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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末逐鹿记全文阅读

作者:梧桐疏影     隋末逐鹿记txt下载     隋末逐鹿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隋末逐鹿记全文阅读

    “永恒?你想要永恒的生命?”

    黑暗中一个声音响起那声音并非来自黑暗的某一处而是无所不在它蕴藏于黑暗之中随着黑暗的呼吸而震动。

    “既然如此!我就赐予你永恒吧!”

    声音过后片刻静默。

    然后有了光微光火苗一般的微光闪了一下之后消失无踪黑暗重新笼罩了一切。

    过了许久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后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永恒?人类啊!这可不是你能了解的字眼!”

第一章 转生

    这是一个小土坡长满了半人高的芒草那些芒草摇着穗子风一吹拂翻起了一层层白花花的波浪。

    天空呈一种极其透明的瓦蓝他躺在土坡上眯着眼睛静静地瞧着天穹上漂浮的白云。

    肩上的伤口非常严重不过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不仅是疼痛而是麻木得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全身上下还有好几处伤口还好那些只是轻伤比较严重的是腿上的伤它让他无法站起来

    土坡下是一片原野上面东倒西歪地躺着许多尸体各种各样的旗帜四处都是有的插在地上旗帜随风飘扬有的则倒在地上覆盖在尸体上面尸体的穿着不一有的穿着漂亮的盔甲然而大多的尸体都身着布衣穿着草鞋战场遗留的武器也花式繁多有制式的钢刀长矛也有棍棒锄头之类的东西。

    远处传来了马匹的嘶叫声以及偶尔响起的野狗的吠叫声在他头上方成群的乌鸦出凄凉的叫声随风盘旋。

    这里是哪里?没有一定的条件他找不到答案他只知道自己转生在了这具身体之上一具受了重伤待死的身体。那人躺在冰冷的泥地上身上穿着沉重的甲胄上面沾满了干涸之后因而变得紫一团黑一团的血渍手里握着一把三尺来长的钢刀。

    还真是倒霉!

    他勉强张了张嘴做了个叹气的动作。

    自从很久以前在那个无边无际的黑暗世界里遇见那个奇怪的东西后他就拥有了永恒的生命即便**消亡之后自我的意识也不会消散。

    **消亡之后他的灵魂就会回到那个黑暗的世界里在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飘荡直到遇见时光的裂缝重新回到主物质世界转生在别人身上。

    迄今为止他已经记不得自己活了多少世也不记得了那些曾经的人生过往种种不过是一场场的幻梦经过了漫长的时间如今在脑中只是一些残缺的影像而已。

    自己出现在这里不过是又一场梦的开始罢了!

    不过这场梦也许还未真正开始就要结束了!谁叫他偏偏附身在一个受了重伤的人身上呢?转生所附身的躯体是随机出现的不能由他选择只能说他这次比较倒霉!

    灵魂不会消亡然而当**死亡之后灵魂就要回到那个黑暗世界里保持着清醒的意识在飘荡中等待转生运气好的时候会很快遇见时光裂缝运气不好的话要经过极其漫长的等待才能转生。

    一个人在黑暗中飘荡没有同伴没有身体没有感觉没有声音没有光除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外什么也没有这种滋味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了解的。

    永恒?永恒的生命?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他真不该向那个奇怪的东西提出这样的要求现在他不知道多么羡慕那些能够一死百了的凡俗世人。

    要重新回到那片黑暗中去了吗?

    不!

    他心中出一声呐喊他还没有看够阳光和白云草地和蓝天他不甘心他一定要活下去虽然这段生命的历程对他来说只是无尽的旅程中一个短暂的白日梦。

    手脚完全使不上劲无论怎样折腾都是这样;出声呼救不要说旷野无人就算有人他也喊不出声来他的喉咙干得冒火就像沙漠中倒下的旅人一般这个时候哪怕有一滴水也好啊!

    靠自救看来是不行了现在只能盼望有人出现!

    大战过后按常理来说应该会有人来打扫战场吧?武器和盔甲肯定会有专门的辎重营来回收虽然也许他们不会埋葬阵亡的将士。

    他并不知道自己这个新身体属于哪一个阵营当然也不知道作战的双方分属于哪股势力更不知道是哪一方获得了胜利但是他仍然希望有人会来打扫战场希望有人来现自己至少有一个机会能够得救。

    就算是敌方的人也无所谓只要有人来就好了。

    他抬起右手把刀举起来就是这个动作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这个动作让他看清了自己那只粘满泥土的手纸一般的苍白然后他的目光放在雪亮的刀锋上在那上面映着这个新身体的脸。

    脸色苍白面目英俊目光冷冽。

    身边的草丛传来了响声他勉力扭过头。

    一只老鼠从草丛中钻出来离他三四尺远那只老鼠停了下来它的眼珠子呈现出一种血红色阴森森地望着他他冷冷地回望着它目光森然。那只老鼠和他对视了一阵后摆动尾巴钻进草丛离开了这里食物众多它用不着冒犯这个还没有被死神带走的家伙。

    高畅!

    他附身在这个新身体上的时候原来那个主人的灵魂已经消散了只留下了些许的影像这个名字就是其中之一。

    高畅是吗?如果能活下去的话我就叫这个名字吧如果这能让你走得安心的话。

    他对已经消散了的那个人的灵魂说道虽然那个人的灵魂已经散为光点消失在这个世界或许并不能感觉到他的好意。

    在那个人残留的意识中还有一个女子的身影她穿着白色的纱裙站在一棵梧桐树下月色如水流淌在她的身上。

    此刻她正用她那大大的眼睛悲伤地望着他准确地说是望着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他能感觉到已经消失的灵魂残留的不舍和思念。

    那个女子对那人来说是个非常重要的人吧?

    他承继下了那人的痛苦这感觉非常糟糕他闭上了眼睛张着嘴出无声的呻吟感觉自己漂浮起来在云层上飘啊飘直到黑暗笼罩了下来他的神志如同海上远去的帆船一般渐渐模糊了起来。

    当他现有人在自己身边说话的时候一个温暖的身体正抱着他那个身体非常轻柔他感觉自己如同躺在棉花堆里。

    他睁开了眼睛先映入眼帘的是头上的月亮高高地挂在深蓝的夜空撒下银白的光辉。

    最初他并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躺在一个人的怀里而且那个人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双雪白美丽的手那双手手指细长在月光之中苍白得仿佛并非来自人间。

    那双手把他胸前的刀拿起放到了一边然后软绵绵地伸进了他怀中开始给他解衣甲。

    他猛地一惊就在他刚要挣扎身体的时候那个女人正好在他头上直视着他她的脸离他非常之近吓了他一大跳月光下那个女子的脸呈现出一种非人的美丽。

    “你还活着?”

    那个女子端详着他停下了解衣甲的举动她仔细地看着他然后笑了起来。

    “想活吗?”

    女子的笑声很粗野像男人开怀大笑一般然而她的声音非常清脆如同晨间小鸟的鸣唱以这样的声音出的大笑声听起来并不协调就像是从远方的丛林突然窜出来的一般让他不敢相信它来自这个抱着自己的女子。

    “要是你想活的话就说话不然我只有狠心把你丢下了!”

    女子从膝上把他放下站了起来长长的黑垂在她的肩膀上让她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更为苍白她双手抱在胸前俯视着高畅。

    他张了张嘴勉强出了一点声音。

    女子如同夜之精灵般出现在自己身前最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直到现在他才肯定那不是幻觉。

    得救?他当然想得救!

    他的动作虽然轻微那个女子却已注意到了她冷冷地瞧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地走开了。

    不一会传来了一阵杂沓的脚步声。

    “就是这个家伙?”

    一个沙哑的声音低沉地响起接下来一只脚踢在他受伤的肩头上他躺在地上轻轻哼了一声。

    “是个官兵救他做什么?”

    那个声音继续说道。

    “看这一身盔甲可是高级货这家伙怕是个将军吧?这么年轻的将军在这里死了还真是可惜!”

    他挣扎了一下身子微微动了动他的视线中那个女子的身影出现了她蹲在他身边正好奇地看着他。

    “看来这家伙也活不长了让他在这里等死也怪可怜的你们来一个人慈悲给他一刀!光是知道抢东西算什么本事也该积点阴德。”

    那个沙哑的声音说道。

    他的心为之一凉想挣扎着站起来就这样死在这里太委屈了然而他连喊声都不出来更不要说站起来了!

    “好吧!”

    一个粗豪的汉子站了出来他手里拿的赫然就是他先前一直握在手中的钢刀那把刀寒光凛凛在月光下宛如一泓秋水。

    他镇定下来瞪大了眼睛冷冷地看着这个持刀的汉子。

    那人满脸的络腮胡子眼睛细长脸上不带丝毫表情显得极其冷酷看样子杀人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少干他吸了一口气刀尖对准了他的脸。

第二章 荒村

    “等一等!”

    那个女子依然蹲在他身边她举起手制止了络腮胡子。

    “老爹还是把他救回去吧!”

    “他是官兵救他做什么?再说看样子伤得也很重不见得能救活!”

    沙哑声音那人似乎不同意她的意见。

    “没有碰见也就是那样既然已经被我碰见了还是救他一命吧这人长得蛮俊的死了真可惜说不定还是个武艺高强的家伙以后也许能派上用场!”

    那个女子的声音中断后很久都没有人说话只有夜风呼啸而过好一会那个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好吧就把他救回去以后说不定会有点用处不过阿岚这个人是你要救的就交给你看管了千万不要出什么问题这可是担风险的事情!”

    “老爹你就放心地交给我吧!我保管以后他会听话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啊!”

    女子的声音大大咧咧地响起然后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回荡在夜幕中远远飘散开去。

    “别磨蹭了!官兵都攻进平原了大概已经击破了北薄垒的大营高士达的人头现在恐怕已经挂在平原城的城头明天一早肯定会派人来打扫战场我们还是赶快走吧在天亮之前一定要离开平原。”

    另一个人说道。

    随后一群人嘁嘁喳喳地说着什么有两三个人把他抬了起来他们的动作太粗鲁了弄疼了他的伤口。

    他浑身疼痛迷迷糊糊中知道自己在被人抬着行走月亮挂在夜空中跟着他慢慢移动偶尔有树枝擦在他脸上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不多一会他沉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醒了过来。

    头顶是茅草掩盖的顶棚上面破了一个洞清冷的阳光笔直地照射下来落在他的身上。他现自己躺在一张粘满灰尘的土炕上身上的武装已经被解除了从胸口到肩膀都包着白布他闻到了一股浓浓的夜草味道抬起手上面粘满了青草的绿汁看来在沉睡的时候有人包扎了自己的伤口。

    他用力地抬起头看清了自己的四周这是一间面积十来平米的小屋在他身旁摆放着许多的铠甲成捆的枪几十把刀堆满了小屋只留下一条通道通到门口。

    该怎么做呢?他皱了皱眉头先当然得生存下去不过这个时空的一切他并不清楚要是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能多留点记忆片段下来就好了。

    看了昨天这些人的穿着听了他们的口音之后这应该是中国古代的某个时期吧不过也可能不是他就曾经转生到一个世界那里的风土人情和语言文字以及许多方面和中国古代都差不多然而那个世界却不在地球上。

    转生十次基本上会有一半的机率转生在地球的各个时代另外一半的机率会转生在其他的世界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或许因为自己的第一世是中国人的缘故吧。

    “你醒了?”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铠甲后响起一个人从铠甲后面钻了出来正是昨天那个救了他的女子高畅隐约听见别人叫她阿岚是她的名字吗?

    “幸好你没有死不然昨天我们就白费力气了!”

    阿岚走了过来虽然不像昨夜出场那样给他带来一种极其震撼的感觉他仍然觉得她很美那张雪白的脸上乌黑的眼眸仿佛由全世界的黑夜浓缩而成一种近乎于透明的深邃。

    “这是哪里?”

    他张开嘴没想到自己居然已能出声音以致有点吃惊。

    “哪里?一个荒废的村子呗!”

    她在他身边坐下她身穿灰色的粗布衣服袖口还打着补丁她双手抱着并拢的双膝侧身望着他黑色的长在晨风中微微飘拂。

    “我们要在这里停留一会不过你不要打逃跑的主意。”

    她顿了顿手中多了一把半尺来长的匕闪着幽幽的青光。

    “你要是想跑的话我就用这把刀割开你的喉咙。”

    阿岚手持匕在他眼前晃了晃她皱着鼻子使劲瞪着他想表现出自己凶恶的一面来实际上这个神情并不像她所想的那样有威慑力。

    他没有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她她不由移开了目光。

    对方的眼睛中没有得救之后的喜悦也没有来到陌生地方的惊恐更不曾害怕自己手中的匕他只是很平静很淡漠地望着她然而那注视几乎令她无法呼吸如同他在高空上俯视着她一般。

    “你叫什么名字?”

    阿岚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安那感觉让她极不舒服她回过头狠狠地盯着他只是对方的眼睑已然垂了下来。

    “高畅。”

    对方低着头沉声答道然后他抬起头向她露出了笑容那笑容非常真挚让她的心暖暖的以致忘掉了最初那道淡漠的眼神。

    “谢谢你救了我!”

    阿岚摸了摸耳边垂下的黑对他说:

    “我可不是白救你的以后你就是我的私有物品了我叫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知道吗?”

    他现在应该叫高畅了高畅并没有答阿岚的话嘴角绽放出一缕微笑在他看来阿岚所说的也太可笑了她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阿岚!阿岚!”

    昨晚听到的那个沙哑的声音传来阿岚应了一声两个人走进屋来领头那人头花白看上去五十好几跟在他身后的正是昨天差点杀掉高畅的落腮胡子。

    “打探消息的小昆回来了他说高士达战死之后窦建德跑掉了现在正在饶阳。”

    两人进屋之后落腮胡子冷冷地瞧了高畅一眼止住了话题。

    窦建德?高畅沉默地低着头他终于知道自己身处在哪个朝代了。现在是隋末人命如草芥的乱世。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在官兵里担任什么官职?”

    老爹死死地盯着高畅沉声问道。

    这些人一定会询问自己的来历事前他早就准备好了说词那个借口虽然略显生硬不过这个时候也只能用它来搪塞。

    高畅头靠着墙壁抬起眼皮漠然地望着房梁他轻声说道。

    “我只知道自己叫高畅其他的事情都记不起了全部忘光了一想头就疼得厉害!”

    “是吗?”

    老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要是你说谎的话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落腮胡子把手放在刀柄上落在高畅身上的目光充满杀意他一点也不相信高畅的话他讨厌这个人这个人身上有他没有的威严感即便是身受重伤也不曾减弱丝毫。

    “事实就是如此你们要是不肯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高畅冷冷地注视着络腮胡子片刻嘴角微微翘起脸上荡漾着一丝微笑即便如此那眼神依旧如冰冻过一般冷冽。

    “老爹看来他的确是想不起来了是不是伤到了脑子?”

    那个叫阿岚的姑娘在一旁帮高畅说话了但是落腮胡子依然不依不饶还想说点什么。

    这时有人闯了进来。

    “老爹村子外有人来了!”

    那人站在门口大声说道。

    “多少人?是官兵吗?”

    “几十号人和我们的人数差不多有马看样子不像是官兵是被打散了的高士达的溃兵!”

    老爹沉思片刻然后对那人说道。

    “快把人都给我叫过来大家全部穿上盔甲埋伏起来听我的号令行事!”

    等那些人纷纷穿上盔甲带上武器四散开去后他把阿岚和报信那个年轻人留下了。

    “阿岚你和大牛留在这里小心点看着他!”

    “放心吧老爹!”

    老爹意味深长地瞧了高畅一眼走出小屋。

    高畅收起了脸上的微笑看来这些人一点也不相信他说的话要想得到对方的信任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他也并不见得非要对方信任只要能把这个新身体的伤养好他不会畏惧任何人。

    阿岚和大牛靠在窗边目光穿过一道矮墙停留在远处的打谷场上高畅扭过头把脸贴在墙壁上透过墙壁的缝隙向外望去。

    一群人从村东头走了进来向村中央的打谷场走来说笑声叫骂声还有哭泣声哀叫声混杂在风中飘了过来。

第三章 杀贼

    孙大虎坐在打谷场边缘的石磨上膝上放着那把五尺来长的大砍刀神色阴晴不定他的心腹白斯文站在他身边脸上带着笑向他小声地说着什么。

    大业七年(公元611年)十月夏津县人张金称揭竿而起在大业十年孙大虎纠集了一百来号盗贼投靠了张金称跟随张金称攻破平恩(今河北邱县西)、武安、巨鹿、清河等郡县威势益大孙大虎因功劳显赫升为了将军手下一度拥有好几千人不料好景不长就在今年张金称在清河群被杨义臣率领的隋军击败一个月之后被清河群通守(副群长)杨善会擒获斩。

    孙大虎战败之后带着几百号人投奔了时称东海公的高士达不料在平原再次被乘胜追击的杨义臣击败又是一路落荒而逃逃到这里后只剩下了几十号人想想当将军时的风光心情自然不好。

    白斯文和他手下弟兄的心情倒没有他那样糟糕在如今的世道只要还活着只要手中有刀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原来就是盗贼现在仍然是盗贼而已!

    在逃跑的过程中他们洗劫了一个小村子将村中的男子老人小孩全部杀光女子和粮食则全部抢光然后来到这个荒村到了这个荒村后他们松了一口气村子的背后就是大山只要一钻进大山就不用害怕后面的追兵了。

    跟着张金称的时候由于他本来就是个大盗贼所以军纪不严烧杀抢掠无所不为攻克平原县的时候一朝杀男女一万余口再陷武安、巨鹿、清河诸县所过寸草不生。那时孙大虎这一伙人可谓如鱼得水过得不亦乐乎张金称死后溃败的他们加入了东海公高士达的部队。

    高士达还好不管他们这些人让他们自成一营自行其事然而那个军司马窦建德却并非如此对部队要求甚多不许扰民不许抢夺更不要说随便杀人强*奸了让他们这伙人过得甚是郁闷!高士达死了窦建德却逃脱了并且攻占了饶阳四处召集旧部他们本来也可以去投窦建德不过他们无法忍受窦建德的规矩商量之后大伙一致决定进山去去做山贼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

    因此在败逃的途中一路烧杀劫掠而来到达这处荒村时辎重良多除了山中必须的粮草还有不少女人。

    女人可是好东西有吃的时候可以用来暖被窝传宗接代没有吃的时候也可以靠女人的肉来撑上一段时间。

    女人们聚在一起哭泣声时断时续有几个贼子拿着刀看守着她们小声地交头接耳满脸淫笑地讨论哪个女子更为漂亮。

    另一些人围成了一圈盘膝而坐一个酒壶在他们中间传递这一路行来担惊受怕身体和心理上都异常疲累终于安全了正需要酒精麻醉。

    白斯文瞧了一眼那群纵情喊叫的人再看了看旁边的那些女子眼神一动凑到孙大虎耳畔说道。

    “大哥弟兄们这一路实在是辛苦了是不是让他们就在这里乐和乐和!”

    孙大虎瞪了他一眼说:

    “是你小子心动了吧?”

    白斯文搓着双手嘻嘻笑道。

    “大哥最漂亮的那几个我已经给你挑出来了没人敢动马上就要进山了大哥是不是也该好好休息一下!”

    孙大虎笑了笑点了点头。

    白斯文走到场子中央高声说道。

    “弟兄们当家的话了在进山之前让大家舒坦舒坦!”

    “嗷!”

    一群人出野兽般的嚎叫有一个守在女子身边的贼子最是心急猛地冲了上去抓住那个他事先看好的女子把她拉了出来那个女子使劲地挣扎和抓扯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手指过后几条血痕呈现。

    “哎哟!”

    那家伙叫了一声松开了手一群贼子指着他哄堂大笑。

    “妈的!”

    他恼羞成怒猛地抽出腰刀刀光一闪把那个女子砍翻在地那个女子躺在地上呻吟出声身子不停抽搐他踩上一脚在女子身上用力猛砍几刀女子的身子不再动弹了鲜血流了一地都是。

    “妈的贱人!”

    那家伙仍不罢休用力地踢着那个女子的尸身鲜血溅了他一脸让他看上去分外狰狞其他那些女子见状连声音都不出来了缩着身子不停地抖。

    “禽兽!”

    阿岚猛地抽出腰刀就要冲出屋去那个大牛一把拉住她说:

    “阿岚不要冲动我们要等老爹的信号!”

    高畅移开了贴在墙缝上的眼睛背靠着墙壁望着阿岚在女子的眼睛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好了!赵二好好的一个女子被你浪费了接下来没有你的份了!”

    孙大虎慢慢站起身骂了赵二一声。

    赵二转过身来面向孙大虎嘿嘿笑着他伸出手在溅满鲜血的脸上胡乱抹几下。突然笑意凝结在他脸上他举起手张着嘴咯咯地想说什么不过没有人能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他眼中满是惊异摔倒在地上一只长箭从他的颈后贯穿进来箭头出现在颈间。

    一阵箭雨从打谷场四周的房子射了出来场中的贼子纷纷倒下凄厉的惨叫声在打谷场的上空不停响起。

    孙大虎舞动着大砍刀磕飞向他射来的箭他满脸惊惶可能没想到在这里会遇上埋伏吧?

    他高声叫道。

    “什么人?有胆就出来躲在一边暗算算什么英雄好汉!”

    没有人搭理他箭从打谷场两边的房舍源源不断地射出来瞬息间他手下的人就倒下了一大半。

    阿岚抿着嘴神情专注地望着前方一张弓拿在她手上搭箭张弓一只眼睛微微眯起随后放手嗖地一声长箭脱弦而出。

    与此同时打谷场上一个贼子出一声惨叫他手捂着胸口颓然倒地上面正插着阿岚刚才射出的那枝箭。

    白斯文躲在那些女子的身后这里没有箭射来有些头脑灵活的贼子和他一样以这些女子为挡箭牌留下了性命。

    “是苏定方吗?我知道你要报父仇鬼鬼祟祟的莫让人笑话老子就站在这里有胆就出来决一生死!”

    孙大虎高声咆哮事到如今他已然绝望不过是想知道何方人氏埋伏在此看是不是那个一直紧追在身后的仇家。

    这个村子之所以荒废下来还是他在张金称的军队里时的功劳如今自己却要死在这里了难道真是报应不爽?

    箭雨停了下来几十个身着甲胄的汉子从四周走了出来向打谷场逼近另有一些人站在屋顶和围墙上张弓搭箭对准了在箭雨中逃得性命的贼子。

    “大牛你看着他我出去杀两个贼子!”

    阿岚扔下这句话没待大牛回答就窜了出去一眨眼就出现在矮墙之外。

    “你是谁?不是苏定方!官兵?也罢我孙大虎这颗人头就交给你了!”

    孙大虎望着像自己走来的老爹惨然一笑。

    “各位将军请饶小的一命小的本是良民是姓孙的杀了我全家将我等裹胁而来丧尽天良的是他啊和我等不相干!”

    白斯文丢下武器双手抱头走了出来在他身后一干贼子随他而动。

    “投降的扔下武器走到一边去!”

    络腮胡子挥了挥手中的刀那些人慌忙照他的吩咐而行很快场中就剩下孙大虎孤零零的一个人。

    “来吧!我看你们中谁有本事把老子的脑袋砍下来!”

    “我来!”

    阿岚跃跃欲试老爹将她拦了下来朝那个络腮胡子使了个眼色。

    “在下贝城漳南人尚智见到阎王爷不要忘了告诉他死于何人之手!”

    那个叫尚智的络腮胡子走入场中他双手持刀刀尖直直地对准孙大虎的面门左手缓缓放开刀柄。

    孙大虎大吼一声双手持刀冲了上来抡刀生风锐不可挡。

    尚智稍稍往后退了半步脚尖用力一点地面人直直地窜了出去同样大吼一声朝对方砍去。

    刀光交错两人换了方向背对而立。

    尚智觉得肩头一阵巨痛左手似乎抬不起来他瞧了瞧自己的左肩血丝从那里渗了出来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

    孙大虎手放在刀柄上大砍刀的刀尖插在地上他抬起头想最后再看一眼天空然而他一动喉间的那丝血线便裂了开来顿时头颅离开了颈腔滚了下来沿着地面滚了十来尺远滚到了石磨那边他的眼睛大睁着瞧着天空只是已经不可能看见任何东西了。

    “哥!你没事吧!”

    阿岚跑了过来扶住身体摇摇晃晃的尚智。

    “没事!”

    尚智呵呵笑着他爱不释手地望着自己手中的刀原来这把刀的主人是高畅现在已经属于他所有没想到这把刀居然如此锋利还真是拣了一个宝。

    “尚大爷刀法如神可算是北地第一刀啊!真是太厉害太了不起了!小的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白斯文在一边高声喊叫声音充满了佩服之意一脸的崇拜一边不停地向尚智磕头。

    “住嘴!再吵就杀了你!”

    阿岚瞪了他一眼白斯文立刻噤若寒蝉。

    “这些人怎么办?全部杀掉吗?”

    照阿岚的想法就是把这些贼子全部杀光然而他的哥哥有不同的意见。

    “留下来可以叫他们耕地!”

    “耕地这些恶贯满盈的家伙叫他们耕地不是便宜了他们!”

    “既然可以救官兵为什么不可以饶过这些盗贼说起来他们也算是义军!”

    “义军?得了吧这些人算是义军吗?不过是强盗而已你瞧瞧那些女的!”

    就在阿岚和尚智争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在村外的探子跑进村来。

    “老爹!村外又来了一帮人一百来个全部骑着马!马上就要到村口了!”

第四章 苏定方

    苏定方手拉缰绳马头高高昂起前蹄腾空马儿嘶鸣了一声声音在旷野中传得既深且远在他身后一百余骑在荒村前齐齐停了下来。

    苏定方本名烈字定方信都群武邑县人(今属河北)父亲苏邕。

    大业八年(公元612年)杨广准备征伐高丽命令河北山东各群百姓养马以供军役。又民夫运米积于泸河(今辽宁锦州)怀远(今辽宁辽中)二镇很多牛马都死在路上没有回来地里的庄稼没有人收割田地多半荒废因此饥荒四起谷价尤其昂贵东北边尤甚买一斗米要用上数百钱。

    另外朝廷命令六十余万车夫用小推车运粮二人一共推米三石道途险远车上的那点米刚刚够两人在路上食用到达地方后已经不够粮食上缴于是因为害怕获罪百姓大多选择了逃亡。再加上官员凶暴利用职权大肆贪赃枉法百姓生存艰难安分守己则无衣裹寒无食果腹死亡迫在眉睫要是起兵抗暴还有可能苟且偷生。于是人们开始聚集起来纷纷上山为盗。

    这一年河北各地因为受灾最为厉害所以盗贼最多比较有名的有高士达张金称杨公卿孙安祖祁孝德等人这些人大多聚集在清河群横行乡里。

    那时为了抵御盗贼各地纷纷组织乡兵苏定方的父亲苏邕在信都群群守的任命下担任乡兵领聚集了几千人随同官兵平贼屡立战功曾经击败过张金称杨公卿等巨贼。然而在一次与张金称的战斗中苏定方的父亲死在了孙大虎的手上年方十五的苏定方代替父亲做了乡兵的领。

    两年之后的现在十八岁的苏定方已经是隋军中颇为有名的勇士一旦与义军开战他总是挥舞着手中重达四五十斤的狼牙棒冲在最前面斩将夺旗所向披靡。

    张金称兵败之后已经被苏定方亲手斩现在杀父仇人只剩下孙大虎了因而苏定方并没有遵守杨义臣大人回营的命令而是带着手下一百来人的心腹轻装快马沿着孙大虎逃亡的路线一路追奔而来。

    过了这个村就是绵延的大山了希望那些贼子还没有进山要是进山就麻烦了!

    虽然心急如焚苏定方仍然没有失去理智情况不明他不会贸然冲进村里。他跳下马把随身武器狼牙棒拄在地上手握棒身炯炯有神地观察着眼前这处宁静的荒村。

    “苏灿!”

    “有!”

    苏灿是苏家的下人从小到大一直跟随在他身边他带来的这一百人基本上都姓苏都是同宗的兄弟。

    “你带几个人进村去小心观察不要轻举妄动!”

    苏灿应了声带着几个人快马加鞭绕向荒村的后方。

    “其他人随我一起全面戒备缓缓前行!”

    骑士们纷纷刀剑出鞘驾驭着身下的战马呈扇形向荒村慢慢逼去。

    时间回到苏定方刚刚抵达前荒村内。

    所有的人都聚在了一起包括担架上的高畅这并非表明这些人已经接受了高畅邀他一起共商大计他们把他抬到这里来是准备在关键时刻把他当成*人质来用虽然对方是乡兵也不会把正规军的高级将领的生死不当一回事吧?

    对方人比自己多并且都是经历大战的精锐不比自己这些小打小闹的草莽;而且人人都骑有战马出村突围在宽旷的地方和骑兵作战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这样做;固守村内等他们进村之后再伏击然而对手不是孙大虎那样的乌合之众看对方的布置滴水不漏甚为稳健难以找到破绽。

    莫非大伙都要死在这里?

    讨论一番后大家都没有什么好主意目光齐聚在领头的老爹身上。

    老爹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担架上的高畅身上眼眶里高畅的眼珠子稍稍动了动他干咳了两声。

    “喂!你想说什么?”

    阿岚蹲下身轻轻推了推高畅的肩头。

    “对方是官兵吧?”

    阿岚点点头应了一声老爹则颇有深意地望着高畅。

    “你们也是官兵啊!自己人干嘛要自相残杀呢?”

    “你说什么啊?是不是疯了!”

    尚智大笑一声一脸的不屑。

    蠢货!高畅在心里暗骂一声他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尚智和四周的人。

    “看看你们身上穿的是什么?谁敢说你们不是官兵再说你们刚刚才铲除了一股流窜的匪徒这难道不是官兵们做的事情吗?”

    刚才战斗的时候为了自身的安全大家都穿上了从阵亡的隋军将士身上扒下来的衣甲和头盔从外表来看的确和官兵没有两样只是大家都在想该如何战斗当局者迷没想到可以用上这么一招。

    “这样能行吗?”

    大伙瞧着高畅犹豫不决。

    “一会就由我出面和那些人沟通吧我相信这是最好的方法不用动刀动枪也不用牺牲人命就能解决问题不是很好吗?”

    之所以在这个时候站出来高畅有自己的想法不管怎样他的命运已经和这伙人连在了一起既然如此还是争取在这些人中取得某种主动权吧!毕竟自己现在身受重伤离开了这些人的帮助无法生存。

    “你莫不是想向官兵通风报信吧?”

    尚智冷笑一声双眼圆睁使劲地瞪着高畅。

    高畅不置可否地笑笑没有说话为自己申辩接下来该怎样做?在于老爹他相信对方也是一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老爹惊奇地看了高畅一眼高畅脸色平静眼睛深邃如海让人一点也看不透。老爹不是一般人小时候也读过一些书要知道在这个时代书可不是一般人读得上的老爹之所以现在沦为盗贼一般的境况另有原因因此他知道这个办法不是一般人想得出的。它虽然简单一说出来大家都明白然而这么多人除了高畅外却没有一个人想到这不得不让他对高畅另眼相看。

    他瞧了忿忿不平的尚智一眼比起高畅来自己这个儿子差得太远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按照高畅的建议行事。

    所以当苏灿进到村子后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十来个贼兵双手抱头跪在地上一群甲胄鲜明的官兵持刀看守着他们另外一边的空地上几十具尸体堆在一起都是贼兵装扮。

    苏定方听到报告之后并没有降低警惕心他分了一批人在村外仍然骑在马上保持战斗状态自己则带着二十来个精锐来到村子前的路口对方将在那里和他会面。

    路口生长着一棵老槐树树身需要三四人才能合抱会谈的地点就在那里对方只出动了五个人其中一个人身着常服躺在担架上另外四个身着鲜亮盔甲的武士围在他身边。

    苏定方犹疑了一下叫手下停了下来只带了四个心腹走过去。

    待要走到槐树下一个人迎了上来。

    “阁下是?”

    “在下信都苏定方!”

    苏定方向问话的老爹抱了抱拳对方全身甲胄年龄虽然偏大身体依然挺拔如松从他身上隐隐散出一股杀伐之气一眼望去就知道是老行伍了。

    苏定方把目光转到对方主事之人那人躺在担架之上看上去受了重伤那人颇为年轻因为受伤的原因吧苍白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头没有挽上髻而是很自然地披在肩上在他身旁一个身穿皮甲的亲兵小心地托着他那亲兵身材娇小苏定方只看一眼就知道那人是女子。

    居然有女子伺候对方在大营的地位一定很高苏定方虽然是乡兵领手下也有一两千人不过并没有正式官职只知道听命行事没有在大营议事的资格因此并不知道对方是何许人士。

    可惜苏定方的眼睛不会拐弯不然他会看见那个女兵的手上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正放在担架上那人的背后。

    高畅瞧着向自己走来的苏定方脸上漾起矜持的微笑轻声说道。

    “你们是信都群过来帮本群杀贼的乡兵吧这次能将高贼击败斩也多亏了尔等的帮忙啊!”

    “哪里?帮朝廷杀贼保卫乡里是我等的本分!”

    苏定方低下头向高畅抱拳行礼高畅虽然在微笑然而在他的目光中却流露出淡然和冷漠以及一种历经沧桑的深邃给人一种能看透一切的感觉。

    “不知大人尊姓大名?”

    苏定方小声问道他的目光在面无表情的尚智身上顿了顿。

    高畅暗地里叹了叹气看来对方也是一个精明人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咳嗽两声后慢条斯理地说:

    “我叫高畅隶属大帅亲兵营那日杀贼之时追击逃跑的贼子与大队失散了不是本地人啊因此迷了道路又加上身受重伤所以没来得及回营!”

    “大人辛苦了!”

    “不知苏义士为何来此?”

    不待苏定方再次话高畅突然问道他非常清楚在两个人的对话中争取话语主动权的重要性。

    “在下是为了追捕一群溃匪前来!”

    没待苏定方说完高畅又抢先说道。

    “溃匪?莫非是村中的那群贼子那群贼子已经被我等擒下贼头自称孙大虎。”

    “孙大虎!”

    苏定方轻呼出声向前一步在那一刻他失去了应有的冷静。

    “孙大虎那贼子何在?”

    “苏义士如此激动莫非?”

    高畅似笑非笑地瞧着苏定方现在他能肯定对方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了了解这点后他知道自己能完全掌控眼前的局面了。

    “让大人见笑了只因那贼子是在下的杀父仇人仇人当面在下失态了!”

    “哦!不知那贼子是苏义士的杀父仇人早知道如此就该把那人留给苏义士可惜那人已被我手下的小校砍掉了脑袋!”

    苏定方瞧了高畅一眼欲言又止。

    “既然那人是苏义士的杀父仇人我就帮手下做个主将那贼子的级交给你让你祭奠你父的亡魂!”

    高畅把手一挥这个时候不乘机向对方示好更待何时。

    苏定方猛地弯下腰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神情激动地说道。

    “大人的大恩大德苏某没齿难忘日后但有吩咐苏某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在这个时代对大多数人来说杀父之仇乃是世界上最大的仇恨高畅帮苏定方报了这个仇不由他不感激涕零。

    “苏义士严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要是早知道是苏义士的杀父仇人真该活擒下来交给苏义士亲手处理才是说起来还真是本官卤莽了!”

    高畅脸上的神情颇为遗憾同时也适当的表露出对苏父之死的悲哀之情。

    “哪里的话?”

    听了高畅的话苏定方没能亲手报父仇的那一点小小的遗憾也消失了只觉胸中热血奔腾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尚智把贼子的级交给苏义士吧!”

    站在老爹身后的尚智站了出来把包着白布的孙大虎的级递给了苏定方身边的亲兵。要听从那个人的号令他心里极度不爽然而他知道事情的轻重现在不是自己使性子的时候。

    “是他!真的是他!这张脸我化成灰也认得!”

    苏定方看着揭开白布是级手微微颤抖一脸的激动。

    “恭喜苏义士大仇得报!”

    高畅略显吃力地抬起手面带微笑向苏定方抱拳说道。

    “大人的恩情苏某没齿难忘日后一定好好报答!”

    “苏义士报答就免了吧小事一桩何足挂齿!”

    “对大人是小事对在下就是大事啊!此恩不报枉自为人此事一了在下将解甲归田日后大人如果有事差遣只需派个人来信都群武邑县城南十里的苏家庄来报上大人的名字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高畅嘴角翘起挂上一丝淡然的微笑。

    “苏义士言重了不过要是日后本官真有事情需要苏义士帮忙一定不会客气!”

    苏定方笑了笑迟疑一下然后问道。

    “恩公接下来可要回营?”

    “苏义士呢?”

    高畅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苏定方在即将脱身之际更应该谨慎一些此时出现错漏就完全不可原谅了。

    “我就不回营了在下将快马加鞭赶回信都用这贼子的脑袋祭奠家父!”

    高畅笑了笑抱拳说道。

    “看来本官与苏义士暂时不能同路了接下来请一路走好!”

    再次寒暄一阵苏定方上了马随后带着手下扬长而去。望着原野上远去的马队背影高畅陷入了沉思。

    这次能够过关只能说是幸运对方是个聪明人要不是因为自己这些人杀了他的杀父仇人又刻意交好对方只要稍有疑心静下心来细问两句这些假冒的官兵难免会露出破绽来自己这副身躯虽然是正统的官兵可惜却丧失了所有的记忆。

    这时高畅还不知道他忽悠的那个苏定方在历史上也算是一个名将李靖出征突厥的时候他就是领军前锋晚年还曾带兵渡海伐百济征高丽。

    不过当高畅转生到这个乱世后这个时代的未来已经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与高畅在这里相遇的苏定方他的未来还会像史书上记载的那样展吗?这一点很值得怀疑。

第五章 夜话

    一行人很快就离开了那处小荒村沿着山脚向北而行不过路途上多了那些失去了家园和亲人的女子度慢了许多。

    在阿岚和那些劫后余生的女子的强烈要求下那些投降的盗贼其中那些犯下了血案的人被纷纷指出然后一一砍掉了脑袋最后活下来的盗贼一个巴掌就能数清白斯文也在其中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段和阿岚的大哥尚智走到了一起尚智对他甚为看重引为亲信。

    每当高畅瞧见白斯文就难免想起了经历过的时空中遇见的某些人常常把他们的面孔重叠在一起原来像这样带着一张奴才嘴脸的人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有啊!

    阿岚负责管理那些女子她在途中教那些女子射箭以及怎样运用刀剑玩得不亦乐乎不过只要空闲下来她还是经常跑到高畅身边来。

    就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高畅是她救下来的所以这条命是属于她的关心自己的私人物品不是应该的吗?

    阿岚的话很多经常都是她在讲高畅默默聆听。

    他们要去的地方在阿岚的述说中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世外桃源。在那里他们自耕自织没有官吏天天上门来拉夫抽税也没有盗贼来抢夺肆虐那个地方名叫尚庄它的庄主就是老爹阿岚和尚智的父亲尚长风。

    在这乱世特别是饥荒过后反贼横行的河北大地真的有这样的地方?高畅甚为怀疑不过他没有过多表自己的意见大多数的时候只是做一个忠实的听众。

    高畅也曾隐晦地问阿岚那地方既然如此之好他们这些人为什么还要出现在兵荒马乱的战场呢?

    盐!他们需要盐!这就是他们出现在此的原因。

    他们把从战场上搜集而来的武器和铠甲除了留一部分来自用外其他的都暗地里卖给那些杀家造反的义军换取一定的金钱来买盐和村子里欠缺的物品。

    这工作非常危险因此只有村子里最强壮的汉子才能参加阿岚之所以出现在那里是因为她是村子里除了老爹外最厉害的人当然这话是她自己所说的。

    高畅瞧着她那娇小的身体说实话并不怎么相信她的话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很深的怀疑只是稍微泄露了一点不信的眼神他就差点被阿岚从担架上拉起来决斗。

    阿岚喜欢冒险像这样出门在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即便如此很多的时候她还是表现出了自己想家的心情特别是在圆满完成任务离家不远的此时。

    她倒没有述说自己如何想家只是一遍一遍地向高畅讲述那个村子的一切村后的山坡村前的溪水房檐上的燕子巢田野上的桑葚树每当讲到这些的时候她那双黑宝石一般的瞳孔就闪闪光。

    这其中她提得最多的是她的小侄子今年才四岁的尚信只要一提起他她就收不住话题尚信的可UU小说信的顽皮关于他的故事怎么也说不完。

    阿岚虽然话多像只饶舌的鸟一样老在高畅耳边说个不休不过高畅并不讨厌她通过她的述说他能更好地了解这个世界再说阿岚的那张脸也不是惹人讨厌的那种类型。

    在这个时代自己究竟要做什么?这一点高畅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

    对他来说每一次转生都是一次游戏他只有抱着游戏的心态去经营自己的人生才能摒弃那种仿佛无所不在的虚无感。

    转生在和平时期他要做的就是享受生活让日子过得舒服写意;而在乱世里他要过的是刺激的日子血腥杀戮征服一切只为了站在青云的最高处俯瞰脚下的苍茫大地。

    只有如此才不会在无休止的轮回中迷失自己!

    太阳落在了山的那一边连绵的群山上方云彩染上一层血红就像摔成两瓣的西瓜的颜色。

    他们一行人在一个背风的山坡扎下了宿营地那里有一个很大的山洞以前他们曾经在这里驻扎过一切都是现成的很快安定了下来。

    本来今天晚上就应该到达目的地不过由于那些女子和受伤的高畅的拖累他们只能在这个临时的宿营地过上一夜。

    生火的生火砍柴的砍柴打猎的打猎分工极其明确在老爹尚长风的安排下一切都是那么的井井有条。

    高畅背靠着洞壁在他身前一处篝火熊熊地燃烧着风一吹拂火苗就摇晃起来忽明忽暗之间将坐在火堆旁青石上他的脸映得一时艳如桃李一时苍白如纸唯一没有变化的是他的眼神如同鬼火一般散着冷冷的寒光。

    阿岚没在他身边她在洞的另一边和那些女子们在一起虽然那些女子大多是农户出生需要学习的东西仍然很多正好给了好为人师的阿岚一个机会。

    一个人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他没有抬头那人拿起一根柴枝伸进火堆里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没有说实话在你心中隐藏着一个秘密你并非是一般人!”

    高畅心中一惊他转过头在回头的那一霎那他的脸色变得和平常一样只是多了一点适当的不解这是一般人在这样的时刻该有的反应。

    老爹直直地注视着跳跃的火苗没有望向高畅就像在自说自话他继续说道。

    “那是大业八年吧?我随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随皇帝攻击高丽那时我是宇文述前军的一个小头目手底下管着百多个兄弟。”

    老爹的眼神有些游移往事在里面一点一点浮现高畅沉默不语静静地注视他。

    “正月的时候我们从蓟城(今北京)出一百三十多万人啊!足足花了四十天才出完!我们一路攻城掠地到达鸭绿江边的时候已经是五月份了!”

    老爹沉默了一阵深吸一口气说道。

    “我们每个人都了一百天的粮食再加上刀枪铠甲长矛辎重衣服攻城工具煮饭用具帐篷用具这些东西加起来分担在士卒身上十分沉重一般的士兵根本无法负荷所以当我们过鸭绿江之后士兵大多疲惫不堪有些聪明人在拔营的时候把粮食埋在了地上减少重量当他们过江的时候就没有吃的东西了!”

    虽然对这个时代并不清楚但是高畅也知道杨广三征高丽都以失败告终而且他依稀记得隋历经两世就灭亡了灭亡的原因与三征高丽失败有很大的关系。不过他记不得这是哪一次转生时的记忆了。

    “这样的部队疲惫不堪饥饿难耐就算人再多又怎能打胜仗呢?我们过江之后也和高丽军队打了几次仗他们稍一接触就后退我们则一直追下去最后在离他们都城三十里的地方扎下了营帐。”

    老爹皱了皱眉头据阿岚说他今年的实际年龄才四十来岁然而以高畅的眼光来看他看上去就像是五十好几的人须都已花白了。

    “然后大军并没有攻城而是拔营回走说是敌人已经投降了我们不用再攻城其实也不能不走了士兵们已经没有吃的东西了!”

    老爹再次叹了口长气。

    “接下来原本说是投降的敌人开始攻击我们我们边战边退撤退到萨水(清川江)的时候敌人突然猛攻我们的后队右屯卫大将军辛世雄战死然后大军就开始溃退一路逃亡溃不成军一天一夜跑了四五百里跑到了鸭绿江边那个境况如同地狱啊!”

    火光闪耀中老爹的眼中隐隐透着一丝恐惧。

    “那时部队已经完全乱了大家都顾着四散逃命我带着手下那一百来人并入了王仁恭将军麾下他带着我们这些残军负责殿后屡次击败了高丽人的强攻这才保住了大部分人的命哎!那一战之后我们那一队活下来的人还不到一半啊!可惜我的那些兄弟啊!”

    老爹定定地瞧着眼前的火苗胡须微微颤动。

    “那一战后我和兄弟们没有回营而是选择了偷偷回乡那一路像我们这样的逃兵到处都是听说我们一共三十万五千人过鸭绿江回营的只有两千七百人那些人要不是战死就是被俘虏或者就像我们这样的人一样当了逃兵吧!”

    “后来呢?”

    高畅忍不住问道。

    “后来?”

    老爹苦笑一声说道。

    “后来回到家乡才现一切都变了到处都是盗贼地里因为没有人耕种闹起了饥荒不过就算有人耕种不是被盗贼也会被官府抢光阿岚的妈妈就是这样被饿死的!”

    老爹沉默片刻低下头火光将他的影子投在洞壁上怪异地闪动着。

    “然后皇帝下诏官府又开始出来拉人说是准备第二次东征我不想再为皇帝卖命了在老百姓纷纷因为饥荒成为盗贼在世道变得易子而食的时候皇帝为什么对那片寒冷而荒凉的土地感兴趣呢?自己的子民都无法照看好为什么还要抢夺别人的子民?我真的不明白!”

    觉自己过于激动了老爹压低声音继续说道。

    “我不想再背井离乡当兵吃粮也不想沦为盗贼打家劫舍所以带着那些愿意跟随我的乡人迁移到偏僻的山区希望能自耕自足在这乱世中存活下来!”

    很简单的愿望!然而高畅知道在这纷乱的世界不管是多么简单的愿望也不会那么轻易地能实现。

    “年轻人虽然你对我们没有说实话不过我不会问那些你不想说的秘密你就在我们寨子里把伤养好之后再走吧!日后你可能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那时希望你能记得我们对你的这点恩情。”

    “我……”

    高畅张开嘴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笑了笑眯着眼睛打量着火苗说:

    “承蒙老爹贵言要是我高畅日后真的有点出息一定不会忘记老爹和各位的救命之恩!”

    “那就好!”

    老爹嘿嘿地笑了笑样子就像一个老狐狸当在荒村之中听到高畅的那个建议时他了解到了高畅的睿智;当高畅与苏定方会面的时候瞧着他镇定自若的挥他看到了高畅的从容大度;这样的一个人自己那个小地方不可能容得下他倒不如卖对方一个人情日后说不定会获得一定的好处。

    “现在你还有伤不要多说话先在我们那里养好伤再说吧!那里还真是个美丽的地方说不定你会喜欢上那里舍不得离开了!”

    老爹拍了拍高畅的肩膀站起身走了阿岚正好向这边走来两人交错而过阿岚喊了他一声他点了点头阿岚疑惑地瞧了一眼老爹的背影摇摇头向高畅走来。

    讲到那个地方的时候老爹的眼睛和阿岚一样同样散出温柔的光高畅不禁有些好奇那地方真的是世外桃源吗?

第六章 地狱

    “看见那棵大树没有?”

    阿岚兴奋地指着前面她另一只手放在担架上高畅有些迷惑地望着前方他们行进在山区里四处都是树木他不知道阿岚指的是哪一棵。

    “笨蛋!就是前面山头上的那棵大树啊!只要翻过那个山头就到家了!”

    阿岚眼望着前方神情激动地说道放在担架上的那只手用力地拍了拍高畅的肩膀正好拍在高畅的伤口上高畅忍不住呻吟出声。

    “咯咯!对不住啊!”

    阿岚笑着向高畅道歉高畅摇摇头表示没有什么。

    “我到前头去了可惜阿信不知道我们今天回来不然肯定哭着闹着在村口等着我们!”

    阿岚猫着腰向前跑去很快越过后队她的身影小鹿一般在前方跳跃消失在一丛火红的杜鹃花丛中。山风呼呼地从山梁上吹过树丛中传来了小鸟的叫声这山里小鸟的种类肯定非常之多因为高畅的耳朵里听到的鸟叫声各不相同不下几十种。

    下坡了头上脚下高畅能感觉到舒服一点他的目光投向西边那里才是真正的大山连绵的山颠上延伸着一串白线那是不曾融化的积雪吧?

    这片山脉在地理上的学名高畅并不清楚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具体在哪个位置反正是在河北这一点应该没有错吧!

    阿岚的家在一个山谷里一条溪水出咚咚的声响从山谷里流淌出来沿着小溪两岸是一片小*平原现在时令不对如果是在春天上面一定生长着翠绿的庄稼。

    此时庄稼已经收割了田野上光秃秃的显得分外萧索。

    顺着小溪旁的山路向前行山谷的风景慢慢进入眼帘一些泥土筑就顶上搭着茅草的屋子依山而建它们层次分明的分布在小溪的两旁。

    这里看上去的确美丽高畅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阿岚跑在最前面第一个进入了山谷。

    “阿信!”

    她叫着小侄子的名字飞快跑进村子四周非常寂静阿岚的声音在山谷里传得很远山谷的回音和她的喊声重叠起来越过山谷飞过峰顶。

    然后声音不再响起四周重新变得寂静只有这群人的脚步声沙沙地响起。

    终于要进村子了在进村的石阶前抬担架的人放下了高畅两个女子一左一右将他从担架上搀扶起来。

    “太难闻了!”

    一个女子在高畅耳边说道高畅也闻到了那股味儿那是一股腐臭味儿那味儿让高畅想起了在转生在某个魔法世界里容身在食人兽巢穴里的感觉他的心中隐隐觉得不安就像有什么极其糟糕的事情要生一样。

    不只是他他身边的那些人都有那样的感觉几乎所有的人都皱着眉头沉默地走进村里高畅在两个女子的搀扶下走在最后面。

    高畅瞧见了阿岚她坐在一间土屋的门槛上神情异常难看脸色苍白如纸眼睛直直地盯着地面不带丝毫人气。

    一群人面面相觑走到这里那股腐臭味儿更严重了。

    “阿岚!”

    老爹走到阿岚身边沉声喝道。

    “啊!”

    阿岚条件反射地抬起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扶着门框。

    “爹!”

    阿岚很少这样叫自己的爹一般都和村里的其他人一样叫他老爹当她这样叫他的时候一定生了非常严重的事情。阿岚的声音依旧同往日一般清脆但是所有人都听出了这声音与往日的不同它现在变得异常空洞就像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她踉踉跄跄走下土屋老爹走进敞开的土门身子突然站定在他身前的堂屋一个女子衣衫不整地仰面躺着她的腹部被人用刀剖开地上的流淌的血已然凝结起来变成了紫黑色的一团那个女子的面容他非常熟悉正是自己的儿媳妇尚智的老婆尚信的妈妈。

    “阿凤!”

    尚智闯进屋去他抱着地上的尸体不停摇晃大声咆哮泪水从眼角缓缓滑落。

    “啊!”

    老爹抬起头向天长啸。

    一群人神情惶急地转过那间土屋来到村子的广场在这里袒露在他们眼底的是一副活生生的地狱图。

    一个一个尸体胡乱地摆放在广场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来是被人集中在这里屠杀的高空上洒下的惨淡的阳光漠然地落在他们身上。

    阿岚神情恍惚地站在尸体中间她抬起尸体的头部一个一个地看着他们脸面她在寻找着什么。

    那群汉子大喊一声向那里冲去如同疯子一般在尸体中间搜寻躺在那里的尸体都是他们的亲人。

    “真是太惨了!”

    不知不觉中搀扶着高畅的那两个女子放开了高畅眼前的这一幕让她们想起了自己的遭遇。

    高畅目睹着这一幕屏住了呼吸然而鼻端依旧恶臭无比他双手紧握身子偏向受伤不重的那条腿勉强站立着。

    他皱起了眉头眼神冷冽经历过无数次转生的他非常清楚地知道所谓地狱实际上只存在于人世间。

    山风呼啸而过茅草屋的屋顶出呜呜的声音鬼哭一般。

    在广场斜坡下的草地上也堆着一堆尸体在那里的更多是妇女和小孩阿岚在那里现了自己的小侄子尚信的尸体。

    他那细小的脖子被人用力折成了两段致使他的脑袋以一种怪异的角度向一边弯曲着。

    “啊!”

    阿岚抱着她小侄子的尸体终于痛哭出声。

    高畅坐在一间土屋的屋檐下背靠着墙壁冷冷地望着对面山上的树林在风中剧烈摇曳那幕惨烈的地狱图仍在他眼前闪现。

    世为铜炉兮!人为汤羹!不过如是!不过如是!

    在他心中划过一把利刃斩断了这具身体原有的主人对人世间的某种牵挂!

    老爹在组织人们挖坑埋葬尸体尚智则带着一些人出村搜寻凶手去了照尸体的情况来看惨剧生得不久虽然尸臭味儿非常浓烈但是没有到无法认清面目的地步证明大屠杀是生在昨天晚上最早也不过是在昨天清晨。所以尚智带人追了出去也许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追上那一帮凶徒。

    黄昏时分尚智带人回来了他们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只能失望而回。

    所有的人都聚集在广场上尸体埋葬之后在放尸体的那一块广场上堆积枯草焚烧再加上山风猛烈基本上大家都没有闻到臭味了。

    然而背靠墙壁而坐的高畅的鼻子却始终徘徊着那股臭味儿那臭味儿仿佛自他的心底让他无法摆脱。

    阿岚坐在老爹的身边她的眼睛红肿现在已无泪可流。

    夕照漠然地洒在大家身上广场上一阵静默惟有茅草屋的屋顶在山风的吹拂下依然出呜呜的鬼哭之声。

    在广场另一侧的尚智突然拔出刀来从地上一跃而起他急行两步将刀抡起只见刀光一闪一个投降的盗贼惨叫一声被他砍翻在地。

    “老大饶命!”

    白斯文忙跪伏在地上向尚智不停磕头嘴里连声求饶脑门上已然磕出血来。

    尚智脸色铁青将刀对准白斯文的脑袋。

    “我对清河这一带的盗贼非常熟悉老大不要杀我说不定我能找到那些杀害老大家人的凶手!”

    尚智犹豫了一下收起了刀他双眼赤红一个一个打量广场中的人最后视线停留在高畅身上。

    “啊!”

    他大吼一声向高畅疾奔而来要不是这个人他们昨天就能赶回来如果能即使赶回来自己的亲人可能就不会死了!

    这人是罪魁祸一定要杀了他!

    高畅眼看着尚智向自己奔来他知道对方要干什么但是他无力反抗。

    他冷冷地注视着尚智呼吸之间尚智已经出现在他面前高举起那把刀向他直劈下来。

    刀光一闪高畅只觉眼前一片惨白世界笼罩在白光之中他大睁着眼睛努力想要看清面前的世界。

第七章 前路

    “铛!”

    两把刀在空中交错准确地说是在高畅额前两寸的地方交错尚智向后腾腾退了两步挡下他这一刀的是老爹。

    老爹手持战刀威风凛凛地站在高畅身前如同一尊沉默的石像。

    “爹!”

    尚智委屈地叫了一声吼道。

    “为什么阻止我要不是这个家伙我们就不会晚回来一天要是我们早一天回来阿信他们就不会……”

    说到这里尚智有些哽咽他猛地挥刀砍向身边的空气。

    “阿智!你要冷静点不要被愤怒蒙蔽了你的理智不要轻易迁怒于人!”

    老爹收起了刀怀抱在胸前走到广场中间。

    “现在有两件事情需要解决第一:就是报仇不过我们不知道仇人是谁?是官兵?还是盗贼?连最起码的线索都没有因此这是一个长远的问题;第二:那就是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过冬的粮食几乎被那些凶徒全部抢光了我们是继续留在村子里还是另寻出路。”

    老爹慢慢移动目光望着广场旁坐着的人群四周鸦雀无声一片静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不过没有一个人主动说出来。

    高畅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脸色依旧平静如水对他来说死亡只是一个游戏的结束他坚信刚才并非这个游戏结束的时间。

    “说吧每个人都可以说出自己的想法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老爹双手抱胸挺立当场他的身影虽然一如既往地挺拔然而高畅却从他的背影上看出了一丝老态。

    尚智第一个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不会再留在村子里了阿信他们都不在了!”

    尚智低下头沉默一会继续说道。

    “这个世道我算看穿了你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是不可能的要想不被人家砍掉脑袋你就要先把人家的脑袋砍掉我决定了我要去投义军就算是真正当上盗贼也好都比窝在这里强!”

    “对!智哥说得对!我们跟着智哥去打江山!”

    尚智话音落下附和之人极多他们失去了亲人心中本就充满了愤怒尚智的话基本上代表他们的心声。

    “阿智你想好了?”

    老爹盯着尚智字斟字酌地问道。

    “想好了!大丈夫本该纵意横行岂能委曲求全苟且偷生再说只有出去了才有机会找到屠杀我们亲人的混蛋!”

    老爹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他把目光转向那些沉默的人他们中间有很大部分是从孙大虎那帮盗贼中解救出来的女子她们也失去了亲人但是她们不想颠沛流离而是想在一个地方安定下来这里虽然经历了屠杀但是比起别的地方来要好上不少有现成的房屋有整理好的田地只要有种子开春就能播种。最主要的一点就是她们都是女子就算参加了义军也不可能作战杀人一旦战败下场比那些男人要悲惨许多。

    “老爹!我们想留在这里!”

    一个女子站了起来怯生生地说道。

    “已经快要入冬了地里没有庄稼你们在这里吃什么?”

    尚智扫了那女子一眼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们知道!”

    那个女子抬起头回望了尚智一眼鼓起勇气说道。

    “我们知道要想在村子里活下去很困难但是就算是这样我们也不想到山外面去虽然这里也不怎么太平可是比起山外来还是要好得多我想不管有多么困难只要不打仗我们总能活下去的!”

    除了这些女子外也有少部分村子里的男人有这样的想法他们闷不吭声只是点了点头。

    “你们这些窝囊废懦夫!”

    尚智冲了过去将那些男人一一踹翻在地那些人没有还手默默地承受尚智的怒火。

    “阿智够了!”

    老爹制止了尚智对那些人说道。

    “既然你们选择了留下来那么就要有吃苦的准备不过要想在这里活下来还是有办法的!庄稼收割的时候我们把一部分粮食放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我想那里匪徒恐怕找不到再加上我们从那群盗贼那里抢来的粮食应该够留下来的人过这个冬天了!”

    他回过头对尚智说道。

    “至于你们既然想去造反那么决定投奔哪路义军了吗?”

    尚智皱起了眉头他还没有想到这方面去他的目光转向了那些跟随他的人。

    “投瓦岗瓦岗军现在正在攻打东都势力强大人们都在说瓦岗军可能要坐天下!”

    “还是投窦建德吧?他和我们一样都是贝州漳南(今河北故城东北)人乡里乡亲的人又仁义我们去投他吧!”

    那伙人七嘴八舌地吵闹不休最后把目的地集中在两路义军身上第一种意见是投瓦岗军那些人的理由是看好瓦岗的前途日后要是瓦岗军坐了天下自己也能富贵;第二种意见是投窦建德支持他的人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大家都是乡亲在窦建德的军中大家更容易出头。

    两种意见相持不下最后交到了尚智那里让他做决定。

    然而尚智也不知道该选择哪路义军投奔他摸了摸脑袋望向他的父亲。

    老爹不置可否回过头面向高畅。

    “高畅你说说自己的意见?”

    高畅没想到老爹会问自己但是他清楚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他能在这些人中获得威信的机会这个机会他不会放过。

    既然人生是游戏自己就一定是游戏的主宰在这个游戏里他不允许任何人驾临在自己头上左右自己的命运。

    所谓历史不过是少数聪明人利用大多数笨蛋去获得某种东西的游戏而已这就是高畅了解的历史的真谛。

    既然如此就让自己来成为那极少数中的一个吧?甚至是唯一的一个!

    “问他?爹他是官兵啊?”

    “住嘴!”

    老爹瞪了愤愤不平的尚智一眼继续看着高畅。

    高畅瞄了阿岚一眼阿岚正好也在看他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错高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阿岚仍然张着那双大大的眼睛静静地望着高畅。

    高畅皱着眉头想了想他咳嗽了一声慢慢说道。

    “我看投奔窦建德为好!”

    “为什么?窦建德不是才被打败吗?手底下没有什么人了?投奔他自寻死路吧?”

    瓦岗的支持者开始反驳提出了疑问。

    “这位大哥你之所以这样说是没有看到长远之处窦建德虽然被打败了然而准确地说应该是高士达被打败窦建德本人并没有失败因此他的威望仍在不管是清河还是在平原以及信都窦建德在乱民中都有极高的威望他只要寻个地方登高一呼从者云集此乃人和;窦建德是北地人大本营在绵延几百里的高鸡泊那里芦苇丛生如果不熟悉的人进入很容易迷失其间一般说来官兵是不会进入高鸡泊的这是他的第二个优势为之地利;至于天时如今皇帝失德盗贼四起庶民流离失所然而当今皇上依然停留江都享乐底下奸宦一律报喜不报优勇敢作战的将军时常会遭无妄之灾以至家破人亡阿谀奉承的小人反倒步步高升立于朝堂之上无论如何朝廷也不可能拥有天时!”

    高畅环顾当场一干人等皆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他笑了笑继续说下去。

    “我看窦建德为人仁义日后定能一飞冲天大家不在他困苦的此时投奔难道要等他成王称侯之时才前往吗?”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不投奔势力强大的瓦岗呢?他们不是也具有这三个优点吗?”

    尚智有些不服气他使劲地握着刀柄。

    高畅微笑着摇摇头慢条斯理地说道。

    “瓦岗看上去气势高涨然而它有三个不稳第一:将帅不稳瓦岗的头领是翟让然而瓦岗军中风头最劲的却不是他而是李密俗话说蛇无头不行但是头多了也不行号令不明瓦岗内乱已不远也;第二:瓦岗在东都附近势头凶猛已引起天下震动隐隐成众矢之的朝廷无法承受丢失东都的损失因此那里将成为朝廷大军云集之所瓦岗的好日子已不长久了;第三:现在的瓦岗从者众多然而没有正式整合军队的战斗力并没有得到实际的提高打胜仗的时候还好说一旦打了败仗就会四散逃亡再也难以聚齐!此乃瓦岗的三败再说依瓦岗现在的声势你们投奔过去也只能当些小卒子而已成为战场上的消耗品!”

    终于一口气说完了说实话这些理由似是而非真正推敲起来其实上不得台面事物的展有其必然性然而更多的时候决定事情成败的还是偶然居多。

    不过这一番长篇大论忽悠这些什么都不懂的人完全足够了不要说他们就连这个时代那些受了教育的人听了高畅的这番话同样也会被震慑住毕竟经历过无数次轮回转生的高畅比身处时代潮流中的他们的眼光强多了。

    棋局外的人总会比下棋的人眼界宽广更何况这些人只能算是棋子!

    “很好!”

    老爹望着高畅赞许地点点头他转过身对那些人说道。

    “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这些人不过是地里的农民大部分都一字不识他们只是因为被生活所迫铤而走险罢了哪里懂得那么多的道理眼看高畅说得头头是道在他们的眼中除了佩服还是佩服又有谁会提出不同的意见呢?

    虽然高畅还不能因为这一番言代替尚智成为那群人的头但是至少在大家眼中高畅是一个有学问的人最起码高畅已经得到了他们的尊敬。

    “既然大家都不反对那么就决定下来了投奔窦建德!”

    最终老爹下了决定他瞧了高畅一眼自己的眼光果然没有问题这个人假以时日绝非池中之物。

    对方也不像是忘恩负义的人希望他能记得自己的这点恩德吧可惜自己这个莽撞的儿子和他的关系不好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好像对阿岚有好感要不是因为看出了这一点当尚智准备杀他的时候自己到底会怎么做呢?还真是一个难以弄清楚的问题。

    尚智望向高畅的目光则多了一点东西那是深深的嫉恨!在那个人身上拥有某种特殊的东西那东西他不可能拥有也不曾在任何人身上看到过它让他在所有人眼中是那样的突出那样的骄傲那样的与众不同!

    高畅并不知道尚智的想法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关心以尚智的智力跟他完全不在一个层次尚智可能是因为他缺乏智慧因此取了这个名字吧?

    不过要是他知道老爹的想法还会这样安如泰山地坐着了吗?

    现在高畅的注意力放在了坐在离自己颇有一段距离的阿岚身上失去了亲人的阿岚看上去非常憔悴一直坐在一旁呆痴痴地望着某个未知的远方不再有往日的快乐和开朗。

    看见这样的她不知道为什么高畅觉得自己的心在隐隐作痛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然而他无法控制自己。

    毕竟就算拥有着永恒的生命他依然是人并非神!

第八章 比武

    昨夜下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随着夜风从黑色的天穹深处飘了下来今天一大早高畅从住的房子里走出来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耀眼的白。

    头上胡乱地挽了个髻用一根削得齐整和光滑的木条串上有几缕丝垂散下来横在眼前耷拉在耳侧。

    他双手搂在胸前望着白雪皑皑的远山深吸了一口气。

    “高先生!”

    大牛站在屋檐下脸上带着笑向他招手。

    高畅朝他笑了笑随他一起绕过屋角向山坡上的打谷场走去。一阵风吹来哧溜一声大牛吸了吸鼻子他的鼻头已经冻得通红。

    “高先生你真了不起那么重的伤居然这么快就好了只靠山里的那些草药对付对付就熬了过去!”

    两人沿着石子路朝上行进大牛瞧了瞧身边的高畅有些羡慕地说道。

    高畅笑了笑没有说话在上面随风传来了一声呐喊随之而来的是阵阵的掌声和吆喝声。

    在这个缺医少药的时代高畅那样的伤势即便情况良好起码也要在床上躺一两个月才能恢复然而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他的伤势恢复之快令人瞠目结舌只是短短的几天伤口就全部结了疤到达村子两天后就能下床行走两天前已经和正常人没有两样了。

    对此好奇的人不少羡慕的人更多!或许这个人是有天神在庇佑的吧?这样的想法在村子里也不是没有市场。

    为什么会这样高畅非常清楚那个原因每次转生他的身体总会有什么与别的人不相同毕竟他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人类。

    怪物!不知在哪一世?人们曾经这样称呼过他还把他绑在十字架上烧死那感觉不好受不过怪物这样的称呼对自己来说或许是最为恰当不过的吧。

    两人上了一个小山坡绕过一栋屋子来到了打谷场上。

    打谷场四周在那些屋檐之下铺着干草的地上坐满了人其中尚智独处一角他双手抱着那把从高畅那里夺来的刀神情傲然地瞧着高畅。

    在铺着一层浅浅的白雪的打谷场上白斯文手拿着一把木剑得意洋洋地瞧着四周在他身边一个村里的汉子摇摇头神情沮丧地捡起地上的木剑回归人群。

    决定投靠窦建德已经是十天前的事情了!虽然已经决定了日后的行止但是村里的人并没有马上动身而是在老爹的要求下多停留半个月。这半个月准备投军的人要帮留在村子的人做事情主要是上山打猎然后把打来的猎物用盐腌起来作为主要的食物让留下来的人靠它们来度过漫长的冬季不然光靠残留的那点粮食是不够的何况还要留点种子下来以备明年春耕所用。

    闲下来的时候他们就会聚集在打谷场上互相进行比试苦练剑术毕竟要去参军打仗了武艺不精的话离阎王爷的距离就会比别的人更近。

    村子里的男人们的剑术来去只有那么两招他们没有受过系统的剑术训练只是靠着悍不畏死和战场上的本能练就的招数在他们中间只有阿岚和她哥哥尚智得到过老爹的剑术指导不过也不是多么系统因为老爹的剑术也是在战场上学会的。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武艺和学问都不是一般的庶民子弟可以学习的那是高门大阀的子弟特有的权利因为只有那些人才不会为生存奔波才有时间和金钱从小就进行系统地学习。

    白斯文的剑术也不是多么高只是因为经常打仗学到的保命的本事比较多因此在村子里除了尚智两兄妹和老爹外一般人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还有谁”

    他举着剑指着场下的人极其嚣张地吼道。

    突然他的脸色一变仿佛正在行窃的小偷刚要得手的时候遇见了衙门的捕快。在他的视线中阿岚孤零零地站在一间茅屋的屋檐下神情淡漠地望着他看样子是刚刚出现的。

    要说白斯文在村子里最害怕的人并不是他跟着的那个主子尚智而是眼前这个看似纤弱实则对他如同煞神一样的姑娘。

    自从惨案生之后阿岚的脸上的笑容就很少出现了她变得不爱说话一心苦练剑术把村子里的男人全部挑战了好几遍依然不依不饶弄得那些人苦不堪言一见到她的面就躲避。

    其中白斯文对她的畏惧最甚阿岚对白斯文没有一点好感因此和他过招的时候就像对着仇人一般让他吃尽了苦头。不要说他并非阿岚的对手就算他能够战胜阿岚也不敢这样做啊!

    现在的他一见到阿岚就像耗子见到猫一样所以他顾不得在场子中间耍威风灰溜溜地往尚智那里走去只有尚智才能救他。

    他走了两步之后停下了脚步。

    尚智朝他使了个眼色他很快明白了尚智的意思犹疑了一下他决定照着尚智的话去做在这个村子里尚智是他唯一的靠山。

    他转过身向着人群中的高畅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高先生不晓得能不能下场来指点指点在下?”

    说话的时候他根本不敢看阿岚那边然而他越害怕什么什么就会生。

    “高先生的伤才好了没有多久干脆让我来领教你的高招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阿岚已经步入场中她手中拿着一把不晓得从谁那里拿来的木剑白斯文抖了抖苦笑着转过身。

    “阿岚!你什么时候都可以教训这个家伙不过现在大家想看的是高先生的本事难不成你想高先生是一个只会躲在女人背后的懦夫。”

    说话的人是尚智他想试探高畅已经很久了眼前这个机会很好怎么能让阿岚破坏表面上他是在和阿岚说话实际上是在暗暗激将高畅。

    高畅笑了笑这样幼稚的激将法不要说对他这个活了无数次的老鬼就算对稍微精明一点的人都没有用。

    不过对尚智耍的这点小花招他一点也不在意对方费尽心思安排的这次比武只是在给自己制造机会而已。

    对拥有强大力量的人来说蝼蚁的挑战是不足挂齿的!

    高畅微笑着站起身走入场中从阿岚手中接过比试的木剑阿岚有些担心地望着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你行吗?”

    高畅没有回答只是向她微微一笑眼神中的淡定让阿岚的心放了下来。

    高畅迈着轻松的步子走向场子那边的白斯文脸上带着满不在乎的笑容木剑轻松地拿在手中垂在身侧就像去赴宴一般。相比之下剑拔弩张的白斯文的样子未免就显得可笑多了。

    对方的姿态虽然轻松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白斯文却觉得有一座山在向自己走来那座山挡住了天空挡住了大地挡住了一切他的眼中除了那座山之外什么也看不见。

    他的额头上全是汗水他感到自己无法呼吸!

    “啊!”

    白斯文大吼一声高举着木剑向高畅冲了过去那一刻与其说他在进攻到不如说是在逃跑想要摆脱身上的某种压力因此逃跑。

    白斯文就那样从高畅身边直直地冲了过去一直跑了十来步才停下他停下后才现手腕肿痛原本应该握在手中的木剑躺在了身后的场地上。

    只是一招准确地说一招都不到两个人身体交错之际稍一接触白斯文手中的剑就被高畅打飞了四周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白斯文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剑是如何被对方打掉的。

    输的人莫名其妙看的人稀里糊涂唯有赢的那个人面带微笑地站在场中。

    四下一阵静默大家都被高畅那出类拔萃的剑术所震撼了连鼓掌和喝彩都忘了瞠目结舌地望着场中的他。

    高畅往场下走去这时一个人叫住了他。

    尚智的内心深处仍然对高畅不服气不过叫住高畅的不是他他知道自己的底子要是站在场中的是他不是白斯文在对方高的剑术之下也支持不了多久虽然如此他仍然对他不服气。

    那个人也不是白斯文现在的他头埋得很低当他的剑被高畅打掉之后他感到了解脱一种脱离了地狱般的解脱就像第一次从战场上活下来一般要让他再向高畅挑战他没有那样的勇气。

    叫住高畅想向他挑战的是阿岚。

    要想提高自己的武艺不向强大的对手挑战难不成和弱小的对手比武对畏缩在场下不敢上场的男人们阿岚的心中充满了鄙视。

    所以她站了出来。

    “哐!”

    一把木剑高高飞起向蓝天飞去随即流星一般坠落。

    那把剑的主人是阿岚只是两个回合身形交错之际她手中的木剑就被高畅击飞了根本一点招架之力也没有。

    “我决定了!以后你就是我的私人剑术指导!”

    阿岚狠狠地瞪了高畅一眼丢下这句话连地上的木剑也没有拣起转身离去了。

    高畅瞧着她的背影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自己以后有大麻烦了!不过他并不讨厌这个麻烦就算是报答救命之恩吧。

    这具身体看来还行身体素质和本能反应都还不错虽然在这个空间只能使出符合这个宇宙法则的能力他还有很多的本事无法施展不过即便如此以这个世界的水准来说自己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高手吧。

    这是高畅对自己的看法然而旁观者的印象又不相同。

    在那些人看来他那么快的出剑的度根本不是人类能够达到的他们相信只要不是在战场上单打独斗不会有人是他的对手。他留给大家的印象太过深刻了完全是震撼性的在那些人眼中他就是一个非凡的存在一座无法攀登的险峰。

第九章 暮色

    “托!托!托!”

    木剑相击的声音如同小鸟一般展开翅膀在黄昏的天空回荡村子前方的溪谷已被浓厚的暮色所笼罩了。

    屋子前空旷的平地上两个人影分了开来。

    阿岚额头上满是汗珠她喘着粗气情绪有些低落地弯下腰拣起又一次被打掉的木剑。跟着高畅修炼剑术已经好几天了但是一旦和高畅进行实战演练和最初没有什么不同总是过不了两招就败了下来。

    她抿着嘴唇抬手擦拭额头上的汗水眯着眼睛望着即将消失在暮霭之中的远方的山坡上的杂树林。

    她低下头将地面上的一颗小石头踢得飞了起来往山坡下滚去。

    高畅无意中瞧见她微微有些涨红的美丽脸蛋他稍稍有些失神然而很快移开了视线远眺山下的溪谷只是他并非想要看什么只是在做远眺的样子而已。

    “去练步伐!”

    高畅冷冷地说道每当他训练阿岚的时候常常出现上述这样的情况他不由有些好笑同时又对自己有些不满。

    像自己这样的人不应该轻易迷失在某些个人情感里面啊!

    因为意识到了这点所以他的声音显得格外生冷。

    阿岚没有说话她默默地点点头转身来到屋子旁边那里搭了一个窝棚一样的东西从架子上用绳索系了许多木棒和绳圈下来有的刚好和阿岚的头部水平有的则与她的胸部等高。

    只要一用力推动木棒和绳圈在绳索的作用力之下就会前后左右回荡起来阿岚需要在里面用一种特定的步伐躲避木棒而且还要准确地将剑刺过绳圈。

    这样的训练方式她并不适应因此不是无法准确刺中绳圈就是很快被木棒打中。

    采用这个方式训练没几天她浑身就青一团紫一块了伤痕累累然而她没有丝毫的抱怨依然锲而不舍。

    除了睡觉外她不管什么时候都会跟着高畅在现在的她身上除了仇恨的目光之外你看不到过多的东西。

    她不再微笑不再像小鹿一般跳跃着奔跑不再用她那清澈的声音吟唱乡村粗俗的小调沉默地呆几乎成了她唯一的表情。

    阿岚的急促的呼吸声在高畅身边回荡时而响起木棒击中她身上的声音高畅双手环抱在胸前依旧面向溪谷做出远眺的姿势。

    “高先生岚小姐老爹叫你们回去吃饭了!”

    一个女子站在远处向他们喊道。

    高畅没有回答微微点点头转身面向训练场里脚下步伐已经完全凌乱的阿岚说道。

    “今天到此为止吃饭了!”

    阿岚没有回话继续挥舞着木剑将一根木棒打飞头一低弯着腰窜了出来跟在已经转身向山坡上老爹的屋子走去的高畅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山坡小径向上走去脚下未曾融化的积雪在呻吟着。

    老爹的屋子在山村的最高处没有和村子连在一起而是孤零零地矗立在山坡上。

    两人进屋的时候小膳桌已经摆上了上面摆放着三副碗筷饭是粟米所熬的粥中间的陶碟里面盛着一只烤好撕开的野兔。

    老爹在往炕炉里添着柴火年岁大了对这个寒冷的冬季也有些吃不消了。

    “训练结束了?”

    他来到小膳桌前坐下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道。

    “嗯!”

    阿岚点点头和高畅一起面对面坐下。

    “你有什么打算?”

    老爹说话时目光对着高畅闪了一闪。

    “可能的话我想离开村子下山去!”

    听了高畅的回答阿岚拿筷子的手颤了一颤她抬头不经意地扫了高畅一眼重新低下头注视着碗中的食物。

    “回军队吗?”

    老爹低着头说。

    高畅摇摇头面色不变地说道。

    “我现在已经失去了过往的记忆说起来已经相当于一个全新的人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已经无法回到过去了而且继续追寻过去没有任何意义。虽然不知道以前为什么会参军打仗虽然除了打仗杀人我似乎做不了别的事情然而我已经厌倦了为别人而打仗所以已经没有必要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哦!”

    老爹点点头继续说道。

    “留在村子?”

    “我说过我除了打仗杀人外不会做的别的事情最终还是要下山去。”

    “要是你还没有确定要去的地方这次就与尚智他们一起去窦建德那里吧!”

    高畅默默地点点头没有说话老爹所说的也是他的想法。

    “我也要去!”

    阿岚话了语调斩钉截铁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

    这个村子的构成很简单有点类似于家族部落平时的主业是种地和打猎副业则是收集兵器和铠甲然后卖到那些起义军那里去高畅就是在他们的一次行动中获救的。

    阿岚虽然是女子但是在这个山村里一直像被男孩子般养大因此她的性格非常倔强一旦决定好了做某件事情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老爹知道她的脾气所以没有话训斥和劝阻她虽然他想阿岚留在村子里不过既然她执意要下山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明天就要下山了高畅你把随身的东西整理一下吧!”

    高畅点点头他并没有什么随身的东西不过阿岚把他的刀和盔甲从她哥哥尚智那里拿了回来那应该是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吧。

    “我会亲自带队把你们在窦建德那里安顿好才回来!”

    高畅微微有些诧异他抬头瞄了老爹一眼。

    “说起来我和窦建德也是老朋友了!”

    老爹叹了叹气抬起头目光从房间门口穿了出去投向夜幕渐渐吞噬的天空往事在虚空中一幕幕浮现。

    老爹和窦建德都是漳南人算是总角之交老爹当逃兵回乡那一年窦建德正是当地的里长当老爹纠集家人逃亡的时候窦建德不仅没有向上面报信或亲自带人去抓他反到出了不少的力掩护老爹等人离开。

    所以就算高畅没有提出投奔窦建德的建议老爹也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事情安排妥当了三人围着小膳桌认真吃起晚饭他们不再说话沉默如同屋外的夜色一般笼罩在了他们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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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窦建德

    大业十二年(公元616年)十一月八日上午老爹带着包括高畅和阿岚在内的五十四个人走进了饶阳县城的大门那时天空中雪花正纷纷而降。

    当老爹带着高畅他们走进饶阳城的时候窦建德已经收到了士兵的通报他亲自走出县衙来迎接他们他带着几个亲兵和老爹他们这些人在飘着雪的长街上相遇那条街是饶阳城的正大街一直从东门延伸到西门直直的一点弯也不打。

    街两边的房屋大多都是由黄土筑成屋顶几乎清一色铺着茅草此时上面已经压满了白白的雪花街的两旁偶尔也有青砖修筑的房屋屋顶盖着黑瓦不过这样的建筑少了一点。

    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走在队伍最后面的是阿岚她没有收住脚正好撞在停下来不走的高畅身上这时一个低沉中带着很重鼻音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长风老哥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那声音中充斥着浓浓的感情一丝热切一些期待还有一点不可置信透过人群高畅瞧见了那个向这边急行而来的人。

    他就是窦建德?高畅皱起了眉头。

    他个子中等显得有些敦实眼睛细长就像故意眯起来的一般额上尽是皱纹形成了好几道深深的沟壑头上缠着一块墨绿色的头巾身上穿着简陋的皮甲要不是这身皮甲一般人只会把他当成田野边上的一个老农。

    “建德老弟是我老兄弟好久不见了还好吗?”

    老爹的沙哑的声音证实了眼前这位老农一般的人正是一代枭雄窦建德人不可貌相啊!高畅嘴角翘起一丝微笑挂在了上面。

    “不好啊!老哥我在等着你来救命啊!杨义臣那个狗官打仗还真是有一手东海公被他砍了脑袋老窦我也被他追得四处乱跑差点就被那家伙踢到屁股了!”

    哈哈的笑声中窦建德和老爹并肩而行向着县衙门走去。

    这短短的几句话让高畅看出了窦建德的优点他的声音充满了诚恳显得非常有感染力能让旁人不知不觉就和他熟络甚至亲近起来就算听他号令行事也觉得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

    “这些都是老哥的子弟?”

    窦建德一边走一边回头望着高畅他们对老爹说道。

    “是啊!都是些乡下子弟我带着他们来投奔你了希望你能多加照料!”

    “哪里的话?是我该多谢老哥你啊!都是些棒小伙来投靠我这个败军之将这个时候帮了老窦我的大忙啊!”

    窦建德没有胡说现在他的直属手下也就三四百人虽然6续有被打散了的义军汇聚到饶阳这个地方来但是那些人都有自己的直属头领表面上听取他的号令实际上真正依附他的并不多还有一批人在自行其是说起来他们每一股的势力都比不上窦建德但是合拢起来力量就庞大多了。

    高士达战死之后有好多双眼睛都在盯着头领那个位置窦建德的威望虽然在这些人中间是最高的但是不服他的依旧大有人在。

    一行人走进了县衙大门此刻的县衙完全变成了一座兵营门前的大鼓也被拆了下来可能变成了烤火用的柴火。

    两边的厢房传来了说笑声县衙的前院变成了练武场两旁各自放着一排兵器架此时正有十来个壮汉在场中操练有些人在舞刀弄枪在场子的一隅一个几十斤重的石锁在四五个人手中抛来抛去。

    “军司马大人好!”

    “窦大哥好!”

    窦建德在高士达军中的职务是军司马这样叫他的人是高士达曾经的手下叫他窦大哥的则是跟他一起从漳南起兵的同伴。

    “你们这些兔崽子!好好练练好了下次该我们去踹杨义臣的屁股了!”

    窦建德停下脚步面向那些人笑骂道。

    平易近人没有架子和手下的人能打成一片高畅又现了窦建德的一个优点。

    老爹曾经告诉高畅关于窦建德的一些事情说他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个信守承诺行侠仗义的人在漳南一带也算声名显赫。

    有一次有一家乡亲家中死了亲人因家中贫穷无法安葬当时窦建德正在田中耕种知道这件事后便将自家的耕牛给了那家人让他拿去卖了换钱丧这件事情被四邻传了出去让他很受乡里人的尊重。

    如果仅仅是这件事情只能说他是一个老好人后来又生了一件事情才真正让他的名字传遍了四里八乡。

    有一次一群盗贼在晚上去窦建德家抢劫窦建德站在院子的门边待盗贼进来后先后打死三人其余的盗贼吓的不敢再进。盗贼只好请求将三人的尸要回窦建德说把绳子丢进来我把尸体拴在绳上让你们拉出去。于是盗贼把绳子扔进院子里窦建德将绳系在自己身上等那些强盗把他拉出来之后窦建德随即跃起持刀再杀数人。

    这件事成就了他的勇武之名很长一段时间附近的盗贼都不敢到窦建德所在的那条街去作案。

    窦建德的父亲过世的时候乡里去送葬的有一千多人所送给他的财物他一件也没有收取。

    “你们就待在这里我和老窦先好好说说话。”

    在大堂前面老爹把高畅他们留在了前院自己一个人随着窦建德进了县衙的后堂。窦建德的亲兵留在了外面依照窦建德的吩咐好好招呼高畅等人。

    阿岚一个人走出人群来到院墙旁的一棵槐树下面一阵风吹来雪花一片一片地落在她的身上她抬头望着飘雪的天空眼神颇为哀伤。

    高畅没理会身边的那些人向阿岚走去那些人正在听窦建德的亲兵讲述刚刚结束的那场大战这里面的大部分人都亲自杀过人不过真正的战争却没有亲身经历过因此听得津津有味。

    高畅站在阿岚身后默默地注视着她他心中某处柔软的地方被这个女人的身影轻轻触动了他想要伸出手去放在阿岚那瘦削的肩膀上然而他始终只是想想而已。

    感情!这字眼对他来说太过沉重了!他轻易不敢触摸!

    “你说这雪是从哪里来的?”

    哪里来的?

    高畅哑然一笑没有回答对方分明问的是一个不需要回答的问题。

    “雪下到地里太阳一出来就融化了再也看不到了!人也是如此吧死了之后就什么也没有了!”

    阿岚淡淡地说声音中夹杂着一些不属于她的柔弱。

    “往年的这个时候只有一下雪我和阿信在屋子旁边都要堆雪人今年看来是不成了!”

    高畅的心一疼眼前的这副表情并不适合阿岚还是最初所见的那个阿岚才是真正的阿岚活泼爽朗如同山谷的风一般纯朴坚强。

    自己该说点什么吗?就算高畅如何能说会道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最后唯有沉默。

    “***!”

    阿岚低下头突然骂了一句粗话她抽出长剑一剑刺进了老槐树那苍老的身躯。

    虽然现在的阿岚显得很粗野可是这样的她才是真正的阿岚啊!自从村里的惨剧生之后这是阿岚第一次不再压抑自己露出她的性子来。

    “***!”

    阿岚嘴里继续骂着抓住剑柄把剑从树身使劲拔了出来。

    “哟!你们来看这里都有谁?居然是一个女的!”

    一个听起来非常油滑的声音在一旁响起高畅和阿岚回过头距离他们十几步远一个在这下雪天也打着赤膊的家伙手里提着根长枪站在那里。

    在他**的上身上留着许多伤疤让他显得格外彪悍豆大的汗珠密布在他鼓起的肌肉上雪花落在上面瞬间化为雾气升腾。

    不一会就围过来一群人他们都是先前在院子里锻炼的那一伙人冬天来了军营的生活也变得枯燥起来这时有热闹可看比什么都强。

    “我说女人你不会是来参军打仗的吧!”

    先前说话那人朝着阿岚抛了个眼色脸上带着微笑这是一个小白脸说起来跟高畅比起来也不差几分不过他脸上挂着的那个微笑怎么看怎么让人讨厌。

    “女人战场可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你以为拿着那把剑就能杀人了吗?你还是干脆嫁给我当老婆算了以后我砍下来的脑袋也算一半在你头上。”

    那人神情得意地继续说道。

    “是啊!女人你就干脆嫁给我们阮兄弟吧我们阮兄弟可是一个英雄他砍的官兵脑袋数都数不过来比起你身边那个白面软蛋强多了!”

    与他一起的那些人为他打起气来。

    “***!”

    阿岚再次骂了一声提起剑猛地窜了出去她的动作很快高畅一时措手不及没能把她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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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冲突

    脚步声急促地响起越来越急最后连成一片一道寒光从那个奔跑的身影向前探出直刺场中横枪而立的那人。

    “铛!”

    就在那道寒光即将刺中那人之时那人轻摆枪身挡下了这一剑。

    雪花越地大了周围的人纷纷向两旁散去。

    尖叫声口哨声嘘声此起彼伏地在人群里响了起来远处人们向这里围了过来。高畅没有理会这些他仍站在原地冷冷地注视着场子中间搏斗的两个人他不能容忍阿岚受到任何伤害。

    阮君明也就是那个赤膊横枪挑衅的汉子此时内心中如飓风掠过的海面一般波涛汹涌当阿岚向他冲过来的时候他还感觉到好笑不料由于自己的轻视险些吃了大亏。

    他没有想到阿岚的度如此之快等阿岚欺进身来他居然来不及反应仓促之下完全凭战场上形成的本能横枪一架用双手紧握的枪身后半截将阿岚的剑锋挡在了身外。

    阮君明连忙向后退去想拉开和阿岚的距离挥自己长兵器的长处不过现在的阿岚可不是原来的那个阿岚经过这一段时间和高畅地狱般的特训她的剑法高明了不少不再是乱打乱拼而是有了一定的章法。

    短兵器对长兵器一定要抢进身去不让对方拉开距离这个要点高畅曾经反复对她讲过所以她自然不容阮君明这么轻易逃开。

    阿岚踏着高畅教给她的步伐如影随形一般朝阮君明紧逼而去。

    “铛!铛!铛!”

    剑与长枪的相碰声不断一时之间阮君明无法拉开距离只能被动防守。

    阿岚紧抿嘴唇跳跃之间身形如小鹿一般灵动她的眼睛紧盯着面前的对手闪耀着炙热的光芒就像对方与她有深仇大恨一样手中的剑毫不留情地刺向对方防守最薄弱的地方。

    汗水密布在阿岚的额头上闪闪光在外人看来两个人博斗的时间并不长但是阮君明也好阿岚也好这样激烈的过招体力精力都慢慢跟不上了。

    阿岚的情况尤为严重毕竟女人的身体天生就要吃亏现在她完全靠着心中的某种力量在苦苦支撑。

    “铛!”

    一声巨响两人的身影交错开来隔着七八步远相背而立。

    嘀嗒!

    阮君明裸露的左手臂上有一个一寸来长的伤口正是阿岚手中那把剑的功劳鲜血从那里流了出来落在雪地之上。

    为了拉开距离阮君明不得不付出一定的代价现在看来这个代价非常划算那点小伤对他来说完全算不了什么。

    阮君明转过身面对阿岚枪交给左手他伸出右手摸了摸左手臂的伤口沾上一些血迹在手指上他将手指放在嘴里深深地凝望着阿岚嘴角绽出一缕邪邪的笑意。

    阿岚的胸口急促地上下起伏她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目无表情地望着对方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畏惧在那双黑宝石的瞳孔里面隐隐有火苗在燃烧。

    高畅冷冷地看着阮君明这个人的枪法有自己的章法并非一般的野路子要是一开始由于他的大意阿岚还能占得上风那么当他认真起来阿岚绝非对手就算他没有使出战场上的杀着阿岚也支持不了多久。

    怎么办呢?

    到了那个地步自己还是要不要出手呢?

    自己出面当然能够轻易击败这个人只是刚到一个地方就得罪了那些老人以后要想在这里扎下根就会非常不容易了看来这种风头还是少出为妙。

    不过就这样放着阿岚不管。

    自己这是怎么啦?一向杀伐决断的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件事情上如此犹豫呢?高畅拷问着自己的内心人心啊!的确是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

    就在高畅举棋不定的时候尚智步入场中。

    虽然对阿岚执意要救高畅因此拖慢了队伍的行程最后晚一天回到了村里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悲剧尚智深为不满也为此对她隐隐有些埋怨然而阿岚毕竟是他的妹妹唯一的妹妹他不可能对她的事情完全置之不理所以他站了出来。

    “这位兄台不知道……”

    “哦!你想插手?”

    阮君明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盯着尚智他的眼睛深处隐隐透着红光。

    那个女子虽然伤了他他仍然无法狠下心来对他下毒手谁叫他喜欢上了她呢?然而在他那颗骄傲的心中仍免不了滋生一丝屈辱武艺高强勇冠三军这是他阮君明在窦建德军中立足的根本。虽然是由于大意才被这个女子伤了但是其他的那些人可不会这样认为。

    现在有人站出来插手还是一个男人那么就让他来承受自己的怒火吧!所以没等尚智把话说完他就打断了他的话。

    “这个我只是……”

    “想向我挑战请拔出你的刀吧!”

    阮君明把枪尖对准尚智他感觉胸中那团火在猛烈燃烧着那火苗仿佛即将透胸而出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变得冰冷无情。

    尚智在一旁全程目睹了阮君明和阿岚的交手阿岚的剑法有了长足的长进如果换成自己面对阿岚那疾风骤雨的进攻多半招架不来。

    就连自己也看出阿岚不是认真起来的阮君明的对手换成和阿岚差不多的自己结局可想而知。

    尚智铁青着脸手放在了刀柄之上。

    “尚智我的事情你少管还是让我自己来!”

    阿岚双手握着剑柄剑尖微微向上对着阮君明的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干脆你们两个人一起上吧!”

    阮君明笑了笑杀气在他身上慢慢积聚然后散开来雪花仿佛也被那杀气惊骇不敢落在他的身上。

    “胆小鬼还是回去种田吧!”

    阮君明的人出了嘘声尚智那群人也不示弱阮君明手臂上的伤口成了他们的攻击点在双方的互骂中阮君明的脸越来越黑。

    “都***给老子闭嘴!”

    阮君明怒了他大吼一声枪尖一甩对尚智微笑着说道。

    “难道你真是胆小鬼!”

    尚智低吼一声长刀就要抽出鞘来这时一只手按在了他抽刀的手上那只手的力量很大他无论怎样也拔不出刀来。

    他抬头一看阻止他拔刀那人正是高畅。

    “你想做什么?”

    他睁大眼睛瞪着高畅。

    “交给我吧!”

    高畅朝他笑了笑走进场中他瞧着高畅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刀放回刀鞘之中。

    现那个姓阮的家伙已经露出了杀机高畅最终还是决定站出来他不想那个女子送掉性命。

    所以就算和自己的初衷不符就算知道这样做并不明智他还是站了出来。

    他先向阿岚笑了笑让她收起了作战的姿态这才转过身面向那个阮君明他向对方拱了拱手。

    “这位兄台高姓大名!”

    “废话少说是不是换你来!”

    阮君明冷冷地瞧着他一脸的不屑。

    “又不是多么大的事情我们或许会成为一家人这点小事是不是就算了!男子汉大丈夫嘛用不着这样计较!”

    “算了?”

    阮君明冷笑一声他年少气盛还从来没有遇见过什么挫折自然不会这样轻易罢休他张开了双腿。

    “要算了也行!你就从我这里钻过去吧这样我就勉强原谅你们!”

    高畅不怒反笑笑声直入云霄在空中久久回荡他的笑声让阮君明心中毛忍不住大喝一声。

    “笑什么笑?不想这样做也行只要你能打败我我就服了你认你做大哥!”

    “好!”

    高畅收住笑声朗声说道。

    “沧啷!”

    只见白光一闪高畅已然拔出刀来四周的人根本就没有看清楚他的动作他将刀鞘往旁一丢正好丢在阿岚的怀里阿岚瞧了他一眼拿着他的刀鞘退了下去在阿岚的心中高畅几乎是不可战胜的。

    阮君明的瞳孔稍稍向内收缩了一下只看高畅拔刀的那个动作就知道他是个难得一见的高手阮君明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他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慢慢挪动步子将枪尖对准高畅的胸膛红色的枪缨冷冷地静止在空中。

    高畅眼神森然他双手握刀凭息静气将刀尖对准了对手的面部。

    两个人隔着七八步的距离围绕着某个圆点绕起***来周遭围观的人们不由凭住了呼吸。

    风吹雪花从两人中间穿过。

    那缕红色的枪缨轻轻一动似乎往旁摆了摆却如一道闪电向高畅直刺而来阮君明握着枪杆向高畅疾奔而来。

    高畅没有躲避同样向阮君明冲去两人的身影有那么一瞬间在旁人的眼光中重叠了起来然后迅捷地分了开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只有很少几个人才看清了他们的动作。

    在那一瞬间高畅抓住了阮君明的枪身之后阮君明松开了手中的长枪往上一抬底下飞起了一脚踹向高畅的下身。

    高畅将枪杆一推向后跳了开去。

    表面上好像是不分上下实际上的情况除了高畅外只有非常少的人看清楚了这其中不知何时出现在场边的窦建德是其中的一个。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人的确不错!”

    在那一瞬间窦建德看见高畅放缓了挥刀的动作只是在枪杆上虚应了一刀如果他保持原来的度完全有可能将枪杆击飞顺势将阮君明砍成两半。

    “武艺是不错但是他的头脑更厉害或许对你会更有用!”

    老爹点点头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场内。

    阮君明的脸上冒出了冷汗他这才意识到眼前的高畅是可怕的对手只是让他就此放弃他心有不甘。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长气握紧了手中的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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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演说

    难道非要给对方一个教训他才会罢休吗?高畅握紧了刀柄对手虽然也算武艺高强枪法纯熟不过比起自己来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这个人的生死他根本不在乎他只是不想惹出大的麻烦因此手下留情要是对方依然不知好歹他只能给对方一个教训了。

    就在两个人又要纠缠在一起的时候窦建德站了出来喝止住了阮君明。

    红色的枪缨指向了天空阮君明有些不甘心地瞪了高畅一眼往后退去他身后的弟兄忙把他的衣裳拿来给他披上。

    高畅向阿岚走去接过阿岚递给他的刀鞘收刀入鞘他抬起头窦建德和老爹正向他走来在窦建德的脸上带着笑容。

    看来老爹给窦建德说了不少自己的好话这样的话自己也就没有办法保持低调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窦建德站在高畅身旁上下左右打量一番后微笑着点点头他伸出厚重的手掌在高畅肩膀上拍了一拍。

    “很好!你不错!”

    他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就是这么简短的两句一个细小的动作就把自己对高畅的欣赏完全表露无遗。

    也只因是高畅要是换了其他的人对此恐怕都会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高畅谦卑地笑了笑也没有多说话。

    窦建德向四周招招手人们向他围了过来跟着老爹来的那些村子里的男人们站在他左侧原本窦建德的亲兵们则在阮君明的带领下站在他的右侧。

    “兄弟们我们为什么在这里?我们为什么要和朝廷打仗?是因为我们想要活下去不这样做的话我们和我们的亲人都没有办法活下去!要想打败朝廷只靠我们这几个人够吗?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完全不够!”

    他向着阮君明那一侧大声说道。

    “我们需要更多的人在一起更多和我们一样没有办法活下去的人我们必须紧紧团结在一起像一家人那样生活在一起战斗在一起只有这样做我们才能在朝廷的欺压下活得更好!”

    说到这里他伸出食指指了指阮君明然后一个一个地指着他们转过身之后又指了指尚智那伙人。

    “你们中间有的人先来有的人后来但是只要你们来到了这里就是一家人亲兄弟一样的一家人所以千万不要分什么彼此你们不是对手更不是敌人你们的对手和敌人是朝廷是那些挥舞着鞭子来收税的税吏是那些拿着刀枪的官兵是朝堂上那些不劳而获的高官你们的刀枪不能对着自家兄弟应该一致对外!”

    在窦建德的演说之下不禁阮君明等人就连尚智他们也低下了头窦建德的话句句在理句句都说到他们心中去了。

    高畅也和他们一样低下了自己的头他不想自己是一个例外在这个时代就算是失败者他也有自己的优点早就知道窦建德擅于笼络人心对手下极好所以他死后他的手下仍然起兵为他报仇。

    从史书上了解是一回事亲眼目睹又是另一回事真正要想让别人心甘情愿地拥戴自己并不是什么王八之气就可以做到的一切都要从细小的每件事情做起。

    先要让别人觉得你比他们都高明你说的每句话都有道理你所拥有的力量能让他们钦佩只有跟着你他们才会更有前途。

    对一般人来说他们心目中的领至少要具有这几点。

    高畅双手把长剑抱在胸前他低着头冷冷地注视这脚下混合着白雪和污泥的地面。

    对现在的这些人来说活下去是最重要的事情所以窦建德的话深入人心不过当他们没有在战斗中死去打下一块大大的地盘之后这些人的想法还会和现在一样吗?或许那个时候的他们追求的将是别的一些什么了吧?

    权力?金钱?土地?女人?

    那个时候的窦建德也不会是现在的窦建德了记得还有几年的时间吧窦建德相继称王称帝最后死在断头台上。

    每一个阶段他的心态都会有所不同吧?高畅瞧着慷慨陈词的窦建德心思忽然变得恍惚起来觉得心中空荡荡的。

    高畅回过头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阿岚伸手试去了不知什么时候落在高畅肩上的一枚落叶她站在高畅身侧呼出的气息扑打在高畅的耳垂上让他觉得耳朵痒痒的。

    高畅漠然地转过身抬起头眯着眼睛望着头顶飘飞的白雪。

    窦建德挥挥手向场中的人们喊道。

    “现在大声地喊出你的名字让所有的弟兄都知道!以后你们就是一家人了!在战场上可以相互依靠的一家人!”

    “阮君明!”

    “赵冬!”

    “二狗!”

    ……

    “尚智!”

    轮到高畅了众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他迟疑了一下刚要张嘴这时一个声音在他身旁抢先响起。

    “尚岚!”

    阿岚突然抓着高畅的胳膊大声说道阮君明看见这一幕一丝嫉恨从他眼里闪过。高畅没有瞧见阮君明的这个眼神他面无表情在阿岚之后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窦建德深深地瞧了高畅一眼然后向众人说道。

    “以后这些新来的弟兄都会加入亲兵营阮君明还是你们的队长尚智是副队长原来的老兄弟带新来的弟兄四处走走吧给他们介绍一下!”

    人群四散开去高畅也想离开这时窦建德叫住了他。

    阿岚很自然地松开了高畅的胳膊就如她很自然地挽着高畅的胳膊一样乡野里长大的女孩没有那么多的礼教和规矩束缚。

    高畅瞧了瞧她离去的背影转过身向窦建德走去老爹站在窦建德的身边院子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阮君明回头望了一眼他眼中的嫉恨更加浓烈了。

    “阮队长!”

    阮君明转过身一个唇上留着两撇鼠须的中年人站在他身前那人一脸笑意眼神中满是献媚之情。

    他认得这个人是新来的那伙人中的一个好像叫白斯文因为这个名字非常有特性刚才他报自己名字的时候阮君明记了下来他是那个叫尚智的络腮胡子的跟班。

    “什么事?”

    “阮队长我们尚队长想请阮队长去喝酒顺便替他妹子向阮队长您道歉!”

    阮君明原来不想搭理他但是听到后面一句话后他改变了主意既然那个络腮胡子是阿岚的大哥那么就没有必要得罪他了。

    他似笑非笑地瞧了一眼站在前面不远处的尚智一眼向白斯文点点头说:

    “好啊!”

    阮君明带着两个人跟着尚智和白斯文向外走去他想通过尚智了解那个让他滋生了兴趣的女子当然对那个和他打成平手的家伙他也不会放过打探他底细的机会。

    出门的时候他再次回头望了一眼阿岚并没有出门去而是站在院墙的老槐树下那时她的视线正落在院子中间的高畅身上。

    阮君明脸色一暗冷哼了一声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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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酒楼

    (凌晨一更大家还不投票支持!)

    饶阳县城方圆仅有三里开有三门东西北唯独缺南门城墙除了城门附近那部分是用青砖筑成的外其他的部分都是由黄土垒成的仅有两米多高防护性之差可想而知。

    张金称仍在肆虐河北的时候饶阳曾经被他攻破过那一役过后城中的人口十成中去了七成。

    所以当窦建德率领一百多名骑兵从平原战败逃往饶阳时饶阳县的守军并没有防备不曾一战就拱手把饶阳让给了窦建德。

    现在饶阳城已经成了一个大兵营城南县衙一带全是窦建德的收拢起来的部队城北面是死去的高士达的东海营他的士兵基本都是高氏宗族的子弟现在当家的人叫高挡脱也就是以他为的一些高氏族人对窦建德在众人的推选下成为义军领心怀不满。

    和这个时代几乎所有的河北豪雄不同窦建德的部队军纪严明不仅是一般老百姓就连那些原有的隋朝官吏只要能为他所用他也不曾随意杀害。

    在此时的窦建德心中虽然还不曾有过推翻朝廷自己弄个皇帝来做做的念头但是他也不会像其他义军领那般目光短浅只顾烧杀抢掠胡作非为大块吃肉大口喝酒过一天算一天。

    虽然饶阳是个大军营不过在窦建德治下也渐渐恢复了生气。对这个时代的老百姓来说只要没有什么杀头之险灭顶之灾要他们背井离乡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在家乡有他们的祖宗祠堂有许多无法舍弃的东西。

    何况人离乡贱这样的道理就算是不读书也不会不懂!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几天前东门酒楼重新开张了。

    东门酒楼之所以叫东门酒楼不仅因为那两层高的酒楼就在东门旁还因为它的老板的姓氏就是东门。

    其实东门老板已经回到饶阳有好几天了他又观察了好几天现窦建德的军队虽然说不上秋毫不犯不过在安民告示贴出来之后城里倒还秩序井然就连强买强卖的事情也很少见。

    在一个夜里他通过某个熟人和窦建德的妻舅曹旦见上一面之后第二天东门酒楼就开张了开张的当天曹旦带着一批窦氏的亲信将领出席恭贺之后这间城中唯一的酒楼生意就在一片风平浪静中红火起来。

    东门酒楼开张那天阮君明就是座上之客。

    所以今天当他带着一批人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东门酒楼时东门老板忙满脸带笑屁颠屁颠地迎了出来。

    阮君明今天带来的客人并非尚智一伙尚智请他喝酒是前天下午的事情了就是因为那天的一顿酒才有了阮君明今天的这次请客。

    他请的人是城北东海营的一些和他关系不错的将领。

    自从在尚智那里了解到高畅是他们在战场上救回的隋军将领而且是在刚刚结束的那场平原之战上救回来的阮君明就有了一个计划请东海营的弟兄喝酒是计划里的一部份。

    要想抱得美人归先就要除掉那个讨厌的人那个叫高畅的家伙除了睡觉的时候阿岚几乎和他形影不离。

    今天阿岚的老爹尚长风将要离开饶阳带着一批不愿留在饶阳的老弱妇孺和粮食物资回山上去阿岚和高畅要通过东城门送他出城。

    除了高畅和阿岚没有别的人送老爹尚智那伙人被阮君明留在了营中无法送行。

    阮君明要做的很简单就是在请东海营的那些人喝酒的时候让他们不经意地瞧见高畅他所请的那些人在和杨义臣的隋军作战时分属于高士达军的左中右三路。既然高畅武艺高强又曾经身负重伤那么他肯定是一个骁勇善战之辈阮君明不相信东海营残留下的那些将领对他会一点印象也没有。如果真是那样只能说老天在保护高畅谁要是认出了他偏偏又有某个熟识的人死在了他手上那么他就要一边偷笑一边看好戏上场了。

    午时十分老爹一行人驾着几辆牛车出现在东门大街上高畅和阿岚跟在老爹身后老爹则走在队伍的最后。

    “不要送了就在这里吧!”

    老爹对阿岚说道比起平时这一刻他的声音更加沙哑。

    阿岚摇摇头没有说话仍然跟着老爹脚下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东门酒楼的二楼临窗的位置上阮君明眯着眼睛将头伸出窗外目光落在老爹一行人身上有些惊讶地“耶”了一声。

    “怎么啦阮兄外面有什么热闹可看?”

    高大勇探出头去目光从车队上一掠而过他转过头笑着对阮君明说道。

    “阮兄这伙人是做什么的?”

    阮君明瞧着他目光闪了一闪。

    “前天一批窦大哥的老乡前来投奔窦大哥窦大哥把他们安排在了亲兵营他们中领头那个今天离开饶阳窦大哥赏了他不少东西。”

    “是吗?”

    高大勇笑了笑把脑袋从窗外收了回来。

    阮君明有些失望不过他依旧面色不变望着窗外轻轻说道。

    “大勇兄弟你不晓得这次还有一个女子和那些人一起前来参军那个女子不仅剑术群而且长得还很漂亮说实话兄弟对她很有点意思。”

    “女的?剑术群?还很漂亮?阮兄你是不是喝醉了哟!”

    “不相信不相信你就往下瞧他们现在正从楼下走过。”

    阮君明似笑非笑地说。

    “是吗?那真要看看!”

    男人都是这样对漂亮女子的兴趣永远排在第一位听了阮君明这一说其他的人也坐不住了纷纷从窗口探出脑袋和高大勇一起向街上望去。

    “果然很漂亮!”

    高大勇笑着收回目光突然他的眼神一闪笑容瞬间凝聚在了他脸上那神情让他看上去分外古怪。

    他猛地从窗子探出头目光落在那个腰间别着长刀双手环抱在胸前的年轻人身上那人的脸在冬日惨淡的阳光下显得分外苍白。

    高畅感觉到了某种注视他猛地抬起头眼神冷冽地望向头上方。

    在那目光的扫射之下顿时高大勇感觉就像有一盆冷水当头倒来全身一阵冰冷他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那一刻他仿佛被梦魇住了一般。

    愤怒恐惧仇恨惊悸几种滋味相继在心中交集。

    他原本以为忘记了的那一幕在此刻重新浮现在了眼前忘记?要想把那鬼神一般的身影忘记谈何容易啊!

    他还记得开战之前的那场酒宴全军最勇猛的勇士高猛就坐在自己身侧他的笑声似乎还在自己耳边回荡他端着酒碗的手依旧如磐石一般稳定。

    “大勇我们来打个小赌只要你砍一个人头我就必须砍五个人头到时我们来看谁砍的人头最多。赌注嘛就赌你从官兵那里抢来的那把宝刀。”

    “少来你这么厉害我才不会和你赌上你的当!”

    “哈哈!大勇是个胆小鬼!哈哈!”

    那时和杨义臣的部队交了几次手都是以胜利告终大家原以为很轻易地就能把杨义臣打败所以决战之前东海公特意开办酒宴款待全军将士。

    谁又想得到后来的结局呢?

    没想到决战一开始对面的官兵就像变了个样似的由女人变成了大汉和前几日交战的势头完全不一样他们像嗜血的野兽一般冲了过来非常轻易就冲垮了本方的阵势尤其是担任主攻的那群白衣部队。

    领着他们冲锋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那个时候他不像现在这样文弱他那身漂亮的银白色甲胄上全是本方将士的鲜血他大声嘶喊着举着雪亮的刀锋像一个杀神冲进了阵中没有人是他一回之敌在他的带领下那群白衣部队很快就冲进了后队。

    那时高大勇在后队里后队的将领是高猛。他们原本是高士达用来当作预备队准备在关键的时候用来冲击敌军没有人想到前面跨得那么快。

    当他们出击的时候目的已经不是为了击溃对方而是为了防止本方崩溃。

    很快本队就和那个人率领的冲锋队碰上了那一刻就像两股洪流撞在一起激起了滔天巨浪。

    兵器的相撞声喊叫声嘶吼声哭泣声呻吟声交织在一起在原野上高高飘荡。

    他亲眼看见高猛向那个人冲去要想阻止对方只有先把对方的箭头人物铲除以武勇而言全军中只有高猛有那个资格。

    他原以为高猛会很快把那个人杀死因为只有和高猛相熟的人才知道他有多么勇猛他天生神力还曾经跟随一个从少林寺出来的武僧在北地修行几年在信都群清河群一带没有敢向他提出挑战。每当和敌人短兵相接只要他拿起他那根几十斤重的熟铜棍冲上去几乎是所向披靡无人能敌。

    然而……

    两人具体交手的情况他没有看见战场上人太多了挡住了他的视线不过他很快就听到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呐喊那是一群人在同一时间出的凄厉的叫喊如同世界末日来临一般然后本方就崩溃了!

    人们像潮水一样向后奔去他们丢下了武器浑身是血嘶喊着向着远方奔去他身不由己地混杂在人群中往后逃去。

    后来他从别的人那里知道高猛死在了那人的刀下他的死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连这样勇猛无敌的人也死了我们再上去也没有用就是在这样的想法下本方崩溃了。

    “大勇兄弟你怎么拉?”

    他打了个寒颤茫然地望着阮君明很快他回过神来忙伸出手抓住桌子对面没有到窗前凑热闹只是闷头喝酒的刘迁的手当时刘迁是高猛的亲兵离高猛最近。

    “快你来看看是不是他!”

    刘迁有些茫然地望着高大勇迷迷糊糊地站起身自从平原一战之后东海公高士达主将高猛战死之后他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终日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窗前正好看见站在城门下的高畅的侧脸。

    刘迁双腿一软整个人向后倒去阮君明忙扶了他一把他坐在了地板上嘴里喃喃说道。

    “是他!是他!是那个魔鬼!”

    他翻来覆去只知道说这几句话高大勇给了他一耳光他才清醒过来这时高畅和阿岚随着老爹的车队走出了城门。

    高大勇咬牙切齿脸上阴晴不定半晌猛地一拍桌子腾地站起身来。

    “兄弟们抄家伙我们上帮高猛大哥报仇!”

    “慢!大勇兄弟你们要去做什么?”

    阮君明站起身伸手拉住了高大勇。

    “那个人是官兵他在平原杀了我们不少弟兄我要去找他报仇!”

    “你说的是那个人吗?他以前虽然是官兵不过现在却是我们的弟兄你不知道吗?窦老大已经任命他为司兵协助曹旦大哥训练新军!”

    “什么?”

    高大勇大为惊讶他忿忿不平地说:

    “难道弟兄们的仇就不报了!”

    “谁说不报的?那家伙我也非常讨厌不过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他是不可以的窦老大知道了你们没有好果子可吃所以不如这样……”

    阮君明在高大勇耳边小声地说着什么高大勇一边听一边点头称是。

第十四章 黑松林

    山坡上高畅与阿岚并肩而立风过耳山林猎猎作响阿岚远眺着东方老爹一行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另一个山坡后。

    高畅抬头望天天空很大很蓝相比之下苍穹下的人类委实渺小。

    “走吧!”

    阿岚没有回话她默默地转过身随着高畅走下山坡沿着黄泥土道向饶阳城走去。

    不知不觉中他们这一路送行已经送到离城老远的地方了大概接近十里路吧?

    黑松林是一个小山岗在他们回城的必经之路上原本是个方圆好几里的松树林树木生长茂盛郁郁葱葱因此有黑松林之名。然而在张金称上次攻打饶阳城的时候被砍伐了一大片如今松树林变得稀疏了小松树东一棵西一棵凌乱地生长在山岗上不再有黑松林之实。

    高畅和阿岚脚下的这条黄泥路即是饶阳通往平原的官道它从高畅两人此时所在的黑松林出到前面的山坡与漳河并行然后从原野上一直延伸到平原城。

    与阿岚一般高畅同样一边沉默地看着脚下的路行走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

    他没有想到窦建德居然有那么大的魄力明知道自己以前是官兵并且来路不明来此的动机不明仍然敢于把司兵一职交付给他很有点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意思。不过窦建德也不会一点防备都没有就把大权交给他因此只是让他协助曹旦训练新兵实际上官职虽然不低却是一个副手掌握不到实际的领兵权。

    这样看来窦建德虽然并不是一个傻瓜可是同样也魄力不够要是换了他真的要用一个人就不会派亲信去制约他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就是如此。

    当然这是表面上应该摆出的态度至于背地里该做什么工作还是要做的。

    如果窦建德在一边这样做的同时一边非常明确地告诉他:你是一个人才但是我不可能不照顾老部下的情绪把大权交在你一个人身上因此我会派一个人来协助你这并非不信任你只是一个纯粹的防范措施而已只要你以后立下大功得到了弟兄们的信任随时可以真正地领军。

    窦建德要是真的对他这样说高畅会对窦建德另眼相看然而窦建德并没有这样做。

    这两天高畅一直在想自己日后的行止天下!是他想要紧握在手心的东西!

    要想达成自己的目的登上那青云的最高点开拓一个大大的疆土建立一个与众不同的王朝他要走的路还很漫长。摆在他前面的是一条荆棘丛生的险途路的两旁是深不见底的悬崖稍有不慎他就会跌落崖底粉身碎骨。

    虽然死亡对他而言并非终结然而那种挫败感会非常强烈甚至有可能让他接下来的几世都无精打采。再说那种漂浮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的滋味并不是那么好受的。

    所以他必须仔细考虑决定自己前行的起点。

    李唐?这是高畅第一个想到的因为在他没有出现的那个时空李唐是最终的胜利者然而这也是第一个被他否定的。

    李唐之所以这么快就平定了乱世虽然是因为人心思定大势所趋然而最重要的是李唐的基础最为坚实本身是高门大阀世家贵族又一直不曾卷入关东的乱战之中得以保存了实力所以当关东最大的两股势力被它击败之后各地豪强纷纷向它俯称臣。

    投奔李唐他或许会得到重用或许能成为李靖那般的人物封个公爵什么的画像得以供奉在凌烟阁然而要想推翻李唐自己取而代之可以说难于上青天。

    就算他成功了但是要安定那些世家名门的人心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何况他的本意是铲除现有的世家名门改变以儒家为根本以宗族为基础的现行社会体系。

    因此他第一个否决了投奔李唐的想法再说有李世民这样雄才大略的对手这一世也不会过得无聊啊!

    瓦岗?这是第二个被他否决的地方就像他对尚智那些人所说的那样瓦岗已经有了翟让和李密再添一个不甘人下的他也就更加乱了。再说瓦岗表面看上去风光实际上危机重重只要瓦岗军的头领不改变以洛阳为天下中心的想法不放弃强攻洛阳的计划瓦岗的前景就会非常不妙所以也不可取。不过当瓦岗溃败的时候他不会漠然视之不会轻易让李世民把瓦岗的人才全部收刮干净。

    杜伏威?李子通?萧铣?刘武周?薛举?一一被高畅否决了!

    最后高畅还是决定留在窦建德这里一是因为窦建德现在的根基最弱他只要立的功多就容易出头独领一军;第二是因为河北豪雄的战斗力不弱不比瓦岗军差窦建德死后在刘黑闼的带领下河北军再反李唐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们镇压下去;第三个原因:窦建德虽然是一个雄主可是并不是一个没有缺点的头领这也是他被李世民打败的原因他不仅在战术上就连整个战略的布置都远远不如李唐并且他手下的义军除了一部份自己的嫡系外有很多股山头因此正在指挥上做不到得心应手在窦建德这里高畅能够轻易脱离他独树一帜。

    之所以留在窦建德这里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阿岚也留在了这里。

    这个原因高畅并不清楚或者他并不想弄清楚他不相信自己会对某个女人抱有特殊的感情生命或许能永恒然而感情这样的东西是不可能永恒的在漫长的时光中他已然明白了这个道理。

    他不喜欢思念某个人的感觉在漫长的时光中想念一个消失的灵魂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高畅回过头瞄了一眼低着头跟随在自己身后一尺远的阿岚阿岚沉默地望着地面脚下落叶出嚓嚓的呻吟。

    不知为何这一刻的沉默让他觉得压抑受伤的时候听惯了阿岚在自己耳边无休止的唠叨对她的沉默至今仍然不习惯。

    老爹拜托自己照顾好阿岚他表面上诚恳地点头保证实际内心却不以为然当危险来临的时候他只会先保障自己的安全。

    可是在高畅的内心深处他真是这样想的吗?

    黄泥路转为了上坡蜿蜒着向山岗上爬去进入了黑松林的腹地高畅再次回过头想对阿岚说点什么。

    就在那一瞬间一种奇特的感觉袭上心头就像一条毒蛇吐着信子在盯着他似的高畅神色突变他停下了脚步一把抓住阿岚。

    四周除了风吹树林的声音外没有其他的声音先前一直伴在他们耳边的鸟叫声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高畅突然把一脸诧异的阿岚揽入怀中然后向地上扑去两人相拥着翻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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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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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末逐鹿记介绍:
一个灵魂不灭者转生到了隋末,附身在一个身受重伤的年轻人身上,于是,蝴蝶扇动翅膀,历史进入了另一条河流。 人生,只是一场游戏,天下,不过是手里的玩具。他高高在上,漠视一切!"隋末逐鹿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隋末逐鹿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隋末逐鹿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