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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好大一只乌     大唐远征军txt下载     大唐远征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6章 .重逢,火弩

    “殿下,刚刚那家伙已经招供,禄东赞,开战之前禄东赞已经带人从葫芦谷后方逃窜了。”

    迎着李捷的声音,席君买已经牵着战马迎了过来,看他手上鲜血淋漓的样子,明显这个审讯方并不是太配合,席君买身后,还有二十多个跟来的松州府军也是挎着马跃跃欲试的模样,明显随时要追随席君买追出去。

    另一头,盛问剑正好也拿着个大本走了过来,一向不多话的小白脸游侠直截了当说了一句,“殿下,财物都在,农书种子不在。”

    眼神一闪而逝,李捷坚定的接过了马缰绳,一面姿势难看的要往马上爬,一面吩咐道。“我们快追,带着东西,老东西一定跑不了多远。”

    “可是殿下。”席君买一张国字脸脸色很是古怪的忽然拦住了李捷的马匹,看着甩头不安的马头建议着说道。“要不臣下去追吧,殿下统领大局即可。”

    说完席君买还对着远处乱成一团的各路游侠使了下眼色,绕是席君买找了个原因呢,李捷面具后面的脸还是忍不住红了一下。

    要说他爷爷李渊也是马上取天下,父亲李世民更可以算的上马上悍将,偏偏他就没继承这份骑术天分,在长安城里跑跑还凑合,刚才奔袭那两步,好几次差点他没摔个狗啃翔。

    并且这儿也的确需要个大人物管管,一见到钱了,原本和谐的各路首领这回也都眼睛红了,除了过天星杨翊在一旁老神在在看着,为了一尊黄金菩萨像,党向坤,魔天轮还有关中小霸王薛擎几个家伙都要上演全武行了。

    不过仅仅犹豫了一刻,李捷又是摇了摇头拒绝道。“这一次禄东赞我必须会一会,必要时候需要把他擒下,这些都需要我把关!”

    “杨翊头领!”

    李捷忽然的一声大呼,让悠闲看着热闹的杨翊猛的一愣神,疑惑的回过头还没等说什么,李捷已经高叫了起来。

    “杨翊统领你德高望重,这儿战利品分配就交给你了,工匠与书籍给我留下,其余财物我一分不取,就这样了,王微,你小子给我过来!”

    这可不是个好干的活计,杨翊刚一脸苦笑想要推脱的时候,李捷已经牵着马急忙去了另一头,看着眼前一大群眼冒金光的游侠同道,杨翊郁闷的同时心头又是一凛。

    这么多天,他投效的意思估计李捷怎么都能看出来,但却总是一个模糊的态度,这一会儿突然把这个担子交给自己,莫非就是一个考验?

    杨翊可知道自己身份敏感,李捷哪怕是李世民宠爱的儿子之一,要接受自己也容易引火烧身,既然他露出了这个意思,自己必须把握住!

    杨翊可不知道,李捷找他帮忙纯粹是这些天看他恭恭敬敬的顺眼,反正想着这些,这会他拿出了当年考科举的精神头,拎着账本对着一群红眼睛就大声嚷嚷了起来,嗓门竟然比薛擎这个粗人嗓门都要大一圈。

    “都听老子分配!”

    另一头,领着二十多骑,带着沉重的钢弩,李捷席君买也是狂奔出了葫芦谷口,李捷难看的抱着马脖子就钻进了蜿蜒的山路中.

    李捷面临艰难的选择,秦怀阳在浓密的深林中同样不好受,此时他已经伤痕累累狼狈不堪了,刚刚追进密林,一道矫健的黑影已经如影随形从树上催落了下来。

    黑影的剑法高超的惊人,第一剑就几乎压的秦怀阳喘不过气来,拼了十多剑后,拼着背后多出来一个血口子,秦怀阳亡命的向深林深处奔逃起来,在哪儿,一连串马蹄直通远处。

    一路上,边打边逃,奔跑中眼前忽然又是剑光一闪,慌得秦怀阳连忙抬起横刀用力向上一撩,不过长时间奔逃外加失血,刀剑碰撞间他竟然眼睛一花,手一软就被磕的倒退了几步,旋既黑衣人的剑法再一次如同流水般在眼前展开。

    疲惫,失血,面对海涛一般袭来的剑光秦怀阳横刀很狼狈的左右支撑着,到光剑雨后又在他肩膀上留下个血洞,黑衣剑客这才安安稳退开,同样一个毫无表情的金属面具下发出了嘲弄的声音。

    “就这么两下子你还敢追在老夫身后,也不怕丢人。”

    拄着横刀艰难的从半跪站了起来,秦怀阳满头大汗煞白的脸上却满是坚定,喘着粗气却斗志不减的铿声说道。

    “只要,只要我秦怀阳有一口气在,就绝不,绝不让你们伤害雪燕!”

    “你是秦怀阳?”贴面具下的声音明显带了点愕然,带了点无奈,看着秦怀阳再一次高举横刀凶狠的攻了过来,带着那抹无奈,黑衣剑客却是很轻易的闪过了秦怀阳的横刀,剑柄重重打在秦怀阳的头盔上,终于眼前一黑,秦怀阳彻底陷入了昏迷。

    “这架打得。”被追的跑出去了几十里,都差点不知道李道宗大军的消息了,最后却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摘下面具,薛之观也是又好笑有无奈的摇了摇头,旋既却又感叹了一声。

    “身中十三剑,奔行一百三十丈,这小子意志倒是真强,如果学剑的话是个难得的奇才。”

    叹罢,薛之观俯下身去,扛起秦怀阳满是伤痕血淋淋的身体大步流星向树林深处走了去。

    昏迷中,秦怀阳似乎感觉点点滴滴湿湿热热的东西洒落在脸颊,干渴,疲惫让一双眼皮沉重的如同千斤,费了好大力,秦怀阳这才艰难睁开了眼睛。

    身旁,软软热热的身体环抱着自己,以眼前,玉人原本坚强飒爽的俏脸如今却哭的梨花带雨,看着秦怀阳睁开了眼睛,李雪雁再也没有往日的倔强矜持了,哇的一下扑进了秦怀阳的怀中。

    “你,你终于醒了。”

    “别,别哭。”费力的把手擦在李雪雁娇嫩脸蛋上,虚弱的秦怀阳却浮现出了一抹温馨的微笑。

    “一切都会好的!”

    “哇,好浪漫啊!”看着秦怀阳躺在李雪雁怀中温馨的一幕,高阳一对漂亮的杏眼中顿时直冒小星星,白嫩的小手捧着下巴憧憬的说道,看她的表情,傻柱子一样的房遗爱难得酸溜溜的也跟着嘟囔起来。

    “我们也可以这么浪漫啊。”

    “行啊,我也找个人把你打的半死。”

    看着高阳小恶魔一般的笑容,房遗爱的大方脸顿时激灵灵打个哆嗦,与此同时,薛之观脸上也闪过了尴尬,幸好有李捷给的无表情金属面具,这才没露出来。

    轻咳了一声,薛之观收敛心情,瓮声瓮气的说道。“现在雪雁郡主就交给公主殿下了,吾等还要布置把李道宗大军引到投靠象雄的羊同山丹部落,嫁祸羊同,就此先告辞了。”

    “我哥准备的到时很齐全啊。”撇开房遗爱,高阳兴奋的说着,不过对于她的话不置可否点点头,薛之观什么都没说就出了门。

    刚刚所在的地方是个山洞,一路上领着几个高手抹平痕迹,薛之观一行再一次来到了林中小路上,不过上路之前,不经意间一片从李雪雁身上衣裙撕下来的白纱被薛之观悄悄挂在了路边低矮的树枝上。

    事情闹得太大,总要有几个顶在前头的!心中暗想,薛之观随手狠狠一鞭子抽在了马上,领着十多骑怒吼着狂奔而出.

    此时,经过了半个时辰的狂奔,李捷一行也终于找到了目标,狭窄崎岖的山谷中同样十多骑吐蕃人就在眼前艰难的跋涉着,冷不丁听到背后的马蹄声,这些惊弓之鸟也是吓了一大跳,疯狂的催马快奔。

    可惜,他们的马上托着大袋大唐各地最优良的麦种稻种,无论如何都跑不快速度,眼看着双方距离越来越近,李捷面具后面年轻的脸颊再一次露出了嗜血的神色。

    别看他在大唐十多年似乎都是随遇而安,但重生前的那一次突变始终让他缺乏安全感,对于威胁自己的事物尤为敏感,尤其是经历了刚刚生死一瞬间,似乎再一次给李捷的思想带来某些升华。

    拔出腰间横刀,李捷大吼着就要冲上去,不过猛然间席君买却是快速抓住了他的马缰绳,同时一面圆盾挡在他面前,唏律律一声,战马人立而起,当当三下,三支一米长的长箭也猛的扎进了钢盾中,箭镞嗡嗡的颤个不停。

    “哼,射雕箭,阔州羌,上一次就和吐蕃勾搭在一起,大唐仁慈,没灭他的族,大灾之年还给与救济,这一次还和吐蕃有所勾结!狗一般的东西。”

    一面恶狠狠的往下拔那三支箭,席君买满脸气愤恶狠狠吐了口吐沫,稳下来马匹,李捷抬起望远镜,却是忧虑的看向了远方,山坡上,大路旁,大批穿着破皮袍的羌人正骑马吆喝着要和吐蕃人回合,为首几个羌人首领身上穿的居然是棉纺织工会军大衣样式的棉衣。

    “这群白眼狼!对了,棉衣!”忽然灵机一动,李捷立刻脱起了铠甲,这一动作倒是吓了席君买一跳,慌忙拉着李捷胳膊问道。“殿下,你这?”

    “快点,弩箭拿来,我马上射的不准,你们去射,射稻种,农书!不让禄东赞老贼把一点东西带回吐蕃!”

    说着,李捷已经把盔甲内里的压缩棉衣棉花套了出来,撕下一块捆在了箭桶中箭矢锋刃上,这一动作看的席君买顿时恍然大悟,招呼一声,其他几个松州府兵,破万敌的悍骑也连忙围了上来。

    棉花包好箭头,烈酒一喷,火石一打,二十骑扇形而出,在李捷关注的目光中端着火弩凶狠的冲阵而去。

第47章 .君之幸,吾之殇

    千百次骑射,端的还是精确的弩,狂奔中,席君买的破万悍骑灵巧躲过了羌人射来的箭雨,撵着吐蕃诸人屁股后面就追了过去。

    唰的一排整齐弩箭,在吐蕃骑兵马上扑进羌人援军前一刻,锋刃带着炙人的温度精准扎进了吐蕃骑兵战马上驮着的袋子上,刹那间,干燥的粮食还有成捆的农书畜牧医术就绽放出了灿烂火苗。

    “不!”猛然被身后火热炙烤到,禄东赞惊慌的回过头,立刻爆发出了撕心裂肺的痛呼声,挥手就扑打起身后的袋子来。

    “保护大伦!”已经被火势逼得弃马的几个吐蕃护卫连被火烧的满地打滚同僚都顾不上了,连滚带爬到了禄东赞马前把他拉下马,帮他扑打着身上火苗。

    不过禄东赞却是圆脸气的通红,连打带踹的怒骂着。“别管我,快去抢救种子,农书,快去啊!”

    战马都烧成了一个大火团,有何谈抢救?看着一团团熊熊烈火带着烤肉稻谷香味,几个吐蕃侍卫束手无策呆立在了那里,另一头,看到二十骑一骑不少,禄东赞站在哪儿举足顿胸痛惜着,虽然没了棉衣冻得直哆嗦,李捷依旧满意的点了点头,抱着马头就打算撤退。

    不过这时候,一声发自肺腑的愤怒猛然在背后响起。“朔王殿下,现在稻种毁了,和亲破了,你该满意了吗?”

    这老家伙竟然认出老子了?一个机灵,李捷拉着马头就回了头,几乎同样整齐,二十骑也拉着马回了头,看着披头散发疯子一般的禄东赞,席君买皱着眉头就对李捷说道。

    “殿下,要不要我去干掉这个老家伙?”

    看着大批羌人已经迅速合拢了过来,李捷还是按耐住了蠢蠢欲动的杀机摇了摇头,看着相隔百步外乱哄哄的羌人没有过来的打算,仅仅是紧张护卫在禄东赞附近,李捷便也没有动,同样停留在了原地听禄东赞究竟要说些什么。

    远远望去,禄东赞身上袍子都被烧毁了一大块,头发乱哄哄的,旁若无人般痛苦流涕的嚷嚷着,大片的白发凌空飞舞,老态毕现,颇有种凄凉可怜的感觉,尤其是他哭喊着的话,让哪怕李捷身边这些汉人骑兵都禁不住有些动容。

    用在关中学到的那种独特的秦腔声调,禄东赞悲凉的就怒吼着。

    “朔王殿下,您知道什么是白灾吗?年年冬天,高原的风雪铺天盖地,几乎冻结了一切,寒风中,我们的牧民只能在齐腰深的暴雪中苦苦求活,成群的牛马羊群在暴风天气中冻死饿死,牧民们仅仅能眼巴巴看着自己求生的希望一点点消失,这是一种怎么样的眼神您知道吗?”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嘶声力竭,禄东赞就昂头呐喊着,声音都颤抖的似乎要滴血了。

    “最可怕的是白灾过后的春荒,哪怕连藏在地底下的草籽都被寒冬冻死了,本应该万物复苏的春季大地一片枯黄,因为没有吃的,家家户户的老人不得不出走活活饿死,哪怕有新生的孩童也不得不丢弃,不是他们父母狠心,是实在不希望自己孩子也受这种苦啊!”

    “没错,我禄东赞,是不要脸皮的一次又一次去长安蹭婚,那也是没办法,我也希望高原上的子民能过上耕种的日子,冬天里过的暖,春天吃得饱,老人得到瞻养,孩子可以快乐的成长,可这一切希望都被朔王您一手毁了,千万人都因为您而死,您于心何忍啊!”

    禄东赞说的肝肠寸断,痛彻心扉,哭红了眼睛望着这边,说的二十多个破万悍骑都是心有戚戚,他们是勇士,但也是苦出身,知道老天的可怕,一通说下就连席君买都不知道如何去反驳,去让自己的兄弟燃起斗志了,一双双眼睛会聚在了李捷的身上。

    深吸一口气,李捷缓缓摘了一直戴在脸上的金属面具,重新露出他年轻的脸庞,环视了一圈迷茫的眼睛,旋既催马向前赶了两步,弄得席君买担心的要跟过来,却被李捷摆手制止了,深深看了一眼颓废老态的禄东赞,李捷也是高呼了起来。

    “既然如此困难,你们为什么还要组织大军,攻略土谷浑,骚扰西域,乱我大唐疆域,还要和西面象雄决一雌雄?”

    “冒犯大唐,非我所愿,祈怜悯儿尔,角逐西域,吾等总不能坐以待毙,土谷浑年年寇我牧民,象雄年年侵我吐蕃,甚至当年参与我吐蕃内乱,赞普以为仇,与他们决战,不应该吗?”

    禄东赞依旧说的悲声阵阵,不过却听的李捷忽然昂首哈哈大笑起来,笑的二十多悍骑,还有禄东赞都是一头雾水,心跳了条,禄东赞高声问道,“朔王觉得我说的可笑吗?”

    “不是!不是!”又笑了一会,李捷这才连连摆了摆手,笑着解释道。

    “我是笑长安那些自诩为天朝上国的达官重臣们,他们还真够糊涂的,竟然看不起我们的好邻居吐蕃!”

    “图穷四壁尚且野心勃勃,子民都在饿死,尚且能与东西之霸一决雌雄不落下风,一旦兵精粮足,他它又该会如何的可怕,当它觉得我大唐也是压迫欺凌它的对手或者随便一个理由,我大唐又会遭受什么样的,比白灾还要可怕的劫难?想想陇右狄道年年寇边后的惨状吧!”

    禄东赞刚刚哭红的眼睛中,瞳孔剧烈的紧缩起来,李捷这会却义正言辞的质问起来。“你们可以向突厥一样内附,大唐可以保证你们的一切,可你们没有,为什么?你们不愿意把命运寄托于人手,为什么我们就要把和平寄托在你们的空口承诺上呢?”

    “君之幸,吾之殇,我是大唐的朔王!考虑也必须首先为我大唐考虑!禄相,很对不住了!”

    虽然禄东赞说的凄惨,但李捷却有着他自己的心理防线,深厚无比,那就是他知道日后的吐蕃被养成何等的怪物。

    从雅鲁藏布江到青海河湟谷地,川西陇右南疆中亚,直到了克什米尔大部,甚至还和黑衣大食领土交叠在了一起,人口千万,拥兵百万,前后还从关中等地日月掠夺了万多户几十万唐人为奴,被侵占的河煌诸州都被迫易风易服,面赭梳辫。

    最强的时候吐蕃还攻破了长安,天可汗的威严都被他们狠狠践踏在了脚下,虽然长安一月仅仅被史学家一笔盖过,但一月时间,其中的血腥可想而知。

    虽然这其中,大唐自身的衰落占据很大原因,但也不得不提唐初对吐蕃的扶植政策起的原因,李捷一席话说的禄东赞都有些哑然,席君买等二十多骑却都是战意盎然,慷慨激昂,重新戴上了染血的面具,李捷回过马身对着他们就高喊道。

    “你们是大唐的勇士吗?是的话就跟我走,带着胜利的荣光走!”

    “喏!”整齐的回答声后,二十多骑整齐划一一起调转了马头,看的背后禄东赞双目凶光四射,一点都没有刚刚的可乱样子,在李捷身上,禄东赞看到了巨大的威胁,不过几次捏着拳头,他最后都是颓然放下。

    大唐骑兵的战斗力这个时候也不是盖的,二十骑人人效死,哪怕他有千骑都没有绝对奈何李捷的信心,虽然关系已经很紧张了,但一旦动了手,可就在也不能挽回了,看着李捷安然离去,禄东赞又实在不甘心,红脸气的煞白后,他还是忍不住高喊了一句。

    “朔王如此英雄豪杰,不怕陛下震怒吗?”

    “禄相,你真以为你在长安,和某人的勾当我父皇不知道?告辞!”

    其实李捷就在等着禄东赞这么一问,不然他早就一溜烟跑了,要知道没了棉衣他可冻得直哆嗦,说完告辞后李捷立马就撒欢一鞭子抽在了马屁股上,看着李捷离去的身影,禄东赞的圆脸却变得更白了,吓得惨白。

    他,他一定是匡我的,从我的信里发现了什么!心里安慰着自己,禄东赞心头却对李捷说的更加相信,如果不是唐皇默许,李捷一个未之官的闲散王爷有上哪儿弄得这么大人力物力?

    “大伦,我们怎么办啊?”好一会护卫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定了定神,禄东赞也终于下定了决心,吩咐道。

    “绕道,我们走川西回吐蕃,还有,记住,今天是象雄阻挠我们与大唐联姻,这才发动的他们在羌人中的势力攻击的我们。”

    “可,明明是大唐朔王.”可怜的护卫一句话还没说完,禄东赞已经一个耳光抽了过去,呵斥道。

    “你懂什么,唐皇之所以让朔王暗中动手,就是报复的同时维护住两国最后一丝脸面,一旦扯破了,那可就彻底开战了!我们与象雄大战在即,拿什么应对更凶猛的大唐?”

    禄东赞一大通训斥,说的侍卫是懂非懂的点头个不停,看着他茫然的样子,禄东赞自己也是一哂,和他说有什么用,羌人不识唐音,这几个人却都不能留了!

    唉!都是让那位朔王殿下搞得方寸大乱啊!领着一堆败兵垂头丧气的向南走,禄东赞最后深深的东看了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在长安努力了六七年,因为那位神奇的朔王,已经完全失败了。

    未来面对什么,他也把握不住了!

第48章 .允诺

    沙沙沙的脚步声不断进行着。

    狭窄崎岖的山道上,李道宗大军哪怕经历了两个多小时的急行军,依旧人如虎,马如龙,在骑兵前导下列阵森森的向前追逐着,长槊短戟在斜阳下闪发着森森寒光。

    不过和前锋骑兵一起并驾而行,李道宗心头依旧是心急如焚,一双狭长的眼睛中闪烁着阴霾,今天这事情太过离奇了,首先,是自己内部人出了叛徒,怀疑的目光可以汇聚在朝廷之上,不论吐蕃青羌吐谷浑都没有能力在大唐使团中埋钉子。

    什么人?阻挠和亲对他来说有什么利益?他的目标是不是自己?

    其次,李道宗还要考虑,如果找不回他那个宝贝女儿公主,又会造成什么影响?自己受牵连是肯定的,牵连程度要看背后之人如何发难,还有就是大唐与吐蕃的关系,太宗皇帝东征之心日久,这么一件大事能不能在帝国西部再启战端?

    思考中,一个总是玩世不恭笑嘻嘻的形象首先映上了心头,不过李道宗也首先把李捷排除掉了,他心头,一个在长安打打架喝喝酒的纨绔王爷怎么也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魄力把自己打了个措手不及。

    哪能是谁?长孙无忌?褚遂良?太子?魏王?一个个人名在脑海中流过,李道宗却始终摇头不已,和亲,似乎利益对他们都没到这种生死攸关的地步,没有必要冒这么大的险,就在李道宗苦恼不已的时候,忽然探马骑兵狂奔着跑了回来。

    “启禀王爷,前方山后出现了一大片森林,挡住了大军去路,仅有一条林荫小道,贼人的痕迹已经穿过了林荫小道。”

    逢林莫入,这可是兵家大忌,怀疑了一大圈的李道宗也怕遭到埋伏,惊疑不定的捋了捋胡须沉吟了片刻,他又对风尘仆仆的探马骑兵问道。

    “过了树林,通往的目标是哪儿?”

    “启禀王爷,通过树林,不远处就是青羌羊同的山丹部落,原诺州刺史把利步利的部族!”

    探马刚一说完,李道宗心头又是猛地一跳,山丹部落!

    松州大战前,诺州刺史把利步利与阔州刺史别丛卧施已经相继举州降于吐蕃,侯君集牛进达一举击溃吐蕃大军后,两部羌人也遭到了清洗,山丹部落为此脱离诺州西迁,部落中大部分族老都意欲西去,投靠象雄。

    但少部分人依旧心向吐蕃!这些人就可以内部作为策应!

    虽然千牛卫禁军的忠诚理论上来讲不会背叛,但既然他们已经背叛,为什么不可能是吐蕃人收买的?这一阵自己心神不定下格尔东赞那老鬼可没少在大唐营内进进出出,策反了这些千牛卫,也未必不是不可能了。

    会不会是那老东西一手策划下的?用唐人劫持出公主,哄骗山丹部落把雪雁献给象雄王,把大唐拖入高原的战争,已达到他的目的!

    “传令下去!全军止步,就地扎营!”心头狂跳下,李道宗立刻下令停止了步伐,如果他的猜想正确,他的军队也是成了被袭击的主要目标,一支和亲队伍的覆灭,传到长安,不知情的长安方面该是如何的震怒,这位宗室名将王爷可以想象。

    校尉屯长的呐喊下,紧张备战中左武卫立刻熟稔的搭建起临时营垒,周围挖出深深的壕沟,辎重兵在树林中砍出了枝叶钉成篱笆,营内则也是用木头树叶搭建起一个个临时简易帐篷。

    还好出塞前李道宗假公济私的把棉纺织工会第一批棉甲胄内衬都给弄来了,倒是不渝在塞外寒冷中冻死人,眼见着坚固的营垒一点点搭建好,将士们开始烤着火进食着肉干,李道宗心头总算松了口气,站在营垒门口又再次命令道。

    “前锋营,随我去林中打探一番!”

    接着斜照的夕阳,百多骑兵小心翼翼的牵着马行进在林间小路上,随身携带的军用弩已经搭上了弓弦,不断戒备的看着左右,被保护在骑兵阵中,李道宗的眉头皱的就跟两个大疙瘩一般。

    早有经验丰富的探马报来,地上前后追逐的是两股痕迹,似乎两伙人也是互不统属,而且最早反映出营的秦怀阳身后还带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子,出了营寨千多米,两人就陷于第二伙人当中,也不知生死。

    秦家人的忠诚李道宗不担心,但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让他脑袋迷糊的跟浆糊一般,现在秦怀阳可能死了,总是让李道宗心头升起一种哀伤,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心里已经对这个不可能的女婿认准了。

    不过低头走着走着,李道宗的眼神忽然剧烈一缩,快走两步到了前面,与此同时,前方探马也是快速冲了回来。

    “启禀王爷,前方似乎两伙贼人痕迹合成了一伙,经过休息后直奔向了山丹部落。”

    “哦?”似乎沉吟了一下,李道宗忽然挥手下令。“张校尉,我命你迅速带人穿过树林,直接侦查山丹部落有什么异样行动!”

    “喏!”大声应答一声,一个年轻干练的校尉立刻跳上马,领着四十多骑兵狂奔而出,顿了顿,李道宗回身又对身后一个老成的校尉吩咐道。“李校尉,给你一个绝密任务,现在绕过大营,回吐蕃营地探查他们有什么异样,记住,小心咱们大营附近有无奸细!”

    “喏!”同样洪亮的答应一声,李校尉却又是犹豫了一下说道。“可是王爷,您的安全?”

    “放心,我身边还有亲兵,我们十来人,目标也更小,快去吧!”

    军令如山,犹豫了一下,李校尉也是大声应允,又是领着四十多骑狂奔而回,原地,便只剩下李道宗和他九个亲兵,等了一会,李道宗这才幽幽望了这些和他出生入死的亲兵一眼,弯下腰,抬起了靴子,从脚下捡起了一块白纱。

    李雪雁身上的裙子!

    李道宗的眼神顺着路旁幽深的灌木丛就探了进去。

    树林的最右边,小山洞外侧,一个小篝火堆幽幽燃烧着,上面还烤着几块肉干,披着房遗爱的棉外套,高阳还是冻得哆哆嗦嗦的,对着她,房遗爱则是郁闷的瓮声说道。

    “高阳,干嘛把里面让给他们,咱俩出来挨冻啊?”

    “给他们一个空间!我哥说过,浪漫需要独处的空间,你知道什么?”漂亮的大眼睛翻着白眼,李玲没好气的嚷嚷着,不过刚说完,这丫头就大大打了个喷嚏,看着她可爱的模样,倒是一下子让房遗爱乐了。

    “又是你哥说,不过朔王殿下说的也不错,咱俩这么单独在一起也挺浪漫的,殿下还真会造词。”

    “浪漫你个大头鬼,本公主是不得已才和你这个木头呆在一起的!”又是缩了缩身子,小鹌鹑一般靠火堆近一点,高阳再一次不屑的撇了撇小嘴,房遗爱也不在意,刚要调笑着在说些什么证明自己不是木头,忽然间他紧张的猛地回了头。

    “谁?”

    一个身披甲胄高大的身影忽然阴沉着脸出现在了洞口,房遗爱的眼睛顿时直了,回过头的高阳也立马傻了,好半天才憋出一个假的无比的笑容干笑着叫到。“呵呵,江夏王叔,您,您怎么来了?”

    担惊受怕了一路,看到这两个小辈,李道宗气愤的冷哼一声,硬邦邦的说道。“带我去见他们!”

    “还不快走!”

    李道宗杀人般的目光中,高阳和房遗爱脑瓜顿时点成了拨浪鼓,头皮发麻的就在前头带起路来。

    小山洞很奇特,呈现一个葫芦形,正对着入口,秦怀阳和李雪雁安静的相依偎在一起,一起披着厚厚的棉衣,面对着火堆,秦怀阳年轻的脸上呈现出一种独特的宁静,宁静的烤着几片干肉。

    依偎在他怀中,李雪雁也是安静无比,但一双眼睛始终偏向秦怀阳的侧脸,眼神中,慢慢的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一对苦命的鸳鸯谁都没有说话,对于前途不定的他们来说,呆在一起的时间,每一秒都是弥足珍贵的,呆立在洞口,看着这一幕好半天,李道宗这才深深叹了口气,对着比比划划做着小动作的高阳还有房遗爱低声说道。

    “让那小子来见我,不要惊动雪雁,我在外面等他!”

    看着大步流星出了门的江夏王,高阳和房遗爱又一次傻了傻。

    “怎么办啊?”高阳傻乎乎的问道。

    “还能怎么办,叫呗。”房遗爱也是后背发麻的挠了挠头。

    两个小辈做的还真是够保密的,秦怀阳蹒跚着出来时候,还是有点发愣,不过当看到李道宗背对着他的身影,秦怀阳猛地就是浑身一抖,以军礼单膝跪在了那儿,紧张的说道。“见过王爷。”

    李道宗什么也没说,让秦怀阳心中忐忑不已,好久,这才苦涩的说道。“请王爷见谅,都是卑职的过错,与雪雁郡主无关,回去后,卑职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你们不必回来了。”

    李道宗忽然长叹了一声,再一次让秦怀阳心头狂跳,不过他还是愕然惊问道。“可是,王爷您?”

    “我是大唐的江夏王,可我也是个父亲,记住,对雪雁好点,不然我饶不过你!”

    还是没有回头,李道宗径直的走了,愣愣看着他背影一会,秦怀阳忽然改成双膝跪地,重重对着李道宗走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怎么了?”看着回来后整个人都轻松了几分的秦怀阳,李雪雁心头忽然也变得与快乐起来,抬着小脑瓜,她好奇的问着。

    秦怀阳则是轻松的摇摇头,重新坐下将李雪雁搂在了怀中,一面翻烤着两个人的食物,一面神往的说着。“雪雁,我记得你曾经作诗,想看天山融雪,巴蜀锦冠,明天我就带你去好不好?”

    “恩,无论你去哪,我的和你去。”李雪雁乖巧的轻轻点了点头,抚摸着她的秀发,秦怀阳却是双目中露出了无比的坚定,认真的说着。

    “无论你想要什么,我也一定都会给你!”

    夜渐渐深了,篝火摇曳中,两个人相依相偎的身影不断在黑洞洞的墙上荡漾着,淡淡的温馨,似乎连半夜的寒冷都驱散了许多……

第49章 .投靠,善后

    李道宗回营的时候,已经那是月上中天,主帅大帐中,却早已经吵得沸反盈天,几个校尉都尉在一起争论的面红耳赤,就差抄刀子了。

    “见过王爷!”

    门口忽然的通报声让帅帐里面不由得静了一下,十多个大小军官旋即一齐对李道宗拱手施礼,重重瞪了一眼他们,李道宗大步流星走到了主位,旋即怒吼道。

    “你们是大唐最精锐的左武卫,吵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有什么大不了的,说!”

    “启禀王爷,山丹部落已经举族西迁了,半路上属下掳去了几个落在后面的山丹羌人,据他们交代,傍晚时分的确有一队骑队带着白纱女子进了部落,样式的确是公主穿戴的。”

    “禀告王爷,原和亲大营已经被烧成一片白地,遍地都是吐蕃人的尸体,财屋之类不翼而飞,而且遍地是羌人习惯用的骨箭头皮甲碎片之类,属下在吐蕃大营还找到了这个!”

    “找到禄东赞没有?”

    “没有!”

    一块烧了一多半古怪的骨杖被老成李校尉递了上来,拿着狰狞的狼头骨杖头,李道宗却不由得呆了一下,原本他臆想中,高阳公主还有驸马都尉房遗爱能在他大营里潜伏一下,劫出李雪雁,已经到了极限,事情却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沟通山丹羌,扑灭吐蕃大营,不但计划周密,而且还实力强劲,尤其是能在边塞地动用如此大的力量,朝堂上可就那么几位,是谁?目的何在?

    就在李道宗苦思冥想时候,底下一帮子军官再一次乱了起来,前锋营张校尉犹豫了一下,就拱手猛地站到了李道宗身前请命道。“王爷,山丹部落没走多远,并且防卫稀松,我大唐劲旅定能一战破之,请王爷下令。”

    不过他刚说完,老成的李校尉已经不忿的挤了上来急忙说道。“王爷,不可啊,我军孤悬塞外,前有强敌,后又有不明势力盘旋,粮草辎重还在吐蕃大营被付之一炬,此时我军危如累卵,上上之计应该退守松州,再从长计议啊。”

    “李玄同,你是畏敌如虎,缩头乌龟。”

    “张自通,你才是愚蠢鲁莽,莽夫呢,老夫是不愿意让大军陷于险地!”

    “某某,你就是畏敌不前!松州兵马使席君买大人尚且能百骑破万敌,一点羌人算得了什么。”

    “某某,你有席君买大人之勇否?大军出了事,谁来负责。”

    没说两句,少壮派和老成派再一次激烈的争吵了起来,听着他们的吵闹,李道宗的眼前却是猛然一亮。

    对了!怎么还忘了席君买呢?他可是朔王太保,可以说朔王成就了他,禄东赞来朝六次,朔王刁难了四次,一直以来,他对无比反对和吐蕃结亲,这小子真是要的,要不是偶然发现了痕迹,老夫都被他蒙住了。

    “够了!”猛地一声大喝,顿时帅帐里又静了静,李道宗虎面含煞,拍着帅案直接命令了出来。“传我命令,大军连夜后退,退至松州,同时,三百里加急向朝廷汇报!”

    “可是王爷!”张校尉几个少壮派不甘的叫了起来,李道宗却一眼瞪了过去,虎吼道。“尔要违抗军令?”

    “末将不敢。”

    “那就散会,都下去吧!”

    面色各异,一大堆校尉都尉退了出去,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帅位上,李道宗无奈的苦笑摇了摇头。

    “这小子倒是够倔强够冲动,以后长安不平静了,哎~老夫也被牵连进去了,这个混小子。”

    和亲大营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松州御马关前,却是一副喜气洋洋的场景,虽然在下午攻击吐蕃营垒中,还是死了一百多人,但对于脑袋拴在腰带闯荡的游侠来说,已经是大获全胜了。

    尤其是薛擎这老小子,不说冲阵混来的二十具全身钢架,后来分配战利品中因为冲阵的功劳,他有多的一大批,美得老小子眉飞色舞的。

    相比之下,一直耍滑头什么都冲在后头的党项昆则是彻底郁闷了,今天就他死的人多,原本冲进吐蕃应在他还想趁乱多抢一点,谁知道后来朔王神人一手“飞雷术”把所有人都镇住了,一直到分配战利品他都没敢照次,这回要多郁闷有多郁闷了。

    明火执仗过了御马关,分别石上,李捷高高站在上面,对着下面大包小裹乐的嘴都歪了的大小游侠头领们就拱了拱手高声说道。“李捷感谢诸位鼎力相助,正所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咱们就在这儿就此分别好了,愿大家红尘滚滚,逍遥江湖。”

    “拜别龙头!”一众大小头领也是纷纷弯腰回礼,这一会,李捷在他们心目中威望还真是到了顶峰,讲义气,威武无敌,更重要的是能领着大伙发财,完美的首领啊!

    “日后单凭龙头有令,俺老薛万死不辞!”

    “俺也是。”

    “还有老子,不对,还有小的。”

    大队伍慢慢散了,每一个大统领又单独和李捷表了一下忠心,这才慢悠悠离去,每一个李捷也都是笑脸相迎,不过送了半天,两伙人却没动地方,弄得李捷自己不得不迎了过去。

    “过天星头领,黄鼠狼头领,你们,莫非对分配有什么不满?但说无妨,李捷都给你们补上。”

    看这俩人,李捷的确有点不好意思,不是李搞把吐蕃蛮子引出来,攻击大营死的人至少得多上三倍,而且这么多天,过天星对自己的帮助可是不可或缺,甚至不少行军,扎营,这些,没地儿学的知识也是过天星教给他的,今天他又拿得最少,让李捷也是很过意不去。

    不过俩人愣了愣神,一起讪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不是,朔王殿下分配的很公平,属下没什么不满。”

    那干嘛不走啊?明明是你自己分配的好不好。看着过天星一脸忐忑,李捷弄得一头雾水,三个男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过天星和黄鼠狼还眉目传情了半天,最后一咬牙,李搞扑通一声跪地下了。

    这一下跪的太重,地上的石头咯的他肥乎乎的大腿膝盖生疼,就着这股疼,李搞就赶忙摆出了一副幸遇明君感激涕零的脸色高呼道。“草莽李搞来投,望朔王殿下收留!”

    李搞一跪,过天星杨翊心头就郁闷了,他可是世家大族出身,原本还想矜持一下让李捷来个一顾茅庐这才投靠,这下好了,死胖子一下跪地了,他要不跪,显得他就摆谱了,不得已,杨翊也是龇牙咧嘴跪在了地上说道。

    “弘农杨翊愿襄助朔王成就大业,望殿下成全。”

    这下轮到李捷傻了傻,大业?他这辈子最大的理想就是做个混吃等死的好王爷,有什么大业可谈?不过看着俩人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李捷这话又不好明说,只好客气的上前搀扶,并且自谦道。

    “李捷不才,那能承蒙二位如此青睐?”

    杨翊老头子刚想再说点什么慷慨激昂的话来完成这个投靠仪式,这一头胖乎乎的李搞已经扑通扑通磕头了。

    “当得当得,小的就是一草莽,除了做做生意也就会耍点滑头偷鸡摸狗了,以后殿下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我就是殿下一条狗了。”

    我靠,你就不能矜持点?心里大骂,看着李捷真露出一丝心动,杨翊也不得不苦逼的干脆托出了底牌。

    “骁果军隐户一万两千人愿为殿下马首是瞻,剑之所至,无怨无悔!”

    这一句话,李捷更心动了。

    说到底,这么多年,李捷一直缺乏的就是个安全感,虽然生成一个皇子挺舒服的,但初唐血淋淋的********他也不是不知道,万一他老爹挂了,自己要养了个肥头大耳,跑都跑不了,正好让长孙无忌还有他那个好弟弟滑头李治大帝一刀砍得。

    作为头号倒霉鬼李恪的弟弟,杨妃的儿子,李捷可是压力很大啊,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天天太阳一出来就苦练十段锦,还不顾身份和这么多江湖草莽搅在一起,就是为了必要时候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就算熬过了李治大帝,后面还有更严酷的武娘子等着呢,如果有了曾经前隋最精锐的部队骁果军一万两千人支持,那到时候自己可就安全多了!到时候,哪怕话语权自己都得多得多,最重要的是,他们是前隋骁果,除了自己这个炀帝的孙子。天下没人会再相信他们。

    “好,愿与二位共富贵!”想着,李捷也乐呵呵的伸出手扶着两人的肩膀将他们扶了起来,就在君臣名义定下,三个大男人要肉麻兮兮蓄一叙情谊时候,席君买苦着脸跑了过来。

    心头咯噔一下,李捷就急切问着。“怎么了席大哥?莫非,薛之观那头出了什么事?”

    “那倒不是,刚刚沿途探马来报,夜明礼花已经放出,说明薛侍卫长已经成功把假公主交给了山丹部落的长老们,并且哄骗他们投靠象雄了。”

    “那又是怎么了?”计划最后一幕也达成了,心头一松,李捷又是好奇的问着,问的席君买脸色更苦了。

    “殿下啊!那些人您究竟要怎么处理啊?松州日后可是风波之地,养不了啊!”

    听着队伍后面隐隐约约传来阵阵痛哭声,李捷也是感到头皮发麻……

第50章 .苦逼的蜀王

    哪怕大半夜,队伍后面嘹亮的哭声依旧清晰可见,哭的李捷也是阵阵头皮发麻,看着席君买的苦瓜脸,硬着头皮李捷歪了歪脑袋说道。

    “走,看看去。”

    大队大队的游侠马匪队伍已经依次撤离,但李捷的大队伍依旧有快两千多人,在一百多长安游侠钢弩的看护下,八百多个男男女女一面走一面抽泣着,更多的却是露出一种麻木不仁的神态,行尸走肉般的跟着大队伍前进。

    跟着和亲队伍出关,还有着工部下属多达一千多的匠人奴隶,本来他们的命运已经够凄苦的,背井离乡被远送吐蕃不说,混战中又被惊吓了一大通,除了逃跑的,误杀的,还剩下了八百来人。

    看到这些人,李捷就是头疼得要命,要说吐蕃人好处理,不管什么官员贵族奴隶主,一股脑全被他分散卖到了附近青羌羊同几十个部落,反正看押他们的都是和羌人长得差不多的党项族人,似乎看出来什么的几个倒霉家伙也被人道毁灭了,还为李捷大军换了一顿晚餐,几十匹好马。

    可是唐人,李捷无论从道义上还是利益上都不能把他们也卖做奴隶,自己心里就过不去这道坎,可是放了他们?也不行!

    和不识货的吐蕃人不同,不少人可是认出了他们唐人的身份,跑散的就无所谓了,总共找回来一两个也构不成证据,长安方面肯定会来调查,如果一百多人以上都指认唐人攻击了和亲队伍,不论自己还是长安方面,都将陷入尴尬。

    看着一群大男人都哭哭啼啼的,李捷除了鄙视之于也是无奈,士农工商,可这工匠地位还真够低的,胆子小成这样,试探着,他就对杨翊问了起来。

    “老杨,你们骁果军缺不缺人?这八百多可都是有手艺的工匠能手啊!”

    “殿下唤我景之即可。”老杨这称呼总让杨翊感觉不自在,好歹他也是弘农杨氏,前皇族出身的士子,虽然是远枝,但也是斯文人,看到李捷从谏如流的重新称呼异变,杨翊先是很士人傲娇的酸了一同,然后才贪婪的看着一大堆工匠盘算了好半天。

    最后杨翊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殿下,从关中各个州府出来,属下已经走得很艰难了,带着这一批孱弱工匠再回去,难啊!”

    叹了口气,李捷又看向了李搞,没等他说话,这个死胖子已经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殿下,就算我能带回去也养活不了这么多人啊!”

    “实在不行!”看着李捷为难的样子,杨翊干脆做了个手刀切的动作,弄得李捷背后一阵发凉,娘的,难怪这家伙能从隋末众矢之的乱局中活下来,还拉扯出这么大一支势力,这心够狠的。

    “不行,他们是唐人,杀吐蕃狗行,这种情况下,我不能杀唐人。”摇摇头,李捷就断然拒绝了,杨翊顿时急切地继续劝解道。“殿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君子不立于围墙之下!他们可能导致您的危险啊!”

    “我们可以再想办法,并且,八百多能工巧匠,能做多少事情啊?杀了实在是太可惜了。”摇了摇头,李捷头疼的看着大批工匠哭哭啼啼哆哆嗦嗦,惋惜的说着,却又是说的杨翊眼前一亮。

    殿下果然是做大事的人啊!这么早就开始谋划蓄养实力,也是,没有工匠打造甲胄兵器确实是不行!而且这一批工匠,难得不会引人瞩目啊!

    想着,杨翊也跟着李捷头疼的发起愁来,长长的胡子都被揪掉了好几根,脑袋上也皱出了一堆抬头纹。

    忽然停止了前进,而且周围闪着寒光的钢弩,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武士跨刀持剑虎视眈眈围成了一圈,似乎感觉要大难临头,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绝望,李捷的视线就慢慢从一张张绝望的脸上划过,忽然,他的视线落在了一个小丫头身上。

    倒不是小丫头有多漂亮,虽然这个小脸一抹黑的丫头倔强仇视的和自己对视着,但这时候李捷也没有心情管一个丫头的想法,看着这个丫头躲在了一个同样瑟瑟发抖的壮年汉子身后,冷不丁李捷感觉到自己抓住了什么。

    “对啊!我怎么忘了,有事,找我哥啊!”忽然之间,眼神猛地一亮,李捷就是兴奋地一拍大腿,同时,远方某人大大打了个喷嚏。

    想到就做,队伍停下的地方有个大稻草堆,三下两下李捷就行窜了上去,夜色中,朦朦胧胧的照射在他身上倒是让李捷整个人有了种神秘的威严感觉,对着哭哭啼啼的工匠,李捷大吼起来。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这时候说我爸是李世民该多霸气啊!很恶趣味的想着,在席君买几个脸色大变的要阻止之前,李捷已经继续清晰地嚷嚷了出来。

    “本王就是朔王李捷,奉我父皇之命,击破心怀不轨的吐蕃使团!今天这一切都是皇帝之命!”

    一句话下来,窃窃私语的工匠们有的露出了喜色,有些这是脸色大变,小心的左右探看了一下,然后才是绝望的低下了头。

    果然,李捷接下来的话就让所有工匠,还有舞女侍女们都陷入了绝望。

    “为了保密,我父皇的命令,全部灭口!”

    “朔王殿下饶命啊!”一句话下来,看着周围兵士配合的一抖兵器,所有工匠都是腿软的跪倒在了地上,站在稻草堆上,李捷却是满意的看着这一幕,这个时代,朝廷就是天,朝廷要他们死,每个人都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

    只有绝望的被吓住了,以后才能听话!

    不过其中还是有点不和谐,就在形势一片大好时候,不和谐的声音却响了起来,一声清丽而又愤怒的声音直刺李捷嚷嚷道。

    “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王侯贵族又何曾把我们百姓当人看过,要杀就杀,别再啰嗦!”

    扑通一块石头砸来,李捷一偏头就避了过去,抬眼望去,正式刚刚怒视他的那个倔强小丫头,小脸都被熏得黑黑的也看不出长什么样子,不过一双明珠般的大眼睛绝对的清亮有神。

    这一动作直接把刚刚挡在小丫头身前的老实青年汉子吓瘫了,见到自己龙头老大遇袭,不用李捷吩咐,几个凶神恶煞的长安游侠已经大步流星走来,全然不顾周围工匠的哀求,抓小鸡一般将那丫头拎了出去。

    不愧敢对李捷扔石头,这丫头可野的很,乱抓乱挠的尖叫下把一个游侠脸都抓破了,气的几个人从马上找来了拴马绳,抓住小丫头胳膊背到身后五花大绑勒成了一团按跪在地上,这才让她老实了下来。

    身上被绑的生疼,背后小手都发紫了,被两个壮汉按住一动都动不了,头发还被揪住,一把雪亮钢刀悬在脖子上,女孩毕竟还小,这一会也是嘴唇剧烈哆嗦,瑟瑟发抖的看着李捷。

    嘿,这会知道怕了?

    虽然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也不是自己的授意,李捷依旧得意洋洋到了女孩身前,有时候,欺负小丫头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儿,不过看着李捷得意地笑,这丫头居然还硬气的哼出来一声。

    “要杀就杀,姑奶奶决不求饶!”

    当然,要是她的声音不拿呢颤抖就更好了。

    “行了,把她带下去,一会我要亲自收拾她。”李捷猥琐笑着对着后面偏了偏脑袋,看着他****的笑容,立刻引起了这丫头不好的感觉,不过一个被绑着女孩又怎么能撼动几个大汉,在男人共有的****笑容中,几个游侠托起了那丫头就向前走了去。

    稳定了插曲,李捷这才重新回到了一大群绝望的工匠面前,审视的打量一圈,这才高声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给你们一条生路,就看你们能不能把握住了……”

    看着侃侃而谈的李捷火光中摇曳的背影,杨翊眼中闪过了一抹狂热,心头呐喊,先施以威,后予恩义,黑脸陛下唱,红脸归自己,做坏事都做得这么有理有据还让人心头感激,朔王简直是天生王者啊!

    几天后,通往西蜀益州的崎岖山路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块山间谷地,蜀王行辕艰难的搭起了营地。

    不过营地的最中央,蜀王李愔可是美滋滋乐不得的,哪怕这么多天跋涉,依旧精神不减,以前他可老讨厌去益州之官了,那地方穷乡僻壤有什么可去的?

    不过现在可不同了,逃离了自己那个小恶魔弟弟的阴影,李愔是腰也不酸了,背也不疼了,腿也不抽筋了,调戏起身边小侍女也有劲儿了,一口气调戏七个,不累!这不,六个关中美女罗衫半解,媚眼如丝的都瘫软在大床上,李愔还满眼淫笑的搂着一个巴蜀美女,一双咸猪手探进人家衣服里不断揉搓个没完。

    不过忽然间,帐篷里的蜡烛猛地被吹灭了,三个黑影猛然降临到帐篷中,床榻上六个美女刚要惊叫,右手大汉已经一大把红色药粉撒了出去,顿时惊叫变成了让人浑身发热的娇啼。

    左手大汉也是反应异常及时,李愔怀里的娇笑巴蜀美女竟然还懂点武艺,刚刚还面犯桃花瘫软成一团,这一会就弹跳而起,刀锋直指出来,左手大汉却比她反应速度更快,黑鲨鱼皮鞘的横刀早一步搁在了她娇嫩的脖子上。

    突如其来的一幕,哪怕床榻上六个美女难耐的互摸成了一团,李愔也直接吓痿了,哆哆嗦嗦的叫道。“好汉饶命,金银自取。”

    “喂,哥,你有点王爷风范行不,也不怕丢了母妃的脸!”无奈的扯下金属面具,李捷无语的嚷嚷着,看到自己好弟弟的那张熟悉小恶魔脸,没想到李愔比见了强盗还要哭丧,郁闷的叫道。“你不在长安过你的好日子,跑我这儿来干嘛?”

    “喂,哥,我可是来救你的命的!是不是,蜀中女侠陈梦涵?”

    李捷哈哈地说着,被架住的巴蜀美女顿时浑身一哆嗦,看着地上被打掉的锋刃利剑,李愔眼睛也直了直。

    笑着一抚掌,李捷就打趣问道。“哥,你又干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儿了?”

    “还是那句话。你怎么来了?”揣着利刃混在他的帐篷里,不是李捷,李愔还真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可惜,郁闷的看了两眼陈梦涵,李愔不上当的又把话题扯了回来。

    干笑两下,李捷狡猾看着李愔说道。

    “哥,我可是救了你一命,你是不是该帮兄弟一点小忙?”

    第二天天明,蜀王大队居然臃肿了不少,多了八百多个战战兢兢却又有着某种期盼男男女女,不过坐在行辕中李愔可一点儿不高兴,对着被绑成粽子的女刺客陈梦涵就郁闷无比的嚷嚷道。

    “刺杀我干什么,蜀王府又不是老子下令修的,毁坏民宅你找益州别驾去啊!真该杀的可是那个天杀的你知不知道,打劫和亲队伍,这事亏他也干得出来!”

    可惜,被嘟着小嘴的女刺客仅仅能呜呜表达着自己的不满,这点呜呜声也很快被车队行进所压灭,走了一上午,中午时分就在李愔犯愁怎么处理外面八百多烫手的山芋还有眼前这个更烫手,出身蜀中名门陈家却偏爱当女侠的傻丫头时候,又是几个不速之客闯进了他的帐篷。

    “哥,你就帮帮小妹吧!”扯着李愔的胳膊,高阳就是一阵娇滴滴的撒娇,不过看着满眼期盼望着自己的和亲正主文成公主李雪雁,还有和亲卫队长秦怀阳,李愔就是满帐篷乱翻,口中还悲催的嚷嚷个不停。

    “刀呢?给我一刀痛快的得了!”

第51章 .举朝震惊

    凌晨,长安的大门尚且紧闭着,传承自南北朝几百年乱局下来,城市宵禁依旧在长安执行的严格无比,不过这一天早上,长安城头的平静却被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

    “三百里加急,边关急报!”

    三骑纵横,狂奔中溅起了阵阵寒土,接近初冬的凛寒下,战马鼻息都喷出了阵阵白烟,骑士头盔上插着的红翎更是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借着晨光,通化门守将张品看着这一幕深深吸了口冷气。

    贞观十七年,红绫信使一共出现了五次,从最早的突厥进犯到后来的真诺水,虽然后来的战争都是以大唐完胜而告终,但每一次,都是关乎巨大的举国大战。

    “放吊篮!”

    被垂吊上了城墙,三位边关信使再一次换乘坐骑,沿着大宁街直奔延嘉门,在延嘉门千牛卫裹挟下经长乐门直奔太极宫,一柱香的功夫后,几个气喘吁吁地信使出现在了李世民的御安前,拿着李道宗亲笔题写的奏折,李世民气得面色铁青浑身发抖。

    又是半个时辰后,长安三品以上重臣全都被召集入朝,走在承天门间,长孙无忌捧得护板的手都有点微微颤抖,自从长孙织那一日为李捷的告假后,老狐狸就一直心神不宁,目光紧紧追随着李捷的车驾,不过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看出什么异端。

    陛下忽然有招,不会是这小子出了什么幺蛾子吧?

    忐忑下,长孙无忌也不去和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的于志宁褚遂良几个交流了,闷着头就是一阵阵的赶路,不过甘露殿前,长孙无忌习惯性的回头一望,却正好看到了落后他几部的房玄龄,一贯以风姿卓著著称的尚书左仆射似乎今天脸色也很不好看。

    甘露殿上,一摞奏折被满是怒气的摔在了地上,铁青着一张脸,李世民怒睁着双眼,额头上的青筋都随着粗气一抖一抖,满腔怒火对着群臣就嚷嚷着。

    “奇耻大辱!”

    和亲使团被攻击劫掠,除了汉代和匈奴最屈辱的日子以来,几百年来也就是贫国弱国的象征,如今打劫到了号称天可汗李世民的头上,老家伙当场抄刀子的心都有了,传看了一圈李道宗的奏章,群臣却是脸色各异,窃窃私语个没完。

    虽然李捷车驾是往青海以及朔州一带去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捧着奏章,长孙无忌老狐狸脑海中总是闪现着李捷那张无赖的脸,回望了一眼脸色似乎更阴沉的房玄龄,长孙无忌捏着冰凉凉的笏,眼角抽动了好一阵,这才决定先观望一番。

    殊不知,似乎房玄龄也有了相同的想法,左右仆射哑火了,位列他们之下的中书令岑文本,谏议大夫褚遂良之流一时间倒也不好越位而出,于是最先开火的就是武将集团了。

    “殿下,山丹部落当夷为平地!象雄当讨伐,臣愿请领一师,取象雄国主人头而还以报陛下!”

    武无第二,除了太师李靖地位超然,其余武将可不讲求什么地位顺序,脾气火爆的程知节第一个就跳了出来,这下在武将群中就炸了锅,李大亮薛万彻尉迟恭等人相继跳出来嚷嚷成一团,一堆虎目互不相让,火药味十足。

    不过诡异的是,参与过松州大战的总指挥,兵部尚书侯君集却在后面沉默不语,不知道盘算些什么,直接冲锋在了第一线的牛进达也是欲言又止,好半天,才越过了吵成一团的武将群到了前方,有些小心忐忑的启奏道。

    “陛下息怒,臣认为此事当缓行。”

    “老牛,松州走一遭,怎么你胆子还变小了,吐蕃都拜倒在了我大唐铁蹄之下,一个象雄算得了什么?”没等李世民阴沉着脸说什么,程知节已经满是嘲讽的嚷嚷了过来,牛进达一张长长地牛脸一黑,刚要反驳些什么,武将之首,许久都没上朝的李靖忽然轻咳一声。

    “陛下,进达,君集都曾与吐蕃交锋,他们了解吐蕃的情况,何不听他们一言?”

    侯君集浑身甲叶都微微抖了一下,很快却面色如常,用他一贯阴沉的脸色越位而出,首先禀告起来。“启禀陛下,臣认为,如果攻伐象雄,必须准备一年以上。”

    对于侯君集,李世民还是很器重,不然的话也不会再高昌侯君集贪污之后再次启用他,闻言,李世民也是克制了一些怒火,探过身子问道。

    “君集何来此言?”

    “禀陛下,吐蕃象雄不同于中原!高山连绵,民风彪悍,尤其是高山之上似有神明余威,虽然松州大胜,但我大唐士卒追击之时却出现头昏脑花,僵卧而死的异响,臣曾经访当地羌民商户,无不言外人入高原,当先朝拜神恩,年逾方能如。”

    侯君集说了一大通,无非就是解释不了高原反应,入藏之前需要先适应,但古时人多敬佩神灵,这么一说,沸反盈天的武将集团了也是静了静,几十位重臣都小心看相面色阴沉的李世民,同样,李世民心头也在剧烈衡量起来。

    出兵一年方能进攻,这些辎重供给,对于大唐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犹豫着,李世民的目光习惯性的又飘向了文官宰相一头,落到了长孙无忌头上,心头一紧,长孙无忌知道这时候不说话不行了,硬着头皮就上了前,斟酌了一下,这才缓声说道。

    “陛下,此时情况尚且是江夏王片面之言,实际情况尚且未打探清楚,况且吐蕃大相禄东赞尚且渺无音讯,臣认为,不应当轻下结论,当遣使团访明事情,再做打算。”

    “况且诸将之中,江夏王平定吐谷浑叛乱,高地作战经验丰富,他又是当事人,许多事情都需要江夏王回京方能开展。”

    一番话说得李世民终于是点了点头,这时候,房玄龄亦是越众而出,微微躬身说道。

    “陛下,东征在即,府兵官吏亦准备良久,已是箭在弦上,此时双面作战,实为不智啊,望陛下裁决。”

    这话说到李世民的痛角上了,同样次子即位,天可汗大帝一直希望彻底击败高句丽,以显示自己超越前朝,东征已经准备了数年了,和吐蕃接亲也是为了东征,这时候调兵向西,说到底李世民也是不愿意。

    但国家尊严也必须维护,虽然没有了大动干戈的意识,但李世民还是沉吟片刻还是下了一些决定。

    “传尚书省大理寺鸿胪寺组精锐干员,奔赴松州查明事情,同速招江夏王回京。”

    停顿了一下,李世明忽然目光幽幽再一次投射在了侯君集身上,声音很平静地说道。“侯卿,汝对吐蕃颇有见地,朕欲让你为交河道行军大主管,总理西陲攻防,不知可否?”

    君上对臣下这么一个商量的语气,可见恩宠,不过眼神闪烁了一下,侯君集还是躬身回答道。“启奏陛下,臣最近旧疾发作,身体不良于行,恐有负圣恩。”

    “既然如此,朕就不勉强了。”

    这么说着,李世民的目光中还是流露出了失望以及一些不明不白的东西,片刻之后,旋即把目光放在了另一头。

    “牛卿,朕命你为青羌道行军总管,即日奔赴松州,辅助使团调查,不得轻易开启战端。”

    “兵部传旨,征调陇右折冲府府兵番上,左右骁卫,做好战备。”

    “户部传旨,调淮南道粮草入京,以备不时之需。”

    “工部传旨……”

    一道道圣旨在宰相重臣的润色下,发往了全国各地,虽然没有决定一定要打,但大唐这架战争机器依旧隆隆开动起来,仅仅一个上午,牵连到十多万大军,几百万人命运的决定就已经从大唐心脏长安发了出去,与此同时,和亲事团的覆灭也在长安引起了轩然大波。

    除了渭水之盟,十多年中大唐还从来未遇到如此侮辱。

    不过大唐在飞速运作的时候,一行人却悠闲地赶着车行进在通往草原朔州的路上,似乎和轩然大波一点没有关系一样,大唐还真是疆域广大,关中才刚刚感受到了隆冬寒意,河套往上却已经说邹雪初降,大地一片银白了。

    “真,真,真冷啊!”

    裹着三层大棉衣,都像个大狗熊了,李捷还是嚷嚷着冷,马车中,一面打理着一旁火炉,身旁的小丫头却没好气的嘟囔着。

    “该,谁让你自己出去疯了?”

    小丫头还真是颇为俏丽,白净娇嫩的小脸散发着一种独特晶莹,包裹在前世冬衣羽绒服下得小身段也是颇为诱人,敞开的怀下还穿着一间花纹精美的毛衣,和十多天前小脸漆黑的野丫头截然不同。

    尤其是这个丫头手也够巧的了,李捷里面穿的毛衣,她自己穿的毛衣,还有邮寄回长安的毛衣,都是她织的,李捷弄出了毛线后,几根针,仅仅讲了几次,这个丫头就能织的像模像样了。

    虽然把那一批工匠都塞给了自己苦逼老哥蜀王李愔,不过这个刺头李捷还是留在了身边,看着她妖娆的小身段,俏丽的脸蛋,这会李捷倒是觉得留对了,不过……

    “看什么看,别以为你没杀我,我就会感激你!还有,今天你要是再出去疯,姑奶奶就再也不给你煎药了!”

    讪讪的缩了一下目光,李捷心里一阵憋屈,这丫头也不知道怎么养的,在这个贤良淑德大环境下还这么辣,需要多加调教啊!

    “喂,裴莹,好歹你现在都是我的小妾了,有你这么和你夫君说话的吗?”

    “谁,谁,谁要嫁给你了?”一说这个,小丫头俏脸顿时涨的通红,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气呼呼的瞪了一眼李捷,旋即却心虚的打量了一下左右,那一天晚上,为了教训这个桀骜不信的丫头,李捷干脆就是一顿大巴掌扇在了她挺翘的小屁股上。

    结果独特的声音第二天让随行游侠都是眼神怪怪的,屁股肿的起不来的裴莹面对李捷厚颜无耻吹嘘一夜教训了她几次云云也是百口莫辩,憋屈的成了朔王第四房小妾,一提到这个,她还真是苦大仇深啊。

    看着这丫头羞愤的模样,李捷顿时就是一阵得意洋洋,嘿,我是流氓我怕谁!不过他的得意没持续多一会,车窗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杨翊的声音缓缓传了进来。“殿下,到出来放风的时间了。”

    尼玛!想着外面的寒冷,李捷又是一声哀嚎。

第52章 .突厥马贼

    再冷也得去啊,谁让李捷这么多天的替身都是托病躲在车里,来了个南北狂奔大掉包后,李捷刚赶上车队,一个来路不明的大夫就被怀远县令推荐过来,能通过县令,明显是朝中那个大人物的眼线。

    没办法,做戏做全套,脱了棉衣在雪地里狂奔了一个时辰,等第二天怀远驿馆那个大夫来的时候,李捷已经流着鼻涕冒着泡开始说胡话了,虽然把那家伙忽悠走了,李捷也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而且这些天,从出了怀远开始,始终还是有探子跟在李捷的车队左右,这弄得李捷不得已,每天都得脱了棉衣出去嘚瑟两圈,以彰显自己的病容。

    看着李捷再一次把厚厚的棉衣脱掉,反倒是裹了几层透气透风的厚厚丝绸,皮甲丝绸皮甲丝绸的裹了两三层,虽然刚才叫得凶,不过小丫头裴莹这回还是有些关切的劝说道。

    “坏人,你都病了好些天了,非要这么做吗?”

    “呵呵,之前你不是老说我们世家大族如何如何吗?这就是世家大族享受荣光后必须付出的代价。”沙哑着嗓子,李捷很有刘天王唱冰雨时候那个感觉范儿,拄着下巴摆了个poss,果然,就哄得裴莹小丫头同情的眼圈红了红。

    不过这丫头还是很死丫头嘴硬的撇了撇小嘴嘟囔着。“哼,就你们这些贵族老爷事儿多,你去疯吧,我才不给你煎药了。”

    “是,我知道我家莹莹不会在把姜丝切得细细的,葱须洗净,然后加上上好红糖给我煲姜糖汤了。”

    “哼!”被李捷笑嘻嘻戳破了,这丫头气呼呼的转过了小脑瓜,给了李捷一个梳着螺髻的后脑勺,也不以为意,李捷笑着就出了车门,不过一迎着冷风,他立刻又苦逼的打了个哆嗦。

    妈的,纯粹自己找罪受啊!

    可惜这趟罪不受还不行,李捷知道,虽然自己做的隐秘,但最后肯定还是瞒不过李世民的眼睛的,虽然这种事儿李世民估计绝对不会承认,也不会因此对自己治罪,但事后收拾自己那是肯定的,为了这板子不落的太重,李捷必须找些功劳来堵住李世民的嘴。

    所以,他的目光瞄向了北方。

    “将士们好啊,将士们辛苦了,阿嚏!”

    打着喷嚏,李捷很有金三胖气势的在这支游侠还有前骁果组成的侍卫队伍莫名其妙眼神中挨个巡视着,时不时还打个喷嚏,哆哆嗦嗦明显病得很重的样子,作为朔王新任的兵曹参军的杨翊则很有主忧臣辱范儿的恭恭敬敬跟在身旁,点头哈腰还小声说着些什么。

    “殿下,您收留的这个裴莹似乎不简单啊。”

    “阿嚏,如何,如何这样说?”又是一个喷嚏,李捷冷的牙齿大颤问着,脸上犹豫了一下,杨翊还是把这些天自己看到的疑点说了一通。

    “首先,用药上这个丫头接触过的药材似乎都是很高级,可一般匠户医匠接触的药物可都是最廉价的,其次,她读书认字,而且不是一点点,这一点哪怕匠户医匠能做到的也不多,最重要一点,殿下您没发现,您赐给她的首饰之类,她用的很熟练嘛?”

    “螺髻,朝天髻,这些往往是贵女才用的发髻,还要配合繁复的步摇,这些裴莹都做的很熟练,明显她曾经是富贵之家,生活优渥过。”

    “那,那你说她呆在我身边是,是居心不良?”虽然还是冻的脸色发白,李捷却笑着反问到。微微低了低头,杨翊虽然没有回答,但明显意思就是如此。

    “呵呵,杨叔,这点你就多虑了,一个富家大小姐安插到送往吐蕃的工匠群中为了对我不轨?太多反常反倒证明裴莹,嘶,真特娘的冷,反倒证明裴莹这丫头还真是偶然被我捡到的,虽然她有秘密,却与我无碍。”

    “殿下,君子不立于危墙……”

    杨翊还要劝解些什么,忽然唏律律一阵急促的战马嘶鸣让他猛地一惊,急忙回过了头,远处,十来骑却是急速奔腾过来,而且每人马脖子上似乎还挂着什么,不断向下流淌着红色液体。

    “张二狗,焦老三,刀疤刘?不是让你们几个监视那些探子吗?怎么回来了?”等战马跑进了,李捷也是惊异的高喊了起来,同时目光凝视在了他们战马脖子下挂着的东西上,那是一颗颗人头,而且不论面相还是头型,似乎和唐人大相径庭。

    “启禀殿下,昨天傍晚,几个关内探子已经回了长城关,这几个是附近的突厥部落探子,咱们怕是被那些突厥狼崽子盯上了!要不了多久,应该会有突厥部落攻过来了!”

    “我靠!”李捷眼前一黑,差点没从马上摔下来,敢情儿这一天白冻了!

    还是杨翊反应的快一些,扶了一把悲催的李捷,旋即扯着嗓子就嚷嚷了起来。

    “骁果,不对,朔王卫!备战!”

    出关公干的名义,六百多朔王卫士大部分都换上了制式军装鳞甲,少部分也穿了皮甲,杨翊一声令下,出自前隋骁果军的四百多将士立刻熟练的持盾,搭弓,步卒用圆形盾牌护住了车队两侧,骑兵则是迅速脱离队伍,在不远处摆开了灵活的骑阵。

    相比之下跟着李捷混的长安游侠们还没头苍蝇一般围着车队乱窜呢。

    当年的骁果军早已经垂垂老矣,所以这四百多人中大部分还是骁果二代,看着手下儿郎还有着当年骁果军的风范,杨翊不禁满意的捋了捋胡须,不过回过头,看着李捷难看而憋屈的脸色,老家伙老脸一红,讪讪的对着李捷拱了拱手说道。

    “殿下,我去车队前指挥。”

    看着这家伙灰溜溜的骑着马走了,李捷就是无语的叹了声气,这几百骁果军的确精锐,但精锐的也就是这几百了。

    杨翊没骗他,他手下的前隋骁果军的确有一万两千之重,不过那是算上老人,孩子,妇女,家属,这么多人在太行山上凑成的一个大聚落,真正能战的壮丁两千顶天了,李捷还不能把这些人全弄出来,聚落也是需要年轻人耕种,守护的,所以他冒着被李世民怪罪收留的前隋骁果就这四百多。

    还好这四百多人也的确是把利刃,一些老兵看到混乱的长安侍卫,主动过去帮着一阵吆喝,可算完成了临战戒备,看着几百人长槊如林,列阵在车队两旁,李捷却怎么看怎么别扭,忽然他又是猛地一拍脑门,直接对着阵列大声下令道。

    “来人,快点把车队摆成圈,步兵车队内进行防御!”

    一听这话,这会轮到巡视一圈儿的杨翊差点摔下马背,摇晃着脑袋,杨翊就很军师的赶紧奔到李捷身边,大声劝道。“殿下,这样一来车里的财物可就完了!”

    “钱重要人重要!都听我的!快点把大车摆开,骑兵也都回来,一会儿有你们冲的时候!”

    李捷嘶声力竭的嘶吼着,却让跟在一旁的杨翊眼神不直觉的变得柔和了一下,旋即老家伙眼神又锋利如刀,也跟在后面大声嘶吼起来。

    “没听到殿下说的吗!还不快把车阵摆开!”

    为了免于李世民的板子,这次去朔州李捷可准备了不少,长安囤积的财富也拉出了一小半,所以绢帛财物弄了小几十车,迅速就被围成了一个圆圈车阵,当然,李捷自己的座驾没人不开眼放在外面挡刀,就被推到了防御阵中心,百多骑兵也是等候在了阵中。

    左右看了看空旷的雪原,打了个喷嚏后,李捷哆嗦着就对杨翊说着。“杨叔你先看一下,我去换一身衣服。”

    “殿下放心,臣一定……”

    揪着胡子很诸葛亮的说着,杨翊话音未落,西南方向就密布起了冲天烟尘,前去侦查的张二狗焦老三等人打马疯狂的向车阵,跟在他身后,穿着破皮袍子的突厥骑兵如同一道浑浊的波浪般漫了过来。

    看着层层叠叠黑压压的骑兵呐喊到嘴里小舌头都露了出来,原本就战战兢兢跟在车队边上的黄鼠狼李搞干脆咕咚一下翻下了马来,还真像黄鼠狼一样钻到了车底下露出了大半个肥胖的屁股,看到这一幕,杨翊老家伙也是气急败坏的叫嚷起来。

    “至少两千骑!至少五六个部落!契苾何力是怎么管的突厥降众!”

    李捷更是悲催的打了个喷嚏,刚想换件衣服,这就杀过来,尼玛晚点不行啊!

    不过不管几个人怎么悲催,该来的还是得来。狂飙中的马屁股后面都插着箭头,焦老三张二狗等八骑顺着被当做活门推开的两辆轻车就迅速入了车阵,紧跟着他们后面,足足上百骑肆无忌惮的追到了车阵前,听着突厥兵嚣张的吆喝声,气急败坏下李捷直接劈手夺过了一把刚组装好的钢弩,原本颤抖的手这一瞬间平端如镜。

    钢弩钢弦嗡的一下就是剧烈震动了起来,远处二十米外,那个穿着破旧皮甲还在拎着弯刀耀武扬威的突厥百骑长猛地一下就是浑身一僵,强劲的弩箭竟然掀开了他半个头盖骨,红的白的喷啥一了地。

    还没等百多突厥骑兵惊慌的反应过来,唐阵中一瞬间就是弓弩连发,黑压压的羽箭如同下了一阵死亡之雨,密密麻麻的喷射进了突厥骑兵中,随着一阵噗嗤入肉声,苍凉的马鸣外加痛苦的哀嚎旋即在阵前荡漾开来。

    点射精准的钢弩,还有前骁果精锐的弓手,一同攒射下百多突厥骑兵竟让倒下九十之数,仅剩下几个吓破胆的突厥人还有满身羽箭几十匹哀鸣不已的战马惊恐的向后逃窜着,数十人躺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着。

    这可比玩骑马与砍杀真实多了,也不知道哪儿来一股豪气,李捷嚣张的一下窜到一辆大车上,对着狼狈而逃的突厥人放声大笑。

    “妈的,敢抢你李爷爷,找死啊!”

    李捷是痛快了,杨翊却差点没第二次从马上吓得掉下来,打着马屁股老家伙心惊胆战就狂奔过去想把李捷扯下来,但此时突厥骑阵已经迅速变化了起来,剥洋葱般无百多骑剥离而出,瞬间李捷眼中就满是黑压压的箭雨了……

第53章 .悲催,鏖战

    奔射,似乎是所有草原民族的拿手好戏,随着战马的奔腾,刹那间黑压压的箭矢直接形成了箭云,跳到车上嘚瑟的李捷当然成了头号目标。

    “尼玛!”

    仅仅来得及骂一声,兜住了脸,瞬间李捷就直接变成了刺猬,被海量的箭雨推下了大车,奔射中,大片的惨叫声也在车阵中响起,杨翊还有刀疤刘几个却是什么都顾不过来了,惊叫着冲到了李捷身边。

    “殿下。”

    “冲动是魔鬼,低调是王道啊!”被杨翊惊慌的扶起,一咕噜坐起来,李捷却仿佛没事儿人一般龇牙咧嘴捂着摔疼了的屁股嘟囔着,旋即就对着围拢在身边几个人大声的叫嚷起来。

    “老子没事儿,该干嘛干嘛去,给老子射回来,尼玛,摔死我了!”

    被射成了个大刺猬还啥事没有?杨翊几个先是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但看到李捷真的屁事儿没有蹦了起来,还骂骂咧咧不断从身上往下拔箭,箭头上也没有血,杨翊这才反应过来,很是封建迷信的在营地内高声大嚷起来。

    “殿下神威,刀剑不入,儿郎们,还不把这帮冒犯殿下神威的跳梁小丑射回来!”

    “殿下威武!”听着杨翊的喊声,刚刚担忧的朔王卫队再一次士气高涨起来,踩着钢弩,拉着劲弓,对着来回奔射不休的突厥狼骑也是呼喝着射了回去,天空中也变得更加纷乱,甚至来来往往的箭矢在半空中都能碰撞到一起。

    杨翊几个再一次分散回各处嚷嚷着指挥将士反击,躲在大车阴影下面,一面拔着箭,李捷一面也是后怕不已,今天还真是命大。

    要不是刚刚出来要装成穿了许多,他一层丝绸一层皮甲的裹成了粽子一般,刚刚小命还真就交代了,突厥人的重箭,就算普通一层皮甲,甚至鳞甲都挡不住,孰不见对射中,不少披着鳞甲拼命射击的朔王侍卫身上都扎进了几根颤巍巍长箭。

    这也幸亏不是蒙元时期,那时候发展到巅峰的草原民族,可有着破甲三棱箭,就算李捷身上穿的再多,估计也是透心凉了。

    不过一边拔着箭,李捷忽然又是笑着摇了摇头,当初他所在的院系,曾经就有过一次争论,明末袁从焕指挥广渠门保卫战时候身披重甲,身中三十多箭依旧指挥不已,对于这个重,两派就争论不休了,有的说是笨重的装甲,有的说多重好几层的轻甲。

    “啧啧,实践出真理,到底还是我对了!”扯了扯身上的一层层衣服,李捷没心没肺的就笑了笑,这功夫,忽然一只肥手猛地从背后拍了过来,一下子就把得意中的李捷吓得嗷一声蹦了起来,没等他拔刀呢,身后一声可怜兮兮的声音就穿了过来。

    “队长,别开枪,是我,是我!”

    肥嘟嘟的身子好不容易才从车底下钻出来,李搞那胖子真是双眼放光的奔到了李捷面前,跟色狼看美女一般打量着李捷身上左一个窟窿右一个眼儿的破烂衣服,满是痴迷的问着。

    “殿下,您这套衣服哪儿买的啊,咋射不死呢?”

    李捷脑门上多出了几根青筋。

    突厥骑弓也使用了中原技术的复合弓,短小的弓身却又惊人的力道,射程也比普通弓箭远一些,但弓就是弓,一个最佳的弓手连着射出了十三四箭也会肩膀酸软再也拉不动弓弦,更何况还要骑着马进行奔射,所以激烈的对射仅仅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让李捷的车阵多多出了一层箭杆丛,呜呜的号角中,奔射的突厥人也就退了。

    这时候,杨翊却是急急匆匆的找上门来,找到了还在冻得直哆嗦纠结着是继续站这儿鼓舞士气还是回去换套衣服的李捷身旁,有些焦急的说道。

    “殿下,情况很不对啊?”

    “怎么说?”看着一贯标榜自己养气功夫如何如何的老家伙脸上都不知觉起了一层浮躁,李捷心头也是咯噔一下,旋即杨翊的解释让他更是低头思索了起来。

    “殿下,草原上,哪怕和平时间,部落间因为争夺草场,互相劫掠财物的争斗也是屡见不鲜,但那顶多也是以各自小部落为单位,能有个几百人出来劫掠已经顶天了,但两千多人,不是大部落,就是几个部落合力而为。”

    “尤其是今天这些突厥打的还如此顽强!先前被射死百多人,为了打劫不过是过得好点,犯不上陪上性命,一般知道不好啃,这些马贼就会撤退了,可今天!”

    指着远处重新整队,又要酝酿下一波攻势的突厥骑队,杨翊的脸上颇为严肃的说道。“进退有秩,死战不退,明显有人在暗中操纵,尤其是我们还打着大唐的旗号!我们刚踏上河套半天时间,就能组织这么多人前来围攻,他们这是特别针对殿下的!”

    莫非长安有人想要我死?应该不能啊?如果我没记错,太子这时候全力忙着明年初的造反,他的实力也影响不到突厥降人才对?长孙老狐狸也不应该,刚嫁出去就守寡,他闺女名声可就坏了,况且我和他的除了相互看不顺眼,现在还没有真正的利益冲突才对。

    长孙老狐狸不是变态,应该不能这么想陷我于死地吧?

    听着杨翊的解释,李捷就迷迷糊糊想着,却是越想越糊涂,想着想着,他忽然眼前一亮,我干嘛非要盯着长安呢?会不会是突厥降众自己内部出了问题,让我给碰上了?

    不过这也不对,自己老爹天可汗李世民做的可挺够意思,贞观朝的胡人番将忠诚度上也是颇为高的,更何况凉甘附近可是独耳将军契苾何力的部族居多,这家伙在自己老爹李世民去世时候都想以身殉葬了,又怎么会图谋不轨?

    对了,独耳将军契苾何力,我怎么把这个典故忘了!

    贞观十七年连续的造反案可让李捷太印象深刻了,以至于把发生在之前的大事儿都淡忘了,看着李捷猛地一拍脑袋满脸悲催的模样,杨翊也跟着心里直着急,试探着问道。

    “殿下,马贼挡住了南下的道路,不过我们可以命人北上求援,殿下千金之躯,此地距离夏州治所不远,夏州刺史绝对不敢坐视不理的,更何况前些天可听说左领军将军契苾何力正沿贺兰山这一代巡视突厥降人,一旦殿下有急,契苾何力将军也一定会星夜驰援的!”

    “关键问题就出在契苾何力身上了!”一拍大腿,李捷悲催的嚷嚷着,“这家伙都自身难保了,我还指望他来救我?一切还得靠咱们自己啊!”

    对于李捷突然冒出来的莫名其妙话语,杨翊明显是愣了愣,但这功夫,对面突厥人的牛角号再一次苍凉的呜呜响了起来,又是一丛丛箭雨纷纷落下,这一次,大批顶着骑盾拎着大铁矛的突厥人也是骑着马,狼嚎着扑了过来,这一次,短兵相接的战斗开始了。

    看着气势汹汹杀来的突厥人,杨翊也顾不得和李捷打哑谜了,转过头嚎叫着就命令部下收起弓,架起长长的步槊,叫嚷中,一把把寒光闪闪的枪尖搭在了大车上,不住有唐人勇士在低声嘶吼着,准备着战前的厮杀。

    遇到了一肚子悲催事儿,郁闷了一回,李捷忽然也是一声虎吼,一低头,同样一把沉甸甸的步槊就到了他手中,拎着步槊,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即将浴血弑杀的激动,浑身都微微抖了起来。

    “本王与你们同在!”拎着长槊,李捷也是步履沉重跳上车,旋即大吼了一声,看着他的身影,不论新投靠的前隋骁果军还是跟了他一段时间,拿着刀剑紧张备战的长安游侠都是愣了愣,旋即大声的欢呼声又一次在车阵中响起。

    愕然了以下,看着李捷的动作,杨翊脸上再一次露出了赞赏的眼色,老家伙同样拎出了一把唐刀,却是压在了后续的朔王军中。

    砰砰又是一阵弓弦射击声,这一次虽然少了不少弓,但一百具钢弩依旧犀利,,密集的弩箭平射,射过箭冲过来的突厥人愣是人仰马翻倒了几十骑,游牧皮盾纸糊的一般被纷纷洞穿。

    不过后面的突厥狼骑依旧不失去草原人凶悍的本色,硕大的马蹄直接踩着同伴尸体冲了出来,在地上留下了一个个硕大的血窝,数百骑的冲锋,似乎大地都跟着震动了起来,双手端着步槊站在大车挡板上,李捷的血液也有原本的冰凉变得沸腾起来。

    百多米骑兵转瞬就到,隆隆震动中甚至李捷还清晰看到了奔腾而来,突厥骑兵同样兴奋恐惧一张张丑陋的脸庞。

    就是现在!低吼了一声,越过持盾挡在自己身前的刀疤刘还有小白脸盛问剑,李捷第一个将三米多长的步槊平刺而出,扑哧的一下,没等奔腾的骏马撞在沉重的大车上,李捷面前那个狰狞的突厥骑兵胸口已经绽放出了血碗大小的窟窿。

    仿佛信号一般,排成半圆形的车阵上,同样长长的步槊攒刺而出,在车阵前释放了一大圈修罗般妖艳的血花,不过同样,垂死的突厥骑兵战马凭着冲击力重重的撞在了车阵上,剧烈的震动下大批朔王步兵也是被震倒在了地上。

    趁着这个间隙,第二排突厥人铁矛同样照着车阵中突刺而来,头顶着纷纷箭矢,扑哧扑哧的入肉声,濒临死亡的恐惧嚎叫,各种怒骂顿时弥漫了整个战场……

第54章 .严峻

    “杀!”

    嘶哑着嗓子,从缝隙中李捷再次挥刀而出,噗的一下,挥刀疯狂劈砍刀疤刘盾牌的那个丑陋狰狞突厥人,一张丑脸被从中间一分为二,刀锋下,甚至刚刚叫嚷的舌头都飞出去半截。

    一下午的厮杀,沉重的步槊早已经不知道丢到哪里去啦,但凭着和刀疤刘,盛问剑的默契三角阵,三人脚底的大车旁,依旧横七竖八堆满了尸体,眼前这个突厥人又给尸体堆增添了一律新魂,鲜血喷涌中,李捷脸上早已经通红了的金属面具再一次变得血腥湿润。

    倒不是李捷非要耍帅,一定要戴这个面具,而是步战经常有血液喷涌,一旦被迷住眼睛,可就是危险的前兆,刀疤刘会躲,盛问剑动作灵巧,他就只能用这个笨办法了。

    不过幸运不总是眷顾李捷的,刚刚完成劈砍动作,还没等李捷侧身回来,左面的刀疤刘忽然惊呼着把盾牌拼命地向前推着,与此同时一抹黑色也是如同毒蛇般对着李捷腰肋处狠狠扎了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断了腿的突厥人已经潜伏在大车下很久了,此时,靠着躺倒的战马突然暴起,突厥人满是血与泥的丑陋脸庞上都是暴虐的狂笑,仿佛马上就可以见到头人下令劫掠的大唐贵人血溅于此。

    噗~

    铁枪在距离李捷腰部半米距离中颓然落下,脸上还带着那种暴虐的满足,突厥人重重仰躺在了地上,脑门中央,一根短弩箭颤巍巍的钉在了那里,与此同时,后面车盖上,都变成了圆球刺猬的李搞放下手弩长长的吁了口气。

    “老李,好样的!”缩回两块盾牌的保护中,李捷笑着回头比了下大拇指,靠在旗杆上的李搞却是满脸悲催的嚷嚷着。“好不好无所谓,殿下,能不能别再让我玩这么高难度刺激的了啊?”

    刚开始仿照李捷换了一身挡箭衣,包的跟个包子似得,黄鼠狼这家伙还在得意洋洋到此处乱逛,旋即他就被李捷分派了个重要任务,站在车盖上当瞭望手,一下午,那羽箭刷刷的奔着他去,李搞小心脏差点没吓得两半了。

    不过,对于他幽怨的声音,李捷却是打了个哈哈就岔开了话题问道。“老李,快看看突厥人下一波进攻准备的如何了?”

    悲催的哀嚎一声,顺着夕阳斜光,李搞眯着眼睛看了过去,不一会却怪叫了出来。“殿下,突厥人退了!”

    一句话,让刚刚还生龙活虎的李捷也是大大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到了当了一下午盾牌,如今已经满是血水的大车盖,这一下午血腥厮杀,别看周围已经躺了一地尸体,依旧把李捷对于沙场最后一点浪漫幻想消耗的干净。

    尼玛,几次小命差点丢了,身先士卒,真不是人干的啊!半躺在大车上,李捷骨头都要累散架了,一动都不想动了。

    听着李搞的怪叫,刀疤刘也是愣了愣神,不过这个百战老兵可比李捷负责任多了,立刻捧着嗓子沙哑的在营中高喊了起来。

    “突厥人撤了,兄弟们加把劲儿啊!”

    还在车阵前后拼杀的双方都是愣了愣,旋即这些唐人勇士们就爆发出了疲惫的欢呼声,与此同时突入车阵的,还有阵外的突厥人都是愣愣的回了回头,看着空空如也的背后,大部分人直接就崩溃了。

    “弟兄们,杀啊!”随着身后几声大喝,原本被用来当做活门的两辆车再一次被推开,闲置了一下午的百多骑兵如同出笼的豹子一般,追着最后一波攻击中逃跑的突厥人就杀了去,都说突厥人是马背上的民族,但真的吓傻了,不少突厥直接迈着两条罗圈腿亡命的向后方跑去,反倒是被后面赶来的骑兵劈砍着砍掉了脑袋。

    半个时辰后,车阵终于恢复了宁静,一下午血拼激战,两千多突厥马贼足足丢到了这里五六百多人,其实这些人大部分都没有死,但依旧被前骁果这些军汉们毫不留情丢在了外面等死,残阳如血,夕阳下的草原上哀鸿一片,不出所料,明天这个时候,九层的伤员都会死掉。

    这也是冷兵器战争时候的特点,当场战死不过十之一二,病痛而死则有十之七八,血腥而又残酷。

    车阵里面,为了防止突厥人再度夜袭,狭小的空间内搭满了帐篷,用携带的炭火,牛羊干粪便点燃火堆,鏖战了一天的朔王卫士们疲惫的围坐在一起,三三两两烤着馒头,喝着驱寒的烈酒。

    对于长期生活在劫掠拼杀中的前骁果军,这样日子虽然不说平常,但也绝对不少见,围再一次仅仅是小声谈论两句,更多的则是慢慢进食着补充着体力,这样的日子对于在关中市井平日里打架斗殴的游侠则是太过兴奋了,嘈嘈闹闹成了一堆,相互炫耀着自己杀了自己突厥狗,填了那些伤痕云云。

    但车阵的另一角,低低的痛苦呻额吟声也是连成了一片,三个大帐篷中,几十人身上满是血腥味痛苦的躺在那里,原本在车驾中心惊胆战过了一下午的裴莹则是抛开了所有的恐惧害怕,一点不在乎血腥的忙碌成了一团。

    虽然有车阵的保护,但奔马冲来的突厥铁枪还有天空中****的箭矢依旧给李捷一方也造成了很大伤亡,二十七人当场身死,轻重伤也有着几十人,幸好李捷要去朔州,药材方面准备的倒是很充分,几个小兵被裴莹指挥得团团转,一壶壶汤药被烧得咕嘟咕嘟响。

    “妈的,突厥狗,你不挺能杀吗!起来,和爷爷杀啊!”

    李捷刚到帐篷门口,就听到一阵打骂声,两个出身长安游侠的朔王卫士拿着钢弩,对着地上一个突厥人就是猛砸,不过那个突厥人也硬气,浑身被打的鲜血淋淋,却仅仅缩在地上一声不吭。

    “行了,仗已经打完了,放过他吧。”

    到底还有些后世观念,拼命时候刀子见红没的说,虐待俘虏就不太好了,轻咳一下,李捷无奈的喝止住了打得正起劲,红着眼睛的两人,一见李捷过来,两个游侠卫士愣了愣后扑通一声跪在了李捷面前,其中一个还带着哭腔说道。

    “殿下,可这个混蛋把大牛哥捅伤了,他马上就要死了啊殿下。”

    李捷的身子不由得晃了晃,三年前好不容易可以出了宫,李捷干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拿着这些年在宫里得到的花用赏赐盘下了现在的西秦楼,结果刚营业第一天,就有人上门来砸场子了,结果就是这个曾大牛带着人,帮李捷把一堆外来游侠统统打出了怀德坊。

    虽然后来阴差阳错出了不少事情,通过一系列黑社会运作方式,李捷成了长安游侠首领,曾大牛也越来越不重要,但他始终是李捷最早的手下和最亲近的人之一。

    不过定了定神,李捷还是轻轻吐出一句来。“还记得我们长安游侠的盟誓吗?”

    “流血无怨,断头不悔。”

    “带我去见见他吧。”

    两个游侠愤恨的瞪了一眼蜷曲在地上的突厥人,然后轻轻打开了帐篷门,一股血腥之气就扑鼻而来,这里的二十多个都是重伤,也许不到明天,他们就都将死去,看到李捷进来,哪怕一个个重伤员依旧殷切狂热的抬起头。

    “殿下。”

    “你们都是好样的!”

    白天拼杀时候还不觉得什么,真正看到跟随自己的兄弟亲兵一个个即将悲惨死去,李捷心头也是堵得慌万分难受,尤其是看到曾大牛,肚子上一道长长的伤口,李捷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好半天,才吐出这一句来。

    “拿酒来,我要和兄弟们再饮一次。”心头哽咽,望着一张张伤痕累累却狂热的脸,李捷忽然大喝一声,两个侍卫立刻低着头出了去,不一会,车队中的烈酒就被搬来了两大坛子,每一个伤员手中都是满满一碗,酒香四溢下,似乎痛苦都减轻了几分。

    “喝。”端起海碗,李捷首先大口灌了起来,艰难的聚了聚碗,二十来个重伤员也同时举起了碗,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好烈的酒,这辈子也值得了!”

    “殿下慢走,下辈子俺张老三还给您拎刀拼命!”

    喝完酒,李捷什么也没说就出了帐篷,帐篷中豪迈的声音还是让他心头发颤,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继续欢饮的声音久久不语。

    “殿下,如果要成大事业,就要看得开,生离死别,无可避免,只要记住他们是为了您朔王而死,那就够了。”

    忽然传来的劝慰声让李捷顿了顿,看着紧随而来,杨翊缕着胡子满是劝慰的老脸,他还是叹了口气。

    “如果我还在长安,没有出来这一遭,没有去破坏和亲,他们就不会死。”

    “殿下可认为自己做错了?”杨翊紧随而来的一句话再次让李捷愣了一下,旋即他坚定地摇了摇头,老杨翊这才笑着点了点头。

    “当年先帝五次攻伐高丽,被人诟病为****,可谁人又知,先帝在高句丽身上感受到了多么巨大的威胁,突厥固然彪悍强盛,但汉家的高墙深濠挡得住他们。”

    “不过这些对于农牧出身,频频袭扰中原的高句丽则是差了许多,或许将来的一天,那里早晚会养成大患,所以先帝做了自己认为对了的事,人生苦短,没有那么多时间思量衡量,如果觉得对了,那便去做吧。”

    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李捷忽然又苦笑着把话题岔回了当前,无奈的问道。“探马回来了?”

    “那些突厥撤到了距离咱们十里外,也安了营,似乎在哪里,又多了些人加入了营地,殿下,以我之见咱们还是保持车阵,派人去夏州或者顺州枯州求援吧。”

    “呵呵,没用的,铁勒来人已经说动了顺州枯州各部落长老叛唐,只有守在黄河边上的俟利泌可汗尚且蒙在鼓里,向北走,所有人都是殿下的敌人!”

    流利的汉话,竟然是刚刚帐篷边上被打的浑身是伤那个突厥人说的,李捷和杨翊立刻惊愕的看了过去……

第55章 .满目皆敌,唯有杀之

    “你是谁?你怎么认出殿下的?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心头一突,杨翊已经半刀出鞘,警惕的对着瘫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突厥人,李捷也忍不住神情一紧,刚刚杨翊承认的先帝可是隋炀帝,虽然对于他一个穿越者来说,不算什么,但说到底就是犯忌讳的事儿,还是他大意了,没想到一个突厥人竟然能听得懂自己的谈话。

    面对杨翊雪亮的刀锋,那个突厥人倒是表现的很淡然,还是阴沉着满是伤痕污渍的脸低着头,只有流着血沫,满是浓密胡子的嘴角月光下才看得清晰点,摇着头,突厥人无奈的说道。

    “在下不过是个弩失毕部的无名小卒,自贞观九年被从府兵招募,随江夏王征讨吐谷浑后在唐地呆了五年,这才学的汉家言语,曾在贞观十一年入京时候目睹殿下容颜,现在弩失毕五部都被铁勒真珠夷男可汗的特使,我等也是被驱赶过来攻略殿下车驾,当然知道了。”

    弩失毕五部可占据了几十万户降胡三分之一还多,车驾行走的位置还正好在弩失毕五部的草场上,也就是说真要算起来,李捷真是四面楚歌了,听着那突厥人的解释,杨翊还真是一头冷汗了,捂着额头想了想,他这才头疼的又问了出来。

    “那你们是如何知晓殿下车驾的,又为什么要攻击殿下车驾?”

    “这也是个巧合,昨天在的探子来报,有一大支唐人车队经怀远出关,经打探似乎是宗室成员,铁勒密使奚耶勿埃斤就打算将车队劫掠到铁勒,好在将来与大唐的谈判中占据优势先手,我们土伦族长弩失毕利温贪图这个功劳,就驱赶我们首先攻了过来。”

    这个突厥人倒是知无不言,听了他的话,杨翊更是愈发的头疼,咬了咬牙,老家伙竟然回过身一拱手,对着李捷鞠躬说道。

    “殿下,此地不宜久留,殿下今晚当轻骑出走,车队再此尚且吸引住这些突厥人的目光,等他们大部合围,再走就来不及了!”

    杨翊苦心劝着,李捷却也跟着苦逼着脸苦苦思考起来,光想着贞观十七年太子和齐王的造反了,到现在他才想起,以前看过的旧唐书中,似乎贞观十六年到贞观十七年,唐帝国北境也发生了一系列的巨变。

    先是十六年契苾何力带着部将巡视河套顺便回甘州省亲被叛变的部族长老劫掠到了铁勒,割一耳以明绝不叛唐的决心,还是自己老爹唐太宗不惜下嫁公主为诺才把这位突厥名将给换回来的。

    然后又是贞观十七年唐在河套突厥降人的统治整体崩溃,被李世民封为俟利泌可汗的阿史那思摩带着仅存的几万户部署南逃回黄河,由于牵扯到了内部纷乱,唐帝国没有对这次叛乱给予足够有力的打击,只能讲阿史那思摩安顿在灵夏胜几州外,背靠长城苟延残喘。

    这个节骨眼儿上,李捷自己一脚踏进了这个是非之地,看着脑门上明亮的半月亮,这会儿他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殿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看着李捷犹豫不决,杨翊急的老脸通红,抹着头上汗珠一拱手,然后干脆自己去后面找马去了,看着老家伙发自内心的着急,而且看他的样子是要带人为自己断这个后,那可以说十死无生的活计,看的李捷感动之于,连忙拉住了老家伙的胳膊。

    “杨叔,你先等等,话还没问完呢!”

    在杨翊的愣神中李捷又转回到了躺地下那个突厥人面前,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后这才问着。“出怀远之前,怀远镇将薛午曾和我说过,距离长城最近的土伦部族长是弩失毕埃利金,他现在如何了?被弩失毕利温杀了吗?”

    这倒问的那个突厥人愣了愣神,旋即才老实的回答道。“没有,原族长大人还有拔曳固,呼失呼凃长老不愿意叛唐,都被弩失毕利温族长抓起来了。”

    “也就是说,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背叛大唐?包括你,你也不想背叛大唐?”

    “没错。”这一会那个突厥人回答的倒是挺痛快,李捷眼中却忽然闪过了一丝精芒,直接扶着那个突厥人的肩膀把他扶了起来,语气中带有一种诱惑的韵律急促问了出来。

    “既然如此,你愿不愿意以对大唐的忠诚,帮我,杀了弩失毕利温?”

    一下子,刚刚还看破了生死,淡然的突厥人满是血污的脸也忍不住呆了呆,呼吸急促了几分,一头是对大唐的忠诚,一头还是自己的部落,这要去,杀的可都是自己人,看着他的挣扎,李捷的语气中又多了几分诱惑。

    “事情不但要想一面,现在突厥变乱在即,如果你们土伦部第一个向大唐靠拢,日后以大唐的慷慨,当有如何的厚报?就算土伦叛变成功了,你们在大唐的兵锋下守得住河套吗?到时候你们认为到了铁勒,薛延陀,他们是会分给你们肥沃的草场还是抢走你们的牛羊?”

    “杀一些叛徒,让土伦部过得更加光明,或者任由他们作乱,让土伦彻底陷入地狱,你自己想想吧!”

    一句话,说的那个突厥人脸上终于剧烈波动起来,以前他只知道服从于部落,这些后果他可是从来没想过的!

    那些不愿意叛唐的部落长老也未必是对大唐多么忠诚,仅仅是留恋当前的权势与安定,至于叛变的,更多是对当前境遇不满的贵族,他们仅仅被薛延陀许下的荣华,权利所蒙蔽了双眼,根本没想什么后果。

    大唐的强大,亲身在唐军中服役过的这个突厥人更加深有体会,沉思了片刻那个突厥人竟然一翻身站了起来,噗通一下跪倒在了李捷面前,脏兮兮的脸上无比郑重的说着。“标下折冲校尉弩失毕药格罗,愿为朔王殿下效死!”

    “很好,你杀了我最忠心的部下,那就用你自己来偿我吧!”横刀搭在了药格罗肩膀,李捷也是认真地说道。

    突厥,或者说所有草原人,虽然性格坚毅,战斗凶猛,但同样,他们也有着懒散的一面,就如同这营地一样,仿佛平时游牧一样,简单的搭建了百来个毡房,马匹畜牧直接赶到了一堆拴在了一起,围着一个个篝火堆上一面热着食物,这些突厥人就一面胡吃海喝起来。

    距离突厥人营寨几百米外,一丛丛阴影却在雪原中缓缓匍匐前进着,就**马的蹄子都用棉花布匹包的严严实实的,马嘴也被堵上,每个人嘴里更是含了一枚铜钱,冰冷的雪地冻得人瑟瑟发抖,却没有一个出声的。

    “殿下,您这是行险啊!”

    还是有人不遵守,吐出铜钱,杨翊揪着胡子,苦着老脸无奈的说到,也难怪,白天还在拼命地打死拼杀,杀得如此惨烈,晚上却要合作进攻自己人,怎么听着怎么都觉得有点扯,在他旁边,拿着珍贵的半个望远镜,一面打探着突厥营地的部署,李捷一面也是苦着脸吐了铜钱。

    “那又有什么办法?第一,让我把你们丢下自己逃,我是做不到,第二,我相信一个神明,他正在保佑我,况且,杨叔刚刚你可说了,只要认为自己做对了,能为我还有你们带来好处,那就去做,我可是遵照你的指点啊!”

    被自己的话堵了回来,杨翊那张老脸满是郁闷,咧了咧嘴后,又重新含上了铜钱,不过他看向李捷的目光,却更是热络了几分。

    敢作敢为,有浪漫主义色彩,而且爱护手下,这就是一个好的领袖的基础,尤其是李捷的人格魅力让他赞叹,能把敌人说的为自己拼命,能不成大业?

    掰了一半送给席君买,李捷另一半的望远镜中依旧认真的打量着突厥营地,渐渐地,燃烧着的火堆熄灭了不少,拼了一天命的突厥人也渐渐都回了帐篷,仅仅剩下为数不多的还在守着火堆值着夜,就连月亮也渐渐落了下了。

    夜幕中,几个踉跄的人影从暗处走了出来,立刻引起了外围突厥哨兵的警觉,不过几句突厥语对话后,哨兵却任由这些浑身带伤的狼狈人影走向营地,像这样伤兵回来,他们也屡见不鲜了,不过就在这些人艰难的走近后,异变突然发生了。

    一人勒住哨兵脖子,另一人却拿着一把黑漆漆的尖锐物品直刺哨兵心脏,那东西就是李捷分给刀疤刘等心腹手下的身份标志,藏在黑铁鞘下的三棱刺,心血如柱的往外喷,暗影中一个个哨兵仅仅几秒就软了下来,一时间李捷的望远镜中到处都是红色。

    为了土伦部罗,对不起了!心中默念,药格罗放下了手中已经软塌塌的尸体,旋即阴沉着埋在满是石灰血污下一双狼一般的眼睛向下一个流动哨兵位置摸了过去,跟在他后面的,还有小白脸盛问剑。

    片刻之后,燃香的红色火光不断画出的v字终于出现在李捷的望远镜中,终于让表面上平静,心头却一直焦急的李捷松了口气,他信奉的神灵看来是起效了,这个神灵就叫华夏文明,哪怕突厥人药格罗还有他曾经在李道宗军中服役的六七个朋友同袍,都对它产生了认同感。

    既然然前后左右都是敌人,那就杀吧!原本李捷因为战斗而疲惫的眼睛,再一次变得殷红嗜血,倒提着冰冷横刀,他就匍匐着缓缓站了起来,跟在他身后,一个个阴影仿佛地狱出来的妖魔一般,也是坚定地向前迈进着,缓缓扑向了夜幕中的突厥营地。

    杀!

第56章 .跑了?

    浓浓的夜色中,杀戮悄然降临。

    一直到牵着马的骑兵靠近了营地几十米朔王时候,才有偶然出来放水的突厥人模模糊糊看清了靠近的阴影,突厥语大声问着谁,他的印象中,似乎还是半夜来回合的突厥其他部落。

    也是,谁能想到仅仅七百多人,而且还鏖战了一天,半夜竟然还能杀上门来,而且避过了所有的名暗哨!

    所以,他当死!远处弓弦嘣的一声,一道银光刹那间晃花了他的眼睛,旋即出来放水的突厥人就感觉一股大力推着胸口,将他推出去了几米远。

    可惜,这时候李捷犯了个错误,以为暴露了,李捷直接拔出了横刀猛地向下一挥,跟在他身后的持弩游侠按照计划点燃了绑着烈酒棉球的弩箭,旋即抬手对着突厥人的毡房营地猛烈射了过去。

    火箭再也夜空中划过了一道道流星,落在干草堆上,帐篷上,很快,一个个小火苗变成了大火苗,也有巡夜的突厥人用凄厉的突厥语大声嚎叫起来。

    见此,杨翊惋惜的摇了摇头,原本按照这个进度,他们甚至能一直摸到突厥主帐下,这下却有些麻烦了。

    不过,也仅仅是麻烦而已,对于自己保留下的骁果军兵马,杨翊可有着绝对的信心,仅仅停顿了半秒,杨翊就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陈旧古朴的牛角军号。

    苍凉而又低沉的军号声回荡在突厥营地前,这一刻,原骁果军的将士不论骑士步兵,一瞬间竟然好像打了鸡血一般,骑士狂热的翻身上马,步卒迅速让开了冲锋通道,旋即跟随骑兵嚎叫着冲向了突厥营地。

    趁着这个间隙,弩兵已经射出了三百多之支火箭,突厥人的前营已是一片火源,看到前方骑兵嚎叫着冲了进去,似乎胸口的热血也跟随着沸腾起来,李捷随手扣上了那个他习惯耍帅的面具,嚎叫一声,也跟着冲了上去。

    他这么一冲,头一次换到李捷身边作为护卫的焦老三却傻了傻,看着前方纷乱的战场,这家伙干脆对着后面拿着弩的游侠嚷嚷了起来。

    “还不跟着殿下往前冲!”

    嚷嚷一句后,焦老三拎着大盾牌就连忙追了上去,原计划是弩兵在外面一直射,冷不丁被自己统领给改变了,拿着弩的游侠们面面相觑了一下,很快却又纷纷做出了决定,老大重要!拎着钢弩就跟了上去。

    在几个久经沙场的老卒带领下,唐人骑兵分成了十个小队,绕着硕大的突厥营地来回的奔袭,将原本从睡梦中惊醒,纷乱的突厥兵搅动的更加纷乱,哪怕偶尔有战斗经验的突厥老卒叫嚷着站出来要指挥,没等还汇聚成小阵,就被飞驰而来的骑兵砍了脑袋。

    这时候李捷就要感谢自己老爹李世民了,原本突厥自有的军事编织传统在接受投降后都被李世民给打乱了,仓促叛乱下了弩失毕利温哪儿想到那么多,仅仅派出自己的亲信控制了族人就行了,这一个弊端在夜袭中暴露无遗,缺乏威望的各级指挥根本镇不住手下慌乱的军兵。

    区区一百骑兵轻易就将两千多人的突厥营地搅成了一锅粥,跟随后面的唐人步兵则是不管不顾的像主帐发起进攻,碾碎一切挡在身前突厥乱兵,跟着大批的前骁果军,李捷热血沸腾的也冲进了突厥营地中,还没等跑两步,着火的的帐篷中忽然一个突厥人慌乱的钻了出来,看到李捷,二话不说举起弯刀劈头砍了过去。

    后面的焦老三吓了一大跳,拽着盾牌刚要冲上去,李捷自己已经熟练地一矮身躲过了刀光,细长锋利的横刀毒龙顺着突厥人咽喉就捅了过去。

    便宜师傅裴仁信生前曾经教过李捷不少格斗厮杀技巧,但战场上,裴任鑫就教给李捷几句话,能刺不砍,化繁为简,保存体力,方为存活之道。上一次攻击吐蕃营地时候因为占据了绝对优势,这点李捷还没体验到,今天下午的攻防战,繁复的花招可把他累了个半死。

    反正敌人也不是厮杀技巧的剑客,捅死砍伤,干吗不用最简单的方式?

    李捷平安无事,可算让拖着盾牌累的直吐舌头的焦老三松了口气,不过旋即他有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这朔王也太虎了吧。

    随手斩杀一人,仿佛玩一个大型战争游戏一样,提着刀,李捷又满是兴奋快步跟着大队伍上前,转眼又钻进了一大群挥着刀嗷嗷叫着扑过来的突厥人当中,看着他的背影,惨叫一声,焦老三拖着盾牌慌忙又赶了上去。

    也知道不能让突袭的唐军攻击到主营,哪怕散乱的突厥人也竭力像突进的大队伍阻拦了过去,一路上领着三人成一阵的前骁果,李捷也不知道碾碎了几波这样阻拦了,不知不觉中,当先几十人就打穿了满是火焰的前营。

    眼看突厥苏尼阙大帐就在眼前,所有人都是兴奋大吼这时候,猛然间忽然一阵寒光闪过了李捷面前,冷不丁一大片铁矛扎过来,眨眼间冲的快的几个唐军就被扎成了筛子。

    足足几十人在前进的路途上摆了个小枪阵,最精锐的土伦部罗族长护兵却死命挡在了前方,就连李捷也是堪堪撞到了枪尖上,狼狈的打了个滚这才退了回来,重新站起身,看着眼前,李捷当即就郁闷了。

    这个新晋土伦部罗族长到是会摆谱,大帐旁边居然还有这么一道栅栏,枪阵正好卡在了这个入口上,皱了皱眉头,李捷大嚷着让蠢蠢欲动的朔王卫士暂时退了一段距离。

    为了轻装突击,李捷手下的侍卫可把沉重的步槊都丢到了营地中,人命往上顶?这可都是精锐,李捷还赔不起,绕过去?好像还没地儿可绕,更何况也没这个时间,别看突厥营地乱哄哄的,那也是两千多人,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能反应过来了,就在他急得直瞪眼时候,后面拖着大盾牌的焦老三还有沉重钢弩的弩兵也是气喘吁吁追了上来。

    “殿,殿下,注意安全啊!”

    焦老三可和盛问剑刀疤刘两个傻大胆不同,平时这家伙都是直接指挥弩兵的,头一次担当李捷的亲卫,这家伙差点没被李捷的奔放路数吓死,不过还没等他气喘吁吁要多说两句,李捷已经兴奋地一巴掌拍他肩膀上了。

    “老三,你来的可真够及时!”

    “啊?”一张满是麻子的脸全都是问号,没等焦老三转过来脑筋呢,李捷已经对这几十号跑的气喘吁吁地弩兵嚷嚷起来。“都给我上弩,射死这帮蛮子!”

    钢弩力道大,可也够沉得,跑的累了一打气,这帮长安游侠上弦也是慢慢腾腾的,周围不断有突厥人嚎叫着杀过来,看的李捷直瞪眼,干脆自己抢过一把,两脚踩着弩臂拉上弦,看都没看砰的一下就对着挡路的土伦亲卫射了过去。

    这一箭也够缺德的了,看着一大堆弩赶过来,这些亲卫本来就忐忑了几分,好死不死弓弦一响,一个土伦亲卫捂着裤裆大声惨叫着就满地打起滚来,看着自己这神来一箭的效果,李捷也是一阵愣神,他发誓,他真不是故意的。

    不过这一箭的效果也够好,悲愤的用突厥语不知道喊了什么,五十多个土伦亲卫居然呐喊着举着大枪就冲了过来,沉重的大铁枪突然就捅到了面前,又是把毫无准备得弩兵捅倒了好几个,李捷也吓了一大跳,还好这时候焦老三的盾牌护卫的终于及时了,二十多斤沉的大方盾严严实实挡在了李捷身前,将六个大铁枪头全都挡了下去。

    差点把小命丢了,气急败坏的李捷还没等几人收枪,就爆跳着越过了焦老三,也来不及抽刀,沉重的钢弩直接照着排头一个突厥亲卫带着皮盔的脑袋砸了下去,十来年十段锦不是白练的,巨力之下那人脑袋西瓜一般就炸了开。

    红的白的连带着大片血浆喷到了李捷面具上,凶狠的一击在火光摇曳中,李捷一下子竟然仿佛恶鬼临世一般,看着他毫不表情的金属面具在血光下却映出了说不出的狰狞,剩下几个突厥亲兵愣了愣,竟然一声大喊兰陵王,丢下铁枪跑了。

    此时,前面的前骁果也反应过来杀到了,突然一声呐喊,土伦亲卫后面竟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出来数个杀神,一点没注意到身后有人的土伦亲卫当即被从后面砍倒了七八个,阵势彻底散乱了开,一把加重横刀在人群中杀的正欢的,赫然就是刀疤刘那张丑脸。

    眼看着大局已定,李捷终于让焦老三,掂量了一下手中滴着血的沉重钢弩,在回身看了看直接抡着沉重钢弩往冲来的吐蕃人身上招呼的游侠弩兵们,冷不丁李捷就想起了后世刚刚出现的火枪,似乎少了点什么?

    “大唐天兵已经杀到,你们还想跟着弩失毕利温陪葬吗?天可汗的愤怒你们承受得起吗?”

    每杀一个,都是自己部族的族人力量,虽然帮着李捷杀到了突厥苏尼阙大帐前,药格罗心头依旧在滴血,好不容易在一处占据了优势,对着那些苦苦挣扎的土伦亲卫,药格罗直接用突厥语大喊了起来,听着熟悉的声音,土伦亲卫哪怕就近厮杀的突厥人也忍不住怔了怔。

    “不降者死!”看到这些突厥的犹豫,知道机不可失李捷直接掏出了火铳,咣的一枪,又一个土伦亲兵被爆头了,原始的火枪,近距离射击,效果却是震撼的。

    眼看着那个铁面恶魔抬手一道雷光,自己早上还一起吃肉喝酒睡女人的伙伴脑袋好就像西瓜般爆了开,一下子这些土伦亲们全都胆寒了,随着第一个突厥人颤抖着手丢下兵器,跟谁这药格罗的不断喊声,乒乒乓乓的金属声很快在突厥营里连成了一片。

    虽然猜到了药格罗这家伙起码不是个突厥小兵那么简单,但李捷也没想到这家伙地位还不低,终于静下来的突厥营地,不少人看到他竟然直接就跪拜了过去,旋即拿起武器跟着这家伙开始镇压****,可算完成目标的李捷也是松了口气。

    今晚,他可真真切切的拿命在搏啊!

    后面指挥突进杨翊这时候也跟了过来,老家伙竟然也上阵杀人了,他的一张老脸上也飞溅着一大片血液,一老一少眼神对了一下,终于一起轻松笑了一声,旋即杨翊恭敬地来到李捷面前,躬身对着前面苏尼阙大帐就一摆手,李捷也不客气,随手拨开了帐帘。

    但旋即李捷的目光就呆了呆,气急败坏的回过头大声对着身后部众嚷嚷着。

    “全营,全力搜捕弩失毕利温!”

第57章 .辣椒油,上

    苏尼阙在突厥语中就是首领,眼前这个三米多高装着美姬金银酒器还有绝顶土豪金的大帐无疑是美轮美奂,不过坐在帐篷里的李捷心情却一点儿都不美丽,绝对可以称得上糟糕。

    这里本该装的人,没在这里!

    土伦部可是靠近长城的大部落,足足一万多户,五六万丁口,这要是让弩失毕利温这个老贼逃回去,今晚这冒险没准就白费了,并且除非李捷愿意轻骑出逃,丢下一切伤兵辎重,不然的话他也是危机重重。

    这场突击虽然打得很激烈,短时间内突厥就死了二伤百多,唐人也死伤了三十多个,可是不到八分钟,李捷就突击到了苏尼阙大帐中,就算一接战这家伙就下定决心开溜也不应该跑多远啊!

    捏着下巴,李捷拄在来自中原的漆画大案上就是苦苦等候着,大约又过了三分钟,门口的帐篷帘布才再一次被拉开,杨翊,药格罗,盛问剑,焦老三等几个鱼贯而入,每个人脸色都是颇为严峻。

    “启禀殿下,整个大营都找过了,没找到弩失毕利温。”单膝跪地,药格罗的脸上也满是急躁与担忧,甚至还有一点恐惧,怎么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是前族长弩失毕埃利金的侄子,土伦部罗的吐屯,也就是行政统兵官的意思,虽然土伦部不大,但权力可相当于唐官职的刺史了。

    也难怪药格罗担忧了,之前在唐营,他自己死了就死了,可如今跟着李捷反了,或者说拨乱反正了,一旦失败他可在土伦本部中有老婆孩子啊!弩失毕利温要是逃回去了,估计他一大家子都倒霉了。

    听着他的话,李捷心里也是哀嚎了一声,抬眼看向杨翊,老家伙却也摇了摇头,就在李捷心头不住往下沉的时候,帐篷口又是一阵骂骂咧咧的喧哗。

    扑通,一个又肥又胖,肥脸刷白的老胖子被推进了帐篷里,包子一样糊在了地上,踩着他后背,刀疤刘得意洋洋的对着李捷一抱拳禀告道。

    “老大,额,殿下,俺抓到一个没卵子的老阉活,这家伙趁乱还要往外跑,就让俺给拎了回来,他是从蛮子大帐篷里跑出去的,应该知道弩失毕利温那老货去向。”

    “达怂奴干壁,没错,就是这个老混蛋!”在一旁,药格罗看着那大包子脸瑟瑟发抖,也是暴怒着跳了起来,两根手指头戟指着老阉人就怒骂道。“就是这个没鸟的混蛋勾结弩失毕利温,骗开了我们族长的亲卫,这才让那个叛逆一举将族长还有诸多长老抓起来的!”

    听着两人的话,李捷倒是一喜,这么说,这个老阉货也就是弩失毕利温的绝对心腹了,他能知道弩失毕利温的去向!

    不愧是叛徒,没等李捷问呢,大包子就扑通扑通在地上磕起头来,尖细的嗓音不住的哀求着。“贵人饶命,只要您能饶了小的一条狗命,您问什么小得就说什么!”

    “殿下,这个阉货阴险狡诈,两面三刀,就是他挑起土伦部背叛大唐的风波,不能饶他啊!”在一旁的药格罗立刻急了,也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前面,看着他愤恨急迫的大胡子脸,却是说的李捷一阵牙疼,大兄弟你也太实在了,不能等人家说完再说嘛?到时候要杀要剐咱们好商量吗。

    一看周围人都杀机腾腾看着自己,大包子干脆就吓瘫了,还真是屎尿齐流,顿时整个苏尼阙大帐中弥漫着一股难闻气味,把那种牛羊膻味都给冲淡了不少,熏得药格罗这家伙都是离远了点跪在一旁,李捷更是直皱眉头。

    不过排除毒素后,大包子这人居然一身轻松了,还是惨白着肥脸哆嗦着嚷嚷道。“给,给我一匹马,不然的话反正都要死了,我什么都不说!”

    “嘿,你丫的有骨气吗,没尝过满清十大酷刑吗!”眼看这家伙刚刚还乖顺的如同老兔子一般,现在居然敢炸刺,刀疤刘这夯货也顾不得恶臭了,一面把李捷的穿越词语恶狠狠地搬过来,一面上去嘎巴一下把大包子的肥胳膊掰在了后面,顿时又是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传了出来。

    不过女人最痛莫过分娩,男人最痛却莫过蛋碎了,这个老包子连蛋没了都挨过了,任由刀疤刘药格罗还有盛问剑三个一阵黑社会毒打,愣是什么都没说,李捷可是时间有限,一面在案前踱着步转着圈,一面跟着着急不已。

    “启黎噶,霍达伊苏。”一声听不懂的突厥语过后,忽然一块烤的喷香的羊排递到了跟前,原来是苏尼阙大帐中的突厥美女生怕也被牵连,烤了一块羊肉想要讨好李捷,不过看着直冒热气的羊排还有突厥美女讨好的脸,李捷却是一点食欲都没有。

    “这个时候还吃你妹吃啊,小命都特么快没了,再说还没抹上辣椒和孜然呢,等等,辣椒!”无意识的嘟囔着,李捷却猛地眼前一亮,迅速从衣袖里掏出了他的秘密化学武器,同时大声嚷嚷道。“拿油来!”

    突厥人就是不缺牛羊油脂,一大碗油脂被烤化,加入了大袋的辣椒水,别说,当即有一种香酥味传了出来,看着红彤彤的辣油,包括被打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老包子在内都是一阵迷惑,端着碗,李捷原本清秀俊朗的脸上这时候却多了一丝猥琐。

    “小白脸,给他灌进去,灌一点就行了。”

    这东西喷香的,还红彤彤的煞是惹人喜爱,盛问剑端到了老包子面前,没怎没费劲儿,老家伙就灌进去一口,不过旋即他那张包子脸就变成了红烧包子脸,噗的一下直接把红油喷了出来,眼泪都下来了,捂着喉咙拼命地治咳嗽。

    看到这一幕,端着碗的盛问剑还有药格罗几个看着红通通的香油,脸色忍不住就变了一下,趴在案前,李捷却是笑得很猥琐的问道。“你说不说?”

    “饶命,给马,就说!”喉咙里都跟火烧一般,哑着嗓子抠着喉咙,老包子求生意念倒还挺坚定地,不过这时候李捷也不在意了,轻飘飘一挥手说道。“再灌。”

    这会老包子可是被杀的猪一般不愿意了,蹬着肥腿就扑腾着,最后还是刀疤刘,药格罗上去帮忙一起按住,盛问剑这才灌进去小半碗,还堵着老包子的嘴半天等他吞下去这才松开,抠着嗓子,老包子满地打滚干脆说不出话来了。

    “说不说。”李捷笑的又跟渣滓洞中侩子手一样探出了身子,额,当然他是正义的一方,老包子才邪恶了,满地打滚了半天,看着盛问剑摇晃的半碗辣椒油,老包子可算是屈服了。

    “给,给水,就,就说!”

    又是几分钟过去了,李捷却是阴着脸出了帐篷门,一肚子郁闷嘟囔个没完,他们来得可真是够巧的,弩失毕利温那个叛贼刚出去没一会儿,他们就杀到地方了。

    紧跟在他身后,杨翊也是一脸焦急,刚一出来就大吼了起来。“骁果前营,集合!”

    刚刚折了七人,又激战一番,帐前待命的九十三个前骁果依旧精神矍铄,带着老秦人特有的沉默翻身上马,看着夜色中的森森黑甲,仿佛地狱一般出来的夺命死骑,李捷心头的信心倒是多了几层,一翻身也跟着上了他从长安带出来的西域宝马。

    不过这时候不但老杨翊,就连刀疤刘和盛问剑两个傻大胆铁卫都是拦在了李捷面前,犹豫着说着。“殿下,您还是不要去了吧?老臣去就行了,一定把那个贼酋的脑袋带回来。”

    看着杨翊言辞恳切的拦在自己面前,李捷却是早有准备得劝说了起来。“杨叔,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乱来的,这支队伍必须有个领头的,我觉得我就很合适,并且你要留下,整合这一支突厥乱兵,这方面我可不在行,如果我没抓到那老东西,咱们回关中可要靠着他们了!”

    这话倒是在理,犹豫了一番,杨翊终于还是点点头应了下来,认真的答复道。“殿下放心!老臣一定竭尽所能为殿下打造一支坚强后盾!”

    “可是,老大你的骑术?”刀疤刘很不开眼的冒出一句让李捷顿时又很没面子的晃了晃脑袋,这丫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也无怪,李捷这骑术还真是对不起李世民还有李渊,人家都是马上英雄,平道上李捷骑骑马还行,这种泥泞草原他可就差多了,不然的话奔袭时候他也不会步战了,上次追禄东赞,他就把马跑瘸了腿,差点没摔个满脸花,还是席君买带他回来的。

    脸色也是发绿的变了变,不过李捷依旧坚持说道。“没事儿,这次我又秘密武器,你们跟着就行!”说着,他又把视线投向了一旁犹豫着的药格罗,这个突厥吐伦仅仅犹豫了半秒也跟着翻身上了马,他在突厥营地里威望可不小,李捷能放心才怪呢。

    “杨叔放心,我去了!”像模像样在马鞍上别了一个突厥大铁枪,带着银铁面具李捷真是仿佛地狱战神一般,对着杨翊一拱手,他就猛地一鞭子抽到了马屁股上,唏律律一声,有着西域血统的高头大马撒开蹄子就奔了出去。

    不过听着狂奔中抱着马脖子的李捷一通怪叫,杨翊刀疤刘还有药格罗都是愁人的捂住了脑门。

    “殿下,等等我们!”急切的呼喊声中,九十多骑唐人勇士也是扬鞭策马,狂奔出了突厥营地。

第58章 .千军拦路

    草原的夜色愈发的浓密,没有光污染的时代,茫茫大草原上,唯一照亮的也就是头上的月光,星光,还有手中的火把。

    一跳举着火把的长龙正在满是薄雪的草原上急速行进着,烈烈火把中,照耀的一个个黑甲骑士脸色忽明忽暗荡漾着火光,整个骑队,除了马蹄不断踩进软泥中扑哧扑哧的响动,竟然连马的嘶鸣声都没有。

    沉默中,黑甲骑队仿佛来自地狱中的死神一样,静默而萧杀,可惜,整个骑队的前面领头者却稍微有点破坏了这个气势,抱着马脖子,除了控制这匹大宛马向前外,李捷一点都没控制,任由马颠簸着往前走,颠的他脑袋都快晕了。

    还好这匹马也是西域来的灵马,久经训练下好歹是没把李捷摔下去,除了颠的他难受一点整个速度也没降下来多少,迎风猎猎中挂在马上的铁枪,装得满满的褡裢都是霍霍作响,甚至还有一条毛线编成的长条结风筝一样在马后飘飘忽忽着。

    那是好几天前,李捷自己也记不住自己拿什么和裴莹那丫头吹牛,后来她编了一条花采接栓到马褡裢上的。

    五脏六腑都快颠地移位了,李捷却始终不肯停下来,到现在,他依旧心急如焚,李捷在算计弩失毕利温,半夜劫他的营,谁知道这老小子也在算计他,据那个阉人老包子交代,在李捷发动攻击的十几分钟前,这老小子已经秘密离开营地,迎接从北方来的处罗部落首领,打算互相联络,凌晨时分南北夹击李捷的车阵。

    处罗部族长呼图忽失温带了多少人不知道,两方接上头没有也不知道,但李捷知道,自己唯一的机会就是在双方接头前截住这个老小子,杀了他,不然的话刚刚控制的土伦部很可能变得不稳甚至崩溃,他的那些忠心属下可能被劫掠,杀死,他自己甚至也可能被劫掠到草原。

    当然,李捷估计自己是不会死,身有隋唐两代皇室的血统,他很可能被薛延陀什么真主姨妈男可汗当成配种种马,天天牛羊肉加奶皮子,什么瓜果蔬菜都没有外加成天是傻了吧唧的胡女作伴,那日子,还不如死了好了。

    “停!”一直跟着李捷并驾齐驱作为向导的药格罗忽然挥了挥手,除了李捷绕出了几米外整个骑队整齐的快速停了下来,跳下马,接着火把的火光,药格罗认真的在覆盖着雪的干草上认真打量了一圈,这才兴奋的对头昏眼花得李捷说道。

    “禀殿下,这蹄印距离不远了,再有半个时辰咱们绝对追的上!”

    “好!”李捷也顿时兴奋地拍了一下马脖子,晃了晃发晕的脑袋,回头朗声就对身后的前骁果大声鼓励道。“兄弟们,不远了,再加把劲儿,宰了那个突厥老贼,回去咱们就能能吃烤全羊了,抹辣子的,倍儿香!”

    “殿下的辣子还是自己留着吃吧!”想着刚刚那个老包子的惨象,小白脸盛问剑还有大大咧咧惯了的刀疤刘都是生生打了个哆嗦,难得看到两个猛人害怕的模样,惹得后面的前骁果汉子也跟着爽朗的大笑起来。

    “行,到时候我吃有辣子的,你们吃没辣子的,别后悔就行啊!”晃着衣袖,李捷大笑着说道,缩了缩脖子,刀疤刘在后面也是的笑嘻嘻的说着。“成,到时候殿下别四处找水喝就成,哈哈。”

    “加把劲儿,宰了突厥老狗,回去吃他突厥的全羊,睡他突厥的女人!”

    随着李捷的鼓励,刀疤刘咋咋呼呼的嚷嚷中,似乎狂奔的疲劳都被驱散了,整个骑队在笑声中士气更加高昂了几分,就连药格罗也毫不在意,突厥文化开放,用全羊女人招待贵客也是常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

    蹄声如雷中,其对再一次开始了狂奔,不过随着隆隆蹄声,原本晴朗的初冬草原天空,一点点阴云却快速聚集了起来。

    在烈烈草原寒风中又是狂奔了十多分钟,对面起伏的小山头上,一大堆闪着的亮光火点终于出现在了一行骑士眼前,摸了摸冰冷的唐刀刀柄,李捷眼中闪烁出了一抹嗜血的兴奋,刀疤刘这家伙更是狼嚎了一声,就连身边突厥战士药格罗眼中也闪过了必杀的信念。

    跟着李捷来到了这儿,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为了妻儿的安全,他必须杀了那个叛徒!

    虽然是年轻一辈组成的第二代骁果,不过长期的颠沛溜溜生活中,这些名军后代依旧默契无比,没用李捷等人吩咐,百骑已经横张而开,缓缓形成了一张半月形大网,尤其令李捷兴奋的,看到他们的到来,前方突厥骑队竟然停了下来。

    也许,自大的弩失毕利温现在都没想到,挨打了一下午的李捷竟然敢杀出来。

    借着这个形式,前骁果也是缓缓放慢了速度,让狂奔中的战马歇息一下,准备更激烈的突袭,一个个火把更是放的低了不少,慢速度中,骑队又是走了几分钟,这过程中,李捷一直压抑着心跳与冲动,夹着马身的双腿都有些哆嗦的一跳一跳的。

    眼看双方也就十多米了,不过这时候,异变发生了,一直抻着头往前看的一个突厥竟然尖锐的吼了起来。“瓦系咪,唐人!”

    唐人这两个字直接是华夏音节,听着他的嘶吼,李捷却是冷笑的抬起了上好弦的钢弩,狞笑着说道。“晚了!”

    铮的一声,火光的映衬下一拍银光直接锐利的平射而出,二十多具钢弩直接带走了十来条人命,不愧曾经是cf大手子(自命),李捷的手一抖,刚刚那个嘶吼的突厥人咽喉上已经多了半截颤巍巍的箭簇,双手扣着喉咙发出阵阵咯咯声。

    “杀!”没时间装填了,毫不吝惜地丢掉钢弩,李捷抽出唐刀兴奋地叫嚷着,可惜没跑两步他又不得不狼狈的抱起了马脖子,在他身边两翼,精锐的前骁果军很快接着越过了他,刀疤刘也是兴奋的拎着他加长加厚的大号横刀就要冲了上去,被盛问剑喊了一声这才有些郁闷的回护在了李捷身边。

    好在,李捷也在冲。

    对面,慌乱的喊着突厥语,这些土伦亲卫一瞬间也快速做出了反应,将被射死的同伴马匹赶到了一旁,二十多骑呐喊着拔出了突厥弯刀迎面冲来,十多骑则是护卫着一个衣着华丽皮裘的老胖子飞速向隆起的土堆下面奔逃了去。

    在河套的十来年,这些突厥儿也是和平惯了,竟然连长兵器铁枪都没有带,尽管二十个土伦亲卫可以称得上悍勇搏命,第一个冲锋中依旧被有备而来前骁果快三米长的突厥铁矛直接捅死了一半多,骁果们熟练地直接丢了夹在腋下的长矛,左手上的横刀换在了右手,外圈来的骁果也迅速包围向了里面。

    稀疏的土伦亲卫直接陷入了一个尴尬局面,转眼间被分割包围,挥刀砍向右面,背后却是唐刀一刀捅过来,血雨纷飞,二十骑眨眼间就全被砍下了马。

    “快追!”

    当李捷赶到时候,一个照面拦路的就已经被清光了,看着那个肥嘟嘟的背影骑着高头大马马上要翻阅土堆的尖端,李捷厉声大喊着。百骑连地上的长矛都没拔,经历了短暂的混乱就再一次蜂拥而出,不过一百多骑兵刚刚登上封顶,包括李捷所有人都傻了傻。

    迎对面,平坦的草原上,星星点点的火光连成了一片,不知多少人的一个巨大无比骑阵迎面展开,正在缓步向前,弩失毕利温等十多骑正亡命奔向对面骑阵,竟然正好迎面撞上了处罗部大军。

    人算不如天算!看着身边战士迷茫的脸,战马气喘吁吁的粗重呼吸,一下子李捷觉得颓然无比,拼搏了一个晚上,胜利的成果眼看就在眼前,就这么丢掉了吗?

    “席君买大人尚且能百骑破万敌,我们骁果军比他陇右军差吗?”

    忽然一声大喊在背后响起,李捷回过头去,却是一个年过五旬的骁果军老军饱经战乱风霜的脸在狂吼着。

    “前面不过几万突厥贱种,知道吗,老子杀过的突厥贵人都快赶上他们这么多了,跟着老子,取下那个突厥叛逆的人头,为了朔王殿下!”

    “不是为了我!”就在百骑即将欢呼的时候,李捷忽然横起了大枪,高喝一声打断了欢呼,看着一张张有些愕然地面孔,李捷也是慷慨激昂的怒吼起来。“是为了我们,本王爷与你们同在,我李捷发誓,同生死,共富贵,一起拿下那个老狗的人头,一起回关中。”

    “殿下?”得到过杨翊的吩咐,老卒慌忙就想劝解着,不过李捷已经怒吼着一鞭子抽在了马屁股上,形影不离的盛问剑,刀疤刘也是追随到了身边。

    “冲!”见此,胸腹中仿佛一团火在熊熊燃烧着,老卒又是一声怒吼,激情奔涌的百骑仿佛倾泻的黑色洪流那样,奔涌着冲下了土堆,义无反顾扎向了比自己大十多倍的巨大骑阵。

    此时竟然是冬雷震震,轰的一声雷响,闪电刹那间照亮了这些唐人勇士们坚毅的脸。

第59章 .踏雷天神

    冬雷震震下,一大一小两个骑阵正在飞速靠在了一起,眼看就要撞出世间最灿烂的火花,也许是利刃切过黄油,也许就是浪花义无反顾撞在了礁石上,然后碎成千万片。

    不过哪怕下决心拼命了,李捷脑瓜还是清醒的,知道不能硬拼,眼看弩失毕利温那个突厥地主老财已经冲进了处罗部大军,抱着马脖子,听着耳边剧烈的狂风呼呼吹拂着,李捷扭头就对盛问剑狂吼着。“小白脸,拿过我的褡裢!”

    盛问剑骑术可比李捷这个二把刀强的太多了,哪怕狂奔中,小白脸双脚勾着马镫,依旧轻松把李捷的褡裢够到了手中,包袱皮一打开,立刻露出了一大包红彤彤一节一节状的东西,竟然全都是鞭炮,这些鞭炮,都是在袭击吐蕃营地时候剩下的。

    狂奔中的两人都没注意到,鞭炮捻儿上,一条毛线编成的平安结同样在狂风中猎猎飞舞。

    看着这些鞭炮,盛问剑脸上也是猛地一喜,和李捷默契的对视一眼,他双手就摸出了燃香,默默估算着和前方突厥大军的,令人压抑的距离一点点的拉近着,由于李捷百骑突然杀过来,处罗突厥人没有来得及多做准备,盛问剑的冷眼下,甚至可以看到迎面突厥人惊骇的脸庞。

    就是现在!眼看着十来步就到突厥大军,面对处罗突厥树立下来的森森铁枪的枪尖,盛问剑拔出燃香,然后怒吼着投出了冒着青烟的鞭炮,旋即紧张的夹住了马,鞭炮炸响,哪怕经过这种训练的战马都会略微受惊,更不要说突厥人没见过鞭炮的战马了。

    不过在李捷和盛问剑刀疤刘满是期望的目光中,对面突厥人满是惊奇的目光中,噼里啪啦的鞭炮在半空中兜了一个圈子,竟然猛地一直,旋即被弹了回来,正正好好落在了李捷马下。

    “我靠,不会吧?”一头雾水的李捷刚刚来的及惊叫一声,马尾巴后面的鞭炮已经发挥了巨大的威力,噼里啪啦的红光中,后面冲锋而来的前骁果百骑战马猛地就是唏律律的一扬马蹄顿了下来,一连串的停顿中整个冲击势头被遏制住了。

    与此同时,没见过鞭炮的突厥战马更是不堪,整个马群直接惊了,丝毫不顾及骑手全都纷纷向两侧逃窜开来,惊恐在马群中迅速传染,或者说同样惊骇的突厥骑手也是根本顾及不到战马,眨眼间马撞马,人撞人,硕大的骑阵前竟然崩溃了一小半。

    这要是扔出去了,李捷的战略目的就达到了,问题是,在哪串毛衣平安节的牵连下,两三千响的大地红正正好好吊在马尾巴后面,在盛问剑还有刀疤刘的惊叫声中,李捷拖着长长的惨嗥声就一头被惊马带进了突厥大军中。

    “啊啊啊啊啊!!!”

    抱着马脖子,李捷亡命的尖叫个没完,刀枪剑戟,突厥人难听的突厥语吼声,战马的嘶鸣声就在耳边刮过,疾风中眼看着一把把雪亮的突厥弯刀大铁枪就是在自己身边刮过,李捷悲催的想着,娘的,这次英勇送上门来就义了,一会要是被突厥人大卸八块了,史书上该咋写啊?

    某年某月某日,朔王李捷携百骑奋勇击突厥叛中,中途雷火乱串,朔王马惊,入地震被乱刀砍死?

    我该是死的最离奇的大唐王爷了吧,后世文史学家该为我怎么死的绞尽脑汁了,或许还能拍出n个版本的电视剧呢。

    忽视乱想着,李捷却又悲催的一声哀嚎,老子那么多钱没花呢,老子三个媳妇包括那个刁蛮任性的长孙老贼闺女长孙织还都特么处女呢!老子不想死啊!

    抱着马脖子,李捷一路被催着想着,却没想到在突厥骑兵眼中却是另一幕。

    天空中,黑压压的冬雷滚滚,一匹仿佛来自地狱的雷火邪马拖着骇人的雷光不断前行着,偶尔闪电落下,还能看到马上鬼神骑士那张面无表情的金属脸庞,带着绝顶杀意恶狠狠横扑了过来,夜色中能见度本来就低,突厥人中不少人还是因为缺乏维生素的夜盲症,有的连火把都吓掉了的突厥人更是心胆俱裂。

    人也惊,马也惊,军事史上奇观的一幕就出现了,不知多少骑黑压压的突厥人仿佛切黄油一般被一骑切开,纷纷向两面逃窜,刀枪剑戟看似惊险的擦过李捷身边,实际上却是没有一个人敢把兵器批向李捷,短短一分钟,厚厚的突厥军阵竟然被李捷捅了个对穿。

    军阵中,弩失毕利温也是一直亡命的向前奔逃着,长大就成长在大唐这个和平环境中,他那经历过如此凶狠的截杀?上午指挥自己手下送死还没什么,刚刚的一阵弩箭****,把这个突厥老财蛋儿差点没给吓破了。

    任凭身后雷声密集滚滚,老家伙居然没有回头一次,一直跑到了目瞪口呆的处罗部首领呼图忽失温身边他这才松了口气,刚刚喘着粗气会转过马头,咣的一下一头高头战马就撞了过来。

    真是咣的一下,两个狂奔中的马头撞在了一起,还是李捷的宝马好点,马头硬点,扑通一下弩失毕利温的马头愣是被撞仰壳了,不过同样一下重的,迷迷糊糊下李捷的马一个扬蹄也是顿了下来,正在抱着马脖子念叨着漫天大神的李捷终于醒过了神来。

    尼玛,这不是那个突厥老财主吗?看着地上一大团肉被最后劈啪作响的两个鞭炮吓得哆嗦成了一团的皮大衣大胖子,一个愣神下李捷下意识抽出了藏在袖子里的短火铳。

    砰地一声火光,近距离的火铳爆头,弩失毕利温那颗梳着乱七八糟鞭子,满是肥肉惊恐的大脑袋啪的一下直接就炸成了碎片,飞溅的血浆,脑浆喷的周围突厥贵人脸上都是一下子,哪见过这种犀利的攻击,所有人都吓傻了。

    定下神,轻松拍了拍手的李捷也吓傻了,尼玛,老子怎么跑突厥窝里来了?金属面具双眼中看着一个个凶巴巴的突厥人握着大刀片子,眼睛全都直勾勾盯着自己,李捷后背上就是冷汗直流,哭丧着脸转过头看着弩失毕利温死鬼身边那个骑在马上,混身厚皮家的彪悍头人,他很想上前说一句,人还你们,放我走行不?

    不过另一面,看着一抬手,一道雷光就把大部族首领脑袋都炸没了的“绝世天神”,面无表情看向了自己一圈,大堆的突厥贵族甚至族长呼图忽失温感觉自己膀胱都膨胀了几分,近距离爆头的效果可是震撼的,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惨状,呼图忽失温摇晃了一下壮实的身体,在李捷的警惕中竟然扑通一下翻下了马背,趴跪在了马前就突厥语高喊了起来。

    “踏雷天神饶命啊!”

    “踏雷天神!”看着首领跪下了,一帮子封建迷信贵族也如梦初醒般跪下了,口中高声唱颂着,贵人们都跪了,小兵们敢不跪吗?多米诺骨牌一般一圈又一圈的一直跪倒了整个突厥军阵圈外,没有一个骑在马上了。

    “踏雷天神!踏雷天神!”

    难听的突厥语震得嗡嗡作响,看着一大帮黑乎乎的突厥人全都跪在了自己身前,李捷也是傻了,他又听不懂突厥语,一动都不敢动,心里悲催的直想着,老子怎么不和我大哥学学呢?难怪李承乾这么痴迷于突厥文化,好歹也能知道自己咋挂的吧!

    老天,不带这么玩人的!!!听不懂突厥语的李捷仰天比了个屌炸天的中指。

    车辚辚,马萧萧,黑夜中,大团的人马走在初雪草原上,数不尽的牛羊也是跟在其后,一个个勒勒车在夜幕中仿佛巨大的怪物,到处都能听到游牧民寒冷的哈气声还有惊醒孩童哇哇的哭声。

    “尼玛,学好一门外语原来如此重要啊。”摇头晃脑骑在马上,李捷还在感叹个不停,跟他并驾齐驱着,却是小脸冻得红彤彤的裴莹,拿着李捷的手,这丫头认真的给他包扎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李捷手心的皮让冰冷的铁枪粘下去了一块,大冷天儿的也感觉不到疼。

    跟在他身边行进着的,却是多罗,土伦两个部落整个部落的牧民,土伦部罗在药格罗心惊胆寒搬着弩失毕利温胖大身子回了部落后,就连那些支持叛乱的长老都当即一颗红心向着大唐,“欢呼雀跃”的在李捷命令下全族向唐长城关隘,怀化方向靠拢。

    至于多罗部落,其实比土伦小多了,也不是纯种突厥贵族,族长呼图忽失温都是杂胡出身,从来都是依附土伦部的,之所以呼图忽失温带的人多一点,完全是因为弩失毕利温尚且没有掌控土伦部罗,还不敢全力出动。

    被李捷这一大招天神下凡吓破了胆,多罗部落不但五千多人跪地下任由李捷领着一百多人搬走了弩失毕利温的胖大尸身,而且当土伦部开始向长城内迁时候,多罗部也是不但纠集了所有族民跟随,甚至还把两个铁勒特使的脑袋献了上。

    于是乎,原本轻车七百多北上的李捷,走了三天多,回来时候却多了快十万牧民跟随。

    “你这人也真是得了,连自己手破了都不知道!”擦拭完血污,裴莹转身又从自己的小包包中掏出了丝绸缎裹在了伤口上,也不知道这丫头是不是真和毛线杠上了,又是一条漂亮的毛线结要被裴莹系在外面。

    不过此时李捷可是对毛线过敏了,赶忙一个机灵把手撤了回来,一张冻得通红的脸悲催的说着。“还来啊,我不就打你屁股几下吗?你这倒好,差点没把我的命都给缠没了!”

    想着两天前因为自己毛线结闹出的事故,裴莹也是羞答答的低下了小脑瓜,但依旧死丫头嘴硬的顶着,“谁知道你那东西这么重要啊!再说几天前可是你自己和我说那是护身符的!”

    看着她这样一副嘴硬模样,李捷积存了一肚子郁闷刚要说她两句,这时候前军侦查的药格罗却是满面敬佩的打马回了来。

    “禀殿下,怀化长城到了!”

    晨光中,用半截望远镜赶紧眺望了一下,看着远处因为大批游牧民靠近而变得乱作一团的长城关隘,李捷也是终于松了口气。

    “可算特娘的回来了!”

第60章 .败家老爷们

    “贞观十七年十月二十三日,儿臣出塞二日遇袭寇两千余众,系突厥五大弩失毕下土伦部……”

    “河套五原之上,我大唐于突厥降众以日益崩殂,薛延陀之细作以通行期间,今儿臣破土伦,得斩薛延陀特勒阿史那伊比卢瑟,处罗来降,亦贡上薛延陀埃利发,土屯发特使首级两级,观其行,恐河南地突厥叛离之心已定。”

    “儿臣今驱驰二部背靠长城,望父皇早作准备,以应不测!”

    一支大毛笔在李捷手中怎么用怎么别扭,虽然凭借文史生优越的背题能力,轻易就把国子监那帮老儒生糊弄的点头连连,顺顺利利拿到了毕业证,不过这给自己便宜老爹写周章还是头一次,让李捷怎么写怎么觉得别扭,就跟毕业时候写论文一般,憋屈了快两个时辰,这才写完。

    一面吹干墨汁,一面李捷终于轻松了点,应该不用去朔州营州那头找点事儿了,这个功劳,应该够自己对儿子小气无比的父皇放过自己打劫和亲队伍那个“小小错误”了吧。

    就在李捷晾晒奏章时候,忽然外面有一一阵阵生硬的汉语间争吵起来,一听这声,李捷顿时头疼的放下奏章,转身就出了帐篷,果然,突厥营寨中心不远处,怀化中郎将郑宝和自己解放出来的土伦前族长弩失毕埃利金,药格罗几个争的脸红脖子粗。

    “太过分了,同为天可汗的子民,为什么我们就不能进长城关,我也为天可汗流过血,上过阵,你不要太过分了!”

    听从李捷的审美观,药格罗剃掉了乱糟糟的长胡子,留下的两撇小胡子这时候都气的一颤一颤的,洗干净后还算有点小帅的脸也是气成了猪肝色,可惜站在他身前,身披重甲的郑宝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同样理直气壮地嚷嚷道。

    “防就是防的你们这些化外之民,关内州县重地,哪容得你们这些蛮族土人随意横冲直撞。”

    “你说谁化外之民呢?老子也是去过长安,上过承运殿的,天可汗都说过对我们一视同仁!你这是污蔑!”同样胖乎乎的弩失毕埃利金也是一肚子火气怒吼着,被他顶到面前,郑宝却还是那么淡定说道。

    “怎么?被老子说破了,想要动刀子了?蛮子就是蛮子,长城之下,你敢动老子试试,让你们整个部落死绝!”

    “孤也在多罗部落中,你这让整个部落死绝,也包括孤喽?”

    忽然轻佻的一声从后面传来,这回郑宝却不敢等闲视之了,连忙就是躬身一弯腰施礼道,“臣下绝没有这个意思,朔王恕罪。”

    看着李捷慢悠悠的从帐篷中走出来,俊朗的脸上却满是不满的神情,郑宝就是一阵头疼,却不知道李捷看他更头疼呢,刚回了长城,李捷就想赶紧回怀远那个舒舒服服的驿馆好好睡上一觉,结果这个混蛋把他拦在了长城关外。

    他的理由也充分,突厥不稳,两个部落还是朔王您带回来的,都听您的,您得在部落中稳定住人心啊!

    他娘的,让老子稳定人心,你丫的又上门找事儿来了!对这个中郎将苦大仇深的李捷,打着官腔就踱步出了来,慢悠悠的对郑宝说道。“中郎将大人不在长城坐镇,怎么有闲心来这化外之地陪着我这化外之王作伴了?”

    朔州可也是长城外,听着李捷不满的声音,郑宝这会却是硬邦邦的一拱手答道。“启禀殿下,今天上午有突厥部众意图冲击长城,进到关内去,臣下这是来警告他们安分一点,以保证关内民众安全。”

    “殿下,我们不是去闹事的!”一说这个,药格罗就急了,脸红脖子粗的拱手对李捷分辩道。

    “殿下,前两日冬雷震震您也见到了,那是大灾之象啊!本来我们土伦部罗的草场就已经被冬雪覆盖了大半,现在举族南迁,更是牧草短缺,两天内我们的牛羊就冻死饿死了一千多头啊!”

    “如果在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部落就会陷入饿死人饥荒啊!我们想要进长城内不过是想收集些牧草渡过难关,求踏雷天神怜悯啊!”旁边,高高壮壮一身腱子肉的多罗部首领呼图忽失温也是放下了对李捷的恐惧,满是哀声的乞求道。

    不过听着两人的求告,郑宝这一头却是冷笑起来,不屑的说到。“收集?抢掠吧!”

    生怕李捷脑袋一热就答应了下来,郑宝也是甲叶咣咣作响的躬身下去说道。“殿下,不能答应他们入关啊,突厥狼性难训,入了关,百姓就遭殃了,殿下贤王声名远播,求殿下不要做出那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啊!”

    这下李捷头疼了,********到现代都没解决,什么时候都是棘手事儿,郑宝说得有理,他本身就是怀化中郎将,守土有责,可土伦,处罗两个部落还是他拉回来的,没有牲口饲料让他们饿死吗?

    “郑宝中郎将,这么样如何,本王领着他们进关收集饲料,我来约束他们!出了事情法律赔偿都算我的,这种行了吧?”

    “这!”扶了扶铁头盔,郑宝还是为难在了那儿,李捷能把两个部落弄回来,证明他的确有威望控制突厥部落,但这威望也是双刃剑,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万一李捷领着几万突厥人入关造反了呢?那可比祸害老百姓还要严重了。

    “这都不行?郑宝中郎将难道眼睁睁看着我父皇的子民饿死?现在突厥可是反叛在即,男的这些忠义之士心念大唐!你这么做,把他们也逼反了,到了长安,孤倒要看看你怎么交代!”对着郑宝的犹豫,李捷冷笑着就威胁了起来,而且越说越严重。

    “况且是你提议孤在这儿稳定局势的,突厥部落要是造反了,孤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中郎将你自己想想你是个什么罪过吧!”

    这么一说,郑宝才出了一身冷汗,之前他光想着稳定自己地面上局势,却忘了李捷同样重要,要是这位爷出了个什么事儿,他长几个脑袋都得砍没了,不过之前就是他拒绝李捷入关,如今看着李捷苦大仇深的模样,估计请他去他都不去了,这下郑宝就苦逼了。

    “这,这么样吧朔王殿下,每次只需入关千人,而且需要有长城守军随身看护,不得带兵器,不得骑马!”思量了半天,郑宝小心翼翼提出了意见,谁知道李捷又是一翻白眼说道。“不骑马入关,找到的青饲料你给往回扛啊?”

    “额,那,那好吧,马不能超过千匹可以吧?”一脑门热汗,郑宝都把铁头盔摘了,看他真是为难了,李捷也“很大度”的点了点头说道。“行,那我也不为难你了,千匹就千匹,反正到时候马不够你给我往回扛就行。”

    “还愣着干嘛?中郎将不是不放心吗?还不赶紧回去准备去!”看着木头一样傻在哪儿的郑宝,李捷又是无语的嚷嚷了过去,不过擦了擦头上冷汗,郑宝却露出了一个假兮兮无比的谄媚笑容说着。

    “殿下,下官在关内准备了酒席,还请殿下赏脸。”

    “不,等到我父皇旨意之前,孤哪儿也不去!郑中郎将说得对,要以大局为主!”摇头晃脑的当即拒绝了,看着郑宝苦逼的脸,李捷心头倒是暗中一阵得意,现在想请爷?晚了!

    “那,下官就告辞了。”擦这脑门上的汗水,郑宝也是苦逼的出了营门,看着他狼狈的身影,药格罗还有呼图忽失温都是兴高采烈的大笑了一下,旋即谄媚笑的真诚的把一张大胡子脸儿就凑合到了李捷身前,看那样,差点就没跪地管李捷叫爹了。

    “多谢踏雷天神成全!”鞠躬连连,三个突厥大汉就谢个没完。不过李捷还是脸色一板嚷嚷道。“先别忙着谢,我告诉你们,这次尽管可是本王用老脸兜着呢,你们要是敢偷一只鸡,抢一户老百姓,让本王丢了脸,本王就用神雷劈了你们的脑袋!”

    到现在弩失毕利温那具无头尸体还摆在部落营地警告着突厥人,想着那没了脑袋的惨状,两个满头辫子的壮汉外加一个中原通都是机灵灵打了个哆嗦,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一般,甚至呼图忽失温还吓得开了窍了,一面点头一面说着。

    “那小的回营就去多带点牛羊,用牛羊换取饲料。”

    “行,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原本李捷是想直接替他们付钱了,不过有人愿意出血,他又不是冤大头,点了点头李捷就应了下来。

    一听天神要去视察牛羊,呼图忽失温立刻乐不得的一阵点头哈腰在前面带起了路来。

    别看两个部落加一起还不到六万人,占地面积可是够广的了,大批的都是牛啊,羊啊,全都被一个个简易栅栏圈在一起,不过离这老远,李捷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烧糊味,看着远处阵阵火光,好奇心下他赶紧过了去,却是一阵气急败坏的大骂败家。

    一个个火堆中,烧的竟然全都是死羊,这样的火堆至少有二十个,将近一千头羊就这样烧了。

    “你,你们这是干什么?”看着还有突厥人把冻死的牛羊拖出来,要扔火堆了,李捷还真是颇为心疼的跳着脚嚷嚷着,让跟过来的呼图忽失温一阵纳闷,药格罗还有弩失毕埃利金也是摸不着头脑。

    “殿下,这些牛羊都冻死了,我们又没有足够的盐,保存不了多长时间,一时间还吃不完这些,不烧了的话等着腐烂了会生瘟疫的。”纳闷的,呼图忽失温就给李捷解释道,药格罗跟着也插嘴了起来。

    “是啊殿下,前几日冬雷震震,估计今年还会有白灾,牛羊还要再宰杀一些,不然的话我们根本没有足够的饲料养活所有牛羊。”

    “尼玛,你们太败家了!”没等李捷说什么,在后面跟随保护的刀疤刘也是一声怪叫嚷嚷了出来,满脸痛心的跟守财奴一般,别看他是游侠,跟着李捷之前也做不到天天有肉吃,肉类在关中可也是贵人食品!这一天,一千多羊就被浪费了,刀疤刘也是守财奴一般满是刀疤的丑脸直哆嗦,李捷更是干脆一翻白眼吩咐道。

    “赶紧给老子,给本王别烧了,冻死的牛羊全都扒皮,带着鲜肉咱们进关,卖肉去!”

    “啊?中原人也吃肉啊?”弩失毕埃利金还有呼图忽失温都是惊异的一拍满是辫子的脑瓜子,药格罗这家伙却忽然就恍然过来,看着燃烧的羊群,他也是心头开始心疼的直滴血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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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远征军介绍:
一次考古发掘意外中,李捷被诡异玉玺带到了千年前唐宫中,牛气哄哄把高宗李治都挤到了老十,可惜生是杨妃子嗣,炀帝爷爷那坑爹的血脉下,照样还是和诱人的皇帝宝座没有半毛钱关系。
不过没关系,凭着穿越者的先知先觉还有考古实习中半瓶醋的各种知识,李捷照样牵引着大唐这架强悍战车,在彪悍的远征生涯中为自己打开一片天下。
当然,醒握杀人剑,醉卧美人膝,各路美女也不少!
大唐远征军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远征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远征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