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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梧桐疏影     隋末逐鹿记txt下载     隋末逐鹿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五章 获平原(三)

    大业十三年(617年)一月下。

    秋长天返回平原之后的第四日数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卒离开了饶阳城领头之人正是邓有这支队伍将前往白水桥在那里和宇文醒见面商讨结亲和联盟的具体事宜。

    部队是午时出的途中要在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宿营地歇息一晚次日才赶往白水桥之所以不一口气赶往白水桥另有原因。

    在大部队出之前邓有派出了许多斥候前往白水桥探察白水桥附近方圆数十里的环境直到确认安全之后他才会率领大队前往赴约。

    宇文家自诩的诚意邓有一向是嗤之以鼻的所以小心无大错。

    天空很蓝白云悠闲自在地从空中飘过今天有着一个难得的好天气。邓有的目光从白云上收回他双腿夹了夹马腹身下的坐骑猛地窜了出去。

    在这样一个明朗的天空下在积雪消融的原野上驰马奔腾邓有觉得自己的心宽广了许多很有点壮怀激烈的感觉。

    他打马上了一个小土坡然后勒住马匹回望向自己的队伍十来个亲兵正拍马从土坡下往上赶来大部队则按照正常的度在泥泞的官道上行军像一条蜿蜒爬行的长蛇。

    表面上他是被秋长天所说的那番话打动了这才同意了和宇文家结亲把自己拴在宇文家的战车上以期待日后博得一场天大的富贵事实上他并不是因为期待这些才同意和宇文家结亲的。

    秋长天的话有很大部分他压根就不相信。

    宇文家算什么?一个二流的家族而已就算他们把自己的家世往已经灭亡的北周皇族身上扯也摆脱不了二流家族的名声。至于宇文化及兄弟不过是两个弄臣为了讨好杨广什么缺德事情没有做过?在朝野上下根本没有什么好名声只是仗着杨广宠信而已他们已经和杨广连在了一起杨广若在他们的势力自然强大杨广若是没有了他们还能什么可仗恃的呢?骁果军?家财?只凭这些就能在这豪强四起的时代取得天下谈何容易!

    至于秋长天所说的替代隋王朝建立新王朝的只能是身份尊贵的门阀世家贵族集团他更是不相信。

    当一个人成功的时候就会有许多理由来证明他的成功是必然的是天命所归;一个人失败了自然是因为他有许多缺陷所以注定不能成功只能沦为成功者的踏脚石一个被史书嘲笑的可怜的家伙!

    然而当失败者变成了成功者成功者变成了失败者双方如果变了结局又会有许多不同的理由来证明成功者所以成功失败者之所以失败的必然性。

    邓有是一个看问题看得非常通透的人所以他根本不相信什么必然性也不相信什么天命所归当然也不会相信宇文家比别的人更有机会坐上金銮殿上的那个位置!

    他之所以和宇文家结亲原因只有一个他需要粮食需要大量的粮食来度过这一关而宇文家能带给他粮食。

    他不会因为娶了宇文家的女儿就对宇文家忠心耿耿姻亲又如何?历史上父子兄弟为了利益骨肉相残的事情还少了吗?

    他也不会认为因为自己娶了宇文醒的女儿宇文家就完全对自己放心了对方必定会采取一些行动最终的目的是把自己这一万多人捞过去对此他已经有了准备那时候就看谁的手段更高明了。

    他嘴角挂起一丝冷笑驱马下了土坡重新回到官道上。

    酉时初(下午五点)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白昼之光渐渐退去黑暗从东边的地平线慢慢爬了上来邓有一行人进入了一个小村落那个村落由于就在官道旁几经战乱已然荒废了邓有的前哨人马把村落稍微整理了一下作为他们今晚的宿营地。

    部队进村之后很快升起了炊烟在方便的情况下邓有喜欢热食不到迫不得已他不会啃那又冷又干的干粮。

    他进入了事先准备好的一间屋子休息士卒的安顿营地的警戒所有这些统统由他的副将邓平安排他所做的就是脱下厚厚的战甲等候食物上来。

    村子有条小路通往不远处的官道在村子的后面生长着一片小树林除此之外就是一片旷野站在村子的房屋上可以看见几里外的远方当然天黑之后就看不到这么远了即便今天晚上的星光格外璀璨。

    为了防止敌人夜袭邓平安排了许多巡逻队不仅在村子里巡逻的范围还扩展到了村子外方圆几里。

    狗子在一个五人的巡逻小队里他负责的方向是村子后面在那片小树林中。

    伤好了之后狗子得到了高畅的亲自接见不仅得到了十贯赏钱还得到了高畅的赞许能够得到赏钱固然让他高兴得到高畅的赞许更是让他找不到北那时候他只知道一个劲地傻笑脑袋里晕乎乎的就像在做梦一样离开之后就什么也记不得了。

    在自己心中神明一样的统领大人夸奖了自己这是真的吗?事后狗子还很是怀疑了一阵瞧着手中从军需处领来的十贯钱之后他确信这是真的!他以自己的祖先誓一定要为统领大人誓死效力因为只有统领大人才会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这个想法等他到了邓有军中后更为坚定了。

    狗子是第一批进入邓有军中的无间最初他不知道什么是无间只知道营里的校尉把弟兄们召集在一起说是统领大人需要一批人帮他去做一些事情事情比较危险让大家自己报名。危险什么的他不在乎只要能为统领大人效命就好因此他报了名经过一番考验之后得到了统领大人的接见接受了到饶阳卧底的任务。

    很多东西需要比较才知道什么是好的!

    进入邓有军中狗子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适应了军中的生活这里的待遇和长河营比较起来实在是相差得很远。

    在长河营水没有煮沸是不允许食用的每天都要出操训练大小便必须到专门修建的厕所去不准在营地中随地大小便一切都要按照规章制度来办理那些规章制度就是军法每天出操前都由军法官在全营士卒面前大声地念一遍让他们跟着念下去。

    最初狗子和所有的弟兄们一样对此都很不习惯偶尔也在营里随地大小便不过由于营中出现了污物被军法司的人现了全营上下每一个人都受到了惩罚屁股上挨了十军棍至此之后大家再也不轻易违反规矩了慢慢地形成了习惯。

    然而到了邓有军中之后就像又回到了长河营还没有成军之前养成了良好习惯的狗子对此反到不习惯了虽然自由了许多但是睡在臭气烘烘的军营中狗子感觉到非常不舒服。

    这些都算不了什么!真正让狗子觉得长河营好自家的统领大人好的原因只有一点那就是军中的伙食两支军队相差得实在是太大了。

    在邓有军中一日两餐基本上都是陈年的粟米饭加上霉的菜帮子这个粟米饭还不是实打实的而是参了不少水进去分量不足只能勉强果腹走起路来肚子晃荡晃荡的就像没有装满水的水壶。

    在这样半饥半饱的情况下军中的训练自然就是空话了在邓有军中真正能吃饱的只有他的嫡系部队那一千人全是腰圆膀粗的精壮汉子这次随邓有前往白水桥赴会的五百人就是他的亲信。

    在长河营中不仅能吃上不霉的粟米饭还能吃上胡饼每五天全营将士还能喝到一次鲜浓的肉汤据说统领大人从北地的胡人那里买来了大批的牛羊就是为了让大家吃上肉最近辎重营的弟兄在开始养猪了所有的这些都是为了能让大家吃饱饭吃好饭。

    两相比较跟随哪一位将军更有前途自然不言而喻。

    狗子在邓有军中见到了一个同乡那个同乡是和他一起被张金称的部队裹挟为盗的张金称被杨义臣击败之后那个同乡被俘虏了摇身一变变成了官兵由于作战勇猛当上了小队长他当上官兵之后一直跟随着邓有故而身在邓有的嫡系部队里狗子就是得到了他的关照才得以进入这支随行队伍。

    “妈的天气真冷!”

    一个士兵搂着长枪佝偻着腰一边吸着鼻涕一边抱怨着老天爷他的声音在漆黑的树林里显得格外响亮。

    有几只宿鸟被他的声音惊醒扑哧扑哧地扇动着翅膀从林子里飞起吓了这支行进中的小队一跳。

    这个巡逻小队的队长拿着火把走在最前面他回头瞪了那个士兵一眼。

    “妈的声音小点!”

    狗子走在队伍的最后头如果这时有亮光的话人们会现他的脸色非常难看他紧握着腰刀的手心全是汗水呼吸急促神情紧张。

    这是一个小树林树木比较稀疏灌木丛也不多路并不难走只是落叶比较多脚走在上面出的簌簌的声响传得非常远。

    林子的某处传来了三声鸟鸣那只鸟距离这一队士兵非常之近叫声就在不远处的林子深处响起。

    是时候了!

    狗子深吸了一口气他嘴里出了一声唿哨拿着火把的小队队长闻声回过头来正要喝骂这个时候那个先前叫冷的士卒猛地挺直腰杆他双手紧握长枪摆出了一个标准的突刺动作待那个队长回头之时他挺枪刺了出去整个人随着那把长枪向前直扑过去。

    枪尖穿透了小队长的皮甲深深地扎进了他的胸膛然后透背而出由于用力过猛持枪那人几乎扑到了被刺那人的身上两人叠在一起向前冲去撞在了一株树上。

    树木摇晃了几下树叶簌簌落下。

    那人喉咙出咯咯的声响手慢慢抬起来想要抓住面前这个人然而手在半空中无力地垂了下来脑袋往旁一歪眼看不活了。

    掉在地上的火把点燃了落叶火苗子猛地窜了起来狗子从后面冲了过去拾起火把扑灭了火堆他对站立在一旁的另外那两个人低声骂道。

    “小心点!想死吗?”

    狗子这个小队除了那个领头的人之外都是一个山坳里的弟兄狗子与他们朝夕相处暗地里向他们吹嘘长河营的待遇经过一番小心翼翼的试探后他把他们都拉拢了过来展为自己人了。

    邓有这次前往白水桥和宇文醒会面的消息高畅很快就知道了为此他制定了一个计划由于狗子是为数不多陪同邓有去白水桥的无间之一又身处在外围的巡逻队里因此高畅非常需要他的配合。

    当那个持枪的同伴将小队长刺死之后不!应该说当那三声人为的鸟鸣响起之后高畅的计划就算正式展开了。

    “妈的溅了老子一身的血!”

    持枪那人用力拔出自己的长枪嘴里小声地嘀咕着被他刺死的那人的尸体顺着树干无声地滑下。

    另外那两个人被狗子拉拢的时间稍微有些短因此根本不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生瞧见这一幕后彻底呆住了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上下嘴皮开始打架了。

    狗子没有理会他们从他的嘴里也出了三声鸟鸣不远处传来了西西索索的声音那是有人在树丛中穿行。

    “要想活下去的话就闭嘴!”

    狗子把火把举在自己面前恶狠狠地对那两个士兵说道火光中他的脸看上去分外狰狞那个动手杀人的士兵则拿着长枪冷冷地注视着另外两个人。

    前方的树梢枝叶动了一动一个人影幽灵一般出现在一株树下距离狗子他们不过四五步狗子瞧见这人身形巨震。

    他突然跪倒在地。

    “小人恭迎统领大人!”

第一百零六章 获平原(四)

!”    前方黑暗处突然传来了一声断喝。

    “肉羹!”

    狗子马上接上了口令这个口令是巡逻小队出外巡逻时由副将邓平口授下来的没有这个口令靠近村子之人杀无赦。

    狗子知道在那片黑暗之中最起码有两把弩弓在对准自己这队人他的手心又出汗了或许是做贼心虚的缘故吧。

    高畅默默地站在距离狗子五六步开外的地方这样狗子手中的火把就无法映照出他的面容他身上穿着的是官兵的制式皮甲在来此地的途中就已穿戴在身。

    狗子所属的五人小队离村回村都是五个人然而人员悄无声息地生了改变除了狗子和狠心杀死小队长的那位以外其余的三个已经换成了别的人。

    高畅高怀义和一个叫樊无病的好手乔装打扮混进了这个五人小队中。

    前面的黑暗中亮起了火光一个声音随之响起。

    “你们是哪一路兄弟?”

    “丁字组第五小队回来换防!”

    狗子朗声答道看见火光起来之后他的心稳了下来他之所以如此紧张并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全只是害怕由于自己的错漏让统领大人的生命遭受威胁。

    “进来吧!”

    狗子强作镇定装出很疲倦的样子拖着步子向村内走去高畅他们紧跟而入这条通往村内的小路由一道简易的木棚栏隔断如今一个手拿火把的士兵站在打开的木棚栏旁另一个士兵手持长枪站在一旁。

    这两人是明哨狗子瞧了四周的黑暗一眼他知道在黑暗中还埋伏着不少的暗哨因为不放心宇文家的人害怕有人来袭这个村子的戒备非常森严。

    五人从那两人身边鱼贯而入高畅走在最后他低着头不疾不徐地从那两人身边走过神态自若就像在沉思什么似的。

    “等一等!”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呼叫狗子心一惊手一抖险些将手中的火把扔掉另一只手条件反射地放在了刀柄上。

    高畅很自然地转过了身面朝那两位在他脸上一点也看不到慌乱的表情他表现出适当的诧异向那两人问道。

    “什么事?”

    他的语调是标准的平原腔这五人小队里全都是平原人临行前他学了不少平原话以他转生多次的经验以他对语言的了解短短的一段时间他就将平原话说得字正腔圆一听就知道是个地道的平原人原以为派不上用场只是以防万一没有想到终于还是用上了。

    这句话必须由他来说因为他走在最后走在最前面的狗子因为吃了一惊没有来得及转过身来再加上这种场合由距离那两人最远的狗子来答话无论如何都显得有些怪异机警一点的人第一时间就会察觉到不对。

    听见高畅的声音狗子也镇定了下来外出的巡逻小队和在村内警备的士兵并不属于一个营双方的人都不是很熟悉因此不容易露出破绽他必须镇定下来不能自己吓自己。

    “你刚才说你们是丁字组的吧?”

    那个手拿火把的士兵懒洋洋地问道在他旁边那个手持长枪的士兵正使劲把木棚栏合上。

    “没错!”

    高畅点了点头要想装扮成某一类人先你自己就要相信自己就是那一类人对此高畅深有体会也的确是这样去做的现在的他和一个小卒子没有什么不同。

    “是这样的丁典校尉大人留了个口信让我告诉你们叫你们回来之后不用先回宿营地伙房弄了点肉羹犒劳弟兄们你们先去伙房吃完了之后再回去睡觉吧!”

    同样的话说了许多遍后不管是谁难免都有点心烦那个手拿火把的士兵脸上的表情明显很不耐烦。

    “多谢这位兄弟了我们知道了!”

    高畅笑着向那个士兵拱手行了个礼那人不耐烦地挥挥手高畅转过身之后笑容瞬间消失不见他对狗子使了个眼色狗子心领神会带着他们朝伙房的方向走去。

    “大人现在怎么办?”

    进入村子算是实现了第一步但是要实现斩行动进入到邓有居住的地方去斩杀他还有很多道关卡一队外围的小兵要进到核心地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高畅原来的打算是混进来之后自己带着高怀义和樊无病潜进去他相信以自己这些人的身手一定能办到。不过当听了守卫村落的士兵的话后他有了别的想法。

    关于邓有这

    资料他一直在搜集有关他的性格爱好习惯资很烦杂有的有用有的没有用不管有用没有用他都没有放过没有用的东西在某些时刻也是有用的高畅明白这个道理。

    邓有是一个非常贪吃的人就算是在行军途中只要有条件他都要伙房弄点美食来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别人都是一日两餐他则是一日多餐一般情况下他是在子时一刻按时睡觉在这之前必定要吃点东西才能睡着。

    按常理这个情报是没有用的然而在这个时候就变得有用了!

    现在是亥时三刻邓有进食的时间快要到了高畅之所以改变计划就是突然想到了这一点。

    “进去吗?”

    “不!我们就在这里!”

    一刻钟之后他们五人来到了临时被当作伙房的一处宅院外里面***辉煌隐隐传来了欢笑之声在高畅的命令下他们隐藏在了伙房对面的一处破屋里这屋子太破了濒临倒塌所以没有士兵留宿在此。

    “邓有的夜宵一向都是由亲兵到伙房来拿是吧?”

    狗子想了想这个事他无法确定不过还是有一些印象似乎是如此他迟疑了一下答道。

    “大人我不能确定只是有印象似乎是这样!”

    同样作为统兵将领高畅能够理解邓有如果自己处在他那个位置上也只会让亲兵来做这样的事情从某种程度来说这样做要安全许多。

    “大人我知道邓有的夜宵都是由他的亲兵亲自到伙房来拿很少有例外!”

    狗子的同乡在旁边插嘴说道他迫切地希望自己能做点什么能够得到眼前这几位大人的赏识眼见出现了机会他当然要把握了。

    “你认识邓有的亲兵吧?”

    这个问题他能回答他马上说道。

    “认识一些认不全不过邓有的亲兵的盔甲和我们这些士卒并不一样很华丽所以很容易分辨出来。”

    高畅点点头然后对他说道。

    “你仔细观察伙房门口看有没有邓有的亲兵出现如果在他手里端着食具的话马上告诉我!”

    “是!”

    那人激动地点点头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伙房门口生怕眨眼之间就错过了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高畅的问话那人并没有回头依旧死死地盯着前方他强忍着内心的激动故作镇定地说道。

    “我叫金球得!”

    瞧见那个叫金球得的人没有因为自己的问话而回头高畅暗暗点点头这是一个能做大事情的人他分得清事情的轻重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不受情绪的影响。

    韩端嘴里念念有词地从伙房走出来一手里端着食盒一手拿着火把他心情有些不舒服因为伙房的原因这份宵夜做得有些晚了要是不能在指定的时间送到大帅那里免不了要受一顿臭骂他很想狠狠地骂那些伙房的家伙不过为了不耽搁时间他还是忍下了。

    他疾步向前走去转入一条巷子穿过巷子就是大帅的居所不过这条巷子很长比较弯曲地面也起伏不平他低着头仔细瞧着地面担心踩在积雪之上被滑倒。

    突然他听到自己的身后有一些响动他有些狐疑地回过头火把一晃并没有瞧见什么巷子内除了自己空无一人。

    他摇摇头继续向前走这时从身后又传来了响动他继续向前走了两步猛然回头一个黑影站在他身后。

    “啊!”

    他张大嘴失声欲呼。

    耳边响起了一缕风声仿似一根紧绷的弦突然断裂之后出的声音细细的极其尖利深深地刺透了他的耳膜。

    在那一刻他无法呼吸叫声还没有窜出喉咙就消散无形变成了一些咯咯的声响这时他的眼前一道白光掠过。

    那光如此之亮如此华丽仿佛贯穿了他的整个人生他痴痴地望着那道光直到什么也看不见。

    高畅手往下一抄在半空中抓住了从韩端手中掉落的食盒一把森冷的短匕离开手心衔在了嘴里就是这把匕刚才割断了韩端的咽喉。

    高畅把韩端的尸体拖进了巷子旁的一道院墙内将他靠墙放好接着飞快地脱下他身上的盔甲罩在自己身上。

    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做完了这一切然后拣起地上的火把在自己的身上上下照了照没有现什么不妥他将匕放在食盒下神态自若地向前走

    一路上他遇见了几个巡逻小队瞧见他那身装束以及他手中的食盒那些人并没有盘问他他很快来到了狗子所说的邓有的临时住所门口。

    门口站着两个亲兵高畅知道光靠这身衣甲无法混进去亲兵们之间自然是熟悉的不容易鱼目混珠。

    他在黑暗处飞快地脱下亲兵的盔甲放在角落里自己端着食盒大踏步朝那里走去。

    “站住干什么的!”

    门口的亲兵将手放在刀柄上厉声喝道。

    “我是伙房的人来帮大帅送夜宵。”

    “送夜宵?韩端呢?不是他在负责这件事情吗?”

    高畅笑了笑现在他的神态哪里像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完全就是一个十足的小卒子他低声下气地说道。

    “韩大人突然肚子疼害怕大人等急了所以叫小的送过来免得误事!”

    守门的士兵上下打量了一番高畅摆摆手说道。

    “进去吧!”

    高畅呵呵笑了笑低着头端着食盒走了进去不知道是不是守门的人不敢擅离职守还是因为他们疏忽了这种情况下应该由他们接过食盒再送进去而不是让不知底细的人进来或许他们没有想到在戒备如此森严的情况下还会有人混进来吧。

    瞧着门外站着的那个亲兵瞧着那扇仍然亮着灯光的屋子高畅深吸了一口气面前是最后一道关卡了。

    守在门外的那个亲兵应该是邓有的心腹虽然他所问的问题和守大门的那两人一摸一样对高畅也没有怀疑不过他没有准许高畅进屋而是接过了食盒然后打高畅离去。

    高畅转过身假装要离开待那人转过身以后背对着他的时候他旋风一般转过身子来藏在袖子里的匕露了出来毒蛇一般朝那人的后背扎去。

    那人不是平庸之辈第一反应非常之快他没有闪避而是向前猛扑想要躲过高畅的突袭。以匕的长度高畅这一刀的确不能给他造成大的伤害然而他还是低估了高畅高畅手中的匕化做了一道流光脱手而出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后背这一记甩手飞刀力道非常之大在他的后背弄出了一个大洞那人的身形摇晃着扑在了门框上出了声响。

    “什么事?”

    邓有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抬头望向大门。

    高畅从那个亲兵的身边疾风一般冲过顺手抽出了那人身上的腰刀他猛地撞开那扇半开的门人在空中高高跃起依照声音传来的方向双手持刀向一脸惊惶的邓有劈去。

    邓有穿着一身常服手中没有武器他的脸色虽然惊惶手底下的动作却不慢他猛地把面前的案几举起向高畅扔去人却疾步后退想抓住挂在墙上的长剑。

    高畅的身形在空中落下挡在他身前的案几变成两截掉落在地刀光没有任何阻滞地直劈下来犹如一泓秋水朝邓有流去邓有的手抓在了剑柄上然而他并没有机会抽出长剑。

    一道血痕在他的眉间绽放宛若一道血莲花妖异地盛开他抬起手手指颤颠颠地指着高畅喉咙咯咯作响。

    随后他大睁着眼睛向后倒去。

    高畅抢先一步将他扶住放在身后的榻上这时鲜红的血才从他的眉间流了下来眉间那里就像多了一只眼睛一般不过流的不是眼泪而是流的血。

    高畅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刚才那一刀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现在的感觉就像虚脱了一般不过他顾不得歇息强提精神有条不紊地忙活着给邓有摆了个就像在熟睡一样的姿势把分成两截的案几拼凑起来就像还是好好的一样他从令箭筒里掏出一支准许出营的令箭来到门外。

    将那个守门的亲兵拖到门后放下掩熄了门口的火把然后大摇大摆地向外走去刚才虽然有一些响声不过并不算大并没有惊动其他人这也要感谢邓有他睡觉的时候不喜欢别人吵闹故而守在他身边的只有区区几个心腹。

    高畅并不奢望这些布置能瞒多久只要能给他争取出村的时间就够了总的说来这次斩行动非常顺利他能想象到明天某些人知道这个消息时的表情。

    他笑了笑随后像一个谨小慎微的小卒子一样朝外走去。

第一百零七章 获平原(五)

    辰之后人们才现了邓有的尸体。

    起初一队巡逻的士卒经过那条又长又曲折的巷子时有一个士卒尿急跑到了围墙后正好现了韩端的尸体。

    死的是大帅的亲兵并且是非正常死亡此事非同小可那队巡逻的士卒立马向上面报告了这件事情邓平知道后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立刻命令封锁全村准进不准出想了一会他还是决定叫醒主帅邓有把这件事情向他汇报。

    于是他见到了已经僵硬了的邓有的尸身。

    不多久这个黑暗的小村落就不复黑暗了到处都是燃烧的火把原本安静的夜也被各种纷杂喧嚣的声音所惊扰村子沸腾了起来。

    一般的士兵并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为了避免军心不稳邓平并没有将邓有的死讯四处张扬只是命令亲兵们挨个挨个地去查房清点各个宿营地士卒的人数没一会从守卫村落的士兵那里知道一个时辰前有一个小队的士兵拿着大帅的令箭出村去了因为有大帅的令箭所以他们没有阻挡。

    一个时辰了已经没有机会追上邓平没有派兵出去追赶现在他考虑的是如何善后的事情。

    瞧了邓有和亲兵的尸体之后询问了驻守宅子的士兵邓平知道刺客应该是一个人一个艺高人胆大的好手不过他之所以能进到戒备森严的村子中心来一定有内应不一会有一个巡逻小队全队人马失踪的消息证明了他的推断。

    那五个人的底细马上就查清楚了他们都是平原郡的本地人其中有一个刚加入军中不久因为一个同乡的关系才调到了这个直属邓有指挥的骠骑营来。

    那个人很快就被邓平抓了起来拉到堂上在这个堂上除了那个被抓的人之外其他人都是校尉以上的军官他们都是邓平的亲信也知道了邓有的死讯。

    瞧着那个一脸茫然的家伙邓平第一个感觉就是这件事情与他无关他只是上了同乡的当因此那些人撤退时才没有带上他不过他并不会因此就手下留情要知道就因为守护大帅不利刚才看守这间宅子的亲兵们全部被他砍了头。

    一顿杀威棒打下来之后那个人把他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像倒豆子一样吐了出来。

    知道狗子在投军之前曾经在平原城做过郡兵之后邓平把矛头直接对准了平原的宇文醒认为宇文醒是这次刺杀行动的幕后指使人。他之所以约大帅在白水桥见面就是为了把大帅调出饶阳然后利用内线安排刺客刺杀大帅宇文家养了一批刺客死士的事情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那么他为什么要刺杀大帅呢?目的何在?宇文家的意图绝不是仅仅只是刺杀大帅就了事那对宇文家并没有好处还不如真的和大帅结亲这样掌握这支军队的机会还要大一些。

    是的他们的目的是这支军队大帅死了对谁最有好处呢?大帅死了除了自己外最有机会统帅全军的是鹰扬中郎将蓝虎自己跟随大帅在外蓝虎则留在了饶阳城要是他这个时候突然纠集亲信难很有机会成功啊!

    “命令全军集合连夜拔营回饶阳!”

    邓平从马扎上猛地蹦了起来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有问题要想破解这个局只能隐瞒大帅的死讯乘饶阳的蓝虎还不知道刺客成功的消息之前回军饶阳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不去白水桥了吗?”

    有人在一旁怯生生地问道邓平挥挥手说道不去了随后他把自己的顾虑向那些人一一说明在座的都是他的心腹他需要他们的支持。

    大家觉得邓平言之有理句句都有的放矢绝不是无稽之谈一致同意之后各自回营集合队伍准备马上开拔。

    半个时辰之后在长官的皮鞭和靴子的驱动下这五百来人的军队终于集结完毕匆匆地走上了回头路如同一群丧家犬。

    邓平找了个亲信穿上邓有的盔甲冒充邓有骑在战马上走在了队伍的最前头他心急如焚暗地向老天祈祷希望自己反应够快能够赶在对方布置好之前回到饶阳。

    这支队伍赶回饶阳时天已经大亮了吊桥刚好放下城门正好打开远远地瞧见一队人马朝这里匆匆赶来守城的士卒还以为是敌人正要敲响报警的铜锣拉起吊桥关上城门这时邓平派出的两个前哨游骑来到城楼下。

    “大帅回城了!”

    那两人是邓有的传令亲兵他们带来了邓有的令箭守城的将领瞧了瞧令箭现没有错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虽然没有敲响报警的铜锣仍然把吊桥拉了上来城门也处在半开状态。

    三刻钟之后邓平率部来到城门下瞧见拉起的吊桥他不禁皱了皱眉要是蓝虎已经动手了的话自己这点人是攻不下

    的。

    还好守城门的人一见到邓平马上命令放下吊桥打开城门邓平有些担心这是圈套不过由于自己反应迅这个时候蓝虎应该没有收到刺杀成功的消息邓有不死的话蓝虎肯定没有胆量谋反就算暂时成功邓有一回来他的势力立马土崩瓦解。

    邓平决定赌一把他率领大量亲信簇拥在那个冒牌邓有的身边驱马进了饶阳城。

    进了城之后一切如常迎接他们的并不是邓平想象中的箭雨他没有理会城门官的搭讪驱马径直朝饶阳城的县衙邓有的临时帅府奔去。

    五百多个骑兵浩浩荡荡地从大街上驰过引起了旁观者好奇的目光有一些将领知道大帅去白水桥和宇文醒会面的事情见状不禁有些嘀咕昨天中午出城今天早上就回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半个时辰之后一群传令兵从县衙跑了出来邓平以邓有的名义命令全军校尉以上的将官到帅府来开会。

    要是蓝虎做贼心虚不敢前来邓平就会以违背军法的罪名下令治他的罪要是他胆敢前来邓平已经准备好了刀斧手到时一声令下就能轻易铲除以他为的那些将领。

    邓平知道自己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蓝虎和宇文家有所勾结谋刺大帅自己突下杀手在道义上似乎站不住脚。

    然而那是迂腐之人的想法实际上就算蓝虎是无辜的邓平也要想办法杀死他很简单大帅的位置只有一个有资格坐上去的却是两个人两个人太多了必须牺牲掉一个人邓平自己自然是不肯牺牲的那么只好委屈蓝虎了等杀了他之后找几条罪状给他安上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各营的将领6续朝县衙赶来这些将领都是邓有的亲信很多校尉不久前还仅仅是他的亲兵为了控制部队他把他们全放了出去担任高级官职这次全部被邓平招回了县衙他打的主意很简单先以谋杀大帅的罪责杀掉蓝虎和他的党羽然后借着这个势头一举夺下全军的统领权。

    副将!哼!没有人愿意一辈子当别人的副手机会来的时候谁都会想往上爬。

    蓝虎和几个将领最后来到那几个将领都是他的党羽有的还是他的亲戚接到邓有的令箭之时他们正在一起商量事情这个时候收到了大帅升帐议事的命令不由有一些疑惑疑惑大帅为何这么快就回到了饶阳一回来之后就升帐莫非是有了什么突事件带着这样的疑问他们带着各自的亲兵朝县衙而来。

    这个时候对一切蒙在鼓里的蓝虎还不知道屠刀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亲兵们留在了前院蓝虎和几个将领走进大堂大堂的气氛非常肃杀第一时间蓝虎就感到了不妥但是哪里有问题他又说不上来他有些迟疑地在平时的席位上坐下抬起头堂上的座位空无一人。

    大堂的门咿呀地关上了他心中的不安更加严重了这个时候邓平从后堂转了出来他身后跟着两个腰圆膀粗的力士邓平冷冷地瞧了蓝虎一眼径直坐上了堂上的位置。

    “邓平大帅呢?”

    蓝虎站起身厉声问道。

    邓平没有理会他的质问表情沉痛地说道。

    “在前往白水桥赴会的途中大帅遭到了宇文家的刺客的袭击伤重不治已然魂归极乐了!”

    “什么!”

    蓝虎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次宇文家暗中派了奸细潜入我军勾结本方重将然后里应外合将大帅刺杀此仇不共戴天我邓平誓今生必定与宇文世家不死不休!”

    邓有站起身从旁边令箭壶里抽出一支令箭将它折为两截他高声吼道虎目含泪。

    “若不报此仇当如此箭!”

    “不报此仇当如此箭!”

    他的亲信党羽率先挥手吼了起来渐渐地一干人等也跟着吼了起来。

    “且慢!”

    蓝虎站起身来皱着眉头制止大家他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了。就算邓有死了邓平也没有资格坐在上面那个位置啊!他如此肆无忌惮凭什么呢?有五百精锐保护大帅就算有刺客潜入也不是那么容易刺杀大帅的毕竟大帅自己本人的武艺就非常不错了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猫腻呢?他一个劲地指认宇文家是凶手会不会想要掩饰什么?

    “邓平副将指认宇文家勾结本方的人里应外合刺杀大帅请问有什么证据没有?”

    “证据吗?”

    邓平瞧着蓝虎呵呵笑着那眼神就像一只猫在看一只老鼠一样他拍了拍手掌两个力士把一个被打得体无完肤的人抬了上来那人正是狗子那个倒霉的同乡。

    “他就是内应他在帮我们堂上的某一个人做事情在那个人的指使下勾结宇文

    客暗杀了大帅中郎将大人你想不想让他把那个人来?”

    事情越来越不对头了为什么邓平的人瞧着自己的眼神就像要吃人一样蓝虎的手放在了刀柄上。

    “我的邓大人你好像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啊!”

    “谈不上什么安排我只是想把那个奸细揪出来而已为大帅报仇!”

    邓平淡淡一笑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掌握在他手中他有资格这样笑。

    “奸细!嘿嘿!”

    蓝虎的表情显得对邓平的话不屑一顾。

    邓平没有理会他对狗子的老乡大声吼道。

    “说和宇文家勾结叫你暗害大帅的人是谁?”

    那个人睁着被打成猪泡一般的眼睛勉力打量四周他的手指颤颠颠地在众人的身上虚指而过最后落在了蓝虎的身上。

    “哈哈!”

    蓝虎不怒反笑猛地抽出怀里的腰刀刀光白晃晃的直指邓平。

    “照我看来杀死大帅的那个人就是你要说奸细你就是最大的奸细一路上不是你在保护大帅吗?也只有大帅相信的人才能轻易近得大帅身边而不是什么莫须有的刺客监守自盗本就是世上最容易做的事情你杀了大帅之后第二个目标就是我了我一死上面那个位置不就没有人跟你抢了吗?这就是你的本心吧其余那些统统都是狗屁。”

    邓平微笑不语眼中寒光毕露。

    “今日就让我来为大帅报仇杀你这个奸佞小人!”

    蓝虎说罢向前面的邓平冲了过去他的党羽纷纷拔刀跟着冲了上来邓平没有上前迎接反到向后退去在他身后帷幕被撩开一群刀斧手冲了上来。

    “杀!”

    蓝虎身陷重围之中挥舞腰刀奋力劈杀现在大势已去他只想在自己死之前多砍几个人的脑袋要是能够斩下对面那个奸佞小人的级就更好了。

    “将军快走!”

    一个亲信高吼道随即出一声惨叫血肉横飞倒在乱刀之中如今的场中只剩下蓝虎一个人还在努力拼杀了。

    邓平和他的党羽站在一旁像在看一场好戏一样时不时还指着蓝虎说上两句那些中立的将领个个面如土色躲在大堂的一角。

    “啊!”

    蓝虎猛地转过身朝大堂外杀去求生的念头在他心中站了上风他向着那道紧闭的门冲去只要能杀出门外纠集起自己的亲兵不是没有机会脱身。

    为了活命他越勇猛了不时有甲士惨叫着倒在他的刀下他满身血污一步一步地向那扇门挪去门内是地狱门后是天堂。

    他的手终于放在了门上然而他却没有力气去推开那道门几把利刃同时砍在他的后背上他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手指在木门上抓出了几道抓痕从上到下足有一尺来长终于手无力地落下。

    怎么?这门如此之烫呢?

    这是他脑内最后的一个念头随即他被人砍下了脑袋。

    那个砍下蓝虎脑袋的甲士兴奋地弯下腰弯下腰去拣滚在门后的蓝虎的脑袋他的手刚刚拿起蓝虎的脑袋突然那张脸变得惨白他顺手把蓝虎的脑袋扔掉失声喊叫起来就像被谁踩了他的尾巴。

    大量的烟雾从木门的缝隙涌了进来外面隐隐可见红光与此同时大堂四周亦是如此大量的烟雾从外面涌了进来隐约可以听见木柴燃烧时毕拨的声响。

    邓平身边的两个亲兵向后堂跑去随后大堂内的人听见了两声惨叫两个人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一脸惊惶。

    “火!火!”

    由于惊恐过度他们无法顺利地描述自己的所见只是出无意义的单音不过大家还是听明白了。

    火!

    是的有人在大堂外放火他们闻得到空气中的焦臭气味室内的温度升了起来人人都在冒汗在一年之始的这段时光是不可能这样热的。

    几个亲兵忍住手上的烫伤奋力地拉开了大门一股热浪迎面袭来红光大盛那几个人同时出一声惨叫往后一跳摔在了地上。

    火势非常凶猛火苗像常青藤一样爬上了屋梁饶阳县衙的大堂是木制结构在这样的熊熊大火中崩塌只是迟早的事情。

    大堂里面的人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四处乱窜他们脱下了身上的铠甲脱下了甲衣依然热得要命火墙围绕在四周阻挡了他们的逃生之路。

    是谁?是谁策划了这次火攻?自己啊!不过是一个捕蝉的螳螂而已!

    邓平心如死灰颓然坐在地上。

第一百零八章 获平原(六)

    么时候天空下起了雪。

    苍穹的深处雪花犹如片片白羽飘飘洒洒随风而降如同一张洁白的大网笼罩着整个饶阳城。

    从空中往下看大地白茫茫地一片唯有城中某一地是一片耀眼的红。饶阳县衙的大堂就像一堆巨大的柴块在熊熊燃烧火舌在滚滚上升的浓烟中若隐若现火势向一旁蔓延吞噬着周围的房檐。

    火焰爆一阵阵的声音就像在欢呼一样相比之下火中人类出的绝望的喊叫声是那样的微弱那样的无足轻重!

    真像在举行一场篝火的盛宴啊!

    目睹这一幕崔安澜的心中滋生一种与此情此景绝不相宜的感叹这熊熊地吞噬人命的火焰在他眼中出奇地美!

    他的视线投在身前不远处的高畅身上从这里望去他只能看见高畅的小半边侧脸那紧抿的嘴唇高挺的鼻梁坚毅的下巴从这上面流露出来的意志充满了一往无前的坚定以及千年寒冰一般的无情和冷漠。

    崔安澜忍不住怀疑在这个人的意志之下在他的面前还有什么东西不会被他摧毁?还有什么人能够阻挡他前进的步伐?

    他相信只要自己紧跟这个人的步伐一定能走到最后一定能实现自己的愿望终有一天那延绵几百年地大家族也会像自己面前的这栋建筑一样。在熊熊大火中化为灰烬。

    在邓平回饶阳城之前刺杀了邓有的高畅已经先一步进入了饶阳在他的统领下无间们纠集起了一批士兵准备乘邓有死了这支队伍军心不稳之际起兵变先控制住城门然后。迎接早就埋伏在城外十多里远的长河营一千精锐里应外合之下一举拿下饶阳。

    邓平一回城躲在军营中的高畅很快就知道了与此同时守在县衙的内线传来了邓平以邓有名义召集全营将领议事的消息。高畅决定改变计划直接率军突袭县衙将敌方地高级将领一网打尽这个时代的军队如果没有了将领指挥士卒再多也不过是一盘散沙而已。

    在邓平关上大堂的门埋下刀斧手准备暗算蓝虎和他的党羽时高畅率领一部份已经牢牢掌握住的士卒。包围了县衙。

    为了保险起见在向蓝虎动手之前。邓平叫心腹把那些将领的亲兵集中在一个偏院里将他们地武器收缴了。防止意外的情况生。

    他自以为算无遗策没有想到自己却是在为他人做嫁衣他所做的一切省了高畅不少功夫不过高畅不会因此而对他有所感激。

    在县衙内的安排的人的帮助下高畅的人很快控制了整个县衙当大堂内杀得不亦乐乎的时候。他们从县衙仓库里搬出大量的柴块堆集在了大堂的四周。

    随着高畅一声令下。四面八方火头一起点了起来瞬间就形成了燎原之势当从厨房内搬出地油浇在火堆上之后就一不可收拾了。

    烟雾中火星子迸散到空中然后在漫天雪花中扩散开来犹如璀璨的烟火。

    大堂内一些人6续冲出了火场他们怪叫着从火场中冲了出来当面前不再有肆虐地火焰时从他们的口中出了大同小异地欢呼然而这欢呼声很快就变成了绝望的惨叫。

    守候在火场外的弩箭手松开了紧扣弓弦的手随着一声声刺耳的尖鸣箭矢划过空气将那些人射成了刺猬。

    “报!东大营已经完全掌控了!“

    一个传令兵从大门外冲了进来在亲兵的警戒范围外停下了脚步单膝跪地大声汇报着战况。

    在率兵攻打县衙的同时高畅命令所有潜伏在邓有军中的无间动起来和事先联络好地那些低级将领们动兵变由于邓平把那些高级将官都叫到了县衙议事所以他们的行动非常顺利。

    东大营西大营北大营辎重营武库被完全掌控地消息一一传来只是南大营出了点意外那里是邓有的嫡系骠骑营的所在高畅派出的无间在里面开战的拉拢工作成效不大那里的高级将领虽然丧生在了火场之中不过由于那里的低级将领们都是对邓有的死忠之辈他们选择了反抗正在和起事的部队展开混战。

    火光中县衙大堂的屋梁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随后轰然崩塌出了一声巨响大量的烟雾冲天而起火光为之一黯然而不多久火苗子又猛烈地朝空中窜了起来将雪花逼得往一旁散了开去。

    木柴在火光中不断呻吟除此之外没有了其他的声音。

    眼见大局已定高畅留下了一些人打扫战场自己率领大队人马朝喊杀声震天的南城赶去。

    他的人虽然控制了大部分军营然而这种控制并不是绝对的稳定兵变生时大多数的士卒只是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选择了观望而已要是有什么突事件把他们卷了进来形成炸营不付出一定的代价是不可能把他们重新稳定下来的。

    所以必须在非常短的时间内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反抗的力量消灭不然这事就存在着变数。

    “杀!”

    狗子嘶吼着面色狰狞将长刀从对面的敌人身上抽了出来那人呻吟着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在他身后一杆长枪毒蛇一般疾刺而来。

    力气仿佛已经消耗殆尽狗子绝望地大吼一声他的双腿软无法闪躲。

    “当”

    旁边伸出一杆长枪架在敌人那杆长枪下将它撩了开去金球得满是血污的脸出现在狗子眼前狗子向他勉力笑了一笑挥动着长刀迈着沉重的步伐向面前的敌人逼去。

    狗子所在的这支队伍负责封锁南大营不让营中的士兵出外等长河营的人马进城或者高畅收拾完县衙的敌人后再来对付他们。

    不料当狗子他们的队伍刚刚赶到还没来得及布置防务时南大营的敌军就在一些低级军官的带领下向营外冲了出来他们选择的是县衙方向或许是县衙那冲天的火光使得他们这么快

    了行动吧?

    没有经过任何试探双方纠缠在了一起。

    在相同的人数下骠骑营的士卒的个人战力远比反阵的这些士卒要强再加上在这些士卒里面有很多人是被裹挟而来的根本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自然没有作战的意志和**。

    所以在骠骑营的冲锋下狗子他们这一营的士兵很快就溃散了除了像狗子和金球得这样的少数士卒还在奋力抵抗外其余的人已经撒开脚丫子向后逃跑了剩下狗子等人陷入了敌人的包围之中。

    狗子一边战斗一边高声吼叫最初他还在想要是自己这些人失败了不晓得会不会影响到统领大人的整个计划后来他的脑子就只剩下一片空白了只晓得习惯性地挥舞着长刀。

    金球得的作战方法与众不同他不像其余的人那样一边战斗一边出各种各样的怪叫他在战斗时基本不出任何声音嘴唇紧闭。

    他也感到累了但是在他心中根本就没有要战死了这样的念头自己!和一般的人并不一样自己是不会死在这样的地方的!

    金球得是个孤儿从小生活在一个平原郡西岭山中的一个道观里是一个小道士小时候有个算命的人给他看相说他是天生不凡之人乃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地命格。日后必定能出将入相不过在成功的下面是累累的白骨和涌动的血流。

    对这个算命先生的话他深信不疑年岁稍长。他就从道观里跑了出来加入到高士达的变民军里面在平原一战中被官兵所俘虏摇身一变当上了官兵。当上官兵之后他以为出将入相的机会来了因此作战非常勇猛在讨伐阿舅贼的时候还手刃了好几个贼军地小头目然而清算军功的时候他却一无所获所有的功劳都算在了上官身上。

    所以当在西岭认识的狗子拉拢他的时候。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加入了长河营。

    要立非常功。必得行非常事他坚信这样地一句话。

    自己是不会死在这里的!

    一定不会死在这里!

    心中不停地回荡着这个声音。他握着长枪守在狗子一侧在重重包围中奋勇厮杀。

    这个时候那些原本逃跑的士兵又跑了回来他们神色惶急就像被怪物在身后追赶一样他们挥舞着武器冲进了混战的人群之中。

    高畅率领大部队终于赶到了。

    那些溃兵刚一跑到街口。高畅就命令手下的弩箭队射弩箭随着嗡嗡的声响。箭矢如蝗将跑在最前面的溃兵射倒了一大片。

    那些溃兵见状只好纷纷转向加入到战斗中还有可能逃得一命逃跑则不可能幸免。

    溃兵和高畅的援军加入到战团中之后狗子他们的压力顿时为之一松局面颠倒了过来骠骑营的冲锋被抑制住了随后他们开始了逃离。

    活下来了!

    狗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就像走在云堆之中无法站稳金球得扶着他他地眼神没有丝毫的散乱他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死在这里。

    没多久战斗就结束了除了战死一部份人外骠骑营地大部分士兵都被俘虏了他们被收缴了武器集中在一起一些刀斧手和弩箭队包围着他们。

    这些人脸上的表情形形色色各不相同有地垂头丧气有的面如死灰有的神色恐惧有的横眉竖目有的怒火冲天。

    “愿意投降吗?”

    高畅坐在马扎上瞧了身边的崔安澜一眼崔安澜会过意来他向那些俘虏高声喊道。

    没有人答话。

    崔安澜望了高畅一眼高畅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他身后的亲兵紧跟着走了上来亦步亦趋金球得羡慕地瞧着高畅大丈夫当如是啊!

    “这边!”

    高畅指了指那群俘虏的右边淡淡说道。

    “我给你们三十声选择三十声内走到这边来地人就选择了活三十声还留在原地的就选择了死!”

    说罢他朝崔安澜点点头崔安澜摸了摸下颌故意留起地胡子数起数来。

    十声之后有人终于挪动步子朝右边走去在他的带动下更多的人向右边走去最初还有些缓慢后来随着报数声的邻近尾声他们的动作快了很多。

    三十声结束留在原地的士卒并不多看来还是有很多人并不想死。

    “把刀给他们让他们把留在原地的人乱刀砍死!”

    高畅的声音冷冷的不带任何变化金球得在心中重复着高畅的话学着高畅的表情有一天自己也会像这样指挥别人吧?

    拿着刀的手微微颤选择活的士卒们互相望着迟疑着没有动手金球得冷冷一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该毫不犹豫地走下去如这般拖泥带水真是一群脓包。

    “三声之内还不动手全部射杀!”

    高畅的声音成了最后的催化剂那些家伙身体一抖不待崔安澜数数不约而同地大吼大叫着朝留在原地的人冲了过去。

    在这乱世中要想活得更长久要想活得更好只能不停地背叛如果主子无能的话背叛无可厚非;如果利益足够多的话背叛也无可厚非。

    背叛只是一种选择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

    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能不能值得自己跟随希望在某一天自己不会选择背叛他吧?

    耳边回荡着临死之人绝望的惨叫以及背叛的人狂暴的咆哮金球得的目光掠过高畅的肩膀停留在了雪花飘飘的空中。

第一百零九章 获平原(七)

    县衙大堂起火前一个时辰平原郡白水桥东二十里

    管小楼轻轻抚摩身下战马的鬃毛战马的嘴上包着一块布也许是不习惯它不耐地挪动前蹄鼻孔不停喷着白气。

    树林距离林外的大道有一里多远林子不是很大容下几百轻骑却绰绰有余每一匹战马的嘴上都蒙着一块布马上的骑士嘴里则衔着一根木棍凭息静气林子内鸦雀无声。

    林子外的官道上一只五百来人的队伍正缓缓向这边行来。

    最初长河营并没有整齐的军服士卒们的装着大同小异有的穿着官兵的制式盔甲有的穿着粗布麻衣有的戴头盔有的则是胡乱地绑着布巾布巾的颜色各不相同和一般的变民军没有什么两样十足的乌合之众。

    分批驻扎在管平的庄园里之后伪装成管家庄丁的他们穿上了统一颜色的衣服甲衣涂成了鲜红色虽然盔甲的形状依旧奇形怪状各不相同毕竟有了几分正规军的模样看着同一颜色的甲衣士兵们的凝聚力向心力士气都有了不同程度上的提高。

    不过林子中的这支骑兵并没有穿上长河营的甲衣身上清一色的官兵穿戴之所以如此无他行动需要。

    官道上行进的那队人马是平原郡郡守宇文醒的部队他们正向白水桥赶去准备和饶阳的邓有会面商讨结盟事宜。管小楼所带的这支骑兵将伪装成饶阳的官兵用为主将邓有报仇雪恨的名义袭杀宇文醒。

    从平原到白水桥有许多条路由于宇文醒的队伍中安排有高畅的内线他们的行进路线暴露无遗管小楼才得以抢先一步埋伏在他们的必经之路前面。

    十来骑斥候懒洋洋地走在队伍的最前方按照约定宇文醒和邓有各自只能带五百人前往白水桥宇文醒的这五百人是新建的郡兵他们由平原各个世家奉献的庄丁组成。

    由于队伍组成不久成分又非常复杂甚至有的世家之间为了田地水源曾经生过大规模的械斗相互之间仇恨不浅这些互相敌视的庄丁聚集在一个营中要想让他们团结一心谈何容易没在营中械斗起来就给郡守大人很大的面子了。

    这十几名斥候是西岭郭家的庄丁之所以被派出来做斥候只因为他们的上官是世仇西岭杨家的人因此才被分出来领受这个既吃力又危险的任务。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的态度可想而知本来这个时候他们应该离开官道进入树林搜查管小楼所带的这支骑兵队伍自然无所遁形。

    管小楼也没有指望能完全瞒过官道上那支队伍的耳目他只待对方的斥候进入营中马上就袭杀他们然后冲杀出去对方大部分是步兵以数目相当的骑兵去冲击步兵这一仗还要打输那管小楼这三十年也算白活了。

    不过那十几名斥候并没有离开官道进入树林的打算他们悠哉游哉地骑着战马继续在官道上溜达从管小楼他们眼皮底下行了过去不远处大部队慢慢地跟了上来。

    管小楼深吸了一口气手在马槊的杆身上来回抚摩对方的前锋已经从林子前行了过去就像长蛇一样向管小楼露出了腹心一辆由四匹马拉的华丽的大车出现在他眼底根据情报宇文醒就在那辆大车之上。

    “呸!”

    管小楼吐出嘴里衔着的木棍单手高举马槊另一只手在战马的屁股上重重一拍马儿受惊猛地窜了出去。

    “呸!”

    众人齐声吐气声势惊人排成几个横队的战马从林子中窜了出去骑士们手持长矛马槊长枪大刀横刀伏在马背上眼睛紧盯着前方跳动的画面向前冲去。

    霎那间蹄声如雷地面如同一面大鼓被无数根木棍敲打不停抖动。

    “杀!”

    战马窜出一百多步之后距离官道上的那支队伍只有一两百步之后管平高举马槊大声嘶喊。

    “杀!”

    他身后的众骑士随之同声嘶喊杀声震天在原野的上空随风远远地飘散开去云层如同受到惊吓一般四散开去。

    几百匹战马同时冲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如雪崩一般倾泄而来对那些只凭借着坚固的坞堡围墙和敌人战斗的丁壮们来说这景象实在是太可怕了措不及防之下他们双腿颤有的人甚至连手中的武器掉了都不知道只晓得目瞪口呆地望着那些凶神恶煞的骑兵那些寒光闪闪的武器离自己越来越近。

    “结阵!结阵!”

    曾经在官兵中当过小军官后来回到族中训练自家庄丁现在又担任了这五百来人的统领的赵亮驱动战马离阵而出声嘶力竭地大喊着。

    这五百来人里面平原赵的子弟人数最多赵亮的命令对他们还是起了作用他们按照训练中那样集结成队准备战斗只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想让处于散乱行军阵型中的他们收拢起来集结成战斗队形战斗未免太难为他们了。至于其他那些不是赵姓子弟的郡兵有的呆若木鸡有的失魂落魄反应比较快的则丢下了武器向原野深处四散逃去

    “宇文老贼设计暗杀大帅弟兄们为大帅报仇杀光他们!”

    按照设计好的台词管小楼高声叫道驱马冲入散乱的敌军阵型之中马槊一挥一个没有来得及躲闪的士卒的脑袋被砸得粉碎。

    随着一声惨叫鲜血飞溅起来战马向前一冲将一个挡在马前的士卒撞得向后飞了起来在向后飞的途中这个人形飞弹将身后的几个士卒连带撞倒他自己则口吐鲜血刚才那一撞至少撞断了他好几根肋骨断裂的肋骨刺穿了他的内脏让他吐血不止颓然倒地。

    一眨眼的功夫管小楼就刺穿了敌军的阵型杀了个对穿他勒住马缰回转马身向敌人再次冲去他身后的骑兵随他而行。

    骑兵冲杀过的步兵队形就像被羊群啃过的草地一样惨不忍睹经过这一轮冲击之后就连赵姓子弟也有扔下武器逃亡的毕竟这不是保护自家的坞堡在自己身后有一家老小不能后退为了保护一个所谓的郡守大人丢掉自己的性命实在是太可惜了。

    “保护大人!”

    赵亮高声喊叫声音就像破了的铜锣一样沙哑干涉他率领十来个骑着战马的心腹护着那辆华丽的马车向一侧逃去。

    “追上去!”

    管小楼高呼一声他接受的任务是杀死宇文醒而不是和这些杂兵纠缠一百来骑脱离大队随他一起朝赵亮他们逃跑的方向追去。

    赵亮一边策马向前狂奔一边回身向后射箭他的箭法不同凡响随着每一次弓弦声后面的追兵总有人应声落马忌惮之下以致不敢加追赶。

    然而那辆马车就算有四匹大马在拉在泥泞的路上也跑不了多快拖慢了逃跑的人的度。

    不知什么时候天色暗了下来空中飘起了雪花。

    管小楼掏出挂在马鞍上的短弓决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马户出身的他在马上射箭的本事一点也不比赵亮差。

    “嗖!”

    赵亮一弯腰箭矢从他耳边呼啸而过正好射中他前面那位骑兵的后心那人一声惨叫从马上翻了下来他的脚挂在了马镫上被奔腾的战马拖在地上向前飞奔叫声凄厉无比渐渐低沉随即销匿无踪。

    赵亮射不到管小楼管小楼也射不到赵亮表面上是打了个平手然而逃跑的人的度更加缓慢了终于被管小楼追了上来这个时候逃跑的人加上赵亮也只有三个人而已。

    管小楼圈过战马几十名骑兵围成一个圈将赵亮等人和那辆马车围在中间架车的车夫脸上神情自若一点也没有大祸临头的意思。

    管小楼的目光有些疑惑地从车夫的脸上掠过他的心中不仅没有大功告成的感觉反到隐隐觉得不安。

    他和赵亮四目相对在半空中相逢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生了奇异的变化。

    “亮子!”

    “小楼!”

    世事之奇莫过如此!世界也不过只有手掌心那般大小多年前两人曾经在征高丽的军中相遇同处一个军营彼此都是弓马娴熟之人因此惺惺相惜结为了好友谁又能料到多年之后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重逢。

    两人欲言又止虽然有很多的话想问对方然而现在的境况却不是聊天的好时机。

    “亮子你投降吧!我会为在大人面前保你一命!”

    赵亮是个有本事的人就当是为统领大人推荐人才吧?管小楼没有下令乱箭齐将他射死而是有了招降的念头。

    赵亮摇摇头苦笑着说道。

    “我姓赵我曾经对你说过家族在我心中永远是第一位我不能辱没平原赵的名声!”

    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赵亮的确对管小楼这样说过然而管小楼无法理解他在他看来家族的名声难道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吗?

    “我真的无法理解你的想法现在这般境地活下来不是最重要的吗?”

    管小楼激动地说道在军营的时候对方一点也不摆世家子弟的架子一直以一种平等的态度来对待管小楼说起来这人是管小楼的第一个知己啊!

    “我的责任是保护宇文醒大人如今大人身处险境我岂能独活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死在大人的前面除此之外我不知道别的选择!”

    宇文醒是必须死的管小楼知道这一点他不可能为了赵亮放弃杀宇文醒高畅的命令他不敢打任何的折扣。

    或许所谓的世家子弟就是如此吧?他们的想法是像他这样平民出身的人是无法想象的在管小楼看来名声之类的岂能位于生命之上!

    “小楼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你能答应!”

    “你说吧如果我能够办到一定办到!”

    赵亮回过头有所感触地瞧着身后仅余的两个同伴那是两个年轻人年长的那个二十出头年幼的那个也就十五六岁嘴唇上长着细细的茸毛。

    “这两个年轻人都是我的子侄他们的家中还有老母需要奉养我死了之后希望你能放他们一马!”

    “族叔我们愿意和你

    起!”

    年长的那个年轻人高声叫道忿忿不平地盯着低头沉思的管小楼眼中冒着仇恨的火焰年幼那位虽然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也将他心中所思暴露无遗就算管小楼真的放他一马他也不会对他有所感激。

    管小楼面沉如水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小楼让我们来好好较量一番吧以前一直想和你切磋只是没有找到什么好机会今天正好你可不能让杂兵们砍掉我的脑袋啊!”

    “好!”

    管小楼拍马向前朝身后的士兵喊道。

    “你们退开一点!”

    “大人这样不好吧?”

    一个亲兵在他耳边说道在他看来自家大人的举动太鲁莽了不仅答应敌人留活口甚至还在大占优势的情况下选择和对方单挑未免任性了一点。

    “放心我自有决断出了事情我全权负责!”

    在管小楼心中有一堆熊熊燃烧的火焰在炙烤着他让他想要疯狂一次在这一刻由着自己的性子干一次吧!人生在此时的他看来活脱脱的就是一出闹剧。

    就算是死在对方手下也无所谓!

    自己只想痛痛快快地厮杀一场而已!

    他长啸一声驱马向赵亮驰去赵亮则没有高声叫喊他轻夹马腹身下的坐骑踏着小碎步向前奔去。

    管小楼使的是马槊柄用坚木制长约2粗约一把柄端装有一长圆形锤上面密排铁钉或铁齿六至八行柄尾装有三棱铁钻有点类似于胡人所使的狼牙棒因为管小楼的力气颇大故而非常适合使用这个比较笨重的槊马战之时以劈、盖、截、拦、挑、撩、带、冲等招数为主。

    赵亮使的是长枪枪由长矛演变而来以拦拿扎为主拦拿枪法是挡拨防御之法进攻枪法主要是扎扎枪要平正迅直出直入力达枪尖做到枪扎一线出枪似潜龙出水收枪如猛虎入洞。

    两人对彼此的招数非常清楚虽然几年不见偶有变化但是万变不离其宗许多招法还是有脉络可寻的故而一开始并没有什么试探直接用上了全力。

    “铛!”

    赵亮高举长枪架开了管小楼的马槊双方战马交错而过赵亮的身子突然向后仰倒长枪毒蛇一般朝管小楼的后心刺去这是他的拿手招数回马枪。

    这一招管小楼曾经见识过因此早有防备他手腕轻轻一抖的尾杆挑了起来架开了赵亮的枪尖。

    这一回合双方战了个平手。

    雪越下越大了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一刻钟过后两人还是旗鼓相当谁也没有占上风只是管小楼使用的槊比赵亮使用的枪要笨重因此比较耗力气这几十个回合下来他隐隐有些气喘赵亮的呼吸依然非常绵长。

    表面上两人不分胜负管小楼却知道自己有些渐处下风了必须在力气耗尽之前战胜对方故而他使用的招数越来越险恶了希望能行险一搏。

    战马再次交错之际他手中的马槊突然脱手而出直捣赵亮的面门自己则抽出腰间的横刀身子探出马背挥刀向赵亮斩去。

    赵亮的应变非常迅他身子后仰马槊擦着他的鼻尖飞了过去紧握枪杆的双手往上一挑枪尖突然翘起直刺管小楼的腰间以长枪的度会在管小楼的横刀劈在他身上之前刺中管小楼。

    管小楼已然无法收回势子看样子只能饮恨当场。

    然而赵亮的长枪在途中却出乎意料地改变了方向划过管小楼的腰间刺向了他的身后。

    “叮!”

    枪尖击中了划空而来的一只短箭将它挑飞与此同时管小楼的横刀斩在了他身上血光飞溅赵亮哼都没有哼一声就从战马上摔了下来掉在泥地上。

    “嗖!”

    管小楼的亲兵拉动弓弦一箭将坐在马车上用手弩暗算管小楼的那个车夫射了下来那个车夫惨叫一声掉下马车身子抽搐了几下死了。

    “亮子!”

    管小楼的从战马上跳下来扶起赵亮赵亮朝他笑了笑张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头往一偏然后重重地垂了下去。

    “我要杀死你!”

    赵亮的两个同伴驱马向管小楼冲来被几个亲兵拦截下来围住厮杀有人拉开弓弦瞄准了他们。

    “留下活口!”

    管小楼高喊一声准备射箭的那几人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了射马那两人从马上摔了下来被亲兵们按住绑了起来。

    “把宇文醒抓起来!”

    管小楼抱着赵亮命令士兵们冲上马车把宇文醒抓住一个亲兵冲上了马车他拉开了马车上的锦帘由于用力过猛锦帘被他扯了下来马车内的境况一览无遗。

    众人目瞪口呆地望着马车车内空无一人。

    雪花无声地飘落下来落在呆若木鸡的众人身上。

第一百一十章 获平原(八)

    在草丛之中飘落的雪花落在他的身上渐渐地将从远处看去只是一个雪堆而已。

    影六的全名是林组影子六号组织里的人都这样称呼他除此之外他没有别的称呼这样一个卑微的他也有自己的小小愿望他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姓氏就像他所在的这个组的组长一样有着林这样一个姓氏。

    这件事情完成之后或许能够实现自己的愿望吧?那时上面会赐予自己什么姓呢?还真是期待啊!

    影堂是宇文家的暗探组织影堂最基本的组成就是像影六这样没有姓氏以号码为称呼的影子每十三个影子组成一个小组小组长有自己的姓氏那个小组以他的姓氏为代号比如影六所在的小组组长姓林他们这一组就被称为林组。

    小组长只有姓没有名拥有自己姓名的是影堂的高级干部他们至少统领着十个影子小组并且依附在宇文家的某个实权人物名下是他的专属影子。

    宇文醒在宇文世家的地位虽然说不上是举足轻重却也颇有分量自然有一个专属自己的影子宇文醒来到平原城之后他的影子也带着自己的人马随之而来只是他们并没有明目张胆地随宇文醒一起出现而是分成几批人马无声无息地潜入了平原城。

    由于影子的存在极其秘密莲花对此也了解不多只隐隐知道有宇文家有这么一个密探组织存在除此之外就一无所知故而高畅根本就不知道宇文醒有专属自己的密探组织而且他们现在就在平原。

    身体埋在雪地里身体的热量散出去融化了雪花不多久衣衫就全部湿透了覆盖在身体上并不怎么好受身体差的人极容易大病一场。

    对影六来说这算不了什么要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影子所受的训练远比这残酷了许多残酷到一般人根本无法想象。

    他纹丝不动地埋在雪地里除了两只眼珠子偶尔眨一眨之外就和一个雪人一样没有丝毫的生气。

    视线的焦点始终停留在两里外的原野上。

    赵亮等人被追上赵亮战死马车夫被射杀赵亮的同伴被俘虏瞧见马车内是空的之后那些士兵暴怒地拆掉了整辆马车所有的事情统统都被他看在眼里。

    由于距离比较远他听不见管小楼他们在说什么这让他颇为遗憾要想听见那些人的对话他必须靠近一点这样太冒险了他没有这样做。

    只是这样今天的收获就够多了这个功劳足够能让他拥有属于自己的姓氏了。

    管小楼他们骑上战马匆匆离去了任务失败了的消息必须在第一时间向身在饶阳的高畅汇报没有完成杀死宇文醒的任务所有人脸上的神情非常难看。

    影六没有追上去的打算那不属于他的任务范畴他所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在第一时间向上面报告。

    他轻轻抖动身子雪花簌簌地从他身上滚落他没有在马上站起身来仍然伏在地上耳朵紧贴地面确定那些人已经走远了之后才缓缓起身。

    慢慢活动身体让身体的机能恢复正常之后他像一条蛇一样在草丛中穿行从远处看这一片草丛就像被微风轻轻拂动一般。

    又过了一会一群乌鸦从远方飞来在战后的原野上空不停盘旋鸣叫在人们的耳朵里它们的叫声无比凄惨充满了悲凉然而对乌鸦来说却是欢畅的鸣叫为即将举行的腐肉盛宴。

    一个时辰之后影六的身影出现在距离那个战场三十多里地的一个小山村里。

    这是一个小院院子原来的主人和村里其他的居民一样被集中到了村中的祠堂里现在整个村子都被宇文醒和他的士兵控制了这些士兵并不是新建的郡兵而是隶属于宇文世家的亲信子弟。

    听罢影六的报告之后宇文醒点了点头神情木然轻轻说道。

    “你做得好到你们的头那里去吧领受该得的奖赏!”

    影六跪伏在地行了个大礼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先生对此你的看法如何?”

    他的视线转向一旁在屋中阴暗的角落里坐着他的智囊秋长天在影六讲述自己的所见所闻时他并没有问而是低头在沉思什么。

    “邓有死了!或许所有人都会认为是我们宇文家做的然而我

    知道事实并非如此这样看来先生你先前的疑问是平原郡的确暗藏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并且可以肯定他们就是夜袭固镇巧夺平原活捉杨元弘的隶属于窦建德旗下的长河营甚至那晚火烧平原吃掉杨义臣三千前锋的神秘队伍也极有可能是他们!”

    宇文醒皱起眉头继续说道。

    “只是我有一个疑问他们究竟潜伏在哪里呢?要知道平原也就这么大并没有什么险要的山地一只没有后勤保障又没有四处掠夺的部队是怎样生存下来的呢?”

    秋长天笑了笑轻轻拂动羽扇。

    “很简单在平原的各大世家里必定有一些人和他们有所勾结不然这支队伍不可能不露出丝毫的蛛丝马迹。”

    宇文醒的眉头并没有松散开来。

    “那么问题又来了这个与他们勾结的当地豪强会是谁呢?”

    秋长天脸上的微笑丝毫没有变化依旧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主公不必忧虑这支队伍至少也有好几千人他们不可能无声无息一点破绽也不露况且他们在暗地里还在搞风搞雨就更容易露出马脚了!”

    “此话怎讲?”

    宇文醒扶了扶头上的高冠坐直身子。

    “我可以大胆地认定邓有的死必定和这些人脱不了干系杀死邓有之后他们又冒充成邓有的属下来伏击主公能够杀死主公最好杀不死主公也可以挑拨主公和饶阳那边的关系我现在甚至怀疑魏刀儿的使者之死也是出自这伙人的手笔!”

    “先生言之有理啊!”

    宇文醒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这些人为什么能事先埋伏在主公的行军路线上呢?很简单他们一定得到了相应的情报要知道晓得主公走这里路的人并不多只有那么几个啊!若不是内线的消息只是靠斥候查探的话伏击的队伍应该从后面冲上来才是啊!”

    秋长天摸着自己的三缕长髯一边点头一边说道。

    “现在我们的范围缩小了许多只要派出影子查探那几个世家深入到他们的庄园坞堡中去很快就能将那个内应找出来只要找到那个人敌人身处暗处的优势就荡然无存我们以有心算无心胜算自然也就多了几许!”

    “先生邓有死了之后饶阳的那一万人又将如何呢?”

    秋长天摇动羽扇说道。

    “主公不要心急邓有死了这一万人军心必定大乱我们只要卡住不给他们粮食不管他们军中何人上台最后也只能屈服在我们的条件之下。”

    秋长天的想象力毕竟不够丰富他猜想不到事先高畅派了大量的无间混入邓有军中自然也猜想不到现在饶阳正在生什么事情这也许是一着算错满盘皆错吧!

    不过他也并非无能之辈高畅的计划大部分还是被他所识破了至少在他的安排下宇文醒逃过了一劫。

    “我们必须马上赶回平原查清潜伏在我们内部的毒瘤然后纠集军队将他们一网打尽那个与反贼勾结的世家的田地和资产就当做战利品打赏给参加这次行动的其余世家这样军心自然可用不愁大事不成!”

    “好!”

    宇文醒在腿上重重一拍长身而起。

    “先生你果然是旷世奇才我宇文醒有了你这世间众人不惧也!”

    “主公谬赞了长天担当不起啊!”

    秋长天向宇文醒长揖为礼宇文醒忙将他扶了起来嘴里连声说道当得!当得!

    “主公现在当务之急是派出影子查探那几个怀疑对象然后方能按照计划行事啊!”

    “你说得对!”

    宇文醒慌忙点头他轻轻一拍手掌喝道。

    “风间!”

    一个黑衣蒙面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屋子的一角就像原本就在那里一样他就是宇文醒的专属影子风间。

    “这里有一份名单现在你知道该怎么做了是吧?”

    风间没有说话悄无声息地施了一个礼退了下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获平原(九)

    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们的亲人现在又在哪里?是谁夺的土地?是谁让你们家破人亡?是谁让你们活不下去?”

    高台上一个身着红色甲衣的士卒正在慷慨陈词一边大声吼叫一边挥舞着手臂。

    新任佐尉狗子和他的副手金球得坐在高台的下面身后坐着分配给他的一百名手下大家席地而坐全神贯注地听着高台上那个士卒的演讲。

    “让你们活不下去最终沦为盗贼是这万恶的朝廷是无道的昏君难道你们一直就这样为他们卖命吗?最终丢掉性命的是你们得到好处的却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你们甘心吗?”

    那个士卒大声咆哮台下众人的情绪被他勾了起来。

    平定少部分对邓有的死忠之辈的叛乱后高畅从进入饶阳的长河营里抽出了大量能说会道的士兵分成许多小队融入到以百人为单位的降兵中去这些士兵全都经受过类似这种演讲的洗脑也许他们并不明白他们现在正在说的话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将这些耳熟能详的话语照本宣科地传播出去。

    开场词说完之后另一个原长河营的士兵走上了高台他向大家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最初家有良田娇妻日子也还过得去后来被强拉去服徭役修建大运河。修运河地时候。大量的同伴死在劳累和监工的皮鞭下他好不容易熬过这一关等运河修完回到家乡才现由于父母相继病死。为了给父母治病妻子以极低的价格把田地卖给了邻近的大地主于是他们沦为了别人的佃户。仍然种着原来属于自己的田地却要向朝廷和地主交两份租子。不过生活虽然艰难倒还活得下去这个时候县衙的衙役来到了乡间。不顾这个时候正在春耕把他从田地里拉走强征入讨伐高丽地大军之中千辛万苦地从战场上回来之后家中不仅房屋倒塌亲人们也全部饿死了变成了累累白骨。

    说着说着台上那人弯下腰来泣不成声。

    降兵之中。一个百人左右的队伍基本上都是由亲戚同乡组建而成根据这个情况。高畅分派到这些百人队中的士兵基本上都是他们的同乡或同族这样。不至于引起那些降兵们的不安也更容易拉拢他们当熟悉的乡音回荡在耳边讲述那些与自己相差仿佛地经历时台下的降兵们个个热泪盈眶感同身受。

    这样的场景在各个军营里相继上演使得大部分的降兵不再排斥加入到长河营中甚至。还具有了一定的认同感。

    本来为了活下去。加入到什么样的军队对这些人来说都无所谓一路上他们就是这样走过来的被变民军裹挟就成了变民军被官兵俘虏就成了官兵反正拿刀杀人当兵吃粮只要能活下去就好。

    或许这一次改换门庭会不一样吧?

    在大多数投降的士兵心中通过老长河营士兵的宣传或多或少懵里懵懂地滋生了这样的念头。

    高畅带着几个亲兵缓缓地在各个营地里巡视对目前地效果他还是比较满意的暂时能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至于将这一万人改编成像长河营那样不仅对他忠心不二而且颇具战斗力还是一件任重道远地事情。

    心急吃不得热稀饭这样的道理他不会不明白。

    为了避免引起士兵地反弹和不满高畅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内将这一万人打散重新编排只是将他们分成了二十个五百人队将那些投诚过来在军中本来就有威望的低级军官提拔为校尉而担任百人队佐尉这些低级军官的基本上都是他安插到这支军中的无间这样暂时不愁会出现指挥不灵的现象。

    再加上高畅并没有设立千人队自然就不会存在郎将这一职千人队没有更不会出现五千人队了也就没有将军一职全军上下唯有他一人才能被称为将军。

    当然高畅不会永远不设立这些职务只是在当前的情况下这样做并不合适必须等将平原拿到手之后才有时间和精力慢慢将长河营和这支军队融合在一起将精壮之士继续留在军中老弱的士卒则解甲归田。

    在高畅看来一只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精兵远比那些动辄号称几十万却空耗钱粮地所谓大军要强。

    要练出一只强兵需要不少钱粮以及大量的后勤保障必须有一个固定地根据地才行所以高畅迫切地需要拿下平原郡并且在自己不会成为朝廷和北地群雄的众矢之的的情况下。

    然而从管小楼那里来的信使带来的消息让高畅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看来自己有些小看宇文醒了高畅微微蹙了一下眉头将信使打下去他示意亲兵们距离他远一点一个人缓缓在空无一人的长街上踱着步子。

    过了一会他把身后的崔安澜叫了上来。

    “回到军营之后你把胡子刮掉!”

    “是!”

    崔安澜点点头他知道自己这个影子武士要派上用场了。

    “我必须要马上赶回平原城这里就交给你郭锋和诸葛德威了你不需要做什么平时就像我现在这样四处走走就行了具体的事宜你们三个商量着办一切以尽快稳定军心为上。”

    如果不是必要高畅绝不会在这样的一个紧要关头离开不过通过管小楼中了宇文醒金蝉脱壳之计来看对方并不容易对付或许自己已经在某个地方露出破绽了所以他必须尽快赶回平原主持大局这里就只能交给他们三人了。

    他并不害怕这三个人搞鬼毕竟三个人之间的关系远远说不上和睦要取消成见连成一气非常困难况且掌握着军队基础的是死忠于他的无间们在这三个人身边他也不是没有埋有钉子只要稍有风吹草动绝对瞒不过他因此他一点也不担心这三个人背叛自己况且这个时候背叛对他们没有丝毫的好处毕竟以他们的能量要想控制这一万人非常困难。

    只要三个人不联合在一起背叛他并且按照他的吩咐行事饶阳这边问题应该不大平原的形势

    许多没有他主持大局很有可能一败涂地。

    半个时辰后高畅带领几个亲兵飞马冲出了饶阳城。

    与此同时平原郡郡守府同样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确定?”

    说话的是宇文醒他坐在榻上神情凝重秋长天轻摇羽扇坐在他身旁眼睛微微眯起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宇文醒的专属影子风间跪坐在房间的一角那里是屋外的光亮照不到的角落他并没有回答宇文醒的话宇文醒只是下意识地反问而已。

    “管平!管平!没想到啊!真的没有想到是他!”

    宇文醒连声感叹原以为派影子去查探管平只是走一个公式化的过场毕竟相比于和宇文家合作多年的管平来说其他人的嫌疑无疑要大上许多。就算有段时间宇文醒对管平有意见也不过是为了维护内部某种平衡而已不让一家独大这才扶持平原赵打压被他任命成为平原郡郡丞的管平。当然这样做也有点私心在里面因为管平并没有把那个他看上的女子送给他在宇文醒看来他或许是不舍得吧?尽管如此宇文醒还是无法想象管平会和外人勾结在一起来对付他。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呢?那些反贼带给他的利益能比宇文家还要大吗?所有地这些疑问。都让他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情故而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即便他知道自己这个影子绝不会口吐虚言。

    “先生你怎么看?”

    听闻这个消息后宇文醒有些失去了方寸短时间。无法镇定下来。

    “风间管平庄园内那只不明身份的军队战斗力如何?你们的结果是什么?”

    虽然秋长天对管平是内奸这件事情也感到意外同时也有一些不了解不过。现在这个时候追寻他为什么要背叛这件事情毫无意义当务之急是要了解对方的底细然后制定一个完善的计划消灭敌人。

    “影子们观察过他们的训练他们的训练和一般的部队并不一样负重跑步队列行进是他们地基本训练由于他们的戒备比较森严影子不敢深入其中。对其他的事情了解不是很多根据情报反馈。这只军队的士气非常高涨装备也很不错。应该算得是精锐战斗力比郡兵强了许多和本家嫡系部队相比战斗力应该差不了多少!”

    风间的声音幽幽地在屋梁上飘荡他的语气和说话地内容让宇文醒脸上的神色更加难看了。

    “这样说来和对方拉开队形面对面地较量并不划算要铲除这些乱贼。乘他们不备动突袭是最好的办法。”

    秋长天一边点头。一边说道。

    “先生有什么具体的办法没有?”

    “具体的办法还没有想出来大致的方略到是有了我还要仔细考虑才能付诸实行现在让影子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管平身上吧我需要了解更多的情报不动则已一旦动就必须将他们一网打尽。管平这人算不了什么?主要是躲在他背后的那个人如果这只军队真是窦建德手下的长河营地话那么这个背后的敌人多半就是大公子利用家族力量设计对付地高颖公的孙子高畅他和我们宇文家有仇自然处心积虑想要对付本家了!”

    宇文醒脸上地神情非常愤怒。

    “这个宇文成都真是个疯子为了一个女子平白得罪了这么个强敌要知道高颖公虽然被昏君杀了他的门生故旧遍布天下要是高畅不死利用这些关系来对付我们宇文家事情不是一般的麻烦啊!”

    秋长天笑了笑说道。

    “大公子的这个决定我到是比较理解毕竟苏家那位大小姐有才女的称号而且据说美貌无比英雄爱美人啊!再说她的祖父苏威的名声同样响彻天下大公子如果能娶到苏家大小姐下一任家主肯定非他莫属啊!”

    “哼!”

    宇文醒鼻子哼了一声他知道秋长天言之有理虽然不好反驳还是把自己不爽的态度表现得淋漓尽致。

    “所以主公要想霸公子上位地话必须赶在大公子娶苏家大小姐之前把平原郡掌握在手中那时又有地盘又有军队比起大公子来也不至于相差太远。”

    宇文醒摆摆手说:

    “这件事情暂时就谈到这里风间还有别的消息没有?”

    “秉主公监视饶阳地影子快马回报昨日中午饶阳城中起了大火还有喊杀之声不过由于有士兵守住四门不允许人们出入故而不晓得里面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在继续监视一有了消息就会立刻回报。”

    宇文醒瞧了秋长天一眼秋长天摇着羽扇说道。

    “看来邓有死后饶阳城的驻军开始为了权力内斗了很快就应该有消息传来了吧!”

    宇文醒皱着眉头说道。

    “先生我觉得这件事情不只是内斗那么简单或许姓高的那人也在这里面煽风点火吧?他难道就不想收编饶阳的那一万人吗?刺杀邓有伏击本人做了那么多的事情目的绝不单纯。”

    秋长天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主公所言甚是对此在下的确欠考虑从夜袭固镇巧夺平原再火烧平原来看高畅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不容小视!”

    宇文醒回过头对远处的风间说道。

    “风间你安排影子们紧盯饶阳一有消息立刻回报另外对管平的监视也不要放松不过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是!”

    风间跪伏在地行了个礼之后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先生拜托了!”

    宇文醒朝秋长天郑重地长揖行礼秋长天慌忙回了一礼连道不敢当。

    “风雨欲来黑云摧城啊!”

    宇文醒长吟两句起身转入后堂秋长天拱手为礼目睹他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面脸上神情变得异常凝重。

第一百一十二章 获平原(十)

    郡真正称得上百年传承历史悠久实力强大的世除了赵管两家之外还有顾黄白李四大家。

    这六姓乃是平原郡的大姓很久以前就扎根在平原了根深叶茂绵延不绝。

    光是这六姓的本家每一家都有良田千亩以上再加上他们的旁系整个宗族全算起来占地万亩以上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短时间之内拉上数千丁壮不费吹灰之力。

    实际上郡守府所能直接管辖的只有郡城以及大一点的市镇在广大的农村乡下那些老百姓遵守的并不是这个国家的法律而是他们所属宗族的家规乡约负责管理他们的乃是族中的长老本家的家主。

    不仅平原郡是如此在广大的北方各地基本上都是这个情况毕竟真正结束战乱全国大一统才仅仅二三十年在这之前的几百年是黑暗的乱世。

    那个时候老百姓为了活下去纷纷聚集起来以宗族为单位以家主为统领修建坞堡拿起刀枪连村自保。当面对强大的国家机器时在不触及他们生存底线的情况下他们选择了屈服并且想方设法地融入到统治集团中去。为了更好的统治地方收取赋税当权之人权衡厉害得失之后选择了放下了屠刀用联姻权位利益笼络这一批人双方形成了互助互利的友好关系。

    隋王朝建立之后这些家族受到了一定的打击和限制然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这区区二三十年能改变的东西并不太多再说在限制世家势力的同时王朝的统治也离不开他们的帮助毕竟宗族势力始终是王朝统治的基石。

    所以就算知道管平背叛自己宇文醒也不敢贸然动手凭宇文家在平原的实力去强攻有精兵驻守的坞堡和庄园成功的机会不大。最后他只能选择秋长天的办法那就是联合平原其余世家的力量攻击管家以管家的土地人口财产为战利品来驱使那些世家联合起来与管家为敌。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管家做生意这么多年累积的财富非同小可在这样巨大利益的刺激下能够不动心的找不到几个况且这种掠夺还打着大义的名分。

    大业十三年(617年)一月的最后一天辰时。

    几匹快马从平原城的四门疾驰而出向旷野的远方奔去他们乃是宇文醒的信使他们的目的地分别是顾黄白李四大世家的庄园。

    平原的六大世家里面只有管平以及代表赵家的赵夙风常驻在平原城中其余四家的家主都住在乡下的坞堡里为了将平原六大家的家主请来在今晚共聚一堂宇文醒以自己生日为名义向他们派出了信使。

    午时庆余堂药铺后堂的一个小院子里。

    胖乎乎的药铺掌柜此时的脸上不再挂着街坊们熟悉的微笑他站在一株梧桐树下阴沉着脸眼神中隐隐透出一丝寒光面容还是那副面容只是因为表情不同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在他前方十来步的院墙下风间一身黑衣双手搂在胸前对掌柜凶狠的眼神视若无睹一张脸就和木头一样没有任何表情。

    他缓缓说道声音一如往常不带任何生气。

    “大人要我问你庆余堂准备好今晚的行动没有?”

    掌柜低下头嘴角隐隐抽*动随后一个阴沉沙哑的声音响起。

    “请回报大人庆余堂北方组已然准备妥当!”

    庆余堂是宇文家的暗杀集团与负责情报工作的影堂是两个不同的部门影堂的主要负责人是宇文智及庆余堂的负责人乃是宇文成都宇文智及虽然是宇文成都的叔叔宇文成都却不怎么鸟他因为宇文智及的儿子宇文霸正在和宇文成都竞争下任宇文家的家主。

    既然两堂的负责人之间有这么深的矛盾底下的小兵们自然做不到和睦相处了。

    宇文醒是宇文智及的人他负责的平原郡也将成为宇文霸的功绩宇文成都的人自然对此非常不爽特别是在宇文醒要求他们聚集所有的好手前来平原待命之时更是如此。

    然而宇文醒的级别比胖掌柜高了不少就算胖掌柜统领的庆余堂不属于他的直接统辖当宇文醒用家族的令牌下了命令之后胖掌柜就算再是不爽也只能依令行事。

    “今晚的行动非常重要出不得

    错要是出了问题不是你担当得起的希望你们庆做好准备了!”

    胖掌柜立刻打断了风间的话。

    “我们庆余堂做事情有自己的章法不需要你们影堂担心只要你们的情报能及时到位就不会有问题!”

    “那就好告辞!”

    风间冷冷一笑面向胖掌柜缓缓向后退去消失在院墙胖的角门后。

    胖掌柜的眼神阴晴不定渐渐地眉头蹙了起来就像在考虑什么难办的事情一般眉头松开之后他迈动步子向庆余堂前堂走去。

    半个时辰之后他出现在了城东的一个骡马行里。

    这个时候笑容就像一朵喇叭花一样挂在他的嘴角在人们的眼中他又变成了那个慈眉善目的药铺掌柜庆余堂的药材比起别的药铺来要便宜许多并且每一个月还有郎中义务看诊故而胖掌柜一路走来与他笑着寒暄的人特别的多。

    “李掌柜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

    胖掌柜姓李至少在平原城人们是如此称呼他的他一迈进骡马行骡马行的老板就笑着把他迎了进去。

    胖掌柜转过身看似不经意之间视线在骡马行外扫过一个货郎挑着担子从街尾走过街的另一头有几个孩子在嬉闹。

    “最近店里的郎中要到西岭郭家看诊想在老板这里选一条温顺的驴子不晓得有没有好的货色!”

    “有当然有我家的驴子最温顺不过了李老板后面请后院有好几条驴子任你挑选。”

    骡马行老板向里面喊了一声一个伙计懒洋洋地走了出来老板交代他几句之后带着胖掌柜向后院走去。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前院之后起先在街尾出现的货郎挑着担子突然出现在了骡马行门口他向内瞧了一眼挑着担子从街上走了过去。

    骡马行的后院是另一番的景象胖掌柜脸上的笑容再次消失不见那个骡马行老板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谦恭像奴仆一样在前面带路。

    他们走进后院目光丝毫不曾在那些驴子们的身上流连两人目不斜视地穿过后院进到一间厢房内随后挪开靠在厢房墙壁上的一块一人高的木板露出了一道小门骡马行老板轻重不一三长两短地叩击小门不一会那道门无声地打开了。

    门后是一个向下的通道一个人从通道内钻出来他向胖掌柜点头施了一礼胖掌柜点点头在那人的带领下下到通道里骡马行老板把门关上然后将木板移过来挡在小门前自己则守候在厢房门口。

    通道的尽头是一间宽大的地下室四周的墙壁点着桐油灯灯光昏黄几十个黑衣人排成几个横队整齐地坐在地面上。

    没有人说话瞧见胖掌柜进来也只是点头行礼室内依然鸦雀无声一股肃杀的气息在沉默中回荡。

    “各位今晚的目标大家已经知道了吧?”

    胖掌柜并没有在事先准备的蒲团上坐下他站在那些黑衣人身前森然说道。

    “这次行动以周淮安为统领一切行动听他指挥淮安你出列!”

    在这间地下室里聚集着平原郡清河郡信都郡三地所有的庆余堂刺客他们每一个都花费了宇文家大量的钱财因此不能有丝毫的闪失。上一次胖掌柜依照宇文全的命令派了周淮安带人去刺杀高畅最终没有成功反而损失了四个人令他颇为心痛。这一次他依然选择周淮安带队一是依然看重他的能力另一个原因就是希望他知耻而后勇顺利完成这次刺杀任务。

    上一次的失败令周淮安深以为耻这之后他再也没有接到任何任务原以为从此就被打入冷宫没有想到胖掌柜仍然相信他给了他这个咸鱼翻身的机会。

    他的心情颇为激动然而脸上的神色依旧如常他站了起来来到了胖掌柜的身边。

    “管平祖籍平原人自称是管仲后人.

    就在庆余堂的这些人在商议如何刺杀管平之际高畅带领几个亲兵伪装成郡兵进入了平原城他已经决定了今天晚上就和宇文家决出胜负。

第一百一十三章 获平原(十一)

    到天就黑了下来大户人家宅院前的门廊上6续挂的灯笼。

    为了准备即将举行的酒宴郡守府内早就张灯结彩起来一派***通明喜气洋洋的景象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在郡守府后堂的一间院子里气氛却与这番喜庆的气象格格不入。

    不时有人从院子的角门进出在角门旁站立着十来个全副武装的甲士那些进出的人不仅要说出口令还必须手持令牌凭牌出入。

    一股肃杀的气氛弥漫在院子的上空飘散在***辉映的黑暗之中。

    宇文醒带着几个亲兵急匆匆地从前院走了进来甲士们由于甲冑沉重没有屈膝行礼只是微微弯了弯腰宇文醒没有理会他们一行人风风火火地走进院中。

    从午时开始秋长天就待在这个院子内没有外出一步外面的信息进到院子里后他根据情报在第一时间向外面布命令。

    虽然宇文醒全权委托秋长天负责今晚的行动然而事关重大他还是放心不下时不时就会来这里了解计划的进展。

    “顾黄白李四家的家主分别在未时和申时进的城如今正在城中他们自家的宅子里休息估计这个时候正在出门准备前来郡守府赴宴。”

    当宇文醒走进东厢房的时候一个黑衣影子正在向秋长天报告世家家主们的动向影子头领风间远远地坐在屋子一角。

    为了让事情更有效率宇文醒将影子们的指挥权力临时交给了秋长天就连风间本人也要受他节制。

    “现在情况怎样?”

    宇文醒摆手制止秋长天和风间起身向他行礼他径直走到榻前在一张案几后盘膝坐下。

    “一切都按照计划在进行暂时还没有出现差错和意外各大世家的家主没有一个人爽约都应主公的邀请来到了平原城现在正从各自的府邸内出来前来赴宴他们带着大量的护卫加上主公派去的家将保护安全上基本上不存在问题。”

    秋长天命令左右退下屋子里只剩下他风间和宇文醒三人然后才向宇文醒汇报整个计划的进行状况。

    “不要太大意如果这些家主在城里面有了什么好歹对我们非常不利第一自然没有办法把他们联合起来集中他们的力量去攻打有反贼驻守的管家坞堡;第二要是他们死在城里在有心人的算计下我们宇文家或许会成为帮真正的凶手背黑锅的人只要那些世家对我们不满整个平原郡我们将无法立足。”

    宇文醒皱着眉头说道。

    虽然宇文醒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无能之辈不过他也知道要自己像东晋谢安那般面临强兵压境依然保持云淡风轻的名士风范难度未免高了一些故而他的心情难免有些患得患失忐忑不安。

    “管平的力量主要在平原西城有六七百属于他的郡兵他们牢牢掌控着西城城门也位于他们的控制之下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对此没有做任何改变只是命令自家的子弟兵在西城通往城区的各要道上暗地里戒备防止那几百人突然向郡守府起进攻。”

    秋长天清咳了两声继续说道。

    “如果管平骤起难在我们的事先防范下靠这几百人是不可能对我们造成什么的威胁的对我们真正的威胁只有一样那就是里应外合他们打开自己控制的城门迎接外面的反贼军突袭我们这样就算我们有所防备要想抵抗住对方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要是对方察觉事情不对说不定会这样做啊!”

    面对宇文醒的疑问秋长天摇了摇头。

    “影子们在严密地监视坞堡内的反贼军他们没有开拔的迹象除非敌人在其他地方还隐藏着兵力否则不可能出现我们担心的情况何况我们的布置非常机密对方也很难察觉有何不对!”

    宇文醒点点头问道。

    “影子们还是没有找到高畅的踪迹吗?”

    秋长天轻轻摇动羽扇蹙着眉头说道。

    “不管是管家的坞堡还是西城的军营戒备都非常森严影子们深入非常困难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根据各种情报的回馈可以确定高畅并没有待在城外的坞堡内他极有可能化装成一个小军官潜伏在西城的军营内。”

    “主人!”

    风间突然开口说话了宇文醒的目光转向了他。

    “为了确定高畅的踪迹小的决定亲自出马潜入西城的军营查寻高畅的踪迹顺便了解敌人的动向。”

    要想无声无息地潜入戒备森严的军营查寻敌踪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也只有风间能让宇文醒放心虽然自己身

    了他有些不方便也只能如此了。

    宇文醒点点头同意了风间的自动请缨。

    “对了管平那里怎样了?”

    待风间离开后宇文醒询问起了这个他深恶痛绝的家伙。

    “主公请放心影子们正在全力监视他按照计划如果他像平时一样没有防备必定会到郡守府来赴宴那个时候就是鱼在砧板上任由我们宰杀。如果他收到了什么风声不来赴宴庆余堂的人就有事情做了他们将按照计划出动暗杀这个人。”

    听了秋长天的安排宇文醒并不怎么放心。

    “庆余堂的这些家伙会不会心怀不轨暗地里拖我们的后腿啊?”

    秋长天摇头说道。

    “就算庆余堂如何对主公不满也不敢在公事上胡作非为要是他们真的不听号令在家族长老面前作为主要负责人的大公子就难逃干系所以这样的情况基本上不会出现据影子回报庆余堂把附近几个郡的好手全部都集中到平原来了如果他们另有盘算阳奉阴违不会这样劳师动众。”

    “希望如此吧!”

    宇文醒觉得秋长天对家族内部的权力争斗看得太简单了不过这个时候他并不想太打击对方的积极性既然已经全盘托付给对方了就无须多说什么。

    “管平一直待在醉仙居里醉仙居内除了几十个小二和一些侍女之外就只有管平随身的十来个卫士我已经给庆余堂那些下了命令如果管平在戌时出门就立刻攻进醉仙居要是管平有所察觉不来郡守府而是向西城的军营行去就在途中刺杀他总之无论如何今天晚上这个人一定要死。”

    秋长天用手指囊囊地敲打着面前的案几继续说道。

    “只要管平一死管家自然人心浮动在这样的情况下高畅率领的反贼军与管家的关系就会出现问题离开了管家的支持高畅的军队不过是没牙的老虎而已他们失去了基地只能流窜以劫掠为生如此一来对本家的威胁就没有那么大了!”

    秋长天笑了笑。

    “当然要是我们动作够快铲除了管平之后在还没有惊动高畅的情况下聚集起大军以雷霆之势向对方起攻击或许他们连流窜的机会都不会有吧?那是最好的结果。”

    宇文醒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他站起身。

    “先生这里就交给你你办事我放心。”

    秋长天站起身把宇文醒送到门口。

    “主公慢走不用太忧心我一向认为只要你在事前做好准备那么就没有任何事情能难倒你!”

    “是啊!”

    宇文醒脸上的笑容稍微灿烂了一些。

    “我也要去做准备了这些小家族的家主一个个都是老狐狸要想他们吞下我们布下的饵这个饵不但要够大我这个布饵的人也要分外小心才是!”

    说罢他哈哈大笑率领亲兵扬长而去。

    +.醉仙居的大门。

    马车粼粼顺着青石板铺就的大街向前驰去城门关闭之后城内已经陷入了宵禁状态除了像管平这样少数领有通行令牌的人之外大街上无人行走车行声在空旷无人的街上响起反到让寂静的夜更加寂静了。

    兴业坊安居坊经过一个一个的坊市不多时马车来到了一个三岔路口。

    直走乃是前往郡守府的道路左转乃是通往西城的道路马车在三岔路口停下了一个护卫来到了马车前和车上的管平小声地说着什么。

    周淮安凭息静气地伏在路口旁的一间屋子的屋顶在他身下的屋子内埋伏着他的同伴在街的对面也同样埋伏庆余堂的刺客。

    这次伏击一共出动了二十来个刺客每个人清一色的装备手弩横刀他们埋伏在管平通往西城的必经之路上只要管平的马车选择了这条路就注定踏上不归之路。

    马车在三岔路口停留片刻之后继续前行了马车往郡守府的方向驰去。

    周淮安松了一口气从屋顶上抬起半个身子准备下达收队的任务然而这个时候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破空气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他猛地偏过头眼眶中瞳孔突然大张他一脸惊骇。

第一百一十四章 获平原(十二)

    刻郡守府。

    管平的马车停在了大门口他微笑着从马车上走来来十来个身着鲜亮盔甲的士卒手持仪刀排成两排站在大门两边两只石狮子威风凛凛地盘踞在门前。

    “郡丞大人你来晚了!各位大人和老爷已经等在内堂了!”

    宇文醒的师爷陈楚声笑着迎了上来他从申时开始就守候在郡守府大门前管平是他迎接的最后一个客人。

    “抱歉!抱歉!临时出了状况了来迟了一会本官自会向郡守大人请罪!”

    管平一边抱拳一边笑着说道。

    以白斯文为的十来个护卫簇拥着管平在陈楚声的带领下走进了郡守府他们穿过前院之后在中堂留了下来宇文醒身着一身锦服站在中堂前迎接管平。

    护卫们在中堂留了下来管平带着白斯文一人走向前去长揖为礼急忙说道。

    “大人卑职来晚了非常抱歉!”

    “没有关系各位世兄也不过刚到不久管兄快随我进来!”

    宇文醒满脸带笑一点也看不出在他心中其实对管平是恨之入骨的管平趁宇文醒回头之际和白斯文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色随即与宇文醒携手走进郡守府的后院。

    远远地丝竹歌舞之声从后院传来了过来。飘荡在夜空之中。

    周淮安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猫着腰在黑暗地巷子中飞奔不知何时下起雨来雨水从黑暗的天幕随风飘落斗大的雨滴迎面打在他的脸上打的他的脸生疼。然而这疼痛比起他内心的痛来说微不足道。

    事情总是来得太突兀!

    当自以为掌握胜券能够决定敌人生死的时候致命地打击却突然袭来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几个人还能够保持镇静就算他们是训练有素的刺客。

    当管平一行人架车向郡守府驰去周淮安正要下令收队的时候先他们一步埋伏在这附近一直对他们虎视眈眈地敌人向他们突然起了袭击。

    自从高畅知晓宇文醒和庆余堂有联系之后他就派出了大量的人手监视庆余堂一直以来并没有什么大的现然而高畅并没有撤回监视庆余堂地探子。凭直觉他觉得庆余堂多半有问题。只要有耐心持之以恒地监视他们。一定能有重大的现。

    今日中午庆余堂的胖掌柜前往骡马行的讯息引起了赶到平原的他的注意虽然那个胖掌柜进去一段时间后牵了一只驴子出来高畅也没有因此放松警惕。他抽出了一些人手专门调查和监视骡马行知道最近有许多贩卖骡马的贩子来到平原他们交易的对象就是那家骡马行。并且完成交易之后。这些贩子仍然滞留在平原没有离开。

    高畅究竟在平原城里安排了多少探子?除了寥寥几人之外没有多少人知道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庆余堂的刺客们自然落入了他地算计。

    为了伏击这群刺客高畅动用了几十个身手比较矫健专门用来进行这种特种作战的士卒他们分成了十来个作战小队以四人五人为一组有地负责用弩箭远攻有的手持长兵器负责攻击有地则手持短兵器负责近战以及防守。

    庆余堂的刺客们的精气神全部放在了管平一行人身上对周遭的变化缺少足够的重视一旦遇见意想之外的袭击措手不及之下伤亡惨重。

    周淮安在屋面上滚动往地面滚去一枝弩箭擦着他的鼻尖掠了过去箭矢划空的声音尖锐刺耳。

    在即将掉下去地时候他突然伸手抓住屋檐缓了缓下坠的势子就这样吊在屋檐上一块瓦片被他拉了下来掉在地上出清脆地声响。

    手一松他直直地掉了下来双腿微微一曲向一侧滚去化解了下坠之势这个时候一连串的惨叫声相继响起。

    他刚刚从地面站起身来眼前寒光一闪一杆长枪向他当胸扎来。

    “铛!”

    他横刀在胸刀背挡住了敌人的枪尖一串火星迸散开来他顺势向后疾步退去一把横刀划过一道白光从他原本站立的地方划过。

    周淮安脚跟猛蹬地面不退反进刀随人走朝黑暗中的敌人猛扑过去。

    在埋伏之前他对这里的地面有所研究知道只要冲破前面敌人的拦阻就能冲进一条通往别的大街的巷子因为他们是从那边过来的经过观察在那条巷子两边是高达三四丈的高墙不容易埋下伏兵。

    敌人明显是想逼得他后退那么在他身后的那个方向一定有敌人重兵布防因此明知道对面的敌人不好对付周淮安在第一时间还是选择了向这边突破。

    “当!当!当!”

    兵器相格的声音连珠炮一般在黑暗中响起火星四溅中几个人的身影在黑暗中跳跃腾挪时而靠拢时而分开。

    周淮安拼着受伤终于闯过了手持长兵器的敌人的阻挡冲到他身前与他紧紧贴在一起那人慌忙向后闪躲想要拉开距离却把手持横刀的同伴挡在了身后。

    那人只觉得一股潮湿的味道扑了过来带着浓浓的血腥味他似乎能感受到敌人呼出的温热的气息正扑打在自己脸上。

    他扔到了长枪在如此近的距离下长枪已经没有用了扔掉长枪的他往地上一滚用懒驴打滚的架势躲过了周淮安砍过来的横刀。

    他这个动作虽然保住了自己的命却给周淮安让出了一丝空隙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周淮安抓住了活命的机会他猛地向前窜了出去跳出了敌人的拦阻。

    在他身后的黑暗中战斗仍然在继续双方都没有大声喊叫黑暗中的战斗要领每个人都烂熟于心只有被武器劈中濒临死亡之际才出几声难以忍受的呻吟。

    周淮安顾不得身后同伴们的遭遇任务一旦失败刺客要做的就是迅脱离战场保

    的性命他现在所做的正是如此。

    他听得见身后追兵的脚步声以及大口大口的喘息声虽然胸口就像有什么东西紧紧压住一样令他呼吸困难他却不敢稍微放缓步子跑!只有不停地跑下去跑出这条巷子才能够活命。

    为了顺利刺杀管平在这一带的巡逻小队已经被宇文醒借故调开了因此不会有人在这里帮助他们。

    所以周淮安只能亡命向前飞奔只要跑出这条巷子跑上大街之后后面的追兵或许就会放弃毕竟他们应该害怕惊动官兵吧?

    周淮安跑出了巷子能活了他的嘴角挂起了一丝笑容然而笑容很快就在他脸上消失了。

    在街旁一家大户人家门口高挂的灯笼下面站立着两个人。

    周淮安的目光紧紧盯在前面那个人的脸上那个人就算化成了灰他相信自己也会认得那家伙就是他上次没有能刺杀成的目标一个给自己的记录添上耻辱记录的人他的名字叫高畅。

    巷子内冲出了三个分别手持长短兵器的追兵他们堵在了周淮安的后面。

    “只有这个人吗?”

    高畅轻轻说道然后伸出手在他身后的高怀义把一把长剑递在了他手里他握着剑柄轻轻一挥寒光一闪宝剑出鞘。

    “是地!大人!”

    后面的追兵朝高畅行了个礼。在他们看来这个漏网之鱼的路走到这里算是走到头了。

    周淮安双手持刀脚下缓缓移动步子慢慢朝高畅逼去到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可想的了唯有一战而已!

    雨虽然不大却夹杂着细细的冰凌子。偶尔有一些冰凌子打在横刀的刀锋上出叮叮的声响就像某人在遥远的地方拨动琴弦一般。

    高畅地脸上带着微笑倒持长剑负在身后。他缓缓向周淮安走去不像在进行生死搏斗却像去赴某个佳人的约会一般。

    “啊!”

    也许是对敌人对自己的轻视感到愤怒?也许是为了抵抗内心的某种恐惧?周淮安一反常态地大喝出声随着那一声喝叫横刀劈过雨幕匹练一般朝高畅的头顶砍去。

    高畅的步子依然轻灵在刀锋即将砍中自己头顶之时他像在雨中跳舞一般轻轻一转身子以侧身面对周淮安。周淮安地刀锋贴着他的脸颊落了下去。

    高畅继续朝周淮安逼去只是突然间。步子由慢变快从老牛拖车变成了人形闪电。向周淮安冲来。

    手轻轻一抖横刀在空中一凝微微颤随着呜的一声鸣叫横刀由下劈突然转为横斩拦腰向高畅斩去。

    表面上周淮安那一刀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然而。实际上他留有余地就是为了这出其不意的横斩。

    高畅没有闪避的打算。依然向周淮安冲去周淮安这一刀狠狠地斩在高畅腰间然而却没有像周淮安所想的那样将高畅拦腰砍成两截他的横刀就像卡在高畅腰间一样无力前进也无力后退。

    “铛!”

    在横刀砍来的那一刻高畅单手持剑将宝剑竖在腰间正好格挡住了周淮安横斩的那一刀剑与刀相撞出一声清脆地鸣叫。

    “啪!”

    高畅的左手凝聚成拳猛地砸在了周淮安没有设防地面门血花四溅。

    高畅从周淮安身边冲过左手变拳为掌掌沿重重地砍在周淮安的后颈上周淮安只觉眼前一片模糊一丝红色在眼幕漫延开来掩盖了他面前地这个世界。

    他身子摇摇晃晃地向前走了几步颓然倒地头部摔在一个水洼里溅了大片的水花他的脑袋伏在水洼中水很快掩盖了他的脸他的四肢微微抽搐最后不动了。

    高畅抬起头将手中的长剑递给后面赶上来的高怀义不一言向着郡守府的方向走去高怀义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追赶周淮安地那几个人拖住周淮安的双腿将他地尸体向巷子内拖去雨冷漠地落下对雨来说今夜生的一切和它以往经历的每一个夜并没有丝毫不同。

    与此同时在城的另一边骡马行。

    一群手持武器的黑衣人在雨中慢慢接近了骡马行骡马行门前挂着的气死风灯散的光芒死气沉沉地只映照了门廊下几尺宽的地方黑暗吞噬了外面的世界。

    两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骡马行门前其中的一个黑衣人抽出腰刀将刀锋从门缝中探了进去随着一声轻微的响动他拨开了门后的门栓。

    另一人将手放在门上轻轻一推随着咿呀一声门缓缓打开了。

    一群黑衣人从打开的大门鱼贯而入另一方面在骡马行后面的围墙上也悄无声息地爬上了一批黑衣人他们顺着墙根滑了下来进入到骡马行的后院中。

    后院的马槽里一匹马惊醒了过来出一声长嘶不过它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过于单薄和孤单了就像往惊涛骇浪中投下一个小石子没有丝毫影响力。

    “我的管世兄我的管大人姗姗来迟请自罚三樽!”

    赵夙风高举酒盏向对面的管平遥遥举起。

    虽然屋外风雨袭人寒意彻骨屋内却是另一番景象几个大火盆摆在屋子的四角让室内温暖如春。

    “是!是!是我不对我先干为尽!”

    管平高举酒盏放在唇边一饮而尽身边的侍女连忙给他满上众人纷纷为他拍掌掌声雷动中宇文醒的唇角挂着一丝冷笑然而他没有留意到管平的唇角也不经意地流露出了一丝嘲讽。

    几十个手持利刃的刀斧手从前院往后院赶来雨点打在他们的甲衣和头盔之上叮叮作响。

第一百一十五章 获平原(十三)

    木门被一脚踹开一个小队长装扮的小军官朝屋内吼道。

    “起床一刻钟之后校场集合违令者军法从事!”

    吼叫完毕他转过身带着等候在门后的几个士卒向另一间屋子走去与此相同的一幕在下一间屋子门前再次上演。

    不多时6续有士卒从屋子内跑出来由于过于慌乱这些士卒大多衣衫不整有的只穿着小衣手里拿着盔甲和武器一边往校场跑一边往身上穿戴盔甲。

    风急雨劲。

    校场上数百士卒松松垮垮地站在一起在凄风冷雨的侵袭下大多数士卒已然了无睡意不过被人从温暖的被窝里叫醒站在寒冷的雨夜里没有几个人不心怀怨意他们和周围的人交头接耳泄着心中的不满。

    宇文无双在亲兵的簇拥下走上了高台瞧着台下那群阵型散乱没精打采的乌合之众不由叹了一口长气。

    在一个多月前台下那些士卒还在自家老爷的田地里忙活宇文醒成为平原郡郡守之后他们被自家的老爷集中起来送到了城里当上了郡兵。

    以前当变民军袭击平原郡的时候这些人在自家老爷的组织下拿起武器上到坞堡的城墙来保卫家乡和变民军战斗。其中有一些精壮地汉子被临时组织成为乡兵。派上了战场协助正规军作战说起作战他们并不陌生。不过他们终究比不上正规军根本就没有什么队形可言在这样的情况下紧急集合能做到现在这个样子已经非常不错了。

    能依赖这些泥腿子吗?

    宇文无双对自己的任务感到悲观起来。火光映照下他的脸色铁青一片。

    宇文无双的任务很简单在一刻钟之后带上这数百乌合之众向西城的军营动攻击他之所以没有事先集中队伍而是在士卒们休息之后再把他们叫醒。是为了保证攻击的突然性免得在进攻前就走漏风声虽然这样做难免让这些士卒抱怨不过也只能如此了!

    除了宇文无双这一路军队之外在其他的两个方向还有两路人马与他同时向西城起袭击。

    这三路人马加起来一共两千多人。里面有一千多人是各个世家奉送地丁壮只有数百人是宇文家的嫡系子弟兵。

    秋长天制定的计划很简单。在郡守府内伏杀管平的同时征调军队。以多打少乘着夜色分三面向驻扎在西城的管平的军队起突然袭击一举解决这个嵌在平原城地钉子。

    宇文无双负责的是左路军不是主攻的方向因此配置给他的军队是临时从其余军营派来的郡兵。负责主攻的是中路军由秋长天亲自指挥基本上全是宇文家的子弟。有许多还是宇文醒的亲卫临时被他从郡守府调到这里来了。

    要想减少本方的损失。就必须集中优势兵力来攻击敌人所以秋长天将能够抽掉的士兵都抽掉到这一线来了。

    解决掉城里地这些敌军之后就能放心大胆地出兵去对付躲藏在管家坞堡内的其余反贼了为了保证计划完成秋长天亲临了第一线并且派出了大量地影子去监视西营的敌军确保能攻其不备。

    宇文无双点点头他身后地一队亲兵从高台上走了下去把手中拿着的大量红头巾放了下去人手一张。

    “每个人都要把红头巾绑在头上头上没有头巾的就是你们的敌人另外口令是狂风回令是暴雨要是对方回答不出这一句来他就是敌人杀无赦!”

    台下的郡兵们有些疑惑地望着宇文无双他们被临时调到这里来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要做些什么被紧急集中在风雨中自然一脸茫然。

    在这样的一个恶劣天气下进行夜战真正靠得住的只有宇文家那几百人吧?要想提高这些郡兵的战斗力则需要一些特别地东西来刺激。

    “西城有部队叛乱现在你们就要随我去平叛你们不需要了解那么多你们只要知道一个叛军的头颅值一贯钱就行了战事结束之后凭头颅多少到自己地上官那里领受奖赏绝无虚言大家要想财的话请多多努力吧!”

    “噢!”

    高台下的士卒疯狂了对这些人来说无论你说什么都是虚的唯有沉甸甸的银钱才是真的它就是士气它就是战斗力没有它这支军队就什么也不是!

    在宇文无双用重赏来激励军队的士气之时相同的一幕也在其余两个军营里上演一刻钟之后三支军队朝着西营同时进了。

    雨声呜咽中风间从一处废宅的屋顶翻了下来落在一条小巷里薄底快靴踩在一处水洼中溅起了大片的水花。

    落地之后不待站稳他猛地往前一扑肩头着地卷成一团滚到了巷子另一面的高墙下。

    “叮!”

    一只白羽雕翎箭射在刚才他脚踩的那个水洼中箭头和青石板相碰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就连呜咽的雨声也无法掩盖。

    萧万全凭息静气手放在弓弦上手指上的扳指扣在弓弦上大拇指轻轻抚摩着箭羽他偏着头仔细地聆听着巷子里的声音那双天生的夜眼散着寒光视线在巷子内缓缓扫过。

    萧万全率领斥候营的精锐在今天分批进入了平原城他们斥候营的任务非常艰巨必须在行动之前剪除对方的探子们。

    入夜之后营中的防务顿时加强了一倍窥视军营的影子们立刻有了警觉毕竟他们专门受过这方面的训练萧万全的斥候营在这一方面还是比不上他们因此他们只能把那些影子稍微逼远了一些却无法找出他们来加以格杀。

    不过这样一来对军营中的动向那些影子也无法查探得到了有几个影子艺高人胆大悍然逼近军营不过他们无一例外都没有逃过萧万全那双天生的夜眼像鼬鼠被猫头鹰猎杀一般被萧万全的神箭射杀。

    还是风间厉害他瞒过了萧万全的耳目潜进了军营随后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这个秘密能够决定双方的胜败他慌忙撤离军营不过在撤离军营的时候一时不慎他被萧万全盯上了。

    虽然躲过了萧万全的几次袭击但是他始终无法摆脱对方自然

    把现的那个秘密禀告上去。

    心情虽然焦急万分潜伏在巷子内的风间却丝毫不敢动弹小时候在一次训练中他曾经和一条毒蛇共处在一个笼子里现在当时的感觉又袭上心来。

    忍耐等待这是现在的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就在巷子内的猫鼠游戏处于相持阶段的时候秋长天指挥的三路大军正在向西城的军营进有三条主要街道通往西城的军营如今上面正行进着杀气腾腾全副武装的士卒。

    青石板铺就的街面高低不平上面满是积水并且湿滑无比难辨高低身着甲冑的士兵们奔跑在上面不时有人跌倒浑身是泥水的他们马上从地上爬了起来紧跟着前方的士卒埋头向前冲去。

    一个头颅一贯钱两个头颅两贯钱十个头颅该是多少钱呢?

    那些充血的眼眸下不只一个人在思考类似的问题他们的脚步格外有力将底下的积水踩得四分五裂衣甲相撞的声音叮当作响好比无数个铁匠铺在同时开工一般。

    西城的营寨扎得颇为简陋只是用一些木棚栏把一片屋子围了起来那片屋子就是士兵们的宿营地屋子外的空地就是他们训练的场所。

    平时入夜之后营中都要燃点起篝火然而在这样地一个下雨的夜。自然免了因此整个军营漆黑一片除了呜咽的雨声之外静如鬼域。

    躲在巷子内的风间听到了士兵们仓促的脚步声那声音越来越大正在向自己这个方向走来他偏过头。瞧向巷子的尽头一会那些进攻的士卒将从那里经过。

    不能再等下去了不能把打探到的消息禀告在动全面进攻之前禀告给带兵地秋长天一切就完了。

    自己这条命早就卖给宇文家早就买给主公了!既然如此。就博一下吧?看自己的命是不是够硬?看老天爷是不是站在宇文家这一边?

    风间咬了咬牙双手轻贴地面脚尖一点双手手掌用力一撑地面原本伏在黑暗中的身子猛地向前一窜闪电一般贴地奔了出去。

    “嗖!”

    利箭划空的声音呼啸而来风间的身子突然一顿停在了半空中利箭刺穿雨幕从他面前飞了过去他大喝一声。身子再次向巷子的尽头冲去。

    雨中地巷子仿佛活了过来它随着某种韵律在抖动。一个黑影如同舞蹈一般随着那个韵律伏高窜低。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箭矢的锋芒像毒蛇的信子一样追踪着他的踪影却总是在毫厘之间与那个身影擦肩而过。

    快了!快了!

    巷子的尽头就在不远处了它摇摇晃晃地在风间的眼前闪动风间按捺下内心的激动冷静地聆听利箭划过雨幕的声音选择脚尖下一步的落脚处。

    大队士卒在雨夜中疾行的声音越来越近透过巷子两旁地废墟风间能隐隐瞧见远处红光闪耀。那是前面带队的人手持地火把。

    不能让这个人逃出去!

    萧万全心中只有这个念头这个时候。他其实应该撤退了然而他知道如果让那个人逃出去统领大人的计划很可能就会功亏一篑这个责任他无法承受。

    统领大人把自己从一个猎户提升为一个营地统领手底下管理着一两百人这个恩情他不能不报答今天就算死在这里他也要把那个家伙留下来。

    萧万全调整着呼吸暗暗告诉自己不要着急不要着急要冷静你一定行的!

    他往旁一摸箭壶内剩下的箭只寥寥无几。

    他将三支雕翎箭同时扣在了弓弦上如今只能动用这个他还没有完全掌握的招数了希望能毕其功于一役。

    统领大人保佑!

    萧万全嘴里喃喃有词松开了弓弦三支雕翎箭几乎同时射了出去箭只离弦之后萧万全长呼了一口气拿着长弓的手无力地垂下那一箭用去了他仅存的精气神如果还不能成功他就无法可想了。

    高畅在萧万全和部分长河营士卒的心中就像神一样无所不能故而在他们寻求某种庇佑的时候高畅代替了满天神佛。

    三支利箭划破雨幕向即将奔跑到巷子口地风间飞去然而却只出了两声呼啸其中有一只箭矢是没羽箭只有光秃秃的箭杆没有尾羽故而没有任何声响。

    一般地箭手根本掌握不好没羽箭的射法由于没有尾羽维持箭只前后的平衡箭只飞行的轨迹和路线无法保障更何况还是和两只白羽雕翎箭同时射出更是难上加难。

    这也是萧万全在最后关头才用上这招法的原因毕竟就连号称神箭手的他对这个招法也不能完全掌握。

    风间的身子在奔跑的途中奇迹般的变换着方向通过箭羽划空的声音他的身形左扭右曲躲过了两只白羽雕翎箭。

    然而或许是过于激动了他并没有听到那支没羽箭的声响如果没有风雨声的掩饰就算是没羽箭他也能听出它在空气中飞行的声音但是风雨声让他忽略了身后空气的细微变化于是一切也就注定了他的命运以及其余另外一些人们的命运!

    “噗!”

    疾行的箭只深深地扎进了奔跑中的风间后背由于没有箭羽阻隔长箭透胸而出将他的胸背之间炸出了一个大洞。

    一口鲜血从风间的嘴里喷出他的身子身不由己地在雨幕中滑行向前飞去他伸出双手想要抓住什么然而除了雨水之外他什么也抓不住就连雨水也很快从他的指缝间漏了下去残留的唯有一点冰冷。

    “砰!”

    他头朝下重重地摔在巷子里大片水花四溅而起他的手稍稍往上抬了一抬朝着十来步远的巷子口顷刻无力地垂下。

    一队打着火把手持武器的士卒从巷子外的大街跑过他们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前方即便有人往巷子内张望也瞧不见倒在黑暗之中的风间。

第一百一十六章 获平原(十四)

    是东都最著名的酒家邀月阁的招牌名酒胡不归据说女掌柜一边思念远方的情郎一边酿就的美酒故名胡不归!此酒甜中带酸别有一番风味得来不易诸君请饮胜!”

    郡守府的后院内堂宇文醒高举酒盏向在座的众人敬酒胡不归果然是名酒刚一打开坛子的封盖酒香顿时在室内乱窜芬香扑鼻。

    管平面带微笑端着身旁侍女注满了美酒的酒盏目光落在色泽昏黄的酒水上面放在鼻间狠狠地嗅了一口随即将酒盏放在案几上。

    “我的郡丞大人为何不饮?莫非嫌这酒不够香?”

    宇文醒放下酒盏盯着管平面带不豫。

    “不敢!”

    管平抱拳作揖一边微笑一边摇头说道。

    “今晚风雨飘摇气温骤降下官有些担心城内的流民不知他们能否熬过去心有牵挂纵是美酒也难以下口啊!”

    胡不归是天下名酒那香味自然与别的酒水颇有不同然而正是这浓烈的香气让管平担心在这酒中是不是夹杂有一些别的东西。

    在来郡守府赴宴之前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知道宇文醒会对付自己也猜想过宇文醒会采取怎样的方法来解决自己?他想如果换成自己是宇文醒的话。或许会选择某种杀人不见血地方法比如一杯加料的美酒。

    本来还只是猜疑但是见到宇文醒如此看重自己是否饮这盏酒管平可以肯定面前的这一盏胡不归美酒真的有问题饮下之后自己一定会走上真正的不归之路。

    “在这良辰美景。我的郡丞大人你就不要提那些煞风景的事情了吧?那些流民最是讨厌死一个少一个值得庆幸啊!要知道往年在平原郡烧杀抢掠的就是这样一帮看似可怜兮兮地流民没理由为他们的生死忧心!”

    白家的家主白信站起身。摇摇晃晃地端着酒盏大声说出一席话之后将盏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张金称的变民军进攻平原的时候曾经攻破过白家地几处坞堡让他损失惨重连儿子都死了好几个故而对流民恨之入骨在他看来根本没有必要出钱出粮来收拢流民。对这些流民最好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将他们杀个干净有多少杀多少。

    赵夙风站起身。示意白信席间的侍女将明显喝醉了的白信搀扶着坐下。

    “宇文大人收拢流民是仁德之举管大人忧心流民是纯臣所为让我们敬两位大人一杯!”

    “不敢!”

    面对赵夙风的劝酒管平依然无动于衷只是抱拳作揖微笑不语。看不出有饮下那盏酒的打算。

    “诸君!诸君!你们莫要再强劝我的郡丞大人饮酒了说起流民。本官也颇为忧心身在其位就要谋其政各位请继续痛饮本官和管郡丞暂且退到后堂商议一些要事!”

    说罢宇文醒面朝管平微笑着说。

    “我的郡丞大人请!”

    “如此甚好!”

    管平微笑着点点头站起身随宇文醒走了出去看似没有一点防备之心。

    宇文醒带着两个家将管平身后跟着白斯文几人走出大堂来到一条长廊上长廊的那端即是宇文醒位于后堂的书房在长廊地两旁生长着许多花草树木在凄风冷雨中簌簌作响鬼影憧憧。

    “管郡丞请!”

    宇文醒面带微笑向管平摊摊手示意他先行在他身旁两个家将紧贴着他他们的目光放在了管平旁边地白斯文身上。

    “郡守大人还是您先请!”

    管平微笑着推让然而他的内心却不像外表看上去那般平静他地心跳就如同这夜中的雨点轻敲大地一般急促。

    在长廊两端的花草树丛中宇文醒事先埋伏了十多个刀斧手他们悄无声息地潜伏在风雨中只等宇文醒令一拥而出就将长廊上的目标砍为肉酱。

    “呵呵!”

    宇文醒笑了笑说道。

    “管郡丞我们还是一起走吧!”

    说罢在两个家将的簇拥下宇文醒当先迈步前行管平在他身后两步左右随行白斯文的耳朵不停地扇动他脸上的神色显得颇为奇特。

    雨点打在花草树木上的声音急促而清脆如同天上有某个神女在弹奏着一安魂地琵琶曲。

    “蓬!”

    木棚栏被士卒们推倒出巨大的声响一时之间盖过了风声雨声如同空中响起了一声炸雷一声没有闪电相伴地炸雷。

    “杀!”

    士兵们大声嘶喊着挥动兵器从倒下的木棚栏上踏了过去黑暗中只见一团模糊的黑影在涌动脚步声喊杀声响天震地。

    不晓得敌军们是不是睡过头了军营中没有一点反应进攻的士卒们很快就深入营盘之中没有遭受到一点反抗。

    很快在军营里就挤满了进攻的士卒除了守候在秋长天身旁被他当做预备队的数百精锐外几乎全部的士兵都冲了进去。

    不时有房门被士卒们撞开他们挥舞着武器嘶喊着冲了进去对这些红了眼的士卒们来说敌人的头颅不是头颅而是一串串沉甸甸的铜钱。

    “没人!”

    “空的!”

    很快与这样的内容相似的呼叫声在营盘上空相继响起在风雨声中传得老远厮杀声渐渐消散隐在黑暗中。

    “怎么会这样?”

    那些一心想收割敌军头颅换钱的士卒们一脸茫然和身旁的同伴互相询问就像蓄积了全身力量击出的一拳却打在了棉花堆一样心情极其郁闷。

    宇文无双带队冲在最前面他是最先现敌营中空无一人的将领他的心顿时往下一沉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在天黑之前甚至没有下雨之前他可以肯定敌军的大部队一直待在营盘中如往常一般作息在自己三方军队的重重包围下绝无脱身的机会就像瓮中的那只鳖手到擒来。然而摆在面前的事实却并非如此好几百敌军就这样神奇地消失了像被人变幻术一样变不

    难道他们暗暗打开城门离城而去?

    然而为了防止敌军这样做秋长天事先在西城外安排有一只军队敌人一旦出城必定会遭到那只军队的伏击最起码城里的人能看见火光能听见厮杀声然而现在的城外除了风雨声外什么声音也没有。

    “小心戒备退出去!”

    宇文无双高声下令命令传令兵把自己的命令传达下去然而在这样的一个天气又率领一只没有什么纪律性的军队要想让全军听令行事实在是太难了。

    先进入军营的士卒遵令想要退出去后面却有不少不知情的士卒仍然向营里涌来双方纠缠在一起乱成了一锅粥。

    秋长天率领数百精锐并没有进入到军营而是把指挥部安排在一间巨大的废宅里他不知道前方的军队生了什么事情?他唯一清楚的一点只是事情没有像他所预料的那样展而是出了状况。

    “鸣金!命令他们后退!”

    他一改往日的温文尔雅镇定自若扯开嗓子对身边的传令兵嘶吼。

    铜锣声在风雨中急促地响起刺破了黑夜的天穹就像在催促黑夜快快离去一般。

    然而这个命令下达得太晚了再说要想在短时间内在黑暗中。将乱做一团地军队收拢起来按部就班地撤出营盘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跟我来不要慌慢慢聚在一起!”

    一个小头目手拿火把招呼他的小队成员向自己靠拢这些进攻的士卒以十人为一小队每一个小队分配有一个火把。火把浇满了桐油就算是在雨中也不会轻易熄灭。

    也许是火光安定了士卒们的心他手下的士卒在火光的指引下慢慢靠拢过来。

    “嗖!”

    一枝不知从哪里射来的箭矢穿透雨幕准确地扎进了那个小头目地脖颈。那人满脸的不可置信眼神惊骇他摇晃了几下颓然倒地火把从手中滑落以一种优美的姿势在雨中划了一道弧线掉落在地面的水洼中瞬间熄灭。

    黑暗迅笼罩下来。

    “啊!”

    目睹这一幕的士卒们惊骇过度失声叫喊起来漆黑的世界。不知从哪个角落就会飞来地箭矢所有这些都让他们肝胆欲裂。他们有的四处乱窜有的抱头缩在角落里。有的拿起武器不停舞动阻止任何人向自己靠拢。

    那些箭手的目标基本上都是手持火把的人军营中的亮光逐渐熄灭黑暗慢慢吞噬一切有的聪明人没待箭手找上自己抢先一步将火把弄熄了。

    明明没有看见敌人这些箭手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潜伏在暗处的敌人究竟有多少呢?由于对敌人一无所知因此更加恐惧。士兵们地士气瞬间崩溃到处都是哭喊声。嘶吼声惨叫声还没有和敌人真正短兵相接本方就彻底溃败了。

    “杀!”

    腾珏低吼一声他身旁的鼓手敲响了战鼓同时在四面八方也响起了相同地鼓声军营中的宇文家地士兵惊恐地现自己这些人正处在鼓声的包围之中。

    “往城门冲打开城门冲出去!”

    宇文无双高声吼叫着然而现在除了留在他身旁的十来个亲兵之外已经没有任何人听他的命令了士兵们只晓得亡命奔逃却像没头的苍蝇一样找不到方向。

    “先生怎么办?”

    由于铜锣声暴露了方向秋长天所率领的部队遭到了腾珏率领的主力攻打黑暗中根本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只知道喊杀声震天由于是宇文家的子弟兵并没有一触即溃暂时还在拼命抵抗只是士气极其低沉不要说反败为胜就连能否杀出重围逃得性命大家也没有抱多大地指望。

    “怎么会这样?”

    秋长天披头散眼神呆喃喃自语对方是怎样逃出自己的包围圈然后将本方反包围地呢?他一点也想不通。

    不晓得是汗水还是雨水流淌了他一脸。

    “先生怎么办?”

    亲兵焦急地推了他一把敌人已经将废宅牢牢包围了大家都希望秋长天能指一条生路出来。

    “冲出去!”

    秋长天站起身高声吼道。

    这个时候他对面的亲兵却向他扑了过来他慌忙闪过那个亲兵俯卧在地上后背上多了一枝箭羽一群敌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像地狱的恶鬼一般在废宅中冲杀在风雨中收割着本方士卒的生命。

    “放下武器投降者不杀!”

    敌人一边无情地斩杀着没有丝毫斗志的本方士卒一边这样高声喊叫很快士卒们纷纷丢下了武器抱着头在手持利刃的敌军的驱赶下聚集在了一团。

    与此同时外围的防线也崩溃了除了战死的人士兵们纷纷放下了武器选择了投降。

    秋长天木然地站在风雨之中檐下燃烧的火把跳跃的火光把他的脸照得忽明忽暗阴晴不定他的眼神呆滞定定地盯住虚空的某处。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长剑向自己的脖颈处横去就待用力一拉。

    原以为胜券在握正是踌躇满志的时候却一败涂地并且连自己是怎样失败的都不知道败得莫名其妙不仅无能也对不起主公的知遇之恩这奇耻大辱也只能用自己的生命去洗雪了!

    就在秋长天准备自刎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力量重重地击在他的肘间他的手臂顿时一麻失去了力气长剑从手心滑落掉在了地上。

    随即有两个人从他身后扑上来把他制住然后捆绑起来。

    “想死没那么容易大人说活着的才值钱啊!”

    听到这句话秋长天羞愧欲死激愤之下晕了过去风声雨声喊杀声缓缓地从他的耳边远去渐渐地他的世界变得无比寂静。

第一百一十七章 获平原(十五)

    一个亲兵挥动横刀将迎面射来的箭矢拔了开去他向后退去身子躲在了一面塌了一半的墙壁后面。

    “喊口令!”

    宇文无双焦急地向亲兵们吼道。

    在黑暗中要想分清敌友头上所戴的红头巾已经没有半点用处了唯有事先准备的口令才能让大家分清敌我。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只凭宇文无双掌握的这点人根本冲不出去他必须把那些慌乱中的士兵们集中起来恢复冷静不然没有人能逃出去不是死在敌人的冷箭下就是死在自己人的刀下。

    “狂风!”

    宇文无双冲进黑暗中有好几个士卒呐喊着朝这边冲过来听到了语文无双的嘶喊他们迟疑了一下终于有人答话。

    “暴雨!”

    “我是鹰扬府校尉宇文无双跟我来!”

    他转身朝有火光的废墙处奔去黑暗中的那些士卒犹疑了一下然后脚步声响起随他一起聚集到废墙后面。

    “我们必须聚集在一起才有生路大家相信我我一定能带着大家冲出去!”

    宇文无双挥舞着宝剑面色狰狞大声对那些失魂落魄地士兵吼道。在他和亲兵们的努力下有几十个士卒被他集中了起来这些人虽然依旧神色苍白在风雨中身子不由自主地瑟瑟抖。不过不晓得是宇文无双地吼叫还是废墙后亲兵们手中的那几支火把燃烧的火光起了作用他们的脸上多少有了一点生气也有勇气拿起自己的武器。

    “你们对!就是拿盾牌的那几个你们和火把手走在一起用盾牌保护拿火把的人。不要让敌人将火把射熄!”

    在宇文无双的大声吼叫中那几个手持盾牌地士卒战战兢兢地来到手拿火把的士兵身前宇文无双又命令自己的亲兵带着十来个人断后。

    “记住碰见身前有人嘴里一定要喊口令如果没有回令。就是敌人杀无赦有回令的话把他们拉进队伍中来暗处的敌人其实并不是很多我们不要自己吓自己只要我们自己不乱未尝不能反败为胜!”

    说罢宇文无双亲自带着十来个人走在队列的最前面冲进了黑暗之中。手持火把地士卒在盾牌手的保护下跟在他们身后大部队接着跟了上来。

    雨借着风势越激烈了。冰凌子打在脸上分外的疼痛。耳边不时有临死之人绝望的惨叫声响起在宇文无双的带领下士卒们默默地冒着风雨在黑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进偶尔从旁边的屋子后面有冷箭射来队列中有士兵扑倒在地。其余的人却也不惊慌跨过尸身。继续低着头向前赶路每一个人都知道必须紧跟前面的人要是掉队就死定了。

    “狂风!”

    隐隐瞧见前面的屋角处有人影闪动宇文无双低呼了一声一路上通过口令他又收拢了几十个士卒。

    “暴雨!”

    对面的人影立刻做出了回应他们地回答声干净利落精气神十足半点也听不出疲惫的感觉。

    是军中地精锐吧?

    宇文无双不由如是想他将手中的长剑垂在了腿侧如果自己地队伍中多一些像这样临危不惧的士卒活下来应该没有问题。

    对方向他走了过来行进在水洼之中脚步声哗哗作响。

    “你们是哪一营的?”

    待对方走近宇文无双按照惯例出声询问那几个人没有回答他们喘着粗气宇文无双的心突然不安起来他的手握紧了剑柄。

    一道凌厉的风声迎面逼来宇文无双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一道寒光从他面门前掠过他能感受到对方刀尖擦过鼻尖的寒意。

    “敌袭!”

    他扯开嗓子高呼一声他身侧的亲兵冲了上来然而一片漆黑中那些亲兵也不敢胡乱挥刀害怕误伤到自家统领。

    宇文无双躲过了当面地一刀却没有躲过跟上来的长枪地突刺那长枪就像潜行的毒蛇没有一点声息吻上了他从他的腹部深深地扎了进去。

    “啊!”

    宇文无双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叫他手扶着扎在自己身上的长枪枪杆另一只手挥舞着长剑在黑暗中上下劈砍。

    通过手上的感觉以及耳边响起的闷哼声他知道自己至少砍伤了两三个士卒然而他不知道在这些被他砍伤的士卒中有没有自己人在内。

    他摇摇晃晃地在雨中踱着步子手紧紧地握在枪杆上他一边吼叫一边挥舞着长剑迷迷糊糊地盲目向前闯去脚不知道绊到了什么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扑去长枪的枪尾不知道撞在什么地方上一股力量从枪杆上传来枪尖从他的后背刺了出去。

    宇文无双长吸了一口气喉咙出咯咯的声响长剑从手心滑落掉在地上他的脑袋往旁一垂就这样串在长枪上死去了。

    “狂风!”

    “暴雨!”

    然后就是刀风声以及被刀砍伤后的惨叫声。

    在聆听到回令因此放松警惕之后得到的却是黑暗中袭来的刀光后人人开始自危。这个时候口令已然没有了用处几乎所有的士兵都在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不准别人靠近因为没有人知道在黑暗中靠近自己的是敌还是友?为了保护自己他们只能拿起武器将所有靠近自己的人杀死。

    宇文无双死后他好不容易集结起来的队伍顿时四散开来为了生存他们在黑暗中在风雨中不断挥舞武器和所有的人搏斗这其中真正被高畅安排的伏兵杀死的人寥寥无几大部分人都是死在自己人的刀下。

    血腥的杀戮在黑夜中仍然在上演只是大局已然定下了不会有过多的变化。

    秋长天被冷水泼醒了腾珏笑盈盈地站在他的身前他瞄了对方一眼梗着脖子说道。

    “无须多说在下但求死!”

    腾珏笑着说道。

    “你想死吗?可是你是死还是活不是我能决定也不是你自己能决定的除了我们的统领大人没有人

    你的生死!”

    “统领大人?”

    秋长天长叹了一声神情颓然。

    “你们的统领大人可是前尚书左仆射高颖公的孙子高畅?”

    “着急什么?等你见了我家大人自然就明白了!”

    腾珏微微一笑就要转身走开秋长天叫住了他。

    “等一下在下有一事不明不晓得能否告之?”

    高畅曾经纷纷抓住读书人之后不要轻易羞辱和折磨也不要杀了了事所以腾珏对秋长天并没有过多无礼的举动他停下脚步说道。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至于能不能告诉你答案就看你问的是什么了?”

    “我在率兵前来之时事先已经确定你们没有提防依旧待在军营中为何动攻击的时候营中却空无一人呢?并且你们居然从我们的身后杀来!”

    这个问题秋长天思考了许久一直没有答案因此就算已经承认失败了他仍然觉得非常窝囊要是不晓得这个答案他的心情根本平静不下来。

    “这个问题啊!”

    腾珏哈哈笑道然后说道。

    “你们自以为行动隐秘然而一举一动早就被我们统领大人洞察无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家统领大人对此深有体会。就像下棋一样一般人如果能够看出棋路地下几步变化我家统领大人至少能看出它的后续十多路的变化!”;:

    “我军刚一驻扎进西城的军营就在暗地里挖掘地道从营中一直延伸到城中其中有几个出口在废弃的宅子里面。有的则在管家的店铺中当你们向我们地军营靠拢之时我们早就得到了线报先一步撤离了军营随后将你们反包围。再趁你们慌乱之际动攻击以有心算无心以暗对明你们输得也不算冤枉了!”

    “原来如此!”

    秋长天仰天长叹目光呆滞。

    “这么说来我家主公也凶多吉少了?”

    腾珏笑了笑说:

    “要是你有什么可信的神佛趁还有时间给他祈祷吧!”

    说罢他转身离去。胜利虽然近在眼前触手可及。他需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没有时间和这个手下败将磨牙。

    “一将无能。害死三军!”

    秋长天嘴里念念有词他的视线穿过风雨穿过黑夜望向东面的郡守府不晓得那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管平!”

    宇文醒停下脚步回身盯着管平他的充满了怨恨两个家将护在他身前。将他和管平隔了开来。

    “大人有事请说!”

    相比宇文醒痛恨地目光。在管平的眼中却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怜悯。

    “那个高畅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居然敢背叛我们宇文家!”

    管平没有否认他的脸上浮现出生意人特有的笑容缓缓向后退了一步与白斯文站在一起慢条斯理地说道。

    “我家主子给我的好处实在是太多了我都不知道提起哪一样为好?至于你们宇文家!”

    管平摇摇头笑了笑轻蔑之意溢于言表。

    “我们只是生意上的伙伴而已谈不上什么背叛和你们做生意我付出的代价大了一点得到的好处却微不足道划不来作为一个生意人重新寻找自己的合作伙伴自然无可厚非!”

    宇文醒冷笑了一声对方的反应出乎了他地意料他原以为管平会矢口否认然后自己像猫逗老鼠那样耍弄他一阵之后才命令刀斧手将他砍为肉酱。然而管平的反应却像主动权掌握在他地手中一样不但干净利落地承认和高畅有关系神态也显得有恃无恐难不成他还有什么倚仗吗?

    一阵阵的厮杀喊叫声随着风从西城飘来在雨声中回荡显得分外怪异。

    “听到这声音了吗?它是你地人在绝望地嘶喊!”

    为了看到管平的脸上出现他想要看到的惊恐表情宇文醒做出一个聆听的姿态对管平说道。

    “是吗?”

    管平冷冷一笑淡淡地说道。

    “也许吧?”

    瞧见管平脸上那不屑的表情宇文醒突然暴怒起来他指着管平厉声喝道。

    “死到临头居然还如此狂妄!”

    他猛地拍动手掌目光转向长廊两旁的花草树木然而黑漆漆的树丛却没有丝毫的动静要是他地目光能穿透黑暗的话当可以看见十来具全身满是血污地士卒东倒西歪地躺在树丛中他们已然失去了神智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

    一丝茫然掠上了宇文醒的脸他继续用力拍着手掌清脆的掌声响起然而死人不会复活树丛中不会有他想象的刀斧手冲出来。

    “怎么回事?”

    无论如何宇文醒也想不到有这样的情况出现他有些惊恐地扯开嗓子高呼。

    “来人啊!”

    然而等了许久回答的他只有风雨声。

    管平眼中的怜悯更加强烈了宇文醒憎恶地盯着管平他推了推身前的家将大声吼道。

    “给我上杀了他!”

    那两个家将抽出横刀朝管平走来不过他们只走上区区几步就停下了脚步长廊的两头幽灵一般冒出了几十个全副武装的士卒很明显他们并不是宇文醒的人。

    “宇文大人让我来给你介绍一个人我的主公高畅大人!”

    高畅带着高怀义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宇文醒手指着高畅一脸的不可置信嘴皮哆嗦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一阵寒风突然卷进长廊中夹杂着斗大的雨点打在宇文醒脸上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对面向他慢慢走来的高畅在他眼中就像地狱的勾魂使者一般。

第一百一十八章 获平原(完)

    巨斧闪过一道寒光血光四溅一个头颅应声飞起那具无头的尸身朝前奔跑了好几步靠在一根廊柱上双手无意识地上扬顺着廊柱滑落在地。

    雄阔海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沾上的血迹目睹这一幕那些长期跟随他作战的悍卒们同样感到不寒而栗。

    “完了吗?”

    他回过头粗声粗气地对身后的同伴说道。

    在这间院子的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具身着甲冑的尸身一炷香之前他们还是活生生的人作为宇文醒的亲兵负责守护这间院子。

    这里面有十多具无头尸身全是雄阔海的杰作他们的头颅或许被斧背砸得稀烂要嘛就像皮球一样滚向了四面八方。

    “大人这个院子有四十三个卫士没有人逃脱!”

    回话之人是一个仆役打扮的家伙在宇文醒的郡守府里有许多下人都是高畅安排的无间因此对郡守府的防务情况高畅可以说了如指掌。

    郡守府及周遭的房屋里驻扎着七百四十八名宇文世家的子弟兵为了攻击西城秋长天调动了五百名士卒因此留守郡守的士卒只有两百四十多人在平时以这些人防守郡守府并无大碍然而当高畅精选的悍卒在无间们的配合下向郡守府起攻击后。这些人就远远不够了防守起来捉襟见肘。

    风雨黑夜内应这是对守卫郡守府地士卒们不利的三大要素再加上他们面对的敌手是雄阔海带领的骁果营个个武艺高强全是杀人不眨眼的角色。特别是雄阔海没有人是他的一合之力他又最爱砍掉敌人的脑袋那场面极其震撼因此。他们这一路杀将进来势如破绣无法阻挡。

    “很好!很好!”

    雄阔海满意地点点头。

    “还有什么地方没有清除?”

    “大人只剩下后堂了统领大人命令我们不用进入后堂让我们把郡守府的外围控制好不要放掉任何漏网之鱼!”

    “那就这样吧!主人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虽然雄阔海还没有过完杀人地瘾不过。在这世上高畅是唯一能约束他的人。高畅的命令对他来说就是金科玉律。

    他手下的那些汉子纷纷脱下那些尸身上的甲冑穿戴在自己身上。摇身一变变成了郡守府的亲兵各自奔向事先安排好地位置。

    “你们听外面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丝竹声息琵琶声停歌且舞止在某一时刻。堂内突然安静下来从毕拨的火花声。檐前的风雨声中赵夙风听到了一些别的声音。

    “能有什么声音?风也?雨也?”

    白信醉醺醺地靠在一个侍女的腿上话音落下那侍女浅笑着往他的嘴里放入一粒葡萄赵夙风厌恶地瞄了他一眼。

    “不对!是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坐在赵夙风一旁的顾家家主顾旦突然站起身他和赵夙风交换了一个眼神与此同时坐在对面的黄家家主黄世仁李家家主李淑也感觉到了不妥。

    随着风雨声飘进屋内的明明是人临时前地惨叫声以及时断时续飘摇不定的厮杀喊叫声这些声音有地离得很远听起来若隐若现有的则非常之近虽然被风雨声阻隔依旧清晰可闻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堂内一片寂静人们面面相觑那些侍女们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收敛了笑容在某种神秘气氛地压迫下人人神情凝重。

    “来人啊!”

    赵夙风向堂外大声喊叫想要知道究竟生了什么事情然而半天也没有回应唯有呜咽的风雨声在持续地响起偶尔夹杂着人类绝望的呼喊声。

    “赵豹你出去看看!”

    赵豹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人是赵夙风的贴身卫士号称赵氏武技第一人因此被赵夙风的父亲派在他身边贴身保护。

    “是!”

    赵豹点点头离开席间向堂外风雨飘摇的黑暗中走去人们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大堂外在他地背影上凝聚着众人的某种期望。

    不一会赵豹回来了。

    他并没有疾步走进堂来而是背朝着堂中诸人慢慢地倒退着走了进来这姿势委实怪异惊讶之余人们忘了出声询问。

    很快这疑问就无须出口了。

    一行人随着赵豹走了进来他们和赵豹相隔有十来步远人们这才明白赵豹为何要倒退走进堂来在那些人地手中端着好几架手弩手弩上好了弩箭箭头正对准赵豹。

    “啊!”

    见到这样一个状况有些侍女忍不住失声喊叫起来一只酒盏从白信的手中滑落掉在地板上摔得四分五裂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妄动者死!”

    那群人中有人在高声吼叫叫声中充满了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你们是什么人?宇文醒大人呢?”

    赵夙风的心中充满了惊怕难道宇文醒想趁这个机会将平原的各大世家铲除?不知不觉中他想歪了!

    相比之下其余的世家家主就比他要镇定多了毕竟赵夙风太年轻了又一向春风得意没有受过挫折遇见不在自己掌握下的突情况就不知所措了!那些家主包括貌似酒醉的白信个个都是老狐狸不是省油的灯表面上神色如常。只要对方没有骤下杀手证明事情还有转机他们只需要等待对方亮出底牌就行了。

    “想见宇文醒吗?”

    一个声音从人群中响起不知怎的赵夙风觉得这个声音似曾相识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不过这声音带给他的回忆绝非愉快他觉得自己的心落在了冰窟之中。

    “如你所愿!”

    一个圆乎乎地东西从人群中飞了出来向赵夙风飞去赵夙风根本来不及闪躲还好那个东西并没有向他的人飞来而是落在了他面前的案几上扔那东西的人手法极其巧妙力道不轻不重那东西在案几上滚动两圈后停了下来。

    赵夙风的视线落在了那个东西上。

    “啊!”

    他失声惨叫向后倒去原本英俊的脸扭曲得不成*人形那叫声甚至比身旁惊声尖叫的侍女还要夸张。

    他不停挪动身子

    去直到后背抵住墙壁退无可退身子依然不停向后知何时他的裆部已然濡湿了一大团。

    案几上宇文醒苍白的脸正面对着他血液从脑袋下流出像一条小河从案几上流过滴落在地板上宇文醒的眼睛大睁着满是血丝如同死鱼眼睛一般没有丝毫神采呆呆地瞪着赵夙风。

    “呕!”

    有人开始呕吐了顾旦等人脸色原本保持着的镇静荡然无存他们有的面色铁青有的脸色苍白有的攥紧拳头有的嘴皮微微颤动。

    通过宇文醒的脑袋有某种强大的意志在暗暗向他们传达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那群人散了开来分别站在大堂的四角刀剑出鞘张弓搭箭杀气腾腾在大堂口露出了三个人的身影其中一人正是管平他的神态颇为恭谨站在为那人身后至于为那人在座的人中间有好几个对他并不陌生。

    “高畅!”

    高畅身着一身银白色的甲冑他的头盔被身后的高怀义抱在怀中火光映照中他的眼神格外深邃没有人敢于直视他的目光。

    他大踏步走进堂内直接来到宇文醒原来的席位上坐下高怀义像一尊雕塑一样站在他的身后。

    管平则回到了他原本的席位上正襟危坐。

    “大家好!”

    高畅地声调平淡无奇。然而在堂下众人的耳里却听出了某种不容违抗的意志。

    “高将军好!”

    这些人中顾旦是第一个恢复如常的人他曾经在管平举办的酒宴上见过高畅一面他的表情复杂地瞄了面无表情的管平一眼向高畅抱拳为礼。

    “高.

    其余的家主包括胆战心惊地赵夙风纷纷向高畅问好。这个时候如果他们还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就枉自为人了如今自己的生死就在堂上那人的一念之间情绪激荡之下。问好声多少显得有些参差不齐结结巴巴。

    “在座的诸君有一些本人还不认识能否告知大名?”

    “我.

    赵夙风其实和高畅认识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忘记了在赵豹的搀扶下他好歹坐直了身子却离自己的席位非常之远他总觉得案几上地宇文醒在盯着他看。

    “白信!”

    “李淑!”

    “黄世仁!”

    大家简单地自报姓名之后。沉默无语坐在他们身边的侍女。大堂一角的乐师们全都战战兢兢不敢出丝毫响动。

    呜咽的雨声让堂内显得寂静无比。

    “本人有事情想要拜托诸君。请诸君务必要答应!”

    “高将军无须客气有话请说只要是高将军拜托的事情我想在座的诸位都会义不容辞誓死相助!”

    回话的人是顾旦顾家在平原的地位比不上赵家和管家但是顾旦本人的声望非常之好。少时便有大才之名朝廷曾经征辟他为官。他辞而不受这件事情更是彰显了他的高洁之名。

    故而在管平是高畅地自己人赵夙风又失魂落魄的情况下他站了出来代表平原各大世家和高畅打交道。

    “今夜一股不知来路地贼军夜犯平原我们的郡守宇文醒大人不幸因公殉职情势危急之下各位世家地家主在郡丞管平大人的号召下率领郡兵与贼军奋勇作战终于将贼军击败驱逐出了平原城我希望大家能继续团结在管郡丞的周围为保平原郡的一方平安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贡献自己的力量。”

    说罢高畅的目光在堂上的各位家主脸上一一掠过。

    顾旦在心中苦笑了一声不管高畅的话语是如何组织地中心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要求他们臣服于他。

    “管郡丞不仅做生意是一把好手就算处理政务也井井有条颇有祖上管仲公的风采姓黄地不才愿紧密地团结在管大人的周围以管大人为核心为我们平原郡的安定繁荣献出一点绵力!”

    不待顾旦回话黄世仁已经抢先向高畅表现了自己的忠心他满嘴的管大人目光却始终落在堂上的高畅身上献媚之意溢于言表。

    现在的情况非常清楚臣服就能活下去宇文醒的脑袋还摆放在案几上黄世仁不想因为自己的拒绝与他为邻。

    “白信愿意!”

    白信很简单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他不知道高畅是高颖的后人只是把他当做窦建德手下的一个将领把长河营当做了一般的变民军。

    由于情势逼人所以不得不低头然而他并不是心甘情愿降伏的。虽然在座的诸位就算是把话说得那么漂亮的黄世仁也不是真心降伏的不过白信把自己的不甘心流露了出来从某一方面来看他并不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

    “高将军我们平原赵愿意跟随将军至死不渝!”

    赵夙风跪伏在地向高畅行了个大礼当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他的本性就暴露无遗了这个时候他再也不是那个恃才傲物的世家子弟而是一个为了活命什么都愿意做的无耻小人。

    “本人李淑代表李家愿意为平原郡的乡亲们效命!”

    顾旦听到李淑也向高畅低了头他长叹了一口气。

    “只要是帮助平原郡的老百姓我们顾家也愿意做点什么?”

    高畅微微一笑神色如常他淡淡地说道。

    “很好既然大家都有这份心平原的老百姓们有福了!今夜大家都累了吧且在郡守府休息一晚明日再商议具体事宜!”

    说罢高畅站起身堂下的众人纷纷起身肃立。

    “管郡丞这里就交给你了好好招呼各位家主大家只要团结在一起没有什么事情不能做到!”

    “是!”

    众人同声附和然后目送高畅走出内堂瞧见他的身影消失在堂外之后大家齐声吁了一口长气觉得全身轻松了许多。

    这一关终于过去了明天那一关又该怎样熬过去呢?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定平原(一)

    三年二月初。

    平原郡上报朝廷的邸报是这样说的:贼军夜犯平原郡守宇文醒大人战死郡丞管平率领郡兵奋起反抗将贼军驱逐出了平原郡平原郡各大乡绅准备在郡丞管平的带领下扩建郡兵保卫乡梓。

    这份邸报自然并没有让深宫中享乐的杨广见到宇文醒这个平原郡的郡守之职来得本就不怎么光明正大宇文化及怎敢让他瞧见故而这份邸报还没有进江都的皇宫就被火盆中的火苗所吞噬了。

    在邸报沿着运河送到江都之前根据从平原城逃出的影子的报告宇文家已经知晓了事情的真相总的来说他们针对平原郡的计划失败了不仅没有能取得平原郡反到折损了宇文醒和几百子弟兵庆余堂在河北的势力也几乎被扫荡得一干二净。

    对于这个结果宇文家自然不甘心就此接受他们展开了一系列的报复先集中各地宇文家的势力从黑白两道同时对平原管家的在各地的产业起攻击然而就像早知道他们要这样做一样在他们动攻击之前管家的产业大多已然变卖虽然难免受到了一些损失却也没有达到宇文家想要的那种效果。

    兵攻打平原这个想法也不是没有只是宇文家自己能控制的直属部队并不多从明面上起攻击。能不能成功是一回事就算能成功也得不偿失毕竟宇文化及在朝中也不能只手遮天。他和封德彝虞世基等人既联合在一起欺瞒皇上为自己和自己地家族获取利益。同时互相之间也存在着明争暗斗要是一时不慎被对方抓住了把柄突然难对付自己也会让他头疼不已。

    因此。宇文化及不能做得太过他只有暂且忍耐下来等待良机毕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当然暗中使一些小花招是避免不了的。

    比如以朝廷的名义向平原附近的郡县送公文声明平原郡反贼肆虐要这些郡县的官员小心戒备。严守和平原相接的边境阻碍两地之间的来往。以此抵抗平原的贼军入境达到保境安民地目的。

    另一方面。他命令平原周围的驻军让开通往平原郡的通道让流民进入平原希望这些蝗虫一样饥不择食的流民能够拖垮平原的经济。

    如果对方不赈济流民流民自然就要作乱吃光一切能吃地东西抢光一切能抢的东西要是对方赈济流民。那负担可不是一般的重在这样一个即将开始春耕的季节。存粮吃光之后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对平原生的事情感到最失望的人还不是宇文化及而是他的侄子宇文霸当他率领大量亲随在平原郡黄河南岸的渡口正要渡河的时候得到了影子关于平原战况的报告他立刻下令停止渡河。

    没想到一夕之间乾坤颠倒宇文霸心中蕴藏地某种热情就像河水上的水泡一样轻易就破灭了。

    失去了平原郡这个基地失去了宇文醒支持他担任下任家主地这一系受到的打击非同小可相比于掌握着家族武力地宇文成都宇文霸显得更为弱势了。

    怎么办?

    宇文霸望着滚滚东流的黄河陷入了沉思。

    宇文霸的名字虽然霸气十足然而自身的形象却显得非常文弱就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翩翩少年郎除了眼神过于阴鸷之外他算得上是一个美少年有几分他父亲宇文智及的年少时的风采。

    在家族大部分人的眼里宇文成都是一个疯子一个信奉武力能解决一切地疯子。

    不过这个疯子却又是一个极其冷静极其理智的疯子他做起事情来有条不紊有张有法为宇文世家立下了许多汗马功劳这也是他年纪轻轻就掌握了家族武力地原因。

    然而他做事情的手法有时候显得太过疯狂太过血腥了一点对一般人来说能够尽量少杀人少流血就可以完成任务的话自然求之不得;对宇文成都来说却并非如此在完成任务的时候能够杀更多的人流更多的血那就更好了!

    一个只需要虚言恫吓或者稍微展示一下武力和背景就能完成的任务他往往会杀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有时候甚至为了满足内心的杀戮**故意隐瞒自己身份为的是害怕对方听闻宇文家的名头后选择屈服这样他就无法杀人了!

    从他十六岁开始无论是军中宿将还是骁果猛士都没有人能在比武场上击败他宇文成都名声威震天下隐隐有天下第一猛将的称号。然而即便如此在家族的内部还是有大量的人反对他担任下任家主就是害怕他的疯狂劲儿最终脱离了理智的控制把家族的未来带入无底深渊。

    相比宇文成都宇文霸没有他的威名自然也没有他的武力然而他继承了他的父亲宇文智及的头脑

    故而有很大一批人支持宇文霸上位在他们看来家主本人的武力如何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头脑以及不可欠缺的大局观还有在该退让的时候退让该忍耐的时候忍耐。宇文成都虽然有头脑也不欠缺大局观然而他并不会忍耐也不会退让。一个疯子就算再冷静再理智他也学不会忍耐和退让。

    宇文霸是一个能知进退的聪明人只是这一点那些老成持重的家族中人就愿意支持他上位。

    可是宇文成都威名显赫在宇文世家年轻一辈的心中是一个无人能够战胜的战神他就像是一面旗帜吸引着大量热血的年轻人聚集在他麾下再加上他的父亲是现任家主宇文化及故而宇文霸就算得到了像宇文醒这样的实权人物的支持担任下任家主的呼声还是远没有宇文成都的呼声那么高。

    宇文醒死了失去对平原郡的控制后他更加不如宇文成都了!

    宇文成都原本一直在江都的骁果营中宇文化及就是靠他的威名在骁果营中取得了一些将领的支持不过为了夺取苏威的孙女苏雪宜的芳心他现在正在东都洛阳。

    宇文霸叹了叹气沿

    走了两步目光转向西边洛阳的方向。

    要是宇文成都能迎娶苏雪宜的话得到苏威一系的支持他的声势之强大自己更是望尘莫及了。据说为了得到苏雪宜他曾经命人暗算苏雪宜的未婚夫高颖的孙子高畅虽然苏家已经得到了高畅的死讯然而高畅本人并没有死他投奔了窦建德在平原郡就是他率领的反贼军坏了自己的好事。

    既然如此要是苏家小姐知道了高畅仍然活着甚至知道宇文成都偷偷暗算高畅的事情后她还会理会宇文成都吗?

    宇文霸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这样做对宇文世家无疑是不利的可是对自己来说却是一件好得不能再好的事情本人和家族孰轻孰重?

    宇文霸再次眺望黄河的对岸他的目光念念不舍地在对岸停留了片刻随即离开了河岸回到十来丈外警戒的亲兵队中。

    “去东都!”

    他握紧拳头沉声说道。

    同一时间平原郡郡守府。

    秋长天在院子里缓缓踱着步子院子里种着一棵柳树他走到树下透过枝叶的缝隙抬头仰望头上的天空一枚落叶被风吹落飘了下来他轻轻挥动袍袖在半空中伸出手指沾住了那枚落叶。

    在柳枝地梢头。隐隐可见翠绿的嫩芽如同一颗颗绿色的宝石。

    旧的终究要消亡新的终究要生长!

    瞧着手中的落叶望着枝条上的嫩芽秋长天莫名地感伤起来。

    他被软禁在这个院子里已经有好几天了虽然他拒绝投降却也没有被推出辕门斩。也没有受到什么酷刑侍候除了不能出这个小院之外衣食住行方面和从前担任宇文醒幕僚时也没有多大的差别。

    秋长天虽然是一个人才但是也没有优秀到需要高畅三顾茅庐地地步他之所以在拒绝投降之后不仅没有被高畅下令斩。也没有受到其他侮辱性的对待一直安静地生活在小院里只是出于政治上的某种考虑。

    虽然高畅在自己培养人才不过花费的时间不是一般的漫长要想和李唐这个潜伏的最大敌手争夺天下他必须加快步伐扩大自己地势力只是他手底下的人才太少了。长河营中并没有什么饱读诗书的读书人。要那些家伙打仗还可以治理地方则不是他们的所长。他所培养的那些人才是为了未来的需要。要想马上用上未免太不现实了现在他们只是孩子而已!

    所以高畅需要秋长天的效命不是为秋长天本人而是向天下所有的读书人宣告我高畅率领的军队并不是一般的变民军。我们有自己明确地政治纲领我们需要读书人与我们一起来治理天下。我们并不是为了吃饱饭而烧杀劫掠祸害地方的流贼我们想要地是结束这个人吃人的乱世!

    所谓千金买马骨便是如此!

    况且秋长天这个人还是有两把刷子虽然败在了高畅地手里不过这并算不得上什么羞辱。

    毕竟高畅事先已经布置下了许多枚棋子他呢?来到平原的时间太短暂了手里能够掌握的棋子也太少了宇文醒虽然对他言听计从有些东西还是瞒住他的因此要想在这样的一个状况下打败高畅谈何容易!

    高畅每天总要抽出一点时间到院子里来和秋长天聊聊天故而对他的能力有一定的认识这个人交给他一郡之地他还是能够治理好的!

    通过和高畅聊天秋长天对高畅也有了新地认识:不愧是高颖公的孙子地确是一个不同凡响的人自己败在他手中心服口服。

    对天下大势的了解高畅远比他清楚如何治理地方如何教化百姓从高畅那里秋长天总会听到一些新奇的见解一些在书上读不到的新奇的见解最初他感到有些迷惑甚至出言反驳然而静下心来细细思考一阵之后他现那些见解并不是全无道理自己之所以不认同也不过是为了不怀疑自己在经书上读到的某些微言大义而已!

    这个人眼下虽然势力不大仅仅掌握着平原郡黄河以北的地盘手底下也不过有一万多还未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的军队然而他本人的魅力是无穷的他本身文武双全个人能力可以说冠绝群豪也许跟着这样的一个主公真能实现自己济世为怀的心愿吧?

    可是忠臣不事二主啊!

    如果投靠了高畅又怎么对得起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宇文醒呢?主公尸骨未寒自己就迫不及待地投入到他的仇人麾下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啊!

    所以秋长天虽然已经有投靠高畅的意思却犹豫着不能下决断。

    高畅也看出来了他的心思他并没有催促秋长天向自己臣服这两天也没有到软禁秋长天的院子里去有些事情只能靠本人才能想明白高畅想留给秋长天一点空间让他冷静下来决定作何选择!

    况且这几日他委实太忙了管平身为郡丞实际上对政务并不熟悉他喜欢的还是做生意因此所有的政务都压在了高畅身上怎样安置流民屯田怎样兴修水利怎样劝慰农桑怎样重建平原城各种各样的杂事堆积在一起让他忙得不可开交。

    这样下去可不行这样的话他就没有时间整军了要知道只有枪杆子里才能出政权现在当务之急是将饶阳的那一万人整合成一只既对他忠心又有战斗力的军队。

    为此他必须从政务中脱身出来把它们交在一个可靠的有能力的人手中!

    终究还是缺乏人才啊!

    所以现在高畅非常需要秋长天的投靠故而在秋长天在小院中面对落叶伤春悲秋的时候他上门拜访来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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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末逐鹿记介绍:
一个灵魂不灭者转生到了隋末,附身在一个身受重伤的年轻人身上,于是,蝴蝶扇动翅膀,历史进入了另一条河流。 人生,只是一场游戏,天下,不过是手里的玩具。他高高在上,漠视一切!"隋末逐鹿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隋末逐鹿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隋末逐鹿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