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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好大一只乌     大唐远征军txt下载     大唐远征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18章 .巴士拉的总攻

    拜占庭的失败还真是相当长一段时间让安娜心灰意冷,可惜,也不知道是诅咒还是祝福,罗马的女人天生闲不住,被李捷收纳进宫廷中,虽然对诸多宠妃中一个这个身份不是太满意,安娜还是尽力融入了大闽中,融入进大闽这个政治环境里。

    闽国宫廷的政治斗争不是那么尖锐,相比于历朝历代的宫廷,闽王后妃更自由一些,而且李捷乐于把一些妃子们感兴趣的任务交给她们来完成,勾心斗角起于无所事事,清宫剧中一个个甄嬛,齐妃成天除了围着皇帝打转,什么事业都没有,把皇帝视为唯一事业,不打架才怪呢。

    要是让甄嬛,齐妃她们天天绞尽脑汁计算着闽国商行购进了多少货物,那些货源地遭遇了灾荒,那些货物或许紧俏,皇宫中要进多少蜡烛,多少绫罗绸缎,支出多少,忙的脚跟撞后脑勺,忙完就想赶紧睡觉,还有勾心斗角的精力,那都怪了。

    所以面对安娜的热情,还有不带生下来的小公主忙着工作的出格行径,李捷还是选择了宽容,待孩子满月后,把取名李薇利亚的小公主又是托付给了心地善良的侯线娘,李捷说话算话的给她了河中都护府长使这个官衔,从李让出战开始,就允许安娜以督军形式跟着。

    不过大闽的女人政治,还是仰望着武媚娘项背的,历史上不是没有女人干政的先河,北齐历史上还有个陆令萱权倾朝野,号称女相,但也仅仅是号称而已,不像武媚娘,堂堂正正做到了大闽丞相,想要在政事上有所作为,安娜必须顶着武媚娘的压力。

    在安娜的劝说中,李让不得不硬着头皮又到了武媚娘的面前,满是纠结的磕磕巴巴解释着。

    “武仆射大人,不是河中军不想遵命,而是,而是巴士拉总督裁德,已经投靠了我河中都护府,被末将授予美索不达米亚道宣威使一职,如果这时候让他奉旨入朝,未免显得我大闽太过轻浮,换将走马观花,对接下来的战事不利。”

    说完这一番话,李让脑门上的汗珠子又是滴落了下来。

    李让是河中郡王,他提出的也有道理,可惜,武媚娘何人?成熟且威严的丹凤眼一撇,武媚娘已然恼火的咆哮起来。

    “河中郡王莫要拿本相开涮了,这满城还挂着阿拔斯王朝的旗帜,何来裁德投靠河中都护府一说?再说,郡王有何权利招募降将入都护府?”

    这话可问的李让瞠目结舌,又是哀叹一句小笨蛋不会说谎,气鼓鼓的安娜再一次挡在了他的面前。

    “武姐姐有所不知,河中郡王忙于战事,这才对巴士拉有所疏漏,不过裁德的确已经加入河中都护府了,如果不信,妹妹可以把他请出来与姐姐对质。”

    抱着拳,英姿飒爽的安娜满是自信,侃侃而谈着,不过这话明显避重就轻,把话题又牵扯到了裁德已经投靠河中都护府这一既定事实上。看着她明媚的棕色瞳孔洋溢着自信,武媚娘额角忍不住跳起了几缕青筋。

    裁德这个人,上一次还是穆阿维叶时代大闽征讨阿拉伯的大战中,就曾听闻过他的情报,这个家伙现在已经七十多岁了,早年甚至参与过穆罕默德在麦地那组建的乌玛公社,参与过对麦加,乃至罗马帝国时期叙利亚的大战,可以算是阿拉伯帝国最老的元老了,想着此人的顽固态度,恼火的咬了咬嘴角,武媚娘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有劳妹妹了。”

    可算得到了个机会,松了口气的安娜微微提裙行礼后,转身就去了暴风之眼的巴士拉总督府。抱着肩膀,武媚娘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等着看着热闹,等在一旁,汗流浃背的李让则是满腹忐忑,汗珠子顺着盔甲的缝隙不断流淌在地上,居然是已经积累了一小摊。

    说来可笑,阿拉伯人对大闽如此顾忌憎恨,巴士拉的总督府却还是闽军占领期间遗留的唐式建筑,令人窒息的等候中,大约十五六分钟的时间,满脸邋遢的胡须,一副虚脱模样的裁德这才蹒跚着跟着同样心情忐忑的安娜出了门。

    看着这个顽固的糟老头,武媚娘不客气的亮出了圣旨。

    “闽王有诏,封巴士拉总督裁德为左武侯将军,即日入朝觐见,裁德将军,准备一下,跟本相走吧。”

    李让满是汗水的额头立马关注的转向了裁德那张乱糟糟胡须的脸,令人窒息的寂静足足持续了几分钟,出乎意料,阿拉伯人的巴士拉总督很是硬气的摇了摇头,用他不熟练的汉语拒绝道:“这位闽国宰相大人,我,裁德,已经答应归顺到河中郡王麾下,担任美什么道宣抚使,我们阿拉伯人是不能出尔反尔的,我裁德,不能入朝当什么将军了。”

    满是震惊,头一次感觉到事情有些脱离掌控,武媚娘惊讶的微微张开了小嘴儿,安娜则像偷到了葡萄的小狐狸那样们,得意的昂起了小脑瓜。终于彻底松了口气,李让恭敬的转到了武媚娘身前,赔罪的说着笑话。

    “武姨娘,事已至此,您看……”

    “哼哼,河中郡王还是想想如何与闽王解释吧。”愤怒的甩着衣袖,成熟而娇媚的脸颊上满是恼火的表情,武媚娘直接火冒三丈,带着麾下禁军转身离去。

    目送着她的背影,李让差点又是没哭出来,脑海中,他已经想象到,李捷犹如火山一般喷薄的怒火爆发在身前了,想着这个后果,李让忍不住满面哭丧的对着得意洋洋晃着小尾巴的安娜抱怨道。

    “安娜姨娘,你又把我害惨了。”

    “怕什么。”带着些许胜利的骄傲神色,安娜则是满不在乎的挥手向城外指道:“现在闽王最关心的问题,就是如何迅速打通局面,打败城外那些贝都因蛮族军队,闽王绝对不会再对你发火。”

    “真的?”

    “当然!”

    听着安娜确定的回答,在老爹发火与出城决战之间,李让明显选择了后者。

    巴士拉城外,河中铁军,左右千牛卫与四万左右的也门游牧骑兵对峙已经半个月有余了,除了每天的斥候战,哪怕库姆城发来告急最急迫的时候,河中军依旧按兵不动。

    情报远不如大闽发达,四万多贝都因大军此时还是傻乎乎的蹲守在巴士拉城外不足五里地方,就算闽军的大营已经在自己南方北方包抄了过来,依旧死赖着不动弹。

    实际上阿拉伯军队的处境并不好。

    连年经历战乱,本来阿拉伯半岛贫瘠的物产已经支撑着很困难了,还要供应四万大军长时间脱离生产,外出作战,也门又不是拥有富裕叙利亚与埃及行省的麦加,从阿曼运过来的补给时断时续,十多天里,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宰杀骆驼充饥了。

    这一天,凄凉的战号中,东南北三个方向的闽军军营再一次齐齐敲响了军鼓,密密麻麻的闽军端着长短兵刃,又是熟练无比的排列起了森严战阵,尤其是巴士拉城下的中军,头戴狻猊金盔,这些天已经在河中铁军中声名鹊起的薛讷仿佛一骑金甲战神那样背着阳光,傲慢的出了城门。

    不过这样的情景这些天已经经历过好多次了,也没怎么大惊小怪,懒洋洋的巴士拉也门军同样吹响了号角,迎着三路闽军,也是数千骑兵出了阵,相比于前些天的锐气逼人,此时这支军队却明显有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应付感,弓箭手懒洋洋的躲在骆驼身后,穿着简陋铠甲的矛兵也是乱糟糟列成了军阵,只有几个贝都因人部落知名勇士满是战意驾驭着战马三个方向迎战出来。

    这些天,阿拉伯人不主动进攻,河中铁军也不主动进攻,剩下的,也就是知名勇士之间的武将单挑了。

    来自也门巴赞部落,骑着披着半身马铠,身材尤为高大的贝都因猛将傲慢的走在最前面,隔着大约几十米,那阿拉伯猛将已经神气的举起了手中黑铁长枪,嚣张的指着薛讷叫嚷道。

    “兀那闽人蛮子手下败将,昨日爷爷饶你一命,今天为何还敢来送死?”

    别说,战争中碰撞出来的文化交流还是很像样的,这几句话都是用关中腔喊出,还真有那么一股子华夏味道,可惜,听到薛讷耳中,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轻松的笑了笑。

    “巴猛,今天可不是小爷和你交手了,自有他人。”

    这话让迎出来阿拉伯将领一头雾水,可随着薛讷的骑兵让开身,沉重的马蹄声踩踏着大地隆隆作响,带来了不同寻常的不妙感觉,远远眺望着的诸部阿拉伯酋长全都眼睛直了,不可置信的嚷嚷道。

    “裁德,你真的要帮闽人打阿拉伯人?”

第1019章 .破其师

    薛讷身后,已经整齐列成方阵的步兵团迅速向两边散开,结实的铁木打造而成,散发着金属光泽扇形的巴士拉城门向内张开,身材高大,品相神俊的阿拉伯战马托着一个个身体健壮,披着加肥的长衫,穿着灯笼裤,背后还挂着三个弯曲点,不对称的独特怪异反曲弓精悍的骑兵依次从城门中冲了出来。

    一张张满是沙尘暴遗留下干枯痕迹以及食用肉食奶类而锻炼出的健壮肌肉脸颊,再加上不管年轻与否,每个人都要留着的些许胡须,这些人无疑全都是阿拉伯人,与城外阿拉伯人的同族。

    率领骑兵最前面那个老将尤为引人注目,脑袋上包着白头巾,像一个滚远的鼓包,花白的胡须已经拖到了胸口,还有一双狭长的三角形眼睛,眼角皮肤褶皱的像是老树皮一样,昏花的眼球却始终流露出了凶狠的杀气。

    无疑,这人就是巴士拉总督裁德,而他身后的,则是从麦地那带来的五千左右内夫得沙漠的子弟兵。

    大马士革被攻下之后,各地的阿拉伯人已经乱了套,各地军阀相互攻杀,仿佛恢复到了伊斯兰复兴前那个黑暗的时代,不过混乱中阿拉伯人也会有着一条底线,那就是不帮助外族攻打本族人,小亚细亚的拜占庭势力,高加索的亚美尼亚,乃至于匈人,里海一带的马扎尔人都想趁着这个机会分一杯羹,却无一例外的被阿拉伯人打了回去。

    就算巴士拉向大闽求援,可闽军到了之后,巴士拉兵也再没有出战一次。

    难怪看到同族的面孔,这些阿曼贝都因人如此的惊愕。

    远远的吼声不断传来,听着裁德苍老的脸颊上也是不经意的跳动了几下。

    昨天,那么短的时间内,安娜不过给他两个选择,要么被招入朝,当一个有名无实的将军,混吃等死,要么,带领本族子弟在河中军中效力,继续创下一番功业。

    穆罕默德起兵时候,裁德就已经跟随了,还在哈桑时代被赋予巴士拉总督的重要职务,让他去做个仰人鼻息的寓公,自然比杀了他还要难受,那么选择便就剩下一个了。

    至于对阿拉伯帝国的忠诚?很抱歉,他宣布效忠的阿拔斯王朝已经覆灭了,如萨拉丁,齐雅德,埃及的费萨尔,这些站出来称哈里发的,不过是他眼中的乱臣贼子,原本麦加的侯赛因,阿里的儿子,穆罕默德的孙子,可以算下一个效忠的目标,问题是侯赛因居然皈依了哈瓦利吉派,那个在伊斯兰诸多流派中都可以算得上异端的教派,谋杀了他父亲第四代哈里发阿里的异端,他所代表的神圣性在诸多封臣眼里,有变的荡然无存。

    说到底,哈瓦利吉派政治主张,任何人都可以为哈里发,不但否定了血脉的权威,更否定了各地阿拉伯权贵的权威性,伊斯兰扩张运动虽然是打着宗教的大旗,但实际上很大一部分因素是阿拉伯人不满足于自身恶劣的生存条件,渴望改变自身生活的欲望大爆发。

    好不容易才拼死取得了如今地位与财富,谁愿意轻易放弃?

    这也是侯杰留下的最大遗产,他令哈里发这个职位从神权堕落到世俗君主称号,并且将足以团结所有阿拉伯人的伊斯兰精神又撕扯的四分五裂,没了精神上的寄托,投靠大闽,裁德仅剩下一点的只有阿拉伯人的矜持与傲慢。

    不过逼到头上,这点东西也被他轻易地抛弃了,整理一下藏在头巾下的头盔,根本没有对一个个惊愕的阿曼,也门将领做出回答,裁德直接向前探出了弯刀。

    “为了巴士拉,为了你们已经取得的财富,杀了他们!”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激励人心了,狼一样怒吼出来,已经扎成一小堆的巴士拉骑兵,几乎同时扬起了马鞭,战马嘶鸣着拼命向前狂涌着,汹涌的骑兵如同瞥见猎物的苍鹰一般,呼啸着向他们那些沙漠亲戚杀了过去。

    在巴士拉,这些麦地那过来的征服者几乎都有着田庄或者商铺,前些日子这些沙漠穷亲戚的到来,已经让他们损失惨重,如今,丢掉了同族最后一层面纱,麦地那骑兵对这些同族还真的只剩下仇恨。

    还在发愣,直到巴士拉的骑兵杀到了眼前,十多个东面出来挑战的阿拉伯贵族豪帅方才如梦初醒惨叫着向回奔跑去,身后,雨点一般的箭矢落下来,好多人跑着跑着,直接一头栽倒下了战马。

    不过几个人惊慌的跑回了营垒。跟在他们身后,收起沙漠弯弓,奔跑在最前面的裁德残忍的舔了舔苍老嘴唇,手中弯刀熟练的压在了马脖子左右的高度。

    噗嗤。

    锋利的弯刀似乎触碰到了什么,凭着战马的速度,刀刃轻易地割破了营垒内一个也门战士的脖颈,热血喷了半匹马,也烫的老裁德胳膊剧烈哆嗦了下,不过,这似乎更加激起了老阿拉比亚人凶悍杀意。

    好像,在闽人麾下厮杀与在伊斯兰的大旗下厮杀,没什么区别。

    这种心思中,更多的麦加战士驾驭着战马撞破了也门人修建的简陋栅栏,怎么也想不到闽军出乎意料的今日如此大规模进攻,不少趴在栅栏边看热闹的也门人,阿曼人直接被战马践踏成了一滩烂泥。

    终于,血也激起了被围困贝都因大军的杀意,似乎回想起了曾经阿拉伯半岛上血腥残酷到毫无人性的亲族血仇,呼喊中,一个个也门人也是纷纷从帐篷内钻了出来,有的拎着沉重的大斧直接对着奔马马腿砍杀过去,有的更加凶悍迎着奔马猛地扑上去,抱着马上骑士翻滚在地上。

    经历了刚开局的顺利,仅仅转眼间,杀进贝都因大军中的大马士革阿拉伯人就陷入了苦战。

    这一幕,看的一旁右军督战的盛连山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跳下马背着手,来回转圈转个不停,焦躁的看着东面,一面还不停的嘟囔着:“怎么还不下命令,真是急死人了。”

    中军大纛下,全副披甲的李让也是急得额头上冒了汗,不过他却是安静的等候在马上,仅仅时不时催促的看一眼替他掌令的右千牛卫将军李业诩。

    穿着一身银色的明光宝甲,端着望远镜眺望着大马士革骑兵在敌营内翻滚挣扎着,苦战的场面,李业诩却似乎一丝焦急的意思都没有,悠闲地仿佛前些天围困时候那些小打小闹一样。

    直到看到老裁德的战旗都被蜂拥而上的敌人砍倒了一次,悍勇的麦地那骑士都再也吃不住劲,有了溃退的趋势,李业诩这才不慌不忙的对身旁掌旗校尉摆了摆手。

    “终于来了!”

    眺望着中军大纛向下挥舞了下,激烈的战鼓又一次敲响起来,兴奋的差不点没翻个跟头,呼啸一声跳上战马,向半空中高举着摄人心魄的血色马槊,盛连山兴奋的怒吼着。

    “为了大闽,跟老子冲!”

    什么样的将军带出什么样的兵,盛连山性急如火,他麾下也多是脾气耿直爆裂之辈,一声呼喝,早已经等待不耐烦的左千牛卫骑兵纷纷怒吼着扬起马鞭,刹那间万马奔腾,将士们吼叫的声音好像要撕裂山河一样。

    中原战争讲究南长北短,左千牛卫麾下北人极多,森林一样的长矛短枪亦是被放了下来,横端着长枪,数十个府的府兵将士亦是如同开闸的洪水那样喷涌而出。

    不光右翼,左军李畴,中军李业诩,三路呈现一个凵字形,三面包抄,几个呼吸间,阿拉伯军营外围,就被闽军士卒所占满,数不清的长矛从栅栏空隙中穿刺进去,数不清的贝都因胡人被当场扎死,血流成河。

    《战国策》中描绘秦人,捐甲徒裎以趋敌,左挈人头,右挟生虏,其势不可挡也!如今蓄势待发的闽军,其气势不输于秦人。

    如此强悍的攻击下,终于,奉命在此诱敌的阿拉丁偏师再也坚持不住,部落自成一团组成军队的弊端在此暴露无遗,各家各氏族的家兵再也不听从萨拉丁设置下的军官指挥,一窝蜂的丢盔弃甲向西南方向奔逃去。

    十多万人混战成了一团,杀声震天,被困在营地中的贝都因人也激发了最后蛮勇之气,死战不退,纠缠在一起,眼睁睁看着大股大股的游牧轻骑兵在眼前奔逃出去偏偏够不到,盛连山真是气的七窍生烟,拼杀的也愈发的凶残,三十多唐斤重的长槊被他挥舞的犹如地里的泥鳅那样,一个个贝都因武士磕着则死,碰到则亡,竟无一合之敌。

    远离了喧嚣的战场,丢失了全部装备给养,大约奔逃了半天,逃出去数十里之后,数不清偃旗息鼓狼狈不堪的贝都因游牧骑兵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下脚步,下马在荒凉的戈壁滩中休息。

    嘴角吐着白沫的战马艰难的用嘴拱开地上冰冷尖锐的石头,试图啃咬下面干枯的草根,一个个苦战半天,饿得发晕的贝都因人也是用战刀挑开石头,寻找躲藏在里头的蛇,蝎子之类了以填补饥饿的胃。

    咆哮中,一个饿昏了的贝都因人忽然拔刀砍倒了旁边部落的骆驼,没等他撕下几块带血的肉,对面部落的成员立马凶狠的围拢了上来,眼看着部落血仇又要再一次上演,可这时候大地忽然剧烈的颤动了起来。

    所有人都是惊愕的向西方望去……

第1020章 .阿拉伯人的吴三桂

    


        这一战可比库姆城之战准备时间长多了,还是战略家李靖孙子亲自操刀,还是李让为了逃脱责罚立功的一战,怎么能不尽全功?

        郭待封率领的一万河中铁军早就在遍地荒凉风沙的后世科威特荒漠风餐露宿等候了七八天,如果这些贝都因人一直溃逃还好,可一旦停下,战马再也吃不住劲,人也浑身乏力上饭,哪怕身体健壮如贝都因人,战斗力也十不存一。

        尤其刚刚部落间抢劫骆驼的事,更加加重了一个个部落的猜疑,这种情况下,郭待封的中亚铁骑仅仅一个冲锋,贝都因人就垮了。

        傍晚时分,归心似箭的郭待封部再一次出现在了巴士拉的城外,一同携带的还有差不多一万五千多俘虏,加上在巴士拉城下击杀,俘虏的,不到一万贝都因人逃散。

        依照这个时代东内夫得沙漠严酷的环境,没有坐骑食物水源,这些阿拉伯人九层要死在残酷的沙漠中,可以算得上萨拉丁精心炮制的偏师,也彻底算是全军覆没了。

        这一战,击破了四万多精悍而又久经战场的阿拉伯人,闽军付出的代价却少的惊人,除了裁德的麾下死了七百多,伤了一千七左右,三个方向八万左右闽军总共才阵亡一百来个,重伤也没有多少,堪称完美的全胜,当然,这功劳要归功于裁德,是他率领的巴士拉骑兵吸引了绝大部分火力,等闽军突阵的时候,敌军已经乱了。

        不过裁德发挥的作用还不止于此。

        夜半时分,闽军在巴士拉城东搭建的战俘营已经是人声鼎沸,说来也好笑,在对面与闽军作战这么多天,贝都因人们吃的还没有当战俘第一天好。

        一个个自由惯了的贝都因人也不得不按照闽人的规矩,排队领取餐盘,到各个窗口打饭,打汤,有的还对汤里的肉怀有恐惧态度,直到闽军厨师不耐烦的扔出百多个羊头,这才让俘虏安下心来。

        一顿忐忑而又香甜的晚饭吃过后,裁德居然领着巴士拉的军官贵族们出现在了战俘营中,俩群卫士跟随在他身旁,左面的两个两个抬着沉重的箱子,右面的的,则是拖着大堆大堆的铸铁刑具,脚镣。

        世界历史上,最臭名昭著的黑奴贸易,后世人大多谴责西方殖民者,却不知道,黑奴是这些阿拉伯人劫掠非洲,运往世界的,早在几个世纪以前,阿拉伯的奴隶贸易就异常的兴旺,乃至于用于军事上的骑兵马木留克还推翻了曾经的主人,建立了埃及马木留克王朝,对于这些贩奴的家伙事儿,对面就是埃塞俄比亚黑非洲,也门,阿曼的一个个部落战士再熟悉不过了。

        以往都是自己去非洲掠夺奴隶,如今却沦落到自己享用这些奴隶用具,不少贝都因骑兵,还有贵族的脸都吓白了。

        不过这时候,另一批抬着箱子的巴士拉骑兵则是整齐的把箱子摔在地上,一声声咣咣的响声中,不少箱子干脆摔裂了口,点将台两边烈烈燃烧的火光照耀下,金子银子闪烁出了耀眼的光芒。

        绕是心存恐惧,看到这些闽国造精良的金银币,依旧让这些阿拉伯俘虏看的眼泛红光,深邃的双眸中流露出了浓郁的贪婪之色。

        “两条路,要么放弃你们伪哈里发,加入本总督的军队,为大闽作战,要么被卖做奴隶,偿还你们对巴士拉的破坏!”

        这个年代可没有国际法,俘虏被卖做奴隶很正常,而且国家的概念也很淡薄,尤其是这些还处于原始公社部族阶段的贝都因游牧人,更是没有过多的概念,唯一的困难是信仰不同,文化不同,排外的阿拉伯人不相信闽人。

        不过有了裁德这个叛徒做榜样,这些就不成问题了。

        这也是李让尽力挖裁德的原因,有了这位阿拉伯帝国的吴三桂,让战俘们放下最后的戒心,没考虑多久,已经有贝都因人成群结队的向亮晶晶的金子银子走去。

        尽管氏族的阿訇,伊玛目们一再宣布,大闽是异教徒,与闽人作战,战死后可以上天堂,得到安啦的赏赐,可是真面对抉择,绝大部分人还是宁可选择活的更好一些,大约两万多俘虏都倒向了闽军。

        剩余几千大部分也不是甘心做奴隶,而是部落距离萨拉丁的亲族部落太近,或者就是萨拉丁的部落成员,害怕家人遭遇到残酷的报复。

        至于死硬分子不是没有,大部分都战死了。

        闽国也是说话算话,巴士拉在波斯湾的商业位置极其重要,没等战事打完,已经有仿佛闻到腐肉的秃鹫一般的闽国商船停泊在了巴士拉港口,当天晚上,这差不多五千多战俘就被当做奴隶卖给了这些商船主,运回天竺。

        至于是卖到南天竺矿山中挖矿,还是东南亚的种植园,乃至于更遥远的长安,就不得而知了。

        剩下愿意投军的多了,闽军便也挑剔起来,矮的不要,瘦的不要,带伤的不要,最后几经折腾,第二天清晨,李让的河中铁军中,又多了一万三千多阿拉伯仆从军。

        眼看着昨天还是敌人,今日却成了自己麾下,站在城头上看着密密麻麻领着早饭的仆从军,李让终于是松了口气,他冒着开罪闽王的风险,可算得到了扎实的回报,将来继续深入西亚的战争中,多一分本钱,就多一分政治上话语权。

        站在他身旁,安娜也是颇为自得的模样,这可不光是她和李让结成政治联盟的一大胜利,还是她和武媚娘比拼大闽政治女强人的一大胜利,至少这一战过后,闽国的命妇们不再单单仰望铁娘子的背影了,她安娜也有了一席之地。

        萧瑟的秋风吹拂着巴士拉秋草,数以万计的河中铁军在饮马喂食,随时为继续挺进恶劣的阿拉伯大沙漠做着准备,距离河中军的军营不远,端着望远镜观望不停的右千牛卫李业诩则是流露出了一股浓郁的忧色。

        这两年李让变化的太大了,收编了快一万贝都因降兵,这要是以往循规蹈矩的李让,绝对做不出来。

        如今,有兵力,有地盘,还有着属于自己的幕僚群,隐约间,李业诩似乎看到了李捷当年福建大都督府的一些影子,力量变得隐隐有些不可控制。

        “闽王究竟在想什么?”

        放下望远镜,李业诩颇有些忧虑的自言自语一声,咬了咬牙,他迅速返回中军,不一会,一个伙夫打扮模样的唐人揣着个竹筒,鬼头鬼脑的向北方库姆城方向摸了去。

        …………

        阿拉伯河畔,东岸。

        原有的干枯牧草,荒凉戈壁此时已经消失不见,完全被一个个蘑菇一样的军帐所取代,仿佛凭空多出一道蘑菇森林那样,数不清的巡逻卫士蚂蚁般的巡视着军营左右。

        突然间,大约几十人的骑队背后插着红色的颈旗,拼命地打马冲进了偌大的军营,大约一刻钟时间,欢呼声从中军开始辐射,几分钟后方才辐射到了比世界上绝大部分城市人口都要多的军营边缘,整个阿拉伯河东岸,犹如烧开的水一样沸腾了起来。

        声浪震慑到西岸,萨拉丁麾下的战马,骆驼都是惊慌失措的到处乱跑着,一个个饥肠辘辘的贝都因人也是惊骇的从帐篷里冒出头来,不知所措的从帐篷中冒出头来。

        说来也巧,没过多一会,陆陆续续几十几十的败兵不断从南方溃逃过来,惊慌失措的逃进了阿拉伯军营,比闽人快几倍的速度,阿拉伯人也知道了巴士拉城的败绩。

        那里可是萨拉丁大军通过内夫得沙漠回归阿曼的最近通道,原本萨拉丁还计划迅速摆脱闽人的追击,逃回也门去,可谁料到对峙才刚刚两天,后路又断了。

        中军帐篷中,碳火上还烧烤着半头骆驼,肉味散发出了尤为浓郁的香气,勾的人垂涎欲滴,可帐篷内二十几个饥肠辘辘的酋长贵族,没一个有心思巴望着食物,一个个全把脑袋垂的低低的,恨不得藏进裤裆里。

        “一群废物!”

        脸色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了,说是猪肝也不为过,困兽那样在台上来回的转着圈子,萨拉丁濒死的老狼一样咆哮着,恨不得指着一堆哆哆嗦嗦的酋长鼻子骂着。

        “要你们有什么用?还不如本哈里发样的牧羊犬,来了狼群狗还知道叫两声,看看你们,一战没打溃退出上百里,还有巴士拉那群废物,就算四万头猪,也够闽人捉上几天吧?”

        还不是你先跑的!二十几个酋长不由自主的冒出了这个念头,不过谁都没有敢说出来,甚至连流露出一个表情都不敢。看着咆哮不停的哈里发,离得最近的也门大酋长伯克尔忍不住小心翼翼的看了过来,小声说道。

        “陛下,当务之急不是追究责任,是怎么想办法退回也门。”

        似乎抓到一条救命稻草一样,停止了咆哮,饿狼一样盯着伯克尔,萨拉丁颤抖的嚷着:“那你说,哈里发该怎么办?”

        “要不,去投奔库法的齐雅德苏丹?”

        话说的更小心,伯克尔盯着萨拉丁的脸,声音几乎低到了蚊子大小,但这短短一句话依旧掀起了萨拉丁勃然大怒,狂怒中,萨拉丁随手抓起了桌上切肉的小刀砸了过去。

        “让本哈里发向齐雅德那条倭马亚家族的杂种狗低头,没门,再敢提这件事的,杀无赦!”

        银把的小刀插着伯克尔满是横肉的脸划过,嗡嗡作响的扎进了帐篷布上,一缕血痕从他脸颊上流淌下来,僵在地上,伯克尔的后背一刹那就被冷汗打湿了,目送着萨拉丁暴怒离去的身影,尤为怨毒的眼神在他鬣狗一般滚圆的眼中闪过……

        

        

第1021章 .心动

    


        也门阿曼的阿拉伯人要想在美索不达米亚的新月沃土立下足生根,首要面对的就是库法城,这座他们曾经攻取下的城池,而对于萨拉丁他们这些阿拉伯半岛漠南的穷亲戚,阿拔斯王朝明显着重防御过,在巴士拉与库法设置重兵,征调麦加麦地那子弟进行防御。

        其中阿拉伯帝国最倚重的还是库法总督齐雅德,此人出身倭马亚家族,甚至是穆阿维叶同父异母的兄弟,不过齐雅德的母亲是个妓女,低贱的出身让她得不到倭马亚家族承认。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正是因为这种排斥,政治大清洗时候齐雅德逃过了一劫,而且因为麦加贵族残余势力不得不投靠在他手下,侯杰开始拉拢他,为他谋取了库法总督的职位。

        齐雅德手中大约有两万麦加子弟兵,绝大部分是参与过帝国大扩张,击破过波斯,拜占庭两大帝国的老兵,而且每年侯杰超量拨给他的钱粮,以及美索不达米亚富裕的农业手工业产量,各地军阀中,齐雅德算是最富裕的,有足够的利益拉拢周边靠近沙漠的贝都因部落。

        大闽没有入侵这几年,萨拉丁没少与齐雅德争斗,还是败多胜少那种,一直以来萨拉丁想在后世伊拉克地区取得一块飞地的愿望都被齐雅德顶了回去。萨拉丁年年秋冬跨越沙漠出兵伊拉克,春夏酷热之时也门人退回漠南齐雅德又把失去的边境地区一块不少的收回来,年年拉锯。

        如此僵局气的萨拉丁不止一次当众发誓要杀了齐雅德。

        这个时候他最落魄的时候,让他去投靠齐雅德?还真比杀了他还难受。

        可是,后路已经被堵住了,在齐雅德的封锁下和闽人的追击下越过沙漠逃回漠南?门外这六七万人,能逃回去六七千都算安拉庇佑了,君不见穆阿维叶十多万大军被闽人逼进内夫得沙漠,还不到去也门的一半路途,这逃回大马士革的还不到五千人,绝大部分干渴死在了残酷的沙漠中,成为一具枯骨。

        门外,还隐隐约约能听到河对岸闽人那数量令人绝望的大军沸腾一般的欢呼声,此时眼前的半个骆驼已经完全烤熟,散发出油脂的香味,只不过低着头二十多个沙漠豪杰此时一个有胃口的都没有,全都低沉的思考着后路。

        脑海中隐隐出现路过内夫得沙漠深处,看到的枯骨,整个军团整个部落的渴死在沙漠中,人和骆驼晒得没有一丝水分的尸骸叠加在一起,最边缘的死尸还圆睁着已经晒得干瘪了的眼睛,对着远处不知道是海市蜃楼还是什么,绝望的伸着手臂张口呐喊的模样,想想伯尔克就觉得不寒而栗。

        拎着一条骆驼腿,在往来兵士咽口水的羡慕注视下,伯克尔双目无神摇晃着向自己的帐篷走去。

        河对岸,欢呼过后,闽军又是忙碌起来,一门门黑洞洞,在阳光下闪耀着寒光的铸铁闽国炮开始被军士废力搬运到河岸边,用沙袋垫上,杀机腾腾的对着河对岸贝都因军营,优良完善的军事工程下,一个个熟练工匠指挥着府兵们用随军木板打造着一个个大家伙。

        远远眺望去,坚硬的兴都库什山脉雪松固定下,带着包裹牛皮大轮子的浮桥车缓缓露出雏形,就算不懂什么军事工程学,隔着河岸巴望着的贝都因骑兵们,依旧能想象得到一旦进攻开始,闽人的步兵骑兵会如何迅速通过这庞然大物浮桥,杀到对岸来。

        看似天险的阿拉伯河根本起不到什么效果。

        一股绝望的气息弥漫在全军上下,更多人将从巴士拉逃出来的部族围在中央,听他们夸张讲述闽军有多么多么可怕,能鼻喷烟火,力大无穷,刀枪不入之类,闹得人心惶惶。

        平日里凶神恶煞的军官们也不去阻拦,他们比平常人拥有着更多嗅觉,不少人已经暗暗去准备如何逃脱性命,哪儿还有心思管理军心。

        不过一个人堆里,大群的部落兵正众星拱月一般围拢在个败兵身边,听他唾沫星飞溅的吹嘘着唐人如何如何不可战胜,为自己失败找理由,冷不丁,一双手扒开了拥挤在一起的几双肩膀。

        “闽人真那么可怕?”

        沙哑的声音,带着些许蛮横的语气,一下子令围观的部落兵们激灵灵的哆嗦起来,那个败兵也是声音戛然而止,僵硬的回过头去,却感觉一股凉气儿从后背丝丝的冒了起来。

        满是横肉鼓鼓的脸上带着一缕血痕,哪怕笑着都有种鳄鱼吞噬活人前那种令人心寒的微笑,不是大酋长伯克尔还是哪个?

        败兵可清晰的记着,曾经有一次与库法军争斗失败,几个败兵逃了回来,就是伯克尔亲手把他们几个埋进沙子里,用切肉的小刀划破头皮,然后涂抹上山蜂蜜,招引来了上万沙漠火蚁。

        那几个败兵又痛又麻又痒的惨叫足足持续了两天两夜,最后整个头颅几乎让蚂蚁吃成了骷髅,想着这等回忆,那败兵一时间也觉得自己脑门痛痒起来,却不敢挠,整个人都颤抖的控制不住身体,呆在了那里。

        “你们都散开吧,过不了多久闽人就要打过来了,不想死就好好准备准备,老夫找这个兄弟聊聊,好带领大家找一条生路。”

        伯克尔的吆喝声中,围观的部落兵还真是如蒙大赦,哗的一下四散而去,没了旁人,伯克尔还是一副笑脸对着那个败兵勾了勾手指头:“跟老夫来,给我说说闽军的情况。”

        明明心头抗拒到了极点,恨不得立马转身逃走,可心里的恐惧依旧像一条铁链那样,牵着那个又累又渴的败兵,不由自主的跟着伯克尔,去了仿佛火狱入口一般他的中军帐篷。

        不过,倒是没有意料中的大刑伺候,反倒是一盘子切好的骆驼肉,甚至还有一袋好烟,半路上遇到闽人丢弃的烟草,绝大部分都被萨拉丁收归自己腰包,就连伯克尔所有的分量都是极少的,比看到一盘子肉还要诱惑,那个败兵绕是恐惧,那个败兵还是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来来,别客气,吃,还有这烟,饭后一口烟,赛过活神仙啊,哈哈。”

        笑的很肉疼,伯克尔把两样东西都推了过去,可是看着盘子里的肉,烟袋里比黄金还珍贵的烟草,败兵腿肚子又是剧烈的哆嗦了起来,狼吞虎咽啃了两块肉,又吸了一口烟呛得直咳嗽后,败兵再也忍不住恐惧,干脆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瘫倒在了地上,带着哭腔磕着头叫嚷道。

        “大酋长,小人知道错了,小人不应该苟活回来,应该与闽人拼了,求您给我一个机会吧,让我这就游到河对岸,与那些闽国异教徒拼死一站,以赎清罪过。”

        眼看着眼前这家伙磕头跟个面包虫一样,脑门都破了,愣了一下,伯克尔赶忙又是难看的笑着摆了摆手:“赎罪?不。不,孩子,闽人不可战胜,你也是拼尽全力了,安拉也会宽恕你的。”

        一向以恐怖著称的大酋长那么好说话?不可置信的抬起头,败兵惊讶的看着伯克尔满是横肉还有疤痕,怎么都不想好人一张老脸。

        也是足足扭捏了一下,伯克尔方才迟疑又有些害羞恐惧的对着败兵问道:“你说,是巴士拉总督裁德率兵第一个发起了攻击,闽人是不是重用了他,闽军是否相信咱们阿拉伯人?”

        磕磕绊绊的说完,伯克尔难看的脸色上堆满了紧张与期待,足足让那败兵傻了半分钟。

        不过能跑出来的,到底是机灵之辈,冷不丁反应过来,败兵立马谄媚的笑成了一朵花。

        “没错没错,闽人对巴士拉总督信任有加,不但没有剥夺他的军队,还给了不少好东西,高头大马,唐人的美女,烟草,对,还有烟草,抽不完的烟草,那天我还看到唐人的主帅,什么君王李让大人亲自和裁德总督勾肩搭背出来,那什么君王,好像就是大闽沙汗沙万王之王闽王的儿子!”

        顺嘴一通胡编,那个败兵仿佛自己真看到一般,真的假的拦不住嘴就都秃噜了出去,不过听到伯克尔耳中,仿佛如闻仙音,瞳孔放光的猛地点头连连,甚至还站起来转了两个圈子,最后,方才咬着牙猛地下定决心那样,回头又是猛地把住了败兵的肩膀,神情激动的问道:“你说,你能游过阿拉伯河,去找闽军?”

        刚刚还以为能逃过一劫,没想到伯克尔真的逼他去过河与闽人拼了,那败兵当即脸都吓白了,却不敢拒绝,淹死也比被割开头皮,活生生被蚂蚁吃掉强啊!

        眼看着败兵答应,伯克尔又是大喜,大笑着拍着败兵的肩膀说道:“好,好,以后你就是我伯克尔的兄弟了,以后,谁再敢动你,就是与我伯克尔过不去,拼着部落复仇,我也要帮你出头!”

        事情大起大落的太快,那个败兵脑袋以至于完全转不过来弯,但见凶狠残忍的也门部落酋长趴在败兵耳旁,轻轻耳语起来,听的那机灵鬼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半是恐惧,半又是无比的兴奋……

        

        

第1022章 .总攻

    五十万人的动手能力简直可以用奇迹来形容,后方已经构建好的硬木经过无数双手拼接,五条庞大而且坚固的云梯浮桥,几天就打造完毕,而且还有渡河的小船几百条,哪怕阿拉伯人再次搬开巨石,让河水变得湍急,这些东西在手,依旧让大闽如履平地。

    仅仅捷报传来第二天一大早,上千面军鼓就是在河岸边震天的敲响了起来,听的人血液都从心脏中拼命往头顶上踊去,数之不尽的甲兵匆匆用过早饭,奔涌到了河边,十多里的河岸,已经看不到河边枯草,有的仅仅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色军团以及令人生畏的硕大云梯浮桥,密集的冲锋舟。

    闽人如此大举动,令对面的贝都因部落再一次乱了套,在帐篷里正因为部下又逃走了许多而大发脾气的萨拉丁惊愕的出了帐篷,跟在他身后,伯克尔的眼神忐忑且阴冷。

    巳时,闽军又爆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身后高耸的望云楼指挥塔上,悬挂起了王室的黑龙大旗,一席黑龙战野战王袍,再配上九霄云龙朝天冠,不是所有闽军心中的神,闽王还是哪个?

    携带着一席黑衣的闽王妃亲自登楼观战,李捷的出现,更加鼓舞了士气,上到各军都尉将领,下到前军一卒,无人不是热血沸腾,这要是在接下来的战事中表现勇猛抢眼,就可以直接上达天听,从此荣华富贵不绝。

    不少军人世家子弟甚至都匆匆忙赶到了第一线,薛仁贵次子薛慎惑,王玄策长子王定军,老将独孤损的长孙独孤楚,药格罗次子弩失毕思忠,一大群将门第二代的小老虎们虎视眈眈或是冲上了浮桥最前沿,或是攀上了冲锋舟。

    大战气息一触即发。

    不过,谁都没注意到,高高在上的李捷此时心思不太在即将到来的战争上,反倒是苦着一张脸,身旁,荣幸陪同的贤妃武媚娘则是与她铁娘子形象极为不符的嘟着一张小嘴,不住地气哼哼嘟囔着。

    “这回可是如了郎君的愿了,妾身丢了大面子,让安娜那个小狐狸精出了风头,哎呀呀,最近有一首诗流传的好啊,但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哎,妾身失宠了,也应该找个冷宫呆着了。”

    “亲,不至于吧?”差不点没被武媚娘的算小账算吐了血,李捷悲催的扭过头说道:“培植安娜,扶植让儿,之前爱妃你不也是答应的好好的吗?”

    “妾身可没答应丢脸让小狐狸精往上爬。”还是一副气急败坏模样抱着胳膊,眼看着武媚娘这幅醋意横生样子,李捷忍不住更头疼。

    “好了好了,虽然安娜这次出了点小风头,不过她还是太嫩,没有把握住我大华夏宫斗之精华,所以,还是爱妃你更胜一筹!”

    李捷一通恭维,听的武媚娘倒是一头雾水了,惊奇的回过头看着李捷问道:“妾身怎么更胜一筹了?”

    “傍君争宠啊!”很自然的一摆衣袖,李捷大笑着说道:“还是爱妃精明,刚一办完差就回来缠的寡人差不点没下来床,不像安娜那个傻妞,还得意洋洋的待在巴士拉自以为得计,实际上比爱妃你已经失宠好多了,所以说,还是爱妃精明。”

    李捷故意表现出一脸虚弱样子,仿佛自己昨晚真怎么缠着君王不早朝了,听的身后护卫的宫女宦官禁军们都差不点没笑出来,铁娘子则是脸红到了脖子根,心虚的向前缩了缩,没好气的小声嘟囔着。

    “陛下,这么多人面前,正经些好不好!”

    “谁敢说孤不正经,斯婆罗提陀,你吗?”

    得意的转过头,李捷一本正经的问道,可怜被点到名的斯公公笑声当即掐在了咽喉中,吓得哆哆嗦嗦没放出个屁来,弄得武媚娘也是更加尴尬,更没好气掐着李捷的胳膊又往前拖了两步,这才不依不饶抱怨起来。

    “妾身不管,这次妾身是丢了大面子了,陛下必须补偿妾身,昨天不是有个伯什么东西派使者过来吗?他还有也门的局势必须给妾身处理了!”

    翻小肠了半天,武媚娘这才露出真实目的,气呼呼的要着差事,听的李捷却是哭笑不得,无奈的点头连连。

    “行,也门就指派给照儿,你说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此时也门还是大闽敌国,伯克尔还身在敌营中,李捷却如此轻易许之给人,一股大国霸气,扑面而来。

    豪气的就连铁娘子眼神中都是流露出些许崇尚的目光,不过片刻,又被权势所带来的兴奋所取代。

    “妾身这就去准备,也门可是一步好棋,如果摆布好了,甚至可以制霸阿拉伯半岛千年。”说着,武媚娘居然提着裙角,转身下了登云楼。

    “对了,媚娘,最近关注下晨曦……”

    等武媚娘跑了,李捷方才想起来,招手没等喊完,铁娘子却已经跑没影了,看的李捷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还好,大闽军中苦恼娘子的不止李捷一个,前沿阵地的一角,大闽军团的形象,威风四射的左路军团总管房遗爱,此时也是满是头疼摆着手。

    “夫人,这里是战场,一会就是刀光剑影之地,你还是快点回去吧!”

    “不行,不来妾身不放心。”同样气呼呼的掐着蛮腰,大闽贵女的领军人物,最得闽王宠爱的高阳公主满面都是不耐,唠叨得训导着。

    “这次你可一定要努力,雪雁姐的夫君秦大哥都军功封侯了,我李玲的夫君怎么能被别人赶上,这次要是不能封个梁公,你就别回来见我了!”

    高阳公主可不怕悔叫夫婿觅封侯,整个大闽,出了李雪雁,也就她把自己老公收拾的一干二净,别说出去沾花惹草,就连跟雌性动物多说一句话都不行,战马都是公的,不过此时,贪心的公主大人依旧不满足,还在气呼呼的嘱咐着。

    “还有,别再像以前那么傻,好不容易有点战利品,都给那群傻大兵分了,咱家的商行对阿拉伯胡人的东西可是很紧缺,别再那么败家!还有,抓到的俘虏看好了,妾身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临战前,高阳公主还在絮絮叨叨的驯父,这一幕看的附近不少左营之人已经窃窃私笑了,听着隐隐笑声,再宠爱妻子,房遗爱的面子还是隐隐挂不住,终于忍不住恼火的叫嚷道:“够了!”

    “封公封侯是陛下的处置,为夫自会尽全力,统帅大军,当秉公处理,我怎么能废驰法度,私吞战利品,这些不要再说了!”

    几句怒火一下子把高阳说愣了,旋即,她的眼圈却是红了起来。

    “你,妾身含辛茹苦帮衬着你拉扯着房府,哪一点不是为咱们这个家打算,你居然凶我,行,妾身还是死了算了,你继续当你的房大将军,别回来找我!”

    哭着躲着脚,提这裙子,一转身高阳公主就朝后军跑去,看的房遗爱又是焦急的举起手臂在后面高喊道:“夫人,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夫人……”

    李玲哪儿还会听。

    转眼间高阳公主已经跑没了身影,弄得房遗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回首看着诸多部将怪异的目光,房俊火冒三丈的一挥手训斥道:“看什么看,总攻马上在既,破阿拉伯胡虏就在此一战了,还不快去准备!”

    “这一次事关重大,谁要除了差错,别怪房某军法无情!”

    也知道自己家将军气不顺,一群郎将立马四散而去,转眼都分散到了军前,阴沉这脸,背起沉重的陌刀,房遗爱亦是恼火的双手扶在了沉重的浮桥上。

    观云楼顶。

    没了武媚娘的吵闹,剩下李捷一个人,安静的眺望着下方壮观的闽军,一个人陶醉着,大约又是几刻钟,白胡须已经留的老长,老而弥坚的李绩步履坚硬,快步冲上了楼前,军礼庄重的单膝拜下。

    “启禀陛下,前军各部已经准备就绪,请我王下令,碾碎萨拉丁贼寇!”

    李敬业可是李绩最器重的孙儿,官至大闽兵部尚书,虽然害得李绩自己难以在长安立足,可李敬业依旧是他的骄傲,这个离狐徐家的未来之星,却败在了库法这个地方。

    出奔闽国,一方面是为了躲避长安政治清算,另一方面,李绩何尝不想复仇?如今仇人就在河对岸,就算李绩这个老将,都是忍不住激动颤抖起来。

    看着他这样一副模样,似乎也回想起驻骅山一战,吃着芥末陪着自己死战到最后的初生牛犊关中小将,李捷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

    “孤下令,渡河,碾碎萨拉丁!”

    “准令!”无比洪亮的答应一声,李绩仿佛一个年轻人那样,躁动的又是快步下了观云楼。

    前线,最前沿,一个个炮营兵不住地在炉火中添加着炭块,目光却不住的向东南方向注视,终于一颗冉冉升起的烟火在半空中炸响,如同一股气发泄出去那样,几乎所有人都是拿起了烧红了半天的铁条,狠狠朝向闽国炮尾那个孔洞插了进去。

    一刹那,阿拉伯河东岸,被白烟所覆盖……

第1023章 .顽强狙击

    历次大战中,闽国的战术也愈发的进步,这一次考验的就是火炮掩护以及步炮协同的能力。

    虽然经济日益发展,实际上大闽的内部环境却也不是一片太平,自古以来印度半岛就从没有统一过,到现在南部天竺的反叛还时断时续,还有与中南半岛上土著国的矛盾,东南亚各个岛屿上的食人生番,不过这些非但没有削弱大闽,还磨刀石一样为闽军磨练的更加锋利。

    更大规模的炮兵装备军队,现在每个军几乎都有独立的炮兵团,密集的炮火几乎第一时间将河对岸紧张防御着的贝都因人炸了个底儿朝天,也难怪开战之际,李捷还有心思与武媚娘调笑,战术思想与装备上,闽人甩出萨拉丁大军几百年。

    在泰西封之战中,闽人的火炮其实已经暴露在了阿拉伯人眼里,对于这种阿訇们口中邪恶而不堪一击的魔鬼武器,这些沙漠中的粗汉子心中已经早有准备,可真正临头时候,他们放才知道血肉之躯在这种化学能的怒吼下是多么脆弱。

    河宽大约两里左右,加上滩涂也有三里距离,第一轮开火的重炮几乎将河岸都啃下去半边,沉重的铅弹撕裂了大地,哪怕没有挨到的贝都因战士都是惊慌掉进了裂缝中,有的被生生活埋了进去。

    接着重炮开火的,则是有着后世一千年左右特色的大明火器虎蹲炮。

    其实虎蹲炮的弹丸并不大,差不多大号的中药丸左右,可这东西留给贝都因人的恐惧却是最大的,在炮管中一瞬间加热到烧红的成百上千颗铅丸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尖锐呼啸声冲入阵地,不少阿拉伯人连惨叫一声都来不及发出,噗噗的声音中已经被洞穿出了一个有一个血洞,浑身抽搐的瘫倒在地上。

    不光人,就连身体健壮的骆驼都扛不住,原本岸边被当成一圈儿城墙的驼队几秒钟之内被撕裂,庞大的驼身哀鸣着倒下,压倒了下面死不瞑目的主人,更多的骆驼身上串了数个触目惊心的血洞,再也不受控制,一路践踏着人的身体哀鸣的向后躲藏去。

    火器也不是万能的,大小炮火两千多门三轮炮击,也没能把守河的几千贝都因骑兵全部杀死,可早期火器震撼心魄的攻击下,那种难以言喻的无力感驱使中,成群成群的贝都因骑兵哭喊着向后溃逃而去。

    三轮炮火全部覆盖过后,闽军中又是响起了震天动地的怒吼声,成千上万蚂蚁一般密集的闽军嘶声竭力推动着沉重的浮桥,让这五个庞然大物在地上深深压出一道道沟壑,高高吊起的桥头一步又一步的向河对岸挺进着。

    尤其右军那辆浮桥车,心里憋着火,似乎将全部怒气都发泄到了重重的浮桥上面,双手的指甲甚至在硬牛皮上留下了深深地脚印,额头上血管胀的吓人,仿佛穿越洪荒的猛兽那样,一步一个脚印,房遗爱嘶声竭力的推着。

    右军的浮桥也在这种蛮力下,比别的浮桥快出一个头。

    扑通扑通的声音中,渡船下饺子一样被推进河里,蜈蚣一样的船桨溅起大片的水花,不到几个呼吸间,拼命奔涌的闽军硬汉们已经踩着贝都因人累累尸骨,用长矛为浮桥守住了一片阵地。

    在后面骑着最高的骆驼观战着,萨拉丁的脸已经扭曲到了极点,这一回,声音已经不像活生生的生物了,地狱十八层中厉鬼那样吼叫着,这个沙漠枭雄亲自挥舞着弯刀,逼着麾下部落重新顶上去。

    萨拉丁亲族甚至直接在背后放了箭,后退也是死,前进也是死,一个个被激起凶性的贝都因人不得不再一次驾着骆驼从乱成一锅粥的河岸冲上去,与闽军先锋部队激烈的交战在了一起。

    疯狂到忘了生死,一个个贝都因人驱赶着骆驼直接撞到闽军枪幂中骆驼被锋利而沉重的破甲枪扎的千疮百孔,又是哀鸣着瘫倒在地上,趁着这个机会绕过枪阵,用着短矛弯刀的沙漠兵凶残的扑上前去,贴身肉搏,逼得闽军也不得不丢下长枪,拔出佩刀迎战。

    狭窄的河滩,人与人甚至拥挤成了一团,如此距离内,哪怕不少家学武艺都没有空间施展开,依靠的只有自己锤炼出的身体与手中冰冷的兵器。

    毕竟渡船一次能运过来的人数有限,一时间渡河闽军倒是落了下风,不过依靠着身上冲击出来的坚硬甲片还有平日里长时间的操练,闽军倒还支撑得住。

    而且胜利的天平还是不断朝向闽军倾斜过来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身后的浮桥已经穿越了半条河流,甚至趴在桥头的弩手已经开始精确的对对岸贝都因人进行弓弩点射,压制敌人!

    距离一分一秒的拉进。

    “杀啊!”

    人挤人的战场中,连吼叫都没了空间,似乎变得嘶声力竭,这般混乱的场面中,被派到最前沿亲自投入厮杀,赞婆的儿子噶尔襄陵却是大占优势,父亲是吐蕃人,母亲是鲜卑后裔的唐人,双亲的血统给予了他超过常人的体能与力量,沉闷的吼声中,手中已经杀得血光闪闪的三棱弩刺又一次捅进了贴过来狂吼着的沙漠郊狼身体中。

    血一下子狂涌出来,狼一样的双眸中还带着凶光,不过脸颊迅速变得惨白失去了生机,又一个贝都因人瘫软在河滩上。

    如此剧烈的人挤人,人推人,就算噶尔襄陵经历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的厮杀,也变得气喘吁吁,不过他结实的脸庞上却带着愈发的笑容,头上,浮桥隐约的影子已经覆盖了过来,只要桥搭上河岸,今天的战争就算赢了。

    鼓足勇气,这个出身吐蕃,却成了闽国核心的将门之后又是鼓起勇气,高举着手中滴着血的三棱弩刺,打算继续为大兵开到杀出一片空地来。

    可就这时候,一股怪异的焦糊味传到了他鼻孔中,下一刻,两团明亮的火光映照到了他眼中,情不自禁,襄陵焦虑的大吼起来。

    “是猛火油,快拦住他们!”

    阿拉伯人虽然崛起时间太短,文化与文明还处于部落氏族的浅薄阶段,不过能建立跨越欧亚非的庞大伊斯兰帝国,阿拉伯人自然有着比别的民族多出来的优势。

    善于学习。

    一面侵略着波斯拜占庭,阿拉伯人一面如饥似渴的从两国汲取知识,波斯的铁甲骑兵,拜占庭的步兵大队战术,在大闽入侵中,虽然阿拉伯人还是没弄清楚闽人如同电光火石一般的火药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不过一样身边就有的常见东西还是加入了阿拉伯人战争利器中。

    石油!

    后世科威特人甚至可以用石油洗澡,沙特阿拉伯也是石油作为支柱产业,这个时代,干燥的沙漠中,表层石油喷薄而出,随处可见,二十多个阿拉伯人拿着火把,上百个贝都因骑手用骆驼拖着沉重的油缸,悍不畏死的奔着越来越近的大闽浮桥狂奔了过来。

    可太知道浮桥对于自己的重要性,就算没听到襄陵的怒吼,河岸边第一批冲过来的闽军左金吾卫兵已经自发的拼尽全力拦截了过来。

    “杀,啊!”干哑的嗓音中,十好几个闽军直接抱着拿着火把的贝都因人,摔倒在泥地里厮打起来,有的情急之下干脆抱住了骆驼腿,任由背后焦虑的阿拉伯人拼命向下砍杀着弯刀,杀得后背上鲜血淋漓。

    同样也知道这是守河战能不能守住的关键,拎着处理过得石油那些突击贝都因人同样也是拼了,毫不顾忌左右招呼过来的刀枪弩刺,甚至有一个贝都因壮汉,大腿上被三棱刺捅了两个血窟窿,血水像泉眼一样喷出来,依旧疯狂的打着骆驼。

    终于,损失了快一半,如此亡命的突击中,这些贝都因人还是挤进了不到几百米却拥挤着上千人的河岸防御战场。

    第一个油罐扔向了已经靠近到了岸边的浮桥。

    “不!”

    凄厉的嘶吼着,噶尔襄陵居然猛地蹦起了两米多高,凭空抱住了飞过来的油罐,粘稠的处理过得石油立马撒了他一身,抱着油罐翻了几个跟头,襄陵这才停住了身子,没等他喘息一口气,视线中,更多的黑漆漆油罐又被这些亡命的贝都因人扔了出去。

    啪,啪~

    清脆的相声中,猛火油崩的到处都是,在襄陵愤怒的注视下,拎着火把的阿拉伯人用着听不懂却同样悲壮怒吼,猛地向浮桥投了过去。

    其中一个挥舞火把的一瞬间,一个拼命砂锅来的闽军勇士劈砍下,一刀砍下了他的胳膊,绕是如此,喷洒着血珠的半个胳膊还是带着火把飞了出去。

    一秒,两秒,火苗忽的一下窜了上来,趴在浮桥上的十多个弩手刹那间变成了十个火球,惨叫着跌了下去,一瞬间襄陵高壮的身躯上也满是火焰,焦急中无奈的翻滚着把自己扔进河里。

    最先靠近的浮桥烧成了有一个大火柴,幽幽的火光倒影在萨拉丁瞳孔中,倒映出了带着得意的残忍,更多的猛火油敢死队则继续向其他浮桥拥挤过去。

    萨拉丁没注意到,他身后,曾经最忠诚的走狗伯克尔,此时双眸中满是忐忑与心惊肉跳。

    昨天,那个叫苏莱曼的小兵被他打发过河,向闽人投诚,到现在也没带着一个消息回来,闽人接不接受他还不知道,如今,闽人的进攻又是受挫,一旦用苏莱曼来威胁自己,自己也许拖着部落一块陷入万劫不复中。

    看着萨拉丁的背影,伯克尔凶光四射。

    反,还是不反?

第1024章 .众叛亲离

    从水里冒出头,顾不上烧伤的脸上神经抽搐般的疼痛,看着头顶上熊熊火焰,襄陵郁闷的发狂,恨不得当场吼出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一条黑影山鹰那样从火堆中扑了出来。

    咚的一声落在地上,沉重的就仿佛鼓锤砸在鼓面上一样,没等惊愕的阿拉伯人反应过来,寒光四射的刀锋已经将它寒投心神的凉意传播到那批猛火油贝都因人骨子里。

    一个完美的弧线再加上一个漂亮的收刀式,如果再加上一把飘逸长须,简直如同关云长在世,沉重而锋利的陌刀,如同清晰的演绎了唐时华夏的开拓与锐意进取那样,凡事触碰到的地方,无不一分为二,断手,断头,短腰,惨叫中,几乎同一时间八个贝都因人同时惨叫着倒飞了出去,偏偏,绚烂的血液释放出一朵美丽的蔷薇花。

    谁能想到,如此惊艳的一刀,居然是为了发泄受老婆气!

    孬种把工作上的气发在老婆身上,硬汉把生活中一切苦难憋在心里,如房遗爱这种极品男人,则是将家里的气发泄在战场上,没等惊吓的敌我两军回过神,暴怒的房遗爱已经犹如癫狂的狮子那样,几十斤重的陌刀劈,砍,挑,刺,所过之处连一合之敌都没有,到处喷溅的绚丽的血花。

    短短时间,房遗爱居然一个人砍杀出了一条路,眼看着一路上浮尸累累,再回忆着昨天败兵们传说这的闽人刀枪不入的谣言,房遗爱满是血液铁青的脸注视下,豁出一条命来拼杀的贝都因人心理防线也终于崩溃了,一个个哭喊着像后讨四散逃了出去。

    如此惊艳的表现,襄陵都看呆了,站在第二个浮桥上,先锋大将苏定方眼珠差不点都没登出来,还在指挥渡河的新左领军卫将军秦怀阳似乎同病相怜的苦笑摇了摇头,端着望远镜观战的李捷则是惊愕的回过头。

    “王,王兄,你,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被李捷直勾勾盯着,高阳公主心虚的推后了一小步,讪笑着摆了摆小手……

    哗的一声,熊熊燃烧的左军浮桥忽然散了开,一片片染着火油,熊熊燃烧的木板掉落在地上,裸露出坚硬的雪松龙骨,踩踏着直愣愣的龙骨,一个个左军兵好像奔涌得黄河那样倾泻下来。

    将乃兵之胆,被房遗爱激励的战意冲天,踩踏着房遗爱杀出的血路,左卫官兵以着同样的疯狂悍不畏死扎进贝都因战阵,盾牌击打,刀柄狠砸,疯狂的样子哪怕常年在沙漠中与大自然搏斗的贝都因游牧民族也忍受不住了,再一次,哭喊的四散而逃。

    轰隆,一个硕大的火焰云朵直冲天空,倒映在了萨拉丁眼中,数十个贝都因战士浑身起火,惨叫着四散而去,看着自己精心准备的猛火油没有用在该用的地方,反而一个个被闽人火弩消灭,第二个,第三个浮桥也是靠上了岸边,数不清的闽人如同倾泻的水银那样,沉重而不可抑制,守阿拉伯河的战略是彻底破产了,萨拉丁脸上的肌肉剧烈的涌动着。

    终于,嚎叫一声,这个枭雄似乎带着丝丝哭腔那样凄厉惨叫着:“撤退,去库法!”

    调转骆驼,萨拉丁转身就想走,可就在这时候,迎面直刺人心魄的寒意扑面而来,下意识,萨拉丁就举起他一直当做荣耀的象征,从闽人最高统帅手里剁来的马槊格挡在面前。

    咣啷一声,弯刀砍在了槊杆上,火光四溅。

    注视着伯克尔幽幽冒着火光,杀意浓郁的就向沙漠中最令人恐惧的食尸鬼那般眼神,愣了一秒钟,萨拉丁脸色一刹那仿佛暴风雨前的天空那样,怒气如雷的大声训斥道。

    “伯克尔,你敢叛我,我沙漠之主萨拉丁,一定会杀尽你萨利赫氏族最后一个男丁!”

    必定萨拉丁铁腕统治也门多年,亲自参与过他血腥暴政的伯克尔深知其可怕,下意识,这个也门第一大酋长也是哆嗦了下,可仅仅片刻,疯狂又是占满了他的眼眶,狞笑着再次挥舞起了弯刀劈砍下去,伯克尔狂笑着吼道。

    “还以为你是那个吃咋风云的也门王吗?如今也只是回不了家的丧家之犬,被驱逐出部落的苍老等死之狼,也许你活不过今天了,居然还这般狂妄,可笑!”

    “老夫为你为奴为狗多年,今天,你就把脑袋留下,当做给老夫的补偿吧,哈哈哈哈!”

    疯子一样狂笑着,伯克尔的弯刀一刻不停的劈砍下,砍得火花四溅,耳边,听着身后的闽军已经撕开了自己苦心布置前沿阵地,萨拉丁越来越急躁,终于,这个老枭雄干脆把手中长槊重重向前一投,隔开伯克尔后转身就跑。

    “安拉会诅咒你下火狱的!”

    听着萨拉丁远远的诅咒声,脸上又是流露出阴冷的笑,扯起战马,伯克尔紧追不舍。

    此时,部落组成的贝都因大军已经彻底乱成一锅粥了,指挥层也出了乱子,到处都是混乱奔走的沙漠战士,有的居然为了劫掠财富给养,自己大打出手起来,慌不择路的向后逃着好一会,萨拉丁方才又遇上自己另一个得力属下扎布格。

    “快,伯克尔造反了,本哈里发命令你带人去杀了他!”

    气喘吁吁中,萨拉丁焦急的大声吼道,可没等他的话说完,迎面又是一道寒光砍来,这一次没了格挡的武器,偏过身子的萨拉丁肩膀都被削去一块,疼的他狰狞的老脸难看的有如魔鬼。

    不过看着扎布格还有他的麾下几乎与刚刚伯克尔一摸一样的凶狠眼神,萨拉丁却是心头明了,有这种心思的还不止伯克尔一个。

    再也不敢相信任何人,错开刀锋的攻击,一面扯着自己华丽的哈里发丝绸黑袍,萨拉丁干脆一头扎进了拥挤的人堆中。

    战马希律律的嘶鸣着,转眼,伯克尔已经追了上来,不光他,东边,西边,南面,其余部落更多的也门,阿曼的酋长,贵人们也是涌了过来。

    谁也不知道谁是什么心思,谁还继续忠诚于萨拉丁,一大群酋长之间,在这个混乱的时刻又是爆发了混战,凶狠的弑杀又带动了其属下的亲族,数不清的贝都因人自相残杀着,更多的则是被打乱了,谁都不敢相信的仓皇逃出营地外面。

    越来越多的闽军度过阿拉伯河,包围圈缓缓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不过看着贝都因人自己仿佛谁梦魇了一般,比与自己交战都凶残的自相残杀,闽军的指挥官们还是下意识约束住自己麾下,没有贸然冲上去。

    监视与对峙一直持续到黄昏,残余的东南半岛七万贝都因大军彻底化为乌有,地上的尸体积累了几层,不知多少部落消亡,彻底溃逃了出去,精疲力竭的也门骑士也再也厮杀不动,一个个疲惫的倒在地上,如林的闽军旗帜包围下,大漠的天空都是染上了一层血色。

    曾经从后路威胁大闽,差不点让大闽朝廷都葬身在这片大漠的东南阿拉伯半岛势力,就此烟消云散。

    太阳逐渐西沉,大约最后两万左右各部亲族残留下的骑士再也没有一丝战斗欲望,成群结队的被闽军押送过阿拉伯河,押运往库姆城,结束了一天的血腥。

    虽然胜利了,看着绵延几里的尸体,闽军也实在没心思欢呼了。

    一个个没有抢到大功的武将们悻悻然的骂着收拢麾下,站在萨拉丁丢弃的马槊面前,满是阴沉,也许会想到小时候自己一把手的教导着李敬业如何练枪,苍老的李绩久久不语。

    比他还满心复杂,仅剩下七个阿拉伯人中的吴三桂瑟瑟发抖的跪在闽王的华丽的移动行宫前,每一个心中都充满了忐忑,尤其是伯克尔,一根本来就很长的脑袋乌龟一样左右张望着。

    好久,忽然瞥见一对年轻男女骑着马不断攀谈着走来,伯克尔立马激动的跪着迎上前去,用着蹩脚的唐语高呼着:“闽王!”

    其他几个自相残杀到浑身是血的部落首领也是跟着忐忑的跪着过来,有的一句唐语也不会说的支支吾吾已经急得满头是汗了。

    可惜,李捷仅仅是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又是转头对着高阳说教起来。

    “妹子,不要逼得他太紧了,男人都不容易!”

    “我真的知道了,哥!!!”

    眼看着高阳公主满是不耐烦的搪塞中,闽王施施然回了行宫帐篷,伯克尔等人又是惊愕在了那里。

    这功夫,几十个闽军忽然又是从尸体堆中脱出十来个贝都因人,有的已经死透了,有的还有着最后一点呼吸,不过这批闽军却没有分辨的意思,通通拉到一旁砍下头颅,眼看着闽人挂灯笼一样用长矛挂起一串自己差不多的贵人首级,伯克尔等人更是心头发寒,看向周围那些忙碌的闽军,似乎都变成了狰狞的妖魔鬼怪那样,好像随时自己的脑袋也会被这样干净利落的砍下来。

    就在一群“吴三桂”胆怯中,一声悦耳的响声忽然在他们背后响起。

    “谁是伯克尔?”

第1025章 .分割半岛计划

    看着逃兵苏莱曼鞠躬作揖的引导着一席黑色宫纱,婉约而又威严的武媚娘款步过来,伯克尔甚至感觉到了自己看到了天使。

    也不认识武媚娘究竟是做什么的,不过看到苏莱曼恨不得跪下来为她垫脚的模样还有周围盔甲更加精良沉重的大闽禁卫环绕簇拥的小心样子,肯定也不出闽国权贵,大气也不敢喘,更是顾不得拜倒女人脚下对重男轻女的阿拉伯人来说多么丢人,伯克尔想都没想就扑通磕头下去。

    不过张口拜见时候他又卡了壳,阿拉伯帝国还没发展出后宫干政,所以一时间他也不知道如何准称武媚娘。

    还好,还有个机灵的逃兵苏莱曼,在其他部族酋长有些不知所措或者羞耻下跪的时候,先去叹口风的小兵小声提醒着:“叫武娘娘。”

    “伯克尔拜见武娘娘。”

    机会还真是只有一次,别的部族酋长犹豫的时候,伯克尔给了武媚娘一个顺眼的印象,而且也不知道这个老小子凶残杀人那股子难看模样,一张方形大脸点头哈腰的样子倒是别有一种憨乎乎的感觉。

    “你交好运了。”

    成熟而端庄的声音满是笑意响起,随手武媚娘抽出了一张黄绸子写成的圣旨朗声宣读了起来。

    “古语云,内诸夏而外夷狄,圣天子有德,四夷为天子守土,今有也门蛮酋伯克尔者,心向归化,臣于王师,勤于王事,率诸酋与叛蛮反戈一击,闽王悦之,今特册封其为也门汗,加阿拉比亚特称哈里发之称号,望其铭感恩德,为吾大闽镇守一方……”

    伯克尔连汉语都不会说,更别说听懂这么长一片圣旨了,看着武媚娘随着韵律摇头晃脑,光听到一个哈里发音译,其他都是一头雾水,却看到临时被他找来投奔大闽的逃兵信使苏莱曼激动的浑身都哆嗦了起来,看的他心头又是咯噔一下。

    好不容易武媚娘念完了,提起毛笔把这幅册封书空出的名字题上伯克尔几个字,方才双手递了过去,一脑袋浆糊,人家给,伯克尔也迷迷糊糊跪着接了过来。

    传完旨后,武媚娘也不停留,转身就走,跟着她的侍卫也走的一个不留。打开圣旨,看着一个个仿佛魔法师写的卷轴一样带着魔力色彩隶书伯克尔看的大眼瞪小眼,冷不防一旁的苏莱曼无比激动的跪下重重磕了个头,惊喜的大叫着。

    “大哥,咱们撞大运了,闽王要册封你当也门的大汗,也门的哈里发啊!”

    一刹那血都涌到了脑子里,满是横肉结实的脸涨得通红,伯克尔甚至哆嗦的圣旨都掉在了地上,好一会,刚才醒过神来,在那些别的酋长惊愕嫉妒的眼神中惊喜的抓住了苏莱曼的肩膀,不可置信的反问着。

    “你是说,闽王爷要我当也门哈里发?”

    没等苏莱曼回答,这功夫,捧着好几个漆花放盘,远处一个同样留着满脸白胡须,满面沧桑的阿拉伯老汉领着十多个宦官,宫女,笑呵呵的过了来。

    “拜见伯克尔哈里发,这些是闽王赐给哈里发的王袍,还有这几个婢女也是闽王赐给伯克尔大人的!”

    王袍是华夏样式结合波斯样式的,明黄色的龙袍满是威严与神秘,穿在伯克尔这个阿拉伯人身上却显得不伦不类,来自倭国的女奴虽然显得媚俗了不少,不过长袖云鬓,还是可以冒充几分大唐风韵。

    独自一个帐篷梳洗打扮,享受着“唐人”美女为自己梳着进贤冠,闻着美人身上浓郁的香气,偶尔还看到唐式宫裙下两团粉白,再看着镜子中自己也一点一点也变成了唐人贵人模样,伯克尔忍不住昂起头哈哈大笑。

    听着帐篷里得意的大小声,酬和在帐篷外烤着火,吃着硬邦邦的干肉,十来个其他部族酋长的脸色变得愈发的难看。

    尤其是杀出半身伤痕,现在棕色的头发上还挂着干血块的扎布尔,嚼了几口干硬无味的牛肉,这个第二个站起来造反的沙漠豪杰忍不住暴怒的把肉干吐在一边,随手把穿着肉的小刀也是甩在了地上。

    “伯克尔这个混蛋,他真把咱们几个当成他的随从了!”

    “哼,第一个软骨头,有什么好炫耀的。”

    “呸,卖主求荣的混蛋。”

    这话是说道其他几个酋长心坎里,迎合着扎布尔,其他的几个酋长也是忍不住抱怨起来,不过声音中却总带着几分酸溜溜嫉妒的意味。

    就在一群家伙批驳着伯克尔时候,冷不防一个灰溜溜的影子嬉皮笑脸从帐篷里挤了出来,也不认生嘻嘻哈哈的坐在酋长们的火堆旁,也是用小刀扎起一块肉干,凑合上去烧烤起来。

    看着苏莱曼自来熟的模样,几个酋长纷纷皱起了眉头,尤其是脾气最火爆的扎布尔,干脆劈手打掉了苏莱曼手里的小刀,傲慢厌恶的嚷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们酋长贵人同一火堆。”

    被打丢了肉,还被骂了一通,苏莱曼油滑的脸上非但没有冒出怒气,反而来笑嘻嘻的说道:“也门难道不是伯克尔哈里发的天下了吗?你们这些酋长,不和我一样也是伯克尔哈里发的走狗吗?”

    一句话说到了痛处,几个酋长都是勃然变色,尤其脾气最火爆的扎布尔。

    “你找死!”

    猛地抽出大马士革弯刀,扎布尔像个扑食的豹子一样,火冒三丈把刀搁在了苏莱曼脖子上,吓得这个滑头立马脸色煞白举起了双手。

    “你干什么?”

    “蛮子,放下武器,马上退回去!”

    就预防这些酋长闹事,这里专门安排的禁军看管,周围十多个禁军立马怒吼着端着弩围了过来,上好箭的弩头指着扎布尔,带着唐人的优越感,禁军傲慢的命令着。

    听不懂唐语,可寒光四射的弩箭谁都懂,比量着苏莱曼的脖子,扎布尔怒目圆睁,倒也没继续割下去。吓得簌簌发抖,苏莱曼赔着笑脸,两个手指捏着刀锋,推着冰冷的刀刃推开了脖子。

    也知道现在谁是大爷,接着个台阶,扎布尔也是愤愤然收起刀从新坐了回去,摆平了冲突,唐人禁卫也没兴趣管他阿拉比亚蛮子之间的琐事,收起弩也是退了回去。

    没了以往的呼风唤雨,几个酋长些许尴尬,些许失落,沉默的又是烤起了肉,捡起小刀,苏莱曼依旧死皮赖脸的待在火堆旁边。

    好一会,苏莱曼这才似乎心不在焉那样小声嘟囔一句。

    “小的也知道各位大人心里不平衡,不过到底伯克尔大人先向闽人输诚,受到重用也是理所当然的,闽人大爷也得收买人心吗。”

    又是悻悻然的哼了一声,扎布尔等人还是一言不发,可苏莱曼下一句话却又是勾起了其他几人的胃口来。

    “虽然也门封出去了,可还有个阿曼,闽人大爷们为了安定,决定分而治之,在也门哈里发旁边设阿曼苏丹,巴士拉旁边建立科威特酋长国,在广大的内夫得沙漠设立沙特阿拉伯苏丹,这可一共四个职位啊,马上大闽就要和库法总督齐雅德开战以争夺富庶的美索不达米亚,伯克尔哈里发让闽王君心大悦,得到了也门,下一个谁人封哈里发封苏丹可就看诸位的表现了。”

    侯杰留下的最大的遗产,把哈里发从神圣而独一无二的地位打落下来,从神设立在人间独一无二的代言人变换成了人间世俗统治者,这个变化带来的影响就是。

    既然侯杰能行!凭什么我不能行?

    听着苏莱曼的话,几个人都是流露出了渴望的念头,心跳忍不住加快了几分,吼头下意识的涌动几下。

    没有人再想着自己冒任哈里发,会不会被真主天谴。

    阿曼地域广阔,濒临霍尔穆兹海峡,海洋季风带来的降雨,还算富庶,地盘最大的沙特阿拉伯境内几乎全是沙漠,游牧的贝都因部落还最是桀骜,不好管理,至于科威特,虽然地盘最小,临近波斯湾却是最富裕的一个。

    自己能得到哪一个位置,需要如何拼搏,七八个酋长下意识的思考起来。

    至于对萨拉丁的效忠,早就被丢到角落中了。

    思虑了半天,看似最脾气暴躁,头脑简单的扎布尔却忽然警惕的盯着苏莱曼,又是凶狠的逼问道:“为什么平白无故把这些告诉我们?”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如今大闽的国势,恐怕一声令下,为了这几个位置而奋斗的贝都因人会像内夫得沙漠的沙砾一样数不胜数。

    其他几个酋长也是警惕的瞪过来,不过苏莱曼非但没有怯场,反而也是愤恨的扭过了头。

    “伯克尔哈里发曾经承诺,事成之后把我苏莱曼当做兄弟,可他还没登基也门哈里发,已经把我当奴仆一样丢在脑后了,我苏莱曼也不甘心当奴隶,如此厚颜贴过来,也是希望各位发达后,能提携小人一把。”

    这个理由倒是充分,看着苏莱曼的愤懑不是做伪,一群萨拉丁麾下酋长又热切的围拢在他身边,不断询问着大闽划分地盘的细节……

第1026章 .棋局

    汉朝与匈奴的战争从汉高祖平城白登之围开始,到汉宣帝五军援助乌孙战胜为止,前前后后历时一百三十多年。

    不过真正胜利的标志不是汉武帝命令雄才大略,屡次命卫青霍去病等不世出的名将屡次北伐匈奴,乃至于大的北匈奴远迁西方,而是汉宣帝时呼韩邪单于朝拜大汉,迎娶王昭君,接受汉朝册封。

    那时候起,匈奴已经不被当成与大汉同一个级别的文明而对待了,而是属于大汉属国,国主需要大汉册封,是中原的臣子,从道义上,汉人心理就把自己高出了匈奴一截,并且开创了中原高于草原大漠的政治格局。

    此时武媚娘摆布的册封伯克尔为哈里发也是如此,闽王可以册封哈里发了,阿拉伯沙漠,还不是成为大闽麾下的附属国了!

    而且南方招募裁德,北方册封伯克尔,无不是给庞大的西亚各诸侯发出了各政治信号,大闽能包容你们,投靠我,甚至可以裂土封王,封侯拜相。

    统一的伊斯兰大旗已经被撕裂成了千百块,相信这一次大闽的征服脚步,一定会照比上次轻松的多,起码再不回出现一声令下,七十万骑兵一起跨上战马对抗大闽的现象了。

    端着望远镜,优雅的探看着下面火堆,一群酋长围拢着苏莱曼问东问西,武媚娘禁不住露出了满意的目光。

    玩弄这些高高在上的枭雄于股掌之上,这种感觉,尤其令她享受。

    阿拉伯河一战,基本上碾碎了曾经断了李捷后路,威胁大闽西陲十来年的漠南阿拉伯势力,萨拉丁生死不知,大约三万贝都因军队被俘获,剩下的或是战死,或是逃散,不可计数,通向美索不达米亚的道路基本上被打通。

    大闽说话算数,南北两个战场大约一万名伯克尔的部落麾下以及同盟部落的兵丁,酋长都被释放,而且大闽在巴士拉的上百条船还纷纷投入了运输,把伯克尔还有他的军队缓缓向南方输入回去,在阿拉伯半岛的西南段停下脚步,依靠一片平缓的海岸登陆。

    无数闽人的设计师带着工匠们开始在海岸边构筑新的港口,把曾经简陋的小渔村建设起来,这里曾经是通往苏伊士运河的必经之路之一,依靠着红海这一条亚欧分界线,短短时间,刚刚展露出雏形的新港口几乎立刻就繁荣起来。

    这个港口,就依照了古阿拉伯渔村原来的名字,亚丁,这一片海湾,在大闽地图上也正式标注了出来,亚丁湾。

    无数商人涌入亚丁,原本就紧俏的阿拉伯乳香,没药等香料生意,还有苦苦的咖啡立马充盈了大闽货船,不少经验丰富的探矿师傅也踏足了这片从未被开垦过得处女地,一时间,黄金,铅矿,还有在金属防腐方面有着重要作用的锌矿被探了出来,丰富的收入,伯克尔短时间内就修筑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舒服的住了起来。

    为了维护拿到手的好处,以亚丁还有也门中部自己的老巢荷台达为基地,伯克尔的骑兵开始在整个也门纵横起来,残酷的杀戮萨拉丁以及其支持者部落,亲眷,拉拢地方酋长势力,短短一个来月,也门的局势迅速向平缓发展了起来。

    伯克尔的成功简直成了一杆标杆,无数还活跃在巴士拉,库姆附近的贝都因部落简直蜂蛹的投奔了过来,有的回到漠南为大闽而战,有的则是干脆加入了扎布尔,裁德等人的阿拉伯皇协军,成为了大闽的雇佣兵。

    不到二十天,李捷手里又多了快五万当地人组成的雇佣兵,战力又得到了加强,虽然快六十万大军还是盘聚在阿拉伯河附近,不过雄狮一般的威严已经震慑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那些势力忧心忡忡。

    尤其是首当其冲的齐雅德,无数信使开始从库法出发,亡命的奔向小亚细亚,安条克,大马士革,麦加,最远甚至开罗,可惜,曾经伊斯兰一呼百应的那种气势荡然无存,逊尼派,什叶派,哈瓦利吉派,迁士,辅士各怀鬼胎,响应齐雅德号召的阿拉伯部落寥寥无几。

    倒是受到阿拉伯蹂躏的高加索各国,又一次向大闽派出了投靠的使节。

    如今的西亚,似乎成了一盘错综复杂的棋盘,西南路棋子交杂,各路有资格博弈的棋手都在踌躇着,不知如何下下一步,东方,好大一条大龙的闽国则是气势汹汹,预备再占据新一片天空。

    库姆城。

    有了六十万大军顶在前面,这里再也不是前线,反而成了后方,军需仓库,庞大的军队需要的后勤供应更是个天文数字,同时也是个庞大的商机,原本不起眼的边境小城如今赫然成了京师老爷们眼中的香饽饽,各种作坊犹如雨后春笋那样从库姆城冒了出来。

    幸好,县令逃走后宋璟的临时军管任务也结束了,不用他头疼占地,开商店以及商业税收,小偷盗贼一系列烦心事,大闽委派来了新的县令,居然还是宋璟的熟人,曾经因为政治清洗,被流放在这里的前侍御史韩邝。

    也是他走运,他的女儿韩小沫被河中郡王李让看中,收为妾室,接着女儿的光,韩邝从掖庭宫接回了风姿绰约的夫人,还从新获得了官职,虽然仅仅是个小小的县令,但也让其他流人家族莫大的羡慕了,像他们这种政治囚犯,哪怕大赦都沾不上边,能从新做官,更是做梦了。

    大军在前线休整,儒兵却是忙碌的整编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薛讷的关系,宋璟所部也被划分给了巴士拉作战的河中郡王李让麾下。

    连续几天,宋璟,姚崇都是忙着与韩邝属下的衙役交割治安任务与派系划分,也是忙的团团转,好歹,几天时间,可算忙碌完,格外珍惜这次启用的韩邝全部身心都投入到了治理库姆城中,宋璟终于难得的清闲下来。

    距离开拔还有个两三天,经不住这些天一再帮倒忙的李晨曦要求,原本想好好休息几天的姚崇宋璟两兄弟,不得不又被她拉上大街开始了新的一轮血拼。

    已经繁华了不少的库姆城主街,忽然一声嚣张的爽朗大笑从街头传来。

    “哇哈哈哈哈,本小姐……本公子要扫清最后一家店!”

第1027章 .血拼

    只要有商机,大闽的商团动作总是很快的。

    在大闽,商界也有个总统领,闽国商行,闽王的私产,半官方的商会,每当国家有大的动作新的政策时候,商会总会第一个得到消息,为了生存,其余的中小商会也不得不放长耳朵,放亮眼睛,一旦闽国商会稍有动作,立马跟上。

    至于库姆城的商机,甚至不用跟风都知道,六十万大军,虽然军队管伙食衣物,可到底有嘴馋的兵士休假时候出来打牙祭,而且气候变化无常,不少人也需要添减衣物,闽国军团可不是历朝历代穷光蛋,每个月军饷发着,又没什么大花销,尤其是十六卫的主力军团还有关宁铁骑的骑兵,更是出手阔绰。

    还有就是军官家属,大臣内宅,出征也不可能把国事丢下,李捷将大半个朝廷都带到了身边,庞大的大闽版图上,各个州县官员,上千折冲府的公文,源源不断的输送过来。

    大臣们可没有军人那么吃得了苦耐得住寂寞,为了减少大臣们对远征的抗拒,李捷不得不特许群臣也携带家眷,就放在距离前线不远的库姆城,这一群阔太太,阔少爷的存在,又是带动丝绸,布匹,香料,奢侈品的销售。

    打完阿拉伯河之战后,整编南北阿拉伯雇佣军,对南阿拉伯半岛的攻略,都不得不让闽军停下脚步,半个月时间,库姆城的商业犹如雨后春笋般繁盛了起来,街头巷尾到处都是新开的商铺,酒楼,关中的汤饼,胡饼招牌在大街上飘飘荡荡,酒楼里,天竺的手抓饭散发出了浓郁香气,一个个胖乎乎的茶叶老板弥勒佛一样笑着坐在店铺里,他们最远的甚至来自江南徽州,带来的是黄山茶。

    商店挤的,甚至本地的流人社区还有阿拉伯社区都给挤到城外去了,不少阿拉伯人直接在本地工坊中打起工来,城市化,一点点也磨平了本地人凶悍的棱角。

    每天,各个高门采办,乃至于军团军需官的团购,都能给库姆城带来可观的收益,不过今天,就连见过大世面的各个商铺老板,嘴角也是有些震撼的颤抖着。

    “你的胡饼本公子全包了,都送到儒兵军营中!”

    “店里的棉布我全要了,老板你再给本公子找二十几个裁缝!”

    “全要上好的绍兴黄酒,都送到军营!”

    一声声吆喝中,在姚崇与宋璟土包子一样傻眼的注视下,他们从三个人空手来到现在身后跟了几十辆大车,两人方才知道,李晨曦出来时候放出的豪言,买空最后一家店,真不是玩虚的。

    一间徽州茶叶庄里,李晨曦跟肥猪一样的茶老板巧舌如簧的辩驳着,姚崇和宋璟则是苦恼的一言不敢发,活像两个跟班家丁,今天他俩还真被震撼住了。

    柜台里的茶老板同样也是苦着一张脸。

    “这位公子,这可真是上好的黄山茶,从大唐千里迢迢运来的,光水路都连着走了两片海,这八贯钱一箱,真的不贵了,也就看您要的多,小的才给这个价格,东街萧侍郎家,小的都是十贯钱一箱的。”

    闽国的汇率,一贯钱相当于两个银币一两银子,相当于后世一千二百多块钱了,姚崇与宋璟一个月的俸禄也就七到八贯钱左右,这还是战时有补贴,他俩一个月也不过能买这样精巧的小茶箱不到一箱,看着李晨曦仿佛一个败家娘们一样张口就要一百箱,两人眼珠子差不点没瞪出来。

    “阿明,军团每个月都有茶叶发下来,不用再买茶叶了吧?”

    实在忍不住李晨曦的败家行为,宋璟还是忍不住脑门直跳的走上前,劝说着,可惜,他的苦口婆心也是没制止住李晨曦败家的心。

    “军团发放的都是茶砖,都是经过处理的劣质红茶,效果比这种绿茶查上几倍,咱们儒兵马上要加入李让那小子麾下了,他属下多是中亚蛮子,习惯肉食,不多买些茶叶就腻死了!”

    李晨曦理直气壮的一番话听的宋璟张口结舌,肥胖的茶老板听的则是满心欢喜,不住地点头应和道:“没错没错,一看公子就是懂茶之人,军团供应的茶砖都是新函谷关附近的大吉岭茶,都是巴蜀移植过去的大叶矮茶,由那些天竺笨人采摘,然后直接一股脑炒制压成茶砖的,品质低劣,口感生涩,简直是垃圾!”

    “咱家的茶,可都是正品的黄山小叶云茶,气息甘甜,含有麝香以及葡萄的甘甜芬芳,茶色你们看,明亮动人,入口香醇,回甘不绝,你闻闻这气味,比那些劣质茶砖不好上无数倍!”

    姚崇和宋璟毕竟是太学生读书人出身,茶道也是略知一二,看着茶老板用茶粉研磨精细煮出来的茶汤,两人还真认真嗅了嗅,忍不住赞许的点了点头。

    看到两人欣赏的模样,胖老板禁不住更加高兴,肥胖的脸上忽然冒出了些许猥琐,一转身,又是从柜台中取出了个更精致的茶叶箱,煞有其事的在三人面前打开。

    茶箱的确是更精致,外面边角甚至镀的银,显得古色古香,不过里头茶叶似乎没什么不同,捏起一片茶芽,宋璟疑惑的问道:“这,茶叶有什么特殊嘛?”

    “当然不一样了!”兴奋的一拍大腿,那老板兴致盎然的解释道:“这可是烘茶!”

    “烘茶?这分明是绿茶!”眼看这个大胖子故弄玄虚,自认智商很高的姚崇当即不悦了,颇有些气恼的讯问道:“店家欺负我等不懂茶吗?”

    “那里,那里,小的可不敢!”赶忙诚惶诚恐的摆了摆手,胖老板脸上的肥肉旋即又堆满了猥琐的笑意,搓着手笑着解释着。

    “这可是真正的极品,唇齿烘茶!”

    看着李晨曦三个感兴趣的模样,茶老板脸颊上那男人都懂的猥琐笑意堆得更深,激动的眉毛都扬了起来。

    “这茶可是黄山采茶人中精心挑选的十五六美貌处子,在凌晨太阳未升之时上山,只取叶尖最嫩一点,不用手,而用朱唇噙住,贝齿嗫下,放在胸前竹篓中,用少女的胸乳烘干的上品茶叶,所以才叫唇齿烘茶。”

    “清晨,阳气未升,星月之精华留于茶中,再加上纯阴处子的凝聚不散的处子香气,这茶冲饮起来更是回味无穷,有着一股浓郁的处子芳香以及乳香,每年才有这么几小箱,这可绝对是有价无市。”

    堆着笑脸,胖老板把茶叶箱往前一推,略带点肉疼的说道:“品茶难得知音,几位公子如此懂茶,小的就把这箱烘茶送给三位公子如何?”

    姚崇和宋璟还真心动了,毕竟是男人,不说茶的品质如何,单单少女唇齿相送,椒乳相烘,喝茶时候这份旖旎的遐想都能令人流连忘返,可就在胖老板自以为得计的时候,浑然没注意到最边上的李晨曦白皙的额头上青筋直跳。

    “茶,一百箱,两贯一箱!”

    一听这话,肥胖的茶老板跟马蜂蛰了屁股一般,差不点没跳起来,一张胖脸上满是惊怒交加,不可置信的的叫嚷道:“公子莫非开玩笑吧?这可是黄山茶,跨越半个世界才运来的。”

    “老夫看几位公子面善,又是懂茶之人,方才如此盛情,公子没要当老夫可欺!”

    听着胖老板怒气冲冲的声音,姚崇和宋璟也是有些尴尬的悻悻然,八贯到两贯,比拦腰砍都要狠了,一进来这胖老板就笑脸相迎,让俩人都感觉有些对不起这胖老板了。

    不过没等姚崇开口相劝,李晨曦修长的手指已经轻轻叩在了茶叶箱子上,点着一个人不太注意的圆型山峦图案冷声问道:“这是什么?”

    刚刚还怒气冲冲,一副理直气壮模样,看到李晨曦手指所指,他肥胖的脸上忍不住下意识哆嗦了下,旋即才嘴硬的说道:“不过一装饰而已!”

    “闽国商会在喜马拉雅山区一共开辟了四片大茶区,大吉岭,阿萨姆,杜阿滋,尼尔吉里,分别用圆圈双山,三山,四山,以及云雾缭绕一圈,二圈,三圈来区分产地,高度。”

    “双山三云,哼哼,店家所说大吉岭茶可是劣等茶!”

    茶老板的脸色完全变得苍白,李晨曦则又是扳着手指头计算起来。

    “十斤一箱的标准茶,山上的拿货价是一贯,从这里大宗运往扎格罗斯山脉以西,运输船本一箱大概四百钱,最近大闽军需的确堵满了山中公路,不过好像最近货都是走的波斯湾巴士拉港,运输成本又降低了些,加上人工店面,一箱茶叶,两贯还是多的!”

    姚崇和宋璟禁不住目瞪口呆,怎么也想不到小小的茶叶中也有着这么多的弯弯道茶老板的脸色则变成了紫茄子色,手颤抖的哆嗦了半天,肥胖的茶老板干脆恼羞成怒的吼叫起来。

    “你们走,滚!这生意我不做了!”

    听着这嘶声竭力的叫骂,李晨曦的脸颊上,冷艳的笑容又是冷了几分……

第1028章 .抓个正着

    本来就有种被欺骗的感觉,作为一个骗子,这胖老板居然还如此嚣张,姚崇和宋璟两个都是气的七窍生烟,甚至姚崇已经义愤填膺的撸起胳膊挡在了李晨曦面前,要和这个奸商好好理论一下。

    谁知道这时候,气鼓鼓的李大小姐反倒是没有继续争论下去,反而双手挽起了两个人的胳膊向后拖着,轻笑着说道:“既然不欢迎我们了,那我们走。”

    “可……”

    明显没顺过气,性格倔强的宋璟还要争辩什么,李晨曦明媚的眼睛却是一个颜色使了过去,惊奇中,宋璟也不得不任由她拖着向外走。

    不过在那个硬邦邦的奸商茶老板不屑的哼声中,没走到门口,李大小姐却是不经意的轻飘飘询问着。

    “最近好像萧侍郎家要咱们儒兵出人给萧府站岗,如今要成立府兵折冲府了,咱们儒兵是不是也要交接一下?”

    煞有其事的对着宋璟惊奇目光摇了摇头,李晨曦又是惋惜的说着:“萧侍郎大人可是酷爱饮茶,还特别怀念家乡的山水,要是让他知道他喝得黄山茶变成了天竺茶,哎,估计萧大人要伤心了。”

    听着李晨曦漫不经心的话语,肥胖的茶老板差不点没晕过去,迷糊了片刻后,干脆狠狠给自己一个耳光,刚才瞎炫耀什么啊?这回让这小娘娘腔抓到把柄了!

    眼看着李大小姐三个马上要走出店门了,差不点没被脑门打出血,茶老板哭丧着一张脸辇了出去,一面追一面还作揖,悲催的叫嚷道:“几位公子留步,留步!”

    姚崇和宋璟一头雾水的回过头,看着三张年轻人青涩的面孔,打落门牙肚里咽的茶老板郁闷的又是抱拳鞠了个躬。

    “刚刚是小的痰迷了心,怠慢了几位公子,小的罪该万死。”

    “两贯,就依小公子说的,两贯一箱,卖了!卖了!”

    绕是这胖商人痛哭流涕的可怜相,李晨曦却丝毫不为所动,又是慢条斯理的掏出叮当作响的荷包数了数,然后才一脸为难样子摇了摇头。

    “唉,钱不够耶,只能买一贯五的茶叶了,真可惜。”

    再一次差不点没吐血,连最后一点客套都保持不住了,倒霉的茶商满脸狰狞成了烤乳猪那样,就在宋璟怕着厮发狂打人,微微把李晨曦向后拉一拉的当口,带着哭腔,胖商人悲剧的颤抖说道。

    “呵呵,老夫看和几位公子有,有缘,一贯五就,就一贯五吧……”

    精巧的小箱子被伙计们一一搬运上大车,一面用小手绢擦着眼泪,一面茶老板带着哭腔客套着:“几位公子,欢迎下次再来啊!”

    当了真一般,李晨曦巧笑连连的提着甲裙微微行了个蹲礼,媚眼如丝的回答道:“好哩,老板你人真不错,下次本公子还会介绍朋友来的!”

    眼前一抹黑,肥嘟嘟的徽州商人干脆咕咚一下仰了过去,慌得一圈儿伙计焦急的围了上去,手慌脚乱的搀扶嚷嚷起来。

    “老板啊!!!”

    …………

    饶是从八贯讲价到一贯五,换算成后世钱币一车茶叶也快二十万了,看着前面李晨曦心情愉悦的哼着江南小调,宋璟还是余愤未熄,摇头晃脑的哼哼着。

    “这人,真乃奸商,成本价卖的,还给他运费了,还这般做作,当真不为人子也。”

    “行了,光算上成本,他还需要缴税呢,从喜马拉雅山出来,再到美索不达米亚登陆,税收就得一贯多,还有他雇佣这么多伙计,租来的店面,与一些主管的人情,这茶叶卖五贯也不贵。”

    愉悦的哼着小调,旋即李晨曦却又是愤愤然晃了晃拳头:“要不是这个混账东西敢拿这么****的东西来侮辱本公子,我也不会宰的他这么狠。”

    “其实,这烘茶也不错的嘛。”提起刚刚令人旖旎的一小箱茶叶,宋璟忍不住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可惜没等他说完呢,一个小拳头已经狠狠敲在了他后脑勺上。

    “下流!”

    眼看着宋璟悲催的揉着后脑勺模样,姚崇这小白脸忍不住嘴咧到耳朵根,生怕这个郁闷的胖子找自己发难,小白脸又赶紧岔开话题,对李晨曦好奇的问道。

    “既然那个奸商赔钱,那他干嘛还要赔钱卖给咱们啊?”

    “嘿嘿,谁让他多嘴了。”提到这个,李晨曦姣好的小脸上又洋溢满了得意之情,笑嘻嘻的解释着:“他提到的萧侍郎,是户部侍郎萧成,萧成虽然是江左萧家的人,却是徽州长大,所以酷爱黄山茶。”

    “不过差不多的茶,从黄山运进大闽,再销售到美索不达米亚,这么一小箱,二十贯都打不住,估计那茶老板就是用的口感差不多的大吉岭茶糊弄的萧侍郎,怕他起疑,干脆所有茶都声称是黄山运来的了。”

    满是狡黠的笑容,李晨曦得意的做了个鬼脸说道:“这要是让主管港口税收的户部侍郎知道那胖子糊弄他,也不用故意整他,交代一声,巴士拉把他的货物拖个七八天,那胖子都得哭,他不割肉谁割肉啊?”

    “阿明,你怎么对大闽的茶产这么清楚呢?”

    “那是当然。”听着宋璟再次好奇追上来询问着,李大小姐很不计前嫌的一甩脑袋回答道:“大吉岭的茶产十分之一是给我的零花钱,那胖子可是惹到我的地盘上了!”

    “十分之一!”再一次,宋璟和姚崇土包子一样震惊了,那可是大闽四大产茶区之一,哪怕一年百分之一的收益,都够他俩奋斗一辈子了,想象着哗哗的金币落在眼前,两人异口同声的惊叫着。

    “那是当然!我大父可说了,闺女要富养,省的轻易就被小白脸给骗去了,小子要穷养,这才知道奋斗的不易。”今天也是高兴过头了,李大小姐没经过大脑就把实话说了出去,听的姚,宋两人再次狂汗。

    养得起这位大小姐,还真不容易。

    迷糊着听着,宋璟不经意的随口感叹了一句:“阿明,你的父母一定很爱你。”

    本来兴高采烈,这样一句话,却忽然让李晨曦娇媚的小脸暗淡了下来。

    “大父是很爱我,不过他每天都有这忙不完的工作工作工作,至于我母亲,在她眼里权利恐怕比什么都重要,哪怕用我的幸福去换,估计她也在所不惜!”

    李晨曦的抱怨让宋璟禁不住一愣,孝道在这个时代可是极为重要的,张口,宋璟就要呵斥规劝几句,冷不防姚崇猛地扯了下他的衣袖,在宋璟疑惑的注视中,重重的摇了摇头。

    这位主可不是一般人,宫廷之中的纷争他们还是少插言比较好。

    还好,李晨曦也是乐天派郁闷了片刻,大小姐又是笑容满面,洋溢的叫道:“前面一家羊肉火锅相当正宗了,我请客,开拔之前要好好吃一顿!”

    没等宋璟回过神呢,李晨曦已经蹦蹦跳跳的向前快跑去,慌得宋璟两个一面招呼着身后车队跟上,一面也是小跑追上去,不过刚转过路口,他俩又看到活泼的李大小姐身体僵硬的呆在了十字街头。

    “阿明,怎么了?”

    没等姚崇关切的询问完,李晨曦小脸煞白转头就扯住了他俩的衣袖向回跑去,一面跑一面还焦急的嘟囔着:“什么也别问,快走!”

    惊愕的回过头,姚崇正好看到李大小姐刚刚张罗的涮羊肉记门口,一个披着禁军样式盔甲,人高马大快赶上牲口一般的红脸大汉正来回的踱着步。

    惊慌失措的逃回主街,刚看一眼,李晨曦又是悲催的面朝向她血拼来的大车转过身去,挺翘的小屁股后面,十个禁军骑士骑着马平缓小跑过了去。

    “奇怪,今天禁军也放假了吗?哎,阿明,东西!”

    刚捏着下巴好奇的嘟囔一句,宋璟回过身时候,李晨曦又跑没影了,慌得他赶紧在后头大喊着,谁知道这个败家小娘们头都没回直接一句嚷嚷了过来:“不要了,快跑!”

    一句话听的宋璟也差不点吐血了,血拼了一上午,花出去快五百贯了,换算成后世差不多六七十万毛爷爷,说丢就丢了,顿时,姚崇和宋璟又对养活这个大小姐的成本有了深一层的认识。

    毕竟是她的东西,两人也不好多说什么,追着李晨曦的身影,两人又是赶忙追了上去。

    真不知道什么样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李大小姐怕成这样,跑了两条街,宋璟两个愣是没撵上她。再拐过一个拐角,就是儒兵在城门口军营了,可就差这一步,街角大兵常去的酒楼门口,宋璟却看到了令他恼火的一幕。

    一个穿着华丽锦袍的威严庄重男人正抓着李晨曦纤细的后脖颈,拎小鸡一样把她拎了回来,似乎极其痛苦,一面被拖着,一面她还双手抠着那只大手剁着脚。

    “贼子安敢!”热血一刹那都涌到了脑袋里,红着眼睛,宋胖子想都没想,轮起拳头怒吼着就冲了上去,跟在他身后慢了半个身子,冲出街口的姚崇也愣住了,足足迟疑了几秒钟,小白脸也是怒吼着跟着打上门来。

    还在拎着李晨曦的后脖颈,触不及防的庄重男人听着后脑勺的风声猛地回过头,刹那间,他的瞳孔剧烈的收缩了起来,一个山东大包子大小的拳头在他眼中不断放大……

第1029章 .忍离别

    砰的一声重响,地面都砸起了一层灰,重击之下,似乎门牙都活动了,嘴唇更是出了血。

    可惜,倒地不起的不是宋璟眼中欺负自己兄弟的“渣男”,而是他自己。

    眼睛气的更像血红的牛眼,喷着粗气再一次从地上爬起来,轮圆了拳头,宋璟再次咆哮着对着那人讨厌的微笑呼了过去。

    这次倒是咕咚一声打到肉了,更可惜,关键时刻那人再次鬼魅一样闪开了半步,把后面阴仄仄偷袭来的姚崇那张小白脸露在了宋璟拳头下,这一次更清脆,小白脸愣是吐出一颗虎牙,倒飞了出去,这小子猥琐踢出的撩阴脚也是结结实实踹在了宋璟肚子上,让他喷出一口早饭翻着白眼又爬了下去。

    “卑鄙,贼子!”

    “混账,老子和你拼了!”

    呻yin着怒骂着,俩人居然还扶着地拼命的想站起来,饶有兴趣的看着俩人,李捷也是笑呵呵的活动活动手腕,想回忆一下当年在长安街头当纨绔时候的热血生涯,毕竟这年头,敢动手打闽王的,太少太少了。

    不过这一架没等再打起来,李晨曦已经尖叫着张开双臂挡在了李捷身前,焦急的对两人吼道。

    “你们做什么?他是我阿爹!”

    这么年轻的爹?脑门磕破一片的宋璟顿时傻了眼,他身旁青了一个眼圈的姚崇却是生生打了个哆嗦,差不点哭出来。

    李大小姐可是闽王的闺女,也就是说他俩把闽王给打了。

    虽然没打着,这也是死罪啊!

    也怕李捷怪罪两个二货,说清楚后李晨曦又是赶忙转过身又拦在了李捷身前,磕磕巴巴的解释道:“大父,他,他们是我的朋友,情急之下方才……,请,请大父不要责怪他们!”

    看着闺女又紧张又害怕的模样,李捷禁不住捏着下巴无奈的摇了摇头,方才满是笑意的伸出了手。

    “我是晨曦的父亲,小伙子不错,这拳打的虎虎生风的,加以锻炼,一定可以成为一员骁将。”

    傻眼的看着闽王伸出来的手,不论姚崇还是宋璟,这会儿也只能大脑短路挠着后脑勺嘿嘿的憨笑了。

    …………

    李晨曦张罗去吃羊肉火锅,还真吃上了,还是她要去的那家店,只不过刚刚热闹的二楼此时却变得一片冷清,除了靠窗的闽王这桌有点生人气笑呵呵的吃着外,其余的桌子都坐着五大三粗的粗鲁壮汉,或是穿着禁军盔甲,或是干脆一身布衣,每个人都是牛眼瞪得滚圆看着铜锅下面呼呼燃烧着的碳火,也不下肉,仿佛专门来闻着汤味的一般,眼看汤都要干了,几个小伙计干着急却不敢过来加汤。

    要说这涮羊肉还是蒙古帝国时期忽必烈手下的厨师发明的,不过这个时代有了李捷,唐人也提早了好几百年享受上了热乎乎的羊肉片,浓郁的骨汤,薄如纸片的嫩羊肉,李捷倒是不见外,自顾自用筷子叨起来,在铜锅里涮一涮,合着喷香的芝麻酱吞下肚,如此美味,就算闽王也是舒服的吐出一口热气。

    可惜美味当前,他面前三个小的却是一个比一个拘谨,李晨曦双腿夹着两只小手,装淑女的缩在一旁,勉强一副笑容,至于姚崇宋璟,则干脆紧张的耷拉个脑袋,不像吃饭,倒像是要上刑场,吃完就拖出去砍头一样。

    “吃啊!在京师晨曦你不就老缠着大父带你出来吃饭吗?还有你们,别客气,你们是晨曦的朋友,就是我李捷的晚辈,吃!”

    眼看着三小这样一副模样,李捷也是无奈的放下筷子张罗起来,可惜,李晨曦还是一副笑不露齿装淑女模样捂着嘴摆着小手。

    “那个,晨曦不饿,大父自用。”

    “闽……,李叔,我们也不饿,您,您吃就行……”跟闽王一起吃饭,压力可太大了,平时巧舌如簧的姚崇也是磕磕巴巴起来,至于宋璟,红个脑门干脆半天也没憋出个屁来,看的李捷又是大感摇头,干脆也放下了筷子。

    “既然都吃不下,那咱们就来算算账吧,某人说要去那烂陀寺为父亲母亲进香,然后回福州一趟拜见秦姨娘,那我怎么在库姆看到我家晨曦大小姐了?”

    “呃,这个!”装出来的笑脸僵在了那里,傻了一小会,李晨曦赶忙又是陪着傻笑摆了摆小手说道:“那个,晨曦饿了,先吃饭,先吃饭!”

    抓起筷子,李晨曦不顾形象的赶忙夹起肉片,扔锅里涮一涮,也不管熟没熟就丢进嘴里,一副几辈子没吃过肉样子,麻酱都沾了小嘴儿一下子,看她都这副模样了,姚崇宋璟也赶忙撸开腮帮子大吃大嚼起来。

    三个人吃的像小猪吃食一样,看的李捷再一次也是无奈摇头,怕他们噎到,无奈的端起酒壶,给三人一人添了点葡萄甜酒。

    一顿饭吃的还算轻松,李捷似乎性质很高,一面给三小布菜,一面还说着些许朝廷大臣的趣事,可惜,听的姚崇宋璟两个脑门直冒冷汗,根本不敢接。

    气氛古怪的午餐好不容易过去,撇下姚崇和宋璟两个,李晨曦紧张的拉着李捷到了一旁,满是期待的摇着他的衣袖恳求道:“大父,我,我在儒兵这里待的挺好的,您不是说皇家子弟也应该得到锻炼吗?要不,再让我在这里锻炼几小天?”

    一个白皙的食指勾勾着尽量显示出一个小的模样,李晨曦可怜兮兮的望着李捷,看到她这样一副模样,李捷却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不行!”

    “为什么?让弟弟不也在兴都库什山脉服役了那么长时间吗?”

    听着李晨曦不满的惊叫声,李捷再一次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和他不一样!”

    看着这丫头还要申辩些什么,李捷已经沉下了脸来:“从你到设拉子城时候,孤已经知道了,看你待的快乐,孤方才拖到了现在!已经是极限了,儒兵马上要开赴阿拉伯半岛漠南,别看聚集在一起的阿拉伯人都被消灭了,真正的苦战才刚刚开始,这一次无论如何你也必须和我回去!”

    “我不!”倔强的转过身,李晨曦耍赖一般抱着小脑瓜跺着脚,拼命地晃着脑袋。

    “我就要待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这次是孤来接你,下次,就是你母妃了!如果她来,依照她的脾气,这两个小子……”

    看着对面还傻乎乎的在一头张望的宋璟两个,李捷忍不住叹息一声,听的李晨曦却是浑身剧烈的颤抖了下,终于,她默然的点了点头。

    “那给我点时间,去和他们道别一下吧。”

    这点要求,李捷自然不会不答应。

    店门口,被侍卫带出来,在一大群人围观下,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一排皇家马车,姚崇和宋璟紧张的交头接耳着。

    “小白脸,你说闽王回去,会不会狠狠罚阿明啊?宫廷规矩森严,会不会打她啊?”

    “应该不会,不然闽王就不会亲自来接她了。”

    听着姚崇肯定的回答,宋胖子忍不住松了口气,轻松点了点头,看着他没心没肺的样子,姚崇却是更加忧心忡忡,但没有把话说出来。

    李晨曦是没事,他俩却不知道下场如何了,虽然唐时候不像后世变态的南宋理学,大明理学那样注重女子名节,可他俩和长郡主待在一起这么久,谁知道闽王会不会给他俩来个人道毁灭啊?

    就在姚崇忧心忡忡的时候,一声轻甜悦耳的声音忽然传到了耳畔,和宋璟同时回过头,两人也几乎同一时间陷入了呆滞状态。

    惊艳,绝对的惊艳!

    藕荷色的金丝小袖襦衣半掩着羊脂玉一样的肩头,裹身的长长襦裙方才看看包裹住平时看起来很平的雪峰莲蕊,云髻盘起三环,白皙的额头中央还用金线点出三瓣莲华,原本英姿勃勃的鹅蛋儿脸颊如今完全变成了柔美,只不过圆润的杏眼周围略有些发红,似乎轻轻哭泣过那样。

    只见过李晨曦男装假小子的一面,何曾想到她居然这么美,美得令人窒息,姚崇与宋璟两个都如遭雷击那样,惊呆在了那里。

    “怎么样,好看吗?”提着裙子绕了个圈,不过看两人还是一副呆滞的样子,李晨曦忍不住好笑的用手背一人脑瓜敲了下,没好气的说道:“行了,别装了,你们肯定早知道我是女人。”

    “是,只不过想不到你这么美。”还是呆愣的模样,宋璟下意识的夸赞而出,一句话说的李晨曦双颊微微翻起了红晕,忍不住一个白眼翻了过了。

    “讨厌,油嘴滑舌。”

    只不过寒暄了片刻,李晨曦的神情又是低落了下来,双手伸到了宋璟胸前,一面为他打理着略有点凌乱的衣襟,一面不舍的:“我要和我父王回去了。”

    一刹那心乱如麻,仿佛生命中很重要的东西失去了那样,宋璟沉重的垂下了头,千言万语憋在胸口,却仅仅嗯了一声,来回答。

    “我走了以后,记得保护好自己,多存些吃的,你总爱半夜肚子饿,我不在了,就没有人给你准备夜宵了。”

    把宋璟的衣襟整理整齐,李晨曦又是转身朝向了姚崇,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也是,老爱伤风还总是穿的那么少耍帅,以后不要了,胖子老是爱大大咧咧,我不在,千万看住他点,别再让他那么冲动!”

    姚崇也是沉重的点了点头。

    话似乎说完了,李晨曦却还不舍的停在两人面前,最后,她终于再也控制不住感情,张开双臂猛地把两人拥在怀里,激动的哽咽道:“不要忘了我,我们永远是兄弟!”

    永远,是兄弟!

    感受着那颗心脏扑通扑通就在自己胸口跳动,宋璟拧紧了拳头。

第1030章 .为重逢,奋斗

    “姚崇,宋璟,好好干,孤记住你们了!”

    最后意味深长的道别一声,李捷也是转身登上车驾,数百精悍的禁军骑士护卫,直奔库姆城东城门,头也不回的奔涌了出去,一路上,不少停留在这里的官员家属,贵人官绅都是扼腕叹息。

    怎么也想不到闽王会突发兴趣,驾临库姆城,如果提前做好准备,盛情款待的话,说不定就能给闽王留下深刻印象了,当官就是这样,不怕没有功劳,就怕上面不知道,要是闽王能记住自己,少奋斗二十年啊!

    这么多人中,尤其一个肥胖的茶商人格外想吐血,李晨曦那张精致的脸颊估计到死他都不会忘,早知道是郡主,别说这些茶叶,把整个茶庄都送给她也是值得的,也难怪她如此了解茶产地,庞大的闽国商会,就是她父亲的,博得郡主一笑,还怕以后没有茶吗?

    当然,他也仅仅能后悔去了。

    闽王的突然驾临,让平时沉闷的儒兵也跟着兴奋起来,军营中,到处都是议论的声音,尤其等宋璟,姚崇带着几辆大车回来时候,兴奋更是达到了极点。

    “哇,李明哥又买好东西回来了!”

    “好漂亮的布帛,中午来了二十多个裁缝,要给我们做衣服吗?”

    “好名贵的茶叶啊!”

    围拢着大车,一帮亲近的儒兵满是兴奋议论纷纷,可宋璟却仿佛丢了魂一样,无精打采的挥了挥手:“是阿明给你们的,你们拿下去分了吧。”

    “明哥万岁!”兴奋的抱着布帛美酒,儒兵们七手八脚的卸起了车,前锋校尉崔帕克也是兴致匆匆的抢来一坛,大笑着挤到姚崇宋璟面前嚷嚷着:“去沙特那地方,以后就要过苦日子了,今天咱几个可要不醉不归,还有阿明,她不是总自己能喝倒牛吗?今天可就要见真章了,哈哈。”

    “对了,阿明呢?她不会还在血拼抢购呢吧?”

    这话问的,仿佛又撒了把盐那样,让姚崇宋璟两个面露苦涩,相对无言。

    开拔之前,已经步入正轨,军规森严的儒兵也终于破例放纵一把,营外到处是喝酒狂欢的声音。静静的躺在帐篷中,姚崇似乎与这种氛围格格不入。

    以前可是做梦都想被闽王记住,将来依靠自己的才华,好封侯拜相,名留青史,接近李晨曦,一方面是几个人的友情,一方面姚崇未尝没有依靠她来上达天听的意思,可如今,这个愿望是达到了,姚崇却总觉得心里少了点什么,空落落的。

    想着难以言喻的心思,就在姚崇一片安静的时候,帐篷门却忽然被撩开,抱着一坛酒,宋璟这个胖子乐的屁颠屁颠的进了来,酒坛子扔到一旁,乐呵呵的就把姚崇从行军床上揪了起来。

    “哈哈哈,小白脸,我想到办法了,咱们与阿明,绝不是永别!”

    自己都一筹莫展,平日里不开窍的宋胖子倒先有了主意,姚崇还真是惊奇的做了起来,但见宋璟手舞足蹈兴奋的笔画着说道:“咱们现在要分去河中郡王麾下,河中郡王即将向阿曼进军,沿途什么最多,贝都因土蛮!”

    “斩首十级,升官一级,遍地土蛮,还愁没有功勋立吗?到时候你我官至将军,也可以常伴驾前,到时候,还不是天天能看到阿明!”

    眼看着宋璟杀人狂一样板着手指头计算着今天杀几个土蛮,明天杀几个土蛮,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姚崇禁不住哑然失笑。

    想法是好,可扎格罗斯山脉以西,屯兵快十年的老府兵也没见几个升任将军的,倒是白骨多了一大堆。

    并且就算壮士十年归,又如何?那时候佳人恐怕早已经嫁做人妇了,到时候再见面只能无语凝噎,平添痛苦而已,还不如不见。

    不过,有了个奋斗目标也是好的,也许宋璟一直比自己强的,就是这份乐天派吧?想着,抓起了酒坛,姚崇也是把自己当做傻瓜一会,愉悦的灌着酒叫嚷道:“好,今日咱们就无醉无归,喝到天亮,明天到沙漠,杀蛮当将军!”

    “喂,给我留点!”手舞足蹈一会,看着姚崇这小白脸居然把酒罐子喝的快空了,脑门上青筋直跳的宋璟禁不住狼嚎着扑了过来,气急败坏的叫嚷着。

    相互埋怨的争夺中,中军大帐里也可算有了些许快活的意思。

    …………

    时间一晃,又是五天过去了。

    十一月末,盘聚在巴士拉一个多月有余的闽军李让部再一次露出了狰狞的爪牙,由河中都护府游骑将军薛讷为先锋,河中军外加阿拉伯雇佣军裁德部队大约五万人为中军,沿着波斯湾,开始向阿曼进军。

    上一次,突然冲出,拦腰截断了闽军后路的沙漠大军可实在给大闽朝廷上下,留下了太深刻教训了,所以这一次,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李捷也严令闽军必须遏制半岛以南的贝都因部落,半个月前,闽人的舰队已经携带伯克尔部在也门海岸登陆了,这一次的目标,趁着冬季西亚难得的凉爽,一举打到阿曼湾,沿途的贝都因部落,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其中,裁德所部的阿拉伯雇佣军,是这次征战最活跃,士气最旺盛的一部。

    虽然李捷知道广阔的阿拉伯半岛石油储量多么惊人,后世凭借沙漠中取之不尽的石油,让一个人口才几百万,一度穷的坦克都装备不起的穷国如何成为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发达国家,沙特王室,迪拜土豪们让世人叹为观止。

    问题是现在科技还没那么发达,工业化的条件还远远达不到,遍地荒漠荆棘的南阿拉伯半岛跟闽人印象中的不毛之地还真是一般无二,估计统治这地方,封个亲王都没人愿意去,不得已,还得交给阿拉伯人自己统治。

    这一次,李捷许诺的就是征服后世沙特阿拉伯版图大小的领土后,封裁德为沙特苏丹,沿着波斯湾阿拉伯海,闽人为他建设城市,承诺通商,以此来拉拢阿拉伯人。

    世上最恋家的民族,华夏算得上第一,阿拉伯人就算的上第二,虽然家乡的确是不毛之地,对于这片沙漠的情结却是深入骨子里,裁德也承诺给麾下雇佣兵将领封贵族,所以阿拉伯雇佣军上下,对于扩张格外的积极。

    同样积极的,还有一支绝大部分由太学生组成的府兵队伍。

    一路走来,看着异域的风光,连绵不绝的沙漠,身旁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偶尔间还有骑着骆驼的贝都因部落走过,一路上驼铃伴随着凄凉的古琴,听得人也是心旷神怡。

    一切都与中原,与天竺的景色迥然不同,见惯了连绵不绝的农田,茂密的森林,再看这天沙连延的沙漠美景,让绝大部分是太学生组成的儒兵看的大开眼界。

    薛讷的军队第一遍从海边扫过,跟着中军行进在波斯湾沿岸,刚跨越阿拉伯河不就,就迎来了如此景色,看的急于立功的姚崇宋璟也是忍不住大发胸意,骑着骆驼冲出了队伍,来到了沙丘旁。

    “长河落日几许久,黄沙茫茫亘古来,一骑驼铃出沧海,不教漠寇冲轮台!”

    诗意大发,文人那个骚意上来,指着远处的沙丘,小白脸姚崇摇头晃脑的就吟出一首歪诗,听的宋璟在旁边乐呵呵的大声叫好。就在他自我陶醉时候,冷不防身后也是一声大声的赞扬传来。

    “好诗,好豪气!”

    斜着从漫长的闽军中,又是冲出了一支骑队,为首一个戴着狮头银盔,穿戴着精良明光宝甲,颇为英姿煞爽的年轻将军加快了马步,满是欣赏的神色急促辇了过来,不过看着他身后的大旗,姚崇与宋璟却是一阵眼晕。

    河中郡王李!

    这么快又与他老李家遇上了。

第1031章 .远方的来信

    古语有云,蓄势待发。

    兵不动则已,动则威,威则胜,没有像上一次远征西亚时那样急于进攻,消灭萨拉丁兵团后,大闽重兵一直卡在阿拉伯河中段,仿佛一把随时要砍下来的刀一样,高悬在美索不达米亚各势力脖子上。

    谁都不能无视五十万重兵威胁,无数探马把阿拉伯河畔闽军联营恢宏的盛况汇报回各自的主子,听着连营五十里,饮马阿拉伯河,河水为之断绝的汇报,上到库法总督齐雅德,下到各个地方势力的部族,甚至不少波斯人军阀都慌了神。

    于是乎产生了一种两极分化,大批大批忠于伊斯兰,忠于阿拉伯帝国的部族向库法靠拢,向叙利亚撤退,同样也有许多认为大闽不可战胜的墙头草则纷纷向阿拉伯河一带靠拢。

    每天军前投靠过来的阿拉伯部落多如底格里斯河之沙,还有上次背叛大闽依靠拜占庭的高加索人阿塞拜疆部落也是纷纷派来了投靠的使节。

    谁都瞧不起叛徒,这些高加索人先投降阿拉伯,后投靠大闽,接着再一次投靠了拜占庭,真真的三姓家奴,结果大闽败退,拜占庭帝国也靠不住,凶悍的阿拉伯人最后又一次拿回了高加索。

    从哈桑当政时开始,阿拉伯帝国在高加索的统治就尤为的残酷,侯杰修大马士革哈里发宫,先后在阿塞拜疆部落,亚美尼亚王国先后征调了二十几万劳工,缺粮,缺水,缺乏医疗卫生条件,从高加索到大马士革一路上到处都是累累白骨。

    侯杰上台后,对于高加索的压迫更加严酷,每三个男人就得一个到阿拉伯军队中服兵役,被调集到汉志对抗哈瓦利吉派的叛乱,赋税重的吓人,每养三头羊,两头就要上交给哈里发,大麦更是十之税七,交不起的人就要被卖做奴隶,反抗的人被吊死。

    几千里高加索山脉谷底,村村门口树上都有被吊死的尸体,大规模反抗,更是每每遭遇阿拉伯骑兵的大规模屠杀,帝国中黑奴地位最底,两面三刀的高加索人比黑奴强不到那里。

    甚至怕高加索人再像对抗波斯帝国一样联合起来反抗自己,阿拔斯王朝还对原亚美尼亚王室,阿塞拜疆大汗小汗进行了疯狂迫害,哪怕襁褓中的婴儿都被当众摔死,除了几个旁支流亡君士坦丁堡,历经安息帝国,波斯萨珊王朝快一千年不倒的亚美尼亚王族几乎被杀空了。

    同样是侯杰留给大闽的财富,这种压迫下,仇恨之深可想而知,这一头,没等礼部尚书萧盛再答应接纳,高加索大规模的反抗阿拉伯人起义暴动已经如火如荼般的展开,愤怒的高加索骑兵从各个角落会聚在一起,对境内的阿拉伯据点发起了全面冲击,甚至一部分高加索人冲到了美索不达米亚境内进行大规模的烧杀掠夺,让齐雅德更是焦头烂额。

    这种情况下,李捷就更不急了。

    两个月时间,闽军都忙着从巴士拉,从波斯湾积累补给,阿拉伯河后方,天竺的稻米几乎堆成了山,刀枪剑戟数不胜数,闽国的富庶体现无意,这些东西要是让李治看到了,估计都能馋的直流口水。

    虽然

    除了偶尔去了一趟库姆城把某个调皮丫头抓回来,李捷多半时间都在他的庞大移动行宫中批阅奏折,召开政事,就算有几个宰相承担了一大部分,波西斯京的李瑾还会挑选一部分他权限之内的流下,庞大的帝国依旧每天有一大堆事物需要李捷亲自处理,真是比后世高考学生都要累。

    长时间的工作,李捷也养成了高效率,翻开奏折,前十页文言文的屁话都不看,就看最后两页,官员奏事的主要内容也就在这两页上,绝大部分奏折宰相们还挂上了贴黄的处理意见,李捷需要的仅仅是在几条意见中挑选一条,绝大部分军国大事不到十秒就可以处理完。

    少部分宰相也没法处理或者处理意见都不符合李捷要求的需要花上一分钟左右思考,也仅仅是稍微耽误时间。

    不过今日,这一本黑皮的厚奏章,李捷拿在手里已经半个多时辰了,每一页,没一行字都阅读了几遍,却依旧不舍的放下。

    奏章来自西方,遥远的亚平宁半岛,后世的意大利。

    此时的意大利已经在大闽远征军都护府监控下数年了,有了苏伊士运河这条流淌着黄金的东西方商业水道,经历了罗马帝国灭亡后四五个世纪沉寂的罗马心脏似乎重新缓缓跳动起来。

    米兰,佛罗伦萨,都灵,******,还有已经变成凰港的威尼斯,当然,还有作为远征军大本营的罗马。

    废墟之上的永恒之城还是那般荒凉,在旧罗马城不远处靠近台伯河的一片平地上,新的罗马城开始拔地而起,从梵蒂冈山开始,延绵数里的新城教堂林立,各种大行会手工业工坊也是遍地都是,而且精美的哥特式建筑中,经常还能看到属于唐人的飞檐斗拱,华夏毕竟留下了浓郁的印记在其中。

    不过闽人的远征军毕竟是少数派,要管理庞大的北意大利,也不得不做出了改变,首先是闽国的郡县制在这里行不通,这里的人民太不服管束了,一块块领土被分割成城市自治区,由闽国派遣市长,而各个城市则选取百人组成城市议会,乡间则是都督府统领的一个个册封骑士领地管理农民,依靠与当地旧贵族以及新兴资产阶级,远征军都督府这才艰难的在各地立住脚。

    相比于陈樟明与杨芎政治上的举步维艰,闽国的大商人们取得的成功可大多了,闽国商会分支,钟凰的畲人商会几乎在各个城市的大行会都占有极大话语权,不少当地工商业主都需要依靠她引来的贸易才能发财,对钟凰言听计从,凰港几乎成了钟凰的独裁领地。

    甚至两年前,远征军都督府还是在钟凰的支持下,这才战胜了觊觎北意大利财富,悍然入侵的诺曼人。

    最近,似乎这位亚平宁半岛上的商业女王目光又从东海岸投注到了西海岸,放在了大闽远征军都督府刚刚到来亚平宁时候第一个港口,热。那亚港上。

    此时的热。那亚可不是闽军刚登陆时候那个大粪堆差不点把城市埋起来的脏兮兮渔村城镇了,从这里,亚平宁特产的葡萄酒,稻米,闽国的丝绸,瓷器,香料源源不断输入占据西班牙的西哥特王国,占据高卢的法兰克王国,两国特产的木材,黑猪,火腿也是从这里返回来。

    容纳这么大的商业贸易量,整个港口比原来足足扩大了七八倍,各种工坊,商会,教堂学堂一圈叠着一圈扩散而出,停泊船只的避风港也是绵延出好几里,停泊的商船渔船多达数千之多。

    靠近西面的遮风山一处最好的港湾完全被漂浮的木栅栏隔绝起来,不允许任何船只靠近,附近还有巡逻的小艇,一旦有别的商船渔船靠近,立马会遭到驱赶。

    这里算是最好一块避风港,不是没有人抱怨嫉妒,可惜如何抱怨嫉妒,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谁让这里是畲人商会的地盘,唐人在这儿,就是这般霸道!

    不过也幸亏没有商船得以进入这里,不然的话一个个肥的流油的罗马商人估计得吓破了胆。

    红头发海盗女王卡特琳娜,黑胡子的大船长巴巴里,独眼海盗亨利,地中海有名的大海盗,一大半都云集在这个封闭的港口中,穿行于港口陆地与船上的,不是凶猛彪悍的腓尼基海盗,就是一个个身材高大袒露着上身的希腊海盗。

    乃至于还有不少刚刚加入地中海这块大蛋糕的阿拉伯人海盗。

    整个港口中心,是一条七十米海蛟级别的大闽战舰,宽敞舒适的船长室中,乡巴佬那样坐在舒适的骆驼绒沙发上,一个个在地中海上吃咋风云的狂野海盗如今却乖巧的如同猫咪一样,甚至于一贯以凶残著称,出身法兰克南部的红发女王卡特琳娜还频频的颇具女人味道对着圆桌上首那个神俊的年轻人拋着媚眼。

    身披一身明黄色的唐人长袍,头上戴着极具东方特色的进贤冠,衣袍上居然描绘的是绝对帝王专属的龙,虽然不是皇帝专属的五爪金龙,缺了一爪的莽龙依旧显得威严逼人,白净而硬挺有型的脸颊上,一双眸子如同北极寒星那样炯炯有神的看着下方这些深色各异,形形色色的各地海盗。

    如今西亚乱局形成形形色色的各地割据军阀,乃至于大闽朝廷上下上万官员估计做一百个梦都不会想到,他们曾经咬牙切切,而后又扼腕叹息,本该已经随着大马士革宫的焚毁而陨灭退出历史舞台的阿拔斯王朝第二代哈里发侯杰,如今正活灵活现的坐在这里。

    而且并坐在他身旁,戴着半块金属面具的大闽长郡主李玉儿也是睥睨的眺望着下方。

第1032章 .海贼王侯杰

    地中海的海盗历史可是源远流长,从三次布匿战争结束后,不甘心的失败者迦太基大批精良水手远走海上,开始了对罗马人长达几个世纪的报复性劫掠,随着罗马帝国扩张的愈演愈烈,希腊,本都,腓尼基,一个又一个文明加入海盗行列,尤其是罗马本国的奴隶制经济越来越成熟,日益暴民化的失去土地平民也涌入到海盗这个大行列。

    罗马的地形也为海盗活动提供了天堂般的便利,罗马城所在的意大利半岛上,全境海岸线长达三千二百公里,附近还岛屿众多,科西嘉岛,西西里岛,到处都是海盗栖息的绝佳场所。

    罗马帝国全胜之时遍布地中海的贸易更是给海盗们提供了绝佳的‘客户群体”,马略与苏拉内战期间,地中海海盗的嚣张气焰也达到了极点,海盗们沿海岸劫掠各个城镇,逼迫罗马地方政府不得不向海盗缴纳贡金,甚至有一次深入内陆,海盗还绑架了两名罗马大法官以及一系列大法官随从,索要巨额赎金,海盗实力之前给,可见一斑。

    埃及,北非盛产的稻谷,运往意大利的大约三分之二都落入了海盗的腰包,这种情况一直到前三巨头庞培出兵十二万彻底向海盗宣战,情况这才得到了好转,可惜好景不长,凯撒与庞培的内战,再一次让海盗势力死灰复燃。

    就连著名的凯撒大帝年轻时候,都曾被小亚细亚的海盗绑了肉票,付出了五十塔兰特黄金这才被赎回来。

    不过值得讽刺的是,海盗一直是罗马帝国的心腹大患,可是从三世纪危机开始,罗马帝国迅速的衰落,海军力量更是一落千丈,城市荒废,手工业凋零,曾经富裕而长期经营海上贸易的一个个大奴隶主破产,地中海海盗没有此消彼长强盛起来,反而迅速变得萎靡。

    还是穿梭不止的商船没了,陆上人民穷的比他们还穷凶极恶,到哪里劫掠去。

    这种情况正常还要经过一千年左右意大利工商贸易再一次繁盛起来,威尼斯******等一大批城市共和国兴起以及十字军东征再一次把东西方世界连在一起才能好转,到了大航海时代才是海盗完全复兴的黄金时代。

    可这个时空,仅仅过了三四百年,开通的苏伊士运河以及突然闯进西方世界的闽国商人又把地中海的平静给打破了。

    从苏伊士出发的闽人商船可是富得流油,而沿途所经过地方,非洲海岸因为伊斯兰征服而变得战乱穷困,北方的小亚细亚的更是阿拉伯与拜占庭人血腥的战场,不知多少曾经的渔民,沿海城镇居民破产,这些人可都是眼红的狼。

    大约五年前,海盗问题就日益成为大闽商路的威胁,不得已,水师提督刘仁轨不得不上奏朝廷,专门组建了一只两万人的地中海舰队,而且面对无孔不入的海盗,又放开了兵船海禁,开始允许一些富有商会在地中海地区拥有自己的私人武装,几乎苏伊士运河的繁盛,是伴随在与海盗战争的血肉横飞中进行的。

    世界上却不总是这般黑白分明,黑与白的交界,也存在着灰色的地带,面对猖獗的海盗,不少头脑灵活的商人干脆一边打击,一面收买,对于与自己做对的武力剿灭,同时收买一批海盗为自己所用,一面保护自己的舰队,一面打击竞争者的商船,一举两得。

    北意大利,势力最大的就是钟凰的畲人商会,她也是蓄养海盗最多的一个,就比如侯杰这一桌子,差不多有三十多个头领,加上其下属还有家属差不多有三万多人,四百多条船,都快赶上一些小国的海军了,平日里,他们都是分散在西地中海,打劫一些法国,西哥特的商船,这一次,所有人破天荒的被钟凰召集到了热。那亚,海盗大会,在海盗历史中还真不多见。

    尤其是面对这个上座上自称海贼王的年轻人,除了欣赏他年轻帅气的红发海盗女王卡特琳娜,一大堆鲨鱼嘴里夺食的海盗头领还是颇为看不起的。

    嘴里叼着闽国那面传过来的卷烟,黑胡子海盗巴巴里傲慢的吐出一圈圈的烟雾,熏的李玉儿厌恶的直皱眉头,侯杰硬朗的脸上也是流露出了些许不满。

    诡异的见面后,吸了半支烟,巴巴里方才高高在上的眺望着侯杰,轻蔑的说道:“老子的时间可是金子,钟掌柜这次叫大家来,自己又不出面,叫一个毛头小子来敷衍我们,这是什么道理啊?”

    “就是啊!小子,你还太嫩,这儿可不是你呆的地方,还是赶快回家吃奶去吧。”

    “海贼王,好大的名头,哈哈。”

    跟着黑胡子,其他几个大海盗头领同样跟着嬉笑着起着哄,甚至有人还叫嚣着让李玉儿把面具摘下来,让大爷看看云云,唯一一个还算支持侯杰的卡特琳娜,却也不是看在他多么有权势才敢,而是花痴的盯着侯杰半天,方才凶悍的骂着一帮海盗们。

    “都给老娘闭嘴,这么帅的闽人小帅哥可是老娘罩的,谁和老娘的海贼王过不去,就是跟老娘过不去!老娘割了他的舌头丢海里喂鲨鱼!”

    卡特琳娜半开玩笑的威胁,一些小首领还真不敢再开口了,这个美艳的法国女海盗可是真真正正的海盗世家,她的家族盘踞科西嘉岛一带,历史上一度立了国,劫掠者组成的海盗国度,这个海盗复兴的时代,依靠以前家族的老关系,她的人马在各路海盗中也属于王级别的。

    不过,还是有不买账的,巴巴里轻蔑的嘿嘿笑着,另一头的独眼龙亨利干脆满是猥琐怪叫了起来。

    “既然卡特琳娜大姐这么看得上这小子,不妨咱俩平分了吧,你向钟掌柜要你的海贼王回家疼着,我就要这个带着面具的小妞了,大爷我睡过埃及人,睡过罗马人,还就是没睡过唐人呢,哈哈。”

    海盗的嚣张还真是显露无疑,这头侯杰还在主持海盗的聚会呢,另一头亨利居然把两人已经看做可以劫掠的战利品了,因为经常和闽人做交易,一个个海盗头子也学会了蹩脚的唐语,听的脾气一贯耿直的李玉儿已经气的巧脸煞白了。

    不过,没等李玉儿跳起来掀桌子,这头侯杰身边,一团火光却是猛地炸响,轰的一声,奢华的船长宴会室都震得嗡嗡作响,所有人的惊呆中,片刻之后,独眼龙亨利抱着被轰烂糊的左手不可置信的惨叫着跳了起来。

    “你,你个卑贱的奴隶,敢偷袭本大爷!”

    “别把自己看的太重,我们闽人看得起你,才让你活的像个人物,你要是对我没有用了,过不了几天,你的尸体就得挂在某个港口上喂乌鸦。”

    轻蔑的话语从侯杰口中说出,听的李玉儿又是一阵舒服。更加不可置信的看着侯杰淡然脸庞,再看着其他海盗惊奇或者看笑话的目光注视,片刻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亨利干脆气急败坏的把帽子狠狠甩在地上。

    “这会老子不开了,告诉你们钟掌柜,如果三天之内不把你这个卑贱的蛆虫脑袋给老子送来,我就让她畲人商会吃不了兜着走!”

    说着,独眼亨利真火冒三丈的出了船长宴会厅。

    似乎一点也没把亨利的威胁放在心上,把还在冒烟儿的火铳拍在桌面,侯杰又是轻松的抱着胳膊问道:“还有谁想退出?现在尽管走!”

    看着他淡定的模样,包括巴巴里还有卡特琳娜都是沉默下来,敬畏的看着那个青铜色精致的火铳。

    为了剿灭海盗,庞培出动了十二万大军,还是整个罗马帝国配合下才取得的成功,闽人不过四五万,却压的这些不可一世的海盗不得不与之合作,依靠的一方面是闽人娴熟的航海技术,坚固的齐船,福船,另一方面就是这可怕的火器。

    一排葡萄弹打过,靠着划桨的海盗船基本上瘫痪了,闽人想怎么打就怎么打,看着侯杰笃定的模样,一时间所有海盗头领心思各异,倒是没有真站起来离开的。

    会议室古怪的寂静了五分钟左右,另一个穿着燕尾服,脸色苍白的年轻人却是突然闯了进来,喘着粗气颤抖的坐在了亨利刚刚做过的椅子上。

    “小亨利,你怎么来了?”

    同是海盗,大多彼此了解,这小子是独眼亨利的侄子,卡特琳娜率先惊奇的问起来,不想问的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纨绔子弟居然激灵灵的一哆嗦。

    “今,今天开始,独眼海盗团,就,就是我的了。”

    “你叔叔呢?”

    “在,在外面!”

    脾气最急躁的巴巴里第一个跳了起来,跑到了船窗处打开望远镜筒向外眺望着,仅仅片刻他就感觉到尾椎骨发寒。

    对面不远的热。那亚港口绞架上,又新挂上一具海盗,他的望远镜中,正好看到个熟悉的独眼罩!

    “现在,可以听听本海贼王邀请大家来的目的了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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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远征军介绍:
一次考古发掘意外中,李捷被诡异玉玺带到了千年前唐宫中,牛气哄哄把高宗李治都挤到了老十,可惜生是杨妃子嗣,炀帝爷爷那坑爹的血脉下,照样还是和诱人的皇帝宝座没有半毛钱关系。
不过没关系,凭着穿越者的先知先觉还有考古实习中半瓶醋的各种知识,李捷照样牵引着大唐这架强悍战车,在彪悍的远征生涯中为自己打开一片天下。
当然,醒握杀人剑,醉卧美人膝,各路美女也不少!
大唐远征军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远征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远征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