼神紧紧地盯着敌人的枪尖努力移动着步子手中的长剑也没有忘记寻机反攻。
虽然阿岚觉得不好受然而他的对手也有同样的想法。他原本以为可以轻易把这个女子生擒用来威胁高畅但是真正交上手来他才现这个对手不好对付。由于性别的原因她没有什么力气然而她的步伐灵活动作轻灵要想杀伤她只能通过与她慢慢纠缠将她拖垮才能达成目标要想不伤到她就将她生擒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所以后来那家伙已经没有丝毫保留向阿岚展开了疾风骤雨般的进攻。
然而他醒悟得太晚了这时高畅已经摆脱那些人的纠缠冲出了他们的包围圈向他们交手这里跑来。
他虚晃一枪退到了一侧放高畅冲了过来他知道如果自己去抵挡只能是螳臂当车倒不如退到一边挡住他们逃跑的路线。看来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那个家伙很在意这个女的不可能丢下她不管既然如此自己这些人只要把攻击的重点放在那个女的身上就可以把那家伙拖在这里拖到援兵赶来的时候。
当然不能把女的杀死杀死了那家伙就没有什么顾忌了最好能把她杀伤那是最好的结局。
一行人很快围了上来也很快拥有了和那个家伙一样的共识因此虽然加上林中的弓箭手这群人只剩下了九个人比起先前人数少了好几个然而高畅所感觉的压力却大了许多。
那些人围着他们不轻易展开进攻一旦攻击总是把攻击点落到阿岚那边时不时还有一两支冷箭从林中飞出射向阿岚在这种情况下高畅感到投鼠忌器无法展开手脚。
这样下去不行!一定要想个办法!
高畅的脑子飞快转动着不过他脸上的神色依旧保持着平静一点也看不出来有任何焦躁的迹象。
冲动解决不了问题很多很多年前他就明白这个道理。
“跟着我!”
高畅向旁边的阿岚低声说道也就是几声叹息那般长的时间高畅就想到了解这个困局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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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以寡敌众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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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高畅和阿岚的两人战斗小组已经改变了战斗的形式按照高畅过往的经验在他的安排下两人背靠着背应付着敌人的围攻。
这种情况下那围攻的七个人也没有什么好方法如果全力对付阿岚在高畅身前的人一少难保不会被高畅利用他的度各个击破如果到时没能把阿岚擒下岂不是得不偿失。再加上高畅一直面对山坡把阿岚挡在身后林中安排的弓箭手也派不上用场了。因此他们采取了某种拖时间的保守战术正面留有五个人在弓箭手的掩护下牵制高畅另两个人绕到高畅身后专门对付阿岚。
双方就这样对峙着僵持了奔马急行一里左右的时间高畅感受着身后阿岚身体的温软脑子却在飞快地转动。
对方的意图很明显就是在拖时间为什么要拖时间呢?在等待援兵?或是还有别的后招?不管是什么缘由既然对方想拖时间自己就必须战决!
与敌人的想法对着干绝对没有错!
“铛!”
高畅一刀把一个对手的长枪挡开看来要想战决必须冒一些险这个使枪的家伙应该是一个可以利用的角色相比与其他人他的斗志未免显得过于旺盛。
在这群人中间思想也不是完全统一的比如这位一心想把高畅刺于枪下的罗天雄的举动就和别的人不一样。
他今年只有十八岁武艺精湛年轻气盛在这个世界他不害怕任何人他自信在自己这杆长枪下没有对手可以称为英雄。
刚刚和高畅的几次交手高畅都特意避开了他所在的那一面在面对他们围攻的阵势时用快捷的步伐和迅猛的刀法避实就虚将对手砍伤。没有和高畅正面交锋的罗天雄根本不畏惧高畅一心想凭自己的武艺击败这个对手因此虽然大家采取的是一种保守的战术他仍然招招抢攻想凭一己之力夺得功绩。
他一心盯着高畅却不想自己也被高畅盯上了。
“小心!”
高畅一边挡开砍向阿岚的刀一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高畅轻轻挪动步子挥动长刀把围攻阿岚的另一个人逼退这个时候他左面就露出一个破绽来正好对着罗天雄主攻的方向。
太好了!
罗天雄手腕一抖长枪像毒蛇一样吐着信子朝高畅肋下迅猛地扎去高畅无法转过身来唯有往旁一闪避开了罗天雄的进攻。
罗天雄没有收住攻势而是往前一步枪尖猛地往上一昂直直地朝着高畅的面门刺去高畅再往后退了一步他和阿岚被罗天雄这一枪分开了只是罗天雄此时也挡在了同伴的进攻路线上他横在高畅与阿岚中间。
手腕再次轻抖枪尖突然下潜对准高畅的胸部扎去。
罗天雄这一招有个名堂叫着凤凰三点头表面上是普普通通的一枪直刺却有三个变化他的第三个变化使出来高畅已经无法后退他的步子此时无法转过来。
心中不禁暗喜罗天雄深信高畅再也躲不过自己这一击了!
可惜他并不是高畅他自然不知道高畅即将做出的那个动作将会如此匪夷所思其实这个动作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铁板桥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使出来只能说他艺高人胆大。
这时只要罗天雄的长枪再有一个变化就能轻易将高畅刺穿钉在地上只是罗天雄的长枪已经使老了再也无法改变它的方向只能看着枪尖擦着高畅的胸部滑了过去。
高畅身子后仰脚往上一抬脚尖在罗天雄的枪杆上一点罗天雄的长枪不由自主地向着天空高高昂起。
高畅一个漂亮的后滚翻站了起来脚尖猛点地面向人群冲去。
在他身后罗天雄大叫一声颓然倒地他的右腿被高畅在向后翻滚的时候用刀砍了下来。
这一幕让他的同伴大吃一惊短短的一瞬间罗天雄就由胜券在握变成惨淡收场。
趁他们愣的时候高畅已经冲了进去剩下的四个人清醒过来出野兽般的嚎叫一边替自己打气一边和高畅纠缠起来。
风三的手满是汗水拉着弓的手再也无法保持稳定轻轻颤抖着敌人虽然离自己很远他的心中仍然充满了恐惧。
远远地只要刀光一闪必定有一个同伴倒地自己和顾老二几乎快把箭壶中的箭全部射完了却连对手的皮都没有擦破。
他身前的顾老二心中没有恐惧有的只是愤怒就在刚才他的亲生大哥顾老大被高畅砍翻在地脸向下躺在地面上生死不知。
现在只剩下两个人在同高畅相斗另一边的两个人在围攻那个女子这时高畅放弃了立刻杀死眼前这两个对手的打算他虚晃一刀将那两人逼退跳出了战场向在另外两个敌人的攻击下已经手忙脚乱的阿岚奔去。
这么远的距离自己射出的箭不可能对那个人有什么威胁于是顾老二心思一转选择了另一个目标。
“嗖!”
长箭离弦而去出尖利的呼啸声直奔阿岚而去。
就算不能最后杀死这个人他也要把他在意的那个女子干掉这就是顾老二的想法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了阮君明要求将女人留为活口的吩咐不过是狗屁。
“小心!”
长箭的影子在高畅眼角的余光中一闪他不禁失声大喊然而阿岚的身子依然不自然地倒了下去长箭扎进了她的左肩让她身不由己地朝着箭前行的方向倒下。
与阿岚对敌的两人心中一喜其中一个赶上一步高举长枪神情狰狞地大喊一声准备扎向阿岚。
这个时候高畅离他们还有十几步远不可能赶得上没有时间考虑了在那个时候只有一个方法才能救阿岚他也这样做了那就是放弃自己的武器。
赖以保命的长刀脱手而出宛如白虹贯日破空而来从那个拿枪的人身上穿过然后带着那人的躯体顺势向前继续飞去最终把他钉在了一棵松树之上。
“啊!”
另外那人顾不得躺在地上的阿岚大吼一声高举长刀朝手无寸铁的高畅奔来。
高畅没有后退而是向他继续奔去在他身后另外两个人正赶上前来不过还是前面那人的度最快很快就冲到了高畅的身前。
“呀!”
长刀举过头顶眼看就要劈将下来高畅面无表情地望着他突然停住步子脚尖在地上轻轻一踢原本躺在地上的一根长枪像有了生命一般飞了起来枪尖向上正好刺进了那个举着长刀的人的小腹。
那人摇晃着长刀脱手无力地掉在地上他一脸不甘地瞪着高畅头一低手放在腹部处的枪杆之上身子一侧倒在地上。
高畅顾不得去看阿岚怎样他往前一冲低下头把长枪从那人腹上拔出来枪尖向后倒拿在手里。
身后两人很快赶了上来其中一人高高跃起举起刀向高畅的后背劈了下来高畅身子一凝突然停下步子单手持枪猛地往后一刺就像背后长着眼睛一样准确地刺进了那人的小腹由前到后直直地穿了过去。
他没有回头就那样单手持枪踩着小碎步往后退去那个被他刺死的人如同一张盾牌一样串在枪上迎向另外那个人。
那个人止住了前冲的势头怪叫一声跳到一旁手中的长刀带着凛冽的寒风朝高畅的头部劈去。
高畅手一仰枪杆脱手而出挡在那人前面那人一刀劈飞枪杆继续向前挥刀砍去同时山岗上顾老二的手一松一枝长箭脱弦而出直射高畅即将落脚的那一点。
高畅不进反退在那人的刀还高举着的时候后背朝着那人猛地撞进了那人怀里。
那人摇晃起来手中的刀无力地落下在这之前高畅已经抽出了随身的匕在撞向那人的同时把匕扎进了那人腹部。
高畅面向山岗现在是解决那两个弓箭手的时候了!虽然他的内心充斥着一种焦躁感有些担心阿岚的伤势然而从他脸上你完全看不出这一点来。
必须先把威胁排除高畅猫着腰像迎着迎面刮来的暴风一般向山坡上跑去。
第十八章 以寡敌众 (下)
顾老二深吸一口气用连珠箭的手法不停地射长箭白羽雕翎箭流星一般朝着那个奔跑的人影飞去然而没有一只命中目标。在奔跑途中高畅没有大幅度地移动身影躲避而是在白羽箭破空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才轻轻一晃以恰到好处的动作避开就像早就计算好箭飞行的路线一样一点多余的力气也不用。
“风三快动手!”
只有自己一个人开弓射箭无法阻止那个家伙眼看那人越来越近就要冲上山岗顾老二忙大声呼喊另一侧的风三好半天都没有一只箭从那里射出来。
然而没有回应顾老二忍不住回头望去正好看见离开藏身处狼狈地往山岗下奔跑的风三的身影。
“妈的!”
顾老二扔下弓箭抓起放在树下的腰刀拔刀出鞘以一种绝望的心态向高畅奔去。
很快两人就遇上了。
他高举着长刀从一个半人高的土坎跳下气势十足地向坡下的高畅迎头劈下。高畅的手里除了一把匕外没有多余的武器。
在顾老二跳起的那一瞬间高畅的手一挥匕脱手而出白光一闪顾老二惨叫了一声跃在空中的身影失去了平衡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摔在地上。匕一旦脱手高畅就无视顾老二了脚尖轻点地面他跳上了土坎在空中与下落的顾老二交错而过。
顾老二重重地摔在地上尘土飞扬他手捂着插着匕的胸口在地上滚了滚就不动了。
高畅跑上了山岗这时风三已经跑出一百来步那么远了。
风声在耳边呼啸风三在树林和灌木丛中亡命奔跑脸上和全身都扎满了不知何种植物的刺这时他已经顾不得了他只知道不停地向前跑啊跑啊就算跌倒也要向前滚动。
高畅没有追上去但是他也没有放对方离开的意思突然遇见袭击也无法知道对方的意图和来路在这种情况下他不想放过任何活口。
高畅拾起顾老二扔在地上的长弓扣上一只白羽雕翎箭微一提气顿时拉了个满弓他右手扣着弓弦和箭尾的白羽眯起了左眼。
风三从一棵松树后窜出前方就是空地了马上就要冲出黑松林的范围眼前突然变得亮堂起来他扑哧噗哧地喘着粗气内心充满了欣喜。
手一松白羽箭离弦而出眨眼即到。
风三感觉有人在身后轻轻地推了自己一把身不由己地向前飞了起来然后跌跌撞撞地向前又跑了好几步双手向前抓拔着就像溺水的人在找寻某种救命之物最后他双手高举扑倒在地上背心上插着的那只白羽箭的箭尾犹自在风中颤抖。
高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丢下长弓转过身朝阿岚跑去。
树林在风的吹拂下呜呜作响某些受了重伤在死亡边缘挣扎的人出的呻吟声时断时续地随风飘荡日光透过树木枝叶的空隙撒下来将长着青苔的地面照得斑驳一片。
在阿岚身前一丈左右高畅停止了奔跑他向躺在地上的阿岚慢慢走去。
弯下腰伸出手手指在半空中顿了一顿放在了阿岚鼻端。
阿岚脸色苍白地仰面躺着额头皱着眼睛闭着长长的眼睫毛微微有些卷曲她稍稍向右边侧着身子手仍紧紧地握着剑柄左肩那里一只白羽箭由肩后射进箭头从前面穿了过来金属箭头上满是血污左胸处的皮甲已然是被干涸的血渍染成紫黑一团。
还好还有呼吸。
顿时高畅紧揪着的心为之一松他坐在了湿湿的泥地上将阿岚放在自己腿上一只手把她揽在怀里让她躺得舒服一点。
这时他才现阿岚的左小腿肿起了一团可能是摔在地上的时候扭伤了吧?还好她所受的箭伤并不是很严重没有被射中要害之所以仍然昏迷不醒是因为那只箭射穿了她的锁骨瞬间的剧烈疼痛让她陷入了昏迷。
高畅从旁边的尸体上抽回自己的刀手腕一抖挽起刀花将箭的箭头削掉他皱了皱眉将阿岚面向自己抱在怀里。
阿岚呻吟了一声眼睫毛微微颤动她醒了过来。
她感觉到自己被人抱着心中一惊忍不住挣扎了一下牵扯到了伤口她再次呻吟出声。
“不要动!”
高畅清朗得略显冷漠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她知道自己躺在高畅的怀里全身顿时放松下来她软软地靠着他这个男人的气息非常好闻不像村里的那些汉子一身汗臭而是带着野草一般的味儿阿岚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自己肩上的伤口似乎也不那么疼了!
“忍住!”
高畅的声音再次响起她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右手放在了箭尾上高畅微微揪着眉毛左手稍稍用了一点力紧紧地把阿岚抱着然后右手猛地使劲将削掉了箭头的箭从阿岚肩上拔了出来。
“啊!”
阿岚忍不住叫出声了眼眶内波光闪闪。
高畅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药盒隋军的低级将领们都有这样的药盒里面装着应急用的金创药以及止血散。为了有备无患高畅随身带着这样的药盒正好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他将止血散倒在阿岚的伤口上然后再敷上一层金创药随即将自己的内衣撕下一块来给阿岚包扎好。
这一系列的动作他做起来是有如行云流水途中没有出任何错漏很快就完成了。
“怎么样?”
由于高畅的动作很快阿岚没有感受到什么痛苦现在只是觉得肩头那里微微有些不适面对高畅的询问她轻轻点了点头。
这多亏得高畅在某次转生时做过的药师职业才能这么快这么好地治好她的箭伤。
“这些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们呢?”
面对阿岚的询问高畅只能摇摇头说不知道。
他把阿岚放在一棵松树下让她靠着树干坐着这些人伏击的目标很明确完全是针对自己阿岚只是受了牵连而已。
是什么人要杀自己呢?看上去就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因为没有这具身体原有主人的记忆高畅找不到答案。
他拿着刀走到被砍断腿的罗天雄身前那人由于失血过多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看这种情况他不再有拷问的打算这个地方很危险不能久留他没有时间去撬开这些重伤敌人的嘴巴。
高畅在人群中间来回走了一圈给那些未死之人加上了一刀免除了他们的痛苦。阿岚背靠着松树看见他做这些事她不清楚自己此时的感受。
高畅默默地走了回来没有说什么俯下身将阿岚背在了自己肩上然后大踏步离开了阿岚很想告诉他说自己可以下地行走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放在嘴边就是说不出来高畅的背很宽伏在他背上的感觉非常舒服。
“怎么走这个方向这不是回城的路啊!”
阿岚现高畅没有向回饶阳城的方向走去而是走上了相反方向的另一条路忍不住问道。
“我们从西门进城!”
高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很简单地回了一句。
“哦!”
阿岚也没有继续追问东门也好西门也好都无所谓这段路程越远越好。
高畅他们离开后天空中太阳向西大略挪动了一尺左右一群人闯进了黑松林领头的是十来个骑着马的骑士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一百来人的步卒。
为之人三十来岁满脸胡子颧骨高耸鹰钩鼻眼窝微微下陷眼珠呈现出一种淡蓝色他就是有着胡人血统的高挡脱。
在河北起事的各路豪雄有不少人都有着胡人的血统他们的祖先基本上都是北魏时期的营户经过一段时期的汉胡杂居才形成了现在的这般光景。不仅高氏一族是这种情况就连窦建德身上也流着一部分胡人的血统只是从外表上看不出来而已。
“你!过来!”
高挡脱面无表情地看着满地死尸手持马鞭来回踱着步不一会他向自己的心腹爱将杜彪招了招手把他叫了过去。
杜彪是个追踪高手他非常清楚高挡脱为什么要叫自己过去他在高挡脱眼神的示意下仔细地观察着尸体上的伤口。
“对手很强基本上都是一刀致命有些弟兄们身上出现了两道伤痕是在全无抵抗能力的情况下被弄上的!这表明对手不仅武艺高强而且心狠手辣!”
很快杜彪得出了结论。
一百来号人无声无息地站在高挡脱身前等待着高挡脱的命令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高氏一族的族人对高家忠心耿耿。
高挡脱低着头瞧着自己的脚尖山林深处传来了老鸦凄惨的叫声。
“杜彪去看看那家伙往哪个方向走的?”
杜彪离开后高挡脱向躲在队伍最后的刘迁招了招手。
刘迁战战兢兢地走了过去高挡脱的脾气非常不好极其暴躁喜欢鞭打士兵东海营中不是高氏一族的士卒都有些怕他。
“你把整件事情再向我说一遍要完完整整不得有半点遗漏!”
刘迁连忙点头称是。
等他断断续续把生的事情讲完之后杜彪也结束了自己的观察。
“他们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受了伤从他们的足迹来看其中一人是背负着伤者离开的他们没有直接回饶阳而是往相反的方向走的所以我们没有遇见他们!”
“嗯!”
高挡脱面上的神色阴晴不定。
“杜彪你带着一半弟兄随着痕迹追下去其他的人和我一起回城哼哼!阮君明!”
高挡脱翻身上马扭转马头扬鞭拍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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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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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畅背着阿岚下了黑松林后在驿道旁的原野上看到了一匹黑马马背上挂着马鞍马儿低着头在原野上慢慢迈着步子风从北面吹来蒿草往南低头这一幅风景在阿岚眼中显得分外萧索。
寒风从蒿草尖上掠过吹上身来吹得两人的衣衫猎猎摆动阿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放在高畅胸前的手不由紧了一紧整个人紧靠在他背上。
背上的身体变得更加温软了高畅停下步子将阿岚往上稍微抬了一抬一只手紧搂着她的大腿另一只手放在嘴边吹了一个唿哨。
那匹黑马猛地昂起头有些警惕地望向这边高畅又吹了一个唿哨它继续望着高畅犹疑了一会迈着步子朝这边走来。
曾经转生在一个大草原上放过羊牧过马学过的东西并不曾忘记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高畅眯着眼睛打量着被唿哨声召唤而来多少显得有些不清不愿的黑马神思恍惚。
不知道为什么?转生了那么多次经过的人经过的事多半都已经丢在了时光的长河之中唯有学会的本事就像烙在灵魂深处一样不曾有丝毫的遗忘每当需要它们的时候就会很自然地出现在脑海很自然地用上了。
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浅笑这样的自己算得上是一本活着的百科全书吧?
阿岚好奇地望着高畅的后脑勺这个人就像一个迷让人完全看不透在他身上时不时就会出现让人吃惊的东西来。
高畅把阿岚放了下来一手扶着她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马头处的鬃毛黑马打着响鼻写意地低下头。
高畅轻轻托着阿岚的大腿把她送上了马背他的手指尖扶在阿岚的大腿上即便隔着厚厚的布料仍然能感受到那份细腻和丰腴阿岚的脸上掠过一缕潮红高畅的目光从马背上穿过去投向原野的远处。
高畅定了定神手在马背上轻轻一按人如落叶被风吹起一般轻轻跃起落在了阿岚身后。
他伸出手把阿岚揽在怀中手持缰绳出一个与先前不一样的唿哨声黑马扬起四蹄朝着某个方向疾驰而去。
半个时辰过后杜彪骑着马和几个骑士出现在高畅他们曾经停留的地方他疑惑地观察着地上的痕迹看了看草丛起伏的方向。
他抬起头仰天长长地吐了一口长气。
踪迹在此地完全乱了对方并不是一般人自己善于追踪他却更加善于隐藏踪迹布置下了好几个虚假的痕迹让自己无法追踪。
“回城!”
他向着原野的深处眺望有些不甘心然而这两个字还是从嘴里蹦了出来。
“回城?”
手下疑惑地望着他他们还从来没有看见过猎户出身的杜彪放弃过任何追踪的任务难免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是的!回城!”
杜彪沉下脸丢下这四个字后翻身上了马掉转马头朝来路奔去在来路上几十个步卒正向这边匆匆赶来杜彪和他们交错而过那些人齐齐转身迈着杂乱无章的步子随他而去。
饶阳县城西门。
城门前是一片原野长满了芒草和狗尾巴草它们吐着白花花的穗子随风朝着南面的山头齐齐低下头一直延伸到了山坡上。
山坡上有一片红叶林不过在冬天凛冽的寒风肆虐下树上的红叶几乎都已掉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
高畅翻身下了马把阿岚从马上扶了下来他在黑马的屁股上轻轻一拍嘴里出一个新的唿哨声黑马向前迈着步子然后奋蹄奔去越跑越快就这样头也不回穿过萧索的树林向远方奔去。
“为什么把马放走呢?”
阿岚有些不解要知道对士兵来说马是最好的伙伴如今的窦建德并没有多少资本因此马是非常重要的资产无端地把马放走了难免阿岚会这样问。
“那是别人的东西!”
高畅嘴角绽放一丝微笑这样说道。事情当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简单那一群神秘伏击自己的人虽然失败了但是他相信这件事情不会就这样完了以后自己的麻烦不会少留下这匹敌人的马有可能贪小便宜吃大亏。
“来吧!”
高畅蹲下身让阿岚上来。
此刻阿岚的脸就像三月的桃花一样她瞧了瞧远方的城门虽然并非一般的世俗女子可是她仍免不了拥有女子应有的娇羞。
不过她终究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不会掩饰自己的喜恶于是银牙一咬弯下腰伏在高畅背上依偎上去不知不觉间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紧紧地箍在高畅脖子上。
高畅走出林子在山坡上停下步子他转过头望着阿岚。
阿岚的脑袋靠在高畅肩膀上那双乌黑的大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着不解地回望着他高畅嘴角微微浮现一丝苦笑目光垂下落在阿岚那只手上然后张着嘴做一个无法呼吸的表情。
“哎呦!”
阿岚不由轻唤一声她一边松了松手一边把脑袋缩了回来心中又是娇羞又是窃喜甜甜的酸酸的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高畅迈着稳重的步子在秋草丛中穿行向着远处的城门走去。
阿岚的下巴托在高畅肩上绵长地呼吸着高畅那如野草一般的体味在她鼻尖盘旋她闭上了眼高畅刚才做的那个表情仍在她眼中晃荡。
没想到英俊得近乎冷漠的他也会做出那样的表情来嗯!还真是可爱!
因为战乱的原因河北一带很少有小股行商出现像饶阳这样的小城大商户又不会到这里来再加上饶阳附近的乡民在几次战役过后死得已经差不多了。因此即便是在未时(下午一点到三点)城门口依然非常冷清没有人进出。
城门口的空地诸葛德威拿着长枪正在进行着突刺的练习时而向前突刺时而收枪后退每做一个动作就出一声大喊。
在城门口和他一个小队的那些守城门的兄弟正围着一个火堆烤火取暖讨论着一些和女人的身体器官有关的话题。
诸葛德威所在的这一队全是平原一战之后收拢起来的溃兵他们原本的主将都已战死所以重新编成了一队彼此之间并不熟悉。
以前都是农夫不过是因为活不下去才扯旗造反的参军打仗只是为了能吃上一口饱饭因此没有花多少时间他们就熟悉了起来彼此之间就像从小穿开裆裤长大的铁哥们一样了。
不过身为副队长的诸葛德威与他们这些人是格格不入的读过几年书认识几个字因为家道中落才参加义军的他对身边的这些乡巴佬百般看不起。
他认为自己和他们是不同的他耻于和这些鼠目寸光过一天算一天没有远大目标的泥腿子为伍。
自己绝对和他们不一样!
他跟随着各路义军打过很多仗最先是跟随的孙安祖孙安祖被张金称火并被张金称杀死之后他就投降了张金称张金称战死之后他孤身从战场上逃跑活了下来来到高鸡泊投靠东海公高士达平原一战之后他凭着自己的武勇和机灵劲又活了下来又投奔到占领了饶阳的窦建德。
在诸葛德威那双眼睛里面充斥着一种一般人不具有的狂热他当兵打仗不仅仅是为了在乱世中卑微地活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建功立业博得一份富贵荣华。
武将的头颅!
他在战场上那双炯炯有神充满血丝的眼睛只容得下能带给他功名利禄的武将的头颅然而他是一个十足的倒霉鬼。他虽然能在战场上砍掉自己盯着的武将的头颅不过他却没有地方去领赏每当他立下大功的时候也是他跟随的主子失败的时候。
即便如此他依然并不气馁他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要走上那条光芒万丈的青云之路。当然前提是必须保住自己的这条命生命只有一次是他唯一的赌注这东西没有了一切都没有了!
吸取了前几次的经验后选择一个有前途的主公也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不然就算立了再多的功劳也会一无所获。
为了在战场下保命除了头脑要灵活外身手的高低也非常重要所以在闲暇的时候诸葛德威仍在苦练基本的长枪突刺技术。
至于那些泥腿子就让他们笑吧总有一天他们要叫自己诸葛大人那个时候他们就会觉得嗤笑自己现在的举动的行为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如果那个时候他们仍然活着的话。
杀!
诸葛德威高声叫喊着向着臆想中的武将狠狠刺去。
他的枪在半空中一凝没有完成后续动作视线中高畅背着阿岚正向城门口一步一步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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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城门口
“哟!这两口子还真亲热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城门口闲聊的那些士兵比诸葛德威还要先看见高畅两人瞧着这平常难见的男人背着女人的一幕他们马上围了上来在城门口挡住了高畅他们的去路。
这些家伙已经是老兵痞了虽然不敢违背窦建德的军纪做出什么强抢民女的事情来只是在这么冷的天气下找点乐子什么的还是难以避免现在高畅和阿岚成为了他们的目标。
诸葛德威收回长枪向那里走去。
高畅原本低着的头猛地一抬没有说话眼神一闪冷冷地看了出声的那个家伙一眼那人原本还想说什么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语在高畅的目光之下吞了回去。
“咕哝!”
他咽了好大一口口水下喉出非常大的声响。
跟在他身边的那些小兵正在猥琐的大笑然而当高畅的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之时他们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笑容就像被冰冻一般凝聚在他们脸上至于笑声什么的也全部咽回了肚里。
这不是一个能够被人随便欺辱的角色在那一刻他们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然而说话那人叫曹先民和曹旦有点非常遥远的亲戚关系也就变相地和窦建德的夫人曹凤有亲戚关系所以是他们这一队的队长平时颇有些目中无人。一向骄横惯了的他虽然下意识地被高畅吓住了但是回过神来之后他感到自己受到了屈辱。
或者可以这样说吧为了掩饰最初的失态为了重树自己的尊严他有些鲁莽没有经过任何思索就把腰刀拔了出来。
“喂!小子!你是哪里来的?不会是官兵的奸细吧?”
任何人都知道他在无中生有没事找事不过对这些普通的士兵来说所谓的正义感是不存在的。
诸葛德威站在稍微有点远的地方瞧着高畅想知道他会怎么做。
高畅背上的阿岚抢先说话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问呢?难道你没有脑子吗?奸细会是这个样子吗?”
她一说话众人的目光就放在了她身上。
她的声音非常清脆加上语极快因此在那些人听来就像屋檐下筑巢的小燕子在唱歌一般听起来是那么的甜美再看到那张美丽的脸这些家伙不由嫉妒起把她背在身上的高畅来。
曹先民的眼珠子直勾勾地落在阿岚脸上这一刻他觉得她就是走出山林的狐狸精只要看了男人一眼就能把男人的魂勾走。
“你知不知道你看人的样子很讨厌啊!”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经过黑松林那次惊心动魄的战斗后阿岚那颗被仇恨紧锁的心被什么东西打开了一道门那个原本的自己正从那道门里走出来。
所以她像过去那样直言无忌说出这样的话来。
虽然感觉有些狼狈但是曹先民现自己无法怪罪这个女子或许她真是狐狸精吧这才把自己迷住了。
他的目光从阿岚脸上往下移动停留在高畅身上于是高畅成为了他的出气筒。
“我在问你为什么不答话哑巴了?”
他向前伸出手刀尖对着高畅的脸距离不过半尺。
“拿开!”
高畅的嘴里冷冷地蹦出这两个字不带着任何感情在里面。
“你说什么?”
曹先民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他的手抖动着刀尖也随之微微颤抖曹先民掉过头对身边的那些人笑着说。
“这小子居然叫我把刀拿开哈哈!”
“啊!”
这时他瞧见身边的人全部张大了嘴出一声惊呼他有些纳闷不知道生了什么事随即他感觉手腕一疼手臂不由自主地往上一仰手里的刀向天空上飞去然后直直地落了下来他抬头一看刀朝着自己的面门落了下来。
“呀!”
他惊叫一声双手抱头跳了开来那把刀插进泥地刀把微微颤抖着离他的脚尖只有不到两寸的距离。
只要有人把武器对准自己就是威胁高畅不允许任何不在自己掌握下的局面出现当然更不会轻易让别人的武器对准自己。
为了消除这个威胁他用了最直接的办法。
要是背上的阿岚没有受伤他或许不会这样做可能会寻找一个不那么强硬比较婉转的方法来处理这件事情。
现在的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小事上面。
“让开!”
他冷冷地说了一声背着阿岚从在一旁愣仍没有从惊吓中恢复过来的曹先民身边走过那些围观的士兵不自觉地让开了一条路。
眼看高畅他们就要走进城门洞了曹先民清醒过来了他大声叫道。
“把他拦住把他给我抓起来!”
士兵们互相望了一眼有些迟疑地拿出武器高畅猛地转过身来一只手搂着背后的阿岚一只手握在刀柄上在他目光的逼视下那些士兵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让我下来!”
阿岚在高畅耳边轻声说道。
高畅皱了皱眉把她放了下来。
“你们知道这是谁吗?是新任的西营司兵大人也就是说他就是你们的顶头上司你们想以下犯上吗?”
阿岚高声说道。
高畅的这个任命还没有布到全军中窦建德原本想在两日后的帅帐议事时把这个任命向全军布下去所以这些人对他毫无了解因此对阿岚的话半信半疑。
这时诸葛德威站了出来。
为了往上爬他一直对上面的消息颇为留心因此知道窦大帅近期任命了一个才加入军队的人为司兵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眼前这个人而已。
之前他的脑子一直在飞快地转动着思考着在这件事情里该怎样做自己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如果这个人真是新任的司兵大人的话就会是自己的上官现在不正是为上官效劳在他面前留下深刻印象的时候吗?
只要曹先民一天当队长自己就不可能爬上去因为在曹先民身后有一个曹旦无论自己立多大的功劳曹先民都会得到大的一份既然如此自己何不改换门庭呢?
如果这人真是新任的司兵大人从刚才那一幕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个有能力的人一个拥有上位者尊严不同凡响的家伙。他和自己一样都是外来户不是和窦建德一起在漳南起兵的老兄弟在这里没有任何可以相信的人自己这个时候出面很有可能成为对方的心腹。
当然自己真要这样做也有很大的风险这个人或许在军中站不住脚曹旦作为窦建德的大舅子势力实在是太大了然而不冒这个险自己就永远会被曹先民压过一头永远当这个副队长。
妈的!富贵险中求!老子拼了!
在那一刻诸葛德威的眼中又冒出了血丝就像在战场上寻觅武将的头颅一般他站了出来喊了一声。
“慢!”
那些人本就没有动武的心思在城门口守门这么轻松何必动刀动枪呢?要是有了死伤要是死伤的是自己不是不划算吗?就算杀了这个家伙又能怎样?得不到什么好处的何况万一他要是真的司兵大人自己这些人又不像曹队长一样有关系到时责任压下来还不是自己这些人背。因此当平时眼睛长在脑袋上一脸傲气的诸葛德威站出来之后他们就像得到了敕令一般马上把武器收了起来。
“诸葛德威!你干什么?”
诸葛德威没有理会站在一旁叫嚣的曹先民他向前一步朝高畅鞠了一躬神色诚恳地说道。
“大人在下是西营一大队二小队副小队长诸葛德威耽误了大人的时间在下替队里的弟兄向大人道歉!”
高畅瞧了诸葛德威一眼在那张毕恭毕敬的脸上他看到的却是难以掩饰的野心和**这一切都在那双狂热的眼神中尽显无遗。
有野心?很好!
高畅点点头对诸葛德威似笑非笑地点点头。
“诸葛德威!很好我记住了!明天你到西营的指挥所来找我吧!”
“是!大人!”
诸葛德威低下头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军礼他的心中就像飓风卷过一般波澜万丈这次自己一定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为了日后的尊严此刻的屈膝何足挂齿!
因为诸葛德威的出面手下的士卒也就按兵不动了曹先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高畅扶着阿岚消失在城门洞里。
他恶狠狠地瞪着仍单膝跪在地上以这样的一种姿势向高畅送行的诸葛德威心中充满了怨毒。
诸葛德威!还有那个所谓的司兵大人!
这事不会这样就算了一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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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酒楼议事
申时(下午3点到5点)东门酒楼。
酒楼门前排列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分做两队分别站在门的两旁。这两队人不是一路的他们大眼对小眼地相互瞪着已经失去了某种耀眼的光辉的日光淡淡地撒在他们身上蒸腾起凛冽的杀气。
高陀罗坐在酒楼前的长凳上一只手伸进鼻孔里微闭着一只眼非常舒服地享受挖鼻孔的快乐。
他是其中一队士兵的头负责不让闲杂人等轻易靠近酒楼在酒楼上他的主将本家大叔高挡脱正在和另一队的头领阮君明说话。
有些弄不明白自家大叔为什么要和那个乳臭未干的家伙说那么多的话说起来他真的看不起窦建德营中这个傲气的后起之秀要不是猛子哥和一批骁勇善战的弟兄们战死在平原战场上哪里能容得下他如此趾高气扬。
“呸!”
一口浓痰重重地吐在几尺远的地面上高陀罗的屁股离开了长凳他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这时他讨厌的那个家伙从酒楼里走出来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阮君明脸上带着笑大踏步走出酒楼在他身后高挡脱同样一脸笑容。
“阮老弟那哥哥我就不送了!”
“高大哥哪里的话君明担当不起请留步!”
阮君明做了一个请留步的姿势转过身手一挥他带来的那队亲兵忙走了上来簇拥着他离去。
当背影对着酒楼的时候在阮君明脸上荡漾的微笑瞬间消失他脸上的表情变得阴沉起来。没想到东海营的人这么没用十几个好手伏击那个家伙居然会全军覆没那家伙的运气还不是一般的好啊!
虽然是在感叹高畅的运气实际上阮君明的心中已然对高畅的实力起了忌惮之心从现在起自己不能再小瞧那个家伙需要打起精神来应付。
走着瞧吧?自己有的是时间陪那个家伙玩。
不过对东海营的人吃瘪阮君明也不无欣喜之意那些家伙仗着是东海公高士达的族人一直在军中横行霸道谁都不放在心上以往自己受这些家伙不少的气。就算高士达已经战死了他们已经失去了靠山他们仍然不知收敛对众将领推举义父为大帅分外不满表面上虽然表示服从其实在背后没有忘记使一些小动作来使义父难堪。
说不定那个家伙会沉不住气鲁莽行事真是如此的话这可是一个铲除他们的好借口!
“哈哈!”
阮君明仰天大笑起来自己还真是个天才这样一箭双雕的好计都想得出来。
亲兵们面面相觑不晓得自己的主帅为何笑不过为了应景他们也附和着笑了起来。
“那家伙怎么说?”
高陀罗来到高挡脱身边小声问道。
高挡脱没有说话嘴角的微笑直到阮君明消失在街角之后才消逝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这个小杂种!”
他骂了一句粗话转过身走进酒楼。
“杜彪回来没有?”
“杜哥回来了没有追到那个家伙他先把弟兄们带回营了让我给阿叔你说一声。”
“哦!”
高挡脱不无失望地在临街的座位上坐下那里开着一张窗他的目光穿窗而过停留在长街上。
一个人正在长街上向这里狂奔而来高挡脱的眼睛不由一亮那家伙是他安排在城西的探子从午时开始一直待在西营里打探消息。
“大人那人回来了背着一个女的从西门进的城!”
高挡脱挥挥手把那个探子打下去嘴里喃喃有词。
“好家伙居然知道从西门进城不过这家伙有什么可倚仗的?竟然不远走高飞依然留在了这里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阿叔!”
高陀罗看见他在自言自语忍不住喊了他一声。
“肯定有问题?是陷阱吗?”
“阿叔你还在想什么?还不把弟兄们叫来既然那个家伙回来了我们就纠集人马干他娘的我就不相信那个家伙有三头六臂能够挡得住我们整个东海营!”
高挡脱抬头斜着瞄了他一眼。
平原一战后高氏一族的精英都死得差不多了留下的人基本上都是眼前这样的蠢货一想到这里高挡脱的心分外沉重。
他要不是自己的亲侄子自己早就给他一马鞭了!
“蠢货!你看不出这里面有问题吗?”
“什么问题?”
高陀罗皱起眉头每当遇见动脑筋的时候他就会觉得头疼。
“阮君明跟我们是什么关系!这个小杂种是某人的义子他会这么心好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义父看重的人才出卖给我们这里面肯定有名堂。”
高挡脱抿了抿嘴唇继续说道。
“照你说的那样纠集人马去西营把仇人揪出来不错这很简单不过你不要忘了那个人是某人新任命的司兵他的官职比你***还要高你这样做不是给了某人铲除我们的借口吗?”
“那要怎么办?难道兄弟们的仇就不报了吗?”
高陀罗很不服气地说道。
“不报?嘿嘿!”
高挡脱眼球微微收缩双手用力握紧。
“不是不报不过不能明着干啊我们这些姓高的现在可是某人的眼中钉不管做什么都要三思而后行不可轻举妄动啊!”
高挡脱手柱在桌子上托着下巴眼睛定定地瞧着某处高陀罗静静地站在一旁他知道阿叔正在认真思考。
虽然那家伙是窦建德任命的西营司兵不过还没有当众宣布也许要在过两天的帅营议事时提出来既然如此自己何不先下手为强!
高挡脱想了想冷笑了两声说:
“陀罗你去把那个家伙请过来招待他那么久了该让他做点事情了!”
“他!”
高陀罗忍不住惊讶出声那个人啊!与其说是人到不如说是猛兽真要把他放上前台吗?他不是在关键的时刻用来对付某人的吗?
“嘿嘿就是他我要让某个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高挡脱咬牙切齿目光森然地望着窗外高陀罗欲言又止朝他点点头退了下去。
“呀!”
阿岚轻轻地叫了一声声音从厅堂传了出去惊起了庭院一棵杨树树梢上歇息的雀鸟那鸟儿鸣叫了一声扑打着翅儿飞向了阴冷的天空。
这是一处三进的青砖小宅院原本是一个家道殷实的人家的住宅不过在张金称攻破饶阳的时候全家人已经死光了现在被窦建德派人拾掇了一下安排给了高畅住。
小院位于城西一个叫杨柳井的地方不过井倒是有杨柳什么的却全无踪影。在小院的对面是一个气度森严的大宅院它现在是西营是指挥所所在高畅的顶头上司窦建德的大舅子曹旦也住在里面。
“还疼吗?”
高畅的手涂满了药酒在阿岚受伤的小腿上轻重适宜地推压着阿岚脸色潮红她本来在佯装望着头上的屋梁听了高畅难得的柔和的声音她猛地回过头乌黑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高畅。
眼前这个男人英俊的脸仿佛藏在一片彩光里阿岚觉得有些眩晕对方轻轻揉捏自己小腿那只手满是热量让她全身都酸酸的酥酥的。
不管那么多了这一刻她只想进入到这个男人的生命里。
“喂!我说……”
阿岚张开嘴。
高畅注视着她目光中没有已往那般的漠然和冰冷就像初春解冻的河流一样显得分外清澈。
然而阿岚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没有经历过现在拥有的这种情感因此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阿岚有些局促不安她背靠着墙壁躺在矮榻上手无意识地抓着自己的衣襟她这才知道像自己这样大胆的姑娘也有害怕的时候。
“想说什么?”
高畅眼角微微眯起笑了起来。
阿岚鼓起勇气正要开口说什么这时一个身着皮甲的士兵跑了进来他站在厅堂中间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呆立当场。
“什么事?”
高畅冰冷的声音如同一盆冷水将他浇醒在高畅目光的扫射下那人冷不丁地打了个寒噤他忙低下头。
“大人大帅在县衙点将命令各位大人三通鼓之后必须赶到县衙!”
配合着他的述说从东面传来了一通鼓声这是第一通鼓。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传令兵走了之后高畅对阿岚问道。
“你刚才想说什么?”
阿岚抿嘴一笑说:
“我的事情以后再说你还是先去点卯吧军令不容情啊!”
“好吧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去叫外间的下女给你抱一床棉被进来小心不要着凉。”
说罢高畅走出厅堂进内间去更换甲胄了阿岚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不知不觉间一脸痴迷。
第二十二章 窦建德的心事
(晚上冲击新书榜各位朋友方便的话请到时支持拜托!)
当第一通鼓响起的时候窦建德正全身披挂地坐在县衙后院的石凳上在他身侧一株腊梅树的枝条上吐着星星点点的花苞暗香在庭院中流动。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一步了啊!
最初窦建德并没有想造反他家在漳南虽然算不上是什么豪族却有薄有资财拥有一百多亩田地就算是灾荒年间也不愁活不下去。他之所以走到现在这一步是很多因素造成的。
窦建德爱交朋友有贝州孟尝公之称。只要看得过眼的人自己又力所能及他都会帮上一把并不是想得到什么回报就算对方只能回以一个感激的眼神他就非常欣慰了。
这虽然让他在河北一地声名鹊起然而同时也埋下了日后的祸根。
当河北一地的百姓无法忍受朝廷的苛政纷纷拔杆而起的时候窦建德并没有利用他的声望登高一呼随之起事造反虽然畅快热闹但是风险也不小啊!
直到那一天的来临窦建德才走上了不归之路。
同县的孙安祖因为水灾妻儿皆被饿死县令见孙安祖骁勇过人将他选入征伐高丽的军中。孙安祖向县令陈述自己家中贫困不愿入伍。县令大怒处以鞭刑。孙安祖一气之下杀死县令藏在了窦建德家中窦建德资助了他一些钱财暗中放他逃走。
后来孙安祖在高鸡泊纠集了一批同样家破人亡活不下去的人以及拒绝东征的士兵扯旗造反做起了盗贼自号“摸羊公”。
当时在清河群一带还有张金称高士达等起事的部队他们往来漳南一带所过之处烧杀抢掠因为窦建德的声望唯独不去骚扰窦建德所在的村落。清河群的通守因此怀疑窦建德与他们私通派兵前去逮捕他。
窦建德知道这只是表面的理由真正的理由是他曾经在一次见义勇为中暴打过清水群通守的公子那时他并不知道那个做坏事的家伙是通守大人的公子但是仍然被通守记恨上了所以找了这个理由来公报私仇当然这个理由也并非站不住脚他的确和那些反贼有所联系。
仓促之下窦建德单身逃亡了然而他的全家却因此被杀害了。
为了报这个深仇大恨他聚集了一百多个人投奔了高士达高士达大喜任命他为司兵孙安祖被张金称杀害之后手下的几千人全部投到窦建德那里让他声势日盛。
大业十二年(616年)涿郡通守郭绚率兵万余人攻打高士达。高士达认为自己智略不及窦建德便以窦建德为军司马让其指挥作战。
掌管兵权后他想树立自己的威信便提议由高士达留下看守辎重自率精兵七千人前去抵抗郭绚。
窦建德假称和高士达不和前来投奔郭绚却心怀疑虑。正值高士达也四处宣称窦建德背信弃义投降隋军并将俘获来的一名妇女当作窦建德的妻子在军中杀掉。
窦建德派人给郭绚递上降书并说自己愿意作为先锋带郭绚去攻打高士达。郭绚相信了窦建德率兵至长河界地与窦建德相会准备一起攻打高士达。
等郭绚放松了对窦建德的戒备后他抓住战机起突然袭击大破郭绚军杀伤数千人获马千余匹并将逃跑的郭绚斩。
自此窦建德所率义军兵威大振自成了窦建德营。不过也因此和高士达有了一定的嫌隙高士达对他暗暗有了忌惮之心。
所以这次杨义臣率领一万多隋军来攻打高士达高士达没有派窦建德出战而是自己率领主力部队前往平原迎战把窦建德留在了后方看守粮草辎重。
当初杨义臣率军前来的时候窦建德认为杨义臣的军队战胜张金称后士气高涨大军最好退回高鸡泊中避开隋军的锋芒然后等隋军疲惫之后伺机再战。
然而因为对窦建德有了猜忌所以高士达没有同意他的意见而是选择了和隋军硬拼。
结果平原一战高士达打败自己丢掉了脑袋不说也把部队全部打光了当杨义臣乘胜进攻后面的老营时窦建德寡不敌众只好带着一百多匹精骑突围而去逃往饶阳乘守军不备一举攻下了饶阳稍作喘息。
被打散的高士达的溃兵听闻窦建德在饶阳纷纷向这里本来现在已经聚集了好几千人。
那些不是高氏一族的将领纷纷推举窦建德为将军成为本部新的头领然而对此不满的人也不少他们中带头的人就是高氏一族的东海营。
哎!
窦建德长叹一声内忧的确让他烦闷然而这不是让他最为烦恼的事情。他所烦恼的是在饶阳待了这么久部队越聚越多粮草已经有些接济不上了他要为这几千人的肚子负责决定日后的行止。
一旦缺粮他相信这个匆匆拼凑起来的队伍顿时会作鸟兽散。
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路是退一条路是进他一直在两者之间摇摆不定难以决定。
幸好那个人来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所以他这才在准备不是很妥当的情况下召开这次大帐议事现在他已经做了决定只希望那个人能像说服自己一样说服全军将领。虽然对他的口才和本事抱有信心但是事关紧要窦建德心中仍免不了患得患失。
第二通鼓响起窦建德站起身来。
在庭院的角门处两个女子走了过来走在前面那个二十出头的女子正是他的夫人曹凤跟在她身后的是她的贴身丫鬟。
曹氏一族是平原一带的豪强当他率军攻进平原的时候曹家是内应为了把整个家族和窦建德拴在一起他们把女儿嫁给了窦建德做了续弦窦建德的原配已经在漳南的那次官府围捕他的行动中被杀死了。
“夫君小明已经来了他说时间差不多了!”
窦建德的亲子也死光了阮君明不但是他的亲兵队长也是他收养的义子他在军中收养了好几个义子但是大多都在平原一战中战死了留在身边的只有阮君明一人。
“我知道了!”
窦建德点点头向角门走去走到自家夫人之前他停下了脚步对夫人问道。
“夫人不晓得先生现在怎样?有没有醒过来?”
曹凤点点头说:
“凌先生已经醒了下女们正在伺候他更衣一会就出来。”
窦建德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
“我还是等等先生一会和他一起出去吧你去告诉小明一声让他准备好外面的事情!”
“嗯!”
曹凤温顺地点点头行了个礼转身离去了。
窦建德瞧着曹凤离去的背影眼神非常温柔虽然一开始他们的结合带着非常重的功利目的但是相处一久他对这个比自己小了二十多岁年轻貌美的女子充满了爱怜之情。
只是在现在这般光景所谓的柔情还真是不合时宜啊!
第二十三章 帅帐议事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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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原饶阳县县衙大堂如今窦建德的帅帐所在。
高挡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眯着眼睛瞄了对面正襟危坐的王伏宝一眼深吸了一口气把内心的愤怒压了下来。
一个月前当自己带着溃散的部队来到饶阳城的时候就是以王伏宝为的众多异性将领推举了窦建德为新的大帅这些忘恩负义的东西难道他们忘记了东海公是如何对待他们的吗?在东海公尸骨未寒的时候就把高家人抛弃了!
王伏宝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肤色黝黑一向沉默寡言他是跟随窦建德从漳南起兵的老兄弟那些人在多次大战中活下来的已经没有多少了王伏宝是官职最高也是最深得窦建德信任的人他统领的东营是现今饶阳城里最有战斗力的部队。
高挡脱的目光在王伏宝脸上一闪而过停留在旁边的曹旦身上。
大胖子曹旦正在恣意大笑眼睛眯缝起来形成了一根线在他身旁几个将领正围绕着他和他说着什么。
这个靠着自己姐姐的关系才坐上高位的大胖子并没有什么本事不足为虑然而他却统领着西营掌握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如果要对付窦建德他是最好的突破口。
这时一个陌生面孔在一个亲兵带领下走进大堂来。
一个二十上下的年轻人面白无须容貌颇为英俊在他身上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乌黑的眸子闪耀着冷冷的寒光漠视一切显得高高在上。
虽然没有和目标见过面高挡脱也知道那人就是他们高氏一族的大仇人。
亲兵端来一个锦墩放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上高畅坦然坐下。
他朝那些向自己行注目礼的人点了点头然后解下腰刀放在自己身下背挺得笔直双手平放在面前的几案上。
高畅原本低着的头突然上昂目光一闪往斜上方投去他感到刚才那个方向有人在用充满敌意的目光望向自己。
不过待他望过去的时候那目光已然很好地掩饰了起来他只瞧见一个端坐在位置上沉默无语的人一个年岁较轻的人在凑在他耳边小声说话。
高挡脱低着头面色平静地听着和自己交好的刘雅在耳边窃窃私语然而内心却和表面的平静大相径庭。对方果然不是什么易于之辈自己只是稍稍露出敌意他马上就察觉到了这岂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只看他泰然自若地坐在大堂上没有一点身处陌生地方身在一群陌生人中的局促感;也没有故意做出一副高傲的样子来掩饰内心的不安;更没有卑躬屈膝与身边的人打招呼迎合众人来免遭众人排挤。
这是一个能做大事情的人啊!
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和高家有深仇大恨自己真不想和他作对!
不过和他既然已经仇深似海无法化解只能乘对方没有在这里扎下根之前采取最迅猛的攻击把他解决掉。
三通鼓响过之后堂上安静了下来大家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静待窦建德出场。
从后堂内第一个走出来的人是阮君明因为是窦建德的亲兵队长所以在平原一战中他并没有出战是窦建德唯一活了下来的义子深得窦建德的信任。
“大帅到!”
随着他喊声将领们纷纷起立窦建德龙行虎步地走了出来。
“大家不要多礼请坐!”
窦建德笑着走到堂前双手往下虚按示意大家坐下。
高畅随着众人一起坐下窦建德没有落座而是走到一侧端了一个锦墩放在自己的虎皮大椅旁然后对阮君明说道。
“小明去请凌先生出来吧!”
凌先生?
高挡脱心里一惊!姓窦的又在耍什么花招?他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他皱着眉头和众人一样目光投向后堂。
一个长袍飘飘的中年儒生面带微笑地走了出来他面如冠玉一道卧蚕眉眼神如同流动的温玉一般汩汩有光颌下三缕长髯长袖飘飘中缓步走来宛若神仙中人。
窦建德迎了上去把中年儒生引到锦墩前拱手弯腰说道。
“凌先生请坐!”
中年儒生神色为之一变双手合拢向窦建德躬身行了一礼朗声说道。
“自古以来就有上下之分在下不敢僭越!”
“先生高才如汉之子房自然当得何来僭越之说。”
窦建德脸上故作不悦他知道对这种比较傲气的士子不能拿出对付军中将士的那一套方法来。因此虽然这样文绉绉的说话非常费力他很不习惯却不得不如此。说起来这可是第一个投奔自己的士子啊昨夜听他一席话茅塞顿开的确是一个怠慢不得的高才。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个中年儒生把锦墩稍稍往下挪了挪不再与窦建德的位置平行等窦建德坐下后才坐了下来。
窦建德的目光在堂上众将领身上一一掠过他的眼神充满了威严让人不敢直视他第一个看的就是坐在自己左手边的高挡脱。
高挡脱正襟危坐平视前方满脸络腮胡子的掩盖下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这个人虽然是自己的下属同时也是潜藏的敌人他肯定不会甘心把军队的领导权拱手让给自己这个外姓人只是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下自己不好随便动他。
他第二个注视的人是坐在右侧第一位的王伏宝王伏宝沉默寡言然而智勇双全在与涿群通守郭绚的战役中窦建德就是采取了王伏宝的计策才取得了全胜在战斗中王伏宝还斩下了郭绚的人头。
现在除了自己亲自统领的骑兵部队外他的东营因为全是精壮的士兵故此战斗力是最强的在他的统领下自己也颇为放心。
他的目光在众将领身上一一掠过最好落在了坐在最末一位的高畅身上这是一个来历不明自己也无法看清的人啊!也不知道自己在不了解他底细的情况下就让他担负大任是不是做错了?
想到这里他狠狠地瞪了曹旦一眼要不是这个大舅子没有能力无法训练出精兵来他也不会把西营司兵一职交给高畅。虽然王伏宝也能练兵但是把所有的军队都交给他就算他再忠心自己也不能冒这个险。
本部虽然作战勇猛却始终没有什么阵法可言单兵能力比杨义臣率领的隋军要强然而组合起来作战却不是那些隋军的对手这是没有经过精心训练不通阵势一上战场就知道各自作战的的原因吧?只能希望这个原本是隋军将领的高畅能训练出一营精兵来只是训练军队没有领兵权对自己来说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在窦建德打量属下的时候那个中年书生也在打量堂中众人自己选择窦建德投奔也是一件冒险的事情啊!
在河北诸军中窦建德的部队是军纪最好的这证明他不是一般的蟊贼一定是有着远大的理想才这样做的这是他选择窦建德的第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是在其他路反贼都在随便杀士子的时候窦建德是唯一贴出招贤榜的河北义军领自己则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如果窦建德日后能有所展自己肯定居功至伟再说在这里自己也能一展抱负。
正因为抱着这样的目地前来所以当窦建德把他比作汉之子房之时他内心颇为窃喜。为了报答这个知遇之恩自己只能为建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在参加军议时他自然要好好打量这些将领了解个人的性情才学不管是面对敌人还是朋友知己知彼总是必要的。
学过一点相面之术的他对自己的眼光还是蛮有自信的。
王伏宝神情木纳寡言少语喜怒不言于色这人若非大忠便是大奸究竟怎样还需要观其言察其行多点时间来了解。
高挡脱外表粗豪然而灵动的眼珠子却显示他是个内心缜密的人结合他东海营统领的身份这是一个隐藏的忧患有机会应早早拔除。
曹旦无能之辈除了身为窦建德的大舅子外一无是处关键的时候不能指望这人。
阮君明是个勇猛之人只是神情微微有些阴鸷是一个心思很重的家伙不可以完全对他推心置腹。?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高畅那里。
绕是自诩泰山崩于前也不色变的他那一霎那神色也为之一变一丝惶然一抹惊吓在他脸上一闪而逝。
第二十四章 帅帐议事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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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中年书生姓凌名敬乃是郑州(治今河南荣阳西北)人家境也算富裕故而从小饱读诗书在河南一带颇有声名与瓦岗军祖君彦并称河南双杰。
大业九年(613年)六月至八月杨玄感起兵叛隋攻打洛阳这次叛乱很快被杨广镇压下去了然而凌敬一家却毁于兵灾之中。
那时凌敬躲在大山里一个叫老君观的道观方逃脱了性命。
相面之术是在道观内向一个老道士学来的老道士羽化登仙后凌敬走出道观怀着对隋王朝的刻骨仇恨在两河一带游荡观察着各路豪强足有一年之久最后选择了投奔如今势力不强名声不显的窦建德。
之所以选择窦建德除了上述的那些理由外还有一个关键的原因那就是按照相面之术窦建德脸上有紫气升腾那可是王者之气虽说这王者之气能否转化为天子之气还是另一回事但是在那些豪强身上唯有窦建德的命格暂时最好。
相面重望气气是一个人魂灵的根本它显示着这个人日后的运势变化望气之术是老道士所属的老君观独门所有凌敬乃是这一世唯一的传人。
在高畅的脸上凌敬所看到的是一团漆黑的雾气那并非属于这人世间而是来自幽冥之地的死气。
一般人如果脸上出现黑气那是要倒大霉的征兆严重一点的可就离死不远了!
高畅脸上笼罩的黑气却并非如此它凝聚成一团由内而外散出来并非外界的厄运引致而成。在那团黑气的中央他的眉心处隐约可见一朵红莲在燃烧火光闪耀之处煞气凛然。
一眼过后凌敬的足心顿时一阵冰寒背上的冷汗润湿了内衫他猛地闭上眼待呼吸平稳之后重新睁开眼。
他切断了心之慧眼现在高畅在他眼中只是一个英俊的年轻将领而已。
窦建德的声音落下他刚刚宣布凌敬为军师祭酒(参谋总长)凌敬神色早就恢复如常他手拂长髯面带微笑对着堂下众将领微微点点头。
高畅并不知道凌敬刚才那貌似漫不经心的一眼已经窥探出了自己的一小部分秘密他的目光在凌敬脸上一扫垂在桌面上他知道接下来是宣布自己的任命了。
“骑兵营改名为骠骑营由我亲自统领东营改为虎威营由军司马王伏宝统领东海营仍为东海营由军司马高挡脱负责西营改为长河营由军司马曹旦统领由于西营大多为新兵训练不精因此我请了位少年英雄来担任司兵一职负责训练新兵这位少年英雄就在堂上高畅你和各位弟兄打个招呼吧!”
高畅来到堂前面如表情地双手抱拳向堂上各位施了一礼然后向窦建德单膝跪下行了一个军礼。
“慢!”
说话之人不是高挡脱而是坐在他身旁的刘雅刘雅也是一个骁勇善战的年轻人他不是窦建德的嫡系而是豆子炕阿舅贼刘霸道的子侄刘霸道死后阿舅贼的统领权被平原人李德逸夺得刘雅带领一部份亲兵离开了豆子炕投奔了高士达深得高士达喜爱因而独领本部人马。
平原一战后他收集余部来到饶阳这时窦建德已被众将领推举为大帅还把所有的溃兵都统一编为了东西两营交给自己的心腹统领势力日盛。
自家人马的粮草供应全靠窦建德接济刘雅纵然心怀不满也不能多说什么不过要是能给窦建德添点麻烦他也不会不乐意。
“雅将军有什么话要说?”
“大帅据我了解这个高畅原来可是官兵啊在他刀下沾满了弟兄们的鲜血如今我们不仅不为弟兄们报仇还让他荣登高位我担心军心不稳啊!”
高畅低着头眼睛中寒光一闪。
“这事情我知道雅将军费心了当兵打仗各为其主生死种种各安天命这里面没有什么私人恩怨的成分既然高畅将军敢投奔我窦建德难道我是那样小鸡肚肠的人吗?大丈夫要做大事情就必须胸怀宽广刘雅将军你不要告诉我你这一辈子只想做一个盗贼就满足了吧?”
“这!”
刘雅还待进言窦建德摆了摆手刘雅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还有没有人反对没有的话我就正式下令了!”
窦建德瞧着高挡脱慢慢说道他知道刘雅之所以站出来后面一定有人支持。
“大帅!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高挡脱皱着眉头慢条斯理地说道。
“高老弟有话请说。”
“训练新兵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如果所托非人就不好了我这样说并不是对高畅将军有什么意见也不是指责大帅识人不明不过各位将领包括我对高畅将军的能力和勇武都不曾有丝毫了解就这样让他担任司兵这一职是不是过于草率了!”
窦建德低着头手摸着下颌的胡须半晌不语。
“我看还是先请高畅将军起身再说吧?”
凌敬笑着说道对高畅这个人他充满了好奇心如此奇怪的面相甚为少见对方一定不是什么普通人。
不知是地狱里出来的恶煞?还是黄泉的使者?
“高将军请回座吧!”
高畅施了一个礼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终于知道掩藏在背后的敌人是谁了对方还有什么招数他拭目以待。
“老弟要怎样做才能证明高畅将军的能力呢?”
“嘿嘿!”
高挡脱笑了笑说:
“大帅我这里也有一个人才想要向大帅推荐想让大帅给他安排一个重要的职位这个人的能力我颇为了解只是大帅对他和我对高畅将军一样一无所知不如这样这个司兵一职就当是一个彩头吧让他们比武夺帅。”
“比武夺帅!”
窦建德皱起了眉头这家伙还真是阴险什么比武夺帅不过是想在长河营分一杯羹罢了要是他安插一个自己人去做司兵以曹旦的能力还真有可能把长河营拉到他那一方去。
只是对方已经将军了自己该如何应对呢?
高畅的武艺他虽然已经见过不过那场他和阮君明的比武最后无疾而终因此对他并没有完整的了解而且高挡脱推荐的究竟是什么人自己也不知道还真是难以决断啊!
“大帅既然高司马推荐了能人不如叫他把那个能人叫上堂来让大家认识。”
凌敬眼神一转对窦建德说道。
不愧是读书人脑袋转得这么快先看看对方的底牌再决定该如何应对很好。窦建德朝凌敬点点头目光转向高挡脱。
“甚好!”
高挡脱点点头事情的展都在他的预期之中他欣然同意了窦建德的这个意见只是不晓得当窦建德看到那个人之后神情是否还能这样自若。
比武夺帅?
高畅双手平放在几案上目光落在修长的手指上转生在这个世界就要服从这个世界的宇宙法则像斗气魔法道术这之类的本事自己是无法使出来的要想获得个人力量的强大自己只能依靠这具身体了。
这具身体的素质虽然很好只是高畅相信他绝非这世界上身体素质最好的人一定有其他人比他更加强大。
既然那个人如此针对自己那么他肯定知道自己在黑松林以一人之力杀掉了十来个精锐的武士或许他就是那幕后的黑手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仍然提出了比武夺帅那么他肯定对他推荐的那个人抱有必胜的信心不然不会这样做。
看来自己可能要遇见大麻烦了!
“报!”
一个亲兵从大门奔了进来他神色有些慌乱没有注意到脚下摔了一个大跟斗他慌忙爬起来单膝跪地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
“大帅那个人来了!”
第二十五章 力举千斤的雄阔海
“慌什么?说清楚点!”
窦建德皱了皱眉头沉声喝道堂下一干人好奇地望着那个亲兵高挡脱手指轻敲几案嘴角挂起一丝微笑。
“那个人把门口的石狮子举了起来扛到前院来了!”
“什么?”
众人惊讶出声县衙门口的石狮子少说也有一千来斤居然被人举起那家伙还是人吗?莫非是霸王转世?
“出去看看!”
窦建德把内心的惊讶强制压了下来马上站起身来向外走去堂上的各位将领皆是一些悍不畏死勇猛豪强的好汉正因如此如果遇见比自己这些人还要厉害的人他们将会打心里佩服。
要是那家伙真的能够力举千斤那么无论如何也要把他挖到自己这里来窦建德抱着这样的想法当先走了出去。
高挡脱瞄了一眼走在最后的高畅在那个人脸上平静如水一点也看不出有何惊讶或害怕的神情。
是故作镇定吧?高挡脱冷冷一笑随着众人走出大堂。
那人原本是他准备在关键的时候拿来对付窦建德的只是现在为了报仇不得不把他摆上了前台高挡脱相信自己能得尝所愿。
高畅的左手放在刀柄之上跟在众人之后最后一位走出大堂远远地一阵叫好声传来伴随着喧嚣的喊叫。
一个能够力举千斤的大力士将成为他的敌人这样的信息无法令他的内心生起波澜更不会觉得害怕。害怕!不知道多少世之前他就没有了类似的情绪当遇见某种无法抗拒的压力时他只会觉得厌恶甚至恶心。至于害怕那对解决事情没有半点好处只会让自己判断失误做出错误的应对因而早被他从自己的情感反应库中删除掉了。
他站在台阶上目光穿过人群头顶冷冷地投到场中的那个人身上。
那人的身高按照某一世的标准大概在两米以上吧在平均只有一米六七的人群之中颇为显眼完全就是一个庞然大物。
现在是寒冬时分他上身依然不着一缕黑毛丛生的躯干上肌肉显得极其强壮他双手举着那个足有一人多高的石狮子底座在场中迈着步子来回走动嘴里出野兽一般的嚎叫声。
黑色的长披散在肩上没有用簪挽上髻也没有戴上冠巾也没有用布条把头束起来风一吹拂狂乱飞。
满脸虬髯狮子鼻阔口扫帚一般的粗黑眉毛呈八字刻在额头上一对铜铃般大小的眼珠子瞪得溜圆如同野兽一般闪耀这嗜血的红光。
高畅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某种巨大的力量那是来自于山林的野性之力没有半点束缚**裸地展现在他眼前。
目光慢慢投向头顶的天空申时将逝酉时即将来到夜色笼罩在天穹的上方时刻准备着降临。
高畅握在刀柄上的手缓缓用力手背上青筋毕露。
“啊!”
那个大汉大吼一声双手用力把石狮子往上抛起石狮子在空中抛起三四尺然后直直地朝着他的脑门落了下来。
“呀!”
众人失声惊呼声音穿透了云霄响遍了整个饶阳城。
那人身子微微下蹲双腿扎成了四平大马他双手高举接住了下落的石狮子双手一沉那石狮子落了下来然后在即将碰到脑门的时候停止了下落之势。
“好!”
掌声响起叫好声不断每个人的脸上尽是亢奋之情。
好一尊魔神西楚霸王也不过如此!窦建德双眼冒光忍不住走上前去。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凌敬没有随他上前而是飞快地扫了台阶上的高畅一眼此时那里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那一刻在他眼中高畅就像一把出鞘的宝剑站在那里森然凛冽寒光闪闪!
然后高畅突然笑了一笑那笑容就像剑鞘一样把他的锐气和锋芒封了起来只是保留下了那无法让人忽视的威严。
凌敬的心为之一颤忙收回了扫视的目光。
场中那个大汉再次把石狮子往上一抛只是他没有再接住石狮子的打算而是往旁边走了两步石狮子落了下来重重地砸在地面顿时一声巨响尘土飞扬。
大地仿佛抖动了一下院墙一侧的老槐树仅存不多的树叶纷纷离开枝条萧萧飘落。
“好!”
掌声叫好声再次响起。
高挡脱冷冷一笑瞧着窦建德欣喜的神情心中有些不甘也有了某种解脱的感觉。
和这家伙相处一个来月他已经了解了他的一部份底细那不是他能够驾驭的人他费劲心力供应他也只能换的帮他做一件事情的承诺。
那人原本是一个野人自小被父母抛弃一直生长在太行山中由一只老虎养大直到十岁之时遇见了一个山中异人那异人收服了他把收他为徒弟不仅教他武艺还教他读书识字以及做人的道理异人死了之后他才走出了大山。
可惜他虽然天生神力也在异人那里学到了一些本事然而这家伙的思想方式始终无法摆脱野兽的模式斗大的字也能识得几箩筐不过所谓的忠义仁孝对他而言不过是狗屁一样的东西。
他所遵循的是山林中的法则弱肉强食。
他出山之后遇见了一群山贼于是顺水推舟地和山贼混在了一起因为山贼能够提供食物给他。他食量惊人一顿要吃一只烤全羊馒头起码要吃上一笼这样的胃口不是一般的人能够供应的。
后来山下闹起了饥荒人们纷纷背井离乡逃亡远方山贼在附近再也抢不到粮食了只好拉起部队来到平原上然而还没等他们开张库存的粮食就消耗殆尽肚子一饿他的心情就非常不好心情一不好自然就要怒。于是他拿起师傅帮他打造好的大板斧杀光了那群山贼靠着人肉熬了几天当高挡脱率领部队逃离平原的途中正好遇上他那时他已经吃光了存下的人肉于是把主意打在高挡脱这群人身上了。
幸好那个时候高挡脱他们还有几匹战马于是就杀了一只马烤熟了之后送给了他逃得了性命之后那人和高挡脱达成了一个协议要是高挡脱能够供应他吃喝他就帮高挡脱做一件事情。
原本想利用他的本事来杀死窦建德然而在目前的情况下就算杀死了窦建德高挡脱也无法夺取指挥权在他前面还有王伏宝等人退而求其次他只好把这条猛兽放出来让他在与高畅比武的时候杀掉高畅为自己的侄子和牺牲的那些弟兄们报仇。
“好汉子!”
窦建德走到那人面前仰着头打量了他一番出衷心的感叹。
“嘿嘿!”
那人裂开大嘴露出一口大黄牙笑了起来。
他虽然杀人吃人肉不过那是在肚子饿得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才这样做的他的师傅曾经告诉过他不要生食人肉所以若非迫不得已他不会胡乱大开杀戒。他并没有自小就被抛弃因此对人类抱有所谓仇恨之心他只是想活下去吃饱饭如果可能的话最好天天肉食不过他并不耐烦天天去寻找食物特别是在这个没有野兽出没的平原上要是有人能够帮他解决这个难题他愿意帮他做一些事情。
现在他就要遵守自己的承诺帮那个家伙杀一个人。
只要对别人有了承诺就必须遵守这是师傅的教诲。
师傅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为敬畏的人这不仅仅是因为师傅教会了他许多东西还因为不管他怎样厉害就算能生裂虎豹也打不过他的师傅对于比自己弱小的家伙他根本不屑而顾对比自己强大能够威胁到自己生命的人他本能地感到害怕以及臣服。
就算师傅已经死了若非肚子饿得受不了他仍然不敢违背师傅的教诲。
“好汉子!”
窦建德再次出一声感叹向前一步踮起脚尖轻轻拍了一拍那个人的肩膀。
眼前这个人虽然强壮但是仍然不是自己的对手他在笑看来对自己没有威胁按照这样的思路他没有拒绝窦建德的靠近。
“你叫什么名字?”
“你能让我当大官吗?”
他瓮声瓮气地说道按照那个家伙事先教好他的说法。
窦建德有些惊讶不过还是迅地点点头。
“那人对我说这里有人能让我当大官能让我天天吃肉那个人是你吗?”
他指了指高挡脱对窦建德说道。
“这个?自然可以!”
“我师傅叫我雄阔海你也可以这样叫我只要能天天吃肉我可以帮你做事情!”
“雄阔海!好!好名字!”
窦建德哈哈笑道。
这个叫雄阔海的壮汉看上去脑袋不怎么灵光不过只要他能冲锋陷阵就行了脑袋太灵光了个人武力又如此强大用起来反而不放心这样一副身胚在两军交战之前只要一站到阵前敌方就会感到胆战心惊吧。
“大帅不知在下推荐的这个人如何是条好汉吧?”
“嗯!”
窦建德冷静下来这才想起这人是高挡脱推荐给自己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把一个个人武勇如此强大的人交给自己?
“那么接下来就让雄阔海老弟和高老弟比武夺帅如何?”
“这个?”
窦建德有些迟疑这个雄阔海的确是名猛将然而让他做司兵一职训练新兵恐怕难当大任吧那可不是光凭个人武勇就可以训练好的。
可是?当面拒绝这个建议吗?就极有可能失去雄阔海这员猛将还真是进退两难啊!
高挡脱针对的目标是高畅!如果这个时候窦建德还不知道高挡脱这样做的目的他就不是窦建德了。
虽然知道他的用心然而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了他总要做一个决定窦建德把目光投向了凌敬他相信他能解决这个难题。
“大帅是不是要比武夺帅我看还是问问两个当事人的意见吧?”
窦建德默默地点点头他还没有出声高挡脱抢先话了。
“雄阔海大帅要给你一个大官不过要先看看你的本事你要打败了那个人才能当上大官你愿意吗?”
高挡脱指了指台阶上的高畅对雄阔海说道。
那个小个子就是这家伙想要杀死的人吗?雄阔海咧嘴笑了笑一边点头一边用铜铃一般的大眼瞪着高畅眼中隐隐有着火苗闪耀。
窦建德神色一黯望向高畅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了他等待着他的回答场中除了呼吸声外一片静默。
“高畅你愿意和雄阔海比武夺帅吗?”
高畅望了望已经阴沉下来的远方的天空脸上微微一笑朗声说道。
“我愿意!”
(本书中会出现一些历史上没有说唐中的人物以及会改变一些小的历史事件这是为了故事更为好看各位看官原谅则个!)
第二十六章 酒宴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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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在墙壁一侧的火把点了起来亮光把夜色从堂前驱散出去大堂里面欢歌笑语酒宴正酣。
窦建德特意叫人给雄阔海烤了一只羊他坐在靠近门的地方据案而嚼在他身旁已然摆着两个空了的酒坛子他喝酒并不是用碗更非杯子而是抱着酒坛狂饮。
在雄阔海的对面高畅面无表情地正襟危坐。
虽然不知道对手的武艺如何不过只是凭他的天生神力就很难对付了如非实在没有别的选择高畅不想和他进行这种个人武勇的单独较量。
从这一点来说转生后的他并没有身为武士的自觉没有那种一遇见强敌就分外欣喜的情绪。
相比得到的收益所冒的风险未免大了一点正常情况下他不会做这样的选择。
然而他已经被逼上梁山了没有退缩的可能。
一旦退缩就无法在窦建德这里继续待下去。
当然可以另谋生路只要他有本事不愁找不到赏识他的人只是如果他这次选择了退缩那么在心灵深处就难免会留下阴影这样的他就不是真正的他了!
趋吉避凶是人的通性在无法抗拒的力量面前一时的胯下之辱也并非不能忍受然而不能因为这个理由就害怕挑战在强敌面前选择退缩。
所以高畅没有丝毫的迟疑就答应了这次比武对手虽然强大然而他也是一个非人的存在。
雄阔海瞪着高畅右手拿着一只烤羊腿塞进嘴里左手拿起一个酒坛骨碌碌地往嘴里灌酒一口酒一口肉很快那只羊腿就变成了一副光光的骨架。
雄阔海看不起对面坐着的那个对手在他眼中活着的生物只有两种。一种是强者像师傅那样能让他害怕感到生命收到威胁的强者;另一种则是弱者像出山之后瞧见的这些人统统都是弱者。
高畅在他眼中不过是和手中羊腿一样的东西他轻易就能把他撕裂吞入腹中只要杀死这个弱者就能还了那个家伙的人情。
他不想欠任何一个弱者的人情!
啃完羊腿上的肉趁着酒兴他大笑一声突然用力一抛手中那只羊腿骨架夹杂着风声朝高畅奔去。
高畅坐在锦凳上身子纹丝不动没有任何闪避的动作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听“沧啷”一声白光一闪不知何时他已经拔出刀来将雄阔海扔来的那副骨架在几案前劈为两块。
好漂亮的拔刀法!
看到这一幕的人纷纷大为吃惊他们这才注意到这个神情冷漠外表颇为英俊的年轻武士原来也有一身好武艺。
看来次日的比武不见得会是一边倒的战局。
雄阔海将油腻的手在自己身上擦了一擦神色变得凝重目露凶光头无风自动一股凛冽的杀气从他身上散开来逼向高畅。
这一刻在众人的眼中雄阔海就像是一个人形凶兽露出了他的爪牙。
坐在高畅身旁的将领有些抵挡不住了纷纷把手放在刀柄上催生心中的杀意来抵御雄阔海那排山倒海般涌来的杀气。
此时穿堂而过的风似乎也被那杀气粘住了形成一条透明的帷幕挡在雄阔海和高畅之间空气中漂浮着森然的寒意。
表面上高畅脸上的神情非常平静他的身形在雄阔海的杀气冲击之下巍然不动如同海潮撞击下的礁石。
堂上的窦建德和其他将领们注意到了这里的异样纷纷放下酒碗窦建德瞧了坐在身旁不动声色的凌敬一眼。
“沧”!
长刀入鞘高畅慢慢闭上双眼。
雄阔海的心中又急又怒只要他散出这样的杀气就连虎豹当面也会胆战心惊提不起反抗的力量然而对面这个弱小的家伙居然如此无视自己。
顿时他就想冲过去像在深山对付猛兽一样将他撕裂成两半。
然而他并没有真的这样做自己的师傅也是一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人同样也不害怕他的杀气他每每和师傅过招被教训的都是他自己。
对面的人不是一个弱者他突然有了一个这样的感觉!
他的本能将心中嗜血的冲动压制了下去。
雄阔海的杀气虽然凛冽狂暴而汹涌不是一般人能够抵挡的但那些人中不会包括高畅要知道高畅在某一世可是独自抵抗过龙威的如果说龙威是大海雄阔海的杀气只不过是溪流而已。
高畅的呼吸声分外绵长他的心神沉浸在无边的黑暗之中感受着黑暗的脉动心跳的节奏与之共鸣。
无人无我无刀!
“两位壮士!且慢!”
凌敬从堂上走了下来在距离高畅两人十来步远的时候他的面色变得极其苍白身子微微颤抖雄阔海的杀气令他无法再上前一步。
“两位都是武艺高强出类拔萃的好汉如果明日在校场之上万人眼中比武分出高下那是何等的荣耀啊!此时动手只不过有我们区区几人瞧见而已对那些不能目睹两位好汉本事的全军将士来说未免太可惜了!”
雄阔海哼了一声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他就此借坡下驴微微向前倾的身子重新落座堂前弥漫的杀气一扫而光。
感受到了杀气的消散高畅从无悲无喜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他的手离开了刀柄眼睛慢慢睁开。
事情告了一段落酒宴仍然继续表面上窦建德面色如常实则内心极其恼怒虽然雄阔海是一员猛将不过却是一个桀骜不驯的家伙自己真能驾驭他吗?
每个人都有想要的东西也都有惧怕的东西他想要什么?又害怕什么呢?
不过窦建德并没有为此烦恼多久很快一件突的事情让他把精力转到了这次帅帐议事的正题上来了。
一个探子闯了进来他带来了隋军的最新动向。
原本驻守在平原的杨义臣军并没有趁势追击饶阳的窦建德而是拔营离开了平原前往豆子炕征伐盘踞在那里的格谦格谦是继李德逸之后又一个统率阿舅贼的头子。可能在杨义臣心中被击溃了的窦建德已经不足为虑了吧?相比之下格谦为祸更大应该早早除掉为妙。
这是一件好事情一直竖在头上方的利剑终于拿走了堂上诸人不管如何心怀鬼胎在这一刻都齐齐地舒了一口长气。
话题回到了最初未曾解决的议题上了。
因为饶阳缺粮窦建德已经决定拔营而走依照凌敬的意见窦建德决定避开平原的杨义臣前往攻打河间群的乐寿在那里有某个豪强一直在和他暗通消息那里有他需要的粮草和人马。
然而高挡脱和一部分将领却不同意他们被杨义臣打怕了害怕杨义臣又追到河间群来他们的意见是回到高鸡泊那里地势险要隋军不敢轻易进入。
由于一部分将领的反对仓促之间窦建德又不想强制把命令布下去因此形成了僵局。
现在由于杨义臣军的离开事情有了转机。
“只要杨义臣的军队真的离开了平原我不反对大帅和军师的决定不过我们怎么知道杨义臣真的离开了平原呢?难道他不会杀一个回马枪吗?”
是啊!要是杨义臣真的杀一个回马枪自己这点人可不是他的对手那时就危险了!
对于高挡脱的疑问窦建德无法作答。
“这件事情很简单啊!”
“军师有何妙计?快快请讲!”
凌敬理了理头上的冠巾手拂长髯微笑着说道。
“不管杨义臣有没有离开平原我们可以派出一股人马前去攻打平原那股人马最好虚张声势就像我军全部出动一般。在平原有隋军的大量辎重如果杨义臣没有离开他不会让平原轻易落入我等手中必定会回师一击要是他已经离开了平原我们跟在那股疑军后的主力就可以顺势夺了平原补充粮草辎重之后全军远遁前往攻打乐寿让杨义臣无法琢磨出我军动向!”
“好!真是妙计啊!就这样做!”
窦建德猛地一拍桌面桌上的酒碗腾地跳了起来落在地面上出清脆的声响。
计是好计不过接下来问题又出现了。
究竟该派哪一营军队去做疑军呢?要是杨义臣并没有离开平原那一营军队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
窦建德当然不想派出自己的嫡系人马同样的道理各营的将领也不想接受这个任务在这个还没有完全整合好部队的时候强行下令这一招不好使用啊!可是要是不强行下令谁又会主动出来领受这个任务呢?
这是一个难题啊!
窦建德皱起了眉头。
“大帅不如这样吧?”
瞧了一眼言的高挡脱窦建德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不晓得这家伙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既然已经决定了比武夺帅明天的胜者仅仅只是一个司兵未免有些不合适!干脆这样吧明天的胜利者就是长河营的真正的统领我们给他三天的时间让他整训全营三天之后就让他带领长河营众将士前往平原吧?”
这是他为了杀死高畅布下的连环计明天如果高畅击败了雄阔海等待他的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如果是雄阔海胜利了这个已经不在自己掌控下的人对自己来说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为了避免被窦建德所用最好将他牺牲掉。
大家都是聪明人窦建德也明白高挡脱的心思然而他却不得不钻这个套子。
就算是前往乐寿途中没有粮草接济的话现在这帮乌合之众也肯定会作鸟兽散事情如果真的展到那步田地东山再起也就遥遥无期了。
相比之下牺牲还不是自己嫡系的长河营到是一个能够接受的事情虽然也许会失去一个智勇双全的将领一个冲锋陷阵的猛将也在自己的能够承受的范围。
他瞧了凌敬一眼凌敬微微颔。
“高司马的意见你们同意吗?明天的胜者将为长河营的统领三天之后作为本部先锋前往攻打平原!”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能够真正带兵的机会虽然有一些风险然而相比得到的东西这个风险值得冒。
高畅在听高挡脱提出建议的同时就已经有了决定不过他还是等雄阔海点头之后才点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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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比武夺帅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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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三日午时。
这是一片方圆一里左右的平地两边稍稍向上隆起形成了两个小土坡平地上原本生长的野草已经被全部铲除了距离西城门比较近的那个小土坡上面用原木搭了一个粗糙的高台高台两旁笙旗招展在北风中猎猎舞动。
窦建德凌敬高挡脱王伏宝等等一干将领坐在高台上在高台对面的另一个小土坡上则坐满了长河营的士卒密密麻麻的一千来人左右几乎是全营出动。
诸葛德威也在人群之中。
今天上午他在高畅的宅子门前徘徊了好一阵最后还是走了进去。
那时他已经知道了今天下午比武夺帅这事因为这件事情让他对昨天下午自己所做的决定感到犹疑。
只有一次的生命是他唯一的赌注他必须看好了才能下注如果这次投靠的主公在比武中败亡投靠他的自己的下场自然不问自知。
但是昨天下午他已经得罪了曹先民要是不找一个靠山不要说队副这个官职就是在本队中也难以待下去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如果高畅能在这次比武中获胜选择在最困难的时候投奔他的自己一定会得到最好的回报不过要是高畅败亡了他也没有陪他一起前往地狱的打算他已经找好了退路。
心中浮想联翩脸上的神色也就阴晴不定看上去他好像炯炯有神地在看着土坡下的校场实际上他的心思全不在这里。
阿岚站在高畅身后帮他把皮甲的带子系好这次比武高畅没有穿自己那身漂亮的甲胄而是找了一件轻便而简陋的皮甲。
对付力大如牛的敌手笨重的盔甲并没有什么防护作用如果被对手击在自己身上就算身披重甲也禁受不起到不如选择轻便的皮甲保持身形的灵活。
一杆长枪插在身旁枪头附近的红缨在风中轻轻摇曳。
一根紫色的带把高畅的头束了起来他抬头望着头顶的天空云层随风变换着形状慢慢漂移。
他心中一片安宁没有即将面临生死的紧张和慌乱也没有感到热血沸腾。
阿岚默默地在他身边终于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她还想做点什么让自己留在他身边的时间久一点只是却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她痴痴地注视着他的侧脸仿佛想把他的身影深深地印在自己心上。
她向前伸出手去手在空中停滞片刻落在他的肩上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
“好了!”
“好了?”
高畅低下头回望着她。
“嗯!好了!”
阿岚移开视线她不想在他面前显露自己的脆弱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扰乱他的心神。
高畅没有再说话他的眼神锐利如鹰视线中校场的另一边手持双斧的雄阔海大步走了进来。
他身上没有穿任何甲胄只是一件粗布衣衫手中的巨斧甚为惊人看上去每一只足有好几十斤斧头的锋刃闪着寒光明亮如水。
雄阔海没有骑马依他的身段和重量很难找到一匹能够和他相匹配的好马再说他也不需要那玩意短距离的奔跑他并不比奔马更慢况且还有一个原因让他不能骑马。
“嗷!”
雄阔海向野兽一样朝天大声嚎叫。
闹嚷嚷的人群顿时静了下来那嚎叫声穿透穹苍如同滚雷一般在众人耳边回荡。
诸葛德威脸色为之一变心里凉了半截校场中的巨汉在他看来根本是个无法战胜的魔神他对自己的前途感到了悲观。
高挡脱瞧着雄阔海表面平静然而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的内心的紧张。
尚智的手放在刀柄上很快他讨厌的那个人就要死掉了只是他并没有感到雀跃他无从了解自己此时的心情。站在他身边的阮君明脸上露出了笑意他的目光在雄阔海高畅身上掠过落在了神情落寞的阿岚身上。
高畅拔出长枪翻身上马。
那是一匹栗色的健马昨夜窦建德特意叫人给他送来的随之而来的还有大牛等人那二十来个人都是尚家庄出来的汉子被窦建德派给他作为亲兵使用。
是收买?还是愧疚下的补偿?
对此高畅没有多想从今天上午开始他一直保持着心如止水的心态就像在转生的间隙漂浮在无边的黑暗中一般。
在那里所有经过的事情所有遇见的人都会一一被黑暗吞噬最终潜伏在记忆的河流之下。
只有这样他才能使用随同转生带到这具身体里的黑暗之力若非如此只凭这具**本身的力量无法战胜雄阔海。
无人无我唯有无边无际永恒的黑暗!
马儿踏着细细的步子朝场子中间的雄阔海奔去蹄声越来越急最后如同雨打芭蕉一般响起马儿在高畅熟练的操纵之下飞一般奔跑起来。
雄阔海的身影在高畅眼中越来越大高畅单手持枪枪尖遥指雄阔海。
单纯和雄阔海斗力无疑是一件愚蠢的事情所以高畅准备借用马力去冲击雄阔海所谓战术不过是扬自己之长击对方之短。
雄阔海双手低垂斧刃向前斧尖微微擦着地面他的身形巍然不动没有一点闪避的意图。
眼看战马就要冲到身前高畅那张苍白的脸映入眼底枪尖上的寒光森然夺目。
高畅身子微微探出马背双腿紧夹马腹马儿出一声长嘶前蹄悬空朝雄阔海撞去就在此时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碰出电光。
“嗷!”
雄阔海突然出嚎叫声浪直冲云霄高畅身下的马儿突然失去了控制它嘶叫了一声叫声中失去了雄浑的气势充满了恐惧。
雄阔海本是被老虎养大的在他身上仍然残留着猛虎的气息这也是他不能骑马的原因没有一匹战马在他身下仍然能够站立起来行走。
所以高畅借助马力去冲击雄阔海想在力量上有所增强的战术是错误的。
雄阔海只是稍稍露出自己的野性高畅的战马就失去了方寸由于本能的恐惧这个时候那匹战马已经四肢瘫软无力冲锋。
寒光一闪雄阔海手中的巨斧龙卷风一般卷过战马的前蹄齐膝被砍了下来它一声悲鸣向前摔了下来。
身下的战马失去了控制马上的高畅自然也无法保持平衡他的重心随之前移眼看就要摔下马来。
在这种情况下一般人都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面对意外他们总会有一点时间感到错愕那点时间或长或短让他们无法做出正确的应对。
然而在高畅身上并不存在这样的问题。
沉浸在无边的黑暗里的他的灵魂不被任何外物所影响同样也不受自身的情绪和外界事务变换的影响。
他很自然地做出了应对就像早就知道会遇上这样的事情一样。
手在马背上轻轻一按双脚已经脱离了马镫人如炊烟般袅袅升起与此同时长枪脱手而出闪电般投向雄阔海的面门。
雄阔海没有料到他在这样的情况下仍然能起攻击他只来得及偏偏头长枪从他脸颊旁掠过带走了一丝血肉插在了几丈后的泥地上。
雄阔海愤怒的喊叫前冲一步斧头向空中的高畅直劈而去。
血猛地喷了出来战马颓然倒地出巨大的声响它躺在地上身体不停抽搐鲜血流了一地。
在半空中高畅已然拔出长刀寒光一闪在雄阔海的斧头未曾劈下之时他已经抢先劈出了一刀直奔雄阔海的面门。
“铛!”
刀锋和斧头在半空中相击。
高畅只觉一股大力从手腕传来手臂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长刀险些从手上跌落。借着雄阔海的大力他的身子落叶一般向后飘落。
“啊!”
雄阔海没有受任何影响身子微微一滞随后又往前迈了一大步另一柄斧头朝高畅砍去。
高畅落地之后没有站稳而是顺势倒向地面避过了雄阔海的斧头。
“哦!”
场外的人没有看清这一幕还以为高畅被雄阔海的斧头劈中了不禁齐声叹息。
阿岚的心一紧脚下一动就要往场中跑去;诸葛德威皱了皱眉只觉双手手心被汗水全部濡湿了;曹先民大叫一声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在人群中高高跃起;阮君明嘴角挂起了一丝微笑;尚智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难以归类;高挡脱眼睛微微眯起指尖刺进了掌心;窦建德有些失望叹了叹气;凌敬手拂长髯眼睛闪烁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然后他们脸上的表情马上生了改变。
高畅在地上滚动起来舞动着刀花刀刀劈向雄阔海的下盘。
地躺刀这是高畅对付雄阔海的另一个办法雄阔海身材过于高大下盘是他的弱点之一。
果然雄阔海被他的这一招弄得手忙脚乱他舞动着双斧像风车一般滚动着朝地面砸去只听得一阵砰砰的声响那是斧头砸在地面出的声音。
然而地躺刀非常耗费体力在雄阔海这样的防守之下高畅也近不了他的身所以他很快脱离了战圈跃到长枪旁伸手拔出了长枪。
雄阔海收住挥舞的斧头面向重新把长枪拿在手中的高畅。
他没有马上冲过去事实已经证明对方并不是轻易就可以打的小角色他不能再小看对方。
两人隔着几丈远对峙校场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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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比武夺帅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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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
雄阔海双手高举巨斧仰天长啸右脚抬起然后用力一跺脚下的泥地顿时多了一个小坑他朝着高畅冲了过来如同一座移动的小山气势逼人。
不能躲避只能迎头而上。
高畅身形一动由极静变成极动闪电一般迎了上去。
场外的人只看见两个人如同两条奔涌的河流重重地撞在了一起纠缠片刻然后分了开来又再次撞了上去兵器相击的声音时断时续地响起。
高畅脚下的步伐异常灵活身形闪动的度极快鬼魅一般在白昼之光下腾挪之间如同一个没有实体的影子长枪在他手中活过来一般像一条灵动的长蛇上下挥舞枪枪都对准了雄阔海的空处寻隙而入避免和雄阔海的斧头硬拼迫使雄阔海躲避。
高畅的步调和枪法让雄阔海颇有些狼狈只是也仅仅是有些狼狈而已。
雄阔海身形虽然巨大然而并不笨拙虽然没有高畅那般轻灵却有着与他的身形不相称的灵巧。
他把斧头舞得像风轮一样招招往高畅的枪杆招呼让高畅许多的招式都没有办法使到实处只能不停地变招即便如此枪尖也时常与雄阔海的斧头相碰出叮叮的声响。
雄阔海的招法非常朴实无华一下接着一下没有任何花巧他的天生神力让他不在乎什么虚实变化只要被他的斧头挨着一下如果砸中的是长枪肯定枪杆断折;如果砸中的是人肯定会骨断筋折。
他就这样舞着双斧一步一步向高畅紧逼高畅只能无奈地后退。
不过雄阔海也不是毫无顾忌在进攻的时候也没有忘记防守高畅的枪法颇为刁钻每一枪的行进路线都非常诡异让他防不胜防。
总的看来雄阔海现在已经占据了上风。
每当雄阔海出一声怒吼阿岚悬在半空的心就猛地跳了一下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的争斗胸前不停地起伏呼吸分外急促。
高畅虽然处在下风却依然不慌不忙枪法不乱就算在后退步伐的节奏也掌握得很好一时之间雄阔海也把他没有办法。
在上马战斗的时候他已经运转了一种特殊的心法让自己的意识容身在黑暗之中。
真正黑暗对一般人来说只能让他们感到绝望让他们感觉到沉重感觉到一种无法挣脱的束缚;然而真正的黑暗对他来说却是力量的源泉。
这样的他封闭了所有的感官他不是在用眼睛去看不是在用耳朵在听不是在用双脚行走不是在用双手战斗。
一切源于本能。
所有的反应都是最为恰当的所有的应对都是最正确的所有的招法都是最适合的!
容身在那片黑暗之中的他变身为一具人型的战斗机器。
无悲无喜无所谓恐惧无所谓愤怒无所谓热血沸腾只是在用最合适的方式去赢得最后的胜利。
因此战局到了现在表面上雄阔海虽然大占上风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战斗之中雄阔海有一种老鼠拉龟使不上劲的感觉每一下重击都打不到实处去让他有一种想吐血的冲动。
不过高畅那种战斗状态却无法持久毕竟他无法长久地摆脱这个宇宙的法则如果感官封闭得太久这个身体就会收到无法修补的伤害沦为废人甚至灵魂有可能迷失在黑暗之中再也回不到这个身体上这样的话对这个身体来说也就相当于死亡了。
如果雄阔海知道这一点肯定会乐于这样拖下去可是他对此一无所知。
突然高畅使了个虚招把雄阔海逼了开去收了长枪转身疾走。
雄阔海怒吼一声拔足追来。
两人一前一后一逃一追在校场中兜起***来。
“这样看来雄壮士应该取得了胜利大帅是不是就此让两人罢斗毕竟不管是谁有所损伤都不好啊!”
凌敬对窦建德如此说道窦建德微微颌。
“大帅那两人可是立下了生死状的高壮士没有出言认输大帅如果就此罢斗对高壮士未免有些不公平。”
一旁的高挡脱不干了他好不容易设下这个局就是为了杀死高畅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那就太划不来了。
窦建德听了高挡脱这样一说同样点点头不说话了。
不过就算他下令雄阔海也不会听他的命令高挡脱要的是他杀死高畅没有杀死高畅就不能算他还了高挡脱的人情。
可以说这是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就在高台上生这个小插曲的时候场中的情形又有了变化。
雄阔海看见自己无法追上高畅心中怒火中烧好像受到了莫大的屈辱于是他使出了自己的绝招。
一柄巨斧脱手而去旋转着呈一道漂亮的弧线向高畅的后脑飞去两人相隔的距离只有七八步远那柄巨斧可以说瞬息即至雪亮的锋刃眼看就要吻上了高畅的后脑勺。
“呀!”
场外的一千多人齐齐出一声惊呼声音惊得土坡后的原野上吃草的几匹马儿齐齐昂起了头。
阿岚闭上了眼睛心中一阵冰凉身子几乎就要倒了下去。
“啊!”
上千人又齐齐出了另一声感叹难道事情有了转机阿岚忙睁开眼。
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像后脑长着眼睛一般高畅猛地低下头斧头擦着他的头顶飞了出去飞出十来丈开外重重地砍在一面笙旗的旗杆上那面笙旗微微摇晃片刻然后旗杆从中折断倒了下来。
顿足收腿扭腰转胯回身。
枪尖毒龙一般从腋下飞出直刺雄阔海的面门好一式漂亮的回马枪没有战马高畅仍然使得如此完美。
雄阔海措手不及前冲的步子也无法停下来只来得及把手中残留的那只巨斧往上一举当在面门前。
“叮!”
枪尖击在斧面上出清脆的声响。
雄阔海仍然在往前冲高畅手中的枪杆在那股前冲的大力下顿时弯成了一道弧线高畅只觉手心麻无法握紧长枪。
雄阔海继续前冲斧面遮住了他的视线但是他能感受到枪尖上传来的力道自己的对手就在前方他要冲过去把他撞翻在地。
高畅的手一松枪尾翘了起来带着枪身飞上了天空。
突然之间手上一空前面没有了阻滞雄阔海身体的重心稍稍向前倾斜他收不住势子踉踉跄跄地向前冲去在松手的同时高畅原地跃了起来。
一个连环踢左脚踹在雄阔海的右大腿上右脚踹在雄阔海的左大腿上借着这股力量他的身子跳得更高。
“沧啷!”
长刀在空中出鞘双手紧握刀柄。
本来雄阔海还能把重心调过来但是双腿受了高畅这一击前冲的步子也就受到了阻滞上身却依旧向前扑去终于彻底失去了对身体平衡的掌握。
“蓬!”
一声巨响尘土飞扬他面朝底下重重地摔倒在地。
高畅双手持刀他头上方轻飘飘地落下。
巨斧飞出了老远雄阔海双手按着大地想要站起身来然而无论他的反应有多快似乎也来不及了!
视线中高畅的身形如天神一般从天而降长刀在手锋刃森然雪亮的刀光宛如银河倒挂向着他的脑门直直地落了下来。
“嗷!”
雄阔海大叫一声手脚一阵冰凉他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放弃了挣扎眼前白光大盛闪耀了整个世界他平生第一次感到了绝望。
第二十九章 比武夺帅 (下)
幼时和虎兄弟们争抢虎妈妈的奶汁;童年在山谷沟壑之间游荡;少年遇见了那个满头白要自己叫他师傅的老人;壮年埋了死去的师傅走出大山来……
往事一幕幕飞快地从眼前掠过最后化为一团雪亮的寒光凝聚在眉心。
雄阔海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手指张开抓紧地面他昂着头牙关紧咬等待着白刃贯脑的那一刻。
高畅犹如一片落叶轻飘飘地落下他的身子微微下蹲手腕轻轻一抖白光闪现刀锋劈了下去却在雄阔海的额头停住。
在那一刻满腔的杀机荡然无存。
本能告诉他留下这个人的性命或许比杀死他对自己更有利于是几乎是条件反射他收住了下劈的刀势在将要把雄阔海的脑袋劈为两半的时候停了下来。
刀气森然激荡之下雄阔海额前的散一分为二颓然飘落。
高畅举着刀保持着这个动作乌黑的眸子定在雄阔海的脸上如同两朵鬼火在燃烧冒着冷冷的幽光一股寂灭之意随之流转。
原以为必死的雄阔海心头一震头上方那人拥有一种非人的威势这一刻一股无形的压力从他那里降临下来让他无法抵挡。
身体意志灵魂自己能够拥有的一切都在那人身下匍匐着颤抖。
森然的刀锋仍然悬在他的额头上向他传递了一个确切无误的信息要嘛臣服要嘛毁灭!
雄阔海不是一个懦弱的人虽然生命对他来说是无比重要的东西然而他身上固有的野性却让他对自由充满了无比的向往年少时在被他的师傅捉住收养的时候他就曾经无数次想要逃回山林中去经历过无数次失败之后一直过了好多年才被他的师傅收服。之所以如此不仅仅是因为师傅的强势让他无法反抗师傅的力量让他由衷佩服更主要的原因还在于师傅对他非常之好让他感受到了一种从虎兄虎弟以及虎妈妈那里感受不到的东西因此不忍离去。
即便如此当他的师傅死了之后他虽然感到了伤心却也不无欣喜和解脱之意因为再也没有人能压制他了他重新获得了自由。
这样不许做!那样不许做!没有人能够再这样在他身边唠叨这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现在虽然有两条路摆在了他的面前然而他却无力去做出选择一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感受笼罩在全身那是源自生命本源的恐惧。
在心神激荡的时候雄阔海已然失去了思考以及判断的能力所有的反应全部交由生命的本能所主宰。
本能让他的灵魂与头上方那个强大的灵魂有了片刻的交集那种源自黑暗深处的强大力量迅贯穿下来然后攸然收回。
那一刻高畅的身影在他的心中就是一尊神。
雄阔海四肢伏地整个人放松下来低下了头额头轻触地面这是一个向对方表示臣服的姿势他知道对方一定能理解。
果然一直笼罩在他身上的那股强大的压力潮水一般退了回去他就像从地狱中转了一圈之后回到了人世间雄阔海长出了一口气四周的喧嚣的声响这才重新传来。
“沧啷!”
长刀入鞘高畅仍然站在雄阔海身前虽然没有了直接的威胁没有高畅的吩咐雄阔海依旧保持着臣服的姿势一点也不敢动弹。
“哇!”
事先因为出现了如此奇怪一幕而感到惊讶以致鸦雀无声的人们摆脱了那种震撼感这才出了一声惊叹七嘴八舌地交谈起来。
阿岚的眼睛闪动着波光她痴痴地望着场中巍然屹立的高畅他的身影就像万仞峰头上的一棵孤松散着清冷和高傲的气息。
高挡脱的牙齿咬得格格做响双拳紧握指尖把掌心刺出了血丝他狠狠地瞪着场中的高畅怨毒如同两团火焰在他眼里燃烧。
真是威风啊!
诸葛德威羡慕地瞧着高畅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像那个人一样啊!他炯炯有神的双眼散出了一丝狂热。
“呸!”
曹先民往地上重重地吐了一口浓痰挤出了人群看来今天晚上要拜访一下自己那个远房亲戚了就带上上次在平原一户大户人家那里抢来的玉佩做礼物吧一想到这曹先民难免有些心疼他往地上再次重重地吐了一口痰。
尚智手握刀柄移开视线没有望向场中的高畅他的目光停留在远处天空的一朵灰色的云上面。
不管有多么不乐意自己的确不如这个人啊!只是他仍然无法对高畅滋生出好感来高畅能力越强他就越讨厌这个人!这是一种难以克服的偏执!
阮君明嘴角微微抽*动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起来吧!”
半晌高畅的声音幽然而降雄阔海慌忙站起身来在他前方高畅已经朝着高台走去雄阔海忙跟在他身后摇摆着笨重的身形走了过去如同一只温顺的大熊。
“呵呵!”
场外的将士看见这一幕就像看了一场好笑的马戏表演一样纷纷出笑声指着雄阔海肆意谈笑着。
“嗷!”
雄阔海感到了自己成为了小丑一样的角色分外不忿他仰天长啸目光狠狠地环顾四周。
顿时全场哑然。虽然被驯服了那家伙仍然是一头猛兽只不过自己却不是那个驯兽人大家猛然醒悟过来。
高畅回头冷冷地瞧了雄阔海一眼。
雄阔海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连忙低下头就像正在顽皮的小孩撞见了自己的家长这一幕看上去非常好笑只是现在却没有人敢放肆地笑出声来。
高畅来到高台下向着窦建德单膝跪地雄阔海瞧了瞧有些不情愿地学高畅的姿势单膝跪了下来他无法想象自己的主人这般强大为什么还要向那个弱小的家伙低头虽然无法理解但是他仍然低下了自己的头。
“畅将军请起!”
窦建德乐呵呵地说道他没有想到高畅能够获得胜利并且毫未伤而且还把那个野人收服了因为这样更是显得难能可贵。
高畅站了起来神情默然地站在高台下雄阔海站在他的身后低着头他有些不耐烦了然而出于对高畅的敬畏他只能强制忍耐。
“恭喜大帅!能够收得畅将军这样的勇将雄将军这样的猛将大业将成啊!”
凌敬抱着双拳向窦建德作揖笑着说道。
“哈哈!”
窦建德志得意满地大笑随后提高声音大声说道。
“长河营的弟兄们!从今以后畅将军就是你们的统领你们满意吗?”
“满意!大帅英明!”
一千来人齐声呼喝作为一个士兵谁也不会希望自己的主将是窝囊废能有一个勇将率领活命的机会财的机会都会大上许多。
“至于雄将军虽然不敌畅将军也是难得的猛将雄将军我拿一队人给你让你训练出一队像你这般的猛士可否?”
雄阔海败给了高畅只能说他的脑子没有高畅聪明本身的实力还是非常强大的所以窦建德还是想笼络他。
然而雄阔海并不领这个情他摇着自己的大脑袋瓮声瓮气地说道。
“老头我不想当什么大官我只想跟着主人!”
窦建德脸色为之一变不过他马上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哈哈笑道。
“既然如此我就不强求了雄壮士能跟着畅将军同样也是在为本帅出力呵呵不紧要就这样吧你也进长河营吧做畅将军的亲兵队长。”
接着他邀请高畅和雄阔海参加一会的庆功酒宴。
高畅知道雄阔海刚才的回话驳了窦建德的面子而且让自己站在了风口浪尖说不定窦建德会对他有了猜忌之心。每个统帅都希望自己的下属本领高强然而如果下属太过强势统帅肯定会有猜忌之心这是人之常情。
为了弥补这个裂痕他应该答应窦建德的邀约然而他另有隐情不得不拒绝了窦建德的好意。
“大帅卑职还有些琐事要处理酒宴就不参加了!”
“是吗?”
窦建德脸色一沉勉强笑了笑点头同意。
“晚上卑职再到大帅府上答谢大帅的知遇之恩!”
高畅补了一句窦建德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他瞧了凌敬一眼笑着点了点头高畅向他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去了雄阔海连忙跟在他身后一起离开。
窦建德瞧着高畅的背影目光炯炯若有所思。
实在是迫不得已高畅才驳了窦建德的这个面子他运转那个功法太久沉浸在黑暗之中的时间过长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了现在只是在勉力支撑。
在他的眼中世界此刻只有黑白二色右耳基本上一点声音也听不到了四肢酸软完全是在用毅力挪动双腿。
他迫切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逆运功法让自己摆脱黑暗恢复正常。
所以虽然知道不妥当他还是拒绝了窦建德的邀约。
阿岚向他奔来脸上的笑容如同春花盛开一般灿烂一直跑到他身前这才停下了步子然后缓缓向他走来。
高畅向她勉强笑了笑突然走上前去一把把她搂在怀里阿岚的心跳骤然间变得异常激烈高畅一直对她冷冰冰的让她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这一刻突然在这么多人面前这样做自然心潮激荡起伏难平。
“抱着我快点找一个不受人打扰的地方我需要运功疗伤!”
高畅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你受伤了?
阿岚神色一变差一点就说出口来她的目光在雄阔海脸上一扫脸上露出了微笑她在高畅耳边轻声说了声好。
这时今天上午曾经过府前来参拜高畅与阿岚有一面之缘的诸葛德威跑了过来。
“你!”
她指了指诸葛德威然后再指了指雄阔海对他说道。
“你把这个人找个地方好好安顿下来过一会畅将军会去找你们!”
诸葛德威有些愕然地瞧了瞧她原本想上来讨好自己的主子却不曾想得到这样一个命令他迟疑了一下停下了脚步。
“你!“
高畅转过身一只手仍搭在阿岚肩上另一只手指了指雄阔海声音异常坚定地说道。
“跟着他两个时辰后跟他一起到我的府上来!”
“哦!”
“是!卑职遵命!”
两人齐声应道然后瞧着高畅和阿岚相拥着向远处走去另一边长河营的一些将领正乐呵呵地向这里走来。
诸葛德威冷冷一笑这是一个和那些家伙套近乎的好机会至于身边的这个野人就让他作为一张好牌来震慑那些家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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