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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好大一只乌     大唐远征军txt下载     大唐远征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章 .洞房无花烛

    迎亲队伍一路敲锣打鼓吹着乐曲,热闹可丝毫不亚于刚刚和亲队伍出城,虽然一直对于这次婚姻有些抗拒,不过真骑在高头大马上,领着婚车往回走,李捷心头的兴奋倒是怎么也压抑不住。

    不过这是谁的女儿,两世为人,好歹他是娶上媳妇了,说多了都是泪啊。

    顶着太阳招摇了一大圈,这才在吉时回到了崇德坊的朔王府,刚一到地方,早已经准备好的仆从立刻将大批铜钱散发了出去,门口围着看热闹的人群也立刻欢呼疯抢了起来,铜钱都是往后撒的,一下子就给迎亲队伍空出了一个位置。

    因为长孙无忌老家伙临时起意,弄得两面礼仪不同,还没等进门呢,仆从又端出了火盆,等候新娘子跨火盆出去晦气,不过这一次长孙织依旧保持了顺从,蒙着红盖头有些艰难的从婚车上下来,迈向了火盆。

    沉重的吉服下,长孙织娇笑的身躯明显走得很艰难,尤其是脑袋上还盖着厚厚的红盖头,什么都看不见,那种娇弱无助终于在李捷心头升起了一丝怜爱,也顾不上什么礼官教导了,伸出手,他就握住了长孙织的小手。

    “跟我来。”

    情绪一直拨动着,弄得长孙织小手冰凉,冷不丁一只温软的大手伸了过来,温暖中也给长孙织心头带来了一抹安心,顺从的听着李捷一步步的指令,长孙织顺利的跨过了第二个火盆,不过进府以后,李捷却握的还是那么紧,一点没给她抽出手的机会。

    一定很多人看着吧!羞死人了!黑漆漆的盖头下,长孙织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没完,黑暗下的无助,只能让她紧紧依靠着李捷,不论前方是什么,跟着走过去。

    其实南北朝传到隋唐的红盖头还仅仅是透明的薄薄红纱,长孙织盖着这么厚的盖头,实在是长孙老狐狸怕她再闹出个逃跑什么的。

    大庭广众下情人手牵着手,哪怕在大唐也是件大胆的事儿,虽然能看出来是因为李捷怕长孙织摔倒,不过大厅中吃吃喝喝吹牛打屁的官员脸上依旧露出了一丝暧昧,程妖精家爷四个更是恶俗的哈哈笑出声来。

    主位上,李世民也是笑着直摇头,小声对杨妃嘟囔着。“这孩子,刚开始还不愿意呢,现在还不是护上了,不过这孩子很有他爹我的风范啊,想当年隋月宫中,我也是这样牵着你的手的。”

    想着当年爱恋的荒唐,杨妃脸颊上也蒙上了点点好看的红霜,不依的打了李世民一下,却惹得他哈哈大笑,那种温馨幸福也在杨妃心头荡漾而起,历经隋唐两代剧烈的变革,到现在能有个疼爱的夫君,有孝顺的儿子,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呢?

    反正各种眼神注视下,李捷大大方方牵着长孙织进了礼堂,在宫廷礼仪官还有各种长辈又是一大通啰啰嗦嗦中,可算是到了最后的礼节,拜天地。

    拜天地从晋朝才刚刚升起,谁也不知道它为什么那么具有生命力,百多年间连皇室都遵守了这项礼仪,也许动荡的乱世中,这也是能仅仅寄托一种美好的心灵愿望的唯一方法吧,在礼官的喊声中,李捷和拉着长孙织的手一起对着大堂外叩拜了下来。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一拜过后,李捷还是牵着长孙织的手指引着她转过身,看着两个年轻人拜在自己面前,李世民倒是乐的胡子一颤一颤的,小声说着。“娃子,你倒是装啊,现在舍不得松手了!”

    亲昵的语气让守在一旁的魏王李泰目露出了一抹嫉妒,不过很快又再一次庆幸自己这个结盟决定,太子矜持身份,李捷的婚礼他没来,李泰亲自来了,明显让李世民一阵满意的直点头,也多博得了几点印象分,这个收获就让他很满足了。

    不提李泰心头怎么想的,李捷却是被说得满头黑线,我要一撒手,长孙织不就摔了吗!虽然长孙织的小手的确冰凉柔软,让他舍不得松开,但李大王绝对是正人君子!

    “夫妻对拜!”礼仪官有啦着尖细的嗓音喊出了第三声,李捷也终于松开了手,和长孙织对着站在了一起,红盖头下也看不出长孙织是个什么表情,对着李捷,她就径直的跪拜而下,李捷刚想也跟着跪拜,幸好身后的礼仪官赶紧一伸手拉住了他宽大的袖子。

    “殿下,您只需鞠躬还礼即可。”

    一提醒,李捷才反应过来,哪怕是大唐,女子位子在封建社会前所未有的高度,依旧不能和男子对等,不过看着拜在自己面前的长孙织,李捷心头倒是别有一种成就感,就算你长孙无忌又如何?你闺女在家,还不是得听我的!

    长孙织拜下后,李捷也是弯腰还礼,联姻就算彻底成了,在一句送入洞房后李捷目送着长孙织玲珑的身段去了后堂,李捷叹息一声,不论他愿不愿意,也是和长孙无忌扯上关系了,日后前途如何,他也不知道。

    “九郎,如今你也成婚,当像个大人了,再不能胡闹了,要听你父皇的话,帮助你父皇才对……”就在李捷想的出神时候,杨妃慈祥的开始絮叨了起来,弄得李捷连忙回过身聆听着,手上却悄悄打了个信号,另一头一直羡慕看着这一切的绿珠立刻乖巧的退到了后庭。

    不一会,朔王府的一队队宫女就断着各种珍馐美味上了来取代了原来的瓜子,丝竹奏乐也开始了起来,洋溢的乐曲中,下面一堆堆的官员也热热闹闹开始交流了起来,偷眼望去,程家三个恶俗货端着酒杯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曾经吃过亏的李敬业,李业诩还有好几个世家子弟同样不怀好意的晃荡着酒杯,看的李捷当即头皮发麻了起来。

    “行了,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下去玩吧,父皇也不多说你什么了。”跟着杨妃很慈祥的絮叨了一大堆,李世民终于满意的挥了挥手,不过没想到李捷却是苦着一张脸,可怜兮兮的说着。

    “父皇,儿臣年少荒唐,您在训我两句吧!”

    李世民:“……”

    热闹的婚宴一直从晌午一直持续到了傍晚,李世民可是一屁股事儿,早早就携着杨妃回了宫,一帮子过来捧场的大臣也是跟着离开了,他们也有公务要办呢,额,李绩大叔除外,在李捷很无耻的出卖了他敲诈自己好几坛子竹叶青后,程妖精就领着他家三个娃纠缠了上去,最后李绩到现在还大醉不醒呢。

    除掉了程家几个大敌,李捷却还是没有逃脱毒手,谁让他领着老妹满城相亲时候得罪人太多了呢?李敬业之流淫笑着端着大杯小碗就把他包围了,还好,慌乱中他也没忘了拖着李愔这个垫背的。

    “嘿嘿,还好哥精明。”打着酒嗝,胸口都被酒水淋得湿漉漉的,李捷也是晃着醉步往新房中略迷糊的走了过去,不过相比与烂醉如泥的李愔,还有搂着老太监称兄道弟的李敬业几个,他还真算是轻的了。

    大红纱的婚床上,盖着大盖头,长孙织也已经等候了一个下午了,盖头下黑洞洞,安安静静的,少女的心也跟着不断起伏着,心乱成了一团麻。

    一会究竟要怎么制服这个纨绔家伙啊,不能这么轻易从了他,我长孙织的夫君一定要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就算他是王爷也不行!不过他要是硬来怎么办?不管了,本姑娘就不信还制服不了一个游荡街头的纨绔?

    就在长孙织心头乱乱想着的时候,外面有些错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再一次让她心头猛地砰砰直跳,小手捏着背角都是紧紧地,手背上也露出了点点青筋。

    不过就在这时候,有一个轻轻的脚步声由外而内,然后糯糯甜甜的声音小声荡漾了过来。“王爷,喝点点醒酒汤吧,瞧您醉的。”

    “嘿嘿,还是我家绿珠贴心啊,不过别看我这样了,比起我六哥,哈哈哈~”

    一阵得意的笑声中,弄得长孙织心头却直泛酸,该死的色狼,于本姑娘大婚,却在和另一个女人调情,我,我捏死他!

    还好,在长孙织抓狂前,李捷打发走了绿珠,脚步略微平稳了几分进了婚房,然后就是做面上的玉如意响动,在长孙织心头狂跳中,一丝光明出现在了她眼前。

    眯了眯眼睛,这才适应了淡淡珠光,旋即一种夹扎着酒气的男人气息却是扑面而来,熏得长孙织晕晕的,还没有一个男人靠着她脸颊这么近,如此仔细地端详她,一下子,让她刚刚那点野蛮计划都忘了。

    这还是两个多月以后,李捷第二次见到长孙织,上一次虽然记得长孙织漂亮,但隔了两个多月,印象也暗淡的差不多了,这一次,对于注定要陪伴自己的女人,他看得很仔细。

    秀丽的黑发盘成了复杂的新娘发髻,奇巧而好看,秀气中带着点英气的远山黛眉,漂亮的杏眼中带着点点倔强,丰盈的鹅蛋脸圆润白皙,紧俏的琼鼻因为紧张儿忽闪不停,下面诱人的粉红小嘴也是可爱的嘟着。

    补过端详着长孙织漂亮的脸蛋,李捷眼中却闪过了一丝怒色,让长孙织心头猛地一跳。

    “谁打的你?”

    红红的掌印现在还能看出点轮廓,可见上午长孙无忌下手之狠,不过李捷的怒气还是让长孙织心头一甜,嘴上却依旧倔强地顶着。“谁打的我你还能打回来啊?”

    “那是当然,我媳妇只能我打!别人都不行!”李捷很霸气的嚷嚷出来,说的长孙织顿时可爱的一翻白眼。

    “我父亲长孙无忌打的,就因为我不想嫁给你,你去打回来啊?”

    “哼,我还不想娶你呢。”哼了一声,李捷却是真的出了门,让长孙织心头一紧,还好,片刻之后他就回了来,很是粗暴的把桌子上酒杯往长孙织手中一塞,然后绕过了她的胳膊瓮声嘟囔着。“还有最后一遭,做戏做全套了。”

    看着李捷一口干了合卺酒,有些鄙视的看了他一眼,长孙织也是干掉了杯中的酒,然后气呼呼的坐回到了床上,李捷才离开片刻,长孙织已经认为他是个只说不敢做的空谈胆小鬼了,刚刚想的计划再一次浮现在她心头。

    就在长孙织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不给他的时候,却没想到李捷收起了酒杯,随手丢给她一包东西后,竟然自顾自的会到了桌子前,红烛下细心的研究起了一幅不知道什么手札来,捧着那东西,长孙织顿时愕然的张圆了小嘴。

    “这是什么?”

    “饼呗,估计你也饿了一天吧。”李捷随意的回答着,然后又细心的继续看起了手中的手札,捧着饼,长孙织心头却愤怒的如同有一团火在燃烧一样,全然忘了刚刚她还想着如何不给李捷。

    高傲的长孙大小姐心头,就算嫌弃也是她嫌弃李捷,李捷却不能挑她,丢下饼,长孙织怒气匆匆就冲了过去……

第32章 .家主威严

    上一次就是自己遭了对方暗算,被这个登徒子轻薄一番,最可气的是该做的都做了,李捷偏偏没有要了她,这一次也是,哪怕不想给,被自己拒绝是一回事,被别人无视了却又是另一回事。

    一时间长孙织感觉到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强烈的挑战,俏面含煞,无比气愤的走到了李捷桌子前,啪的一下直接把那张饼摔到了李捷桌子上。

    看着面前的饼还有长孙织铁青的俏脸,李捷心头一阵莫名其妙,直感叹这大小姐脾气也真够奇古怪的,对她好点,还来了气了。

    “又怎么了,不愿意我在这儿我可以出去!”反正对于这桩婚姻李捷就没太重视,过的了就过,实在不行大不了两人形同陌路呗,最多把王府留给她照顾两家面子,李捷又不缺修个宅子的钱,卷起地图,李捷就要向外走去。

    这一下,长孙织却慌了,洞房花烛夜把夫君气走了,李捷不在乎,传出去她的名声可就毁了,娇小的身躯穿着吉服一下子敏捷无比,闪身挡在了李捷面前,宽宽大大的新娘吉服正好堵了个结结实实。

    看着长孙织气呼呼的小脸上小嘴都撅起来了,李捷心里也是一阵恼火,我都让地方给你了,还不依不饶了?同样脸色难看,李捷沉声问道。

    “你还要如何?”

    洞房花烛夜,你问我我还要如何?长孙织差点没被这一句话给气死,鼓鼓囊囊的小胸脯气的一阵上下起伏,好半天长孙织这才压抑着怒气,从整齐的贝齿缝中挤出了一句话。

    “你不喜欢我,因为我父亲?”

    “令尊的确.”当着自己媳妇面编排她老爹,李捷自己也感觉别扭,摇了摇头后又面色古怪的点了点头。

    “可以这么说,有一部分这方面原因。”

    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回答,或者长孙织已经气到了极点,她的神色也没什么变化,同样面色冷峻的问出第二个问题。“既然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娶我?”

    这时候,李捷的气儿倒是莫名消了,看到盛怒下气鼓鼓的长孙织到时别有一番风情,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总好笑的感觉,对于她第二个问题,李捷很随意的无奈耸了耸肩,憋出了四个字。

    “我爹逼得。”

    这话倒是引起了长孙织心头的共鸣,要不是长孙无忌逼迫,她才不愿意嫁给李捷呢,不过同命相连是一方面,受到的冷遇却又是另一方面,还是那么气呼呼的,长孙织又问出了当下最重要的问题。

    “既然你娶了我,为什么不要我?”

    女人还真是复杂,刚刚还一肚子不甘想要抗拒李捷,这么一会又因为李捷不要她而愤怒,其实也难怪,今天和长孙无忌彻底撕破脸皮,长孙府她是再也不想回了,李捷同样排斥她,让她一个弱女子如何活下去?

    不过说到这个问题,李捷脸上又露出了更古怪的神色,挠了挠头这才反问过来。“你多大了?”

    “十五,怎么了?”盛怒之下长孙织被这个问题问的也是一头雾水,恼火加好奇的回了过去,李捷脸上却是一丝了然,又是用力挠挠头好好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细细的说了起来。

    “去年,成国公二女儿难产而死,你知道吧?”

    思维有点跟不上李捷的速度,长孙织傻乎乎的点了点头,知道就好,李捷又继续说了起来。“我项城姑姑你知道吧,因为难产,第一个儿子流产后再不能生育,还弄得疾病缠身,差点就把命丢了。”

    长孙织又疑惑的点了点头。

    “还有我二哥李恪,他的侍女中有不少怀孕的,但夭折的几率足足占了一半。”

    “还有成阳公取得二房,著名的才女王思雨,她也是难产而死.”

    李捷啰啰嗦嗦举了一大堆例子,听的长孙织越来越迷糊也越来越愤怒,说这么多不吉利的事情,他是讽刺我本身不详吗?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别拐弯抹角!像个男人一样!”跺着小脚握着拳头,长孙织涨红了小脸歇斯底里的嚷嚷着,似乎李捷也说累了,很干脆的回答一句。

    “我说的这些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她们成婚怀孕都是在十六岁一下!”

    喝了口水晕了下嗓子,李捷这才继续说了起来,全然没注意长孙织的俏脸古怪的楞在了那里。

    “从生理学来讲,女子初潮时候就可以成婚怀孕,但那也仅仅是可以,有这极大的风险,女子真正孕育成熟,大部分则应该是十六岁以上,那个时候子宫才能发育健全.”

    “.所以十六岁以后,孕育的成功率,危险性至少降低了五成,所以今夜我才不动你,你听明白了吗?”

    说了一大通,李捷可算把自己的生理知识都倒了出来,不过看着长孙织俏脸上的迷茫,他就是无奈的挠了挠,对牛弹琴了!

    还好,这时候长孙织的俏脸红红润了起来,颇带有一点羞涩的微微低下头问道。“这么说,你是为了保护我,等我到十六岁?”

    “可以这么说吧。”李捷含糊的答到,这一晚上,长孙织终于露出了第一个笑容,别说,这个丫头本来就很俏丽,有一种狂野的美,一笑过后更增添了几分妩媚,看的李捷也忍不住呆了一呆。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我觉得没必要!”说到这里,轮到李捷严肃了,看着长孙织漂亮的杏眼,李捷很是严肃认真的说道。“这里是朔王府,我是这里的主人,一切规矩都有我来定,我觉得没必要解释,就没必要向任何人解释,你要想和我过下去,就必须遵守我的规矩,你明白了吗?”

    这个丫头可是野的很,还有长孙无忌老狐狸在背后,说完这一番话,李捷肌肉都崩的紧紧的,也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但这回令他诧异的是,长孙织非但没和他争锋相对,反而笑着眨了眨眼说道。

    “可你还是解释了。”

    这一下,李捷感觉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了,很是讪讪然顾做威严的说道。“这次是特例,下不为例,你好好休息吧,我出去转转。”

    说着,拿着书卷李捷绕过了长孙织,又要出去,不过对着他的背影,长孙织又一次笑着叫住了他。

    “刚刚我说我父亲打我,你出去吩咐了什么?”

    “让人往他上朝的路上扔大便,我媳妇只能我来打,他凭什么动手?”李捷理所当然的说道,说的长孙织再一次噗嗤笑了出来,很有些小得意的说道。

    “你又解释了!”

    “你!”为之一窒,李捷真是有点气急败坏的回过头,不过看着长孙织笑靥如花的俏脸,他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一个盛怒的人不可怕,一个大笑的人才是无懈可击,感觉丢了面子的李捷又吩咐一句好好休息,拎着画卷颇有些狼狈的出了屋。

    看着他的背影,长孙织很是娇俏的哈哈笑了起来,这一会,对于未来她倒不是那么绝望了,反而隐隐期盼了起来。

    “嘿,李捷,讨厌鬼,终有一天本小姐会把你训得服服帖帖的,拜倒在本小姐的石榴裙下!”很是挑衅的挥了挥小拳头,可惜很不适合时宜,长孙织的小肚子轱辘轱辘的叫了起来,一下子就破坏了她飒爽的威武英姿。

    俏脸一红,做贼一般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长孙织这才乐呵呵拿起了桌子上的大饼,美滋滋的吃了起来,不时还灌两口李捷桌子上的葡萄酒.

    长孙织是惬意了,拎着地图出去一吹冷风,李捷才反应过来,新房是他的卧室,这还是新婚夜呢,他出来干嘛?

    但出来了,他也不好豁上脸回去,反正朔王府屋子多,随便再找一个便是了,也不至于沦落到睡马路的地步,想着,他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了绿珠含羞带怯的模样,反正这个妞是彻底成熟了,她也不怕怀孕。

    想着,李捷就带着他的地图乐呵呵往正院旁边的翠竹居摇摇晃晃走了过去。

    不过他没注意到,黑暗中,一个抱着剑与黑暗溶于一身的人影盯着他的背影,目光中露出了无比的愤怒。

    “裴仁信,小姐嫁给了你徒弟,我也追随与他,教训他一下,应该不算违背誓言了!”

    李捷的正院武运殿到侧院翠竹居之间,是一个长长的回廊,回廊边上就是一片特意栽培的翠竹花园了,幸好今天穿的新郎吉服厚实,晚上出来吹着冰凉的秋风倒也不了冷,拎着地图,李捷一边盘算着将要干的大事,一边摇摇晃晃的走着。

    冷不丁,他忽然感觉到背后一寒,身上的寒毛一瞬间竖了起来,一种恐慌的感觉闪过心头,大惊之下,李捷机灵灵一个闪身后退,饶是如此,呲的一声,胸前厚厚的新郎大红吉服依旧被划出了一道口子。

    黑暗中,一个黑影持着闪亮的寒光无比凶狠的冲出了回廊,锐利的宝剑一时间竟然被他挥舞的如同大浪临身,身上穿的笨重,李捷不得不憋屈的一个懒驴打滚向后滚落过去,这才避过了凶狠的一击。

    急速滚出了五六米,李捷一个弹跳而起,这个功夫剑手到没有乘胜追击,反倒是右手刺剑向前,左手背后,摆出了一个剑师的装逼姿态,看着那黑衣剑手的脸,李捷心头一寒,这人他见过,上午迎亲时候,长孙府!

    对方毫不顾忌赤面相迎,说明心中早有了必杀的打算,想到这里,李捷又不禁暗暗叫苦,沉重的短火铳就在他袖子里,不过上午打完后可就一直没有时间装填,需要拖时间了。

    双目冷冷盯着那人的脸,李捷面沉如水沉声说道。“你是谁,不知道行刺王爷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吗?你可想清楚,不要误了自己还拖累了你家主人!”

第33章 .身世之谜

    “色厉内荏?呵呵,裴仁信的弟子原来也会怕。”

    黑衣剑客面露嘲讽,语气轻佻的看着戒备中的李捷,却让他再一次心头凛然,既然能认识自己师傅直呼大名,那就是他们那一辈的游侠剑客了!

    经历了隋唐变革那一系列激烈的历史碰撞,能活下来那一辈的游侠,远不是现在在太平盛世打架斗殴的游侠可以比拟的,来者不善啊!长孙无忌要杀自己的决心还真是够大,他就不怕引火烧身吗?

    心中想着,李捷的目光同样游离于左右,他就不相信长孙无忌决定要动手,仅仅会布置这么一个剑客,不过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黑衣男子再一次不屑的一笑说道。

    “别看了,只有我一个,打倒我,你就万事大吉,不然就要照我说的,做真不知道裴仁信是如何看重你的,如果他亲在,哪怕千万剑手他亦往已……”

    一句不屑的话还没等说完,眼前已经闪过一道寒光,神马高手风范,等别人先出手都是屁话,能活下来才是真的,趁着这货装逼的时候,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锋利无比的短剑,李捷已经刺到了黑衣人面前,就他一个,不扁他才怪呢!

    明显是触不及防吗,不过黑衣剑客倒是真有两把刷子,前刺装逼的长剑来不及转身直接用剑格格挡住了这一击,旋即剑身上撩,逼着李捷一个转身躲过去,雪亮的剑身擦着李捷鼻尖就滑了出去。

    砰,砰~短暂的一个交锋之后,李捷再一次挥剑欺身而来,几年剑术外加十多年的十段锦可真不是白练的,眨眼间回廊中就闪烁出了两团寒光,乒乒乓乓的剑身相击声音竟然连续成了一种古怪的韵律。

    先手仅仅是意外了一下,不愧是浸淫剑术几十年的高手,挡下最初李捷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击后,如同行云流水般的剑招很快被黑衣剑客使用了出来,连成雪花一般的剑招压得李捷差不点喘不过气来,他挥舞出的剑圈也被逼的越来越小,连续后退,原本凌厉的攻势同样变得攻少防多。

    李捷用的可是短剑,一分短一分险,不能强攻杀人,落败是迟早的事,对着面沉似水的黑衣剑客,咬了咬牙,忽然他的攻势再一次凌厉了起来,短剑连挑出剑花,竟然是拼着行险直刺像黑衣剑客周身几处大穴刺了过来。

    不过似乎对于这一招很熟悉,黑衣剑客很轻松的躲过了看是凌厉实则虚招的几下,颇为写意的横剑一挡,作为杀招直刺腹心的必杀一剑轻易就被挡了开,旋即还没等李捷收剑防御,黑衣剑客寒光闪闪的长剑已经顺着他的胸口直刺了过来。

    当即李捷脑门上冷汗就冒了出来,在他的紧张眼神下同样闪烁着乌兹钢独特云纹的长剑嗖的一下扎进了他新郎吉服,不过却猛然停在了里面一寸。

    一缕鲜血顺着冰冷的长剑血槽,缓缓流淌了出来。

    “新婚夜还内穿着重甲,你这是有多怕死啊!”剑指着李捷的胸膛,黑衣剑客冷酷的脸上满是轻蔑说着,不过其中还掩藏着一抹莫名其妙的愤怒,这时候李捷终于冷静下来了,一面安抚着拿着短剑颤抖的右手,李捷一面露出了一抹好奇的神色,浑然不像被剑指着心脏模样。

    “你是如何知道本王的招式?”

    李捷淡定的模样倒是让黑衣剑客明显意外了一下,这一次,他冷酷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缅怀,回忆的摇了摇头说道。

    “当年,我就是被你师傅这一招打败,不过和你不同,他的招式雄浑,气势逼人魂魄,哪怕是虚招使的也如同随时要夺人性命一般,这才在连续几剑下被他攻破了我剑招的破绽,不过你,技巧上是足够了,气势上就差多了,虚虚实实,让人一目了然!”

    “哦?”这么一说,李捷倒是不那么郁闷了,剑客的技巧可以短时间通过磨练掌握,逼人的气势却需要时间沉淀,那他输在了时间上,而不是天赋上,倒也不用那么挂怀,对着持剑指着自己的黑衣剑客,这时候的李捷居然还能露出一抹笑意。

    “你笑什么?”黑衣剑客倒是再一次警惕了起来,却没想到李捷随手丢了短剑,笑嘻嘻的对黑衣剑客说道。“既然你这么了解我师傅,那你听没听过,他还有一种无剑绝招?”

    冷不丁一下子就想到李捷迎亲时候石破天惊的一箭,黑衣剑客立刻全神贯注的死死盯着李捷,不过足足停顿了一秒,李捷没有任何动作,在他精神上稍微松懈的一刹那,李捷动了。

    两条硕大的长袖直接向前甩去,一股红烟顺着大袖子直扑面门,怎么也没想到李捷会用出这么无赖的一招,触不及防下被迷了眼睛的黑衣剑客宝剑一缩,已经融入潜意识的剑招随手再次劈了出去,刺啦一声,转身爆退中的李捷明显僵了一下,却迅速消失在了回廊中。

    唐朝人可从来没有尝试过辣椒面的威力,被又辣又呛的辣椒面扑了一脸,黑衣剑客咳嗽了好半天这才重新恢复了视线,眼前仅剩下被挑开道口子丢在地上沉重的王族吉服了,顿时气得剑客火冒三丈,想也不想就顺着竹林追了过去。

    地上,三三两两的血迹似乎昭示了李捷的方向,拎着宝剑,黑衣剑客宝剑划地,在竹林中飞速奔跑了起来,不过一层层夜雾慢悠悠包裹着竹林,追了一分多钟,血迹断了,到底不是黑衣剑客呆管得地方,一时间他竟然迷失了方向。

    倒也不亏战斗经验丰富无比,双手持剑在右肩,黑衣剑客立刻停了下来,警惕的打量着左右一切。

    咔嚓~一声断裂声忽然从前方传来,顿了一下,黑衣剑客再次谢剑指地,做好劈砍的姿势警惕的向前挪着,不过几步过后,原地只有一颗被劈成两半的竹子。

    黑衣剑客刚刚松了口气,却猛然惊醒过来,劈了一半的竹子,另一半呢!身经百战的经验让他瞬间把剑挡在了前面,旋即地上被掩盖起来的半片竹子已经兜头打了过来,砰的一下,强大的弹力愣是把黑衣剑客打的倒飞了出去。

    飞退了六七步这才卸去了竹片大力,举着剑双臂发麻下还没等黑衣剑客缓口气,双手持剑,从竹林飞落而下的李捷再一次把辟天剑雨降临在他脑门上,两人斗剑二十多招,见到黑衣剑客再一次恢复了挥洒的剑招,一身黑甲的李捷毫不**在一次飞身而走。

    吃了个大亏的黑衣剑客如何能再一次丢了优势,追着李捷背影就暴怒的赶了过去,又是跑了二十多步,李捷再次故技重施,又是一甩袖子,早已经知道辣椒面的厉害,黑衣剑客慌忙宽袖掩面,不过这一次,什么都没有投过来。

    又被耍了一次,还是刚刚的手下败将李捷,黑衣剑客气的都抓狂了,挡开袖子,看着远处黑甲身影,黑衣剑客双脚发力抡起剑,对着七八步远的李捷大腿竟然一个跳杀直刺了过去,真正的提纵轻功一时间被剑客发挥到了极致。

    锋利的宝剑切豆腐一般扎进了黑甲大腿,但黑衣剑客心头却是一惊,假人!

    这一次再也没有给他后退的机会,轰隆一声,假人瞬间炸开,巨大的冲击波直接将黑衣剑士冲了出去,摔了个七荤八素,迷糊中看着远处李捷的靴子,强挺意识剑客就要站起来,等这个机会多时的李捷这一会很写意的已扣扳机,砰的一下一只弩箭就狠狠扎进了剑客肩膀,疼得他一咧嘴又坐在了地上。

    弩箭下还有两个发射口,里面寒光闪闪,明显是还装填着机簧引箭,被李捷端着弩指着脑门,黑衣剑客却是轻蔑的晃了晃脑袋说道。“朔王殿下身上的东西还真多。”

    “呵呵,不服气?”随手收起了弩,李捷同样也是嘲讽的笑道。“难怪你当年败给了我师傅,哪怕你苦练剑技十多年,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再和他比试,死的人还是你。”

    “为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骄傲,黑衣剑客虽然败了,但却不是败在剑上,听李捷一说,当即很不忿的低吼了过来,轻轻将软钢弩臂折叠在一起收到腰间,李捷嘲笑的摇了摇头。

    “我师傅说过,一个死了的剑客,哪怕他剑术在高超,也是个失败剑客,一个活着的游侠,哪怕他功夫再差,也是个成功的游侠,谁说游侠就一定的用剑?”

    这话说得黑衣剑客名先是一愣,不但想到剑法上,似乎还想到了当年某些事上,当年不就是一个想不到吗!满脸苦涩的摇了摇头,黑衣剑客终于耷拉下了他高傲的脑袋,让李捷脸上泛起一丝满意。

    “你的问题我回答了,现在该我问了,你是谁?”

    “薛之观。”

    这个名字一出,李捷的瞳孔立刻剧烈的紧缩了起来,就在这时候,后面忽然十多个火把急哄哄晃了过来,旋即就是大声的嚷嚷着。

    “就在前面,有人,别让他跑了!站住,丢下武器!”

    一队大兵由远及近跑过来,对着竹林中的白影就嚷嚷了过去,十多把步槊指了过来,满脸怒容,李捷气急败坏的怒骂道。“瞎了你的狗眼,敢对本王无礼!”

    十多个王府护兵明显一愣,接着火把看清李捷气得跟便秘一脸后护兵头子差点没把手里的横刀扔了,慌忙几大脚就踹到了一帮大兵屁股上嚷嚷着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敢对王爷无礼,还不赶紧收起来,惹得王爷发火了,砍了你们的狗头!嘿,王爷,真对不住,晓得没想到是您,还当有贼呢。”

    明显是个老兵油子,看他点头哈腰的模样李捷差点气乐了,好不容易才把笑憋回去,弄得肩膀直颤,看着自家王爷气的浑身直发抖,护兵头目弯着腰,心头更是忐忑了。

    “可不是有贼,要不大半夜本王能到这里,还让贼刺了一剑,砍了一刀,你们都是一帮饭桶,贼都往外面跑了,还不给老子快点去追!”

    好不容易,李捷哆嗦着嚷嚷出来,却是让几个护兵更加胆战了,尤其是护兵头目看着李捷胸前的剑痕,想死的心都有了,主上受伤,他们失职可是看脑袋的大罪,哭丧着一张脸,护兵头目就是一声嚷嚷。

    “有刺客,还不快给老子罪,抓不到刺客,咱们统统的掉脑袋!”

    “等等,别给老子闹得满城风雨,今天是本王大婚,你不要连本王还要呢!”李捷又是一声愤怒的嚷嚷,弄得护兵头目脸色更哭丧了,悲催就是一一同点头哈腰答应,回过头又嚷了起来。

    “听到没有,悄悄地搜查,打枪的不要,快追!”

    二十多个大兵顶着甲叶咣咣跑远了,粗壮的竹子上,一个黑影这才捂着肩膀一脸郁闷落了下来,堂堂一个名剑客被说是贼,也难怪他郁闷了,看着薛之观,李捷却像看到宝一般双眼发光问着。

    “前太子的首席剑客,薛万彻的胞弟,剑逼屈突通投降的关中游侠,你又是如何和长孙无忌勾结在一起?”

    “我没有和他勾结,我们只是互相有着彼此一些秘密而已,不要想了,就算我死也不会告诉你,而且,不要想着揭发长孙司空什么,你们现在是翁婿,按唐律他若谋反,殿下也是要连坐的。”捂着肩膀,薛之观一张冰块脸面无表情幽幽的说着,一下子却让李捷郁闷了,不过旋即他却一恍惚。

    “那你到我朔王府干嘛?”

    这一回可不复干脆,足足犹豫了好一会,薛之观这才吞吞吐吐说出了三个字。“大小姐。”

    “长孙织?”再一次,李捷的瞳孔剧烈跳动了起来。

第34章 .决定,坚持的东西

    迷雾小竹林中,李捷和薛之观面面相觑的对视在一起,李捷背后,长长的剑痕,血水已经浸湿了一大片,薛之观的肩膀上还插着弩箭,顺着箭杆,一滴一滴的血珠不断的流淌下来,两个人都是沉重的喘着粗气。

    不过相比于伤口,更加严峻的却是两人面临的处境选择,两人都有种进退两难的感觉,尤其是李捷,刚刚被剑指着心脏都没这么为难过,如今他的额头上却已满是汗水。

    “织的父亲是谁?”好一会,李捷才涩声问道,薛之观也是艰难的回答着。

    “长孙无忌!”

    “那织的母亲呢?”似乎与想象中不同,停顿了一下,李捷这才又问了出来,这一次,薛之观却是一言不发的沉默。

    李捷也沉默了下来,作为大唐皇子,他可知道,自己可以杀人放火,可以强抢民女,唯一不能做的就是在政治上站错队伍,包庇隐太子麾下,绝对是个错的不能再错的错误,甚至可以用愚蠢来形容!

    的确,当年李世民诛杀了太子建成,齐王元吉厚后,对于隐太子一党很宽容,建成的谋主魏征能坐上谏议大夫,东宫大将薛万彻能成为右武卫大将军,但这些是放下武器归降的,眼前这位,现在还高高挂在通缉令上。

    要是李世民知道自己收留了他,还娶了当年和他生死对头有关系的女儿,会如何做想?哪怕这桩婚姻是他一手推动的!

    不过,把眼前这家伙和自己的新婚妻子交出去?不说影响如何,名声怎么样,李捷就过不了自己心头这一关。

    李捷脸上阴晴不定转换个不停,薛之观又如何不是!原本仅仅想教训一下这个十五岁的大娃娃,让他对长孙织好一点,不敢欺负长孙织,没成想李捷如此难缠不说,知道的还如此之多,他的谋划不但失败了,还把他发誓守护的人陷入了危险的境地。

    薛之观不是没想到死,但他这一会也死不得,一旦李捷铁了心要交出长孙织这个危险人物,他这个知情人不在了,不但保护不了长孙织,而且还牵动不了长孙无忌这个老狐狸,反而让长孙织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局面一时间僵在了这里,薛之观眼神紧紧盯着李捷,李捷也是满身大汗剧烈的思想挣扎着,不知道几分钟,对于两人如同几个世纪一般漫长。

    终于,李捷还是有了决断,看到他长长吐出一口气,薛之观也是紧张到了极点,眼神不自觉的飘向了远处插在地上的宝剑,还好,李捷的话让他也是浑身一松。

    “记住,以后你不是什么关西大侠薛之观,你是长孙观!”

    “诺,在下长孙观。”深深一鞠躬,薛之观认真的保证着,但一肚子闷火的李捷依旧咆哮着。

    “还有,这里是朔王府,这里我的话就是法,我说什么就必须要执行,如果你要呆在这里,就受起你那一套臭脾气,给我老实呆着,听明白没有!”

    可怜薛之观纵横大江南北这么多年,就连隐太子都是对他恭恭敬敬的,当年败于裴仁信之手,也保有了当有的骨气气结,却被李捷这么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训斥的抬不起头来,好一会,一直等李捷说累了,他这才能停下唯唯诺诺点了半天的脑袋。

    看着薛之观原本冷峻的一张老帅哥脸上满是汗水,发泄了一通的李捷终于是疲惫的挥了挥手,不过捂着滴血的伤口,薛之观却没走,而是依旧忐忑的对着李捷拱了拱手。

    “小,额,王爷,请您回归新房!”

    看到李捷再次变的不渝的目光,一低头薛之观就慌忙解释起来。

    “王爷,新婚之夜您不在新房,铺从们该如何看待王妃,王妃将来又如何在王府中自处?这不是摆布,是劝诫啊王爷!”

    这家伙进入状态到挺快的,看着薛之观满是冷汗的脸,李捷却头疼了,一家人,为什么这么多说道呢?

    “行,我会考虑的,你先下去吧。”李捷又一次疲惫的挥了挥手,犹豫一下,薛之观终于捂着肩膀艰难的转身离去,不过还没等他走两步,李捷忽然叫住了他。

    “等等!”

    疑惑的会过了头,却是李捷双手捧起了地上的宝剑,重新递到了薛之观面前,在他疑惑的眼神中塞了过去。

    “拿着吧,挺锋利的,玄甲一剑而破,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用上。”

    眼中闪过了一丝感激,薛之观拥抱情人一样擦拭了宝剑,重新套在了布囊中,看着他专注模样,李捷再一次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的胞兄都降了,如今也做到了右武卫大将军的位置,只要你归降,我父皇是不会吝惜官位荣华的,为什么这么多年,你.”

    “他从小是个世家子,我从小是个剑客。”

    简单的一句回答后,薛之观再一次像长孙府时候那样抱着剑悠悠然向外走去,看着他的背影,李捷一直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意,含笑的摇了摇头。

    “这个傻瓜。”

    不过笑过之后,李捷一张脸又变成了慵懒的苦瓜脸,摸了摸后背的伤口就是一阵龇牙咧嘴嚷嚷着。

    “靠,有话不能好好说啊,最后还不是听了你的,这架打的有什么意思?哎呦,疼死我了!”

    十来分钟后,新房的门再一次被推开,趴在桌子上的长孙织竟然啃着半张大饼睡着了,可爱的模样看的一肚子心事的李捷也不禁哑然失笑摇了摇头,弯腰抱起了这个倔强丫头,轻轻放在了床上,这才转头去了隔壁的浴室。

    李捷不知道的是,他刚打开了隔壁浴室的门,一直紧闭着眼睛的长孙织竟然带着一抹淘气睁开了它好看的杏眼,不过看到李捷背后那一道狰狞的伤口后她的小嘴儿涨成了o形,一抹难以言语的心疼在心头翻滚了起来。

    “嘶嘶.”嘴里抽着冷气,李捷就把自己丢在了浴桶中,本来就已经很痛的伤口碰上热水还有硫磺更是疼的李捷差点没蹦起来,强忍着才坐回去的。

    没办法,这个时代可没有消炎针,伤口化脓可是会要人命的,相对于用烈酒消毒,李捷还是宁愿用他师傅裴仁信留下的方法,老家伙一身伤还能活到七十多岁,临死前一天尚且舞的动重剑喝的了烈酒,他的法子应该是管用的。

    硬把自己憋在了水中,等着伤口都被硫磺杀的发木了,李捷这才松了口气,这时候,一双冰凉柔软的小手放在了他背上,习惯性的,李捷就疲惫的吩咐起来。

    “绿珠,去把柜子里的软药膏拿出来,帮我敷上。”

    小手僵了一下,然后却听话的转过身,奔向了浴室中唯一的柜子,不久,冰冷冷的药膏擦在了背后的伤口上,李捷习惯性向后伸出的手却没有接到熟悉的葡萄酒,一愣神的功夫李捷回过头,这才看到了长孙织红扑扑的小脸。

    “对不起,以前都是绿珠帮我搽药的。”

    这一句对不起再一次让长孙织小手停顿了一下,旋既她红润的小脸上却绽放了一抹笑意,小手擦的愈加轻柔。

    “你不说不解释了吗?”

    无语的摇了摇头,李捷干脆也放开了,大大咧咧往后挥了挥手,很有家主霸气的吩咐到。

    “绿珠还会把我的葡萄酒拿来。”

    “是,家主大人。”乖巧的答应一声,绿珠回过身再一次讲酒壶提了过来,喝着冰凉的葡萄酒,被一双细嫩小手揉捏着后背,李捷一时间要多惬意有多惬意了。

    揉捏着他后背结实的肌肉,长孙织漂亮的杏眼中也是美眸涟涟,对于她这种好强的丫头来说,男人最迷人的莫过于他的强悍于力量了,摩梭着上面一条条的旧伤,长孙织半是好奇半是嗔怪的嘟囔着李捷。

    “你啊,真不愧是惹祸皇族这个称号,弄得一身伤。”

    “没办法啊,男人,总得面对些什么,就像我十岁那年,宫里忽然有两个太监发狂了,拿着刀就要杀我和我妹妹,如果我走了,高阳就死定了,还有出了宫,有了一点小产业,就有人惦记上了,一借用万年县力量,就有御史参奏个没完。”

    “反正官府力量治标不治本,还不如领着兄弟们自己拼呢,也许你们看起来胡闹与不务正业,对我来说却是大事,不然的话,作为一个皇子,什么是正事?成天酸腐文章,然后庸庸碌碌一辈子就是正事了?”

    揉捏中的长孙织漂亮的眼睛中明显闪过了惊讶与愕然,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个一向被人称作胡闹的夫君还有如此有担当的情怀,看着他的背,长孙织的目光变得更加温柔。

    也许这些话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对于一个陌生却注定彼此依靠的人,李捷也放的开了,眯着眼睛,李捷认真的说着。

    “你相信吗?早晚有一天,我会带着我的剑建立令人仰视的功业,你的男人也会成为你最坚强的依靠,绝对!”

    “嗯,我帮你!”同样点着小脑瓜,长孙织也是认真的说道。

    静静地沐浴完,也许是真累了,躺在床上,长孙织乖巧的如同小猫一般,很快陷入了梦想,趴在她身边,李捷却是满脑袋兴奋睡不着,谁让今天经历的太多了呢?

    不过他却不后悔今天的选择,薛之观有自己坚持的东西,他何尝没有,况且长孙织,新婚之夜就让他有夫妻十多年那种熟悉与亲切的巧丽佳人,也值得他去守护!

    “去他娘的太子余党。”痛快的骂了一句,侧翻了一下身,想开了的李捷也很快陷入了梦乡.

第35章 .贼王大会

    转眼,几天过去了,婚后的蜜月期倒是过的颇为平静,没什么大事,也没大情,不过就在朔王大婚都快被挑剔的长安百姓遗忘了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令人津津乐道的事儿。

    朔王病了,而且据太医诊断,是因为操劳过度!

    原本朔王的洁身自好可是出了名的,这下可在长安世家圈子里一堆无聊世家子中炸出了特大新闻,朔王李捷,一旦尝到女人滋味,旦旦而伐,一发就不可收拾啊,最后累病了,实在是太好笑了。

    尤其是还有传言,原本李世民在李捷婚后要给他挂官职的,一听这事,又吹了,一时间,李捷这个空手王爷成了长安反面教材的典型,家家长辈都在教育自家二郎,学人休学皇九郎,做人莫做李朔王。

    当然,还有一个意外效应,人们也都道长孙家的女人缠人一绝,原本不好女色的李九郎都被缠病了,那得是一种什么滋味啊?结果弄得连续几天都有人和长孙无忌提亲,弄得长孙老狐狸下朝都跟逃跑一般,不厌其烦,心里把李捷恨了个半死。

    朔王府迎远殿中,面对来探望的年轻官员,长孙织强撑出了一个笑容,俏脸笑的很僵硬的道歉答谢着。“家夫不便出门谢客,奴家再此替家夫谢过了。”

    对面,看着长孙织的笑脸,李敬业脸上却是一种暧昧的理解,笑呵呵的应答道。“朔王妃言重了,岂敢岂敢,这是家夫去年亲射的南山猛虎虎鞭,望朔王妃笑纳。”

    “多谢英国公美意。”一个大棒槌递到了身前,长孙织英气勃勃的绣眉都一跳一跳的了,小虎牙磨得咯吱咯吱响才撑出来笑容回答着,两人又是说了些没营养的话,这才把一脸暧昧的李敬业打发走。

    “哎呦,累死我了!”送走了客人,长孙织终于收起来笑容,一面揉着发僵的小脸,一面无奈的对里屋吩咐着。“小柔,把这个棒槌和一堆高丽参,鹿鞭鹿茸鹿血酒都收到仓库中,这些人,真是的。”

    “是,小姐。”一个绿衣小丫头乖巧的从后面转了出来,不过拿了虎鞭,小丫鬟却没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弄得长孙织奇怪的抬起头问道。

    “怎么了,小柔,我们一起长大,情同姐妹,有什么不能说的。”

    “小姐,那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啊。”小柔还是那么怯生生的样子,看到长孙织点头应了下来,这才壮着胆子说道。

    “小姐,殿下也太过分了。”

    英气的绣眉皱了皱,长孙织却没有生气,而是抬起头继续问着,“为什么这么说?”

    “小姐,你看,您是朔王妃,朔王府的正主,但是府内大事小情朔王殿下都交给那个绿珠打理,这些本来都应该是您的权利。”看到长孙织没有生气,小柔胆子大了些,壮着胆子就比划着小手说着。

    “而且朔王府的主要产业就是棉纺织行会,还有西秦楼一堆铺子,这些殿下又交给那个狐狸精秦卿搭理,都不让您插手,他这表明不信任您啊!”

    “那你要我怎么做?争夺那些商贾贱业?还是打理买菜做饭那些小事琐事?”邹着眉头,长孙织就反问了一句,顿时把小柔问的哑了火,看着她低头的样子,长孙织叹了口气说道。“以下论上是个什么罪名你清楚,小柔,这次我就当做没听到,以后不要再说了。”

    打发走了战战兢兢的小柔,长孙织抻了抻懒腰,舒展了一下姣好的身姿,这才慢悠悠来到后院,哪儿,一百步数个箭靶摆在那里,随手捻过一把两石弓,长孙织对着几十步外的箭靶嗖的一箭就射了过去,咣的一下,正中靶心。

    长孙织却没有喜悦,俏丽的脸庞反而又是一叹,她何尝不知道小柔说的是真的,但李捷不信任她,也是人之常情,谁让长孙无忌处处给李捷三兄弟找麻烦,上眼药呢。

    不过,信任是一步步建立起来的,最起码李捷已经做到了一个丈夫的责任,第二天回家省亲的时候,长孙无忌脸色可不好看,听下人讲,长孙老爷子早上骑马时候不知道谁在路上挖了个粪坑,摔了个跟头不说,长孙无忌还甩了一身。

    “这个无赖家伙!”想着那个无情父亲一身翔气急败坏的抓狂模样,长孙织就是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不过又想着李捷托付给她的事情,她的俏脸又一次变的坚毅,重重的拉圆了素手中硬弓。

    可惜一箭没射出,门外下人又高喊起来。“卢国公二公子程处亮到访。”

    哀嚎一声,长孙织丢下弓箭,整理了一下容颜,又不得不撑出了个僵硬的笑容迎了出去.

    此时,应该在病房在养病的李捷,却是精神抖擞出现在了城外朔王府封地的山中庄园,看他红光满面的模样哪有一点生病的状态。

    焦老三和王微一帮子狐朋狗友也是疾步跟在他身边,每个人却都是一身劲装短打扮,腰间还统统悬挂着刀剑,一副找人拼命的模样,一面走,一面和李捷汇报着。

    “老大,射塌天,过天星,大梁王,党项困几个都到了,不过.”

    “不过什么?”看着焦老三吞吞吐吐的样子,李捷不爽的问道,被他眼神一刺,焦老三立刻快速的说了出来。

    “不过凤翔李大虎现在还没来,老侠仙去后,这家伙就一直桀骜不驯。”

    “我知道了。”仅仅不在意的嘟囔一句,李捷就转向了一旁王微,不等他发问,王微已经熟练的应答了起来。

    “九郎,你要的一百条软钢都打好了,不过那东西软不拉几的,真不知道你要干什么用,还有硬钢铁片子也按照阎微真那小子画的弄好了,那可是上好的硬钢啊!用你做的锤击大锤都打了好几天,都有什么用啊?”

    “嘿嘿,山人自有妙计。”李捷很猪哥亮的一捋下巴,弄得好奇心旺盛的王微直咧嘴却没有办法,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还有鞭炮,弩身都弄好了吗?”

    “一百没有弩弓的弩身好弄,鞭炮还慢点,不过李飞升保证,今晚完工。”虽然无精打采,王微回答的依旧很详细,对此李捷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就要领着人从山庄大门进去,不过进门前,猛然一个黑衣大胡子就闪到了一行人面前。

    列位的除了王微,剩下十多号可都是身手敏捷的游侠,这么多人都没注意这人什么时候到来的,每个人立刻都露出了强烈的戒备,尤其是盛问剑还有焦老三,前者眼神中爆发了强烈的战意,后者眼中则是猛烈的怀疑。

    还好,大胡子到了李捷面前却是恭敬的一鞠躬道。“殿下,刀疤刘来信,昨日他已经到了松州虎牙折冲府,见到了朔王太保大人,肥羊还没出松州。”

    “好。”大叫一声,让刀疤大胡子加入队伍,李捷就趾高气昂继续往里走着,盛问剑眼中当即闪过一抹失望,却没说什么,焦老三的鼠眼却是滚了几滚,最后还是疑惑的问道。

    “老大,这位高手是。”

    “哦,他是长孙府陪嫁来的长孙观,以前干的就是偷鸡摸狗,所以收集机密他在行。”李捷不以为意的说道,薛之观本来就抹黑了的脸更是黑了黑,焦老三眼神中却多了点怀疑与阴霾。

    长孙府!

    再无话,通过了幽幽静静的山庄甬道,一行人就到了山庄大殿,在门口守卫的两个游侠问候中,李捷大步进了殿中,原本嘈嘈嚷嚷的大殿顿时静了一静,一大群彪悍凶汉的眼神都汇聚到了李捷身上,有赞赏,有猜疑。

    如果有那个大唐捕头在这儿,他一定会乐疯了,也会吓疯了,关中大大小小一百多个山寨马匪头目,竟然集中了一小半都在了这里,而且还都是重量级的。

    这要把他们脑袋全送到官府,赏钱就够他花到四九年了,当然,前提是他的不被在座高手乱刀砍死。

    这可的的确确是贼王大会了!这么多双枭雄眼睛打量着自己,说不紧张是假的,但紧张的同时,李捷心头也是满满的兴奋。

    毫无异常的走到了主位上,李捷这才一拱手道。“长安李捷,见过各位江湖叔伯。”

    “见过龙头!”这一刻,不管愿意不愿意,所有人都是站了起来躬身行礼道,这就是李捷从裴仁信那里继承的最大财富,关中绿林盟主。

    “好说李捷谢过各位叔伯的帮衬了,各位列坐!”

    不论官场还是绿林,谈事情都以喝酒作为开头,李捷当然也不坏了规矩,一坛坛烈酒纷纷被端上来,酒香四溢下倒是让原本猜疑的几个老大看向李捷的目光也变得顺眼起来,。

    不过几个为首的大马头还是目光疑惑重重,酒过三巡,被称为北疆小霸王的薛擎还是首先按耐不住一拱手问了起来。

    “不知朔王以老侠名义召集我等究竟有何事?”

    这家伙可是前西秦霸王薛举的麾下,浅水原之战李世民都被打的大败,说不定就有他的一份功劳,自己作为李世民的儿子,和他密谋,也够扯淡的了。

    当然,更扯淡的还在后面呢,李捷好笑的刚想把事情托出,这时候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阵大喊。

    “老大,凤翔李大虎到,不过他,他要老大出去亲迎.。”

    听着焦老三气的直发抖的报告,所有人眼神再一次凝聚到了李捷身上.

第36章 .大买卖

    “呵呵,这李大虎的架子够大的了。”五六十个马帮匪头都或明或暗的注视着自己如何处理,一道道眼神下,李捷却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一般,笑呵呵嘟囔一句,随手对着一直侍立在身旁的那个黑衣大胡子挥了挥手,微微一弯腰,大胡子抱着剑就出来大厅的门。

    几个大马头面上疑惑之色都是一闪而逝,几个眼神下去,又有几个小喽啰不是告罪上茅厕就是出去放个水,跟着黑衣大胡子的背影也一块儿出了去,守在门口的李捷游侠也不阻拦,似乎李大虎仅仅是一个小插曲一般,轻飘飘处理完,李捷又一本正经地说起了大事。

    “承蒙我师错爱,李捷坐上了这个位子,每每都是惶恐难免,幸好,今个在下找到了一单大买卖大富贵,可以酬劳各位叔伯的拥戴,不知各位想不想取?”

    这一说,下面人纷纷都砸开了锅,议论纷纷乱成了一团,说什么的都有,有些人眼中带着兴奋,有些人则是目光警惕打量着四周,悄悄把手按在了刀剑把柄上。

    虽然裴仁信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把衣钵传给了这么一个毛头小子,但他毕竟是大唐朔王,他说的大富贵,不少人第一时间联想到了造反,对于那些小山头来讲,反正贱命一条,拼个成功了弄个开国功臣也不错,败了还有个大唐贵人陪葬呢,怕啥。

    大势力,就如薛擎,党项昆,过天星之流,这些人不是战乱军阀的欲孽,就是和地方世家门阀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手下还有几百上千的生命需要去考虑,这儿就不容得他们不慎重了,朔王李捷,值不值得去赌?

    还有如果今天不上李捷这条船,他们还走得出走不出这里?身家性命,荣华富贵,不由得他们不谨慎,不过就在下面这些大小山大王心思各异的时候,李捷却对身边王微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的拉出了一张单,慢悠悠的朗读了起来。

    “金银造像二十坐,金银制品三十车,上等金银锦缎数千匹,明光甲五十领,鱼鳞甲百领,百炼刀若干……”

    一项项财物被列举出来,刚刚混乱的人群在一次慢慢安静下来,听着意思,不是要造反,真的是去打劫啊?不过,大唐王爷也需要去打劫吗?大小匪头一脑袋雾水同时,听着这么多的金银财帛,一个个也是双眼发红,就连几个大统领都是眼神闪烁了一下。

    这些钱财,也足够他们动心了,哪怕是一部分。

    不过还是有人很快反应了出来,惊叫着喊道。“这些,莫不是文成公主陪嫁的嫁妆?”

    这么一说,说有人的眼神都看了过去,就连李捷也惊奇的忘了过去,没想到还真有知道的,被这么多人眼神盯着,那个惊叫出声的团领富贵商贾模样中年匪头立刻脸色白了白。

    “这位兄弟是哪儿吃饭的?”李捷倒没啥不高兴,反正最后都的说出来,他也不在意,只是有点好奇,这么一说,那个胖商贾匪头倒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

    “龙头,在下兴州班县的黄鼠狼李搞,平日做点生意,也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买卖,这不,来的路上,正好遇上了和亲队伍,小的一时心痒,就去转了一圈,不过扈从大军足足有三千多,小子是没敢碰。”

    李搞长得胖乎乎一副和气的模样,竟然能在几千精锐护卫下,把财物数量都能打探的差不多,倒是让李捷刮目相看,不过他的话再一次让一帮子匪头跟着喧哗了起来。

    “哎呀,三千多人,能吃得下吗。”

    “龙头,攻击和亲使团,可是能引起朝廷震动,就算我们吃下了,也是面临大军围剿,就算龙头你呢吃不消啊!”

    这会党项昆,薛擎这样大豪也坐不住了,纷纷扯着脖子嚷嚷着,尤其是薛擎这个浑身肌肉虬结的蛮汉,一张凶脸上却满是商人的肉疼,肉疼无比的嘟囔着,不过看他们这反应,李捷反而放了心,越是这样反应大,越说明他们动心了。

    要是没兴趣,大可以当面答应,回去一拍两散就行了。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对着这个场面,李捷又开口喊了起来,不过财帛动人心,这会儿一大堆大小匪头也不管什么龙头不龙头了,红着眼睛就是嘟囔个没完,李捷说了好几声都没人理他,这让年轻气盛的李捷也冒起了点火气,正想给这帮大老粗点颜色看看时候,忽然门口一声响亮的声音震了过来。

    “主上,李大虎请到了!”

    这一声明显还带上了内气,震得一帮子大小土匪耳朵嗡嗡作响,就连薛擎这样的悍将都是忍不住回过头,却是当即心头一寒,黑衣大胡子抱着剑还是那么淡定,他身后却跟了十来个长安游侠,每人托着个盘子,木盘里头,可都是脑袋。

    十来颗人头!明显是刚刚斩下的,脖颈还带着血磨,每个脑袋脸上凝聚的都是恐惧,第一个盘子里端着的脑袋明显更彪悍了些,外型上还有点像虎头,这就应该是凤祥李大虎了,这人不大不小也是一方势力,没想到转眼间就被以这种方式带了过来。

    嘿,这丫的还真有点用处,看着下面听着几个喽罗汇报后镇的静若寒蝉的一帮匪头,李捷心头一阵暗爽,对着抱着剑重新站在自己身旁装酷的薛之观看的也是更顺眼了些,玩味的看了看人头,又看了看寂静一片的大小山头扛把子,这才假装生气的呵斥到。

    “真没眼力见,几个跳蚤而已,拿到这儿来碍眼干什么,影响了各位前辈的酒兴,拿下去,扔后院茅坑里。”

    看着几个游侠听话的出了去,大小贼王们再一次缩了缩脖子,看向年轻的李捷,眼神中终于带上了那该有的敬畏。

    这位也是个杀伐果决心狠手辣的主啊,难怪老侠居然能相中他!

    “行了,咱们不提那扫兴的了,接着说咱们的大买卖!”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李捷再一次怡然自得的拍了拍手,旋即让王微抻开了一张大地图说道。

    “薛擎老哥说的是,现在动手的确能引起轩然大波,可是出了大唐呢?草原上可是势力混杂,吐谷浑党项大小羊同还有和吐蕃掐的正热乎的项雄,谁知道是咱们干的!”

    “可边关不好出啊!”亲眼看过那些财富,李搞可比其他匪头更有直观概念,更加上心,所以第一个急忙提了出来,引得一帮人也跟着附和,对此李捷却是早有准备的一笑说道。

    “这个不劳大家担心,我不但有方法领着你们出松州,还有办法调开和亲正使,我叔父江夏王的两千护卫兵丁,当然剩下吐蕃使团一千多人就得靠大家血拼了,不过没有这点血性,我李捷也不和大家谈这桩买卖了,你大可出了大门,我决不挽留!”

    “草,怕他吐蕃个锤子,哈默砍这帮蛮子,就跟剁瓜娃子一般。”这位一脸皮实的明显是四川出来的,以一个受不得激嚷嚷了起来,十来个长安游侠势力立刻把这个托儿当好,跟着起哄起来,底下那个不是厮杀汉子,当即也跟着热血沸腾一阵嚎。

    就连薛擎这家伙也被热血冲的晕了,信誓旦旦拍着胸脯叫嚷着提着脑袋跟李捷混了,一行人中,自由过天星仍是冷静的皱着眉头冷眼看着一切,等到这帮热血家伙喊累了,这才沉声对着李捷问了起来。

    “朔王殿下,在下还是很好奇,为什么你一个大唐亲王,要劫持大唐的和亲队伍?”

    这话一出,不但所有人愣了,就连李捷也愣了愣,他也没想到钱财当头,还有人关心这些,不过看着一双双疑惑的眼睛,还有那个一点不像贼,反而像官的中年文人形象过天星饶有深意的目光注视下,李捷挠了挠头,不得不解释起来。

    “第一,文成公主是我表姐,她喜欢的人又是我兄弟,她二人对我尽情尽意,我李捷不能看着他们天各一方被强行拆散,我的做到我这个当兄弟的本分!”

    “好!朔王殿下,这才是我辈中人!”兄弟情义在草莽江湖中可是头等大事,李捷这一个理由就博得了不少人的好感,下方薛擎党项昆这些凶汉都是跟着叫好,所有人中,只有过天星眼中闪过了一抹失望。

    不过,接下来李捷说的却让他大喜过望。

    “第二点,我认为我父皇这次错了!”说到这里,李捷也是带上了点小激动,谁让他在和亲这件事儿上受挫太多了呢,有点激动地的站起身,李捷很是昂扬的说道。

    “松州大战大伙儿都知道,每年陇右边境过来扰乱烧杀掠夺的吐蕃人大家也都知道,每年边境咱们流多少血!吐蕃这些蛮子和背面的突厥,还有党项昆这样心向开化的党项人还不同,他们还有着一颗野蛮的狼心!”

    “但咱们还处于优势!就是因为那帮蛮子刀没有咱们锋利,甲没有咱们坚固!而且他们内部还在厮杀不停,可这次和亲很可能改变着一点,和亲队伍里方方面面的匠人不可数,有了大唐的名义,吐蕃这条狼还可能咬死其他的狼,对大唐进行更猛烈的撕咬。”

    “所以我身为儿子,要帮我父亲更改这个过错!各位可愿助我!”

    李捷深深一鞠躬,这一番话可比财帛更热血,躺下那个不是响当当的汉子,当即所有人,包括了李捷自己带来的游侠都是抚胸轰然应答,尤其是在李捷的注视下,过天星这个中年文人也时轰然应喏,这不禁让李捷心头一阵舒服。

    嘿嘿,哥们还是很能忽悠的。

    李捷可没想到,吸引过天星的可不是什么激昂的大义,完全是李捷的大口气,要纠正皇帝的错误,在皇帝为天的时代,这心该有多大!

    大隋唯一的几条遗脉,恪皇子无心天下,愔皇子扶植不起,如今看来,唯一颇有先皇之风的也只有这位了,当年杨煜深受皇恩,先帝外孙想干大事!吾当助之!弯身行礼中,过天星心头深深的想着……

第37章 .万人敌之信

    松州,高原之下大唐疆域的最西面,西北接吐谷浑,西南则是吐蕃,那时候茶马古道已经初见雏形,虽然作为甘凉,松州不是最重要的交易途径,但这里长安来往青海,川藏高原的商贩行人依旧络绎不绝。

    尤其是朝廷与吐蕃和亲的消息传来后,看到和平信息的大唐商人们更是拼了命的把大唐货物往吐蕃贩运,大唐的东西在吐蕃可是很紧俏,往往一匹绢帛,一点铁器,就能换取牛羊成群。

    “这群唐人太过分了,明明这点布匹在长安才贩卖几百钱,到了我们吐蕃,竟然要一匹马!”

    和亲大队慢悠悠的穿越松州城,一路上看着热闹的商贩,达扎那日松这个高原来的土蛮子却是额头青筋暴起,不住的想要拔刀砍人,却总是被禄东赞压抑而下。

    “达扎那日松,安静,这里是大唐地界,虽然唐皇答应了和亲,在这里闹事,依旧会让两国面子上不好看。”

    不过顿了顿,缕着胡子禄东赞还是安慰了自己这个手下悍将的情绪,很随意的说道。“在这儿怎么都得忍,大不了回了吐蕃,你看那个汉商不顺眼,整治一番,本大论绝不拦你。”

    “谢大论。”骑在马上,达扎那日松涂着红泥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狰狞,与此同时双眼却是兴奋的淫光,到现在他还忘不了,松州之战后被他劫掠回吐蕃的汉女白皙的皮肤与惊恐又楚楚可怜的表情。

    可惜几个唐女不堪摧残,几个月就香销玉殒了,到现在还领达扎那日松遗憾不已,如今又有了机会释放暴虐,怎么不让这个变态蛮人高兴?

    不过兴高采烈地吐蕃人没有发现,松州繁华的街道暗处,一对男女同样双眼兴奋的盯着和亲队伍,一面窃窃私语的商量着什么。

    “要不,我们今晚就动手?”女子满含兴奋地叫到,不过打了个激灵后,高大健壮的男子却是赶紧摇了摇头。“不行啊,松州有重兵把守,就算我们从使团护卫手中抢出来了郡主,也溜不出去。”

    “哼,平日里你不是老吹嘘自己力拔山河吗?这时候就痿了,比我哥差远了!”娇媚的女孩立刻小嘴儿一撇,不屑的嘟囔着,弄得高壮男子只能一阵苦笑,百骑破万敌,除了小说中的那些英雄人物,真实事例目前也就松州观察使席君买了,偏偏自己还要在他眼皮底下干坏事。

    不过郁闷的同时高壮男子又是满是干劲儿,这一次必须干好了,不然的话,这辈子可就都得活在大舅哥的阴影下了。

    观察一番后,一对男女就迅速消失在了人群中,不过他们没注意,就在刚刚他们对面的茶楼二楼,一个少年公子有些眼花的擦着眼睛,疑惑的嘟囔着。

    “怎么可能,我怎么好像看到高阳了?”

    想了想,李捷却是摇了摇头,笑着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大婚时候高阳都没来,因为李雪雁的事儿,这丫头很是愧疚,送走了和亲队伍干脆去了洛阳她的封地散心,而李世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管什么礼教,让房遗爱跟着去了。

    这会儿估计小两口正蜜里调油呢,那可能跑道边关吃沙子?看来是自己这两天累得眼花了,世事纷扰,看来自己还需要磨练才是。

    就在李捷暗暗想着的时候,一直跟着自己的小白脸王微一脸风尘朴素的上了来,悄悄地贴过来说道。“九郎,朔王太保到了。”

    “快请他上来!”李捷当即就是精神一震,随着王微应下后,很快一个稳重的脚步声就在茶楼过道响了起来,半分钟的时间,一个身穿商贾百姓模样青袍的壮年人出现在李捷眼前。

    “属下见过朔王殿下!”一上来,壮年男子就直接叩拜而下,慌得李捷连忙一个箭步窜过去,伸手搀扶说道。“使不得,使不得,席大哥可是朔王太保,就是我的老师啊!”

    八尺昂张大汉,国字脸阔鼻,双目露出威严的精光,哪怕百姓常服都掩盖不住那股彪悍,不是威名赫赫的万人敌松州观察使席君买又是那个,不过他看向李捷的目光,却满满都是感激。

    如果不是李捷,说不定他还在陇西罪兵营中当着炮灰囚徒呢!

    说来也巧,贞观十五年,也就是去年,归顺大唐的吐谷浑内乱,慕容诺叶波奔逃,叛乱的吐谷浑宗王芒松达步鼓动万人袭扰大唐边境,当时大军压境,整个陇右一片战云,陇右兵马使王志能畏敌不前,仅仅龟缩于城内,任由吐谷浑乱军劫掠大唐村寨。

    就在那时,看着自己家乡被蹂躏,生为陇右人的折冲校尉席君买坐不住了,违令率领本部一百二十骑悍然出战,在子午谷伏击了万多人的吐谷浑乱军,本来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出击,却没想到攻击效果出奇的好。

    一百二十骑大唐静骑出其不意的从子午谷杀出,在吐谷浑军触不及防下切豆腐一般切进了吐谷浑军阵,护卫中军的吐谷浑亲兵竟然不能阻拦片刻,一炷香的时间,百骑就杀到军阵中心,芒松达步尚且茫然无措中,就被席君买斩于马下。

    旋即就是一场军事史上的奇观,杀得浑身是血的席君买拎着芒松达步的脑袋,怒吼着领着他的骑兵杀了上去,本来就士气低落人心惶惶的吐谷浑部队在大唐精骑的凛凛杀机中直接崩溃了,一万多人被一百多骑兵追杀了几十里。

    斩首千多级,阵斩帝王,一般的将帅一辈子都拿不到的荣誉,不过拿着这荣誉回了陇西姚州城,席君买却是倒霉开始了,主将畏敌不前,部下立下了如此大功,不但一个耳光狠狠扇在了王志能脸上,而且还令他畏惧不已。

    三百里加急已经发往长安,援军还没等到,敌军被解决了,这要上面追究起来他不是丢官就是丢官,再不就是丢官,所以没犹豫多久,还没等席君买的庆功宴喝完,他就以不遵将令为由头将这个万人敌下狱了。

    如果没有李捷,难得一员奔袭猛将将在炮灰营里艰难生活好几年,等王志能调走,然后起复一个一个中级军官,几起几落,这辈子与将军两个字无缘了,但是历史在这儿拐了个弯儿。

    正巧那两天李世民也在为土谷浑形式发愁,李捷还闯了祸,挨骂的时候听了几句,这让他想起了前世还读过关于这么一个被埋没的倒霉名将消息,有点惜才的李捷冒了点小险,对李世民说有神人托梦给他,陇西有万人敌猛将,百骑破万敌,叫席君买。

    原本李世民没当回事儿,但碍不过李捷再三的信誓旦旦,将他在史书上看过的的席君买昙花一现讲的清清楚楚,将信将疑的李世民干脆派出使臣去前线了解一下。

    正好了,敌军退的仓促很蹊跷,援军统帅张恭瑾还知道席君买这个名字,一查,所有事情就水落石出了,差点耽误了绝佳战机,李世民气得差点没砍了王志能,饶是太原王氏的帮衬下,他也灰溜溜流放了岭南。

    相反,应该倒霉困顿的席君买却被突然的幸运砸中了,受到皇帝关注,本身还有实力,在对吐谷浑叛军余部的战争中再立奇功,席君买被晋升为了五品破虏将军,坐上了王志能原本应该坐的松州观察使,还因为里说这个奇怪的梦成了朔王太保。

    原本是在奴隶炮灰营里等死,忽然光宗耀祖了,席君买对李捷的感激之情就可想而知了。

    “席大哥,不知道我的信你收到没有?”与席君买对坐在了茶桌前,虽然比较有把握,但李捷还是挺忐忑的,毕竟席君买掌管着大唐西大门,他要是不放行,自己动员这么多,他要不点头的话,根本做不到毫无痕迹出塞。

    不过很令李捷失望的是,说到信,席君买却是摇了摇头,沉吟着说道。“殿下的计划,我不赞同。”

    这一下,李捷就急了,原本淡然的脸上也多了一抹浮躁,很是焦急的说着。“席大哥,我这么做不是你想象中的胡闹。”

    “和亲队伍中有铁匠,有探矿将,甲匠,种植农夫,各类农作物的种植,经典书籍,席大哥你和吐蕃交过手,那些蛮人的悍勇你应该知道,如果他们再有中原的尖刀重甲,充足粮饷,当为祸我大唐百年已!”

    “席大哥,你这可是面对吐蕃的第一线啊!”

    看着李捷急切的样子,席君买彪悍坚毅的脸上却露出了一抹笑容,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殿下莫急,不要忘了,君买入长安觐见时候,就对殿下承诺过,席君买的命是殿下的!就算殿下要君买现在杀进暹罗城,把什么松赞干布脑袋摘下来,席君买也不会眨一下眼的。”

    “但是殿下,您不了解高原,您不知道在那上面如何生存如何躲避,如何寻找水源哪里设伏,怎么嫁祸,这么贸然带着人去了,很可能就折损在了高原上,所以我一定要跟着下去!”

    “可是!可是事情一旦败露,这可是大罪啊!李捷胡闹,席大哥犯不着跟着李捷受过。”刚刚还因为出不去而为难的李捷这一会儿反倒是不好意思起来,竭力希望劝说席君买打消这个念头,不过这么一说,席君买的脸色反而阴沉了下来。

    “殿下是认为我老席无用,还是不相信我老席信用呢?”

    “当然不是,席大哥乃是忠义之士,谁背叛了我席大哥都不会!”虽然接触的仅仅几次,但李捷这点却看得很准,认真的说完后他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可席大哥你的家人也得考虑一下吧!”

    “嘿,奔袭吐谷浑之前,我老席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也不过多了一个茹娘,要是事情真败露了,相信殿下不会看着她受苦吧!”

    脸上狡黠之色一闪而逝,席君买彪悍的脸上又带了满满的自信,拍着胸脯保证到。“我手下跟着我奔袭过吐谷浑的将士,还有我沦落炮灰营时候的兄弟都是过命的交情,我可以保证他们绝对不会泄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拒绝就真叫矫情了,看着席君买热血澎湃的国字脸,李捷也只能叹了口气,然后双手重重压在了席君买肩膀上,后者立刻大笑起开。

    “这才对嘛!行了,正事谈妥,殿下应该带酒了吧,上一次赐给老席的,可早就喝光了!”

    “当然,少不了你的!”已经放开了的李捷当即也是爽朗的大笑起来。

第38章 .风摧边关

    秦汉时期铸造的松州城墙,似乎浸润着历史留下的古朴沧桑,时间仿佛在这里凝固了,亘古不变的黄土城墙上,一个素白宫装,长袖飘飘的佳人静静的矗立在那里,痴痴的看着眼前边塞凄凉。

    佳人宫纱长裙的后面,还屹立了一位金甲将军,合身的明光铠甲讲将军的英勇果毅完全衬托了出来,不过将军刀削斧刻一样俊郎的脸上却凝聚着一抹如何都化不开的愁绪,剑眉英目中包含着柔情与哀伤,一刻不停的看着佳人背影。

    如果不是萧瑟的西风吹动了佳人的长袖发梢,将军的盔缨玉络,哀伤,传神,这一幕就仿佛一幅画一般。

    塞外秋景,李雪雁早就听她父亲说过,生性好动的她也很早就想领略一番,不过如今,只要再踏出这一步,就能融入到塞外的天地中,但这一步,她却无论如何都舍不得踏出了,一走,就再也回不到生她养她的故乡了!

    秦怀阳同样,原本这样静静陪着李雪雁,是他多少个日日夜夜的梦想,如今凝望着她秀美的背影,秦怀阳却多么希望能回到从前长安中,偷偷在背后偷看她快乐的样子,只要她快乐,秦怀阳就能快乐上一整天。

    不过如今,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无过于他凝望她的背影了吧!

    被风沙侵袭了几百年的城楼中,看着一堆年轻人痛苦的样子,烈烈沙场几十年的老王李道宗也是忍不住满腹愁绪的闭上了眼睛,作为一个父亲,那个愿意自己女儿嫁到偏远的蛮荒之地,嫁给野蛮粗鄙不通礼仪的蛮王?

    更何况松赞干布老奸巨猾,吐蕃政局同样诡谲,李雪雁一个弱女子到了那里,注定生活在刀光血影的危险中,可惜,李道宗对此却是无能为力。

    命令来自皇帝,江夏王府还有千多口人,于国于私李道宗都反抗不了这一宿命,现在他能做的,也仅仅是多让李雪雁停留在大唐的国土几日罢了。

    不过这一寄托,似乎也到了尽头,就在李道宗悔恨的想着如果早日成全两个年轻人该多好的时候,忽然一个校尉弯躬进了门楼,恭敬的禀告着。

    “报王爷,吐蕃大相求见。”

    “让他进来吧。”李道宗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不一会,一身汉服春风得意的禄东赞晃悠着长安新学的宰相步就进了门楼,先是恭敬的对着李道宗拱了拱手说道。

    “见过国岳。”

    松赞干布娶得李道宗的女儿,就算是大唐名义公主,李道宗也当得起这一称呼,顾禄东赞有此一说,可惜禄东赞是够恭敬了,李道宗却一点都不领情,仅仅轻哼一声算作答应了,一双老眼依旧出神的看着看着城墙上一对年轻人。

    对此,禄东赞也是同样不在意,自顾自也是晃悠到了李道宗身旁,顺着城门楼下就望过去,正巧,一队密密麻麻的商队带着成堆货物迎着晚霞悠然的出了松州府门,也许想象到了商队带来的富足,禄东赞红彤彤的老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轻声说道。

    “国岳,最近好像来往于唐蕃之间的商队特别多,都是王爷为我们两国百姓带来了和平的希望,王爷功德无量啊!”

    禄东赞的恭维却正好说到了李道宗的痛楚,戎马生涯几十年,李道宗骨子里也是个武人,现在送女人换和平本来就让他内心极度厌恶,更何况送的还是自己闺女,所以对此李道宗再一次冷哼一声。

    马屁拍到马腿上,起了反效果,让禄东赞也是悻悻然哼了一下,收敛了笑容,以一种疑问的语气说道。“国岳,陛下对于两国安定可是期盼已久,对于大唐公主,我主同样望眼欲穿,不知道江夏王阁下,究竟什么时候启程啊?”

    不容的禄东赞不急,这一次他来长安可是大获丰收,以前不敢想的各种匠人技术种子这一次唐皇发晕,全弄到了,有了这些,吐蕃的力量最少会强上一个档次,偏偏到了松州后,李道宗借口整顿出塞,连着停留了好几天了,一日不把这些带回吐蕃,他就一日不安生,和亲反而成了次要的。

    更何况,在长安,他还和魔鬼做了一个交易,如果成了还好,败了的话他这一切都可能被追回,想着严重的后果,禄东赞再一次心有余悸暗暗摸了摸胸口继续说到。

    “江夏王,如果误了良辰吉时,可就不好了!”

    吐蕃人什么时候信过良辰吉时?心里不屑的想着,旋既李道宗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大军早就补给完成,多拖了两日他也没了别的理由,叹了口气,李道宗有些兴意阑珊的说道。

    “明日出发,不送。”

    多一句,他都不愿意和这个战场上没拿到,靠着一张嘴骗到的无耻之徒多说了,还好禄东赞最重要的目的达成,他也不在意李道宗的态度。

    “多谢江夏王了。”笑着拱了拱手,禄东赞转身就要回去准备,不过临行前,他的阴鹫鹰眼冷不丁在下面也不知道那哪部羌人组成的商队中,货车上带着的雪亮大锅上停留了一下。

    那东西雪亮的,圆不圆方不方,锅底儿还挺浅的,也不知道唐人发明出来干嘛,不过心情大好下,禄东赞仅仅瞄了一眼就转过身去下了楼,吐蕃使团加随行护卫也有千多人,还有匠人都需要他去安排。

    送走了禄东赞,李道宗再一次无奈的注视起下面城墙来,在秦怀阳的劝说下,两个年轻人正慢悠悠的向下走着。

    直到两人的身影都已经消失,李道宗这才沉闷的对着刚刚那个传讯校尉问道。

    “和松州边兵都交接好了?”

    说到这儿,年轻的校尉却是不忿的回答道。“尚未好,松州观察使席君买说是去平蛮堡视察匪患,让一个小小的松州通判来和王爷校对,哼,我看他是故意怠慢,他席君买有点功劳还就目中无人了?我家王爷叱咤沙场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儿吃奶呢!”

    听着校尉愤怒的话语,李道宗明显也是意外了一下,想想后却是苦笑的摆了摆手说道。“乾元不要乱讲。”

    看着自己器重的部下不服气的模样,李道宗苦笑着解释了起来。“席君买心头不乐意见老夫,也是应该的,他是陇右人,又是松州观察使兼防御使,和吐蕃血腥厮杀几十年了,如今看到和亲队伍和仇人结亲,心里愿意才怪呢!”

    这么一说,那校尉顿时愕然,又训导了校尉几句,打发他去和松州通判交割后,望着凝固着时间的城墙,李道宗又是一声长叹。

    “哎!老夫又何尝愿意?”

    悠悠入蕃古道,一路上都是崎岖的山路,险要非常,这里已经攀上了青藏高原,一路上高原褶皱险要无比,不过走出了三十多里,一处小平原却很突然的凸显出来,别看这里小,这离水原倒是很著名,几年前,吐蕃大军就是在这里被牛进达大将军夜袭突营,阵斩五千众。

    如今这片浅离水原再一次变的热闹起来,守在离水原出口处的平蛮堡前,一个像模像样的大营驻扎在了这里,来回巡视的军士虽然不着军装,但一个个持刀跨剑,依旧彪悍无比。

    营寨最中心,汉代遗留下来残破的平蛮堡堡垒中,几个牛油大蜡烛散发一种怪味的同时,也散发着明亮的光彩,地图前,李捷沉静的看着地图,但他双眼中,怎么都压抑不住那股兴奋。

    刚刚,党项坤也带着他的手下,族人化妆做商队出了松州城,如今,他手下竟然聚集了两千三百多人的一支大军,虽然对于动辄几十万的国战来说,这点不过是个芝麻粒,但依旧够从来都是被人指挥的李捷兴奋了。

    不过相比于李捷的兴奋,下面几个大头领,包括“视察匪患”的席君买都是盯着地图眉头紧锁,他们的对手同样强大。

    “明日,和亲队伍巳时从松州城出发,沿着吐蕃古道,大约两个时辰后会抵达离水原,为了防御附近羌人部落的劫掠,江夏王从长安带来了左武卫两千步骑,千牛卫塞选给文成公主的还有五百精锐,吐蕃方面禄东赞对这次和亲可是万分重视,来的人虽然少,只有一千人,却是土蕃最精锐的赞普本族弃儿达凌骑兵。”

    虽然率领百骑曾经打败了万多骑兵,不代表席君买已经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对于几只精锐,他也是头疼的捏着下巴,这么一说,李捷也跟着头疼起来,几个马头贼王心思各异的思索着什么,只有曾经关陇最强悍的薛举部下薛擎满不在意的嘟囔着。

    “不就几千人吗?只要地方蹲的好,打败他们小菜一碟,浅水原一战,皇帝禁军老子也砍过,一刀下去照样玩完!”

    浅水原一战可以说李世民打的最郁闷一场仗了,关键时刻生了疟疾,被打了个屁滚尿流,一听自己老爹的糗事,李捷忍不住莞尔一笑,其他头领则是看白痴一般看了过去,行,让你傻x当出头鸟,等着打头阵啃硬骨头吧。

    不过笑过之后,李捷倒是没有那么不厚道的直接让薛擎去打头阵,而是细心的解释了起来。

    “老薛,我叔父还有千牛卫的人倒是好办,我有办法调开他们,只不过禄东赞这一千多人有点棘手,如果他扎营龟缩的话,短时间我们一旦啃不下,就得面对吐蕃大唐源源不断的援军了,而且我们只有两三天的时间动手,一旦过了唐蕃的缓和带,吐蕃至少两万大军迎在哪里呢。”

    浅水原第二战薛仁杲可就是败在唐军坚固营地下,一说这个,彪呼呼的薛擎也缩了脖子,不过就在所有人眉头紧锁时候,一声小心翼翼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那能不能把那些吐蕃官狗也引出来,在野地里爆了他们的菊花?”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每个都是一方大擎,目露凶光看的胖乎乎商人模样的黄鼠狼李搞就是菊花一紧战战兢兢,跟遇到歹徒的肥羊一般哆哆嗦嗦小声嘟囔着。

    “就是我以前打张狗官时候让小毛贼在外面诱惑使官兵出城,然后带人进了城爆了张狗官的菊花,就这么随便一说,不行诸位就当我放了个屁吧。”

    李搞说的窝窝囊囊,他的话却让李捷,席君买还有几个有心机的头领都是眼前一亮他们忘了如今自己一个最大优势,禄东赞等人,还不知道自己再打他的主意!

    “嘿,老李,还是你老小子老奸巨猾啊!”兴奋的李捷直接走了过去,笑呵呵的猛的一拍李搞肩膀,拍得他乌龟般猛的一缩脖子,周围统领贼头立刻看的哈哈大笑,被笑的手足无措,李搞也跟着嘿嘿傻笑起来,不过笑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笑声中,头顶残破的平蛮堡都是发出了阵阵呼呼啸声,风摧边关,似乎预示着那一场大风波的到来。

第39章 .出关,障碍

    清晨,松州驿馆以及附近的军营再一次热闹了起来,一队队整装待发的唐军抄弓持剑,整装列队,散发出阵阵逼人锐气,相反,另一头吐蕃人的军营总有种懒洋洋的感觉,在大唐住了好些天,好吃好喝外加时不时还能偷到美丽女子,可比吐蕃那寒风凛凛大高原强多了。

    所以,就连松赞干布的亲信部队,赞普四卫戍部这些弃儿达凌骑兵都是有些懒洋洋的感觉。

    军队在忙碌,驿馆内李雪雁的陪嫁丫头,仆从们也在忙碌个不停,一箱子一箱子的东西被搬上车辆,不过最里头的院子前,几个贴身丫鬟却忙得团团转。

    “怎么办啊?小姐现在都不开门,也不让我们进去,让老爷知道了,还不得打死我们。”

    “哼,打死就打死吧,也省的去吐蕃那个蛮夷之地给人为奴为仆,听说那儿的人都是吃生肉的,要我这样,还不如杀了我。”

    丫头都一肚子怨气,更何况小姐,站在门口几个丫头身后,秦怀阳听得也是一脸的无奈怅惘,他又何尝愿意把自己心爱的女人送到高原上嫁给蛮王?可惜,皇命不可违啊!长长叹息一声,秦怀阳还是在几个侍女身后轻轻一声轻咳。

    “啊,秦将军,见过秦将军!”刚刚还在讨论吐蕃人如何如何变态的几个小丫头立刻吓了一大跳,赶忙回头给秦怀阳弯腰轻轻一施礼,背后议论主人可是大忌,被抓了个正着,哪怕刚刚那个说被打死也不去吐蕃的绿衣丫头都是小心脏忐忑直跳。

    还好,仅仅是点了点头,秦怀阳就越过她们到了李雪雁的小屋前,面带惆怅深深吸了口气,这才勉强保持了平静说道。

    “公主殿下,送亲大使有令,已时出发!”

    好长时间的沉默,里屋中才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

    “我知道了,秦将军。”

    身子晃了晃,原本力拔千斤的提拔身躯似乎都没了力气一般,仅仅因为李雪雁一句话中包含的愁绪,秦怀阳机械的点了点头应下,然后再一次转身离开,不过还没等离开院子,忽然秦怀阳的眼神变得如同豹子一般凌厉。

    前方似乎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鬼鬼祟祟窥探着驿馆李雪雁住处,在周围乱窜个没完,前后探视一下,秦怀阳沉静的跟着那个灵巧黑影就像拐角中走了去。

    “别动!”

    吱嘎一声,锐利的横刀已经架在了鬼祟窥探者的脖子上,正顺着后院向里面窥探,猛的被一笔画,鬼祟丫头立刻被吓得一个机灵,不过秦怀阳可是一点怜香惜玉都没有,长刀比这那丫头脖子就逼问着。

    “你是谁,窥探公主有何阴谋,额,高阳公主?”

    仿佛见了鬼一般,秦怀阳差点没把刀扔了,低呼一声他连忙就想行礼,却没想到刚一脱离了威胁,李玲这丫头立刻愤愤然一拳头印了过去,正好比在了秦怀阳的眼圈上,咣的一下,威风凛凛的秦将军就加入了半熊猫行列。

    “哼,亏姑奶奶我还费尽心机来救你们呢,一来了就拿刀吓唬我?你个没良心的!”

    看着发飙了的高阳公主,捂着一个眼圈,秦怀阳就是一阵无语,不过叽叽喳喳的高阳和郁闷的不住点头摇头的秦怀阳都没有注意到,外面忙乱着搬东西的仆从中,一个高大的黑衣仆人正饶有兴趣窥探着这个角落。

    两面距离十多米,似乎这个黑衣仆人却能看得清清楚楚一般……

    半个时辰后,在松州军民冷眼中,和亲队伍整理整齐的缓缓开向了城外,督促了一下前锋,看着后面跟着的公主銮驾,李道宗又不放心的策马走了过来,对着有些失魂落魄骑在马上的秦怀阳吩咐道。

    “两国和亲,百年和平的重担可就压在你身上了,怀阳,车驾可不能出了差错,额,怀阳,你眼睛怎么了?”

    以前对秦怀阳,李道宗不是太待见,秦怀阳不但是秦家老二,注定继承不了胡国公爵位,而且他还不太看得起秦怀阳唯唯诺诺的样子,直到自己女儿出了这么个事情后,秦怀阳主动放弃前程追随于李雪雁,李道宗这才对他印象大为改观。

    此时,李道宗就很关切的俯身贴了过去似乎要查看伤痕,弄的秦怀阳一个机灵赶紧摇了摇头拒绝道。“没事儿的王爷,就是我不小心摔了一下。”

    也知道秦怀阳对自己女儿的心思,把自己喜欢的女人亲手送到别的男人身边,这种痛苦李道宗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看着秦怀阳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只能叹息了一声,拍了拍秦怀阳的肩膀,再一次打马去了前锋军。

    不过看着李道宗有些疲惫的背影,秦怀阳的内心更加煎熬纠结了,是断然拒绝,国家大义为上,还是顺应而为,成全了自己还有雪雁?雪雁她真的会跟我走吗?想着,秦怀阳的眼神不自觉飘向了行进中的銮驾。

    秦怀阳的一肚子复杂中,车驾一路前行,浩浩荡荡的队伍缓缓出了大唐的最后边界,松州城。

    一路上,李道宗都是小心翼翼,督促着军队,松州以外虽然也受到大唐威名的震慑,但毕竟不是大唐势力范围,这一趟他女儿的嫁妆可是够丰厚,保不齐就有不开眼的羌塘部落忍不住上前动手。

    真打起来李道宗倒也不怕,不过对于自己这个女儿,李道宗已经够愧疚的了,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让她再受到一点伤害惊吓,所以行进在崎岖的山道间,唐军精锐部队都是左右顾盼,容不得半点风吹草动。

    带的东西可是命根子,禄东赞也是同样的心思,侦骑四散而出,无时无刻不关注左右的动态,只要熬过这两天,与吐蕃大军接应而上,他就不怕了。

    谨慎就造成了和亲队伍行进缓慢,足足一上午,这才走了三十多里,中午时分,马上走到平坦的离水原时候,却还是出事儿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望着眼前葫芦谷口狼藉一片,禄东赞的脸色就变得铁青,怒吼的对着前去探路的吐蕃探子嚷嚷着,看着眼前一片狼藉,李道宗脸色也是难看无比。

    地面上,三三两两的尸体被随意的丢弃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熊熊燃烧的箭头还引起了一堆又一堆的火焰,弄的浓烟呛人,更重要的是,地上都被挖出了一道道沟壑,丢了不少乱木头石头之类的东西。

    这些东西轻骑大军走过没事儿,不过和亲车队中一辆辆满载经典典籍财宝的车子可就过不去了,而且看着道路上杂乱的样子,没有个半天清理不出来,李道宗又是一阵头疼,伸手就招过了松州配给的向导军官。

    “这是怎么回事?”

    堂堂王爷黑着一张脸,一个下级军官也是吓得哆哆嗦嗦的,满脸惊恐的回答道。“小的也不知道,殿下,请容小的去辨认一下!”

    “速去!”李道宗不耐烦的挥了挥袖子,如蒙大赦一般,向导就钻到了狼藉的战场中,也不嫌脏的左一具尸体瞅瞅,右一句尸体看看,甚至还把一个被砍下来的脑袋擦了擦,仔细辨认了一下,这才带给李道宗一个无奈的消息。

    “启禀王爷,这些尸体是松州府兵和附近落墨蓝部落的,那个部落似乎要投靠向吐蕃,最近总是在打劫我大唐商队,估计是观察使大人带兵围剿遗留下来的。”

    这话听得李道宗一愣,有些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这事儿,白紧张一场,却是自己人弄得,不过别人剿匪那是行使自己的责任,李道宗也不好说什么,无奈之下

    只好去和禄东赞商量起来。

    “大相,清理完这些也就天黑了,今天是走不成了,不若在此安营扎寨一晚,明日再走?”

    “不能调用松州大军过来清理吗?别忘了江夏王殿下可是送亲正使,当误了两国和亲,天可汗的面子可不好看!”望着这一地狼藉,禄东赞的脸色阴沉,很是不甘心的嚷嚷着,但这一句质问,同样让李道宗脸色难看起来。

    “殿下没有授予道宗临机专断之权,道宗掉不动地方军,大相要是不满意,大可以去长安参奏道宗!”说着,一甩大大的袖子,李道宗也是满脸铁青走了,不远处对着自己属下校尉都尉就嚷嚷了起来。

    “传令下去,扎营于此,今晚营属地给本王打牢固点,其余人,全力收敛战场,填平壕沟!”

    “喏!”随行校尉都尉们立刻大声应答道,旋即指挥着手下士卒立刻忙碌了起来,看着闹腾成一片的大唐军,禄东赞的脸色变得难看无比。

    “我们怎么办啊?大相,要不要臣下剁了这个唐蛮子?”这个功夫,达扎那日松也是顶着沉重的盔甲走了过来,恭敬地鞠躬低头在禄东赞面前说着,不过却说得禄东赞更生气了。

    “传令,卸车,扎营!”

    “什么,大相,我们就这么听唐蛮子的话了?”达扎那日松一张蛮脸上当即闪过了惊愕不悦,禄东赞却更加大声的嚷嚷着。“没听到我的话吗,扎营,卸车,看好说有的匠人,有跑了的,本相要了你的脑袋!”

    “是,大相。”垂头丧气的,达扎那日松就去布置了起来,不过看向李道宗的背影,禄东赞依旧余怒未消冷哼一声,旋即也跟着去忙碌了起来。

    “嘿,第一步完成了!”远处的山坡一个不起眼儿角落中,端着两个镶嵌着水晶的圆铁筒,好吧,就是古代版望远镜,端着那东西在一帮子江湖匪首奇怪的眼神中,李捷啧啧有声的看着忙忙碌碌的大军嘟囔道。

    随手把望远镜丢给了一旁好奇的要命得王微,任由一帮人争抢着把他湮没,李捷回过神笑呵呵的拍着一旁李搞胖乎乎的肩膀说道。

    “李老哥,信号来了之后,可一会就靠你了!”

    “殿下请放心!”虽然拍着肥肥的胸脯保证到,不过李搞一张胖乎乎的笑脸如今却变成了哭丧,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第40章 .木头,调虎离山

    此时已经临近年末,高原塞外的刀子风可不是盖的,刮在人脸上生疼,原本顶着寒风行军,大家一起走,到也没什么,谁都没比谁强到哪儿去,不过冷不丁这么一停下,公主亲军全去帐篷里休息,就连吐蕃蛮子都钻进了营地中烤火去了。

    再对比一下自己,搭完营地,还的特么顶着刀子风修路填坑搬尸体,冻得老脸通红,待遇不平等下一个个左武卫兵丁都是懒踏踏的一肚子怨气,哪怕几个校尉连抽带踹的也没快了几分。

    打仗军功可还需要这些弟兄帮衬,尤其是大唐这个尚武的年代当兵的也未必好惹,真惹急了真和你动刀子,况且几个校尉心里也是一肚子怨气,咋咋呼呼了一阵,实际上也默许了手下兵丁这种懒踏踏的态度,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谁让自己爹娘没本事,不是千牛卫备身呢!

    门外左武卫的府兵羡慕不已,坐在帐篷中的左千牛卫果毅将军,胡国公次子秦怀阳却是头疼的要命,一圈又一圈的围着席案绕个没完,令他头疼的根源,却在舒服的趴在席案上慢悠悠吃着本地特有的雪浆果。

    “喂,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一点小事这么婆婆妈妈的,一点都没有我哥那种干脆利落。”

    吃的小嘴儿都变成了艳丽的紫色,高阳却一点吃人家最短的觉悟都没有,两只染的略紫的小手指捏着一枚果子,嘟着小嘴指指点点的数落着秦怀阳的不是,弄得秦怀阳一脸苦笑。

    就算是洒脱的李捷,面对这种选择,也会头疼万分吧,摇着头,秦怀阳无奈的对着高阳一拱手说道。

    “公主殿下,可你考虑过没有,文成,雪雁她这么走了的话,原本好不容易和平下来的唐吐蕃,很可能立马就会重启战端,到时候,又将是生灵涂炭啊!”

    秦怀阳想想就觉得心中罪孽深重,却没想到一听打仗,高阳公主却是兴奋的双眼发光,咋咋呼呼的比划着小手说道。

    “要打起来了?那太好了,棉衣还不得脱销啊!”

    真不愧是李捷的妹妹!秦怀阳一脑门的黑线条,似乎也觉得发国难财不好,最起码不应该这么说出来,哥哥说过,闷声发大财才是上品!难得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高阳公主又是理直气壮说道。

    “再说,国家和平大事也是你们男人的事儿,靠女人算什么本事!亏你还口口声声说喜欢我雪雁姐,这点决心都下不来,你就是个窝囊废,比我哥差远了。”

    也许联想到自己也是担惊受怕好几天,被逼着不得不去相亲的憋屈事儿,这一会儿李玲就这这股气儿就抱怨了出来。

    “父皇也是,明明松州一战杀了那些蛮子好几千,打的吐蕃国主什么乡下干部都屁滚尿流逃了,为什么还要和亲啊!”

    高阳公主絮絮叨叨说着大逆不道的话,秦怀阳的脸上也陷入了最终的纠结,虽然秦怀阳表面上很是规规矩矩,但名将后人,哪一个没有自己的骄傲,用女人换和平本来就让他很是厌恶,更何况还是自己喜欢的女人,此时阻拦秦怀阳的,就只剩那被削弱了大半的责任感了。

    絮絮叨叨半天,李玲才注意到秦怀阳的难以抉择,很是时候的打下了最后一颗钉。

    “路过松州时候,你看那些松州军民怕吐蕃吗?他们是如何看你们的,就算和亲成功,吐蕃就真的不犯边了吗?”

    似乎这一句话终于说定了秦怀阳的决心,看着他眼中坚定神色一闪而逝,高阳可算松了口气,丢下雪浆果说道。

    “想通了就好,傻大个可在外面埋伏着呢,借着你的职务之便,咱们偷偷就溜回松州,天大地大,还不够你们两个藏的?”

    女人都是生性浪漫的,双宿双飞,浪迹天涯,想想都觉得浪漫,说着说着,李玲自己都眼泛桃花的迷了进去,却没想到秦怀阳一句话差点没把她气死。

    “我不走!”

    “什么,你是疯了还是傻了,留在这儿等着挨刀子啊!”李玲真是气急败坏的直跺小蛮靴了,费劲口舌和这个木头说了一上午,好不容易他松口了,自己又不走了,高阳吐血的心都有了。

    相比于李玲的气的发疯,秦怀阳的脸上满是肃穆,认真的说道。“我本来就是和亲护卫都尉,因为一己之私私自放走公主,就已经是我的罪孽了,如果因此被杀,也是我应得的。”

    “你真是个木头,你有没有考虑过雪雁姐的感受,你死了可轻松,她自己一个人,她自己一个人又怎么面对,她,爱你!。”李玲恨铁不成钢的对秦怀阳大声嚷嚷着,俏脸上满是气氛,却说的秦怀阳又是一个恍惚。

    “她,真的喜欢我?”

    “她不喜欢你怎么会在袖子里藏你的画像?她不喜欢你,又怎么会任凭你在楼下说着那些不着调的诗歌,今天出城的时候,哪怕隔着帘子,雪雁姐一双眼睛中,也满满的都是你!”

    气急败坏的说了一大通,高阳最后焦急的咬着嘴唇说道,“你死了,雪雁姐绝对会内疚一辈子,甚至做什么傻事,用我哥的话说,秦怀阳,别那么坑爹了,长点心吧!”

    眼中露出了一抹柔情,秦怀阳的脸上再一次陷入了剧烈挣扎中,一面是他秦家子弟的光荣与责任,一面又是爱人的绕指柔情,看着他思索的模样,虽然跟着心中焦急,高阳也只能媚眼瞪的溜圆得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决定。

    不过就在两人大眼瞪小眼得时候,一声尖锐的喊声打破了营地的宁静。

    “你是何人?有刺客,保护公主!”

    脑海中哪怕一刹那的犹豫都没有,抓起剑,秦怀阳已经狂奔出了帐篷,一阵愕然,高阳公主也慌忙跟了出去,外面却已经乱做了一团,营地中心,飞溅着几蓬鲜血的公主大帐异常显眼,凌乱的马蹄声中,十多骑黑衣人已经狂奔而出,沿途阻挡面前,不论唐人吐蕃人一律砍翻在地,有的人甚至还穿着千牛卫衣甲。

    尤其是为首铁面黑衣人,一把长剑简直称的上诡了,剑光闪过,每一个阻拦在前面的人都是脖颈一抹浅浅的血痕,几步之后才不可置信的喷出漫天血雨,从没料到内部出错,和亲大队的防御从来都是外松内紧的,触不及防下愣是被这十多骑轻易杀了出去。

    啪的一声,一个礼花在空中炸响。

    “你们的人?”看着为首黑衣人身后那一片白色纱裙,秦怀阳眼眶都要瞪裂了,暴怒的吼道,打量一番,李玲茫然的摇了摇头,怒吼一声,秦怀阳转身就扑向了马厩,愣了愣神,李玲也是一个机灵跟了上去,随便跳上一匹骏马紧紧也跟在了秦怀阳身后奔了出去。

    她可是偷偷跑出来的,这要被就地捉住了,几百张嘴可都说不清,临奔出营门前,高阳还快速用燃香点燃了一个圆筒。

    砰地一声在天空炸响,旋既却又响了第二声,离水原谷地,带领着一伙同样白衣蒙面的高手潜伏在那里的房遗爱也是一个愣神,大吼一声翻身上马。

    离水原口,破虏堡后面,望远镜中清晰看着薛之观平稳的带着李雪雁杀出了大营,李捷也忍不住兴奋的一拍大腿,这就是李捷的高明之处,太了解秦怀阳这块木头了,李捷根本不和他浪费时间浪费口色,只要李雪雁一动,他就被逼着一块动,到时候自然就妥协了。

    而且被调动的不光是秦怀阳,零零碎碎已经有千牛卫怒吼着跳上马,整理道路的左武卫更是炸了锅,看的李捷嘴都快裂成瓢了,但随机天空又一声炸响差点没扔他把望远镜扔了。

    “高阳这丫头怎么来了。”

    目送着李玲秦怀阳两人身影消失在了地平线上,李捷半天都没出声,直到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袖,这才让他回过神,转过身,王微席君买还有薛擎等人都是奇怪的看着他。

    “怎么了,九郎?”王微奇怪的问道,席君买却是更直接的向山下指了指提醒到。

    “殿下,左武卫列阵了!”

    山下,不但左武卫步骑迅速的列营两方,骑兵杀气冲天的摆好了三角阵,就连吐蕃人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一面紧张的命令弃儿达凌骑兵戒备,禄东赞一面紧张兮兮的跑到了阵前,和怒火冲天的李道宗就商量起了来。

    “江夏王!凶手是骑兵快马,骑兵去追好了,敌人很可能还有后续招法,请把步兵留下,看护和亲物资!”

    这些书籍,技术工匠才是禄东赞的命根子,公主死了,打不了在和大唐要一个,甚至有了大唐的先进技术,娶不娶公主都无所谓了,他当然紧张,可惜,与他紧张的截然相反,李道宗断然拒绝了。

    “老夫是和亲大使,老夫只管公主的安危!”直截了当大喝一声,李道宗跨上马领着骑兵就狂奔起来,马蹄扬起大片冻土灰尘,当即喷了禄东赞一身。

    狼狈看着远去中的左武卫还有部分千牛卫军兵,禄东赞就是气的脸色发青,吐蕃使团其他官员赶忙的围了上来,拎着吐蕃刀,达扎那日松目露凶光的嚷嚷道。

    “大相,这群唐蛮子太嚣张了,末将去教训他们一通,告诉他们如何与草原上的鹰和獒说话!”

    说着,红脸蛮将就翻身上马,刚要吆喝手下骑兵,禄东赞已经脸色铁青挡在了前面命令道。

    “看护好车队,等唐人军队回来。”

    “可是,大相!”

    “还不快去!”

    禄东赞的厉声呵斥下,达扎那日松几人不情愿的回过了,不过面色阴沉看着唐军人马留下的痕迹,路东在思考再三,咬了咬牙又招手唤过了一个红脸官员,低声吩咐到。

    “给那木答撒将军发令,命他带大军速来支援!要快!”

第41章 .打劫,逼蛇出洞

    “报,左武卫已经追出了离水原!”

    “报,李道宗大军已经被长孙头领引入羊场谷,向青曲塘羌人领地去了!”

    传令兵可都是席君买的亲军兄弟,说道薛之观时候吭哧了半天才说出个头领,好歹是没说个好汉。

    长岭之上,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汇聚李捷身上,拿着望远镜,李捷不知道想些什么,好一会,才对这风尘仆仆的传令兵问道。

    “秦将军到了哪儿?还有他身边还有一个女子现在如何?掉队没有?有无受伤?”

    虽然不知道连自己主帅都恭敬的年轻人,大战之前却关心一个女子,不过传令兵依旧直言回答道。“禀大帅,那女子依旧跟在秦将军,并且半路上一伙不明身份的骑手也汇聚过来加入追逐行列,双方认识。”

    还好这个笨妞知道找点帮手过来,估计是房遗爱和房家人。想着人型坦克的肌肉块,李捷起码放心了点,这才视线在一大圈人中流连一圈,最后落在了打扮好的李搞身上,这么一会,李搞已经来了个大变样。

    身上,大唐的青衫长衣换成了破皮袄,脸上喝点酒再抹点泥,除了胖了点还真和居住在高原上羌人差不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壮怂人胆还是进入状态被金银珠宝提了气,面对李捷的目光,刚刚还忐忑不已战战兢兢的黄鼠狼很坦然猛地一拱手说道。

    “龙头,属下已经准备好了!”

    “好,取酒,为李老哥壮行!”随着李捷一声呐喊,十多个大酒碗就被送了来,十来人满饮此碗,酒碗纷纷被用力一摔。

    “属下去了!”再一次狠狠拱了拱手,李搞转身下了长岭,不一会,离水原上再一次马蹄大作,灰土云烟间,竟然有数百骑兵直奔和亲大营,这一充满敌意的举动立刻让整个大营骚动起来,远远望去,禄东赞心头不由得升起一种不祥预感。

    “达扎那日松,带人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记住,不要轻易出营。”

    “是,大伦。”刚刚憋了一肚子气想去杀几个人的暴戾蛮将又被这一句紧箍咒憋的跟便秘一般,悲催的应了一声后,怒气冲冲的喊了几个吐蕃名字,没等人跟上来,达扎那日松已经挎着吐蕃刀暴怒的应到了营门边上。

    到底是吐蕃赞普最精锐的四戍卫,刚一有动静,简单的栅栏营寨周围已经密布了吐蕃弓箭手,一只只寒光闪闪的钢箭满含杀机对着营外奔腾而来的马队,身披重甲,肩膀上扛着重刀,怒气冲冲到了营寨边,达扎那日松竟然看的气乐了。

    百骑奔腾迎面而来,本来应该有相当的,不过眼前这几百骑跑的可是气势全无,松松垮垮,一副没吃饱饭的样子,就连骑队马与马之间还不时的磕磕绊绊着,明显不默契。

    尤其是几百人身上的破皮袍都左一个补丁又一个烂眼儿的,哪怕在吐蕃,这样人也是叫花子,整个马队一个像样的皮甲都没有,就算是马贼,也是饿昏了头的最垃圾马贼,这样一伙人,也配过来叫嚣来吐蕃军营打劫?

    就连残忍好杀的达扎那日松都失去了虐杀兴趣,等着马队跑到营前百米处乱糟糟扎堆的功夫,达扎那日松就不屑的大声嚷嚷了起来。

    “对面的穷狗听着,吐蕃大相在此,本大爷今天心情好,不想杀人,识相的磕几个头赶紧滚。”

    这儿是松州附近,大唐的势力范围,其实提出大唐名头更好使,不过狂妄自大如达扎那日松又怎么肯用大唐名字,哪怕是禄东赞去长安,像狗一样各个门阀拜访,就是为了借到大唐的名头。

    越是这样,反而心里越敏感,就在达扎那日松轻蔑的望着一群“马贼”等着他们磕头求饶的时候,马贼们乱了一下,大声的嘲笑声却爆了出来。

    “哈哈,这不是吐蕃狗吗?叫大爷们磕头,笑死我了。”

    “连赞普都让人打的屁滚尿流灰溜溜跑了,你们的大伦几次跑到长安想给我们天可汗当狗,结果天可汗连要都不要就给灰溜溜撵回来了,跑这儿装大爷来了,要脸不?”

    “吐蕃狗,大爷就是唐人,还不给大爷学两声狗叫,然后赶紧留下财物滚蛋,说不定大爷心情一好留你一条狗命。”

    松州大战帐篷亲提二十万大军直逼松州城下,大败羌唐道都督韩威,一时间真是威风无二,羌族首领,塞外的大唐阔州刺使别丛卧施,诺州刺使利步利相都是举州投降。

    可惜好景不长,长安震怒下侯君集被任命为当弥道行军大总管,几乎没花费多大力气,前军牛进达一场夜袭就打的吐蕃大军溃退而去,被阵斩五千多级。

    那一夜的狼狈,达扎那日松可以说现在都忘不了,对大唐恐惧的同时,也分外听不得那一战的嘲讽,如今眼前这群人连唐语说的都磕磕巴巴,一看就都是青唐西羌人,吐蕃人眼中连狗都的算不上的东西竟然敢爬到头上讥讽自己,达扎那日松眼睛当即气红了。

    “来人,备马,跟老子出去杀了这群狗才。”

    头盔下硕大的脑袋都气的须发皆张,达扎那日松发狂一般就要冲出去,弄得几个吐蕃部将慌忙就抱着达扎那日松的腰就苦劝道。

    “将军,大伦有令,不许出营寨啊!”

    “那就让这些羌人马贼在我们脖梗上拉屎?”达扎那日松杀机四射指着对面哈哈笑个不停的乞丐马匪发狂的怒吼着,被吐沫星喷了一脸,那个副将依旧坚持说到。

    “将军,如果你要出战,先请示大伦啊!”

    “哼,没胆的种,老子记住你了!”气哼哼威胁一句,达扎那日松依旧灰溜溜去了后帐。

    “什么?不准迎战?大伦,那只是一群马贼啊!”禄东赞的帐篷内,汇报了一圈刚刚看到的,得到答复后达扎那日松不服气的嚷嚷着。

    不过缕着胡子,禄东赞倒是淡定的说道。“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赞普对你的期待可是日后大将之才,几个马贼就让你方寸大乱成这个样子,日后还如何为赞普统领千军万马征战高原?”

    “可是,大伦,那帮低贱的羌人在辱骂咱们啊,就放人他们在门口乱叫?”

    达扎那日松不解的叫到,禄东赞倒是笑容不改说道。“再有几个时辰,估计李道宗那个老东西就该回来了,他大唐的匪徒,干嘛要我们吐蕃替他清缴?骂就骂吧,也不能少了一块肉,只要把我们营中的工匠东西带回吐蕃,就是大功一件!”

    “可是,唉。”看着禄东赞不容置喙的表情,余怒未消的达扎那日松不得不把话憋了回去,憋的一张本来涂着赭红的丑脸涨得更像便秘,哼着就出了帐篷。

    回自己帐篷中连着又气哼哼了半天,听着外面叫骂声,实在气不过的达扎那日松干脆再一次到了寨墙旁边,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命令弓手一阵乱射。

    刚开始还真让一群乌合之众吓了一大跳,但没等他们打马跑远点,沉重的钢箭已经分分掉落马前,李搞可是贼里的老油条了,距离刚好在弓箭最大射程边缘,看着一个个穷的叮当响的羌人兴高采烈下马捡着箭头,吐蕃弓箭手当即就是一阵肉疼。

    那可是上好的精钢箭,吐蕃很多地方学习大唐,哪怕是赞普亲卫也是自备武器,在吐蕃四戍卫眼中,那些脏兮兮的羌人还没箭头值钱呢。

    吐蕃弓箭手肉疼的同时,马贼军阵中,李搞也是同样急得火烧火燎的,诱敌出营可是他提出来的,为了他这个计划,李捷不但大费周折,还把事成后给自己的分成有足足提高了一倍,但领着这些乌合之众叫骂了半个时辰了,就连禄东赞的祖爷爷都骂了,老东西竟然还憋的住。

    “姐夫,我们怎么办啊?现在退回去?”同样骂的口干舌燥的李搞小舅子张二蛋策马也凑了过来,想了想,李搞却摇了摇头,旋即目露出一丝不相符的阴狠。

    “不行,不到最后一刻,咱们不撤,实在不行,让弟兄们逼着这群蛮子冲一下。”

    “可是姐夫,你不说钱可以随便赚,保住自己才有那花钱的本钱嘛?吐蕃蛮子可是杀人不眨眼,咱们这么冲,不是让弟兄们送死吗?”

    张二蛋不解的问道,却问的李搞窝在泡脸中几乎被肥肉挤没了的一对小眼睛爆发出了不相符的摄人精光。

    “此一时彼一时!你当你姐夫真为了那笔钱就能拼命吗?虽然那钱是够多,但还不值得拿命拼!”

    双眼精光四射的看着张二蛋,李搞声音都带了点颤音说道。“咱们这位龙头,李捷可和别的龙头不同,他不但是王爷,皇帝儿子,还是前朝隋炀帝的孙子,天下间轮血统,没有比他们三兄弟更尊贵了。”

    “如今他有名分,手握江湖,将来可未必没有问鼎大宝的机会!想想当年文水武士彠,和咱爹做生意还的借钱,后来不就是因为跟对了先帝,做了国公,在文水多嚣张,那武元庆武元爽还抢了咱爹的生意,不然咱们怎么沦落到了兴州班县那鬼地方?”

    “想清楚这个的,出了过天星,也就你姐夫了,这些天朔王殿下可是对你姐夫另眼相看,如果为他立了功,将来,或许就是从龙之功!想想,值不值得拼?国公!”

    说这些的时候,李搞这么多天表现出来的唯唯诺诺,胆小贪婪都一扫而空,简直判若两人,听着国公两个字,张二蛋同样是手都哆嗦了,一颗大脑袋上下点个没完。

    “没说的,姐夫你说冲,俺就冲!”说着,张二狗蛋调转马头就打算和几个兄弟手下交代一下,却没想到李搞忽然又一次有叫住了他,在张二蛋愣头愣脑中李搞费力跳下了马,却是捡起了一块从他马嗒链中掉出来的黑乎乎东西。

    “这是啥啊?”

    “姐夫,这玩意可脏,那帮蛮子烧火用的粪球。”张二蛋彪呼呼的回答道。

    “粪球?狼烟?烟很大?”李搞胖乎乎的脸上忽然闪过了兴奋,不明所以的张二蛋迷糊的点了点头。

    “没错啊,这东西够呛得了,也就那帮蛮子用的惯!”

    “老子有招了。”不嫌脏的捏着那粪蛋,李搞脸上闪过了一丝阴险笑容。

第42章 .铁骑,骁果

    吐蕃营寨前,一大群青羌马贼还在扯着嗓子骂个没完,不过吐蕃人连理会都没理会,就跟米国不打朝鲜一样,一个箭头还几百钱呢,这些青羌马贼命都没那么值钱,怎么打怎么赔。

    山上,仅有那一副宝贝疙瘩望远镜在人手中轮流传看,每个人都是心里焦急异常,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了,谁也不知道薛之观带着李道宗的大军还能跑多久,留给他们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殿下,诱敌已经失败了,禄东赞老狐狸不上当,我们赶紧准备着手进攻吧,时间不多了!”撂下望远镜,就连席君买都催促了起来,眼看几距离成功到了最后一点,薛擎当项昆等等大贼头也是焦急的望着李捷,甚至财富刺激下,这几天一向小里小气的满脸横肉党项昆都是拍着胸脯盔甲说道。

    “龙头,下令吧,我们党项二郎打头阵!”

    “是啊,龙头,时间不多了,不过是一群吐蕃蛮子,您一声令下,儿郎们就剁了他们。”

    一帮头领分分开口,唯有看起来一直是很精明的过天星闭口不言,仅仅是恭敬等待李捷决断,绕是如此,一大群人纷纷扰扰,也是让李捷头大不已了,犹豫着举起了手。

    不过就在这时候,一声愤怒的叫骂忽然响了起来。“黄鼠狼这个废物疯了吗?点什么黑烟啊,不怕把官军招来?”

    心中一动,李捷快速夺过了望远镜,对着吐蕃军营看了过去,片刻后,看着滚滚浓烟的吐蕃军营,李捷喜上眉梢,挥手压住了躁动的诸人命令道。

    “再等等,吐蕃人忍不了多久了!”

    吐蕃军营还真是乱成了一团,哪怕意志再坚定的人,对于火与烟依旧没有多少忍耐力,无关毅力,纯粹是脑神经不由自主的控制,一团团冒着黑烟的粪球被丢进吐蕃军营,原本整齐防御在栅栏墙的精锐吐蕃四戍卫都乱成了一团。

    这个年代除了唐宫中几支为数不多的皇帝仪仗队,哪怕千牛卫大部分军人都不要求什么军容呢,更何况游牧出身的吐蕃。

    本来干的沾上汗水的牛羊粪烟就大,被山谷喇叭口的风就大,点燃后被包在搭帘里借玛丽投的也远,大风一吹,半个和亲营地完全被笼罩在了黑烟中,一个个弃儿达淩骑兵熏的双眼通红,一面流着眼泪一面还的扶着弓箭防止对方冲营,有时候眼睛受不了了这才伸手抹一把,眼泪,赭红,还有黑烟混合在一起,一张张鬼脸抹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了。

    尤其是禄东赞,谁让他的帐篷仅次于文成公主了,成为了火粪球的重点攻击对象,早年禄东赞在家族中地位不高,好歹也吃了点苦,不过身居高位后那儿受过这等罪,没过多久,禄东赞也晃悠着肥肥的身子毫无大伦形象留着眼泪跑了出来,一边抹着同样成花了的大圆脸,一面发狂的嚷嚷着。

    “达扎那日松,启林代尼玛,给老夫出来!”

    外面,一大群青羌马贼看着刚刚神气非凡,如今哭爹喊娘的吐蕃人也是乐的哈哈直笑,在松州大战前,吐蕃可是对大小羊同连年用兵,双方的积怨很大,松州大战中投靠了吐蕃的羌人头领又大多没有好下场,所以双方一项积怨很大,能让死对头狼狈一番,不容的这些青羌牧民不高兴。

    “哈哈,吐蕃狗,吃屎吃的舒服吧?”

    “吐蕃狗,赶紧给大爷交钱出来,不然一会熏死你们!”

    以为吐蕃人怕了,一个个羌人牧民真是眉飞色舞,得意非凡,拉着马头各种羌语脏话变着法的飘了过去,不过谁都没注意到,前两天过来联络抢肥羊的唐人马匪,这个形式大好的时候却都偷偷缩在了后面,不断观望着形式。

    “嘿嘿,吃屎去吧狗蛮子!”看着吐蕃营寨中黑烟中猛的冲出来一张蛮人丑脸,骑着同样熏的眼泪直流的吐蕃山地战马择人而噬一般冲了出来,后面马蹄阵阵还不知道有多少,李搞很是得意的对着尚且装逼中的青羌马贼撇了撇嘴,一拉马头,领着他的二十多兄弟大摇大摆的就扬长而去,反正这些羊同羌人都是雇来的炮灰,死了也不心疼。

    后面,黄鼠狼李搞刚刚跑路出去一小圈,后面吐蕃营寨已经传出了一声戾吼。“羌狗,送死!”

    一百多米,战马一个加速就到了,浓烟反倒为吐蕃骑兵提供了庇护,等羌人马匪反应过来时候,当先的吐蕃大将启林代尼玛已经通红着双眼杀到了近前。

    比刚刚叫嚣了半天的达扎那日松更早了一步,启林代尼玛心头充满了快意与嗜血的欲望,大吼一声后,沉重的马槊已经呼啸砸了下来,马槊枪头下沉重的大锤竟然连续砸烂了三个人的脑袋,红的白的飞溅了半边天。

    不愧是大将,沉重的马槊轻轻一摆就端直了,借着马力,启林代尼玛扎糖葫芦一般扎进了羌人马队,还没等这些羌人反应过来,后面更多的吐蕃骑兵也满脸狰狞跟了出去。

    极速的骑兵打静止的骑兵,简直是一面倒的屠杀,仅仅一个回合,将近三百羌人马贼非死即伤,仅有的点点惨叫声也在马蹄践踏下销声匿迹,剩下百多人直接吓得胆子都破了,没等吐蕃骑兵整队冲锋呢这些人就直接一哄而散,哭爹喊娘中往哪儿跑的都有。

    正杀的双眼通红的启林代尼玛被这眼前一空弄得当即怔了怔,旋既他血红的眼睛再一次锁定了下一个目标,已经跑出去了好几百米李搞宣呼呼的后背上。

    “跟老子上,杀!”狼嚎一声,启林代尼玛领着浑身浴血的五百多吐蕃四戍卫骑兵恶狠狠又一次奔了出去,忽然感觉,忽然感觉后背一凉,好奇的回过头李搞差点没从马背上掉下来,也是扯着傻猪一般的嗓子喊到。“吐蕃狗追来了,大家快跑!”

    真是什么头什么兵,没等李搞话音落下,他二十多个手下已经平均加快了一个马速,反倒是李搞自己落在了最后面。

    “这个小兔崽子!”对着张二蛋的后脑勺就怒骂一声,忽然耳边一亮,嗖的一箭擦着李搞肥耳朵就过了去,慌得黄鼠狼胖脸刷白,嗷的一嗓子倒是把后面启林代尼玛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这个大胖子要施展什么反手箭呢。

    不过启林代尼玛戒备了半天,那胖子嗷一嗓子后却是狠狠一甩马竟然跑到了马队前面,被这个鼠辈吓了一跳,启林代尼玛心中大怒,再一次猛地打马加快了速度。

    此时,山坡上,拿着望远镜的李捷嘴却都要乐成瓢了,这么多天奔波前后,风餐露宿,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吗,吐蕃如今被引出来了五百多人,消灭了他们,本来就不善于防守的吐蕃人绝对是小菜一碟,脸上满是兴奋,李捷忽然拔出了横刀,直接递给了在一旁跃跃欲试的薛擎言到。

    “薛统领,第一阵就看你秦川勇士得了!”

    一句统领,似乎勾起了薛擎曾经的记忆,猛的右手击胸,薛擎慷慨激昂的答到。“请将军放心,不破敌酋誓不还。”

    说着,接过了李捷递过来的横刀,大步流星就下了山,同样是打头阵,如今一大群江湖首领看相薛擎的却满是羡慕。

    不过唯一与众不同的是,按计划跟着薛擎突进的过天星杨翊脸上一丝别的神情都没有,仅仅对李捷点了点头后就跟了下去,看着他的背影,李捷却是心头一阵舒心,这些天,除了第一天杨翊给他出了个难题外,一直紧紧跟随身后无比的支持,甚至到了言听计从的程度。

    这么给面子,倒是分好处时候,一定要给他多争取点,看着隐藏在山下已经等候多时的关中游侠骑兵,李捷暗暗想到,好一会,他这才发现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席君买正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下方行进中的骑兵。

    薛擎的三百多骑和薛擎本人一样,慷慨激昂热血沸腾,一个个牵着马,手都按耐不住肌肉贲起,相比之下杨翊的手下多了一百多,四百多人的骑兵却很不想游侠那样静默的跟着,而且虽然服装,皮甲都陈旧杂乱了点,但这些人行进中竟然隐隐都能看到一种独特的默契。

    “席大哥,怎么了?”李捷偏过头,有些好奇的问道,盯着那些骑兵又看了几眼,席君买这才有些出神的说道。

    “过天星的人,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哦?席大哥还和关中游侠打过交道?”

    “那倒不是。”摇了摇头,席君买用一种很神往的神色说道。“上一次看到那只军队身后,我还是个小孩子,但仅仅一眼,这么多年我都忘不了那种静默中睥睨的气势,关中骁果!”

    “前隋禁军?”李捷顿时眼睛猛的一缩,不过片刻之后,他的脸色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仅仅对着席君买点了点头说道。“席大哥,我们也该下去了。”

    仅仅点出即可,如何判断还需要李捷自己衡量,席君买也是点了点头就不再出声,再一次沉默的跟在了李捷后面。

    看着山下隐蔽的骑兵已经到了指定位置,又从苦逼的王微手里拿过了一把横刀,兴奋再一次溢满了李捷年轻的脸,拔出寒光闪闪的宝刀,对着身后早已经按耐不住的十多个游侠首领,百多游侠高喝到。

    “富贵即在山下,根吾去取!”

    “诺!”数百人齐声应和,声势震天,就连山谷中都回荡得嗡嗡作响,吐蕃营中,正一脸晦气擦着满脸黑灰的禄东赞猛的被这一声弄得一机灵,连擦了一半的脸都顾不上了,禄东赞慌张的对一旁看和追杀心里痒痒的达扎那日松就喊到。

    “快,传令让启林代尼玛回来!”

    可惜为时已晚,禄东赞的话音刚落,足足追出去千米多远,追到半山腰的吐蕃骑兵面前,忽然一阵寒光闪过,山顶,二十具从头到脚完全包裹在钢铁中,就**马都披着金属马铠,武装到了牙齿的重骑兵顶着不带一丝表情的金属面具出现在了愕然的吐蕃骑兵面前。

    看到这一幕,禄东赞老脸上满是颓唐,很颓然的喃喃说道。

    “完了!”

第43章 .穷追,天火破阵

    颠簸的山路上极其崎岖难行,哪怕是换乘善走山路的河曲马,一个时辰的追逐狂奔依旧让胯下战马大汗淋漓,鼻息津津,不论怎么催动都再跑不起来速度。

    “秦将军,歇一下吧,再这么跑下去马也受不了了啊。”

    房遗爱到不是真心心疼马,他心疼的可是高阳公主李玲,一个时辰的剧烈奔波,这个皇家娇娇女竟然跟了上来,一步不落,但明显现在高阳也到了极限,原本白嫩的小脸浸在汗水中变得惨白,只有那狂野的倔强一如既往的挂在脸上。

    也的确到了极限,,听着房遗爱的话,高阳看向秦怀阳的目光中不自觉带了一点期待,可惜秦怀阳依旧是那么冷酷坚决,一面催着马,一面坚定的说到。

    “不行,我们到了极限,贼人也到了极限,不追到公主,就绝不能停!”

    一抹失望在高阳脸上闪过,但咬了咬银牙,高阳却没说什么,依旧沉默的紧紧握着马缰绳,从出了事以来高阳心中就一直对李雪雁有一种愧疚之情,不然的话她一个娇蛮公主又如何会千里迢迢从京城跑带塞外?

    不过高阳能忍,不代表房遗爱能忍,看着高阳疲惫的模样,怒色迅速布满了他的国字方脸上,狠狠一催马,房遗爱愤怒的拦在了秦怀阳身前,怒声嚷嚷道。

    “你的公主是公主,我家高阳就不是公主了吗?我们这千里迢迢赶到边关为了帮你,高阳担了多大风险,吃了多少苦你知道吗?再看看你是怎么对她的?来帮你还推三阻四,冷言冷脸的,我告诉你秦怀阳,和亲是陛下下旨,不是我家高阳欠你什么!”

    焦急中的秦怀阳明显被房遗爱怒气戟指说的一愣神,看着房遗爱暴怒的样子,旁边高阳公主也是俏脸微微一红,但随即又是刁蛮的嘟起了小嘴嚷道。“跟着来也是本公主愿意,要你管那么多?秦怀阳我们不用理他,接着追雪雁姐要紧。”

    “可是!”

    “还不让开!你不跟就走,本宫不稀罕!”高阳气哼哼的昂起了小下巴,她都这样了,房遗爱也不得不让在了一旁,憋着闷气调转马头,领着他带来的亲兵高手闷声跟在后面。

    “秦怀阳,我们接着追。”经过这一遭高阳的气色似乎也好了点,对着略带愧疚的秦怀阳就说到,到底还是挂念着李雪雁,将愧疚藏在心底,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就又走了起来。

    骑着马闷声跑在后面,但看着高阳摇摇晃晃的身子,房遗爱心里还是真真心疼,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叼蛮的丫头,要是换一个人,哪怕是魏王李泰,他也不会为他冒如此大的风险。

    不过高阳刚发完脾气,房遗爱也不敢去再惹她发火,纠结的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背影半天,忽然李捷对他曾经说过的一段话冒了出来。

    “房兄,我这妹子我做哥哥的可是最了解了,刁蛮好强,但如果一味忍让着她就错了,要征服她的心,你不光要对她好,还要摆出男人霸气的一面,这样才成,才能让我妹子这样女人倾心!”

    男人霸气的一面?李捷感叹着历史说的话终于让房遗爱动了心,看着高阳的背影,咬了咬牙,房遗爱再一次催马追了上去并马走在高阳马侧,在她疑惑的眼神中一伸手揽过了她的纤腰,将她抱在了自己怀里。

    “喂,你干什么?”突如其来的一下立刻让高阳张牙舞爪的挣扎了起来,原本汗津津的俏脸也变得红润,不过房遗爱却设么也没解释,就那么样样让高阳指手画脚靠在自己怀里。

    炙烈的男人热力包裹在左右,高阳也毕竟是累了,闹了一会,就靠在房遗爱怀里不再做声,软软的享受着房遗爱有力的怀抱。

    旁边,虽然目不斜视,但偷偷看到高阳因为幸福变得红晕的脸蛋,眼角余光中秦怀阳还是带了一抹深深的羡慕,打马向前的眼神也更加的坚定。

    二十多骑驾着疲惫的马匹,再一次艰难的追过了眼前挡路的山岭,不过山岭另一竟然是一大片浓密的低地丛林,前面挟持李雪雁的几十骑脚步彻底的就消失在了丛林中,望着深秋了在低地湿气下依旧茂密的丛林,秦怀阳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如果说迎接秦怀阳的是绿色中暗藏希望,李捷面对的就是猩红色泛着无尽杀机,冒着背后的箭矢如雨,黄鼠狼李搞气喘吁吁爬上坡时候,藏了数天最雪亮的刀终于被亮了出来,二十具钢铁骑士打头阵,迎着渐渐偏西的的太阳散发出的却是来自地狱一般的寒冷。

    这就是令其他头领羡慕的原因,不起眼的一个个亮银色大小钢锅东西经过李捷指挥拼装,竟然拼装出了二十副人马全身甲,厚重的金属装甲在这个时代几乎是无敌的象征,这些都被李捷送给了薛擎作为头阵的奖励。

    二十具重甲骑兵连带重甲坐骑就仿佛蛮荒巨兽一样,让骑马仰攻追杀,久经沙场的赞普四戍卫都一时间傻了傻,直到启林代尼玛发出了困兽催死挣扎般的嘶吼时候,这才让这些高原蛮族回过神来。

    没有退路,有的只是挺枪,迎战!不过这些吐蕃人哪怕临阵的呐喊声音都带了点点绝望,仰攻,疲惫的战马疲惫的人,去迎战眼前那种钢铁怪物,而且怪物身后还有不知道多少同样彪悍的骑兵,给这些吐蕃骑兵的也的确只有绝望,约束他们向前冲锋的也只剩下对吐蕃军法最后一点畏惧。

    轰~这种心情下的两只骑兵相撞了,更重的甲,更长的马槊,刚刚吐蕃骑兵屠戮青羌马匪的情景似乎重演了一遍。

    冲锋在前的启林代尼玛还是故技重演的斜兜着马槊重锤斜跨而上想要砸碎钢甲骑兵的脑袋,熟练的武技也的确让他砸中了目标,不做传来的手感不是爽利的爆裂声,而是金属与金属碰撞的闷响。

    更强大的马力对抗直接让这位吐蕃大将震得双手发麻,没有完成击杀就与第一排钢铁骑兵错了过去,直接停顿了下来。

    电光火石之间第二排的钢甲骑兵已经杀到了,迎面而来的骑兵趁着启林代尼玛胳膊发麻的错顿功夫同样熟练的一马槊捅了过去,这一次启林代尼玛的运气还好,身经百战下愣是让他丢了马槊偏过身,钢甲骑兵马槊擦着他华丽的胸甲滑了过去,巨大的冲击力让启林代尼玛当场喷了口血,他的好运也到到此为止。

    第三排迎面而来的骑兵居然是薛擎,这位纵横关陇,当过官又做过贼的大游侠可是盯着启林代尼玛拿顶金盔好久了,迎着喷血不止,手臂麻木的启林代尼玛,薛擎高高举起了横刀。

    尼玛在吐蕃语中是太阳的意思,随着李捷给的锋利横刀如同毒蛇般探出,启林代尼玛戴着金盔的大脑袋还真像太阳一般高高飞了起来,飞了老远这才轱辘轱辘的从山坡滚落下去。

    作为主将,启林代尼玛撑过了三排骑兵交锋,属下的吐蕃四戍卫可就没那么太好的运气,兵器相交己方的被挡在钢甲外围,对方却可以轻松写意的将马槊递进自己身体中,噗嗤噗嗤几声中,第一排的吐蕃骑兵全被马槊捅了个对穿。

    喷涌的猩红鲜血一下子喷了银亮钢甲满身,将银甲变成了红甲,甚至有的吐蕃战马被沉重的西域重甲战马直接撞飞了出去,马头都被撞烂的战马倒飞而出狠狠砸倒了第二第三排吐蕃骑兵。

    前几排骑兵停滞的一片人仰马翻,被坦克一般推进的重甲骑兵碾的血肉横飞,看着这种惨状后面没接上火的吐蕃骑兵干脆直接崩溃了,惨号着四散而逃,没有理会后面逃跑的吐蕃人,重甲骑兵一直推进着,直到彻底清空了眼前的敌骑,仅仅在地上留下了满地的残肢断臂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靠着二十具重甲骑兵,仅仅一个回合,薛擎的三百人就彻底击溃了草原上凶名赫赫的赞普四戍卫,杀得一地血腥,后面的过天星人马刀上甚至没占上血。

    两伙盗匪前身可都是军人,而且还是捍军,看着一个个薛擎部众酣畅淋漓的得意眼神,绕是传承自骁果军严明的军纪,过天星骑兵眼中依旧闪过了不甘的怒火,不过左右无敌下,这些人不得不收起了横刀,抄起来骑弓,追着逃跑的两百多吐蕃残兵不依不饶追杀了起来。

    这一幕看的山坡上直喘气的黄鼠狼李搞忍不住哈哈大笑着没完。刚刚被人撵着屁股追杀可是绝对够狼狈的,差点就把小名丢了,这会看着凶恶的吐蕃骑兵被撵着屁股杀,可真是一报还一报啊!不由得李搞不开心。

    这一头,骑兵战场打的很迅速,另一头步兵袭营也被李捷打得很奔放。

    禄东赞不愧是枭雄狠人,意识到中计的第一时刻就已经放弃了出营的骑兵,立马布置剩下的人手防御在营垒边上,尤其是以战马,甚至几头骆驼组成了第一道防线。

    迎着扑面而来的不明骑兵,这些吐蕃四戍卫的弓箭手掩藏在了战马身侧,一支支闪着寒光的钢箭毒蛇信子一般阴险的朝向前方。

    可惜,还是一百米射程之外,可恶的敌骑又停下了,弄得吐蕃弓箭手就跟看了半天苍老师培育感觉,好不容易等到老婆下班时间却接到通知晚上加班的苦逼男人一样,郁闷的几乎要吐血了。

    可没心情管这帮吐蕃人如何郁闷,李捷可很赶时间,用很对不起李家列祖列宗的骑术抵达战场,第一时间李捷头昏脑涨的跳下了马,拿着望远镜看了两眼后,对着紧跟在自己身边随扈冲刀疤刘焦老三就狠狠一挥手。

    两个朔王黑帮重要头子对视一眼后,立刻默契无比打开褡裢,从长安出来的五十来个亲信游侠也坐着同样的动作,打开褡裢,掏出火石。

    火绳嘶嘶的冒着青烟,焦老三领着十多骑狂奔向吐蕃营寨后,后面的游侠第一时间敬畏的死死拉住了马,在吐蕃弓箭手好奇的目光中,大串大串红果子一样的东西被接着卖马力又一次抛进了吐蕃营寨中。

    嘿,又是烟攻,不过这烟也太小了吧?十多骑扔完就走,目标太小,射了几箭没射中后,吐蕃四戍卫军士的目光完全被吸引到了冒着青烟的红串中,不过没过一两秒,这红串出乎意料的噼里啪啦开始炸裂开。

    炒豆子一般的爆炸声中,第一匹马发出了惊恐的嘶鸣,旋即整个马群炸了。

    看着乱成了一团吐蕃军兵,李捷嘴角上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第44章 .埋伏,李捷杀

    古人对于未知事物的崇敬,简直到了膜拜的程度,其实不说古人,今人何尝不是如此,银楼中各种转运珠,转运石畅销不绝哪怕到了大唐,李捷自己还戴了一块据说能保人平安的西域陨石。

    黑乎乎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假,反正波斯商人说了一大通,最后李捷还是迷迷糊糊掏钱买了。

    还好,起码在未知事物中,李捷知道的唐人多一些,就够了,看着吐蕃军营中噼里啪啦炸了的鞭炮,李捷是乐呵呵的看着热闹,他身边一大堆游侠头子哪怕不止一次看过这个鞭炮了,却依旧满脸敬畏,至于营寨中的吐蕃人就更不济了。

    “上天发怒了,用天雷天火惩罚我们了!”

    “弟子错了,请佛爷宽恕啊!”

    连弓箭都顾不得拿了,一个个吐蕃人对着炸的噼里啪啦的鞭炮磕头就跟捣蒜一般,马群炸了也不知道跑,惊马可不知道不应该踩人,乱跑的马群碗口大的蹄子下去,吐蕃营垒中顿时又是一片哀嚎。

    可惜破屋偏逢连夜雨,就在吐蕃军营乱成一团的时候,看着效果出人意料的好,李捷笑呵呵挥手制止了继续投鞭炮的游侠继续递进,转身对死皮赖脸的王微使了个眼色。

    “喏!”兴奋的应答一声,王微立刻对着后面挥了挥手,有是一百多的李捷亲信,长安游侠们端着闪亮的大弩走了出来,这些弩都有一个特点,软钢弓臂。

    唐时候的弓弩,复合弓技艺已经发展到了一个非常复杂的程度,制作出来的精良大弓劲弩近距离甚至可以射穿野牛,但有一个缺点,制作耗时太长,良好的弓弩制作需要一两年,军中制式也需要几个月。

    弩可是大唐管制品,就算李捷皇子,要弄这么多弩也麻烦,所以他不得不把主意打到别的替代材料上,恰好上辈子,野外需要,他玩过钢弩,可算派上用场了。

    硬木弩身以木头的名义,软钢条以铁块的名义运出来,配上木头滑轮,小型弩机,开战前一组装,箭矢松州武库一搬,一百具钢弩绝对发挥了比军中劲弩更大的威力。

    随着王微烧包的拿着小旗一挥手,一百弩手直接出阵来了次齐射嗡嗡的弓弦声中,五寸的弩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声与来自地狱一般的死亡寒气杀进了吐蕃军营中,当即,本来就是乱成一团的吐蕃守卫更是哀嚎的倒了一大片。

    啪的一下,王微后脑勺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回过头去,看着李捷气哼哼的一张脸,王微哭丧着脸问道。“九郎,又怎么了?”

    “三段射!不懂吗?”

    漫射下许多箭矢不是扎进了木篱笆中就是马身上,射中的不少,真正射死的却不过五六个,还不如乱马踩死的多,李捷恨铁不成钢的嚷嚷着,却让王微一脸的茫然。

    “九郎,什么事是三段射啊?”

    被问了个瞠口结舌,没想到平时号称博古通今的王微这都不知道,李捷刚要解释,冷不防阵后面的党向昆嗷一嗓子就猛嚎了出来。

    “龙头已经为我们开路,金银财宝就在前面,大家杀啊!”

    一句大喊,内附的党向沙陀人纷纷跳上马,兴奋的大吼着向对面营寨就杀了过去,一听发财,原本畏首畏尾的一大群各路游侠也跟打了鸡血一般嗷嗷叫这往前冲,乱成了一窝蜂一般,眨眼间反倒剩下李捷的长安游侠还有席君买的人落在了后面了。

    “殿下咱们快冲啊?”这时候席君买也忍不住催问起来,说的李捷一头雾水反问道。“不需要用弩把守卫解决干净吗?”

    “打仗还需要真刀真枪,弓弩不过是小道,殿下我们快上吧!”就连盛问剑和刀疤刘都是一脸正常的催促道,虽然还是觉得不对,李捷也不得不顺应人心对着眼巴巴的部下狠狠一挥横刀大嚷道,“我们也冲,杀光吐蕃狗!”

    “杀光吐蕃狗!”一声令下,二百多个长安游侠热血沸腾的呐喊着,跟着李捷向前冲了起来。

    与乱哄哄的其他游侠队伍不同,李捷的手下很自然的聚成了一个小方阵,举着配备好的小圆盾遮住头顶,让跟在李捷身后的席君买眼中闪过了一丝异色。

    真正到了冲锋时候,李捷再一次心头剧烈兴奋起来,这时候可没有电玩游戏,男人的暴力除了游猎,似乎也只能释放在战场上,这可是真刀真枪的战场,不知道幻想过多少次驰骋沙场的李捷随手扣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金属鬼面具。

    无表情冰冷的银色面具下,一双眼睛看着对面吐蕃人惊慌的花脸丑脸,李捷心头紧张激动的扑腾扑腾跳了起来。

    还有五十米,骑马的沙坨当想人已经控马跃进了低矮的营寨,三十米,被吐蕃军官呐喊着踹起来的吐蕃兵已经和游侠们展开了剧烈的白刃战,二十米,李捷似乎可以看清对面吐蕃军官嘶哑呐喊的漆黑喉咙,十米,浓烈的血腥味已经扑鼻而来,一米,双手握住横刀刀柄,李捷沉闷的发出一声怒吼,跳跃而起。

    咔嚓~势大力沉的横刀直接从肩头砍了进去,虽然李捷还是有些经验不足,一刀仅仅砍断了人体一半,那个正在忙碌指挥的吐蕃军官依旧一下子就瘫软了下来,带着临死前特有的独特眼神深深看了李捷一眼,旋既胸口狂喷着鲜血横倒在地。

    半个胸腔都被砍开了,甚至直接能看到里面断开的心脏,鲜血喷了李捷锁甲半身,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血肉模糊的一面,李捷非但没有任何不适,反而一种暴戾夹杂着独特的释放感喷涌而出,因为死亡,曾经,最后让他以为自己死了的一瞬间场景再一次浮现在脑海。

    手枪,带着黑墨镜冷酷的外国人,地道中森然杀机的步步机关,还有诡异玉玺最后爆发出的亮彩。

    “既然你们逼着我来到了这个时代,那就杀吧!”呐喊一声,拎着刀李捷再一次怒吼着对失去指挥几个楞楞的吐蕃兵杀了过去。

    冷不丁李捷的情绪失常,弄得盛问剑还有席君买都慌了一下,生怕李捷出什么意外,两人也慌忙持刀护卫在李捷左右。

    席君买的马刀比正常横刀宽了一倍,势大力沉,没人能挡住他一刀,盛问剑的横刀更是诡异的如同蛇信一样,与他交手的吐蕃兵往往眼睛一闪,脖子就被划开了狰狞血口,中间更是一个仗着自己甲好疯狂往前冲的李捷,三人组成了一道独特的三角突阵,一时间杀得拦路吐蕃人浮尸遍地,无人能挡,短短几分钟,竟然把吐蕃四戍卫的防御阵营杀了个对穿。

    “不对!”眼前一空,刚刚回身要继续厮杀的席君买忽然大吼一声,让红着眼睛的李捷微微清醒了过来,疑惑的望了过,指着厮杀中的双方,席君买大声吼叫着。

    “吐蕃当剩五百众,这儿只有三百,人呢?”

    话音未落,三人身边的帐篷忽然就炸了开,一个面容狰狞的吐蕃骑狞笑着驾着战马奔了过来。

    “贼子尔敢!”激烈的长号一声,席君买双手高举沉重马刀于头顶,整个人居然高高弹跳而起,对着突然突出的吐蕃骑兵当头砍下,几乎与此同时,盛问剑也是惨戾高叫着殿下小心,挥剑奔着另一面帐篷而去,嗖的一箭,一只锋利钢矢顺着躲在帐篷内哪一只阴险眼睛直线射出。

    两人刚刚离身,李捷面前的帐篷又是猛的颤动起来,刷的帐篷撕裂,达扎那日松骑着藏马,披着一身金甲,满脸狰狞的突然冲了出来,手中长长的马槊带着死亡气息直扑李捷而来,望着那猛然逼近的寒冷枪尖,李捷的头脑一瞬间变的空白,四周的时间也仿佛慢了下来一样,厮杀,恐惧,流血,哀嚎,都失去了他本来的意义.

    “啊!”

    郁郁葱葱的底地树林中,牵着马缓缓前行的高阳忽然眼前一恍惚,捂着脑袋哼了一声,身后的房遗爱连忙关切的凑了过来,抱着李玲肩膀焦急地问道。

    “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

    有些迷茫的摇了摇头,李玲轻声说到。“我没事的,只是恍惚了一下。”

    “上马,不能走了!”

    “不行!”这次却是秦怀阳回过身断然制止了,面对房遗爱的怒视,他淡然的说道。“如果林中有埋伏,他第一下是射马上的,还是马下的?”

    愣了一下,房遗爱忽然挽着高阳的小手,一下子把她背到了自己宽厚的后背上,看着他高大身躯都特意低的很低,高阳的心头再一次一暖。

    “不要了,我自己能走!”

    “我说要就要!”弯下腰,房遗爱不容置喙的翁声强硬说道,再一次感觉他变得与众不同,李玲俏脸微红的同时,漂亮的杏眼中也闪过了一丝异彩。

    枝叶繁茂的低地森林颇为难行,之前还有狭窄小道,人马走后留下的痕迹,越走越偏,这种痕迹就越少,最后远离了道路后更是再无行踪,一处树荫下的巨石旁,秦怀阳眉头皱成了川字,苦苦的看着脚下。

    “或许他们已经从别的地方出去了?故意因我们来这儿?”趴在房遗爱背上,高阳也是啾啾着俏脸郁闷的问道,对此,秦怀阳很是坚定的摇摇头。

    “不可能,四周都是山,要想出去就必须通过树林。”

    “那他们人呢?”房遗爱不耐烦的问着,一系列事下,高傲如他,还真有些看不起秦怀阳,不过好像没听出他语气中的淡淡敌视一样,秦怀阳还是那样的淡定。

    “唯一的可能,他们也到了极限,如今正潜伏在某一处看着我们,所以,趴下!”

    猛然一个高音让所有人都是一愣,习惯性的,这些曾经跟随房玄龄的亲兵都看向了自己头领房遗爱,与此同时,秦怀阳猛的一个转身就把房遗爱和高阳推得偏了下身子,砰砰砰三支利箭颤巍巍就扎在了,刚刚两人停留的地方。

    “追!”没等房遗爱回过神,对着射箭的方向,秦怀阳已经极速追了出去,看着三支颤动不已的长箭,房遗爱就是一阵乍舌,怪异的叫到。“他怎么知道的?”

    “还不跟着快追!管那么多干嘛。”

    视线之中秦怀阳已经跑没了影,趴在房遗爱背上,高阳顿时气呼呼的撅着小嘴拍了房遗爱后脑勺一下,苦逼的答应一声,房遗爱苦着脸领着一帮手下就赶紧跟了上去。

第45章 .辛秘,老狐狸的担忧

    长安朱雀大街上,还是这般的繁华,哪怕是深秋萧瑟的寒风不断吹拂过人们的脖领,依旧大小不了这座东方大都会的勃勃生机,尤其是不论吟诗作对的士子们,还是依附于各大世家的贩夫走卒们,甚至进城的老农都多了一件防寒利器。

    棉纺织工会的棉大衣。

    针对世家贵胄,压缩过的轻薄飘逸棉衣,给各大世家,工坊,官府供应的类似前世军大衣一般大棉袄,最底层斗升小民则是干脆买点棉花自己缝在衣服里,寒风中照样暖呵呵的,棉纺织工会虽然仅仅成立半年,但其影响力,已经遍布长安周边,正往整个关中蔓延了。

    唯一一点让世家贵胄诟病的是,怎么我们穿的跟泥腿子的差不多了?一面舍不得棉衣的轻薄飘逸,一面三三两两的世家子弟就聚在一起发着牢骚,今天,朱雀大街前的秦川会馆既是如此。

    一面说这棉衣的不是,一帮豪门世子还在暗暗炫耀自己衣领上或者金线绣出来的麒麟或者豹子,仅仅一个装饰,一件衣服价格就提了不少,不过这帮世家子不在乎,人家要的就是这个独特的面子。

    不过热闹的说着说着,忽然整个会馆就静了静,对面正对着中央官署,森严的官署门口,一个巧丽佳人正在丫鬟的陪同下缓缓走出,她身上批的也是今年最流行的绵薄披风,领口用白狐皮装饰显得华丽非常。

    不过披风下,却是一种他们没见过的单薄衣物,乳白色的紧身衣将佳人火辣身躯都包裹了出来,披风缝隙中偶尔露出的两团丰满浑圆形状显得又狂野又诱惑。

    “这不是缠人王妃吗?莫非来中央官署,是给朔王请假,他不没有官职吗?”

    也许是因为惊呼声音大了点,立刻引得火辣的小丫头怒目就瞪了过去,不过明显长孙织的心情很好,呼唤了一声就把不情愿的小丫头叫了回来。

    “行了,环儿,这些家伙那天不是这样,和他们较真,没准还继续说什么呢!”

    “可是小姐,王爷明明就.”

    “嘘!”

    长孙织赶紧伸出青葱玉指在粉嫩的唇边催着,同时恶狠狠瞪了丫头环儿一眼,也知道失言了的小丫头赶紧小心翼翼跟着自家小姐就跳上了马车,不过车夫刚要驾车前,一声呼喊忽然从背后响了起来。

    “织儿,等等为父!”

    随着话音,一身紫袍的长孙无忌匆匆就从官署里头走了出来,看到长孙织,略显老态的一双老狐狸眼睛真切的露出一抹关切迎了上来,看着长孙无忌略显老态却依旧精明威武的脸,长孙织也是复杂的叹了口气,不过还是停下一鞠躬行礼道。

    “见过父亲。”

    “为什么这么多天都没见你出府,那小子把你软禁在府中不让你出来吗?他是不是对你不好,是不是让他身边的狐狸精欺负你了?和为父说。”

    快步到了长孙织面前,长孙无忌关切的问了一大通,不过却正好说到了长孙织的痛处,俏脸更加生硬,长孙织不带感情的缓缓说着。

    “好与不好还不是父亲大人定下的亲事,出嫁从夫也是父亲大人耳提面命的,家夫吩咐办好事就回府,女儿先告退了!”

    说完,又是一鞠躬,长孙织就带着环儿回了马车,脸上带着悔恨无奈,长孙无忌嘴上濡聂了两句,还是望着长孙织离去的身影什么都没说出来,拜了拜袖子摇了摇头,长孙无忌转身就重新往中央官署回走,不过走了两步,老狐狸忽然再一次顿下,奇怪的盯着转弯中的马车,或者说马车车夫。

    奇怪!那家伙怎么可能没跟在织儿身旁?

    心头咯噔一下,长孙无忌立刻对跟随自己的黄门侍从吩咐起来。“去查一下,朔王妃来中央官署干什么了?”

    几分钟后,在专门的司空官署中,长孙无忌的脸却是惨白,长孙织来,是为李捷向宗正寺提交的出行记录,说是要去西北朔州青海附近考察一种新的毛料,随行人员中,一个长孙观的名字赫然在列!

    “明日出行?屁,这小子恐怕早就不在长安了吧!”联想着最近被自己忽略的朔王府异样,长孙老狐狸气的都想掀桌子了,不过气愤的同时却又是深深的恐惧。

    莫非那小子知道什么了?还是仅仅一个巧合?

    站队站错虽然唐法没规定什么罪,不过一旦暴露出来可比犯法都要命,哪怕这一切都是酒后身不由己,越想越担忧,长孙无忌干脆又一嗓子喊了出去。

    “来人,把最近土谷浑还有朔州方向的奏报都给本相找来!”

    浑然不知道自己居然能让老对头记挂成这样,但即便知道了,他也顾不过来了,如今李捷的世界中,仅仅剩下了达扎那日松金盔下狰狞的丑脸还有迎面递来的马槊闪烁着死亡寒芒的枪头。

    时间似乎都变得缓慢,呐喊,惨叫,厮杀声,一切都远去了,就连席君买还有盛问剑惊慌的大喊也变得暗淡,凝望着那枪头,达扎那日松嗜血的脸,瞬间,被逼到地下密室中生死不由自主的愤怒终于完全占据了李捷的心头,也让他奇怪的醒了过来。

    “要我的命?你先死吧!”

    伴随李捷由衷的怒吼,还有更快,更暴戾的火光雷鸣,哪怕在嘈杂的战场,这一声都是如此醒目,突兀,让拼杀中的吐蕃,游侠都忍不住侧目看过来,马上,刚刚达扎那日松狰狞的丑脸却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半片丑陋的悲惨以及一注亮丽的血泉。

    深吸一口气,李捷飞身上前,竟然是提着已经无力送过来的马槊将没了半个脑袋的达扎那日松旗帜一般挑了起来,也不顾鲜血淋漓而下,对着纷乱中的战场就怒吼呐喊道。

    “谁还敢与孤为敌?”

    鲜血不断浇下,淋了李捷银甲变成了红甲,原本就面无表情的金属面具淋上鲜血后更是变得凶狠狰狞,更有火铳打过后一缕青烟从袖口冒出,就宛如一具地狱魔神一般,将领诡异而死,对方又犹如神魔之姿,还在绝望拼杀的残存一百多吐蕃四戍卫终于彻底胆寒了,咣啷咣啷的声音中,一把把染血吐蕃战刀被丢在了地上。

    虽然胜券在握,不过看着敌人放下武器,李捷心中依旧是兴奋了起来,刚要回身命令些什么,忽然身后嗖的一声响动在身后响起,好在劈了那埋伏的吐蕃骑兵,慌忙赶回来的的席君买眼疾手快横刀一下格飞了冷箭。

    刚刚经历了一番生死,李捷此时可是分外容不得别人威胁到自己,当即对着后面大声怒吼起来。

    “王微,带着弩给本王上,格杀勿论!”

    在后面也被这突然一遭吓出一身冷汗的王微还有长安游侠们也立刻怒吼着答应一声,一百柄沉重的钢弩再一次被顶到前面,富有弹力的软钢带着李捷的愤怒,将一支支象征死亡的短矢纷纷弹射进一顶顶帐篷,噗噗的穿刺声过后一股股鲜血喷射在了帐篷上。

    埋伏被识破后,一钱不值。

    面对死亡的钢弩阵,绝望下一个个埋伏在帐篷中的吐蕃弓手直接跳出来发箭还击,一个个吐蕃骑兵也是哀嚎着催着战马出来拼命,不过这零星的冲锋在钢弩穿射下不堪一击,出来的伏兵几秒钟都撑不住就被射成了刺猬,杀红了眼的长安游侠连最后几个吓破了胆出来投降的吐蕃人都没放过,又是鲜血染红了半个营帐后,吐蕃人的反击彻底被肃清。

    接下来的时间就比较嗨了,手下小兵们搬运着敌我双方的尸体,一帮子游侠头目却是双眼放光聚集在了营帐后面,一辆辆和亲大车被打开,金银造像,精美玉器,珠宝首饰立刻晃花了大小贼头的眼睛。

    另一头,原本最爱才的黄鼠狼李搞却腆着大肚子,领着一帮沙陀人咋咋忽忽说着青羌语将一大群一开战就战战兢兢躲在帐篷中的吐蕃文官赶了出来。

    刚刚被追杀狠了,这个鬼子翻译官般人物得意洋洋在一群吐蕃高官面前喊打喊杀个没完,吓得这帮同样胖的红脸家伙一个个哭爹喊娘的,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自己指挥了头一场大胜仗,李捷也是开心不已,也不顾喷了一身鲜血粘糊糊的难受了,顶着面具,李捷笑眯眯的看着属下押送着俘虏,不过笑着笑着,他就猛然笑不出来了。

    “禄东赞呢!”

    听着李捷的高喝,席君买也是一个激灵,伸手扯过一个吐蕃文官到一旁就喝问着禄东赞的下落,李捷则是旋风般冲进了早就打探好的禄东赞帐篷,帐篷中,明显禄东赞走的很仓促,随行物品全都丢弃在了帐篷中,不过刚一进去,一股浓烈的烧纸味道就扑鼻而来。

    一个激灵下,李捷赶紧从火盆边上拽出了一打未烧完的信笺,一一翻阅下,李捷先是失望的摇了摇头,这些东西大多吐蕃内政机密,和他关系不大,这东西也不能当功劳交上去。

    不过最后一张烧的千疮百孔的信笺却让李捷的瞳孔剧烈收缩了起来。

    葵卯年,太子,起事,策应,甲士九百……

    葵卯年就是明年,贞观十七年,如果是别人还会迷糊一通,李捷却被这几个字唤起了一段清晰记忆,贞观十七年发生了两件大事,二月的齐王李佑造反还有三月的太子谋反案!

    随手把信纸往怀里一揣,李捷冲出了帐篷立刻大喊起来。

    “来人,备马!”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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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远征军介绍:
一次考古发掘意外中,李捷被诡异玉玺带到了千年前唐宫中,牛气哄哄把高宗李治都挤到了老十,可惜生是杨妃子嗣,炀帝爷爷那坑爹的血脉下,照样还是和诱人的皇帝宝座没有半毛钱关系。
不过没关系,凭着穿越者的先知先觉还有考古实习中半瓶醋的各种知识,李捷照样牵引着大唐这架强悍战车,在彪悍的远征生涯中为自己打开一片天下。
当然,醒握杀人剑,醉卧美人膝,各路美女也不少!
大唐远征军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远征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远征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