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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饥饿2006     无限道武者路txt下载     无限道武者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零四章 业风骤起

    缅滇边陲,丛林、荆棘、溪流、沼泽、起起伏伏的山地,旁枝斜出的雨林植物,森林地表上枯枝落叶积累的腐烂层构成了一幅人类绝迹的热带丛林画面。

    在丛林深处,某个不起眼的溶洞内,匝道四通八达,规整有序,而且顶上设置了照明与通风设备,关键枢纽还有重型机枪把守,俨然一个地下军事基地。

    基地各处,许多带着防毒面具,荷枪实弹的士兵正在来去巡逻,其中一条通道两侧足有上百间囚室,经过时隐约能听到牢房中传来怒吼喝骂以及哭泣求饶声。

    在通道的尾端,有一间只有铁栅栏的大牢室,里面关着的却都是些五、六岁的孝子,数量大概在三百多个,一个个缩成一团簌簌发抖,小脸上都挂着惊恐绝望神色,显得极为可怜。

    囚室的对面是一个又一个百多平方平方的房间,都是玻璃门,可以清楚看清房间内的情形。

    多数房间内的正中央都有一个透明的玻璃观察箱,四周连着各式仪器。

    观察箱中关着的都是五、六岁的孝子,身上布满了手术缝合伤口,以及各种肿瘤脓疮,遍体鳞伤,惨不忍睹。那些孩子有的默默哭泣,有的徒劳地拍打着玻璃箱,有的痛苦地翻滚着,一声声脆嫩的惨叫听得人揪心不止

    但外面那些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只是冷酷地观察着他们的反应,并做着记录。

    有一些房间则好像是标本室。整齐的排列着透明的大玻璃罐子,药液中浸泡着孝子零碎的身体碎块。有头、有手、有脚、有内脏

    还有一些房间没有玻璃观察箱,萨代之的是圆形的立柱。或男或女或老或少被剥得精光,用粗链锁在其上,由着人摆弄观察。

    一间足有数百平方米,显得最为宽敞的房间中,一群白大褂正闻一个足有三层玻璃壁的密封大玻璃柜,其中放置着一具孝尸体,只见他身上布满了可怕的手术缝合刀口,使他看起来好像是被缝补起来的碎块,面容也扭曲得可怕。可见死前已饱受难以想象的残酷折磨。

    “开始抽离空气——注入‘催尸气’。”

    随着一名脸颊削瘦且透着不降灰暗的中年人开口下令,一股黑暗阴晦的气体开始注入密封玻璃柜内。只见其黑乌乌一团,似雾弥漫,似蛇蠕动,就像有生命一般慢慢流向童尸的头颅,从童尸的头顶、七窍注入其体内。

    童尸不见动作,也不见开口出声,但身上却渐渐发出阵阵怪音。那声音绝非人类的叫声,而是吱吱咕咕的。像是数种虫子的悚人合鸣。

    紧接着童尸开始变得肿胀发黑起来,仿佛在水里泡了好几天的可怕尸体,皮肤下仿佛有无数毒蛇穿行般剧烈蠕动起伏。尸体开始不自然地涨大、扭曲,渐渐变形。肿大的腹部两侧又长出了六支脚,形成了蜘蛛般的下半身,与水肿般的人形上半身。他已经没有脖子了。小的脸孔埋在扭曲涨大的胸前。身体除了那原本的兄外又长出了三对毛茸茸的手爪来,像是螳螂、蚂蚁、蜘蛛、蟑螂种种虫类的手爪的东西不协调地长由胸膛、背后长出。

    “成功实现异体化。异化方向为昆虫类,加强‘催尸气’注入。增加至1.5个大气压!”

    童尸开始激烈地晃动异形的身躯撞击束缚它的玻璃柜,那六只手爪也努力地挣扎,随着肉眼难辨的一下下划动,连防弹玻璃制成的玻璃柜如玻璃纸般被轻易划破,很快最里头一层就变得支离破碎起来。

    “植入‘鸦神黑羽’!”

    大量漆黑羽毛忽然从一处通风口内飘入玻璃柜内,每一根羽毛都如见血的蚂蝗般向童尸身上猛扎,让其发出阵阵如同凄厉虫鸣般的怪叫,转眼间黑羽就已扎满童尸全身,又迅速钻入皮肤之内。而刚刚还在疯狂破坏玻璃柜的童尸就像受到什么束缚似的,很快翻倒在地,全身僵直,只剩下一排渗人的虫足、虫爪在微微抽搐。

    “开始释放‘血鬼降’!”

    随着一名剪上刺满了各种可怖的纹身,就连脸上也纹了一个奇异的动物图案的人开始念动邪咒,一条不到一米高却活灵活现的血红色身影忽然钢,却是个容貌与童尸一般的小鬼。这小鬼有眼耳口鼻,只是它的五官全部都是血红色,唯有那牙齿还是森白森白,散发一口凌厉寒气,显得格外阴冷恐怖。

    血鬼有形无质,直接穿过玻璃,扑入变异的童尸体内,童尸很快结束了无意义的抽搐与挣扎,六腿着地,站了起来。

    “立即测试战斗力!”

    玻璃柜很快被运到一处放置着一辆日本五式坦克的地下室中,随着柜门打开,童尸跃出,带着阵阵搜魂刮脑的尖锐嘶叫声,开始挥动六柄手爪手爪,以难以想象的速度上下爬动跳跃着开始攻击坦克。它的行动速度越来越快,转眼间就只看见一团模糊一片的旋风带着爆绽的火花绕着坦克来回绞杀。只不到三分钟,原本完整的一辆坦克,便被拆成一堆支离破碎的零件。至于两名被绑死在坦克驾驶座上的可怜试验品,则早已变成混杂在零件中的血肉一团。见了血肉,童尸开始埋头其中,开始大口大口地咀嚼进食。

    “战术鬼制造过程顺利,战斗力评价为b级上等,改进后的‘催尸气’,成功率增高三个百分点,成功突破了百分之五十z诸君的共同奋斗下,大日本帝国这一战斗力远在欧洲食尸鬼之上的最强生化兵种,制造手段已经越来越趋于完美!未来大日本帝国雄踞东方,我们731部队功居至伟!”主持实验的中年人大声地宣告,听起来对试验结果极为满意。

    大厅中沉寂了片刻。随即掌声如雷,伴随着阵阵“大日本帝国万岁”的狂热呐喊声。

    其中一名阴阳师不禁感叹:“这等战力。已比许多知名阴阳师世家时代相传的式神还要强出不少,不过那些式神又怎能做到批量生产?”

    “毕竟时代已然不同。”主持实验的中年人得意地回道:“式神相比战术鬼⊥像是少数世家收藏的名刀宝刃相比流水线下的滚滚枪弹炮火,决定现代战争胜败的,终究还是后者!”

    此时在某种控制手段下,变异童尸已自动跃回玻璃柜,被注入某种催眠气体而昏睡过去后,又被传送装置送到某个仓库。只见仓库之内,早已放置了数以千计的玻璃柜,每一个里头都存放着一只千奇百怪的怪物。

    除了少数几个外表看起来还像是正常人之外,它们有的人首虎身、有的遍体生毛犹如猿猴、有的大如巨人、有的长出几只手臂、多长出几只脚、或者多几对羽翼、或者身披甲壳、有的腹部裂开一个深不可测·满獠牙的洞,甚至还有一个下体长出一个狰狞龙头的,也有些躯体残缺不全,连只剩下半边身子、或者只有一张人皮、一个血管如麻丛生的跳动心脏的都有。甚至还有一些怪诞得已经完全没了人形——比如仿佛好几个烂泥般的人形捏到一块,嘴脸手脚都纠缠混杂到一起;或者看上去只是一张蠕动的大嘴,嘴里好几条舌头伸出,每一个舌头顶端,都是一个活灵活现,表情丰富的人头

    它们就是所谓的“战术鬼”。一种主要由藏地起尸与南洋尸降、以及日本阴阳式神之术结合,并综合多种科技手段,在无数次残酷人体试验基础上制造出来的可怕异类。

    早在十年前,这支见不得光的731部队就开始重金买通了不少藏密喇嘛。从他们手中不断收购藏地起尸,以及一批被认为宿世罪孽深重,质疑、诽谤佛法。死后很可能变成起尸的农奴过一系列试验,他们从起尸身上成功提炼出一种名为“催尸气”的特异气体。这种气体可以令普通人陷入假死状态乃至最终死去。也有一定几率将普通尸体化为起尸,正是起尸可以通过“抚顶”把普通人化为起尸的关键所在。

    通过进一步研究。他们发现只有喇嘛们提供的藏地农奴转化成的起尸才是能够源源不断产生“催尸气”的正宗起尸,为了生产足够“催尸气”,他们将到手的西藏农奴几乎一个不剩地转化为起尸。

    不久之前,他们暗中将近千具起尸,以及灌注了“催尸气”的大量毒气球、挥发式溶胶秘密投放到中国境内的藏边、云贵一带,不动声色地制造出一起让北方人民政府为之焦头烂额的起尸之乱,成功检验了出“催尸气”在战争中的巨大威力。

    另一方面,在占领东南亚后,日本军方招纳了大量降头师,与众多日本阳阳师一起,在“催尸气”转化起尸的基础上进行研究,并综合参考了欧洲食尸鬼的相关制造技术,终于创造出“战术鬼”这一可怕生化兵种。

    “战术鬼”虽然也算是行尸,不过普通意义上的行尸与之相比,就像普通人相比拥有各自千奇百怪异能的变种人一般,就连它们的制造者也难以预测它们所拥有的能力仅仅由于极为强烈的怨念与**扭曲躯体与灵魂,也由于宿世累积的业力被一举引动,它们往往会出现一系列令人难以预料的变异,许多都是鳞、毛、虫、羽、木之属,比如说前世曾经是猛虎,就有可能出现半人半虎的异化■此之外,也有身体的某个器官独立出去形成新的个体,或者来自多个人的不同部位拼凑成新个体,总之千奇百怪,许多都无从解释。

    由于发现制造战术鬼的成功率,以及战术鬼的战斗岭死者生前的怨念与**有关,一般来说,死得越惨,越有可能被转化成强大的战术鬼。其中天真无邪的孝,无辜惨受千般折磨与恐惧之后,转化成强大战术鬼的可能性最高,所以他们惨无人道的实验素材中。有着大量孩童。

    直至如今,他们已经在这个见不得光的地下研究基地中疯狂制造了数以千计的战术鬼。这些能够有效控制,又以人为食。外形与行为皆怪诞可怖的怪物一旦释放出去,必定会造成无比惨烈的浩劫。

    完成又一次实验,当主持实验的中年人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一名身穿军官服装,戴着防毒面具的手下忽然前来向他请示请示。

    “石井大佐,附近发现可疑人物出没的迹象,怀疑是支那特工,要不要马上派兽化战术鬼‘清理’?”

    “没有必要,这里被发现只是迟早的。哪怕我们做足了保密措施。甚至还动用了幻术结界,但是支那的特工与法师也不是吃素的!不过这没有关系,反正我们很快就要放弃这里了!”石井露出一丝夹杂着阴冷与愤恨笑意,中国法术界的实力,十几年前的一场惨痛到极点的教训已经足以充分证明了。要不是那一场不堪回首的失败,又怎会有陈囤的北方人民政府的崛起,以致让他不得不放弃在中国东三省的“科研”项目,匆匆跑到遍布沼泽与瘴气的东南亚热带丛林深处,一呆就是近十年。

    当年日本军方所能招纳到的日本神官、阴阳师、高野僧、忍者精英精于中原。还搭上了八咫镜、八歧蛇骨杖、百鬼夜行图三件国宝。这还罢了,因为这些都比不上后来穹冥帝君借百鬼夜行图诸鬼,利用华夏神域的无常法则,凭因果业粒引拘来日本大半阴阳孰法力僧魂魄。令日本法术界差点因此断绝传承,这种打击才是致命的。此事过后,日本法术界几乎彻底吓破了胆。人人自危,谈华夏而色变。要不是后来通过诸多渠道打听到这一番惊天动地的变故只是由于华夏暂时重开天路才得以实现。而此后穹冥帝君也已举界飞升,这等仙佛层面的大规模因果律打击绝不可能再重复一次。又哪里还有日本法师敢参与到针对中国的项目中去?

    不过近几年随着日本逐渐侵占、消化东南亚,招纳到一大批南洋降头孰不少东西方异人,又成功研制出几种可怕的杀伤武器,而中**政界、法术界又呈现各种分裂与不稳,大日本帝国的野心,又如篝火般死灰复燃。

    卧薪尝胆十数载,能否一举建立不世功业,全看如今了/井心中暗自狠下决心,又向手下问道:“支那方面已经控制住滇藏地区局势了吗?”

    “基本控制住了,主要是那群喇嘛动用了专门用于引导亡者的尸陀林怙主刚转经轮,轻易把所有起尸都引入支那法门中人布置的阵法。根据可靠情报,两天之后,就会发动阵法,将所有起尸一并消灭。现在滇藏一带支那特工活动异常频繁,他们身手普遍很高,反应也很机敏,我们一时找不到继续投放‘催尸气’的机会。”

    “没必要偷偷摸摸进行了,要干就索性轰轰烈烈大干一场!”石井露出一个充满残酷与狂热的笑容,“布置下去,今日内做好撤离准备,所有人员明天太阳下山前撤离基地。临走之前,将基地里所有装载‘催尸气’的毒气弹全部往支那境内人口密集的县城、村落发射,并释放所有‘战术鬼’!”

    “石井大佐,这么大的动作,要不要先请示军部?”手下听了,顿时大吃一惊,连忙问道。

    石井摆了摆手道:“我看没有必要,而且也来不及了。眼下支那南方局势不稳,服务于支那北方政府的华夏法门又正在全力镇压、消灭起尸,正是我们发难的大好时机。一旦成功,我们就可以一举横扫整个支那西南。而万一错过了,很可能以后永远找不到这样的机会。为了大日本帝国,为了大东亚共荣圈,我们在必要时一定要敢于以下克上,我想事后天皇陛下一定会理解、赞赏我们的做法!”

    “嗨!”

    当手下立正躬身应命,要下去布置的时候,石井忽然特别补充了一句:“一定要注意,毒气弹与战术鬼都要心避开那群喇嘛的地盘!”

    手下顿时会意:“明白,我们不能得罪这群潜在盟友!”

    “潜在盟友么?”石井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虽然没有正式协议,但我认为我们与他们已经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蚱蜢了。单是这近十年来每年近百起尸与数千农奴的交易。没有藏密高层点头默许,又怎可能维持得下来?没有他们提供镇服、引导起尸的资料。我们的战术鬼也没可能那么顺利完成。我们不久前给支那政府制造的麻烦,又让他们乘机攫取到多少好处?总之。这一次他们想置身事外,两边得利是不可能的,我们一定要拉他们下水。而且一定要让他们清楚认识到,大东亚共荣圈的建立,给予他们带来的好处将远比支那北方政府所能给予的更多上许多”

    正在满面得意地运筹幄间,石井突然爆起一声凄戾的惨号,面容扭曲,披头散发,双手疯狂地挥舞。一条条纵横交错、触目惊心的青筋很快密布面部,看上去极为可怖。

    “大佐”手下见状大惊,急忙上前扶持,又按响了警铃。

    很快地几名白大褂,连同几位高冠博带的阴阳孰身穿亚麻色法袍的降头师便已急步而来,但面对已在满地打滚的石井,都是面面相觑,束手无策。

    “这到底怎么回事?石井大佐不心中了毒气吗?”

    “难道是外来的诅咒,可是结界都没有触动的迹象!”

    “如果是有人施展降咒。或者鬼物害人的话,石井大佐身上的护身符,不可能没什么反应”

    正议论纷纷间,一声声突兀的凄厉惨叫在四面八方纷纷传来。随即只见一名降头师忽然惨叫倒地,身上无数带着倒钩的木刺纷纷长出。

    “怎么回事?乌莫的‘高棉妖降’怎么突然反噬了?”

    一片慌乱中,石井的头颅就像充足了气。膨胀到肉身的极限,随后就是砰地一声炸响。五官七窍都爆成细碎的肉末,天灵盖四分五裂★头的充塞着无数罪恶的大脑连同无数血淋淋漫天乱舞的血管与神经节,仿佛一只杀人水母般从颅腔里扑出,血淋淋的触须漫天乱打乱抽,直扎入在场每一个人的皮肤、双眼、口鼻

    “战术鬼化?怎会这样的?”

    惶恐的惊呼声、念咒声与枪声此起彼伏,场面乱成一团,其中几名阴阳师甚至连法术都忘了用,只是一边面无人色地连连后退,一边仿佛回忆起什么恐怖的往事般呢喃出声。

    “因果业报,这是因果业报!”

    惊呼、惨叫与混乱声一发不可收拾,就如瘟疫般迅速在整个地下基地传播开去。

    此时一眉道人正俨然蹿一座巨大无比的宫殿之中,四下莲台八叶,内四外四,内坐四方古佛,外站四大波罗蜜菩萨,各自镇压大千、锁定虚空,一齐发出宏大无边的颂经声。

    古佛菩萨的外围,便是恒河沙数的无数佛子正在顶礼膜拜,再往外则有珍珠、玛瑙、绿松石、东陵玉、红珊瑚、琉璃、水晶这七宝生成的宝树,更外围则是三道由无数珍宝、金刚杵、人骨搭构的城墙。既是庄严肃穆、凛然不可侵犯,但又由里到外散发出一种怜悯慈悲、祥和安宁的气息,如母亲的怀抱,如久别的家园,如梦中憧憬的乐土

    此为坛城,也是一金刚胎藏曼陀罗世界,其中阐述的是世界生成之理、规则制定之法,号称囊括了整个大千世界的一切法理念识。在外为不动不坏,禁绝外法,万魔莫破的金刚风,在内则由大日如来之因,引一切有情众生本具菩提心显现起,证入、证得涅磐,最终一切皆回归如来,终归大寂灭之胎藏曼陀罗,并于寂灭之中蕴养新生。

    即使是一眉道人,如今神念运转也越来越是缓慢沉寂,好似重新回归了母体一般,趋于无思无念无识的永恒安宁。

    原本已渡过雷劫的鬼仙,哪怕转世投胎,在母体之中也不会有胎中之迷,一切本心与记忆,皆能保留下来过如今在这代表一方世界之宇宙终极,万事万物均归大寂灭境的面前,还是支撑得极为艰难。

    一旦神魂归于寂灭无识,虽然不代表被杀死,但是重新苏醒过来之后。却很可能变成另外一个人。

    不过一眉道人毕竟还能支撑,只见道道玄黄之气缭绕周身。朴实而无华,浩然而沧桑。鲜活而执着,在无上寂灭、究竟涅槃境界之下,却始终不灭不散,巍然如塔,不倒如城。

    这却是在无数次知行合一的救人行善中映证本心,念念无碍,以及无数成千上万人发自内心的感念崇敬之意汇聚到一起所衍生的功德玄黄之气。

    这是信仰之力的一种,却又绝非普通的信仰之力,而是发自本心。至真至诚的善心善行与人道大势高度契合情况下才能在冥冥中于心灵深处,于人道本源中不断衍生,人道不灭,功德永存的功德玄黄之气。

    仅仅为了替一群与自己并无什么瓜葛的平民争取到一线生机,便能不计自身荣辱,不顾身入险地前来向密宗活佛求法,如此行事,又怎能没有功德加身?

    功德加身,自能清心宁神。诸邪莫侵,甚至可以消弭、削弱诸多劫数。这等手段到了极致,就是传说中立于头顶便是立于不败,功德无量。万法不侵的天地玄黄玲珑宝塔。

    一眉道人只是全凭本心行事,并未刻意去追求、凝练功德玄黄之气,然而此时在金刚胎藏曼陀罗的压廉下。这道道功德玄黄之气,竟然渐渐在一眉道人头顶凝聚出朦胧不清的宝塔之形。

    “竟是个合了人道气运的人道之子。强行渡化,岂不等同于与人道为敌?”

    葛丹松赞活佛看得分明。心中也是惊诧意外,照理说合了人道气运者绝大多数是开国皇候将相,或者开宗立学的圣贤,普通老百姓中,也有少数一生做久事的大善人能够符合要求,不过这些人并非修道者,却也不懂得去凝结什么功德玄黄宝塔,而志在超脱的修道者中,却又很少有人有心思去合人道气运,似一眉道人这般的,无疑算是修道者中的异类了。

    原本他还以为在占据如此巨大优势的情况下,最多数个时辰就可以把一眉道人成功渡化成佛家弟子,但没想到时间已过去了近两天,却依然迟迟未能将之嚷。

    时间越久,变数越多,毕竟一眉道人只是上门来求解救起尸之法,没理由等到所有起尸悉数被阵法所灭后还逗留寺中不出。所以再过不了多久,发现不对的茅山弟子定要强行闯寺,说不定连封山的天师教,以及某些与道家有些瓜葛的隐世大神通者都要出手。毕竟一名道家魁首被佛门强行渡化,这绝对是忍无可忍的奇耻大辱,也是牵连甚广的道统之争。

    不过如果半途而废,放任一眉道人走人,也是绝对无酚受的。一来一眉道人反而借此将功德玄黄塔初步凝聚成形,道心更坚,道行大进,以后还想渡化,难度难免更增十倍;二来一眉道人已在整个渡化过程中洞悉藏密与起尸的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因果牵连,了解到藏密的一绰命软肋,宣扬出去,后患无穷!

    “也罢,事到如今,我还舍不得什么?”

    葛丹松赞活佛心意已决,却是一脸的悲天悯人,身后忽然有三枚宝光流转的舍利子飞出,悬在一眉道人头顶,先是大放光明,随即如燃烧的烛火般迅速熔化开来,浓稠的佛光就如滚滚金液般向隐约成形的功德玄黄塔浇灌滴落。

    宝塔顿时加速凝实成形,但是成形的宝塔,却隐约是一尊金色的佛家咐模样,由下而上,分别有夜叉、阿修罗、迦楼罗、天龙、罗汉、菩萨之形,最高一层则有一尊若有若无并不清晰的佛陀金身。

    葛丹松赞活佛总共十世苦修,除了这一世之外,其他九世的修为与功德都分别凝聚了一枚金刚舍利,如今他竟不惜舍了这三世舍利,拼着十世苦修不圆满,将其加持于一眉道人只是略具轮廓的功德玄黄塔之上,在加速其成形的同时,也将之渐渐转化为佛家咐。

    此举完成之后,一眉道人等于凭空多了葛丹松赞活佛的三世感悟与法力,在修为大进的同时也被转化成板上钉钉的佛家弟子,与葛丹松赞活佛更是因果纠葛,甚至不仅仅是师徒名份,而是近乎葛丹松赞活佛三世化身。

    “渡化了此人,也便顺应了中原人道。我藏密合该从此大兴”

    正感慨之间,葛丹松赞活佛心头骤然悸动连连。仿佛有什么极为可怕的天大灾祸即将发生。

    随即只见殿中许多佛像、人骨法器纷纷开裂,裂痕中缕缕苍黑色不祥气息溢出。一股冥顽不悟,千古不化,即使漫天神佛一齐前来也无从化解的刻骨怨毒之意随之弥漫。

    紧接着原本至坚至定,不可动摇的金刚风就如地震般剧震晃动,原本存放高僧灵骨舍利的许多琉璃佛塔纷纷从高处掉落,在地上砸了个粉碎,一时满地狼籍。

    葛丹松赞活佛一时惊怒交集,随即只听有喇嘛惶然来报:“活佛不好了,山下汉人法阵”

    不待弟子说完。葛丹松赞活佛便已用上天眼通,慧眼望处,只见大雪山下以茅山弟子为主的诸法门弟子所布阵法内,惨风飒飒,黑雾漫漫,惶惶然非阳世故土;戚戚乎乃阴司险地;一股无形无质的怪风从阵内冲天而起,虽不见飞沙走石天地变色,也不见移山填海之威,却让人直闻得阵阵咻咻之声。既像冥鬼夜哭,又如兽啸禽鸣,袭上身来,又是阴冷刺骨。时而酷热难当,吹入眼鼻而口,则见一片纷茫缭乱。酸甜苦辣咸淡香臭百味交集。一时六贼具动,所知、所见、所感、所思。全是一派飘爷荡,无常无定!连灵魂也是飘摇不定。几于不知身在何方,身为何人。

    “竟是无定业风!”

    佛经所载业风:谓善恶之业如风一般能使人飘转而轮回六道三界,喜怒哀乐、生死衰荣、成椎空,皆身不由己。即使高高在上的诸天,被业风一袭,也要引动无明,陷入衰劫而身陨;坠入无间地狱的罪人,无论深受何种致命折磨,哪怕挫骨扬灰,被业风一吹,也会重新复原,再受无边苦楚。

    葛丹松赞活佛见势不妙,急将双手内外一合结成不动根本印,结合天地之力降三世三昧耶会,心神意志瞬间结合如铜浇铁柱一般坚定不可撼动,头上冲出一道通彻佛光,与金刚风相合,其他寺庙喇嘛也是一并诵经作法,试图将状况稳定下来。

    然而在业风面前,不过本该坚不可摧,万邪退避的金刚风却仿佛处处漏风的破草寮一般。无论葛丹松赞活佛与诸多喇嘛如何竭力抵挡,都免不了如斯如缕的业风漏入。被业风袭到的许多高僧灵骨、舍利,都在一瞬间开裂、粉碎,化为一堆毫无灵性可言的腐骨朽粉。

    在葛丹松赞活佛的感有,这股由大雪山下法阵中爆发的业风不仅仅针对自己所在寺庙,还分化成两股,一股较续最为暴烈迅猛的直朝西南边陲滚滚冲击而去,而另一股则风卷残云般横扫整个大藏区!

    再仔细看去,只见山下法阵核心,俨然有着一道奇妙符箓,看上去并非符纸之形,反而呈现正反六面,在阵中徐徐转动,其中一面为“生”,反面则为“死”,一面为“善”,反面为“恶”,一面为“因”,反面为“果”,循环往替,无有穷尽。

    “好贼子,竟然将阵内起尸身上业力一并激发,还特意引导转嫁回我密教头上!”

    葛丹松赞活佛一时怒不可遏,但却也心知起尸实与藏密存着割舍不开的因果纠葛,对方其实只是因势利导,却并非强引业力,否则对方非要受到更甚十倍的反噬不可。而且由于因果牵连,如影随行,不可抗拒,自己即使用局段,也最多让形势稍为缓和,始终无法彻底隔绝业风侵蚀。

    “原来起尸缘起,却是为这般,贫道多谢活佛指点”就在顾此失彼之际,却见一眉道人忽然睁开双眼,向前一步,就见人影渺渺,即将遁入虚空远去。

    由于金刚风动荡,已不服之前禁法之威,一眉道人的遁术,终于能够运用出来。

    “哪里走!”

    葛丹松赞活佛只一声怒喝,就见一眉道人头顶三枚舍利彻底花开,形成一座凝实无比,色若金刚琉璃的佛家咐,以弥天极地之势当头盖落。

    即使眼下形势不妙,葛丹松赞活佛修为尤在一眉道人之上,之前又不惜耗费三世舍利加持于对方身上。此时也便成了继续禁锢对方的后招。

    “若活佛定要为难,贫道也不得不出此下策!”一眉道人一言方落⊥见虚空嗡震,道道清寂而又璀璨的雷光自虚空之中化生。划破长空,殛落到镇压他的金光咐之上!

    并非道家引雷雷咒,而是鬼仙劫雷,一眉道人竟是当机立断,引动了自己的第五次雷劫!

    雷劫落下,原本要封镇一眉道人的金色咐,却反而成了替他抵挡雷劫威力的屏障,葛丹松赞活佛与之气机相连,感同身受。顿时全身抽搐颤抖,连手上的不动根本蛹差点维持不下去,一时只觉每一道劫雷都仿佛在自己识海演化的一方佛国净土中炸开,原本祥和庄严的佛国,立时变成了雷霆炼狱一般。

    事已至此,无论葛丹松赞活佛如何愤恨不甘,也只得与自己的三世舍利彻底断开联系,一时金光咐之上一切夜叉、阿修罗、迦楼罗、天龙、罗汉、菩萨、佛陀之象淡去,重新化为道家功德玄黄宝塔之形。将一眉道人神魂肉身一并裹住,冲破饮溃的金刚风,沐耘劫雷直上云霄。

    原本以一眉道人的修为,距离渡五重雷劫实在还有许多差距。然而葛丹松赞活佛不仅仅渡化不成,却反而等同于帮他把道心磨砺得更坚更纯,甚至不惜割舍了三世舍利。替他把功德玄黄塔凝聚成形。靠着功德玄黄塔削弱雷劫,渡过五重雷劫。却也勉强可以了。

    五重雷劫一过,一眉道人的修为。也就等同于元婴期大圆满,修为境界稳稳超过龙虎山张氏兄弟,称得上当代道家第一人。如此说来,葛丹松赞活佛当真称得上学雷锋学到底,送佛送到西了。

    葛丹松赞活佛此时心头无明火起,岂能甘心,本待一眉道人渡过雷劫,就要出手擒拿。然而此时业风依然吹袭不定,甚至一直吹入悬挂空中的香格里拉画卷之内。

    只见画卷中原本平静的茫茫苦海忽然仿佛遭遇十级暴风般澎湃激荡,掀起了无边惊涛骇浪。一朵朵盛开在苦海之上的渡厄红莲也被巨澜高高抛起,露出令人感到惊异莫名的根部。

    只见在红莲的底下,豁然是一个个穷形恶相,似兽还人,而又枯瘦如柴的妖魔!

    这些妖魔都是蹿衰弱的昏睡状态,但随着苦海骇浪翻涌,顿时有苏醒过来的迹象,道道蛮荒凶狞的妖气夹杂阴风兽吼之声,冲天而起,在空中勾结成云,一时妖云激荡,恶风扑面,恨不得生啖神佛血肉的怨毒、诅咒之意弥漫虚空。原本祥和平静,富有禅意的香格里拉画卷,竟有向妖魔鬼蜮转化的趋势。

    葛丹松赞活佛见状大惊,只得重新结峪下,竭力抵御、消弭业风,再顾不得理会一眉道人了。

    转眼间,一眉道人就已在空中渡过第五重雷劫,刚刚成型的功德玄黄塔光华黯淡,仅凭一点点余威勉强护?衰弱的神魂与重创的肉身,向大雪山下法阵落下。

    但就在此时,却只听一声大喝传来:“道友请留步!”

    只是一声,却蕴含无比威能,一眉道人身形当即凝滞空中,难以稍动。

    只见却是之前那么闭口护法,正脚上踏了一个法轮飞出,遮宗鼻的半边明王面具已然嚷,开口发声。

    修行闭口禅者,虽长年累月不发一言,但一旦开口,一言一句,皆具有莫大威能,一眉道人正值雷劫后虚弱期,竟然不能抵御。

    与此同时,另一名闭眼护法也已飞出,遮撰眼的明王面具,已然嚷,双眼正要睁开。

    但也就在此时,山下法阵之内,成千上万飞藉天而起,青、黄、灰、绿、红诸色皆有之,五色流转,锐气冲天,除了中式古剑之外,还有不少西式大剑,古剑之上符箓明灭,大剑之上散发冰火风电各式魔法波动,一并结成一条狰厉惊天的剑龙,以撕云破天之势杀至。

    与此同时,一尊金袍帝尊带着宏大威严,超脱凡尘的气势徐徐升起,身边雷霆相随,风云同归,一方幻变无方的璀璨星空随之弥天而起,隐约间无数虚空开辟又破碎,众多星辰产生又陨落,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

    原本打算写到老王出手,看来只能下章了

    [记住网址三五]

第六百零五章 功德与业火

    面对由无数飞射如电剑器组成的,汹汹而来,杀气滔天的狰狞剑龙,闭口护法怡然不惧,只管开口发声。yankuai

    修行闭口禅十数载,长年累月始终不发一字一言,持戒生定,定中生威,一朝开口必然佛音响彻天上人间!

    “灵!镖!统!洽!解!……”

    一字结一印,每一字出口皆响如一雷,到了后来简直就是万雷齐鸣一般,巨大的声音直震得漫天风卷如潮,连天地元气都是一阵剧烈的颤抖,又在巨震中呈现出一重重佛光晕轮生化,仿佛无以计数的天花凭空显化在虚空之间。

    第一音发出,千万飞剑都被震得一阵嗡鸣颤抖,去势略窒;第二音发出,剑上流转的符箓与斑澜华彩的魔纹之光都是一阵明灭紊乱;第三音发出,原本结成的严整剑阵也开始呈现出不应有的混乱,相互碰撞互伐;待到第四音时,已经开始有飞剑被震得灵性溃散,从空中如雨般纷纷往下掉落。

    待到第五音“解”字一出,又见声音渐低,不像之前一样振聋发聩,但又越发恢弘深远,震得虚空滚滚回荡,浑似正有万千佛陀于高不可测的无尽虚空中齐声颂法,能解一切苦厄,能化一切凶邪。

    一时虚空只见一道道泛着佛光的波纹来回冲刷涤荡,碧空如洗,直要把狰狞剑龙身上的一切杀气、锐气、灵气都给洗涤化解,化为最平凡的一堆凡铁。整条煞气惊天的剑龙,一时已濒临解体。

    九字真言乃是密宗修持九会坛城之无上降魔正法,一字一音皆是外引天地巨力,内合人身性命,各有妙用无穷,再闭口护法加上闭口护法修持闭口禅多年,一朝开口,当真有鬼神辟易之威。

    齐藤一的万剑修罗以风云世界的凶兵剑魂为基,施加各种灵符炼制,在暗黑世界又进行了一番附魔强化。并纳入了不少暗黑世界的精品附魔剑、符文剑,再组成各种繁复多变的剑阵,当真杀机无限,万般凶险。不过在闭口护法破了闭口禅施展出来的密宗九字真言面前。仍然有些不堪维持。

    毕竟九字真言并非直接攻击、对撼千万口飞剑,而是攻击操纵飞剑的神念、灵符,以及化解飞剑上的杀意与煞气,而这也恰好正中要害,毕竟万剑修罗只是齐藤一的六道分身之一。齐藤一不会用上全部神魂之力去驾驭,再加上剑器太多,控制力难免再次分散,面对九字真言,便难免相形见绌了。

    其实面对这种九字真言,再对方未能将威力尽数发挥之前,便集全部精气神于一剑,以无上勇决之心奋力一击,反而可能发挥出一剑破万法的奇效。然而齐藤一毕竟不是剑修,万剑修罗。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件较为重要的法宝,谈不上是全副性命心神所寄之本命物。

    而与此同时,闭眼护法双眼已缓缓睁开,正对着迎面而来的金袍帝尊。

    只是一对深褐色的眼眸,并无任何出奇之处,然而他双眼所视之处,一切事物的色彩都在渐渐褪去,转眼间已经只剩下黑白两色,仿佛一部彩色电影忽然变成黑白电影,而且这种黑白影像还在继续变浅、变淡、变模糊……

    气度威严。高不可测的金袍帝尊连同随之而来的弥天玄奇星空也是随之变得越来越是苍白失色、模糊失真,威严不再,气势全无,玄奥不存。仿佛只是一幅有形无实的,如梦幻泡影般逐渐远去、淡去的虚假幻象一般。

    闭眼之时,一切如常,万物俱在;睁眼之时,照见五蕴皆空,一切色相皆为虚妄。闭眼护法虽然不动声色。但展露出来的神通却无疑更加惊天动地,竟似要将眼前所见的万事万物都彻底虚化,渐渐抹去一切存在感,当即化为乌有,或者流放到一个与现实无关的另一个世界去。

    这尊金袍帝尊乃是风云世界帝释天残魂与路中一的玉皇金身碎片融合而成,外加残存的金光神域与星辰阵法,以及各种符箓、宝物配合,单独面对元婴初期修士,也大可一战,然而此时竟似不能抵御闭眼护法平淡无奇的睁眼一瞥!

    六道分身中,战力仅次于地狱道鳌拜的两大分身齐出,却在一瞬间就已呈败势!

    在整个过程中,大雪山下法阵之内的业风依然吹拂不断,两大护法颈上所挂的一百零八枚人骨念珠也在业风吹袭下变得灵气尽黯,裂痕处处。若非如此,有这一百零八枚人骨念珠的念力支援,两大护法的所能发挥出的实力只怕还要更加惊人!

    “咦?”

    就在此时,双眼半睁的闭眼护法,忽然轻咦一声,因为在他的视野之中,尽皆黯淡褪色的万事万物中,竟然有一件事物还基本维持着原本颜色。

    那是隐藏在层叠变换的星空之中,一条仿佛亿万金砂构成,璀璨如旧的金色星河。

    于此同时,闭口护法也是蓦然心头一凛,手上迅速结成内缚印。

    “心!”

    九字真言第六音发出,天地间万象万物,都是嗡然大震,一时天地震动,人心也是震动,靠着这种介于心灵与物质之间的独特震动,闭口护法的心神霎时与四周的万事万物共鸣同在,秋毫不漏。

    借着将心灵感应提升到一个全新境界,闭口护法很快发现了让他感到不安的源头——那是一柄隐藏在千万把长剑之中,一柄用于战场冲杀的双手大剑。

    大剑质地非金非石,十分奇妙,剑上四个节点正无时不刻散发着一yankuai看似灵动变幻又似恒久隽永的异色涟漪,而串联着这四个节点的,却是一缕缕弥布剑身的血丝。

    只是几缕黯淡不清的血丝,然而在闭口护法的感应中,却比任何熔岩烙铁还要来得灼热耀眼,直烙心神,他尤其注意到一道符箓正以那缕缕血丝为引迅速形成。

    “这是什么符咒?”身为藏密护法,闭口护法对于道家符箓并不熟悉,无法在第一时间辨明其功能,但他却很清楚一点:不要让其发挥威力为妙!

    “裂!”

    九字真言第七音发出,配合手上所结智拳印,一股高度凝缩的无相音波以一种可以分裂瓦解一切阻碍自己的魔障的大威能。直向那道符箓冲击而去。

    然而这一次,却没有那么顺利。

    层层叠叠的无形空间障碍早已拦在那道符箓面前,虽然咫尺之近,却实有千里之遥。九字真言第七音虽然去势摧枯拉朽,但却仍被延缓了一小刻。

    于此同时,那道符箓已彻底完成,一道凛冽恢弘不可揣测的灵犀被牵引着直从天外而来,倏乎穿透虚空。直印到大剑之上。

    密宗也有请来金刚明王诸佛菩萨之能加持之法,相似的现象,顿时让闭口护法辨认出那道符箓的功能。

    “原来是请神符!所请何神?”

    道门正宗都有请神之术,不过随着天路断绝,这类法术也便成了有名无实,渐渐的除了一贯道这一另辟蹊径的旁门左道之外,再无道家正宗热衷此术,如今请神符再现,又能请到什么强大神祗?

    下一刻,闭口护法面色骤变。只因他感受到原本在自己的真言攻击之下,已经濒临溃散的剑龙竟然在一股无比的统御力量之下重新集结起来,原本散乱的剑魂剑气,迅速凝结成一个不可撼动的整体。

    正如画龙点睛,又似群龙有首。原本沸腾的煞气与杀意,尽皆内敛;原本纷繁复杂的变化,尽皆略去;千万煞气、诸多变化凝为一体,一种千般阻碍、万般艰难,自能一剑斩去的感觉凛然而出。

    在闭口护法的眼中,眼前已不再是一条大而无当。虚有其表的剑龙,而是一道恍如日月当空的恢宏剑光,上抵穹苍,下绝地际。一剑横空,悠然当头斩落!

    面对如斯一剑,闭口护法一时心神尽被所摄所夺,心旌摇动,元神难以自持,九字真言第八音竟一时难以发出。眼看着便要被斩杀当场。

    正在紧要关头,另一边的闭眼护法忽然将身一晃,舍了金袍帝尊,来到闭口护法的身侧,在双眼重新闭上的同时,手中一抖,将一枚通体晶莹的舍利当空打出。

    业风吹拂之下,所有舍利都是黯淡开裂,然而这一枚舍利却反而将大量业风鲸吞纳入,在虚空中大放光明,紧接着又在一瞬间轰然炸爆!

    爆开的阵阵黑气,浓郁、扭曲、狰狞、怨毒,光是看到就让人产生直坠地狱的感觉。紧接着黑气又隐约结成一尊有浑身铁青色,身穿虎皮裙,红发獠牙,三面八臂,五官狰狞,脸上带着无边的怒意,眉心一只竖眼的明王形象。明王左边所持的是三股戟、弓与索,右边是三股铃、箭与剑。

    这是一尊降三世明王,传闻这尊法相乃是末法五浊之世一尊明王,也是佛祖的忿念化身,自无边业力罪恶之中诞生!最重要的是,这位降三世明王眉心之中有一只竖眼,眼中能够喷出净世红莲业火!

    密宗诸法多如恒沙,其中修持降三世明王法相者更是少之又少,首先此人需要身负足够多的业力,而后又需有大无畏心、大威德性、大宏愿力去修持降三世明王法相,其中稍有不甚,便会被绝大忿怒蒙了心性,引业力反噬,业火焚身而亡。眼下闭眼护法打出的这枚舍利,明显是来自某位修持降三世明王法相,而最终功败垂成者留下的舍利。

    所以这尊昙花一现的降三世明王法相虽不完全,但已能本能地张开三张巨口鲸吞吸纳四周的业风,再从三只眉心竖眼中喷射出赤艳艳熊熊业火,一时连虚空也被隐隐烧熔化,呈琉璃红莲状层层叠叠扭曲化开。

    打出这枚舍利之后,闭眼护法便立即拖着闭口护法头也不回地火速遁入寺庙之内,再不管其他了。

    打出一枚降三世明王舍利,引动业火,实也是无奈之举。只因业风如今正是冲着自己一方而来,再放上一把业火,也就等同于在身处下风的情况下偏偏还要放上一把猛火,虽然能够给对手造成阻碍与杀伤,但一个弄不好就会烧了自己,故此时不退,还待何时?

    双方交手只是短短一瞬,此时一眉道人与万剑修罗、金袍帝尊也全部降落到山下法阵之内。不过除了一眉道人功德玄黄塔护体,业火不侵之外,万剑修罗的绝大多数剑器、以及金袍帝尊身上都有残而不灭的业火在不断燃烧。

    功德与业力是迥然相悖的两种力量,功德加身。自能抵消业力,再加上一眉道人一向行事作风,身上所存业力根本就少得可以忽略不计,所以此时即便护身的功德玄黄塔只余些许余威,也仍然不沾半点业火。

    不过万剑修罗与金袍帝尊却又不同。其中万剑修罗的绝大多数剑器都沾染过血腥,甚至称得上杀业累累,沾了业火,自然非要如油薪上点火般不断燃烧不可。而风云世界的帝释天两千年岁月中虽也有善举,但恶业更多,要说作恶无数,恶贯满盈也不为过。至于路中一的玉皇金身则包含了清朝的开国与末代龙气,在建立神域过程中又有不少哄骗欺瞒信徒的不义之举,沾了业火,都难免要大烧特烧一番。业力不尽。业火不灭!

    “师父,请速速饮用药剂!”见一眉道人落回法阵之中,齐藤一二话不说,立即取了一瓶紫红色药瓶迎上。

    刚刚渡劫时事起仓促,来不及将肉身置于一个安全区域,所以虽有功德玄黄塔防护,一眉道人如今肉身依然受了重创,皮焦肉裂,体无完肤,气息微弱。近乎弥留状态。

    不过当一眉道人饮下齐藤一递过的药剂之后,却只觉一股滚滚生命洪流直从腹内生出,一时焦烂皮肉尽皆脱落,新生皮肉长出。转眼间肉身伤势尽愈,连渡劫之后虚弱到不如普通鬼仙程度的神魂也大见好转,迅速恢复到三、四重雷劫之间的程度。

    “这是何药?”一眉道人一时大奇,如此神奇灵药,当真闻所未闻。

    这瓶药剂其实是结合了龙元与其他道家丹方的改良型暗黑世界全恢复药剂,齐藤一没法如实解释清楚。只能含糊回应一句:“弟子曾获得一批上古药材与丹方……”

    不过一眉道人如今重点关注也不在这一点上,他只是随口一问,又环顾四周已改得面目全非的“一元万象天地化生大阵”,以及中枢多出的一道“生死”、“善恶”、“因果”轮转的符箓。

    当即就有两名茅山弟子面带喜色地上前告知:“师父,绝大多数民众已被齐师兄散化了怨力,恢复清醒,而这些人也已被挪到安全的幻阵中去。此外还有相当一部分起尸在怨力解除之后恢复成普通尸体,只有积怨最深的千余起尸身上仍有源源不断的怨力散发,其中冰川琉璃尸所吐诡异飞虫仍能随时转化无量业火与乃穷神冰,依旧十分危险,不过眼下都被牢牢困在法阵深处。”

    “人既然已经救回,这就好……”一眉道人闻言松了口气,又面向齐藤一感慨一声:“若穹冥帝君在时,也必定不会对千万行尸走肉横行于世坐视不理,还好他仍有道统传下,方能化解如今局面。”

    齐藤一微微欠身,正色道:“都只是理所当然的份内之事。”

    说话间,一缕纯净、深邃得瘆人的红光在齐藤一眼中一闪即逝,让他面色微变,但又强忍下来。

    “你神魂已沾染了红莲业火?”一眉道人见状,顿时吃了一惊。

    “并非由我本人业力引发,些许业火,大可承受。”齐藤一摇了摇头,事实上万剑修罗与帝释天身上的业力不仅大都不是由他种下的业因,而且还基本不是在这个世界招惹到的。以本世界的业火,去引燃没有什么因果牵连的异世业力,虽然也能引燃,但始终都不会烧得太旺太猛。倒是路中一玉皇金身碎片以及金光神域的业力就是如假包换的“土特产”,眼下正烧得好一个如火如荼!

    只因业火由起尸散发的业风引动,起尸的业力则主要源于千百年来受蒙骗、受压迫、受奴役、受掠夺剥削的因果。而路中一在蒙人骗人方面承担的因果也同样不小,至于玉皇金身中蕴含的清朝开国龙气与末代龙气,同等性质的业因也大大有之,甚至清朝统治者还直接册封藏密活佛,并大力支持藏密传播到蒙古草原等地去,以同质同源业火引燃同质同源业力,正是对症下药得很!

    甚至就连齐藤一自己也都难免相关业力,比如说到运用虚假幻象蒙蔽、误导他人,他都做过不止一次,有时候是对敌,有时候是碍于主神规则而无法对师长、亲友坦然告知。至于奴役他人,哪怕帝释天之流着实死有余辜,也不能因此就抹灭相关业力。

    虽然表面上仍然保持平静,但业火盛燃之下,难以言述的疼痛侵袭齐藤一心神,又在宛若身入地狱的痛苦中慢慢幻化出张张狰狞面孔,发出声声拷问心灵的诅咒与责骂,谴责他是如何的伪仁伪善、如何的表里不一、如何的泯灭人性奴役生灵贪得无厌……

    齐藤一正在忍受的煎熬,一眉道人也看在眼中,不过业火焚神,却是个人的因果业力所致,与旁人无关,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虽然他相信以齐藤一的品行与心性不至于染上导致陨落当场的业力,但仍叹息一声,开口劝诫道:“穹冥帝君的法门,在驱尸御鬼方面,虽然胜过茅山不止一筹,但也极易沾染额外的因果。你收纳的行尸恶鬼越多,替它们承担的因果也就越重。穹冥帝君当年二劫地仙之身尚且陨落,除了擅改皇朝气运,触动九州结界外,也未尝不是因为北邙两千年间庇护尸鬼无数,承担的业力太盛所致。”

    “弟子多谢师父教诲!”齐藤一先诚恳拜谢,又道:“不过弟子当下已把握好分寸,师父却是不必太过担忧。”

    说完之后,齐藤一双眼微闭,盘膝而坐,开始全神解决业火隐患。于此同时,却见有道道朴实、浑厚、清宁的玄黄之气在他身上隐约浮现,豁然正是功德玄黄之气。

    齐藤一在鬼神世界的行事一向可以说是功德多于业力,如今凭着因果符引,散发诸多起尸身上怨力,化为业风返还业因之源,以此解救了数以万计的无辜民众,也避免了业因继续深种,遗祸无穷,自有大量功德衍生。

    功德无形,平常不显于外,不过在业火焚神之际,却会自发浮现,护佑元神。

    一时深红色的业火,与玄黄色的功德之气同时缭绕齐藤一神魂,各自相抵,其中业火虽猛,却并不再加增,而功德之气却还在源源不断的涌现。

    (字数较多,一会再发一章)(未完待续。)xh118

第六百零六章 光明无量

    此时731部队的地下秘密研究基地已经彻底乱成一团,时刻都有研究人员莫名倒地而呈现战术鬼化,也有降头师莫名降术反噬,或者阴阳师法术失控。更要命的还属所有战术鬼都在突然间表现出不受控制的狂躁异动,随时有可能突破囚笼。所有人内心深处的慌乱、恐惧、焦躁与兽性都在不可遏制地疯长,理智与人性迅速泯灭,一时枪声不断,惨叫与惊叫连连。

    其实一切都是业风吹袭之下的业报反馈,不过这些人中虽然不少精通异术,但却无人能够像葛丹松赞活佛一般练成天眼通,根本无法感应到业风存在,跟无法洞悉其来龙去脉。除了少数阴阳师隐约觉察出这是类似当年穹冥帝君引发的因果业报,绝大多数人都还以为这是“催尸气”泄露所导致的灾难。

    “别管基地了,我们立即撤离,研究资料与设备尽量带走!”

    “我们一走,就马上炸了地下基地,不然那群失控战术鬼一出来,我们全跑不了!”

    “干脆把那群试验品也放了,也好让他们替我们引开失控战术鬼!”

    “好主意,干脆把所有试验品都往支那境内赶,也好引战术鬼去折腾那群支那人!”

    由于军衔最高的石井已死,一群早就戴上防毒面具,穿上将周身包裹得密不透风的防生化服的副官经过短暂的商议,又通过广播向基地人员下达最后指令之后。立即开启了官员专用的秘密逃生通道,忙不迭往外逃。

    但也就在他们进入通道的一瞬间,基地里的灯光突然熄灭。眼前一片黑暗。

    “该死!”

    一群人纷纷气急败坏地咒骂,如果基地停电,也意味着圈禁数千战术鬼的措施大半失灵,这群失控战术鬼随时可能倾巢而出。

    慌乱之中,两个正好有手电筒的副官急忙打开手电筒,加速向前闯。

    然而原本熟悉甬道如今却显得漫长无比,怎么走都走不完。无论走到哪里,都可以看见层出不穷的。更深更黑的岔道不断衍生出来。由于停电后通风设备都停止了运转,甬道里的空气越来越污秽浑浊,让人越来越有一种窒息的恐怖感。

    “八嘎,你带错路了!”

    有人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一脚狠狠踹到走在最前方的那个人背上,那人的额头当场在凹凸不平的甬壁磕了个头破血流,手中手电筒也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你疯了吗?没了手电筒,你还想出去?”

    “蠢货,你们明明走错路了,还想连累老子,快把手电筒给老子,老子自己走!”

    “放屁,只剩下一只手电筒了。你以为你是谁……”

    话音未落,枪声已起,为了争夺唯一一个手电筒。竟有人毫不犹豫地开枪。

    仿佛是导火索被点燃了,所有拿枪的人同时扣动手中的扳机。

    “砰、砰、砰、砰——”

    “上啊!杀!”

    “拼了!”

    “干掉他们!杀光他们!”

    “啊,啊——”

    人类嗜血的本性从无数个被恐惧压抑已久的喉咙里喷发而出,紧接着剩下一只手电筒也宣告熄灭,这伙人疯狂射光手上子弹之后,又朝同伴疯狂扑上。用射光子弹的枪的枪托、用拳头、用脚、用牙齿,朝最近的对手发动攻击。由于地方太小。空间的狭窄让他们不能放开手脚,于是他们更多的搂抱在一起,滚落在地,扭打、纠缠,掐住对方脖子的人往往被对方扣出眼珠子,将对方死死压住的人被对方咬下了耳朵,把对方的头往地上撞的人自己头发也被对方连着大片头皮撕落……鲜血在杀戮与惨呼声中蔓延开来……

    业风起时,本心蒙昧,无明妄动,所有的人,都在身不由己的相互攀咬厮杀中一起往地狱深渊掉落。

    另一边,一群人数近百的降头师、阴阳师之类精通法术者集中到一起,各种防御结界、咒术开得那叫一个五颜六色,层层叠叠,各种式神、降鬼更将四周团团围住,虽然不断有人莫名法术失控反噬,不过好歹勉强稳住局势。

    “快点走,再迟的话,那群战术鬼就要冲出来了!”

    “别怕,把试验品全部放了,他们喂也能喂饱那群战术鬼好一阵子了,不够的话……”一名阴阳师将疯狂的目光落到身边随行的普通军人身上,狞笑一声,手上结起了傀儡咒,“那么,也就该轮到你们为大日本帝国献身了!”

    一时间,企图一起逃生的日本军人都被控制着身不由己往基地深处冲去,为法师们充当殿后。

    不过来转了几圈后,所有人都开始发现又一桩不妙之处。

    “不对,怎么找不到出口?”

    “地道地形改变了,我们好像中了阵法或者幻术……”

    就在此时,有人发现在一处通道角落里,一个陌生的高大身影正大步走来。却是一个面蓄虬髯的中老年汉子,模样看来颇为威严,除此之外,行动举止,皆无异常之处。

    不过在这般局势下,出现了这么一个陌生人,本身已是最大的异常,当即就有人厉声喝问:“你是谁?”

    “我是勾魂使者!”来者开口回话,声音颇为低沉浑闷,仿佛在地下深处响起,“是来送该下地狱的人下地狱的!”

    话音未落,就有几十道凶横降头、诅咒落到来者身上,却都全无反应,倒是又有多人莫名咒法反噬,惨叫倒地。

    “原来一切全是你在搞鬼!”

    一名年龄最大,在人群中隐约处于领头地位的降头师忽然催动降术。紧接着一个漆黑身影忽然破土跃出,带着一股恶劣无比的尸臭,如狂风般直扑来者。

    只见那却是一具皮肤漆黑。但双眼却是一片惨白的男尸,虽然全身散发一种仿佛烂了不知多少时日的臭肉,只是那皮肤表面甚是光滑,泛着异样的光泽,没有半点腐烂之处,行动更是迅捷凶猛得如风如魅。待到扑近时,男尸背上忽然隆起、开裂。一具体型娇小,全身煞白。但双眸却是一片漆黑的女尸忽然从中冒出半个身子,双臂如同无骨一般暴长前抓,就仿佛一具双头四臂的怪物,一齐杀向来者。

    由于研究项目的特点。731部队招纳的降头师多是精通尸降的。而阴阳尸降正是尸降中最为厉害的一种,炼制需要一男一女两具尸体,死者生前本身就得是降头师,而且需得相互熟悉,心意相同,这是最难的要求,除此之外,更有其它种种珍贵稀有的附属材料。要求如此变态,炼出来的阴阳尸降也同极为强悍。尸身刀枪不入,入火不焚,入水不烂。入土不腐,力大无穷,浑身剧毒,两尸可合体为一,也可一分为二,端的厉害非凡

    但还未见对方如何动手。就见阴阳尸忽然双腿一软,跪倒在对方面前。全身瑟瑟发抖,似对对方畏惧到了极点。

    “该上路了!”

    来者对跪倒在一边的阴阳尸理都不理,继续大步走来,仿佛帝皇出巡,平民百姓见驾跪倒,只是理所当然之事。

    无形无质,却可以在无声无息间扼杀一切生命,熄灭所有灵魂的无上死亡威压,随之降临!

    与此同时,在基地中一直以来充当人体试验品,保守残酷折磨的许多孩子,却迎来了生命的曙光。

    他们看到了他们久别的父母、亲人忽然破门而入,砸开囚禁他们的囚笼,将他们拥入温暖的怀中……他们终于得以在父母亲人的怀里失声痛哭,尽情发泄着内心的痛苦与恐惧……他们得到了很好的治疗,抚平肉体的创伤……最后,他们终于回到梦寐以求的,和平安详,远离战乱与苦难的故乡……

    在催发起尸身上的业风之后,齐藤一便将地狱道、人间道分身派出,追溯业风去向,潜入731部队的秘密基地之内。其中地狱道除恶务尽,同时催动“邪恶洞窟”领域力量,阻止那群罪有应得者以及众多危险的战术鬼逃出,而人间道则负责营救无辜,并为他们努力营造出抚平心灵伤痛的幻境。

    做这件事时,齐藤一其实根本没有预料到会遭业火焚身,只是自然而然地去完成该做的事,而此举,也让他在无形之中又有更多的功德衍生出来。

    一时功德与业火,在齐藤一识海中流转,形成一个八卦鱼般轮转不断的图形。

    从某种层面上讲,功德与业火其实都是业力的正反两面,其中功德是善业力在与本心契合,印证行愿情况下所凝聚衍化的一种,是为清净法、持久法;业火为恶业力积累到一定程度,又一次性激烈引爆情况下所催生,是为污染法、毁灭法。

    “我为人做事,问心无愧!”

    没有巧舌如簧的自我辩解,也没有诸多借口的自我安慰,带着一种平凡质朴的觉悟,齐藤一双目睁开,眼中神光湛然。功德与业火,已尽皆被收入识海中的六道轮盘核心,成为推动六道轮转的本源动力。

    经过这么一番业火焚心的劫数之后,齐藤一只觉元神轻松了不少,像是放下了许多包裹,更加灵动活泼,从心所欲。

    见齐藤一显然无事,一眉道人略略松了口气,又略带无奈地叹了一声:“只是如此一来,藏密必不肯善罢甘休!”

    除了齐藤一外,其他茅山弟子对其中关键都不了解,当即便有人问道:“我等只是解救起尸,又与藏密有何妨碍?”

    “起尸正是藏密的行事与功法种下业因。”一眉道人已通过葛丹松赞活佛“灌顶”而洞悉其中究竟,当下将西藏农奴时代信佛拜佛却又不得解脱的因果告知众人,又特别补充道:“起尸之中,其实也有不少人前世曾经是喇嘛。”

    “曾是修行人。为何后世却偏偏落得如此下场?”弟子听了,都是大奇。

    “只因藏密灌顶之法,易得神通。却又难得正果!”一眉道人将前因后果,向弟子仔细解释。

    原来藏密灌顶仪式的目的是将能量和思想从大喇嘛传到弟子身上。上师和弟子之间的关系是绝对的等级关系。在灌顶之前,弟子先要进行一系列的严格准备,空乏身心,在意念中把自己当成一个空空如也的容器,而更重要的是,必须将上师视为全心全意尊敬与信奉的当世神佛。对于上师的一切绝不存半点怀疑,连上师屎尿都视为无上甘露圣品。这才能够从心灵上全面接受上师赐予的一切。

    而要做到这一点,关键不在自性与觉悟,而是信仰的虔诚,而这点也的确大大降低了修行入门的要求。弟子一开始就相当于由上师代为奠定修行根基,并全盘继承了上师的基础修行经验与感悟,修行不走弯路,自然顺利得很,很快就会练出令世人称慕不已的神通。

    不过这种修行方式到了最后却有严重问题,尤其是定真如、明自性、启宿慧这一关,能够闯过者百中无一。而过不了这关,死后转世,就是一切修为都付诸流水。半点灵性、悟性都无法保留下来。

    不过藏密功法又有独特之处,这些人死了之后,大半修为还是会留于灵骨、舍利之中。构成了藏密的雄厚储备。而且由于修行者基数极为庞大,也不乏少数能够脱颖而出者,这些人活佛上师也会另传核心秘法,转世之后又会派人接引,世代积累下来,人数依然不少。高端力量仍有保证。

    不过绝大多数喇嘛即使世代苦修,到头来依然会一无所获。前世的修行地位也不得藏密承认,只相当于充当了一具免费为藏密生产灵骨舍利的机器,要说心中没有积怨自是不可能。这种积怨虽然等闲不显,但一旦被引动,就有可能成为起尸,而且由于其起源于灌顶仪式,所以很多起尸也同样具备将怨力强行灌注给他人,把他人也变成起尸的能力。其中最为厉害的冰川琉璃尸,体内积累的无穷业力怨气甚至已凝成一种独特的虫类生命,能在冻结灵魂的“乃穷神冰”与焚烧灵魂的“无量业火”之间随意切换,类似于降三世明王也是一种业力凝成的生命体,可谓生人末近。

    “难怪藏密有如此之多的灵骨舍利,却又在业风之下不堪一击,原来全是遇上债主讨债了!”一群茅山弟子听了,顿时恍然大悟。

    也有人连连冷笑:“自己作孽,却试图将业力嫁祸于我等,也难怪马上受了报应。”

    有人却心存忧虑:“藏密千年底蕴,如今虽受了打击,却远不至于一蹶不振,非要反击不可,眼下我们要不要火速撤走。”

    齐藤一却摇了摇头:“阵中还有数万平民,又镇着近千积怨最深的起尸,很难做到说撤就撤。而且一旦解了阵法,对方乘势追击,反而更加凶险。倒不如固守此地,等待来援。”

    其他茅山弟子见齐藤一胸有成竹,心中稍安,问道:“师兄确定真有救援?”

    “对!”齐藤一斩钉截铁回道:“这次动静甚大,我想强援很快就会到!”

    众人定下固守待援的决心,便不再试图逃走,而是就地调整、加固“一元万象天地化生大阵”,严阵以待。

    过了大概一刻钟功夫,四面八方猛地乍起了诸般密宗佛音,天地间佛光大盛,甚至一举盖过了天际的阳光!

    法阵外围蓦然升起了一层金色辉煌的佛光,在庄严神圣中流动着不可动摇的坚定意味。一股磅礴浩瀚、超然物外的力量,带着镇压八极,停滞时空的无上威能缓缓浮现,原本吹拂不息的无定业风在这股力量的干涉之下,也由运动变为静止,由混乱变为有序。

    刹那变为永恒,方寸变为佛土。

    佛光普照,天龙禅唱。

    浩瀚的佛光,仿佛连同未知的时空,一阵阵梵言禅唱,透过虚空,震撼四维八极。

    一点点金色的佛光,不断的将虚空点亮,光芒普照十方,越变越大,无边佛光之中,一座巍峨浩瀚。广大到没法形容的神山在虚空中浮现。

    神山高不可量,大不可测,最底层外界幽暗虚空。因有情业力而生,是无尽风轮气海。

    第二层依有情业力,聚众生之海,大云积雨,澎湃风云,是为水轮风相。

    第三层为有情依处,是为金刚硬石。金轮之上遍布山川、海洋、大洲,一切有情众生。一切天、人、阿修罗六趣六道尽皆居于此间。

    七山七海环绕,三轮四洲支撑,是为佛界大须弥山。

    三界诸相二十八天,神圣佛土金刚庄严!

    须弥山有形而无质。不对任何实物产生影响,但一朝显化,自有一股无与伦比的镇压力量,让法阵内的六道轮回都仿佛一下停止了运转,原本奔涌不息的业风,竟被一举镇压,微风不起,波澜不生!

    虽然也仅仅是镇压,并非彻底消弭业力。但藏密所展露的神通佛力已称得上惊人之极。

    而在空中,早已有四队衣袍颜色风格各不相同,人数皆有百人上下的喇嘛。或是手执经筒法轮、或是手抓铜钗,或是手持金刚杵、幡旗、宝幢、人骨笛等法器,各依方位漂浮在天空,口中齐声念诵藏密真言,布下了一座大阵。顷刻之间满天上下俱是一片凝重如山,庄严无量的气氛。

    四队喇嘛中。居于队首者也各有四人,西方为首者脸色紫黑。高大肥胖,双耳肥大,眉心之中有一颗朱痣,穿着黄色和紫色交缠的袈裟,露出了半边的膀子,此刻御空飞行之时,这名看上去显得有些慈眉善目的喇嘛的身后,显出了一团烈日般的光晕,如日中天,光芒万丈,彻照十方无量,彻照大千世界,遍照所有幽暗虚空,遍照一切人心鬼蜮。

    北方的领队喇嘛则比较瘦高,面色枯黄,头戴一顶黄色扁平的袈裟帽,身穿暗红色的袈裟,也是露出半边的膀子,胸口挂着一圈九眼天珠穿成的佛珠,除了脸孔狭长,双眼显得大而明亮之外,最为引人注意的是这名瘦高喇嘛的双手十分的长,随意垂落下来就过了膝盖,十指也是柔软且修长,而他身上的法力波动也是十分的奇特,却是在身后形成一棵枝叶摩挲的宝树,金光灿灿,宝树的枝条上面,结着许多净瓶、花罐、鱼肠、白罗伞盖、金弓、银戟、宝幢之类吉祥法器。

    南方领队喇嘛则男生女相,脸孔看上去十分的柔美,泛着白玉的光泽,头上戴着宝塔状的金冠,上身缠绕着几条绿色的绫罗,下身穿着的是一条红绿色,镶嵌着各色宝石,似裙似裤的衣物。看上去和密宗典籍中的绿度母倒是有几分相似。他身后的法力波动形成了一面七彩琉璃般的屏风,仿佛孔雀开屏,上面有许多凹陷的空间,就好像一个佛窟一般,每个里面都有一尊小小的佛像。

    至于东方则是面色阴沉的由葛丹松赞活佛带着两名护法,以及其他寺内喇嘛升上空中,断了中原道门众人的后路。只见他脑后却是升起一尊浮屠般的巨大吉祥胜幢,上盖下藏,盖之间,轮九层。有佛千余,居中分别浮现喜金刚、胜乐金刚、密集金刚、时轮金刚、以及大威德金刚这藏密五大金刚法相,旁有相轮、覆盆、仰月、宝珠、花卉、龙图等图案为衬,底部琢有天龙八部众护法诸神。密密麻麻的无数经文画像遍布其间,字如蚂蚁,一幅幅的图画也只有小指指甲一般大小,如微雕一般细不可辨。只是微微转动,便有铺天盖地的海量经文梵音向四面八方弥漫开来。

    “红教的贡贺萨钦活佛、白教的那坨王活佛、花教的吉祥生活佛、黄教的葛丹松赞活佛,看来此番藏密四大教已是倾巢而动!”一眉道人见了眼前这番盛大场面,也不禁有些道心震撼之感。

    要知道藏密又分为,红、白、花、黄四大教,其中红教大圆满、白教大手印、花教大道果、黄教大威德,修行皆各自独到之处,而且彼此间还有或多或少的教义之争与势力冲突,如今却居然全部联合到一起。由此可见之前席卷藏区的业风,的确已撼动了整个藏密的根基,不由他们不重视了。

    “业风骤起,又是何故?”

    一朝现身。红教的贡贺萨钦活佛当即发问,声音宏大,却没有任何怒气怨气。反有一种照亮心灵之感。

    一眉道人叹息一声,当即回应道:“我等只是一心救人,却不知为何反让贵方饱受业风之苦!”

    言下之意,我们其实并不想针对你们,至于业风为什么偏偏要对准你们去,就要问你们自己了。

    “原来如此。”贡贺萨钦活佛其实早就对其中缘由了然于心,闻言只是摇头。又朝葛丹松赞活佛说道:“我先前已让弟子私下劝诫过你:借人间劫起,将业力转嫁于外之举。殊不可行。稍为不甚,便是引火烧身,你却一意孤行,如今酿成大祸。又有何话可说。”

    葛丹松赞活佛闻言冷笑:“大劫既起,你还妄想能置身事外,作壁上观?如今中原汉人政府图谋西藏,撼动佛国根基之心已是昭然若揭,我等还能安然坐等他们驻兵入藏,把控大权不成?再者,若无我等降服百万雪山妖魔,镇压高原魔国千年,他们汉人的西南边陲又岂能得享千年安宁。既然中原人原本就对我等有诸多亏欠之处。让他们代承一些因果业力,又有何不妥?”

    齐藤一听了,不觉愤然开口问道:“敢问我等对于贵教又有何亏欠之处?”

    “问得好!”葛丹松赞活佛嘿然反问:“在我密宗入主西藏之前。吐蕃难道不是屡犯中原,在唐时连你们的都城长安都一度打了下来。可是吐蕃全民信佛之后,又何曾有大举进犯中原之举?”

    齐藤一闻言不觉哑然:“这也能算数?”

    葛丹松赞活佛冷然回道:“自能算数,若非秦时始皇帝汇聚三大中原龙脉之力与开国皇气,强行打通出一道前往妖魔界的空间缝隙,率师远征。又岂会有十万妖魔破界逃出,汇聚雪山高原。奴役土著,开宗立国,以人肉为食,以人皮为衣,以人骨为器,还不时侵略周边。若非我藏密之祖——莲花生大士以慈悲为怀,降妖除魔,收复雪山妖族魔王,你等西南边陲,必定永无宁日。你等种下业因,却是由我藏密消弭,这等天大恩惠功德,又怎能不算数?”

    齐藤一一时默然,当真不知如何辩解。他也知道西藏的原始巫教——苯教极端地崇拜天、地、日、月、星宿、雷电、冰雹、山川、土石、草木乃至是禽兽等自然物,其中教中信奉的神明大半都是西藏本土的妖魔鬼怪,比如苯教三百六十位赞神就是如假包换的凶神恶鬼,不上天堂不入地狱,只在人间游荡,一有触犯就要害人,把人类当成血食来吃的,就像杀猪吃肉一样。在苯教教义中,所有人类的一身血肉迟早都要祭了那群凶神的,区别只是生前活祭还是死后天葬而已。在如斯原始野蛮的宗教驱使下,当时的藏民自然也是凶蛮得很,而后改信藏密,对于中原来说也的确是不小的福音。

    不过对于藏地妖魔都是秦始皇打通妖魔界而酿成的祸害,这种说法,齐藤一就当真闻所未闻了。连茅山典籍也根本没有点滴记载,所以一眉道人估计对此也是一头雾水。

    双方一时默然,不过贡贺萨钦活佛却又开口道:“千年前的旧事,我等世外之人,无须计较太多。不过诸位道友此番重创我藏密根基,即使并非有意,却也不能一走了之。我看双方不如就各退一步,诸位道友还请随贫僧前往布达拉宫,面壁十年思过,聊以消解罪孽。”

    “我等无过,自无思过之理!”

    一眉道人断然回绝,藏密虽表面上满口慈悲,但他却是深明其中底细,哪有答应的道理。

    “道友已犯了嗔念,既如此,贫僧不得不得罪了!”贡贺萨钦活佛话音方落。四群喇嘛已是一齐动手,诸般佛光、佛音、神通、法器,铺天盖地一般往下打去。

    道家众人也是竭力催动阵法防御,只见五片厚重的光云已将方圆五里笼罩住,东面是一团青云,南面是一团红云,北面是一团黑云,西面是一团白云,中间是一团黄云。东方映照出一根根参天巨木,化作一片巨树森林;北面变成一片汪洋,那水颜色深黑,还不停打着漩涡;西面刀枪林立,有几分像是剑山的感觉;南面火光冲天,彷佛成了熔岩世界;中间的则尘土弥漫,黄沙乱卷。法阵的上方,云层被缓缓推开,正上方很大一片区域暗了下来,明明是白天,却隐约可见星辰运转,一轮昏黄的太阳和一弯黯淡的月亮遥遥相对。

    此阵以九老仙都君印为阵法中枢,暗合五行,又隐藏四象,下有地脉潜伏,中间有人气攒动,上应日月星辰,正是天地人三才;层层防护,互相弥补,而且生生不息,实有许多玄妙。而齐藤一接手之后,又暗藏了六道轮回运转,阵中套阵,引动业风。只是如今六道轮回与业风被须弥山虚影镇压住,齐藤一大半实力都发挥不出,而一眉道人又刚渡雷劫,神魂法力还未完全恢复,其他道家弟子道行都还有大把差距,稍为交手,便支撑得颇为艰难。

    然而修为深不可测的四大活佛,却还都未曾正式出手。

    再斗片刻,一群喇嘛忽然一起作法,在虚空中分别打开一道门户,四个打扮古怪异常的女人从中走出。

    这四个女人各自身穿不同颜色的衣物,黑白红黄,鲜艳异常,一副骨骼身材比起人世间最魁梧的男人还要来得高大一些,脸面上却俱都生着三只眼睛,满嘴呲出獠牙。其中一女骑在一匹非驴非马之怪物之上,坐骑之下是一片血海,人头、断肢残臂,人内脏等漂浮在血海之上。一女骑着一条从地下钻出的巨型毒蛇,右手挥舞著一具儿童骷髅,左手端着一个盛着的人血的人头骨碗。一女乘着一只叼着人骨,爪绽人血的怪鸟,另一女则坐在电光闪耀的火球之上,口中喷出毒焰,鼻孔中喷着浓烟。

    “地”“水”“风”“火”

    白黄红黑四色法力波动冲天而起,层层宝光流转之中掩不尽地熊熊恶煞,冲天妖气之中又带有几分佛门大德的慈悲之意。

    这四个女人显然不是人类,而是当年的雪山妖魔,不过被密宗降服,皈依佛门之后,已被封为护法女神。

    四名护法女神一踏入阵中,阵法内原本运转流畅的五行之力便变得晦涩起来,威力直线下降,却是四名女神天赋的自然属性,干扰了原本正常五行平衡。

    “诸位道友何必苦苦挣扎?”大占上风之余,贡贺萨钦活佛面带悲悯地叹息一声,特别劝告一声道:“当年我密宗入主西藏,便与华夏道门有约,彼此秋毫不犯。如今你等也算身处藏边,又刚刚大损我藏密根基,即使道门仍有驻世地仙,也不好撕破面皮出手罢!”

    说完之后,头上光轮大盛,仿佛升起一轮金色太阳,一尊大日如来端坐金阳正中,尽显无量光,无量寿!

    单是起手的威势,已足以证明贡贺萨钦活佛实力尤在葛丹松赞活佛之上,或在四大活佛中,也属第一。

    带着大日如来的无上威严,贡贺萨钦活佛双手大拇指压住住四个指头的最末端,三、四、五指压下,二个指头略微弯曲,扣在大拇指的弯曲处,左手平行的放在腰部与色身平行,然后右手往外捏出一个金刚拳,正要出手。

    然后,他原本宝相庄严的面庞,忽然泛起一种见了鬼般的古怪神情。

    “你刚刚说什么来的……道门地仙不能出手?”

    一个人在无声无息间出现在他头顶,与他头顶显化的大日如来之像正好重合,却又出奇地自然而然,无丝毫突兀之处。

    只听那人轻松站着,随口一笑:“不过我不算道门的,也不是地仙,出手应该没问题吧?”(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七章 诸法尽出

    大日如来,是释迦牟尼佛的三身之一,表示绝对真理的佛身。小说在汉译中,又有摩诃毗卢遮那、毗卢遮那、遍一切处、光明遍照等名号,故密宗以大日如来为最高之佛格与根本总德,而大日如来佛尊法相修持法也称得上是密宗无上大法。

    此法一成,可谓光明遍照,智慧佛性如阳光普照三界十方,祛除一切黑暗无明,照彻一切有形无形、有色无色事物,佛光到处,一切众生万象,人心鬼蜮,皆能洞名透彻,诸法遍明。

    然而如今显化出大日如来法相的贡贺萨钦活佛却被人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欺到身后,而且还是正好位于他脑后的大日如来法相所在位置,当真妖孽到极点。一时间,密宗几大活佛,以及诸多护法喇嘛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有些人甚至以为是贡贺萨钦活佛自己故弄玄虚。

    而贡贺萨钦活佛自己却感受到绝大的危机已然降临,甚至顾不得回身,当即手印一变,口中喝了一声:“吗哈姆德!”

    转眼间,脑后的大日如来法相便化入自身,与自身合一,而贡贺萨钦活佛就仿佛顶天立的一般,身形无限地扩大,不仅仅在密宗诸人眼中,v便是在一眉道人与齐藤一等道家弟子的眼中,也似乎已充满了整个天地。他头顶日轮也是变得巨大得难以形容,如山如岳,似大日降临,似皓月天坠,压得四周空间都有一种陡然晃动之感,更令观者心头莫名生出无比压力,仿佛担上了千斤重担。难以移动分毫。

    贡贺萨钦活佛第一时间选择了防御,化大日如来法相为遍照金刚法身。有金刚心。自证金身,所谓己入佛身。佛入己身,即证金刚身,那宇宙的法界便已摄入日轮之中。以金刚为喻,其体坚固,犹如金刚宝石,不为一切烦恼、一切内魔、一切外物所坏。此时贡贺萨钦的身体、精神,也便如金刚一般的坚不可破。

    贡贺萨钦活佛依然不信真有人能在他毫无觉察的情况下入侵自己的大日宝光,更倾向于是心魔乱法,制造幻象。所以并不选择第一时间反击,而是先让自己躯体与精神变得坚不可摧,无懈可击再说。

    “不错的光明规则与防护规则,不如让我锦上添花一番!”

    而莫名出现在他身后的身影却没有借机出手突袭,而是好整弄暇,负手站着,好像在等贡贺萨钦活佛将一切准备好再说。

    与此同时,天地忽然一片昏暗,原本晴空朗日。旷远豁达的高原雪山,一时举目竟是一片晦暗阴冷,风云变色,日月无光。仿佛末日降临。然而贡贺萨钦活佛头顶的日轮却是越来越辉煌耀眼,仿佛尽夺世间一切光明,成为天地间的唯一光源。绽放无量之光。

    “贡贺萨钦活佛的法力,竟已到了这等地步?”

    一时间所有人不分敌我都是震撼难言。就连其他三名活佛,也是一脸出乎意料之外的震惊。

    只有贡贺萨钦活佛自己暗暗叫苦。只因那个忽然出现在自己脑后的来者不知用什么手段,将气机与自己脑后的日轮联为一气,而且还不断如磁石吸铁般大肆吸纳方圆千里的阳光,尽数汇聚加持到自己的日轮上,虽然表面上辉煌无度不可侧目,但却是让自己就像背着一担重量无时不刻都在增长的货物,迟早有承受不了而垮掉的时候。

    其实大日如来的主旨并不在于驾驭光明与绽放光明,而是在于智慧之光遍照一切,利养一切,无论是自身还是外界,于己于人,皆一切通明透彻;又意喻法界独一无二之尊,如大日在天。其中意蕴宏大艰深,世人一时难以领会,所以不得不先以大日为喻,参考太阳之相之理去进一步体悟大日如来禅意,而大日如来却绝不能等同于太阳神。

    不过密宗一贯讲究降魔神通与方便法门,故舍难取易,追求借大日如来法相演绎烈阳之威,甚至尝试凝聚太阳真火以降妖除魔,然而这样一来,禅意也就大大落了下乘,沦为争斗攻伐之法了。而偏偏也就在这个领域上,贡贺萨钦活佛直感到自己相比对方,就仿佛是班门弄斧。对方就像要将整个太阳都直接召唤下来,降落到自己身上,让自己根本就不足以承受那浩瀚到无法想象的无穷光热。

    “孽障!”

    心知不妙,贡贺萨钦活佛手上当即结起大轮金刚印,又用上瑜伽密乘,身形扭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双拳高高举过头顶,向脑后的来者重重拍落。

    手印之间,只见一片光明祥和,无数由光辉凝成的佛子、菩萨、金刚端坐诵经,佛音阵阵,数不清的万字符飞出,竟似是掌中佛国坛城!

    “来得好!”

    来者呵呵一笑,只一指迎出。

    相比气势宏大的掌中佛国,这一指简直渺小到极点,但一时间四周已凝聚到极点的光与热却尽数流转,进一步聚敛于指尖,最终塌缩成红彤彤、光烁烁的一个小点,轻轻落入掌中佛国,仿佛尘埃落于巨城,无影无踪。

    下一刻,就见贡贺萨钦刚刚以绝大神通显化出来的掌中佛国一下崩碎瓦解,佛国坛城内的诸菩萨、罗汉、佛子,也全都炸裂粉碎,如梦幻泡影般消逝不见了。紧接着裂痕迅速延伸到贡贺萨钦的遍照金刚法身之上,号称不为一切烦恼、一切内魔、一切外物所坏的金刚法身,竟然不能抵御,如同沙砾堆砌般濒临崩溃。

    法身瓦解,却不见血肉,只是迅速缩小,化为一枚遍布裂痕的琉璃舍利。而于此同时,虚空中又有无量佛光化生,一尊光明古佛在佛光中睁开了双目,只见其五相圆满,始成正觉之相。显修生智德之智法身也。其相似菩萨,作天人之状。头垂,戴五智之宝冠。手结智拳印,其色清白,分明就是密宗一切根本诸佛菩萨罗汉的根本佛源,金刚界曼荼罗五大月轮中央轮五尊之中尊的大日如来佛的佛尊法相。

    紧接着古佛身侧又有四方古佛一并显身,分别是宝幢如来,开敷华王如来,无量寿如来,以及天鼓雷音如来。四方古佛之外,又有金刚波罗蜜、宝波罗蜜、法波罗蜜、业波罗蜜四大波罗蜜菩萨化生。各自端坐一方莲叶之上,是为八叶莲台根本大圆满!

    与此同时,所有随贡贺萨钦活佛一并前来的红教喇嘛,都一并转动转经筒,齐声念诵大日真经。一股股精纯念力汇入八叶莲台中,立时佛光涌动,如花开得果一般,虚空之中八叶院部相四面八方铺天盖地展开,诸佛菩萨、金刚明王包括诸天、二十八星宿、诸耀和相关善神以及亿万佛子无穷无尽地衍化出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 ]仿佛要将整个乾坤都包裹囊括进去。

    藏密转世修持之法,实与佛门诸宗大有异处,密宗修行者修炼到“不退减”境界后,每一世都并不结成真正佛家金身。成就罗汉果位,而是将修为保留在舍利中,转世后又从头开始。似贡贺萨钦活佛这般。共分四世修成金刚波罗蜜、宝波罗蜜、法波罗蜜、业波罗蜜四大波罗蜜菩萨法相圆满,又分四世修成宝幢如来。开敷华王如来,无量寿如来。以及天鼓雷音如来四大如来法相圆满,最后一世再修成中央大日如来法相圆满,总共历经九世,方能成就八叶莲台根本大圆满。

    如此修行,即使一世修行大圆满,其法力境界也不过接近元婴初期,即使是最厉害的大日如来法相圆满,境界也不过元婴中后期之间,都达不到引动天道仙劫的地步,所以藏密并无渡劫说法。

    不过如果将各世舍利佛果都结合起来,就可以组成曼陀罗法界,演绎一切宇宙法理,也能依附于香格里拉佛国,形成属于自己的虚空佛国,外加麾下弟子、信众的香火愿力演化金刚明王诸天善神,在身在藏地的情况下,完全可以匹敌道家化神期修士,不过如果出了藏地,就难免威力大减。

    贡贺萨钦活佛总共十二世修行圆满,除了其中九世成就八叶莲台根本大圆满,剩余三世中还有一世凝练出一枚本命应劫琉璃舍利,用来替死免劫。所以与神秘来者对撼落败后,也仅仅是一枚舍利受损,其余无损根本,反而借机将真身入灭,展开虚空佛国。

    贡贺萨钦活佛身隐虚空,迅速结出内缚印,要将对手困入自己的佛国之内。然而这蓄势已久,十拿九稳的一招,却犹如用一个竹篮去提一个水中倒影一般,全然落到空处,对方仿佛毫无实体、甚至灵魂存在,在转眼间就融入无所不在的阳光之中,化光散去。

    而其他人看来,就见虚空佛国刚刚成型,随即大放光明,千万如芒如矢的光辉穿透佛国,无远弗迪地向四面八方散射。

    距离最近的红教喇嘛最是吃亏,虽基本都有诸般法相护体,也难免双目如盲,皮肉焦灼,身上起火,当即便有十几人从半空惨叫落地。倒是其他三大活佛早已有了戒备,当即全力出手抵御。

    “转眼就摧破佛国,莫非来者当真有地仙修为?”

    白教的那坨王活佛心中大惊,手上以肉眼难见的速度瞬间结成数百个印法,脑后枝叶摩挲的宝树从虚空中垂下无数树枝,枝上结缀着的净瓶、花罐、鱼肠、白罗伞盖、金弓、银戟、宝幢、璎珞诸宝纷纷绽放各色宝光,化作千万道光华席卷而出,与漫天而至的光辉相迎,直打得火光爆绽,闪现明灭,佛音、清音、梵音,无数玄妙天籁接连响起。

    稍为抵挡,又感觉不甚厉害,对方的光辉主要只是聚焦的阳光所凝,虽然气势煌赫,杀戮凡夫也自能势如割草,但却还远远不够威胁到他。至于吉祥生与葛丹松赞两大活佛,也都能应对不乱,稳保不失。

    但就在此时,却有四声凄厉惨叫传来。众多喇嘛低头看去,却见作为破阵主力的护法女神已各被一柄金龙蟠绕的鎏金色奇形冰刃连人带坐骑钉死在地,正在挣扎惨嚎。伤口皮肉焦臭,白黄红黑四色妖血被灼伤得兹兹作响。伤势奇重,若非妖类生命力极为顽强。只怕早已毙命当场。

    四名护法女神一朝重创,原本被她们极大妨碍运转的“一元万象天地化生大阵”立即恢复如常,还乘势反将她们陷入阵内,等于抓了四个人质。

    “岂有此理!”

    一时所有喇嘛都是惊怒交集,而几大活佛则是惊疑不定,他们心知这四位护法女神正是由莲花生大士亲手收复的雪山妖魔,每一个都活了超过两千年岁月,皈依佛门后,又被强制修持佛法。消弭凶悍妖性,得了佛门诸多降魔手段,论起实际战力来却还要胜过绝大多数仅有一两世修行圆满的密教法王和活佛。不过由于担心她们凶性未泯,无人能制,莲花生大士在她们身上下过禁制,除非她们真心皈依,信受奉行皆能如一,否则她们对于佛家降魔神通总是缺乏抵抗能力,哪怕修为比她们逊色不止两三筹的密宗法王、活佛都不难胜过她们。而今那个神秘对手能够轻易将四大护法女神一举重创。显然也是蕴含了正宗佛力在内。

    “尊驾既然同为释家弟子,为何偏要暗中与我密宗为难?”那坨王活佛率先怒喝发问,刚刚虽只是惊鸿一瞥,但他已足以确定一点:钉住四大护法女神的蟠龙奇形兵刃虽然闻所未闻。但其蕴含的法理与散发的佛力,都是正宗佛门法器无疑!

    “只是借法之道,我等的法力。不觉已被他借去伤人!”葛丹松赞活佛语气满是恼火,对方刚刚化光向四面八方散射攻击。看似漫无目标,但自己一群人抵御时。反射而回的光线便会带上一丝密宗独有的佛威法力,又尽数聚焦于四大护法女神身上,方能将她们一举重创。

    也不知这个神秘对手究竟是事先知道其中秘辛,还是在化光散射攻击时,敏锐地洞悉护法女神身上弱点,若是后者,那么对方对于战机的捕捉未免也太过惊人了。

    此时又听贡贺萨钦活佛厉声喝道:“此人必拥有先天精怪一类神通,方能以身化光,借光潜遁,聚光成实,无论阳光佛光,皆能借取化用,眼下我等不可轻用佛光类神通!”

    话音方落,就见漫天光华攒动,若惊鸿翩飞,似匹练横空,漫天流转,或聚或散,聚若烈阳经天,直射斗牛,散若萤火点点,缥缈闪烁,将一群眼高于顶的喇嘛打了个眼花缭乱,顾此失彼,苦不堪言。

    其实藏密独有一套驱使被降服妖魔与敌人战斗的手段,不少喇嘛甚至一生都不修炼什么别的神通,只一心一意修炼沟通、召唤、驱使某个厉害妖魔的咒法。但此时顾忌对方能够借用密宗之法,这层手段也就有些行不通了。而且他们之前看似风光,但其实十成法力至少有三四成需要耗在镇压业风之上,加上承平已久,面对如此不明来历,不知虚实的敌人与奇诡莫测的攻势,顿时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我等可要乘机出手参战?”法阵内的茅山弟子也将一切看在眼中,当即有人发问。

    齐藤一却摇了摇头:“强援还未真正到达,我们眼下只需一心一意严防死守,勿管其他!”

    “众弟子,尽数闭了眼识!”

    一片混乱之中,葛丹松赞活佛法音滚滚,传入每一人耳中。对方既然化光攻击,那么自己的视力便反而成了妨碍,不如闭了眼识,仅凭念识判断对手虚实。

    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就在所有人都闭上双眼时,一直都跟在葛丹松赞活佛身侧的闭眼护法却不动声色地悄然退开。

    与此同时,贡贺萨钦活佛已将以五佛四菩萨为基的八叶院部相漫天铺展开来,尽力护住每一个密宗弟子,免得对方择弱下手,紧接着宏声念动咒法。

    “嗡阿吽,摩诃迦啰耶,吽呸!”

    随着真言法音,立时间,一团黑光冲天而起,在贡贺萨钦活佛头顶结出一尊身体呈青黑色,三目圆睁,鬃毛竖立,头戴五骷髅冠,项挂五十人头骨大念珠,二臂在胸前,左手托骷髅碗。碗内盛满人血,右手拿月形刀。两臂中间横置一根短棒,双腿站立。背后是熊熊火炎的大黑天佛。

    大黑天佛,又名毗卢遮那佛,乃是大日如来佛降魔时呈现出的忿怒药叉法相,位居诸大护法神之首,也是密宗佛教当中的秘传本尊佛之一,非是嫡传弟子,不得真传。贡贺萨钦活佛曾经耗费了一世,将这尊大黑天佛法相修持圆满。

    那二臂大黑天佛二目望天一张,天际立时有无尽的黑暗生成。仿佛一层漆黑天幕将八叶院部以及每一个密宗弟子尽数覆盖。一派深沉寂灭,湮灭光线,湮灭声音,湮灭诸法,仿佛可以成为万事万物的最终归宿。

    贡贺萨钦活佛心知肚明:对方这一轮攻击看似花招多而实际杀伤力低,但其实无时不刻都如滚雪球般积蓄光能,寻机爆发。之前以金刚法身一下正面硬撼,已让他意识到对方蓄势聚焦一击有多么可怕,所以无论如何要先阻止对方光源补充。

    将天际阳光尽数遮蔽之后。大黑天佛即将手中盛满人血的骷髅碗望天一抛,天空顿时升起血红色乌云,紧接着血雨倾盆而下,浓郁到极点的血煞、杀伐、征战气息四溢。一时间。藏密诸位已从原本的辉煌庄严改换了另一种风格,仿佛修罗邪魔一般。

    大黑天同时也兼任战神一职,当年八思巴造了一尊给忽必烈并亲自开光。保佑蒙古打败南宋。蒙军征战时常把他带在军中,作战前必先祈求于他。据说蒙古军队一次在攻打一座宋城时。城中将士突然看到无边黑云压城,士气大溃。不战而降,就是大黑天所显的威灵。清朝时,满族人对大黑天也十分崇信。皇太极曾得到了一尊元朝末年从五台山辗转流落到蒙古察哈尔部的纯金制作的大黑天像,特建实胜寺供奉。清朝入关后,北京等地大建大黑天庙,甚至多尔衮削爵后,他的私邸都被康熙帝改为供奉大黑天的玛哈噶喇庙。

    所以大黑天手中骷髅碗中,封镇的乃是千年刀兵杀伐凶气与血煞怨气,这等气息,最能沾染法宝符箓,干扰神念法术运转。

    贡贺萨钦活佛心知对方很可能没有实体,或者在将自身化光散射的情况下没有实体,这种状态有利有弊,利在免疫一切针对实体的攻击,却又难以防备渗透、侵蚀、污染类攻击,就像一堆石粉比一块岩石更容易被渗入杂质一样。

    转眼间,漫天流转的光辉便已染上一层不详、浑浊的血色,与此同时,一声从虚空冷哼传来。

    “兵为凶器,妄动刀兵,小心自食其果!”

    话音方落,漫天血雨便在突然间燃烧起来,原本污浊的血色,一下燃烧升华,变得煌烈绝艳,如日经天,如电耀世,转眼间只见千万道充斥凌厉杀戮之气的赤红色光剑纵横肆掠,形势更是危急。

    “这是何等孽障?何等邪魔!”

    四大活佛心中大惊,对方竟似有一种将种种苦闷、不甘、怨恨与绝望情绪点燃蜕变,如星火燎原般尽数转化为赤红色杀戮气息的能力,苦难越是深沉,杀伐就越是激烈,性质与业火颇有些近似。若被这种特殊的赤红色杀戮气息入侵,平静、沉寂了无数年的极乐佛土,必将掀起无数惊涛骇浪,危害甚至比从起尸身上引发的业风还要来得更加危险直接。

    四大活佛各属不同教派,一直不甚齐心,不过此时四大活佛都已下定决心,非要不惜代价把对方彻底消灭,或者永远镇压不可!

    “嗡,阿吽,吼,旱,卡雅,玛拉瓦喇雅,吽呸!”,

    忽然见只听葛丹松赞活佛口中念偈,此偈以密宗真言发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若要勉强翻译,可以理解为:

    “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一切众生皆在过去、现在、未来时,轮回流转迷界之中!”

    一偈既出,葛丹松赞活佛脑后浮屠般的巨大吉祥胜幢团团旋转,幢上一尊呈蓝色的时轮金刚本尊法相立身其上,四头环顾,十二只手臂分持着各种不同的法器,挥舞不止,法相庄严,右腿伸,左腿曲,脚下分别踏着两只形状难以描述的怪物。

    时轮金刚的十二只手臂排列成轮,仿佛各自指向一个时辰,轮流循转。划过道道似瞬息万变又似永恒不动的玄奥光影。顿时,一种仿佛可以掌控时空的力量弥漫开来。

    何为过去。何为现在,何为未来。何为永恒,何为刹那……时轮金刚仿佛颠覆了一切时间概念,原本流转顺畅的赤红光剑顿时犹如一部被顽童胡乱按动“快进”、“后退”、“暂停”、“重播”诸键的录像,变得时快时慢,时断时续,甚至退转重来,周而复始,形成千百个无始无终,反复循环的光圈!

    这却是“时轮大迷界”。一种可以混淆对手关于时间长短、快慢、过去、现在、未来一切时间概念,甚至直接混乱指定的对象、区域时光流动的大神通。本意是借以揭示时间虚幻荒谬的本质,帮助苍生得以洞悉他们理解中的时间概念不过是一种虚伪假象,最终悟透涅槃空寂之究竟,不过用来对敌,也是厉害非凡。

    从某种程度讲,这种神通和恶魔郑吒的“撕裂的末日”差不多,只是前者混乱时间,后者是混乱空间。不过相比之下。似乎还是时间方面的能力较为高端。毕竟在空间混乱情况下,许多思考还能正常进行,而时间混乱,基于时间概念的一切逻辑都无从谈起了。

    “摩诃摩瑜利罗阇!”

    随着又一声真言佛号。花教的吉祥生活佛已将身后的琉璃宝光仿佛孔雀开屏尽数展开,黑、青、红、黄、白五色冲天,一色开出一花。每一花又都端坐一位晶莹剔透,流露圣洁宝气的佛陀。将四面八方全部围住,映得四周仿佛琉璃世界一般。到处都是祥光、宝光。

    他所修持的是“佛母大孔雀明王咒”,此咒可分“地、水、火、风、空”修成五道琉璃佛光法界,依稀与道家五行相对互应,却也有许多迥异之处,宝光到处,可依“地、水、火、风、空”五道化纳万象万物,亦能镇压“地、水、火、风、空”,禁绝一切遁法,实有无穷妙用。

    白教的那坨王活佛乘机出手,随着手上繁复多变到难以想象的手印捏动,头顶摩挲宝树枝上结缀着的净瓶、花罐、鱼肠、白罗伞盖之内倾泄出琥珀、珊瑚、砗磲、玛瑙、水晶、密蜡、绿松石、碧玺、红玉髓外观的各种宝石,连同金弓、银戟、金刚杵等降魔法器一齐打落,俨然一条倒卷的彩色星河,一时璀璨的珠光、宝气、连绵的清音、梵音,连同无数强烈无比而又各不相同的法力波动荡漾开来。

    那坨王活佛所修“菩提七宝妙树”要分一世成树,再花费七世凝结七宝,虽耗时繁琐,本身却也威力也不算高。不过此树有一桩妙用:凡是同宗同门所凝舍利,皆能结缀树上,连成一体,故动手时法力波动却是最杂最强!

    四大活佛一齐出手,转眼间,就把漫天流转的厉光打了个星火流散,崩散瓦解,这证明驾驭光辉的核心意志与规则已经彻底打散,一时凝聚不起。

    那坨王活佛手中随即结出宝瓶印,“菩提七宝妙树”上一个鎏金宝瓶升天而起,本来只有一尺大小,倏然变大,变得足有百丈长,瓶口就像一个无底洞般深不可测,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巨大吸引力。

    吉祥生活佛把脑后五道琉璃佛光漫天一兜,将所有散乱光辉一并裹住,又一股脑往宝瓶中塞去。

    贡贺萨钦活佛显化的大黑天佛将两臂中间横置的短棒往地面一掷,只见轰的一声,大地震动开裂,紧接着一道黑色的火光沿着插入地面的短棍隆隆升起,在不绝于耳的爆响中结成一朵朵黑色曼陀罗花,纷纷落入宝瓶之内。

    “竟然直接抽取引来地肺的黑煞火气!”

    “这群喇嘛的神通当真不可小觑!”

    一番斗法,双方神通尽出,密宗诸大活佛的各种威能让法阵中的茅山弟子看得惊心动魄,此时见来历不明的援军即将落败,不少人已是按捺不住,不过齐藤一却只管让众人全心全意加固法阵防御,勿管其他。

    此时四大活佛已合力将这个神秘对手封入鎏金宝瓶之内,又动用极为厉害的地肺黑煞真火炼化,占足九成赢面。不过他们很快也就发现对方似乎只是形态、意境与某些涉及光明、煞气方面的领域方面有些异处,但只要不给对方聚力、借法、迂回取巧的机会。仅凭一名活佛的修为,也足够将之压制。照理说不需如此劳师动众。

    心中惊疑间,一股莫名而来的不详压抑感忽然笼上心头。又在转瞬间化为惊涛骇浪般震撼颠栗感疯狂席卷碾过全副心神。

    根本来不及以肉眼去捕捉,以理智去判断什么,因为惊变的发生,已经迅猛急骤到根本来不及稍有反应的地步。

    在四大活佛的感知中,头顶的虚空骤然间就像一块被射了一箭的海绵般剧烈扭曲变形,在扭曲最严重的中心,千百道细密而漆黑的裂痕四面八方延展开来。所到之处,一切佛国、坛城、法界都像一张被随意扭曲撕扯的画卷,毫无抗拒余地地从中撕裂。裂痕中又有狂躁的地水风火之力幻生暴涌。

    “轰轰轰轰轰轰轰——”

    紧接着,无法形容的恐怖力量波动与疯狂震荡滚滚碾过每一个喇嘛的四肢百骸、神识法相、虚空佛国!

    一时天地变色,大黑天演化的漆黑天幕瞬间粉碎,露出一道由天外延绵而下,比太阳还要更加耀眼灼目的经天红线;八叶院部所演佛国摇摇欲溃,许多原本受庇护的喇嘛纷纷惊叫着从中坠出,手脚乱挥着落向地面;由无数经文念力所凝的巨大须弥山形也是崩缺处处,飘摇欲倒,原本被牢牢镇压的无定业风再次涌动不息。

    气机相连。一时间整个藏地的数千大小佛寺内,千万名正在念诵经文、转动转轮经筒的喇嘛不约而同地剧震颤抖,甚至当场吐血晕厥。无数佛像、法器,以及供奉灵骨舍利的佛塔无风自动。纷纷炸裂、倒地。

    虚空巨震,万象俱动,万法皆乱。就连山下的“一元万象天地化生大阵”也受了不少波及。五重护阵云光有小半崩散开来,好在齐藤一等人早已做足防备。仍然力保不失。

    不约而同的,四大活佛齐齐吐了一口鲜血出来。面色一下变得煞白,竟是一齐受了不小的创伤。他们原本围住的鎏金宝瓶连同琉璃宝光与黑煞火气也在同一瞬间炸爆粉碎,一道由纯粹光华组成的人影从粉碎的瓶中升起,重新回到某个忽然多出来的人身上。

    第一眼看去,来者感觉只是一个普通年轻人,目光平静自然,没有流露出任何强大的气息,也没什么特别的出奇之处,除了两点之外——一是他双脚之下毫无实物,只是凭空凝立;二是他身上的衣物若凝若散,似衣似甲,似乎并不是什么实物制造。

    在他的头顶,一道原本细小而灼眼的红线正在不断膨胀,转眼间化为一片燃烧的火云,疯狂咆哮翻滚着浩浩荡荡地扩散向周围,带来雷鸣闪电的疯狂轰鸣以及铺天盖地的灼热气息,整一片天空都仿佛要燃烧起来。这是某人刚刚以难以想象的高速穿透大气层而掀起的离子态冲击波,要不是这股力量主要仅仅作用于高空,后果必然是灾难性的。

    这种速度,原本也无法说刹车就刹车,穿过大气层后,还会一头撞向地面,再一举打穿地壳、地幔,直透地核也都不在话下,不过如果运用规则力量强行锁定虚空,改由空间承受这一切,动静与破坏则会小了许多。然而即便如此,仍然是许多人不足以承受之重。

    在一片压抑的沉默中,齐藤一一脸轻松地从法阵之内升起,朝天挥手打了一声招呼:“老王,这次还真是贵客必后至啊!”

    “不好意思,这一趟路远了一点,我原本想学点远程瞬移的本事,可是还没有成功,刚刚差点就拿头撞地了。”王宗超随意地笑了一笑,目光在四大密宗活佛、以及他们显化的法相之上一一扫过,有些遗憾地说了一句:“早知道密宗还有这等本事,之前就该来西藏好好见识一番,现在才来,就难免有点无趣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八章 无上莲师

    王宗超言下之意,摆明嫌四大活佛连同一群代表藏密核心力量的法王、上师都不够分量,对比四大活佛刚刚施展的一番惊天动地的神通,口气委实大得可以。不过四大活佛却都缄默不语,甚至连刚刚的惊怒之色也是很快恢复古井无波般的平静,毕竟近十世苦修,早已将他们的心灵打磨得无比圆润坚定,一切的正面、负面情绪都无法在他们心头留下丝毫痕迹。

    “这位施主,可是当年曾在龙虎山上力阻一群邪魔外道闯关入世,以一己之力诛杀数位邪道巨擘的王施主?”

    沉默片刻之后,葛丹松赞活佛率先开口搭话,相比许多只顾修持佛法,或者仅局限于处理藏地事务的藏密中人,他对天下形势似乎所知较多,尤其关注中原道门的变化。而王宗超虽然明面上并不属于道门任何一派,但他也是关注甚多。

    毕竟他是图谋将业力转嫁道门的主要谋事者,自然要关注当今道门、以及亲近道门的厉害人物,免得招来承受不起的报复。而在他看来,王宗超固然称得上是横空出世的超级强人,但单凭龙虎山一战中展露的实力看,基本也就是等同于道家化神期、佛宗罗汉金身程度修为。只要自己不出藏区,做足准备,凭着藏密千年的雄厚积累,完全可以应付下来,更不用提四大藏密活佛齐出。然而如今对方刚刚抵达。还未正式动手,便已震慑得诸多密宗高僧不敢稍动,其威势气概。又岂是区区道家化神期所能相比。

    见葛丹松赞活佛开口,王宗超只是淡然看了他一样,没有回话。

    以他如今境界,一举一动,一意一念都天然对天地元气有着磁石般的引聚力,所以哪怕只是稍为关注,葛丹松赞活佛四周原本正常流淌的天地元气在这一刻就像被人用强力的胶水瞬间凝固成一团。再想调用,相比之前已是十倍艰难!

    好在密宗修行主要强调心念与愿力。除了个别法相之外,并不强求驾驭天地元气。所以葛丹松赞活佛无论是凌空的身形还是背后的吉祥胜幡法相都没受太大影响,只是身形微微晃了晃,呼吸变得有些艰难。但表面上依然丝毫不动声色,还以为自己顶过了对方暗中施压,为不弱气势,当即以大圆满境界的密教真言宏声发音道:“王施主此举,与我等镇压千万雪山妖魔一般,都是功德无量。无论是镇魔井下群魔,还是这千万雪山妖魔入世,都是生灵涂炭,遗祸无穷!”

    密教真言震得群山回荡。滚滚如雷,王宗超却听得哑然失笑:“原来你是想说,如果我现在将你们全部打番。那群雪山妖魔没了镇压,就要全部逃出兴风作浪了?”

    葛丹松赞活佛一时默然,一眉道人却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这等说法,倒也并非全属虚言恫吓!”

    经过一番“灌顶”加持,一眉道人虽然未曾被洗脑成藏密弟子,却也知悉了不少原本不为人知的秘辛。加上也曾亲眼目睹香格里拉画卷中,镇压于茫茫苦海之下的许多妖魔。心知葛丹松赞活佛的说法其实不容无视。

    齐藤一忽然大声开口发问:“晚辈却只想问一句:眼下藏区百万农奴世世代代受苦无数,也是为了这百万雪山妖魔?”

    “我佛慈悲!”葛丹松赞活佛闻言,只颂了一声佛号道:“当年藏地之民皆以雪山妖魔为神为祖,任凭驱使。二十六代藏王皆以妖魔治国,纵兵掳掠四方,以人血祭天,罪孽深重。故莲花生大士镇压雪山妖魔之后,才罚其世代耕作放牧,以此供养僧众,又得佛法熏陶,望能洗去他们身上的罪孽。”

    齐藤一不觉摇头冷笑:“他们既受制、受愚于妖魔,也算是身不由己,即使身有罪孽,怕也到不了如此世世代代为奴为畜去偿还的地步吧?诸位扪心自问,这等作为,是否公道?若是公道,如今这千万起尸与滚滚业风,又是从何而来,因何而起?”

    “农奴身上虽苦,却反能借苦难以坚定修禅礼佛之心,心中安宁平和。”吉祥生活佛开口辩道,“若是诸位强行干涉,他们心灵失去寄托,反而会更加茫然无措,苦闷难言!”

    齐藤一嘿然摇头:“如此信仰,已如同鸦片烟瘾一般,倒不如早早戒除为妙!”

    “施主既然也是修行人,又为何重皮相甚于本心?”那坨王活佛见对方竟然将信佛比作毒瘾,当即愤然责问,“区区皮肉之苦,筋骨之劳,又岂能与心中失却正法相提并论?可叹当即末法时代,人间浊气横流,竟连诸多世外高人,也不能免俗!”

    齐藤一冷然反问:“除了懂得念几声有口无心的‘嘛呢’咒文,年复一日地转动转经筒,或者五体投地一路磕死在朝拜路上之外,敢问整个大藏区,这些连大字都不识得一个的百万农奴中,又有几人当真读过、听过、记得半篇佛经,通晓最浅显的佛家禅理,或者真正能结出一个中规正轨的密宗瑜伽手印?那些遍体秽臭的农奴,又何曾被允许踏入那些金碧辉煌的庙宇内半步?又有哪几位衣冠鲜亮的活佛、上师,肯与一群恶臭农奴一同起居出入,将佛法广授于民?若是一切皆无,你们又岂敢说他们如畜生一般麻木不堪活着,就是在参修正法?”

    齐藤一连连发问,字字诛心,四大活佛却一时间皆是哑口无言。

    齐藤一音量不觉更高,强大神识随之震荡:“你们高高在上,不事劳作,享受着那些农奴的供养,难道就是所谓的超然世外,不沾人间浊气?你们千百年来耳闻目睹着身旁无数人间惨剧。难道就真的能心安理得?真的能入禅定?”

    忽然却只听得一连十数声闷哼,十几名喇嘛当场喷血,身形摇摆坠地。有些竟是当场没了气息。而余下的喇嘛也是大半面色或白或红,变得极为难看。

    由于王宗超横空而来,业风一时失去镇压,他们忍受着业风侵袭,心头杂念纷呈,原本就难受得很,此时又被齐藤一责骂得无言以对。心中急怒羞愧,更是如同火上浇油一般。一时心火盛燃,内魔交侵,轻者修为大损,重则禅心崩溃。气绝身亡!

    王宗超在一旁却看得不觉失笑,真没想到自己还没正式动手,齐藤一仅凭一张嘴皮子,就已经让对方损兵折将,简直比化神等级的道法攻击还要来得有效。

    不过这种效果,除了小半业风因素外,大半却是因为他这尊凶神太岁在一旁镇着。要是没有他在场的话,一群喇嘛老早就已翻脸动手,哪里会与人辩论西藏农奴制是否合理?

    贡贺萨钦活佛见势不妙。连忙高颂了一声佛号道:“施主虽能言善辩,然而莲花生大士乃是西天极乐净土阿弥陀佛身口意三密的感应化身,为应末法时代而降生人间。他所定下的法度,自有其深意,即使我等一时未能领会,也不容妄动!”

    “这不就了结了么?”王宗超嘿然而笑:“莲花生大士当年镇压雪山妖魔,为藏区定下规则,百万农奴世代都不得有丝毫质疑。只因他与他的门人拳头够大。如今你们只需要证明自己拳头依然够大,这套规则自然可以继续维持下去。要不然,还是趁早换了吧!”

    说话间,王宗超昂头摆臂,伸展筋骨,看来已是按捺不住要动手。

    “施主稍安!”贡贺萨钦活佛见状大惊,他身负十二世苦修,灵觉惊人,勘破一群虚妄外相,顿时感受到对方看似平常的稍为伸展筋骨时显露出的绝大殊怖,四周的元气、时空、人心、因果,都似乎在对方的举手投足间剧烈扭曲,因而连声喝道:“若藏区佛国因此崩溃,高原魔国定要重现,百万雪山妖魔从此无人能制,还请施主三思!”

    “废话少说!”王宗超只是四个字,便震得四大活佛背后原本真实具体的法相如涟漪起伏,动荡不已,九霄之上,也传来山崩地裂一般的回声,竟是单凭话音,就引动天空的雷霆轰鸣。

    “一切凭实力说话,若是你们稀松寻常,被你们镇压千年的雪山妖魔想来也高明不到哪去,若是不知好歹,由我转手收拾也是一样!”

    “施主虽犯了嗔念,我等却不得不相陪!”

    话音未落,便见五条粗如水桶,各呈黑、青、红、黄、白五色的光华破空迎头击来,却是吉祥生活佛难耐王宗超施予压力,率先动用五色佛光迎击。

    “好!”王宗超一笑,五指一抓,也是五色光华依照五行方位冲出,隐约各结成青龙、白虎、玄武、朱雀、麒麟五兽之形,各落入一道佛光中去。顿时只见佛光连连剧震,明灭不定,好一番飘摇欲溃!

    吉祥生活佛见势不妙,当即催动秘法,只见一股正宗佛家真元从密宗脉轮经络的眉心轮冲出,汇入五色佛光之内。

    吉祥生活佛原本丰润饱满,泛着白玉光泽的肉身就迅速地干瘪下去。在他的头顶,一尊孔雀大佛母形象顿时变得清晰起来,只见其一面四臂,通体翠绿,身着五色天衣,手持莲花、俱缘果、吉祥果、孔雀尾,耳环、手镯、指环、臂圈、脚铃一应具足,身上宝珠璎珞环绕,第一串绕颈,第二串绕胸,第三串绕脐,全身花蔓庄严,散着如意五色佛光,跌坐在莲华月轮之上,看上去有血有肉,衣服配饰都一应俱全,无比生动具体。

    这尊法相却已非法力幻化,而是将吉祥生活佛全身精元融合进去的实体,一时五色佛光威力数以倍增,堪能与王宗超发出的五行光华维持均势。

    王宗超却是见他对应“地、水、风、火、空”的五色佛光似五行而非五行,自有一番玄妙,这才忍不住稍为凝出五行外相周旋一番,没有第一时间狠下杀手,否则吉祥生活佛哪有抗衡余地。

    其他活佛也是各自拼命。只见那坨王活佛在肉身彻底干瘪下去的同时,身后“菩提七宝妙树”也变得格外葱郁繁茂,根系蔓延。隐约间穿透虚空,延伸向一个个如梦幻泡影般的虚空佛国,树干接天连地,直抵青天,枝叶更是直接没入云层深处。

    紧接着,声势空前的琥珀、珊瑚、砗磲、玛瑙、水晶、碧玺外观的舍利与金弓、银戟、金刚杵、珈蓝戒刀等降魔法器直如星河倒倾,从天外似冰雹密雨般打落。又如长虹贯日般顷刻间漫空交织,形成一个金银交织的璀璨宝盖。笼罩了百亩方圆。

    如今这些宝石也不是术法化成,而是一颗颗经过密法祭炼的舍利,生死关头,那坨王活佛几乎把白教千年库存的所有舍利都倾巢用出。反正这些舍利已受业风侵蚀。随着时日推移也会渐渐朽坏,倒不如乘早物尽其用。

    单是漫天穿梭、四面乱打的舍利,就足以把一座金山打成筛子,更不用提每一下打中,都至少有一道厉害佛家神通被激发。一时漫天光华闪烁,或是聚成慈悲佛陀、菩萨相,或是显出忿怒金刚、明王相,纷繁错综,宛如亿万针刺。不可侧目。

    王宗超正处于这一轮铺天盖地式的打击中心,每一秒都有数以百计的舍利宝石、降魔法器袭上身来,但却如同无数浪花撞上巍然不动的巨礁。转瞬间就在他身上爆成了漫天晶莹碎屑,无法留下丝毫痕迹,也不能让他有丝毫移位震动。而他也全当是一场大而无当的炫目烟花,并不稍加理会。

    “此人竟已肉身成圣,成就金刚不坏之躯……究竟是地仙、还是巅峰人仙?”

    葛丹松赞与贡贺萨钦两大活佛此时也是肉身干瘪,一切精元都灌注身外法相之上。但目睹此情此景,都是心惊胆寒。一时竟无以出手。原本全力出手的吉祥生与那坨王活佛都神色惨淡地停下手来,眼看着双方实力差到这种地步,仅仅竭尽己能,又能如何。

    “怎么了?都已经让你们拖延不少时间,有什么大招也该搓出来了吧?”环顾了进退失据的四人一眼,王宗超有些失望地摇摇头:“虽然力量不够强,但你们的身外化身总有不少玄妙之处,总不该技止于此。”

    贡贺萨钦目光闪动,忽然高声回道:“既然施主一意相逼,我等又岂能不竭尽所能周旋一番?”

    话音方落,就见四大活佛身上各有一幅画卷飞出,组合在一起,嵌入虚空,顿时形成一方巨大的门户,门户之后,只见却是一片茫茫无际,无边无穷的苦海,许多红莲漂浮其上,仿佛一团团凝固的业火。

    “这又是什么地方?”

    王宗超瞩目静观,他能感受到其中浩瀚、玄奥、博大、深邃的气息,与龙虎山镇魔井之内洞天有些相似之处,又有些神域的意味。

    一眉道人忍不住开口提点道:“这是环绕香格里拉极乐园的无尽苦海,苦海上漂浮的每一朵渡厄红莲之下,都镇压着一名妖魔。”

    “原来如此……”王宗超点点头,并未打算贸然进入,这幅画卷后的世界给他一种看不透的感觉,显然比太阳神阿蒙的神域还要来得更加玄奥莫测,而即便是相对简陋的阿蒙神域,也都隐藏有杀手锏。

    说话间,就见一个巨大法轮从苦海深处升起,转眼间就已从虚空门户中飞出,高悬空中,几乎占据了半边天际。

    只见这方法轮却是由七个较小的转轮构成,七个转轮各呈红、黄、绿、青、紫、蓝、白诸色,外观或如莲千瓣、或晕轮荡漾、或光华绽放、或深沉内敛,也不知是何等质材构造,又被三条流动轮索贯串牵连到一起,如齿轮般互转互动,循环往复,每一个转轮,都好像一重天地,流露着地水风火、生死枯荣、寂灭涅槃等诸多玄奥难言的气息。

    “若施主真能接下这尊法轮,我等皆任凭处置,绝无怨言!”

    随着一声宏声宣告,四大活佛已一齐飞到法轮上方,催动法轮向王宗超当头压下,巨大的法力波动荡漾开来,周围的空间都似乎出了嚓嚓嚓的要被压碎的声音。

    看着越来越近。如山岳一般碾压而下的法轮,王宗超原本有些寡淡无趣的眼神忽然泛起一丝生动的色彩,右手猛地伸出、握拳。

    随着一下握拳。方圆十米内的空间就猛地向他的掌心剧烈收缩、倾斜、塌陷。紧接着王宗超抬手举臂,平淡无奇地一拳击出。

    也不见什么天崩地裂的恐怖情境,但随着王宗超一拳击出,法轮所在的空间却是一阵剧震波动,霎时就像一张被揉捏撕扯的画面般扭曲崩坏到无可辨认的地步,道道漆黑深邃裂痕如电密布,又一闪而逝。

    但是随着扭曲崩坏的场景恢复原状。那尊法轮却又完好无损地呈现出来,似乎并非什么可以破坏的真实物质。而是幻象罢了。倒是距离不远的四大活佛的干瘪肉身仅仅受了些许波及,就在转瞬间彻底灰飞烟灭,骨肉无存。

    原本到了四大活佛如今境界,正常圆寂之后。躯体都会自然而然地虹化解体,融入法界,并留下舍利子,然而如今他们的全部精元都已灌注法相,剩下躯体只是一具空空如也的皮囊,被毁之后,也就彻底化灰了。

    “咦?”

    一拳无功,王宗超顿时意识到,这尊法轮其实并非什么可以攻击或者发出攻击的实体。而是像当年天路重开后出现的判官、无常一般只是一种具体化的规则,就连刚刚的沉重压迫感也只是四大活佛以法力竭力营造出来的假象,目的只是诱使自己攻击法轮。

    而与此同时。贡贺萨钦活佛以五如来四菩萨组成的八叶莲台、葛丹松赞活佛聚合五大金刚威德力的吉祥胜幡、那坨王活佛的菩提七宝妙树、吉祥生活佛的孔雀大佛母已各在一个转轮中显化出来,各动神通,猛力转动各自所在的转轮。

    王宗超顿觉全身一僵,气息紊乱,体内原本正常的流转的能量忽然强分化出四股涡流,各依一种未知的体系团团运转起来。

    “原来如此。是三脉七轮……”转眼间,王宗超便已洞悉空中那尊法轮所代表的规则——正是源自古印度的密宗独有人体能量体系——三脉七轮瑜伽密乘!

    正如中原道家、医家、武术家以经脉穴位为练气基础。源自古印度的密宗瑜伽系统。也有另一套三脉七轮之说,其中所谓七轮,就是:顶轮、眉间轮、喉轮、心轮、脐轮、海底轮、梵穴轮,近似于从人体脊骨底到头顶排列一行的圆形物,分别主宰着人体肉体与精神、生理与心理的不同功能,也是人体与宇宙能量循环的大枢纽,能够激发肉体与精神的诸般不可思议潜能,也是密宗弟子凝结舍利佛宝,修凡躯为金刚佛体的关键所在,着实算是一套博大精深的体系。

    王宗超对于三脉七轮体系虽有涉猎,不过相比奇经八脉以及人体窍穴体系的精深造诣,却只能算是所知泛泛,对于眼前直接将这一套运转规则具体化,并与自己联成一气的法轮,更是不胜惊异。

    却听贡贺萨钦活佛开口告诫:“王施主,三脉七轮实为人体之基,阁下虽成就金刚不坏之躯,但若有一两轮受制于人,也难免自乱自伤,僵持下去,只会两败俱伤。不如双方各退一步,握手言和,既往不咎如何?”

    其实斗到此时,藏密一方诸多菁英弟子或死或伤,而且千年积累下来的舍利佛宝也大都在业风下受损,甚至连四大掌教活佛肉身都已悉数被毁,过后只能转世重修,损失可谓惨重到极点。但却迫于形势,还要开口言和,已是窝囊至极!

    “正感到有些趣味,怎能说罢手就罢手?”对于他的借势下梯,王宗超只是笑而摇头。

    “既然施主执念不消,我等便不得不得罪了!”

    一时四大活佛奋起全力,四尊凝聚了必生精元与宿世佛果的法相在各自所在转轮中绽放无量佛光,仿佛成为各自存身的一方天地之主,运转一方造化,主宰一界生死。

    在法轮规则的感应互动之下,王宗超身上胸、腹、咽喉、眉心四处对应脉轮的核心同样有浓稠的佛光化生,海量梵音涌现,所到之处,周边的窍穴也是剧烈跳动,其中凝练出来的一尊尊身神都似有向佛陀、金刚形象转变的失控趋势。竟似有四个佛国要直接在他体内开辟出来一般。

    “这尊法轮,看来是专门用来对付凝练出身神的人仙的?”双方僵持不下间,王宗超心头一动。若有所悟,“竟然将信仰愿力导入体内,以自身为庙宇,祭拜自身,以此凝练身神。如此说来,密宗的终极炼体追求,就该是把自己变成人形佛国!”

    无论佛修道修。涉及炼体之法,总免不了祭炼身神。不过各家各法,又各有不同。其中人仙炼窍法,全是立足自身,将自己的细胞意识凝练成身神。而龙虎山的五雷天心正法。主旨却在于感召天心,引五方五行天地精神入体,与自身五脏六腑元气结合祭炼、衍化身神。至于王宗超所自创的天人炼窍法,则是先将自身意志与天地精神结合,在天人合一状态下一并凝练身神。

    而眼下四大活佛无疑通过这尊法轮向王宗超展示了另一种主要基于信仰愿力与神道规则的身神祭炼之法,其高下暂且不论,但却无疑让王宗超有一种眼界豁然开阔之感。

    正寻思间,他的胸、腹、咽喉、眉心四处部位的皮肤已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裂痕中佛光透出。对比他之前近乎金刚不坏的表现。这种现象已是相当惊人。

    见此情形,齐藤一虽然清楚王宗超不会没把握而自寻死路的主,也不觉叹了口气问道:“老王。这次看来是自找麻烦了。”

    “也不算太麻烦。”此时王宗超喉轮被制,已不能正常开口说话,但是凭着元气震荡,轻易发音道,“难得见识密宗的压箱底绝活,我看这密宗的炼体之法。说不定也适合老齐你!”

    “这就免了……”齐藤一连连摆手,又问。“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出手帮个忙——在缅滇边陲,有一所专门研究与生产行尸武器的地下研究基地,现在该救的与能救的我都救出来了,不过基地内的几千变异行尸,以及不少降煞、式神、催尸毒气都是不小的麻烦。我虽能动用铜甲尸王强行杀绝,但却不免死上加死,凶上加凶,今后再衍生出什么凶邪怪物……”

    “所以要彻底消灭干净,我明白了……”王宗超点点头,抬头望向西南方向,转瞬间就感应到数千失控战术鬼爆发的凶邪气息,“不过三百多里远,举手之劳罢了。”

    两人闲谈间,四大活佛却是急怒交加,原本人体七轮只要有一轮受制于人,都如同心肺肝脏被捏于人手一般,但王宗超七轮中四轮被制,却表现得混若无事,当真妖孽无比。

    “大半佛光都如泥牛入海,被莫名化解无形……”正当四大活佛渐渐觉察问题关键所在时,只见王宗超忽然将左手抬起,在空中稍稍一顿,随即将西南方向遥遥拍落。

    三百多里外,空前巨大的隔空掌力从天而降,笼罩住方圆十里之内的崇山密林。

    不见山崩地裂,也不见树倒鸟飞,但在平静的表象下,杀伤力却是无比恐怖。隔山打牛的巨大掌力全面渗透而入,在不损地皮地表的情况下将地下基地的一切都化为齑粉之后,其势尤未止,竟然直透几十里厚的地壳,直达熔岩层方见告竭。

    地下熔岩透过千百地壳裂痕疯狂倒灌地表,瞬间一大片地面迅速龟裂,并从裂缝中呈现出炙热的红光,原本潮湿的热带丛林迅速起火、爆燃,通红炽热的木块在高温的炙烧下,带着噼啪噼啪爆响声一块块冒着黑烟向天空暴射喷发。

    与此同时天空忽然风云变色,大雨倾盆,雨水浇灌到灼热的地表与盛燃的森林之上,顿时一大片热浪蒸腾,烟硝气漫。

    为了防止地下基地有类似夜之女神一般彻底粉碎了还能重生的存在,王宗超一掌直透熔岩层,引动地火,同时又扰动大气环流,令寒热气流对冲,带来暴雨天降,防止酿成大面积丛林火灾。

    “此人神通简直通天彻地,移山覆海于反掌之间。望莲师庇佑,我藏密传承不至断绝于今日!”

    四大活佛早已通过“天眼通”将一切都看在眼中,但如今的他们已经没有了丝毫惊惧惶恐情绪。而是泛起一种属于殉道者的觉悟与沉寂。

    此时整个大藏区,一千七百八十六坐大小寺庙内,无数喇嘛以最虔诚的姿式跪在开裂的佛像前。带着一丝悲恸,不停地颂读着经文,转动着一个个转经筒,用力敲响了一口口黄钟大吕。

    在遍布藏区的千百雪山高峰,在人迹罕见的雪原之上,数百名僧袍破旧,极为苍老的苦行喇嘛盘膝坐在崖坪上。双手合什,神情坚毅。不停地唱颂着经文。

    无数寺庙之外,数万名穿金戴银的农奴主在一群喇嘛的带领下,各自对着一座佛寺跪倒,神情都无比虔诚。不停祈祷着。

    在天高云阔的原野间,数百万衣衫褴褛的农奴对着钟声敲响的方向,五体投地地黑压压跪倒了一片,他们遍布污垢的脸麻木而惘然,根本就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却也不停地用额头磕着坚硬的青石与冻土,煽动着开裂干枯的嘴唇不停祈祷着。

    这些人或平静、或坚毅、或惶然、或迷茫。但无论是哪种人,他们都在颂经,都在祈祷。

    钟声、经声、祈祷声、晨钟暮鼓的敲击声。佛国处处皆是。就连空气中飘浮的风声、喧哗声、鸟鸣声,也被感染成无比庄严的天籁梵唱!

    正与四大活佛运转的法轮各自角力的王宗超忽然转头望向雪山高原的方向,眉头微挑。

    在他的眼中。只见一个个金色的梵文在天际的云层、在地上的流水、在千年不化的雪山、在山间的青树上浮现,数以亿万计的梵文随风飘扬,呈现一片铺天盖地之势。

    整个大藏区千年礼佛,加上藏民们又有着万物有灵,一切有灵众生皆可修佛的信仰,认为法幡被山风拂起。即代表风灵诵经一遍,转经筒设在水中。被流水转动一周,即代表水灵诵经一遍……故整个藏区的一草一木,山风流水,都寄托了大量香火愿力,此时一遭激发,铺天盖地的流动梵文,竟让王宗超感到四周天地元气都是一派沉寂清静,几乎难以调用,堪比当年龙虎山护山法阵对天地元气的禁锢。

    虽然在滚滚不息的业风侵蚀下,这些流动的梵文也渐渐变得黯淡、扭曲,不过其气势依然堪称恢宏。

    紧接着,只见从四面八方聚拢而至的金色梵文滚滚流动,犹如万鸟归巢般纷纷涌入通向香格里拉的门户之内,架起了一条横跨苦海,沟通现实与梦想的彼岸金桥。

    金桥一端直通向香格里拉,另一端却连向空中的巨大法轮,正架在位于最上端,呈现莲花千瓣之形的一个转轮之上。

    三脉七轮中,三脉与其中六轮都在人体之内,唯有梵穴轮,却在人体之外,位于头顶四指之外的上方,此轮也即诸佛菩萨脑后的佛光晕轮,关系玄不可测的五感之外的感应,以及人的精神与宇宙能量的互动,也是密宗弟子将法相显化于外的关键。

    金桥一朝架成,王宗超顿觉承受的压力数以十倍剧增,识海中仿佛有八座雄伟无边,佛国庙宇处处,尽显大自在,大极乐的大雪山正在越来越清晰具体地显化出来。雪山中央一座巨型宫殿之内,无数佛陀、菩萨、明王、金刚纷纷显出亿万庄严宝相,照亮虚空大千。宫殿正中,一座黑黝黝的十九层铁塔绽放一道洞天彻地十二色琉璃佛光,照亮大千虚空。万千气象,令人一见而心折,恨不能顶礼膜拜,跪伏在地。

    “如是我闻:以三昧力故,令删提岚界一切山树草木土地变为七宝,令诸大众悉得自见,皆于佛前听受妙法。是时,就有如来含笑,放百千万亿大光明云,有所谓大圆满光明云、大慈悲光明云、大智慧光明云、大般若光明云、大三昧光明云、大吉祥光明云、大福德光明云、大功德光明云、大归依光明云、大赞叹光明云等等不可说光明云,覆盖天上地下,九层大须弥山三千大千世界。

    又出种种微妙之音.所谓檀波罗蜜音、尸波罗蜜音、提波罗密音、毗离耶波罗蜜音、禅波罗蜜音、般若波罗密音、慈悲音、喜舍音、解脱音、无漏音、智慧音、大智慧音、师子吼音、大师子吼音、云雷音、大云雷音,响彻万千佛国,无限众生空间横竖往来……”

    四大活佛肉身已灰飞烟灭,此时仅余的四大法相也近乎化为燃烧的佛光,佛音响彻虚空,以一种不惜彻底燃尽宿世修为的毅然决然,外加激发整个大藏区的千年香火愿力,孤注一掷,与王宗超拼死角力。

    王宗超屹定虚空,分毫不动,但若仔细察看,就会发现他的神态已变得无比凝重,额头青筋绽起,全身上下的混沌原力已渐渐摧上巅峰,幽幽暗暗,非黑非白,似有限而纳无穷,湮灭无量佛光。

    然而本该混元一气的混沌中,又无时不刻有一方佛国灵山胜景从混沌中开辟化生,又随生随灭,只在刹那之间就历经了成、住、坏、空的四种变化,最终又在暴涌的地水风火重归虚无。

    三千世界,芥子微尘,尽佛国皆净土。混沌之中,佛国的开辟与毁灭越来越是频繁,几乎每一秒都有数百上千佛国生灭,这代表着双方的角力已趋于你死我活的白热化地步。不过藏密一方豁尽所有的拼命之举,却依然不见得占据丝毫上风,随着时间推移,形势必然越来越不容乐观。

    巨大的力量波动扰乱了天地平衡,或者触动了某种禁制,突然雷震连连。轰隆一声,极高的天上裂开一道缝隙,其中无穷厉芒闪耀,似电非电,蕴含无与伦比的毁灭气息,仿佛劫数将至。

    忽然,只听一声叹息。

    只是一声柔柔弱弱的叹息,却连漫天佛唱梵音都无法盖过分毫,恍如暮鼓晨钟一样,轰然回响在每一个人的识海中。

    紧接着,在横架虚空的彼岸金桥之上,一朵千叶围绕的十二品莲台,层层开放,万千毫光四射当中,就只看那莲台之上,九子莲蓬之中,缓缓现出一位十二色佛光环绕,身着白色僧衣,面白如玉,俊秀得宛若女子的年青僧人,满面慈悲宝色,双目清净如水。

    “痴儿,当舍则舍。”

    僧人只叹了一声,僧袍一卷,就将彼岸金桥化为亿万梵文散去,四大活佛所化法相也各从存身的转轮中飞出,落到僧人面前盛开的四朵莲花之上,以莲藕化身,重新显出本来面目,又纷纷对僧人匍匐附身,五体投地,长跪不起。

    一股大慈大悲的气息,隐隐含着许多信息,缭绕在在场的每位喇嘛的心头。一时只见众喇嘛齐宣佛号,捶胸顿足,似癫如狂,万分喜悦。

    一时间,双方抗衡的巨大力量波动全消,天空的不详裂痕也重新愈合,王宗超收起混沌原力,抬头望去。

    “是你?”看着端坐十二品莲台之上的僧人,王宗超也是不胜惊讶,沉默片刻才道:“真想不到当年的莲空大师,就是藏密之祖莲花生!”

    青年僧人闻言却轻轻摇头:“莲花生也是莲空,但莲空却并非莲花生。”(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九章 地仙降临

    readx;“莲花生大士……此人竟然还未曾飞升西天极乐,而是始终藏于香格里拉之内?”

    之前一轮争斗,藏密虽然手段百出,尽显千年积累下的无边佛法,但王宗超一至,便稳稳压制全场,在齐藤一看来,藏密一方已毫无扳回局面的机会,不过此时莲花生一至,却让他顿时有些心头无底起来。

    毕竟莲花生为藏传佛教初兴时的大阿黎,以一己之力遍兴佛法于苦寒之地,乃是人间密宗真正的教主至尊。在藏地人间的声望之高千余年来从无一人可以企及。密宗相传莲花生为西天极乐净土阿弥陀佛身口意三密的感应化身,应过去、现在以及未来三世诸天佛陀之宏愿,为利益末法时期的众生而降生于人间。结合如今的四大活佛都已有逼近化神级神通这一点看,莲花生的实力,起码已是地仙层次,不会比当年的穹冥帝君逊色多少。面对如此深不可测的对手,王宗超已难言必胜!

    “大师的境界与谋算,果然高深!”看着眼前的莲空、或者说莲花生,王宗超说了一句。

    所谓“莲花生也是莲空,但莲空却并非莲花生。”,在不明究竟者听来或许只是在打机锋,但王宗超却清楚莲空大抵也就是莲花生斩出的某个化身或者分神,这也是他所做过的事。

    7□类似于在网上玩游戏挂小号或者泡论坛换马甲,不论怎么样,电脑后面的还是你,莲空所见所知。也是莲花生所见所知,即使当初未知。当化身回归己身后也是一切皆知,所以“莲花生也是莲空”。

    不过莲空却不能视为莲花生。甚至当初莲空都不一定会意识到自己就是莲花生。这要看莲花生对“莲空”这个“小号”的设定,莲空一开始或许只是拥有莲花生的部分记忆,或者根据莲花生的需要而设定出独有的记忆与性格,直到达成某些条件之后才会觉醒本来面目而回归自身。

    莲空即是莲花生的化身,那么关于他的一切也就很好解释——难怪一贯道门下,竟然会出现莲空这么一位精通“六字大明咒”,剑术精妙通神,练气修为又到了先天境界的高僧,却又在东陵一战后神秘失踪。直到一贯道覆灭都未见半点动静,原因就在于他仅仅借一贯道来掩饰自己的真正来历,以一个较为合适的身份参与到东陵一战之中,完成任务后,化身回归本体,自然不复出现了。

    王宗超能够理解这种作法,毕竟莲花生这位藏密之祖是何等人物?若是他直接以真身参与东陵一战,必定会引来穹冥帝君重点关注与高度警惕。所以他才以一个与藏密毫无关系的化身参与其中,过后悄然离去。深藏功与名。要不是如今藏密势危,莲空的真正来历与去向,只怕永远成谜。

    此时听王宗超所说,莲花生却是淡然一笑:“论境界。我已如冢中枯骨一般,怎能比拟施主领悟先天混沌,自辟大道。前途无量?论谋算,穹冥道友千年之谋。才是真正让贫僧佩服!”

    “那么大师眼下是什么意思,还打不打?”看着端坐莲台。尽显清净无垢的莲花生,王宗超直截了当问道。当年莲空不吝指点他《请神**》关键,并在日本神官、阳阳师大举来犯时现身助战,而王宗超后来也助他获取一道开国龙气,虽然彼此都有几分交情,但也并不亏欠于对方。而眼下王宗超与齐藤一等人致使藏密损失惨重已成事实,无论是何缘由,王宗超都不觉得双方会因以往几分交情而从此握手言和。

    “施主已然非凡,何苦与凡间弟子为难?”莲花生面色宁静,双手合什。

    “只与他们打,的确没有多少意思。”王宗超点头赞同,依然目视莲花生:“不过难得大师肯见面,总要讨教。”

    莲花生微笑问道:“不知施主这次,又要讨教什么?”

    当年王宗超见了“百剑观音”,便心痒难耐出手邀战,如今王宗超斗心不改,但却比当初沉稳许多,见对方态度始终平和,也不急于动手,而是先问道:“不知大师打算怎么解决这次争纷?”

    “昔日之因,今日之果。”莲花生迎着拂面而至的业风,平静回道:“此劫乃是定数,只是借诸位施主引发,贫僧无意计较其中恩怨。各位若是想走,随时可自行离去,绝不为难!”

    说完之后,又对跪伏在身前莲花上的四大活佛说道:“你等借王施主之手了断尘根,从此不必再入轮回,不必再去理会俗世,只需镇守香格里拉,在我无量胜乐行宫中继续修行,以求成就阿罗汉果。日后若是香格里拉功德圆满,便随之返于西天极乐,若是香格里拉过不了末世之劫,坏空之时,便循南天铁塔中佛宗舍利指引,前赴西天极乐。”

    “莲师慈悲!”四大活佛闻言喜而复悲,无声而泣,纷纷叩拜祈求:“若是香格里拉坏空,我等夙愿成空,又岂能成就正果?还望莲师送我等继续轮回,为密宗大愿圆满献微末之力。”

    莲花生仍然摇头:“无力回天之时,当舍即舍,仍有望正果!”

    说完之后,莲花生遂将僧袍一挥,已将载着四大活佛的白莲送入香格里拉画卷的深处。莲叶飘飞间,又有满天光点漫天飘洒,幻作花瓣,幻作琉璃碎片,晶莹宝气内,隐有佛偈传来。

    领了佛偈,在场跪倒的所有喇嘛脸上的狂热之色渐渐平静下来,又纷纷磕了几个头之后,随即转身离去,莲花生的力量,同样痊愈了他们的内外创伤。与此同时,弥漫整个大藏区的钟声、经声、祈祷声、晨钟暮鼓声也渐渐平息下来。而齐藤一阵法内的业风也渐告竭,绝大多数起尸随着怨力泄尽,都恢复成平常的尸体。又迅速枯朽化灰。

    王宗超只默然看着这一切,并没有动作。

    莲花生见状。只微笑问道:“不知施主还要问些什么?”

    王宗超其实也是初来乍到,对于事情来龙去脉并不清楚。一时想不出还要问些什么。倒是齐藤一排众而出,朗声问道:“敢问莲师,何谓高原魔国,何谓香格里拉?”

    莲花生回道:“高原魔国,即为香格里拉。当年祖龙汇聚群力,破碎虚空而去,一块妖魔界空间碎片落到高原之上,即为高原魔国。而后妖魔被镇,又以佛法熏陶千年。方能化魔国为香格里拉。”

    齐藤一皱眉问道:“既然如此,若是香格里拉崩溃,高原魔国便会重现,百万雪山妖魔就会重获自由?”

    莲花生摇头:“贫僧镇守香格里拉千年,日日讲颂佛法,多数妖魔或自愿转世成人,或皈依我佛成了护法。苦海之中,大都是一些并无灵智,徒留凶性的魔躯。仅以渡厄红莲慢慢炼化其凶性业根,掀不起什么大浪。若是香格里拉崩溃,自然也会一并毁灭。只是贫僧与众弟子执念未泯,还不忍坐视香格里拉白白毁去。”

    齐藤一眉头微皱。直截了当问道:“所以大师不惜逆人道大势而动,且还要将积累下来的业力转嫁他人?”

    “若不咎由自取,自无业力临身。”面对责问。莲花生依然泰然自若,“穹冥道友所为。予贫僧启发不小。既然那伙东瀛人一向不畏沾染业力,又自动找上门来。贫僧自不吝将部分业力转赠于他。多多益善!阿弥陀佛!”

    之前业风引动,足有四成左右是冲着731部队一伙人而去,因果牵连之下,除了那伙人遭殃之外,凡是直接或间接参与其中者,都难逃恶报。至于藏密一方,虽然承受了近六成业风,但总比全部承受要好得多,所以业力转嫁之谋,也算成功了一半。

    王宗超听得好笑,敢情穹冥帝君与莲花生都是拿日本人当垃圾桶来的。

    齐藤一却并无笑意,了解事情经过的他,非常清楚无论是日本帝国主义者还是中国人民政府,对于莲花生来说都是对藏地有所图谋的外来者,区别只是两者是否顺应人道大势罢了。其中逆势而动,无恶不作者,自然是转嫁业力的绝佳对象。而如果中原道门与人民政府能够被转嫁业力,莲花生想来也不会客气。

    不过藏密毕竟也为此付出沉重代价,齐藤一也无意继续计较这一过节,而是又提出一个关键问题:“既然有违人道,香格里拉只怕已难长久维持,不知大师今后又有何打算?”

    “时机一到,香格里拉自会返于西天极乐。”莲花生依然面露笑容,“贫僧曾立下宏愿,要于末日之时普渡此界众生,自然不好半途而废!”

    “末日之时?”王宗超闻言双眼微微眯起,他注意到莲花生并不是说“末法”而是“末日”。

    齐藤一也注意到了这点,面色微变问道:“敢问大师,末日何时降临?”

    莲花生微微俯首看了大雪山下还未解除的“一元万象天地化生大阵”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空口无凭,不说也罢!”

    “一元万象天地化生大阵”并未解除,说明一眉道人等人对于莲花生依然心怀戒备。毕竟法阵内还有数万平民,一旦没有法阵庇护,王宗超与莲花生起了冲突,只是些许余波,都是不足以承受之重,所以还是谨慎些为好。

    齐藤一心中不安,正要继续询问时,忽然只听一声清冷疏离的话音,仿佛自天外传来,“秦陵解封,百万秦俑席卷天下,并吞四海八荒时,便是末日之战!”

    话音未落,便见一道清亮无匹的剑华自一无所有的虚无中生出,仿佛被看不见的蚕从镜面后的世界吐了出来,横空出世,一荡而割裂了虚空。

    一位面笼轻纱的紫色宫装女子自漆黑的空间裂痕之中一步迈出。在她的身后,奔涌的地水风火仿佛形成一件炽烈剔透的披风,华美而尊贵。

    带着一身星尘般璀璨的残留华光,宫装女子清如平湖之水的眸子微微抬起。正好对上王宗超的双眼。

    她的目光清澈而锐利,那湛湛清光仿佛洞穿了世间万象。爱恨情仇、六欲红尘、无尽繁华都在那双眸子之前一斩而断,归于空无。

    王宗超的目光平静而深邃。天地万物,都仿佛在一对漆黑的瞳孔之中湮灭,归于混沌,混沌之中,又有日月风雷幻生。

    没有言语能够形容双方目光交汇时的精彩,即使最璀璨的雷电也没能比拟那火花碰撞时的灿烂!只是一下对视,世间的一切色彩仿佛都随之黯然失色。

    “竟是昆仑山的紫媛仙子亲临……莲花生苦心经营佛国千年,积累无数舍利佛宝,驯化千万妖魔。原来就是为了应对秦陵开启后的秦俑大军?”震惊、意外之余,齐藤一心念电转,对于莲花生千年之谋终于彻底明了。

    密宗最后一部经文,代表着藏密教义最高要旨的《时轮转法经》便有关于末日之战的说法。所谓末法之时,佛法寂灭,人心沉沦,唯有香格里拉净土长存不灭,待有朝一日蛮人之王征服世界,即将入侵香格里拉之时。佛国便会再次开启,于末日之战中灭尽外道妖魔,破尽人间业障,终结末法。建立人间佛国,无上乐土!凭此无量功德,香格里拉必将举界飞升。返于西天极乐。

    《时轮转法经》诞生背景,正在于伊斯兰教兴起后。随即向东方扩张,占据原本信奉佛教的中亚和印度北部地区。让佛教由盛转衰的时期,所以经文内所谓蛮人之王一般被认为是指伊斯兰入侵者。不过现在看来,所谓蛮人之王很可能是指秦始皇。

    毕竟如果百万雪山妖魔真是秦始皇招惹出来的话,那么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也是应了因果业报。而秦始皇若是真的打算在秦陵开启后征服世界,必定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死伤之烈很可能比二战还要更甚十倍,说是末日之战,也不为过。借此浩劫,莲花生坐拥香格里拉这片世外净土,以及百万妖魔转化的密宗护法与一大批在末法时代依然保留了厉害神通的喇嘛,当真可能充当佛教的弥赛亚、救世主,时机一到,便能取得不逊色穹冥帝君的无量功德。

    相比如此功德与成就,藏密在此之前所积累的业力,不过相当于每一个企业在发展之初的必要借贷而已。正如穹冥帝君当年庇护恶鬼无数,何尝也不是承受了天大业力,但一朝功成,业力也会逆转成功德。到了穹冥帝君与莲花生层面,区区世人眼中的善恶毁誉,只不过如同浮云一般,又岂会受其约束?

    也难怪即使藏密有针对中原道门的图谋,紫媛仙子依然视而不见。只因两者都以秦始皇为敌,原本就是潜在的或者实质上的盟友。而莲花生故作拖延,看来也是为了等待这位强援到来。

    “横跨虚空,拳意实质……你是何人?又是从何处得来的人仙炼窍法?”

    此时紫媛目视王宗超,缓缓开口发问,自她跨空而来起,所有注意力几乎都集中于王宗超身上。

    王宗超却回以冷淡一笑:“仙子看来并非法官,而我也不是嫌犯,想来没有向你坦白的必要!”

    一言方落,现场的顿时呈现出一派令人心寒的死寂,紫媛只是冷冷注视着王宗超,没有任何动作,但从她身上散发的森然剑气已贯穿虚空,形成无数剑丝,围绕着王宗超在虚空中不断交错,按阴阳、两仪、三才、四象、五行、八卦等的不同组合汇聚成一座座小型剑阵,剑阵彼此交互,层层嵌套,无穷无尽,转眼间就要演化成一方充满杀戮、凌厉与斩灭的虚幻剑气世界。

    而王宗超虽然同样没有举动作势,但身周空间已开始以每一个窍穴为核心剧烈扭曲压缩,层层叠叠的空间涟漪化为无数光华绵绵勾连,浩如渊海的气息仿佛无数世界按照玄奥的方式结合重叠。在他的体内,仿佛有一个自成独立,自有玄机的多元宇宙已然解开束缚,向四面八方无限扩展开来。

    就在双方一言不合,剑拔弩张之际,却听莲花生叹息一声道:“两位施主还请稍安勿躁,且听贫僧一言!”

    “莲师有何高见?”紫媛依然目视王宗超,一边开口问道。

    “贫僧却敢说一句,王施主的武道,与祖龙并无任何关系!”莲花生微微一笑,出乎意料地为王宗超辩解起来,顿了顿又补充道,“至于仙子所说,末日之战乃是百万秦俑作乱,贫僧也颇不敢苟同。”

    两句话一出,顿时惊煞所有关注者,齐藤一之前所有推想全部推翻,一时如入云综雾里。

    “喔,莲师所说,可有凭据?”紫媛闻言面色不动,散布虚空的剑气依然蓄势待发,似是不信。

    莲花生叹了口气,对王宗超说道:“看在贫僧薄面上,还请王施主与武神稍为沟通,以免仙子误会。”

    “喔?这又是何意?”王宗超看了他一眼,对于他的意图着实有些难明。事实上,以王宗超眼下的力量,些许武神之力加持,对他而言已是聊胜于无。身在风云世界还好说,而身在鬼神世界,些许跨界而来的武神神力,对他来说只是九牛一毛罢了。所以哪怕与紫媛对峙,他也没有动用中洲武神神力的意思。却不知莲花生要他沟通神力,是何用意。

    (接下来要揭示关于末法的本质,有些设定细节还没有理顺,这次更新只能少点了。)(未完待续。。)r752

第六百零十章 末法真相

    “我记得仙子是剑修?”

    虽然莲花生请王宗超沟通武神之力,但王宗超却不为所动,反而向紫媛问了一句。

    紫媛只是冷冷看着他,没有作答。

    “剑修者,以剑问道,以剑证道,勇猛精进,一往无前!”王宗超微微一笑,继续道,“如今仙子对我心存疑虑,何不以剑来问?”

    “本以为要等待秦陵开启,才能一会巅峰人仙,想不到今日就能领教一番。很好,很好!”紫媛与王宗超气机交锋几个瞬间后,脸上轻纱一阵波动,一对眸子越来越显得澄澈明亮,流盼中剑气森森,淡漠冰冷、锋锐凌厉之意毕露,语气中隐含一丝狂热。

    莲花生见了紫媛一副唯我唯剑的模样,知道无法靠言语善了,只得稍退一步,叹息道:“两位施主还请手下留情,切勿引劫临身!”

    王宗超一笑道:“仙子既是前辈,还请先出手指教。”

    “分辨来历,一剑足矣!”

    紫媛也不矫情计较,话音方落,一柄润若脂玉,圆璞无锋的三寸飞剑已从她头顶升起,只是轻轻跃动之间,就见亿万璀璨晶莹光片如同星霄流火一般向四面八方飞泄,仿佛惊涛拍岸,卷起千堆晶雪。

    虽然看上去瑰丽璀璨,但其实每一片细碎晶片,都是一块被剖落的小小空间碎片!

    紫媛的本命仙剑一朝祭出。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无时不刻地急速铭刻、雕琢虚空,转眼间就在四周的空间中布下甚至比现代超大规模集成电路还要精微繁复的无数玄奥虚空纹路,层叠交织。随生随灭,衍化无穷。

    这是风云世界再高明的剑客都无法想象,无从模仿的一种用剑方式。毕竟,这已经是境界层次上的天壤之别,区区凡夫俗子,又岂能想象仙家之剑?

    齐藤一早已退到雪山下的法阵上方,与法阵气机相连。但只是遥观剑光,就只觉亿万玄奥气机之中。杀戮、凌厉、锋锐之意扑面而来,直慑心神,似乎要将自己神念切割粉碎。

    “地仙杀意,绝对算是难得的磨砺。不可错过!”齐藤一却并不畏缩退避,而是当即化出六道轮盘,尽可能将迎面而来杀戮锋芒包容收纳,将之慢慢镇压到修罗道中。

    这也是“一元万象天地化生大阵”始终未曾解除的原因,地仙之剑,凡人只是遥遥观望都会被其中杀戮之气重创甚至绞灭神魂,或者因大脑接受不了超负荷的信息量而烧毁。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莫过于此了。

    “起码必须过了六重雷劫,神魂能够撕裂虚空。遁入大千,方有在这一剑下逃出生天的一线可能……”法阵内的一眉道人暗自感慨,昔日在东陵一战时。他也曾遥遥目睹紫媛仙子的仙剑,当时的他刚刚渡过二重雷劫,反倒不能深刻体验其中恐怖,如今刚刚渡过五重雷劫的他,已勉强能衡量出其中威力。

    王宗超双目紧紧的盯着那不断喷发的璀璨空间碎片,气机牢牢的锁定着那每一秒都剧烈震荡亿万次之多的小小飞剑。

    昔日在东陵之时。他只能与一群修真者遥遥观看紫媛与穹冥帝君旷世一战,各自万般感慨。而今。他却已取代穹冥帝君的位置,对上有可能比之前更强的紫媛。这是他首次与真正的地仙动手过招,也是他自渡过天劫之后,首次将全部精气神提聚起来去面对一个对手。

    “看剑!”

    随着一声清喝,一道叫天地为之失色的如云似水清澈剑华向王宗超席卷而至,按照亿万玄奥虚空禁制流转结聚,结成了无数剑阵,却又浑然一体,流畅自然,绚烂绝伦,好像茫茫黑夜里闪过的一道雷霆,撕裂长空,照亮万古。

    以凝练了千年的地仙剑罡为能源,以雕琢虚空形成的亿万虚空禁制为硬件,杀戮万物、斩灭一切的无情剑意为软件,以此演绎万千毁灭气象,如此方为仙家之剑!

    虽然这一剑剑势来得直截了当,毫无花巧,但王宗超却根本无法辨清剑路的来龙去脉,单是这种雕琢虚空,结成禁制的手段根本就已是他平生仅见,正如同样的交流电注入普通照明电路与注入三维超大规模集成电路,发挥的作用与功能迥然大异一样。单凭感官捕捉与气机感应,王宗超完全没有弄清其中玄奥的可能。

    既然无法在中剑之前弄清楚大致脉络,那便以身心去直接体验!

    转眼间,王宗超的身形已彻底消失不见,在他原本存身的位置,只留下一片说不清是空灵缥缈还是深邃幽暗,混淆一切须弥戒子、咫尺天涯概念的混沌空间。

    紫媛见状神情微动,却只是淡然评价一句:“虽非仙道正途,也属非凡!”

    一时只见浩浩荡荡直如天河倒倾的剑华席卷而下,每一道细小的剑华都似乎结合了诸多禁制规则,或扭曲颠倒、或挪移封锁、或穿梭跳跃、或循环无尽、或分化衍生、或叠聚归一,演绎一个个充满森然、锋锐、杀伐与破灭的剑华世界,世界之中,自成洞天。

    这就是地仙等级的仙剑!剑阵近乎自成一界!

    转眼间,无穷剑华便沿着亿万繁复玄奥轨迹全面渗透而入,将一切须弥戒子、咫尺天涯概念统统粉碎。所到之处,混沌为开,原本混元一体的混沌虚空与流畅循环的混沌元气都彻底分割瓦解成一个个光暗分明的独立单元。

    双方已然正面交手,然而表面上看却出乎意料的平静,不仅不见地动山摇天塌陆陷,声势甚至比之前四大活佛动手时还要小上许多。只能看见澄澈剑华直如沸汤沃雪。所到之处,一大片原本非明非暗,非静非动的异质混沌。已迅速转化为亿万个黑白交错的细小“像素”,并随着剑华势如破竹的深入急速蔓延扩散开来。

    “好精纯的混沌之气,此界早已开辟了亿万年之久,先天之气早已散失于茫茫宇宙间,他又是在哪里得以领略到这个层次的先天混沌?不过此法看来却是练气士体悟天地之气的法门,并非人仙之道。”

    紫媛虽然表面上占据所有攻势,但剑华在混沌虚空中穿行。也如泥泽行舟般大感滞碍,不但去势见缓。而且总有三成左右剑华被混沌消弭,不知所踪。

    不过王宗超既然采取守势,又不能完全消弭紫媛的剑华,便已是输了。只是两三个刹那。紫媛的剑华就已全面渗透了溶无限于有限的混沌空间,直接触及了王宗超的躯体。

    紫媛毕竟并非邪修,虽然性情激越,但言行举止,仍多有克制,意识到王宗超的功法与正统人仙似同实异,杀意顿时大减,发出的剑华稍凝,锋芒已去了七分。只准备在彻底分解剥离混沌元气之余给王宗超一个深刻教训。

    虽然只有三成锋芒,但剑华依然凌厉无匹,等闲地仙若不用法宝。单凭躯体绝难完全抵御下来。不料剑华触及王宗超皮肤,竟是去向立止,不能寸进!

    “此人躯体之强,更胜二劫地仙,更有一种直指空间本源的规则守护!”

    心头意外之余,紫媛手上加劲。无量剑华全面爆发,散发出杀戮万物、斩灭乾坤的森森剑意。从四面八方向王宗超全力绞杀。

    但只在一瞬间,原本明亮耀眼、沟渠分明的雪亮剑华忽然摇晃,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原本迅捷如电的剑华竟给人以一种莫名缓慢、凝滞感,不明进退,不知始终。

    在危急关头,王宗超竟将全身内外的混沌元气进一步升华了一大层次,不仅仅混淆了远近、大小之类空间概念,甚至混淆了快慢与过去未来之类时间概念。

    有道是:混沌从来不计年。在真正的混沌状态下,不仅仅空间,连时间都没有任何意义!

    虽然王宗超模拟的混沌毕竟还达不到这个程度,只能稍为混淆0.1秒左右的时间。不过对于他来说,将刹那间爆发的毁灭剑华分散到0.1秒范围内,无疑已经够了。

    抓住剑华分弱的时机,王宗超深深吸气。全身上下一千二百九十六窍穴忽然发挥出无与伦比的吸聚吞噬力量,犹如一千二百九十六个微型黑洞剧烈地扭曲虚空,吞噬一切。一时间,王宗超身体内外的空间便以一千二百九十六窍穴为核心如万花筒般飞速旋转,团团塌缩,扭曲成一种令人胆颤心悸的莫可名状形态。由于巨大的撕扯力量,各大窍穴之间甚至出现道道一闪而逝的细微空间裂痕,只是又巧妙地各自相抵,维持着一个平衡。

    王宗超自创的“天人版炼窍法”,对于能量的吸聚力与空间的扭曲力更胜正统人仙,若是控制不好,甚至有可能将自己体内外空间弄得四分五裂,自取灭亡!

    转眼间,原本各自呼应,环环相扣的亿万剑华已被一千二百九十六股巨大吸聚力量撕扯成一千二百九十六份,各自纳入一个窍穴,强行封锁镇压起来。

    “礼尚往来,仙子也请接我一招!”

    以无比的霸道姿态吞噬了亿万剑华后,王宗超全身上下一千二百九十六窍穴豪光大作,仿佛由吞噬一切的黑洞一下化为光芒万丈的超新星。带着无量光辉,王宗超上前一步,跨越虚空,一指前点,已将周身窍穴光辉连同方圆千里内的所有光芒都吸聚指尖,化为无穷无尽的光磁厉电环绕,直取紫媛!

    “好!”

    带着一声淡漠轻叱,原本位于紫媛头顶的本命仙剑已落入她掌中,随即握剑前刺,看似平凡无奇地迎上王宗超一指。

    亿万气机交错,千万雷光轰鸣间,只见满天耀眼细碎光华、璀璨星屑纷飞,将漆黑夜空点缀的美丽无比。在针锋相对的一剑一指周围,还有不知多少道蜈蚣般狰狞的幽暗空间裂缝出现,并急速向四周蔓延。将整片空间剧烈撕扯,眼看着就要粉碎坍塌,化为虚无!

    “两人的对拼。竟然能让空间崩灭?是两人力量实在太强,还是这一带的空间结构不够坚固?”齐藤一看得面色徒变,对撼引发空间崩灭,虽然表面上祸患不如山崩海啸之类,但却足以让崩灭范围内的一切彻底毁灭。即使两人有对抗空间崩灭的能耐,也难免会坠入大千虚空。到时候紫媛这位积年的地仙或许还能回归现实,但王宗超就免不了要继续在大千虚空随波逐流一番。直到主神将他挪回主神空间为止了。

    不过事实证明他的担忧是多余的:只见一旁的莲花生合十诵经,虚空中就有朵朵金莲化生。填补每一道空间裂痕,每朵莲花上都有一尊金身佛陀菩萨罗汉比丘,庄严宝相,念动经文梵唱。无数金色梵文随之延绵缠绕。仿佛植物以根系防止山岩决裂,水土流失,只在两三个呼吸间,就将一切蔓延开的余波消弭无形。

    而一拼之后,王宗超与紫媛就已各自远远退开,王宗超身上窍穴光华隐去,紫媛的本命仙剑也早已收回体内,表面上看都是面色平静,无喜无怒。全身无伤,也不知之前一拼之间究竟谁高谁低。

    “虽也凝练周身窍穴,凝结身神。却仍是练气士的底子,并非人仙?”一拼之间,紫媛已弄清王宗超的大致根底,但即使以她的见识,也对于王宗超的修行道路感到困惑不解,不明其传承来历。

    看出紫媛的疑惑。王宗超灿然一笑之间,已开始依言动念沟通中洲武神。

    虽然没有以身成神。但也相当于中洲武神行走于人间的圣者,所以只是稍为动年,便见一道恢宏神力带着无与伦比的神道威严从天而降,落到王宗超身上,形成一具凝实逼真,身后无数手臂各持刀枪剑戟各自无穷的金甲。

    紫媛见状神情微微一凝,中洲武神凝聚的神力,大概相当于为王宗超平添一位元婴后期的战力分身,这种程度的战力振幅,对于她而言不过聊胜于无,不值得如何重视,但最重要的,却是神力的来源。

    “竟然是异界神祗,而且神力越界,不过在两三年间。想不到末法将临,还有异界神祗试图降临,真是奇了。”紫媛目光一瞥间,便仿佛已洞彻了时空,随后又落到王宗超身上,“原来你所得的是异界武道传承?”

    只一瞬间,紫媛已经看出王宗超神力来源与秦陵毫无关系,而是来自另一个武道异常昌盛的异界。如今此界已是末法时代,众神纷纷离去,武道也已衰微,还能从异界将神力投放过来,传下道统的武道神祗,神通着实广大,不容小觑!

    而她虽然不涉足神道,却也非常清楚,一名神祗的圣者,本心理念已与该神祗高度契合,不大可能去另外侍奉其他主上。再加上王宗超的道路称得上是绝无仅有,并非人仙一系,所以自然不大可能与秦始皇有关系了。

    然而她却不清楚她的判断,其实有着诸多误解,首先中洲武神的神力远远没有她估计中的强大,之所以能够做到神力跨界,依靠的主要是源自鬼神世界的龙气建立起的因果联系。相当于两座相隔数里的山峰悬崖间,如果已经系好一条细绳,再以此建立吊桥自然比毫无联系要容易许多倍。而由于紫媛对中洲武神神力的判断失误,她也自然意识不到一点:单以中洲武神那种程度的神祗,其实不足以拥有王宗超这位甚至比神祗本体还要强大的圣者。

    只听莲花生适时上前说道:“王施主走的向来不是人仙一脉,十五年前东陵一战时,正值凝结武道金丹不久。”

    “只是十五年吗?果然天纵之才!”紫媛闻言深深看了王宗超一眼,微微颔首,却也没有什么震惊意外之意。单以修真体系论,仅用十五年就从金丹修至比拟地仙境界的战力,在普通人看来固然惊世骇俗,不过以她的见识眼界,却明白这种人不外是大能的分神化身或者直接转世,正如莲花生化身莲空。更何况涉及异界之事,大都不能以常理论,许多异界连时间流逝都与本界不同,又岂能单纯以本界的时间去衡量?

    王宗超淡然一笑。随即散去身上凝聚的神力。表面上看他只是沟通神力撇清自己与秦陵的关系,但其实他却借机将身上窍穴内封镇的剑华信息悉数传给中洲武神,留待日后慢慢解析推演。

    地仙等级的剑华。几乎每一道都能雕琢虚空,组成许多玄奥的禁制与规则,即使拆散开来,也能各自形成一个个独立运转,自成洞天的剑阵,精微繁复之处,着实匪夷所思。相比之下,剑招剑意的精妙变幻。反而成了画蛇添足,若能仔细参悟研究,自然会有颠覆性的巨大收获。

    不过王宗超却不敢将这些剑华长久保留在窍穴中,分散镇压之后。就开始以混沌原力缓缓消化。只因这些剑华始终与紫媛心神相连,又蕴含着各种难明的变化,平常状态下还尽能镇压住,但若是再与紫媛动手,便难保不会变成一枚枚种在体内的遥控炸弹。而混沌原力每消融一种能量与规则,下次再消融、模拟同样性质的能量与规则就加倍容易,也算另一种收获。经过这一番交手,以后再对上紫媛,自然有更高的胜算。

    有趣的是。紫媛也是借着这一次交手大致弄清了王宗超的根底,自信再次动手时便能针对王宗超的特点作出有效应对,占据上风。甚至有可能做到一剑斩杀。

    之前王宗超与紫媛虽然看似一言不合就要分出生死,但其实双方都有不少保留与克制,而对于初次交手的结果与收获,双方都算满意。

    既然基本明确王宗超与秦始皇并无关系,紫媛也就将注意力转移到莲花生身上,开口问道:“莲师说末日与秦皇无关。又有何凭据?”

    “一切缘生缘灭,皆有定数!”莲花生依旧慈眉善目。露出一丝微笑道:“诸位施主若要弄明其中究竟,尽可往香格里拉一行,到了供奉我佛舍利的南天铁塔之前,自然一切皆明!”

    紫媛闻言微微沉吟,似乎有些犹豫。

    毕竟莲花生本人便已深不可测,若是真到了他地盘上,难保他不会起什么对自己不利的心思。莫看这位藏密之祖一副悲天悯人模样,但如果真正涉及到佛门在末法时代的利益,估计也是不会顾虑什么世俗层面上的道义的。

    看出紫媛的顾虑,莲花生微微一笑:“来者是客,愿来愿往,贫僧皆悉由尊便,绝不强人所难。若有违于此,便教我形神俱灭!”

    紫媛还未回应,却只听王宗超爽快回道:“我还有不少问题想问大师,就厚颜上门打扰了!”

    莲花生欣然道:“施主光临,贫僧自当倒履恭候!”

    “莲师既然洞悉因果,又不吝解惑,本宫自该一行!”见王宗超应邀前往香格里拉,紫媛也打消了顾虑,想来莲花生修为再高,香格里拉再多佛兵护法,也难以一口气吃下她与王宗超两人,即使勉强吃下,也是损失大于收获的亏本买卖。

    眼下局势,王宗超、莲花生、紫媛三尊大能互成犄角,相互之间似乎都不算如何信任,却也都没有什么过不去的生死大仇,反倒形成一种微妙平衡。

    很快的,随着王宗超、紫媛、莲花生三人进了通往香格里拉的门户后,空中的门户就如一幅画卷重新卷上合拢,连同漫天金莲梵文一起收起,遁入虚空,再无踪迹。

    “总算告一段落……”仰望已是一无所有的天空,齐藤一吐出一口长气,如今的他,还没有资格参与到地仙层面的斗争中去,也就果断不再掺和其中了。

    一眉道人则在法阵中吩咐弟子:“诸事已了,若是所料不差,藏密今后已不会再和我等计较,我等解了阵法,等政府人员前来接管平民后,即可回山。”

    齐藤一劝诫道:“师父还在雷劫虚弱期,还是不要贸然解除阵法,多等几日再说。”

    “我已无甚大碍……”一眉道人摇摇头,颇为感慨道:“仙道茫茫,不索何获?”

    “接下来我等可要回山苦修,以求仙道?”有茅山弟子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一趟滇藏之行,几乎所有弟子都是眼界大开,心中震撼,甚至更甚于当年东陵一战。目睹种种不可思议的仙家手段。众人求道之心已是前所未有的炽热,都是迫不及待地要提升自己。虽然大家很清楚仙道有成者,万中无一。但哪怕能够朝着憧憬中的境界更进一步,也是大慰平生。

    “天地之大,何处不能修行,一味清修,殊不足取。”一眉道人轻轻摇头,他的态度却与闭山的张氏兄弟不同,依旧提倡入世修行。事实上。若没有这一趟滇藏之行,众多茅山弟子也绝难有这诸多收获。相信此后不久。许多弟子都会有新的突破。

    忽然,只听齐藤一以神念传讯:“师父,弟子欲与人合作炼尸,还请师父应允。”

    一眉道人奇道:“喔。欲与何人合作,所炼何尸?”

    齐藤一依旧暗中传讯:“合作者乃白骨姹女许妙娃,欲将铜甲尸王鳌拜炼成旱魃。”

    一眉道人闻言瞠目结舌:“什么?!”

    ……………………………………

    通过虚空门户后,眼前环境又是一变,王宗超如同无形的神明从天而降,居高临下俯瞰众生,却只见那脚下所在,八座雄伟的雪山拔地而起,如一瓣莲花般盛开在茫茫苦海之上。山上黄金、琉璃、水晶等七宝遍地。神庙、色树、清泉、功德池、莲花等事物处处皆有,无数信众个个脸露笑容,气息泯然澄静。或诵念经文,或结印静修,或起居享乐,一派安详宁和。

    王宗超仔细看时,只见一处功德池中忽有白莲盛开,其中显出一名通体白净无暇的婴儿。见风即长,转眼间就长成一名大好少年。走出功德池后,随即五体投地拜倒,喜极而泣。旁边早有人走上前来,为他念诵经文,点燃焚香,并披上缀着璎珞的缕金天衣。

    “究竟要满足什么条件才能入转生于香格里拉?”目睹眼前情境,王宗超随口问了一句。

    “或顿悟佛法,觉醒伏藏者,或九世苦行礼佛而心中无怨无悔者,或洗尽宿业,功德圆满者,皆可入得香格里拉。”莲花生当即回道。

    王宗超淡然一笑:“也颇不易了!”

    莲花生也自笑道;“虽然不易,但除去密宗弟子外,藏地农奴入得香格里拉者,仍十中有一!”

    王宗超有些好奇:“那贵族呢?”

    “贵族反倒少些,百中或有一二人罢了,大都要在福报享尽后,受苦多世方才或有所成!”莲花生叹息一声道:“修持佛法,终究难在声色销骨之处有所成就。六道之中,天人一道福报虽巨,却反倒不如人间道适合修佛。”

    贵族大都穷奢极欲,压榨农奴,又自以为给寺庙捐赠财物就能死后转生极乐净土,却反而不如农奴坚持礼佛,用心淳朴,而且极易沾染业力,抵消福报,要转生香格里拉反而多了许多曲折。

    “然而终究很少有人愿意一直受苦……”王宗超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又问:“若有些人希望将整个藏区建设成繁华销骨之地,而且所有农奴也都乐见其成,大师又会如何?”

    莲花生却只是打了个哈哈:“若是如此,贫僧自不会妄逆人道大势,枉做恶人,招惹无穷业力!”

    王宗超听了,只是笑而不语,不作评论

    紫媛却不关注两人对答,只是将目光投向环绕八座雪山的无边苦海。

    在普通人看来,苦海固然无边无际,极目难尽,但紫媛一眼望去,却是如反掌观纹般一目了然。

    在她的眼中,只见苦海一角,一朵种于妖魔头顶的红莲悄然盛开,业火燃起。

    虽是业火,但却犹如文火一般,并不猛烈。只见随着业火红莲下的妖魔躯体迅速枯萎,最终化为劫灰。红莲之上,一尊身高数丈,一身筋肉虬结,正面五眼怒张,发髻如怒狮,口中吞吐火焰,作大忿怒威猛摧伏之形的四臂明王从中升起,飞在空中,直往八大雪山围绕的一座巨型宫殿而去。

    “莲师好手段!”

    紫媛一时看得微微动容,这种情形,也证明这些在苦海中沉浮的妖魔同样也都转世成人,直到修炼有成,洗去恶根之后,又重新转生香格里拉,舍弃妖躯,化妖力为佛力,成为佛家护法明王。

    再望向八座雪山围绕的无量胜乐行宫。只见其中佛兵、护法数目何止十万,金刚、明王也有数百之多,大都形象狞恶殊怖。面容忿怒威猛,身上装饰着人皮,手持毒蛇和人骨,无边佛力宝光中,又有掩不尽的熊熊恶煞冲天!

    虽然在紫媛看来,这些佛兵实力平平,勉强接近道家筑基期。即使是金刚、明王,也大都只有金丹上下实力。不过在末法时代,还能保留下这么一支大军,已是极为恐怖。而且这些金刚、明王、护法所拥有的法力大都是实打实的妖元转化,对香火愿力的依赖很低。即使出了香格里拉,实力也不会下降多少,若是各方大能都不出手,横扫世界,也不在话下。

    末法后期,诸佛入灭,佛信徒的私欲远大于纯净的佛念,那时候,所有借香火愿力的佛修都要受到反噬。不过这些由雪山妖魔转化的护法,却能不受影响。由此可见莲花生为应对末法到来,布局之严谨严密。

    王宗超忽然问了一句:“雪山妖魔转世后自愿皈依佛门者。又有几成?”

    莲花生稍为沉吟,最终还是如实道:“毕竟宿世恶根深种,桀骜难驯,故诚心皈依者,百中无一。其实沦为起尸者,前世也多为雪山妖魔。”

    王宗超皱眉看着巨大宫殿中无数散发滚滚恶煞的佛兵。一时不语。

    莲花生理解地笑了一笑:“莲出淤泥而不染,故苦海中借业火红莲转生净土之灵。也未必就是妖魔转世。”

    王宗超听得怔了一怔,片刻后才说了一句:“果然好手段!”

    莲花生言下之意,苦海中沉浮的妖魔其实只相当于用来栽种业火红莲的沃土,至于借业火红莲转生之灵,许多都并非妖魔转生,却也能借此获取绝大多数妖力,近乎夺舍妖魔,但又重塑形体,远比单纯的夺舍高明。

    事实上,藏密多种对外秘而不宣的修持法门,就不乏“以身饲魔,渡魔成佛”之法,修练者首先在意念中努力达到“空”的状态,在冥想中将自己的杂念、个性完全消失;然后修练者在意念里观想出某个确定好的神魔形象,想象其吞噬自己的肉体与灵魂,取代自身,与自己的灵魂、思想完全合为一体。修持这种法门的喇嘛,最终目的就在于以这种形态转生香格里拉,成为拥有妖魔之力的佛门护法。其成功的效率,无疑远比直接渡化妖魔要来得高上许多。

    转眼间就到了宝光闪耀的行宫天顶,才一进入,便只觉一股如潮如海,庞大无边地佛力充斥在整座行宫之内,佛光如洗如炼,氤氲波动间,组合成一个又一个类似曼陀罗花的完美循环。每一轮波动过后,都让那些由妖魔转化的金刚、明王、护法身上的凶煞之气消减一丝,佛家气韵也相对更强一丝。

    王宗超看在眼里,忽然心头一动问道:“这道佛光可是化凶祟为祥和的未来星宿劫外道显圣大圆满佛光?”

    莲花生闻言欣然道:“施主果然大有慧根。其实此光不仅仅能化凶祟为祥和,还能以次催动几乎一切佛法,还能善于推算万事,修炼出应劫御敌分身。”

    “不是什么慧根不慧根,只是我刚好有以为朋友修炼《未来星宿劫经》罢了。”王宗超摇摇头,正色向莲花生问道:“有光《未来星宿劫经》的修持诀窍,大师肯否指教一二?”

    “施主若有心向佛,无量胜乐行宫之内一切宝典佛藏,皆可任由观阅!”莲花生俨然一名热情推销员,忽然将手一招,一朵金莲于掌间盛开,五片莲瓣上密密麻麻的无数经文画像遍布,越是加以关注,越是有海量信息无穷无尽衍生出来。

    “《未来星宿劫经》以及一切相关法门皆在其中,此外还有与之相辅相成的《曼陀罗大咒》与《三十二相真经》,参详辅修,自有奇效……施主既为武修,想来对《龙象金刚法身》、《力士移山经》也有些兴趣,不妨一阅。”

    王宗超听得发怔,真不知这位藏密教主哪来的那么大的热情,不过毕竟伸手不打笑面人,稍为犹豫后,还是点头称谢,双手接过金莲。

    紫媛则面色漠然,对于佛家宝典秘藏丝毫不感兴趣。

    转眼间,三人已穿过金碧辉煌的宏伟行宫,来到行宫正中一座黑黝黝的十九层铁塔之前。

    表面上看,只是一座粗朴无华的铁塔,但是距离越近,越是给人一种明亮透彻之感。

    并非单纯光线变强的那种明亮,而是另一种更加玄奥神奇的感觉。若要勉强形容,就是越接近铁塔,就会越感觉铁塔四周的一切,无论是宏伟行宫还是巍峨雪山,以及无边苦海,都在变得越来越趋于虚无缥缈,渐渐淡去。众人的目光,也得以勘破一切虚妄皮相,洞悉世界真实。

    屹于塔下,回首往去,王宗超的目光已直接穿透了整个香格里拉,甚至穿透现实世界,从一个难以想象的至高视角漠然俯瞰浩渺宇宙、茫茫虚空、多元时空。

    如果说整个大千虚空是无边无际的茫茫大海,而多元宇宙,恒河沙数般的位面、神域则是大海中的一个个大陆、岛屿、礁石,如今这座供奉了佛祖舍利的南天铁塔则相当于一座海上灯塔,不仅仅照亮了所在岛屿,还照亮了一大片海域以及周边岛屿。

    借着这座“灯塔”,王宗超终于洞悉了自身所在位置,也彻底明白了“末法”的阵阵意义。

    如今他所在的宇宙,就是一方孤岛,一方即将迎来规模空前绝后的海上风暴的孤岛。

    这场风暴,其实是仅仅肆虐于大千虚空的时空风暴,若是不进入大千虚空,老老实实呆在这一方宇宙中,也就构不成任何影响。正如海上风暴到了,老老实实呆在岛上也就是了。

    不过对于各方大神域来说,时空风暴一至,也就意味着它们与这个孤岛搭建起来一切“桥梁”都会被摧毁。而原本依附于岛上的小神域,就如码头上停泊的船只,如果不在风暴到来之前逃离风暴笼罩的区域,又找不到一个好的避风位置,且绑得不够牢固,就难保不会在超强风暴中倾覆粉碎。

    由于风暴到来之前,总有一段“暴风雨前的平静”,位于风云世界的“九空武界”就是正好借着这段空隙才搭建起一条桥梁,不过等到风暴一至,照样会被摧毁殆尽,彻底失去联系。也难怪紫媛觉察中洲武神的神力跨界后一副不以为然,因为这原本就是在做无用功。

    至于孤岛上的修行者们,要么在风暴之前自己游泳、或者乘船、过桥离去,要么就只能一直呆在岛上。事实上,自己游泳离去的要求已是颇为高端,鬼仙起码要到六劫才能单以神魂撕裂空间,进入大千虚空,而地仙以色身横渡大千,要求还会更高许多。

    若是不离去,一直呆在孤岛之上,也有诸多弊端。首先在大千虚空风暴肆虐的情况下,许多像遁入虚空、咫尺天涯、制造洞天的手段都不能施展,绝大多数空间法术只要稍为不慎,就会被从大千虚空漏入的时空风暴吹成劫灰。而且也再难看清过去未来,正如风暴之中,能见度自然越来越低,登高望远遭遇的危险也会更大!

    这样一来,修行者所有涉及空间、时间领域的手段几乎全被废去,仅仅剩下力量强大罢了。而更要命的是,时空风暴还会使得修真者渡劫相比以往十倍艰难,源于大千虚空的天劫会变得加倍恐怖。到头来,所有留下的修行者都相当于断绝前途,坐困囚城。毕竟这场时空风暴可不会仅仅延续数天而已,起码也会维持几个世纪,甚至数以千万年计!(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一章 神佛之争

    readx;雪山荒谷,人烟绝迹,在一处积雪处处的险峻山崖上,一名棕发白种青年闭着双眼,手上结印,盘膝而坐,气息泯然,若有若无,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庄严佛韵。

    在他面前的千丈深谷上方,忽然“嗡”的一声,一线白光出现在空中,然后中间拉开两条弧线,变成一个椭圆形,中间涌动着白色波浪的空间门。

    一个身形佝偻,手中举着一根白金权杖的人,从这个空间门中走了出来。

    只见他身材佝偻,身上穿着一件暗红色欧洲僧侣的修道士长袍,遮住了他的面容和皮肤,只有他握着权杖的手上龟裂苍老的皮肤可以看出,他是一个老人。

    “虚空使徒,请告知香格里拉的空间方位。”

    “看我双眼!”

    随着这一句话,棕发青年双眼睁开,看向老人。

    只是一对深褐色的眼眸,但所视之处,一切事物的色彩都在渐渐褪去,转眼间已经只剩下黑白两色,而且还在继续变浅、变淡、变模糊,如梦幻泡影般逐渐远去、淡去……

    现在渐渐淡去,然而许多原本存在于过去的场景却一一回溯,重现于眼前:茅山派的法阵、四大活佛的出手、王宗超的现身、通向香格里拉的虚空门户……

    陌生的衣着与外表,运用的却是熟悉的能力,此人显然正是在之前的藏密与王宗超等人一战之中神秘始终的闭眼护法。

    只是一眼。随着棕发青年双眼重新闭上,一切都恢复如初。

    “很好,至高的主一定会对于您的贡献感到喜悦!”仿佛从对视中获得什么重要信息。手握权杖的老人欣然说道。

    “我已完成了约定,请不要忘记之前的承诺,教皇猊下。”

    寥寥几句对答之后,老人重新走入空间门内消失不见,而青年也起身离去,消失在风雪之中。

    ………………………………

    难以言喻的宏大,无法形容的壮阔。永无止境的深远,凭着源自佛祖舍利的无上佛光。王宗超的目光已超乎一切星球、超乎一切宇宙、超乎一切能量与物质之外,洞悉世界真实,触及到构成这个世界的本源之海。

    相比此时此刻视野之广博,仅仅局限于单体宇宙。甚至地球一偶的目光,仅仅如同坐井观天一般。

    仅仅仔细观摩一番,王宗超心头便浮现出一系列难以言喻的深刻感悟,体内的混沌原力也出现一系列微妙的演化。虽然并非什么立竿见影,翻天覆地式的变强,但这种高屋建瓴式的开阔眼界,对王宗超的世界观,以及未来道路的影响却是无比深远,其收获不可谓不大。

    不过。这也绝不意味着任何人站在南天铁塔之下都会有这样的收获。大千虚空、多元宇宙的盛景,其实已经超乎普通人的理解、感知范畴,正如一只蚂蚁即使被老鹰带上高空。它也无法拥有老鹰的视野,无法理解它所看到的意味着什么。要不是王宗超曾拥有成神、升维、漂流于大千虚空、力抗多元时空之劫等一系列经历,如今即使沐浴在佛光之下,也无法拥有这种水到渠成的收获。

    而另一桩收获,则是关于世界大势方面。

    除了意识到时空风暴将至外,王宗超更亲眼目睹在秦岭群山延绵。山脉地气和渭河黄河水脉汇聚之所,龙脉交媾从而凝成一团方圆三百余里的大地龙气。且这团龙气汇聚水土熔于一炉,上连乙木灵气,下透地心,勾连火脉金矿,以火生土,以土生金,以金生水,以水生木,亿万年来早已形成了至精至粹无比精炼的龙气漩涡,又与万民之气相互呼应,蔓延四野,向上向下向左向右延伸,形成一个极度宏大壮阔而又玄奥繁复的立体结构,笼罩住整个中原大地以及周边近千万平方公里的区域。

    这片立体结构形态壮阔到无以复加,但大多却是处于另一个空间,一个不影响任何现实物质的平行维度中。而在整个立体结构上,还有着不少向现实延展的凹凸,仔细看去,就会发现是龙虎山、茅山等名门大宗的山门所在。其中龙虎山方位更是缀着一个规模不小的异空间,甚至要超越规模较小的神域。

    虽然壮阔玄奥,但如今整个立体结构已是残缺处处,即将分崩离析,时不时有无数细碎结构从整体上脱离飘落。

    “原来这就是九州结界,果然好大的手笔!各道门的护山阵法以及山门洞天,都要在一定程度上依附于九州结界,其中龙虎山镇魔井堪称规模最大,不过时空风暴一至,通通非要崩溃不可。井内邪修若不能及时逃离,也就只能灰灰了去……不,等等……”

    王宗超再仔细看,就看见以秦陵所在的龙气漩涡正在发挥出一股浩大的吸引力,不仅仅将九州结界上剥离的一切碎片吸入,而且令各大山门洞天隐隐向其所在靠拢,可以预见未来九州结界崩溃时,这些洞天都会落入秦陵之内。

    而秦陵所在,则可以清晰看见一条鳞甲须爪俱全的夭矫巨龙,呈潜龙飞天之形,龙首盘绕秦陵,龙尾一直延伸向大千虚空深处,却是一条无比稳固的时空通道。而且随着越来越多的九州结界碎片被鲸吞纳入,这条时空通道还在继续强化。

    如果说九空武界与鬼神世界建立的通道甚至脆弱得无法让一个人以实体的方式通过,如今这条龙形时空通道则是足以将成千上万人,乃至一个中等神域完好无损地送到异界去的程度,甚至可以相当程度上抵御时空风暴!俨然就是一条独木桥与一条钢筋水泥跨海大桥的区别!

    “好一条跨越大千的龙形巨桥。莫非这才是华夏神域为末法时代的华夏修真者准备好的最后出路?”

    王宗超心头震撼之余,只听一旁的紫媛以一种说不清是茫然、愤恨还是冷厉的莫名意味缓缓开口:“看来秦始皇当真不打算回归了?”

    一盘的莲花生微笑道:“末法一至,此界便成一方孤岛。祖龙心高气傲,想来也不会仅仅满足于偏安一偶。除非祖龙征战妖魔界失败,不得不回归本土。不过如今看来,这种未来的出现实在太低了。”

    有道是:“过去唯一,未来无限”,望向未来的方向,看到的是纷茫层叠的无穷影象。每一种影象,都是一种可能。而在被时空风暴笼罩的时间段,更是一片混沌。不过在佛光照耀下,紫媛也已在这一片混沌中获知了不少信息,大致明了未来走向。

    一直以来。紫媛都是以秦始皇为假想敌,自以为是奉华夏仙庭之天命的华夏大地的最终卫道者。但是如今看来,华夏仙庭只怕与秦始皇早已暗中达成约定,自己不过是为预防万一的一招后手,或者说……闲棋,而且从眼下看,还是一手多半无法发挥作用的闲棋!

    一阵死寂般的沉默后,紫媛不由向莲花生开口询问:“既然秦始皇未曾打算回归,莲师所说的末日。又是何指?”

    “仙子请看!”莲花生颔首而笑,手上结印,将笼罩整个南天铁塔的佛光引聚于手。再向前一引,打出一道洞彻未来的煌彻佛光。

    佛光照处,被大片时空风暴的未来时间段,也开始显化出一幕幕朦胧场景。

    这些场景中,既有和平发展最终迈向星辰大海的黄金时代,但却也有更多的毁灭场景或热核武器肆虐全球、或两极倒转。山崩地震,洪水海啸淹没世界、或灭绝性的瘟疫横行、或行尸、怪兽之类非人异类泛滥成灾、或无数金属机械大肆屠戮人类……种种让人怵目惊心的场景。在佛光照耀下一一呈现,又如梦幻泡影般消失在时空风暴之中。

    “什么,这些才是真正的灭世之劫?”王宗超见状,也是一时惊诧莫名,普照的佛光,无疑为他打开一个全新世界,面对这些滚滚而来的,情理之中而又意料之外的新异信息,王宗超能够保持心神不失,已属难能。

    早已能够实现天人合一的他其实已隐隐有一种意识:人类的进步总伴随着自然万物和内部的大规模毁灭,尤其是工业革命之后,这一切便加速到了极致,污染环境,掠夺自然资源,破坏天地运转规律,屠戮自然万物,甚至自相残杀,积累了无数恶业力。长久以往,自然会使得被屠戮被灭绝的自然万物发出绝望呐喊,其中甚至包括人类本身对人类恶毒的诅咒,也会令地球意志本能地对人类生出排斥。

    这一切引发的后果,轻则地震,海啸,火山爆发等自然灾害多一点而已,乃至各种让人类感到棘手的超级疫病频发,以及人类彼此之间各种冲突不断;重则会出现淹没全球的超级海啸、灭绝性的生化危机、核大战等等。

    从某种程度讲,人类为发展自身而拼命掠夺并没有错;而大自然为平衡自身而遏制、灭绝人类也没有错。这是天道之心和人道意志的矛盾,也是天人二道的博弈争夺,没有哪一方是错误的,无论是天道还是人道,都有自己必须实施贯彻的道义所在。

    到了末法时代,诸神仙佛皆已远去,人道少了引导者与震慑者,天人二道之间,也少了沟通者与平衡者,未来两三百年间,天人二道全面进入了冲突最为激烈的危险阶段。若人类不能实现天人两道的相对和谐,或在天道之心彻底反应过来之前发展到真正能“以人胜天”,以人道压制天道的地步,遭遇末日之劫,也并非虚言。

    到了那时,就算有法力强大的修真者驻世,也只怕无力回天。只因修真者许多力量都源于天人平衡,若是一味偏袒人道与天道对抗,也非要招惹无法抵抗的劫数降临不可之。他们所能做的,最多也就是居中协调稍微缓和这一过程,或者如莲花生一般。为末日中的遇难者提供一个超度救赎之所。

    紫媛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幕幕末世场景,忽然问道:“莲师宏愿,是要于末日之时普渡众生?然而末日也终究只是一种可能。”

    莲花生合十道:“既有可能。便不枉贫僧来此一遭。若末日不至,贫僧也只会欣然为此界众生祈福,与香格里拉一并悄然消逝于时光长河之中。”

    紫媛继续问道:“若能于末日之时普渡一界生灵,固然功德无量。然而在此之后,莲师可有把握跨越时空风暴,直抵灵山彼岸?”

    莲花生面露慈悲道:“香格里拉为妖魔界碎片所化,并非等闲神域。加上贫僧苦心经营多年,自可抵御等闲风浪。佛祖又于南天铁塔内留下舍利。正是为指引我等跨越苦海,到达彼岸。”

    时空风暴之中,危机处处,一步小心陷入一处时光涡流。就有可能在瞬息间渡过千万年而灰飞烟灭,或者进入某个时间停滞位面而被永封其中,或者被某个漆黑混洞吸入而永不得脱,或者遭遇混乱的地水风火位面本源能量。相当于在一片漆黑的惊涛骇浪中行舟,根本不知什么时候会遭遇漩涡、礁石与巨浪,不过如果有一艘足够坚固的海轮,外加一座可以照亮一大片海域的灯塔,危险自然小了很多。然而即便如此,依然远远谈不上万无一失。

    在王宗超看来。莲花生无疑是一名赌徒,末日是否降临要赌,能否横跨时空风暴到达极乐世界也要赌。而且这种借末日实现宏愿的“发末日财”做法也让他颇有些看不惯。不过无论如何,这位藏密教主经营千年,赴险如夷的决心与宏愿,仍然让他不得不感到佩服。

    虽不认同,却仍要佩服,甚至不得不报以敬意。

    正说话间。天际忽然光明大作,一竖一横的两道耀眼光辉纵横跨越天际。形成一个巨大的光辉十字架,烙印在苍穹天幕之上。

    并没有人对此突变表示惊讶,因为借着佛祖舍利的佛光,众人早已清楚这个骤然而来的光辉十字架的来龙去脉,王宗超不由嘿然出声:“也难怪大师一再热情相邀!”

    莲花生看来颇为无奈,只是叹息:“若非香格里拉迫于无奈而提前现世,也不至遭此大劫。还望两位念在彼此道统一脉相承上,酌情相助。至少,也请代贫僧守住南天铁塔不失。”

    话音未落,只见顶天立地的光辉十字架越来越大,几乎笼罩了整个天际。圣洁无暇的白金色光团随着一阵阵悠扬美妙、洗涤心灵的圣咏如雨落下,让周围天空变得格外明净清新。

    王宗超看得分明,只见每个光团都是一位有着洁白羽翼,头上有着一个圆弧形的光圈的小天使,她们都是一副天真可爱而又优雅圣洁的孩童模样,或者抛洒着洁白的花卉,或者拿着各种乐器,在弹钢琴、竖琴,在吹竖笛、圆号,发出阵阵悦耳圣咏,带来和平祥和,无忧无愁的气息。

    王宗超一边看,一般随口评价:“看来挺和平的,似乎不带恶意啊……”

    莲花生却是一脸悲悯与无奈:“虽说如此,但若贫僧坐视不理,只怕香格里拉只能另改一个名字了。”

    “喔,那会改成什么名字?”

    “或许应该是……伊甸园。”

    只见光团下落越来越是稠密,转眼间已化为滔天光河,连绵席卷,几有倾覆一切,涤荡乾坤之势。亿万圣咏早已化为浩大嘹亮的一声,响彻云端之上。

    “要有光……”

    一时光团如雨下落,光辉十字架下方,漂浮于苦海之上的雪山妖魔在无边光明能量的侵蚀之下,不到一个呼吸功夫就纷纷在白光中净化消失的一干二净。紧接着无边光辉又在苦海上渐渐生成一方光明大陆,天空日月星辰运转,地面开始生出草木花卉,鸟兽鱼虫繁衍,一花一草一树一木一兽一鸟,皆是超乎凡俗所能想象的澄澈纯净,远离一切污垢与不洁,让人一见就仿佛触及了灵魂深处最光明最美好的一面,分享其无上的荣耀、和谐与完美。

    以光明开辟黑暗,净化一切邪恶、罪孽与污秽,又在光明中生成演化日月星辰、草木鸟兽。万事万物,孕育生命,救赎灵魂。成就一方完美无暇的天国净土,这是属于创世者、造物主的无上威能,一切只源于一句“要有光!”

    无边圣辉看似柔和圣洁,包罗万象,沐浴在人身上让人顿生无穷精力,心灵也如被抚慰过一般清澈,但一旦对着光辉产生敌意与抗拒。立刻就察觉到这股光辉中蕴含着的不可思议,不容亵渎的大威严大神圣。宛如苍天倾覆,大地崩塌般的绝对威慑力。

    “雅威圣人所掌的光明天堂虽也是至高神域,可惜行事未免太过霸道了!”

    随着一声宏唱,莲花生头顶现了金莲贝叶。璎珞华盖,又有八颗碗口大小的舍利沉浮佛光之中,飞上高空。在他身后,无数金刚明王、丁甲护法结成降伏一切外道的金刚曼陀罗法阵,如同一张弥天金网般四下展开,向着光辉十字架裹去。

    见此情形,圣光也自生出反应,一道道犹如流星般的炽烈光柱以撕裂长空之势遽然下落,每道光柱中。都有着全身金色铠甲,手持刀剑权杖各种武器的战斗天使盘旋着降落,转眼间就结成一队队规整严谨的战斗序列。发出嘹亮的战歌,向金刚曼陀罗法阵发起一往无回的冲锋!

    一时佛音真言与圣咏战歌声此起彼伏,无量佛光与如海圣光交相辉映,牵动四方风云,弥天极地的光辉横扫四方,不可思议的大神圣、大救赎、大悲悯、大解脱意境弥漫整个香格里拉。

    不过在神圣壮丽的外表之下。却是无比残酷的杀戮与死亡。几乎每时每刻都有数以百计的金刚、明王通体燃烧着圣焰陨落,投向无边苦海。更有无数的天使粉身碎骨,化为无数圣白色光点消散在虚空之中。

    涉及末法时代的最后道统延续,末日降临后的最终救赎道路,任何一个宗教都不会等闲视之。道统之别,道统之争,历来就是宗教间绝不可能调和的矛盾,这一点下至修士沙弥上到天主佛陀都无法免俗。

    双方都非邪恶,不过相比至圣至洁,没有一丝一毫污垢,形象又无比光辉美好的众多天使,那些穷形恶相,以人骨、毒蛇为法器,佛光宝相中又有着掩不去的蛮荒恶煞的金刚、明王或许在某种程度上更适合充当反派。

    王宗超只是屹于南天铁塔之下,默然观战,并未出手。

    借着佛光加持,他可以从更接近本质的层面看清战况,对于莲花生所打的算盘,也是心头了然。

    从表面上看,佛兵与天使一方互有伤损,但实际上所有盛燃着圣炎陨落的佛家护法都会在苦海中入灭,又借红莲、雪莲重新转生,又迅速加入战局。他们的战力不仅仅不会因此折损,却反而借圣炎炼化了不少凶邪妖煞,佛门神通运转得更加圆润自在。而那些被击杀的天使粉碎后的光点却彻底消散,荡然无存,化为壮大这一方世界的本源能量。

    这方世界毕竟由藏密苦心经营了千年,所以一切规则,都对佛门一方有利,所以佛门护法陨落之后都会自动轮回转生,天使陨落后却只能彻底化为虚无。不过那些天使大都并非真正的生灵,而是由位于另一次元的天使将下投影,再由圣光凝聚实化而成。

    而圣光则由众生信仰、祈愿之力转化,只要信仰不绝,圣光永不枯竭,只要看着眼前如同天河狂泻一般的无穷圣辉,王宗超就可以想象天堂一方在这个世界究竟拥有着多么深厚的宗教底蕴。

    所谓“雅威”,即是《圣经》旧约部分中以色列人对造物主、最高主宰、天主、上帝、耶和华的称呼。是犹太教、天主教、基督教、伊斯兰教共认的宇宙唯一创造者。单是从这四大教拥有的地盘与信徒来看,就足以想象这是一股多么恐怖的信仰力量。相比之下,藏密经营大藏区千年所积累的信仰愿力,甚至再加上东密、南密等地盘,都只是小巫比大巫。

    西方一神教企图将香格里拉化为伊甸园,就如诺亚方舟一般,充当末日的最后救赎之所。而莲花生又何尝不是将计就计,企图将对方入侵的力量一口吞下,弥补末法降临后佛信徒的信仰亏空,为抗衡即将到来的时空风暴再添几分把握。

    虽然眼下局势看来还是藏密一方稍占上方,不过面对对方如海如潮般汹涌泛滥,几乎可以倾覆一界的无穷信仰光流,形势的发展,只怕会越来越不容乐观。(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二章 手掌日月,剑分光暗

    readx;一尊完全由光芒组成的天使虚影出现在空中,那虚影足有上千米高,背后展开的光翼伸展至万米之外,几乎遮蔽了整片天空,双手持着一柄巨剑,那庞大无比的威压让人无法呼吸。下一刻,虚影凌空扑下,巨剑挥出,炽烈的圣光直接洞彻了虚空,燃烧的光焰几乎要把天空劈成两半。

    “神说,一切邪恶都应该得到无情的净化,一切的正义都应该得到仁慈的救赎,黑暗沉沦,光明升华!”

    巨剑挥处,虚空都留下道道永不消逝的光辉轨迹,所有被巨剑掠过的金刚明王身上都燃起辉煌圣焰,道道蕴含着无比凶邪、秽恶与不详的丑陋黑影在圣焰灼烧下如沸汤融雪,哭号咆哮着坠向苦海,而又在下坠的过程中迅速灰飞烟灭。一道道光辉灿烂的身影则升空而起,轮廓隐约还是那些金刚明王的形貌,但背后却已生出光明羽翼,头顶升起神圣光环,显然已经改换了阵营。

    相比藏密的软硬兼施的各种渡化手段,这位高阶天使的出手显得霸道直截许多,竟直接以圣剑斩灭了那些金刚明王与天堂教义不合的凶邪黑暗一面,并让与教义相合的正直光明一面在圣焰中升华分离,化为天使。

    各大宗教中,修行都离不开修心,在修心方面,佛教各类修心法门多如恒河之沙,︽数不胜数,不过概括起来,不外就是:“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以及“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两条道路。前者认为自性本就光明。只是后天的杂念使其蒙尘,只要通过修炼拂去了这些杂志,便能明心见性,得证菩提。后者则认为般若性空,自性杂念也全是空,只要顿悟这点,就能修成正果。两者要么认为自性宝贵,修行当以此为基;要么认为善恶本空,勿需执着。而西方一神教却是先从承认、认识自性的阴暗与丑陋入手。认为人人皆有原罪,修道士要先坦承、忏悔自己的罪,并在不断向神靠拢的过程中逐渐割舍、消灭自己的阴暗面,让自己的灵魂彻底升华为圣灵,获得真正的救赎。

    两教的道路都属正道,不过真正实施起来却明显难以兼容,只能择一而修,最后或归于极乐世界或归于光明天堂,没有两者皆得的道理。那些金刚、明王几度借圣炎炼化自己的凶煞妖元。看似巧妙地借力打力,却难免让自身道路出现偏差,在高阶天使剑下形神彻底分裂,黑暗一面灰飞烟灭。光明一面化为天使。

    面对着接二连三的金刚、明王在高阶天使剑下被转化为天使,莲花生依然神色安详,带着一抹超然之色。仿佛自己身处的不是生死战场,而是讲道台上。正准备向底下芸芸众生开讲大道一般,嘴角浮现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手上拈起一朵千叶金莲。

    金莲盛开,千万花瓣随风飘荡,纷纷扬扬,像蝴蝶一样轻盈飘飞,又宛如婆娑树下花落纷纷的玄妙不可言意境,然而每一瓣掠过,都在空气中撕扯开了无数道细密复复的黑色小丝,每一丝黑色,便是这空间里的一道缝隙,不知通向何等修罗之境。巨型光剑一下不慎,陷入花瓣飘舞所在,顿时被撕成无数流莹碎光,分散到无数个空间之中,神圣气息湮灭成虚无。

    千万花瓣继续飘向巨型天使,那天使只将背后光翼向前一兜,裹住全身,花瓣切割粉碎了一层光翼,又有一层光翼迎来,虽然一层比一层规模更小,但却变得越来越凝练实质。

    转眼间,一位背生六翼的高阶天使就已出现在莲花生面前,每一重羽翼,都仿佛是一重光辉天界,聚居着无数优雅圣洁,又充满神秘气息小小天使,六翼齐展,顿时将千万花瓣稳稳隔绝开来。而这尊天使的身高也已缩小到两米开外,身上光华稍敛,让人可以看清他威严方正,带着温润光泽的俊美面庞以及一袭华美的羽织。他的眼神并不狂热,却充满着在神地意志下摧毁一切渎神存在的决绝与信心。一把流淌着闪烁银光的天使剑握在他手中,让人可以清晰看到剑刃上布满了镂空的天国符文。

    已经彻底凝聚实化的圣剑带动无边光辉环绕,对着莲花生当头斩下,飞舞的花瓣已然无法将之阻挠,莲花生只得又将一朵金莲升起,堪堪托住这一剑……

    不觉间,王宗超已在南天铁塔下静立了超过一天时间,遥遥看着藏密与西方一神教的战况从一开始的占据上风到进入相持阶段,无论战局如何激烈变幻,都是心平气和,稳坐泰山。

    无论是佛教还是西方一神教的底蕴都远非埃及太阳神、日本天照之流所能相提并论,王宗超估计这两大神域起码都是自成真实世界,并将影响力散布到多元宇宙的等级,否则莲花生也不会认可对手为“至高神域”。所以眼下双方争斗,比拼的绝不仅仅局限于双方在这个世界的信仰之力多寡,还涉及到双方的道路、掌控的规则的高下。

    眼下形势,西天极乐世界确实已与现实彻底脱离联系,不过莲花生等密宗佛修尤其重视用于争斗降魔的法门,早已领悟、掌握了许多佛法神通,加上渡化无数雪山妖魔,又积累下无数蕴含灵力的舍利、法器,都不需单纯依赖信仰之力,也不依赖于西天极乐世界的直接支持。

    而天堂一方则是另外一番局面,它并没有强大的人间修士直接参战,神域与现实世界虽然还存在着联系,不过这种联系已经脆弱得不足以让实力足以抗衡甚至压制莲花生的强大天使直接降临,所以他们只能发挥信仰之力十倍强于藏密一方的优势,将天使以及一系列天堂事物的规则投影到现实。借信仰之力化为实质。

    规则投影就像投影仪发射的光线一般,若无信仰之力这块布幕承接。只能白白散失于虚空,发挥不了任何作用。而单纯的信仰与祈愿之力。只能在万丈红尘中生成偶像幻影,虽然到了极致也能有干涉心灵甚至于现实的莫测力量,但如果不曾掌握神道法则,执掌天地权柄,便不算真神,流于一贯道那种徒具虚表的神佛幻影,即使再声势煌赫,在真正的大神通者眼中都是不堪一击。不过若两者结合,却能化腐朽为神奇!

    正如同样一堆铁矿。是直接用来砸人,还是冶炼后制成刀剑、甚至于飞机大炮,发挥的作用完全不可相提并论。当初王宗超将投向鬼神世界的神道分身赋予驾驭五行元气的相关规则,而后更是直接将窍穴规则以跨空拳意的方式投射其上,发挥的威能更是难以想象,这其实也就是天堂一方所采用的战斗模式。只不过相比中洲武神在鬼神世界的浅薄信仰根基,西方世界数百年来积累的虔诚与狂信,浩瀚无尽的人心祈愿之力,无疑有着更深厚千百倍的底蕴。加上虽然削弱许多却依然瘦死骆驼比马大的相对稳固空间通道,完全足以实现可持续的大规模作战。

    “天堂神域看来真是撤离在即,竟然完全是单凭投影与信仰之力作战,没有动用任何一名人间修士参战。大概这些人早已化身天使去了天堂。除此之外,大概也是因为天堂的圣力始终过于纯粹,不适合人类的身心去驾驭。只有让自身形态彻底转化为天使,才能运用真正强大的力量。”

    观战之余。王宗超不由想起在鬼神世界见识过的教廷武装力量,在他看来。绝大多数武装修道士本身都没法直接拥有强大的圣力,作战时主要依赖各种携带光明力量的圣器或者直接召唤天使。其中“天使之尘”改造者虽然拥有能够容纳更强圣力的体质,但毕竟只是**上的改造,并未涉及心灵,在王宗超看来,露西等几位接受改造者,心灵状况都谈不上正常。至于曾经偶遇的实力更强大的某位神秘隐修士,单看其手上一直戴着的镣铐,就很可能是对自身力量的一种封印与限制。

    若以阴阳五行论,极阴极阳都会破坏人体平衡,故属性过于纯粹单一的圣力的确不适宜由人类直接掌控。而且既然西方一神教认为人身具有原罪,自是不赞成以原罪之躯追求过强的力量,唯有褪去原罪,将生命形态彻底蜕变为天使之躯后才是真正提升力量的开始。相比道家从凡人到天仙的蜕变,这一蜕变层次与要求无疑低了许多,不过却也不代表天使的最终形态就会逊色于天仙。

    无论哪一种宗教,当修士的生命形态彻底蜕变为非人后,都不会再久驻红尘浊世。由于修行体系不适合以凡人生命形态拥有强大力量,所以西方一神教尤其重视信仰之力,因为这是他们在世俗展露神威的最重要凭据。与之相反的是最擅长以凡人生命形态拥有移山倒海之力,呼风唤雨之能的道家,则最不重视信仰之力,因为仅凭人间修士之力便已足够争雄天下。佛教介于两者之间,对于信仰之力的重视程度也是如此。至于只顾收割信仰与灵魂,却没能创立信徒以及祈并者个人修行超脱道路的,统统都是没有前途的战五渣!

    “看来,如果轮回空间也是神域的一种,就是只综合了各家修行道路、技能,却不需要任何信仰的另一种极端。”王宗超仔细思量,一时感慨万端。

    这无疑是一场规模虽不算如何恢弘壮阔,但层次却是极高的神域之战,仅仅是观战,王宗超得到的感悟与收获便已足够丰厚,无论对于自身还是中洲武神都大有益处。更何况全程都是在佛祖舍利佛光加持下观看,相当于邀请观战之余还附送望远镜夜视仪一系列辅助装备与全程详细解说。

    所谓无功不受禄,莲花生既然卖给他一个天大的人情,王宗超自然也会找机会偿还,不过却还没有到为此赴汤蹈火的地步。再加上藏密一方目前依然不露败迹,他也就继续静观其变,反正对参战的双方了解越深。出手的把握也就越大。

    至于另一边同样一直默然观战,仿佛化为冰雕玉塑的紫媛。王宗超估计她也是抱着相同的打算,不出手则已。出手则肯定是惊天动地一击。毕竟以她的立场,想来也是无法容忍万一末日降临,炎黄子孙只能去拜西方一神教才能得到救赎。

    胶着的战况,就这样如火如荼地持续了三天时间。藏密规模近十万的佛兵即使有着莲花转生这一主场之利,也已然有过半彻底陨落,更有将近一成被转化为天使,而且转化效率还有越来越高的趋势。

    藏密修持重神通,却不重心性,许多妖魔更是被强行渡化。故它们的道路被扭曲,阵营从此改换也不足为奇。要不是藏密也有一系列应对措施,只怕被转化为天使的佛兵还要多上许多。

    天堂一方的代价则更加惨烈,几乎有超过百万的天使被彻底毁灭形神,化为纯粹的信仰元晶散落于苦海之中。而无边苍茫苦海也似自有玄机,那些信仰元晶一旦落入,就会如入熔岩镪水般迅速销融一空。

    不过天空中天使的数量却是有增无减,到处都是成千上万的战斗天使们以不可思议的高速在天空中回旋翻飞,当他们集结成队的时候。交相辉映的圣辉还会随机组成纵横驰骋的光明战车,甚至巍然如山的光明战堡,辉煌耀眼的圣炎仿佛最廉价的烟花一样四面爆发。

    在空中的巨型光辉十字架下方,神圣大陆的规模越来越大。渐渐的已盖过八座莲状雪山,一大片苍茫死寂的苦海都被转化为明亮透彻的光明之海,圣辉如大海潮涌。渐渐已渗透了金刚曼陀罗大阵,向着八大雪山一波又一波奔袭而来。

    不觉间。一阵阵如云似雾的神圣光辉开始在大雪山上隐约氤氲,从天飘落。又或从大地、山峰中涌出,洗涤着世间的凡尘,结成朦胧瑰丽的彩虹,许许多多极小的天使如幻似真,四处飞舞着,以天真无邪的优美嗓音歌颂着她们的神,并衷心期盼着所有生灵都能够沐浴到他的光辉。一时间,不少耳濡目染这些美好景象的佛信徒们都显出了迷茫甚至向往之色。

    苦海本就无边,若不得正法、不得引渡,任何人漂泊再久都休想抵达香格里拉极乐园,这一空间规则也是漫天蔽海的天使都无法抵达八大雪山的原因。然而眼前的情形,却说明天堂的信仰与规则已开始入侵、干涉了藏密的最终理想之地。

    “我愿成就法身,摄受十方念佛众生于香格里拉,渡众生悉归庄严佛土,不应此愿,永不得正果!”

    “我愿香格里拉一切众生性清净,从本无生无可灭。即此身心是幻生,幻化之中无罪福。不得是愿,不取菩提!”

    “所有一切众生,来生香格里拉,受我法化,悉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不复更堕恶趣。得是愿,方成菩萨果!”

    “我若证得证菩提,成正觉已,香格里拉一切众生具足无量功德庄严,无罪无孽。无有地狱、饿鬼、禽兽之类!”

    忽然间,八大雪山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有四声宏音发出,紧接着东西方向一尊擎天立地的吉祥胜幡、一棵如山婆娑宝树升起,南北方向又各有无量光明、五色琉璃宝光冲天,一时梵音如海,千佛共鸣,整个香格里拉极乐园都为止震动,顿时将开始刚刚萌生的圣辉异象给彻底镇压下去。

    这却是在与王宗超一战中肉身被灭,而又转生香格里拉的四大活佛。身为当年跟随莲花生一起创立藏密的四大亲传弟子,四大活佛的积累堪称深厚无比,只是为久驻人间而选择不断转世而已。如今厚积薄发,又借发出宏愿,终于突破关隘,真正蜕变自己的生命形态,成就与道家化神级同等的罗汉金身。

    佛门发宏愿证道是一门特殊之法,看似轻松突破关隘,但若完成不了宏愿,就将止步不前,甚至受到可怕的反噬。四大活佛如今虽已成就罗汉金身,但也相当于将自己与香格里拉彻底绑定,宏愿不成,永远不得解脱。

    几乎与此同时,王宗超忽然长身而起,手上结印。无形无质。无色无相的释迦摩尼舍利佛光顿时以他的手印为核心流转凝聚,先是在他双掌之间塌缩成一个小点。紧接着化为一道无法形容的光扩散开来。

    说不出是金色还是纯洁无暇的白色,甚至可以说是一股包容一切色彩。梦幻般氤氲的透明色,既不辉煌耀眼,也不澎湃威猛,而是宁静如恒、明澈如水,所到之处,万事万物都变得迟缓、漂浮、透明虚化,但又出奇的构成一副和谐共存,毫无半点躁动感的画面,一派空旷高远。玉宇澄清。

    下一刻,王宗超左掌前引,身溶于光,整个人化为一道通天彻地的无匹光柱直朝苦海之上的神圣大陆而去。

    此为“如来神掌之——佛光初现”

    苦海无边,而由天堂直接投影实化的神圣大陆也是大不可量,若是放在真实世界,只怕面积比太平洋还要更大。不过光柱扫过,神圣大陆的一切事物却都如失重一般悬浮空中,紧接着又在无声无息间如崩溃的多米诺骨牌般开始分离分解。再化为纯粹而明澈的光辉,融入这道光柱之中。

    如此一来,光柱就如滚雪球般迅速壮大,所到之处直如沸汤融雪。摧枯拉朽地将小半个神圣大陆连同光柱笼罩范围内的数万天使都尽数消融于无形,去势却依旧浩浩荡荡永无止境。

    如来神掌第一式佛光初现性质看似至大至刚,但其实本身能量性质最是纯粹醇和。内以佛门妙法呈现阴阳混溶,不垢不净。万象归空,寂灭清净的无上意境。故善能将世间一切物质、能量、精神与法则暂时归于寂灭空无。真能领略其中真谛者,一掌推出,万物化虚,杀戮自消,其中重力暂时寂灭失效的结果,也就是万物虚空悬浮。

    王宗超借花献佛,借释迦摩尼舍利佛光发出这一掌,又融入本身的月神意境以及一丝混沌真意,故神掌威力之强,境界之高妙,已达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神掌所到,构成神圣大陆与天使的规则暂时失效,虔诚与狂信被消去了执着,圣光也趋于寂灭并遭混溶同化,是以所向披靡。

    无穷佛光滚滚扩散,看似漫无边际,其实八成以上威力却已悄然凝聚,结成无相无色,大音稀声,大象无形的一掌,直向神圣大陆中央一座直入云霄的高塔。

    此塔层数之多简直难以估量,而且层数与高度还在无时不刻不断加增,各层之间并不平行,而是呈螺旋向上。塔身润如白玉,不时涌出看似柔和,然则实际上锋利如剑的乳白色光辉。浓郁的神圣气息凝成了一道极之壮观的圣光之柱。

    观战三天,王宗超早就看得一清二楚:普通天使可以简单直接地通过投影降临,然而可以正面抗衡莲花生的高阶天使却没那么容易,除了需要凝聚大量信仰之力外,所涉及的规则更繁复许多。而眼前这个高塔,不仅能凝聚高浓度的信仰圣光,还能将大量繁复规则聚焦投射于一点。如果说普通天使投影用的是幻灯投影仪,这高塔就是发挥着纳米光刻机的作用,而且随着层数的不断增多,发挥的功能还在持续增强。

    莲花生虽然已陆续击溃了两名高阶天使的形体,但如今仍在三名高阶天使围攻下陷入苦战,自顾不暇。如果高阶天使继续源源不断地借这座塔降临人间,藏密一方的胜算无疑越来越渺茫。

    王宗超虽然看出这座高塔的功能,却不清楚它的名号。如果是齐藤一亲眼目睹,以他丰富的宗教、历史知识一定可以判断出这座塔在《圣经》中的名称——巴别塔,也即通天塔!

    此时神掌以弥天极地之势前推,巴别塔的边缘已开始出现崩溃的迹象。但下一刻,一道道白炽光线交织成密密麻麻的网格纵横切割,竟硬生生将一派空明寂灭意境的佛光切割分化开来,强行分出了光与暗,之前寂灭同化的圣光随之复炽。

    “一切荣光尽归吾主,逆主之光,皆为虚妄!”

    瞬移到王宗超眼前并挥剑截下这一掌的,却是正在围攻莲花生的三名高阶天使之一。神掌第一式毕竟杀伤力不强,如果不能构成境界压制,却是难以速胜。

    王宗超却也没有奢望一掌竟全功。佛光初现掌势一竭,右掌再出!

    一掌之下。四周的所有光辉都向着虚空中的二十四个点塌缩聚集,转眼间从量变到质变。从质变到聚变。转眼间就有二十四轮光芒万丈的炽烈大日升空而起,横竖都有近百米,表面燃烧着浩瀚火焰,光磁环绕,霹雳震鸣,无时不刻酝酿着天崩地裂的爆炸,而且个个沉重堪比巨岳,压得四周虚空都为止弯曲摇晃,彼此盘旋互绕。运转进退,皆蕴玄机,就仿佛二十四枚恒星组成的一个小小星系,浩大无边的毁灭气息笼罩整个天地。

    此为“日无极——金顶佛灯”

    如今这一式的气象已经不再仅仅是汇聚日光之能而已,而是真正制造出二十四轮从里到外都真实不虚的微型太阳,对应佛家二十四诸天,又合“日放千光,遍照法界俗尘,普破生死之冥暗。焚尽红尘苦厄无量劫”意境,早已提升到昔日恶魔队神掌高手无法想象的地步。

    前后两式神掌一出,威能气势堪称空前绝后,整座神圣大陆都是摇摇欲溃。方圆千里内所有低阶天使几无存身之处。就连正与两名高阶天使激战中的莲花生也不由侧目,面露微笑道:“王施主果然佛缘深厚之极。三千世界间,如来化身无数。在武道昌盛的世界,也自会有如来化身借武演法!”

    面对如斯强猛一式神掌。之前挥剑截下“佛光初现”的高阶天使也要暂避其锋,不过巴别塔前。又有另一名护塔天使挺身而出。

    “一切命运皆是神的安排,逃避是命运,面对是命运,汝之攻击注定破碎也是命运!”

    这位天使形象端庄典雅而又柔美无暇,更近乎女性,手上也没有任何武器,只是将双臂伸向了天空,天籁般的吟咏声就已充斥了虚空的每一个角落。无数光环如同虚空涟漪般环绕着她,以及整座巴别塔层叠绽放。二十四枚微型太阳陷入涟漪,体积与声势顿时迅速缩小,而且前进之势越来越慢,短短的距离,就似相隔无数光年一般再难前进一点,就仿佛命中注定只能到此为止!。

    借此时机,持剑天使挥剑杀上,竟将一轮轮烈日从中斩开,各自爆散成无边光焰。

    “……汝被命运禁牿于此处,注定无法摆脱,无法移动。”

    随着第二句话,无数给人以沉重凝滞之感的光环凭空从王宗超四周的虚空出现,重重叠叠地笼罩住王宗超全身上下每一处,宛若枷锁,层层加身,又如沼泽,泥足深陷。

    “果然如此,这是‘灵气光环’,比暗黑世界还要正宗的‘灵气光环’!”

    体验着熟悉而又更加高端完备的力量,王宗超忽然可以确定一点——暗黑世界的天使与眼前这些天使必定有着深厚的渊源。

    王宗超自然不会认为他如今面对的天堂也就是暗黑世界的天堂,不过从暗黑世界创世神阿努的描述来看,阿努原本是世界上唯一的至高存在,他在梦中决定净化自己,摒弃自己邪恶的一面,这才分裂成天堂与地狱。这一描述原本就有说不通之处:既然创世之前混沌未分,万物皆无,阿努又凭什么去分辨善恶之别,又为什么偏要崇善弃恶?

    不过如果是天堂神域在暗中影响则完全说得通,只因意识到自己身上的黑暗与罪孽,并对黑暗与罪孽萌生厌弃之心正是天堂修行路线的发端。正如极乐世界可以将轮回规则辐射到其他世界去,天堂神域同样可以。阿努其实也就是不自觉受了天堂神域规则与道路影响的先天之灵,这才诞生了天堂与地狱。也正因为这一渊源,暗黑世界的天堂地狱自然与《圣经》的描述有许多暗合之处,包括天使与恶魔所运用的力量!

    将自己的荣光和道路从容挥洒于诸元世界无量时空,种下无数信仰之种,这才是至高神域气象。

    “竟然连一方位面、宇宙的演化也都能加以干涉,真不愧为天堂神域!今日就且让我以旁门一会正宗吧!”

    王宗超一时心中振奋,战意激昂,全上下千余窍穴光环绽放,顿时将高阶天使施加的光环压制抵消大半。紧接着双掌齐出,一正一反。一阴一阳。

    左手沉浑凝重,烈焰升腾。光焰无量,形成一轮烈日;右手轻盈飘渺。冰霜凝聚,清光流淌,形成一尊皓月。

    漫天皓日真火,光磁激荡,焚天灼地,光耀大千,毁灭中蕴含生机,是为万象万物蓬勃生发之始;

    遍地朗月清辉,潮汐起伏。玉宇澄清,流淌千古,恒常中趋于死寂,是为万象万物冻结寂灭之终;

    日月光华随掌而动,各自形成一方笼罩方圆数百里范围,一灼热躁动,一清冷寂静的两个空间,又奇妙地互不冲突干涉,仿佛各自存在于两个独立的平行空间。却又如两面磨盘一般,一正一反地对现实世界形成反复绞磨碾压,一起交汇成日月相融,生生不息的至高光明。浩瀚的威能在其中延绵酝酿!

    手掌日月,其名为明!

    故此式名为“日月大轮回”。

    低阶天使一进入日月之光范围内,顿时在在两种极端相反的能量属性与运转规则反复交侵下粉身碎骨。连无质无实的圣光也在被反复绞磨中寸断湮灭。两名高阶天使一挥圣剑,一颂圣言。竭力联手迎战,但也不过勉强保住巴别塔不失而已。

    这些高阶天使掌握的法则与战斗方式都颇为单一。不像佛道两家修士一般手段百出,不过却绝不代表他们不够强大。

    其中挥剑的天使每一剑斩出,一切有形无形之物都被强行分出光与暗,光明升华辉煌归于天堂,黑暗沉淀湮灭坠于地狱。而另一名天使口吐的每一个音节都会扭曲虚空,演化一种具备独特威能的灵气光环,一首恢弘常颂咏出,俨然言出法随。

    在有所保留的情况下,王宗超只凭“日月大轮回”与两大天使相持不下。激战之中,他在与光暗相关的规则感悟以及灵气光环的运用方面也是飞速提升,之前观战三天的积累,正借着实战迅速转化为实力。

    忽然,一团奇异的光芒从巴别塔尖凝聚呈现,那是一团极其特殊的光芒,由无数旋转运动的发光对称多面体组成,又组合在一起仿佛生物一样不停地脉动着,无数不断流动的圣辉在这些多面体内变幻跳跃着,美丽得令人痴迷。

    虽然没有人形,但是心中的警觉却告诉王宗超——这同样是一名刚刚降临的高阶天使,一名掌控了特殊规则的高阶天使。

    只见这团光芒核心,却是一个极尽完美的多面体,共有七七四十九面,每一个截面都映出了一个王宗超,然而每一面只见又有微妙的不同。

    每一次脉动,这个多面体所映出的王宗超都会统一成完全一致,然后又出现四十九种不同的演化。

    这位非人形的高阶天使虽然没有直接参战,但自它出现之后,王宗超便连连失利,本该完美运转的“日月大轮回”连连出现日月对冲相抵,用于扰乱、抵消对手圣言威力的灵气光环也屡次徒劳无功,更有多次差点拿自己往对手剑下凑。

    “莫非这家伙可以映照出我未来的四十九种可能,再锁定到对我最不利的一种可能上?”

    刚刚隐约对刚刚降临的非人形天使所掌控的法则有几分了然,王宗超忽然全身一僵,身形扭曲,却是几处窍穴的灵气光环运用失误,反而加强了对方圣言威力,将自己硬生生禁锢住一瞬。

    而也就在这一瞬间,持剑天使的圣剑却是恰到好处地当头斩下,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有物混成,无光无暗,无善无恶,无上无下,无始无终,是谓混沌……”

    一瞬间,王宗超已将气机全部内敛,混沌原力返本归源,整个人空空洞洞,恍恍惚惚,似一无所有,又似酝酿着一切可能。心灵则一片澄清寂然,忘记了胜负,忘记了生死,无思亦无念,抵御莫名法则加身。

    即使如此,当一剑斩过之后,王宗超依然有一种从身体、元气到灵魂都被撕裂的痛楚,笼罩周身内外的混沌原力趋于阴沉晦暗,心头各种负面情绪随之滋生。

    而在他面前,却多了一个全身辉煌澄澈,仿佛光明化身的自己。

    此剑乃法则之剑,一剑之下,光暗分化!

    高阶天使这一剑,竟然再次重现了暗黑世界创世神阿努光暗分离的局面,硬生生斩出了另一个纯粹的光明王宗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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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三掌 混沌四劫

    readx;被斩了一剑之后,王宗超内视自身,顿觉除了力量性质偏于阴暗面,心头负面情绪隐见失控之外,某些与光明相关的规则感应也变得朦胧不清,日月外相再难顺畅运用。

    而与自己相对的光明面自己,全身上下诸多窍穴同样一个不少,窍内身神个个仿佛天使一般圣洁庄严,光华绚烂,闪烁着彷如整个世界一般多彩而宏大,仿佛足以照耀一切次元,万劫不坏永恒不灭的宝光。对比之下,更映衬出自己的阴沉晦暗,冥顽不化。

    仿佛受不了对方光辉照耀一样,王宗超闭上双眼,不急不躁地轻松问了一句:“这位兄弟,不知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nbs``;“请不要继续介入这场争斗,你也该很清楚,藏密绝不意味着正义与真理,而你也并没有非参战不可的理由。如果只是还人情的话,你刚刚所做的也已经够了。我敢保证,只要你退出,就绝对不会受到任何损失与伤害,甚至还能弥补自己的潜在隐患!”光明面郑重地开口劝诫,而在他开口的同时,另外几名高阶天使也都停下手来。

    王宗超闻言眉宇微动,“喔,什么隐患?”

    光明面诚恳的说道:“暂时脱离混沌之后,我看清了许多过去没有看清的东西。也注意到当初在暗黑世界,你溶入了太多的地狱本源与规则——安达利尔的苦闷与悲恸、督瑞尔的痛苦、迪亚波罗的恐怖、墨菲斯托的憎恨,你都有直接或间接的接触、融合与模拟,然而天堂方面。你却只融合了泰瑞尔的正义……所以在不觉中,你的混沌之力已经偏向黑暗与混乱。即使之前在九空武界借机分化出一部分,目前还能控制住。但未来必有隐患。唯有天堂的纯正光明本源与规则,才能弥补这一先天不足。”

    说话时,巴别塔塔尖一直有一道若有若无的圣辉投射到光明面身上,各种神圣力量、光明规则在他身上迅速凝聚、组合,令他的气息无时不刻地拔高、升华。

    王宗超默然片刻,这才开口道:“记忆与神智都很清楚……你我虽本为一体,但你的立场却改变得这么果断彻底,实在让我有些惊讶。至于你的提议,我只能说一句——我从不以为刀剑下的立场改变值得尊重!”

    光明面口音与王宗超完全一致。语气平淡而温和,就仿佛一个人正在内心说服着自己:“不必心怀成见,既然从来没有切身体验过纯粹的圣光,又何必急于否定天堂的道路?或者,你应该换一个角度去想——你对天堂的无端排斥与反感,正是你潜意识中偏向黑暗与混乱的表现。”

    王宗超忽的仰天而笑:“看来,你终究不是我,如果真是我,你应该从一开始就很清楚我的答案——”

    “圣光菩提非正果。此生只知我是我!”

    伴随着一声裂空排云的长啸,王宗超双目睁开,一点氤氲异色在眸子中流转,非光。非暗,是混沌鸿蒙的灰晦,非生。非死,是万物无常变化的永恒延绵。

    与此同时。王宗超身影渐散,化作连绵翻涌的混沌。仿佛沟通了冥冥之间某种玄不可测的存在,转眼间就化为一道昏天黑地,又玄机暗藏的混沌长河。

    此河自虚空而来,又向虚空而去,流向既非从东向西,也并非由南而北,更非从上往下,然而却偏偏给人以一种真实不虚的澎湃流淌感觉,并以弥天极地之势将万事万物都笼罩在内。

    仿佛诞生于鸿蒙未开时,又滚滚流淌向宇宙重归混沌的时光之河,阴阳混混生死浊浊,给人一种无论躲到哪里都无从逃避的感觉,一切事物都只能在其中被冲刷混溶,崩溃凋零,最终不可逆转地回归混沌的终结。

    观战三天三夜间,王宗超对于天堂一方的手段已心里有底,并反复推演了各种应对措施,在事先早有防备的情况下,天使分化光暗的一剑未能竟全功,只斩离了他两成左右的本源。

    也就是说,眼前他的光明面,只掌握了他两成力量。虽然失去两成光之本源让王宗超的混沌原力出现失衡,但最终仍不至于象阿努一样变成彻底的光暗对立,一番调整后,便已取得新的平衡。

    开战至此,王宗超终于不再以混沌原力演化其他属性的能量,而是直接以混沌原力推动刚刚借佛光遍观大千时空,多元宇宙之后所悟性所创的杀招!

    此式以混沌原力演化模拟从宇宙混沌之初流淌向混沌之终的时光长河,宇宙万物的成住坏空尽在其中。合时光如水如逝,不舍昼夜,冲刷一切的意境,故而名为“混沌水劫”!

    能够映出王宗超四十九种未来可能的立方体一时已宣告失效,在它的四十九个面中,映出的都是并无差异的同一条混沌长河,亘古奔涌的苍茫和浩瀚中,本身已蕴含了无法穷尽的一切变化与可能。

    一片纷纷茫茫中,持剑天使只见王宗超迎面杀至,当即一剑斩出,然而一剑掠过,却像斩中一个梦幻泡影般瞬间淡去。

    还未等持剑天使将斩出的圣剑收回,就见四个王宗超以完全不同的姿态、不同的动作从上下左右向他发动了夹击。

    与此同时,另一女性天使口中的圣言长颂也是接连不断发出,显然也已遇袭。

    “神说,一切的黑暗与混乱都是不可饶恕的罪业,光明的圣火将会洗涤一切的邪恶……破灭吧,充满黑暗与混乱的空间……”

    眼见纷茫一片中,王宗超的影像简直层出不穷,纷繁叠至,但却偏偏每一个进退攻防的一切细节都合乎逻辑,有着无比生动感与逼真感,虽然都没有表现出多强的力量。但一招一式都能自然引动混沌原力汇聚,随机演化成冰火风雷、日月星光无数种属性。而且对于圣光也具备一定抵御能力,叫人不胜其饶。

    持剑天使只得将背后六只羽翼展开。两两相对之处,半边燃起冲天圣炎,半边鼓荡无边光雷,庞大到无边无际的神圣力量填满了每一寸空间,将除了神圣性质之外的一切异物全部粉碎。

    然而在混沌长河中,一切属性的能量、物质、法则都会不可逆转地向着重归混沌飞逝散逸。持剑天使爆发的圣辉持续不了多久便见消竭,四面八方的无数王宗超又随着苍茫的混沌重新涌上。

    “哼,投机取巧的虚伪假象……一定要找到并束缚住他的真身!”

    两大天使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忽然眼前幻象一消。紧接着一连串仿佛石落明镜的清脆破碎声,大量与时间相关的法则碎片随着圣光四面爆散,竟是原本锁定了王宗超的四十九面立方体被一下轰碎,连绵空间震动随即传来,显然某处已经真实不虚地交上了手。

    “过去唯一,未来无穷。这一招可还并不完善,不然,你也不会急于解决掌握时间法则的冗余天使!”

    “果然知己知彼,可惜未必就能百战百胜……”

    两名天使一听两句嗓音一模一样。仿佛自言自语的对答,就知道王宗超已与自己的光明面直接交上手,当即身形一动,急速赶往增援。然而四周原本奔涌不惜的混沌长河忽然一阵凝滞放缓。竟令四周时间的流逝也一并变慢,借此将他们阻了一阻。下一刻,又见无数多的王宗超迎面而来。掌拳指爪腿无穷招数与刀剑棍枪锤诸般绝学信手拈来,几乎将他们一下淹没……

    与此同时。光明面已飘然退到他们身边,一边共同抵御无处不在的王宗超虚影。一边以不急不躁的语气向他们描述:“混沌长河是模拟时光长河的流逝,在一定程度上契合时光法则,实现对时光流逝的左右与干扰。不过在一定范围内,时光的流逝总体依然平衡,部分变慢,必然有另一部分变快。如无必要,他也不会勉强承担截停时光的代价……”

    说话间,一波又一波混沌波涛依旧滚滚而来,每逢波峰,光明面的语速就会加快,语调尖锐,每逢波谷,光明面的语速就会变缓,语音低层。原本一本正经的一段话,竟变成滑稽艺人的卖弄口舌。

    “那么,这些层出不穷的幻象是基于什么原理?”持剑天使以沉稳的语气问道,虽然在扰动时光流逝的波涛中,他的话音同样颇为滑稽怪异。

    “时空长河中,过去唯一,但未来却有无数种可能。所以当我们处于混沌长河的‘下游’,而他又处于‘上游’时,面对的将是他的无数个投影,虽然每个投影只是拥有一些调用、转化混沌原力的残破法则,且能一定程度扰动时光,杀伤力不强,不过也并非可以完全无视。

    由于某种原因,他的‘过去’距离‘未来’的投影,只有0.1秒的时间,也就是说,你面对的其实是他在0.1秒内的所有可能性。不过由于‘未来’随时都会因时间的流逝变成‘现在’,所以每一个虚幻投影都随时有可能变成实质……”

    虽然仅仅是0.1秒后的所有可能性,但王宗超的攻击手段与方式之层出不穷,俨然已达到极尽两大天使所能想象之外的地步。看似完全一模一样的属性与招式,效果却有可能完全迥然而异。几乎每时每刻,两大天使都要应对几十上百种“可能性”,而且每一种“可能性”都随时有可能变成要命的“现实”。

    虽然两大天使竭力将圣剑舞得密不透风,又将无数层叠神圣光环笼罩周身,加上光明面这一知己知彼的存在竭力从中周旋,联手化解了许多杀招,但仍然顾此失彼,接连中招受创。

    混沌长河中,不仅时间流逝多有异常,而且能量的散失衰减速度尤其千百倍于平常状态,即使有巴别塔不断补充圣光能量,也是入不敷出,这种恶劣处境维持下去,天堂一方必败无疑!

    “他只有在由‘过去’变成‘现在’的一瞬间,才能够发出攻击,以及受到攻击!”

    两大天使数度企图以伤换伤。可惜后发制人,总难如意。倒是光明面时不时能与王宗超硬碰几下,不过却免不了力不如人。王宗超则始终运用玄奇的身法来去游走。一击即退,一旦退回“过去”,对手面对的只能是他的无穷未来虚影。甚至在他对某人发动攻击时,其他处于混沌长河更下游位置的两人仍要面对从“现在”向“未来”辐射的无数虚影。

    “混沌长河中,越是身处下游,越是不利,一定要力抢上游,截住他的唯一不变的‘过去’!”

    光明面对于王宗超这一招的底细心知肚明,也清楚破招的关键。然而混沌长河的流向始终都在王宗超控制之中,要准确把握上游所在,谈何容易。而且混沌长河毕竟已模拟出时光长河的几分神韵,要逆流而上,远比顺流而下要艰难百倍。

    过去唯一,不可变,不可追。强行截停时光遭遇的反噬已是无比恐怖,更勿论逆转时光!

    正一时无计间,忽然层层叠叠仿佛百花怒放的神圣光环在光明面身上每一个窍穴流转结聚。紧接着一柄光辉圣剑也一并递到他手上。

    “唯有你才能战胜你自己,请带着光明的祝福,运用光明之刃,给予黑暗与混沌最终的裁决!”

    借着两名高阶天使毫无保留地转赠光明力量与法则。光明面自身气势迅速提升到一个全新境界,蓦地手持圣剑,运剑一刺。

    一道细小却高度凝聚的刺目圣辉仿佛贯穿了时光长河。直抵混沌之初与混沌之终,紧接着亿万星光点点四散开来。漫天俱是光辉璀璨,仿佛无尽星河。

    一时间。混沌长河仿佛被横贯古今的圣光钉死了所有变化,而星辉到处,一切仿佛都被标上固定的时空坐标,一切流动进退,谁虚谁实,尽皆一目了然。

    “不愧是‘我’,破得好!再接我一招!”

    一招被破,王宗超当即变招,原本流动有序的混沌长河轰然爆散,化做席卷天地,横扫乾坤的无定风暴,亿万明暗涡流乱麻似的纠结一团,又彼此对冲激荡出无数古怪的震波涟漪,微末瞬息之间千变万化,形成无穷光怪陆离之境。一时万事万物都处于动荡、紊乱、无可捉摸的状态,其中具体的实物又在震晃中逐渐崩解、粉碎、化虚。

    如果说平常状态下,平直虚空是犹如一面波纹不生的海面,如今虚空就如同暴风雨中的大海,四处扭曲起伏、振动摇晃、怒浪冲天、涡流潜藏。身陷其中的两名天使更如被丢到疯转的洗衣机滚筒中一般,瞬息间风暴千转激流万冲,彻底不辨东南西北,甚至几乎感觉不到自身的存在,反而顺着扰动虚空的浩瀚伟力左右飘摇。飘摇之中又只觉得意识仿佛滴入水中的墨汁一般越越散,整个人与那狂乱且动荡的虚空慢慢融为一体,渺渺不知身在何处。原本防护他们周身的羽翼也在无定无形的空间风暴渐渐散落,连同构成躯体的每一颗微粒一并慢慢崩散于混沌风暴之中。

    心知不妙,两大天使只得将全身圣光全力外放,企图借此照清四周环境,定位自身。一时间空中仿佛升起两轮光辉耀眼的白金色太阳,即使遭混沌原力削弱,光辉也一直蔓延到数千里之外,然而却不可思议地仍然未能触及这片风暴的边界。目之所见,耳之所闻,光之所及,乃至神念所感的范围之内,全是一片无穷无尽,无边无际的混沌风暴!

    以混沌原力模拟肆虐于大千虚空的无定狂风,撼动、扰乱虚空,甚至将一定范围内的虚空旋绕扭曲成一片有限而无边的领域,从天地中暂时独立出来。而随着空间的动荡不稳,存在于空间中的一切物质,也会失去稳定存在的根基,渐渐从最细微的结构崩解流散,化为不可触摸、不可感知的暗物质,真叫万物俱粉。

    以混沌原力演绎无定虚空风暴,故此式名为“混沌风劫”。

    如果说之前的“混沌水劫”乃是对应时间;如今的“混沌风劫”,即是对应空间!其水非水,其风非风,皆是以形合道。意大于形。

    前后两劫,混沌原力所催动的大威能尽皆横贯古今。笼罩八极。先前已遭一番清场的低阶天使即使重新集结成群艰难推进,也一时难以进入风暴核心去增援。倒是巴别塔有强大圣光防护。在空间风暴之中只是动荡摇晃,却还不至于坍塌。

    战到此时,两名正与莲花生相持不下的高阶天使也已发觉形势不对,其中一名天使当即将羽翼一展,正要救援。

    “哪里走?”

    莲花生却是呵呵一笑,蓦地将身一晃,竟然化出八个或如孺童赤子、或如怒目金刚、或如慈悲佛陀、或贵如帝尊、或无垢无尘、或体泛光明、或人身狮首、或如带皮骷髅的八尊化身,反过来将两名天使连同麾下的天使军团一起围住。

    当初传教西藏时,莲花生便有海生金刚、忿怒金刚、释迦狮子、爱慧莲师、班玛托创匝、莲花王、日光莲师、狮吼莲师八大化身妙相。每一尊都有不同的事迹与神通,如今八相齐显,加上不顾一切燃烧法力,威势竟是空前强猛!

    以八相莲师为主导,已是十去七八的藏密佛兵一齐念动两界十方金刚大藏真言,已是漫天金文交织密布,形成一片方圆数百里的金色天幕大网,两名高阶天使连同麾下的天使军团都悉数罩住。

    佛光急速闪动,天旋地转。下一刻,一群被围困中的天使眼前已换了一个天地。

    底下不再是苦海,而是烈焰冲天的无边熔岩火海,原本八莲雪山所在之处。则已被八座巍如巨岳,高悬天空的钢铁铜城所代替。

    只见铜城其上赤炎冲天,其下岩浆如瀑倾泻。每个城头皆有九九八十一口大鼎,里头皆是熬煮着翻滚沸腾。不断向城内城外喷洒倾注的炽热铜汁。到处皆是翻滚的气泡,没有一丝空隙。将空间都炸得滋滋作响,焦黄起来。

    每一个油泡,每一滴热油都闪烁着繁复的禁制,内里似乎有无数张扭曲的脸,个个痛苦凄厉地惨叫,散发出如沸如燃的怨毒情绪,冲击着人的心神

    那每座铜城之中,更有亿万遍体铁刺,形态狰狞恐怖的铁莽大蛇,皆是吐毒吐火,游走炽热铜汁间,吞食一个个满是怨魂的气泡。只待城门一开,就要席卷而出荼毒生灵,散布无穷惊怖。

    这却是香格里拉的反面,对应八大雪山的八热地狱!

    任何入世的宗教,除了需要有美好的理想乡吸引教徒之外,总免不了辅以恐怖的地狱刑罚恫吓罪徒。不过罪大恶极到堕入八热地狱中饱受煎熬的人类,始终只是少数。这八座烈焰铜城中,囚禁的多是穷凶极恶而又冥顽不悟,无可救药的雪山妖魔之灵。又镇压了无数佛子信徒不应有的忿怒燥进贪求之心,以及饱受苦厄不得解脱的沉沦怨念业力。

    八热地狱与八莲雪山互为表里,若是后者盖过前者,香格里拉就难免崩溃。到了末法时代,八热地狱其实已有些镇压不住的势头,甚至渐渐引发业力外泄。不过在这一场大战之前,莲花生已故意事先消泄了相当一部分业力,使得八热地狱处于可控范围内,必要时大可作为一件杀手锏使用。

    被两界十方金刚大藏真言强行转移到香格里拉的反面之后,还未等天使军团有所反应,就见八座巍峨铜城已化作万亿吨的火铜陨星,以海枯地陷的无边毁灭威势当头砸下……

    “事到如今,我们还犹豫什么!”

    另一边,在受制“混沌风劫”,无望脱困之后,两名高阶天使不约而同地下定决心,全身上下忽然圣炎盛燃,圣辉大炽,以一种连虚空也要燃烧升华的方式,显示着光明天堂不容侵犯的无比威严。

    下一刻,仿佛一枚超大规模的氢弹被引爆,浩瀚无尽的光明洪涛席卷四方,混沌风劫笼罩下的一大片区域,尽成无边无际燃烧沸腾着的光明之海!

    原本这些高阶天使即使被击溃,也能在巴别塔帮助下,在短时间内重凝破碎的法则而重生,然而如今在巴别塔受到致命威胁的情况下,他们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爆。这种毫无保留的自爆,甚至会使得天堂的本体永远失去一部分力量与规则。

    其中女性天使身上圣光刚刚燃起,顿觉四周时间仿佛凝滞。空间猛地向内塌缩,千万倍的无穷重力凭空而来。仿佛整个世界都要已自己为核心猛烈塌陷。

    天使神族以至高神雅威为中心,围绕着各个阶层的亿万天使。越是接近核心,越是纯粹的能量与规则,越往外围,越是呈现出具体化与物质化的躯体。高阶天使,本来就已能够随意将自身圣光化,极大限度脱离物质桎梏。然而如今女性天使却只觉自身沸腾升华圣光能量也如冻结般迅速沉淀实化,化为晶钻般晶莹剔透的物质状态,紧接着又在巨大的重力约束下迅速向内坍塌。

    一时间,仿佛一个很奇怪的洞开在空间中。整个战场遽然寂静且沉黯,喊杀、雷鸣、咒唱……所有声音都被吸入洞内;圣光、佛光、燃烧的火焰……所有光炎也同此的嘈杂之声一样,尽数投向那个凹陷的洞。

    此式不仅蕴含化能量为物质之规则,且以雄浑厚重的物质凝聚、坚固之性,将重力崩塌、元磁互吸诸力演化无边镇压力道,重如厚土,秘若深渊。连无形无质的幽灵都能强行物质化后镇压成高密度的一块。

    “水劫”对应时光,“风劫”对应空间,此式全是纯粹的物化与物质之力。故名为“混沌土劫”。

    转眼间,本欲自爆的女性天使就已在王宗超掌中化为一块约有半个巴掌大小,呈天使之形,光华黯淡的致密晶体。仿佛以黑水晶雕琢的天使挂坠。

    不过即便如此,王宗超依然仅能阻止一名高阶天使自爆,另一名天使自爆后的浩瀚圣光能量依旧铺天盖地扫荡开来。

    “混沌风劫”虽自有玄秘威能。不过承受了过强能量冲击,依然会崩溃。若是两大天使一齐自爆,非要当场瓦解。并让王宗超损失不少混沌原力不可。此时虽然还不至如此,却也是摇摇欲溃,需要两三个呼吸才能恢复过来。

    然而也就在此时,一沫沫翩然起舞的游离剑光连绵闪过,所到之处,如无厚入有隙,全是针对“混沌风劫”几处关键要害下手,转眼间,就让席卷天地的混沌风暴彻底支离破碎开来。

    王宗超一边全力收回四周混沌原力,一边嘿然出声:“看来我最危险的对手,始终还是我自己!”

    说话间,王宗超将手中的天使晶体远远抛向无边苦海,毕竟他也难保激战中会不会引爆这块晶体,而圣光属性的巨爆,对他害多利少,对光明面却是有利无害。

    “虽然明知傲慢也是原罪,但我却很想说一句——彼此彼此!”

    光明面屹于巴别塔之上,手中圣剑高举,同样全力吸纳高阶天使自爆后散逸的圣光力量。而原本破碎的四十九面立方体则重新凝聚,在他身上形成一副特异的光辉战甲。

    对于同等道路的存在,圣光力量异常醇和,哪怕高阶天使自爆,也不会对光明面与巴别塔构成什么损害,反而让他借巴别塔的支持吸纳大量圣光能量强化自身,再加上之前两大天使转赠的力量,以及重凝的四十九面立方体规则加身,光明面此时力量之强,甚至有超越王宗超的势头。

    还未等王宗超收回全部混沌原力,光明面就挥动圣剑,主动出击!

    化剑为光,直入虚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游走在大千虚空空间间隙,悠然震荡虚空,传来阵阵若有若无的空冥之音,沧桑,古朴,淡泊如水……这是时光奏响的鸣叫。

    亘古苍茫……谁能躲得过时光的洗礼?

    紫媛原本只是一直端坐南天铁塔下的蒲团,气机内敛,双眼平视前方,仿佛万事万物不萦其怀,但目睹此剑,却忽然转过头来,注目而视。

    还未等王宗超辨清其中来龙去脉,连绵剑光就以玄奥难解的方式降临他身上,完全无视一切空间距离,无视时间先后。

    剑光如洗如炼,虽表面上没有给王宗超造成任何伤害,但其实每一道剑光都他身上的一缕光明本源削落,纳入自身。

    王宗超能够创出对于时间、空间的水、风两劫,源于他的光明面,也自能创出涉及空间、时间的招式。

    转眼间,王宗超仅存的光明本源,再损一成,这还是他先前体验过这柄圣剑,在中剑时不断正反顺逆高频震荡体内的光暗本源,心神又保持澄清寂然,无念忘我,将损失降到最低的情况下。

    “好一式时空之剑,这招我一时难破,不如干脆学你们掀桌吧!”

    话音未落,一个高度凝聚的混沌涡旋就在王宗超双掌间生成,剧烈地扭曲虚空,搅动天地法则,将四周一切能量与物质全部鲸吞纳入,所到之处,尽是一派一无所有的可怖虚无。

    凝聚到极点的物质与能量,从量变到质变再到核裂变、核聚变般的恐怖连锁反应……最终衍生的,唯有最纯粹也最为喧嚷爆烈的能量,崩坏一切物质,燃烧无量虚空,照彻时光长河,仿佛一个微型宇宙诞生般的绚烂和璀璨!

    最毫无花俏的一式,也是最为霸道凶猛的一式,纯粹的毁灭能量,故此名为“混沌火劫”!

    “渐渐坠入黑暗,已让你无法拥有足够的冷静与理智了吗?”带着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光明面举剑相迎,穿过时空缝隙,直刺混沌劫火核心。

    他不能退,因为在他身后,正是巴别塔。

    难以形容的无边光热与冲击波以两人为核心全面爆发,以不可思议的气势磅礴气吞万里的姿态,蛮横可怖的向四面八方碾压而去。原本延绵厚重的神圣大陆土崩瓦解,到处都是一片崩裂、分解、粉碎、气化。整个香格里拉都是剧烈摇晃动荡,无数天使与佛兵纷纷从天空坠落……

    与此同时,紫媛全身锋锐凌厉毕露,蓦地跨越虚空,直上高空,对着天空的光辉十字架一剑斩出!

    剑光暴涨,如天河横空,两界分光,风云为断,仙凡隔绝。天地之间,舍此一剑之外,再无它物。

    只是一剑,天堂神域与此界相连的唯一一条空间通道,竟遭一下斩断!

    如斯惊天动地一剑,既是因为战到此时,双方已是强弩之末,天堂通道甚至已没有高阶天使守护,也是因为紫媛观摩多时,洞悉其中许多关键要害,这才借蓄势多日的锋芒锐气,一剑功成!

    而还有一点不可忽略的因素——紫媛精修千年的剑,原本就是为了斩断空间通道而准备的——“两界分光太乙斩龙剑”

    天堂通道断绝,原本由天堂直接投影的规则迅速瓦解、虚化,再过不了多久,这些攻入香格里拉的天堂大军就会全部化为有形无实的信仰幻影,除了任人收割鱼肉之外,再无翻本的可能!

    眼看着大势已去的同时,一位天使忽然吹动了手中一个光辉号角。

    响彻虚空的号角声,以一种超越空间的玄奇方式与所有依附于这方世界的大小神域发生共鸣,将大量信息借此传入每一位神域掌控者的耳中。甚至连远在宇宙星空的神域,以及涉足神道路线的超凡者,也能有所耳闻。

    一时间,诸多没能参透末法降临的真相,不知大难即将临头,兀自盘算着如何在末法时代维持信仰之源的神主,以及某些陷入长眠的古神,都是如梦方醒,纷纷将目光投向香格里拉所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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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四章 红月女皇

    readx;阿卡朵静坐在红月之塔内独属于她的至高王座上,纤长十指带着红玉般莹润的长长指甲放在雕琢着繁复魔纹的王座扶手上。在她的手侧,几本厚重而古朴的青铜、黑褐色古籍静静躺着,封面上饱含能量的神秘魔法符文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王座之下,是十八级宽广的水晶台阶,每一级台阶两侧都耸立着一根恢宏凝重白玉质罗马柱,每一根都镶嵌着一块璀璨魔石,正反交叉的三角形构成的六芒星环绕魔石四周。每根石柱之下,又各屹立着一名披甲持械的威武卫士,全部一派肃穆,不动如山,连呼吸声都不可耳闻,要不是面甲之后两点直刺人心的冷酷红芒始终不灭,几乎让人怀疑他们不过是一尊尊雕塑。

    万籁俱静,阿卡朵只是静静坐着,艳如春桃的娇颜却始终带着一种游离于岁月之外的沧桑与冷漠。明净的双眸却犹如月下平静流淌了千百年的古泉一般,遥遥望着窗外空旷的夜空,以及占据了半边天空的一轮微泛血红的月亮。

    原本在地球上是不可能看到这样的奇幻夜景的,不过这座永夜之塔却是个例外,因为它够高,作为整个地球的最高建筑物,它的顶端已经深入了平流层。而且由于扭曲大气、汲取、修正月能的固化结界,从这座塔内往外看,月亮都会放大几十倍,而且月光也被修正成最能让新血族感到舒适的微微泛红。

    白天聚集阴云、散射阳光。夜晚则驱散云雾、凝聚月光,如今红月帝国境内的每一座夜之城,上空都有着这么一套超大型的气象调节结界。而也正因为如此。新血族的生活习惯与他们几百年前的祖辈完全不同,他们不再将自己藏身于阴暗的城堡、墓穴深处,散布恐怖吓阻来访者。如今身份越是尊贵的血族,就越会生活在繁华都市,居住于的最高摩天大厦上以便随时享受最优质的月能。至于新血族的统治核心位于旧欧洲的永夜之都最中心的红月之塔,则永远属于新血族的至高统治者红月女皇阿卡朵!

    如今,诸神已消亡了一个多世纪。失去了信仰与庇护者的人类经历几番残酷流血冲突与明争暗斗后,大都选择了顺从于新血族的统治。而红月帝国也以立法的形式保障了人类的基本权益。严厉禁止了血族捕猎人类,以及利用人类灵魂与生命提升力量、制作魔器之类行为。敢于触犯者动辄处以极刑,或者抹杀神智制成傀儡。如今的人类除了每半个月以义务献血的形式缴税之外,对自身血液拥有完全的支配权利。可以在自愿情况下出售自身血液。其中不吸烟、不喝酒,严格依照红月政府提供的锻炼、呼吸、饮食法保持自身血液活性的人类,血液的价格自然也水涨船高,正如佳酿相比劣酒,可以有数千上万倍的价格差异。其中某些风味独特的血液拥有者,在新血族中倍受追捧的程度不下于旧时代的明星。

    由于一系列炼金、魔药、基因改造,许多旧血族身上的严重缺陷在新血族身上已得到极大弥补,如今哪怕是等级最低的新血族,只要戴上一副遮阳镜也可以在阳光下正常活动相当一段时间。而由于借鉴东方炼气法。主要凭借汲取纯粹的月能提升自身等级,新血族已不必饱受牺牲者的怨念与生命、灵魂杂质所困扰,他们的生理、心理状态。也不再像旧血族一样存在着诸多异常与扭曲,更不必如尸体般终年长眠以求消化异质。越是高阶的血族,越是能够做到降低对人类鲜血的依赖,举止与涵养也越是表现出理性脱俗。

    有着青春永驻等一系列人类梦寐以求的特质,但缺陷却少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在许多人类看来。新血族俨然是最理想化的人类,为了成为这种梦寐以求的存在。他们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同时由于新血族生命本源仍然偏于阴性,生育率依旧及其低下,自然诞生的后代,幼年过于弱小,成长周期太长,夭折率高,所以新生血族依然以人类转化为主。

    不过可惜的是,新血族始终将血族与人类的比例控制在1:10以下,任何私下发展后裔的行为都会遭到严酷的惩罚。唯有那些拥有着千里挑一的超常智慧与能力,作出了卓越贡献的人类才有资格通过一系列公共程序被转化为新血族。以此大大延长了许多卓越人士为社会作出贡献的时间,使得帝国的科技、秘法、艺术各方面因此获得了持续的长足进步。

    鉴于新血族的寿命远比普通人类长,为了避免在遥远的未来出现人口爆炸的恶劣状态,红月帝国一直贯彻红月女皇的意志,实行冷酷的进阶试炼,凡是达到一定年龄后仍无法进阶的新血族,都会被强制投入到一系列死亡率极高的残酷试炼中。其中最为著名的试炼之地,就是帝国与华夏在日本列岛反复拉锯争夺的终年战场。正是以这种斯巴达式的残酷规则,才从根本上保障了新血族始终屹于食物链最高端的绝对精英化。

    而在帝国统治下,普通人类,人身、财产权益都有了基本保障,少数精英的上升渠道也没有关闭,与旧时代的自由平民没什么区别,只是被上层剥削的资源多了一项血液罢了。甚至他们的身体素质比旧时代平民还要高出一大截,只因帝国在环境保护以及推行全民健身、养生、医疗方面比旧时代人类政府要给力十倍以上。毕竟新血族需要尽力保障自己的“食物”品质,若是血液供应者不够健康,损害的还是他们自己的利益。

    虽然相比被旧血族暴力捕猎、囚禁或者魔法控制的人类血奴实有天壤之别。不过不忿充当异族食物链的下一层,不愿被异族主宰生死的人类反抗者,即使为数不多。却永远不乏其人。几乎每一年,人类的大小地下反抗组织在帝国内部制造的破坏与混乱都有上千起之多。而唯一以堂而皇之的形式存在,与红月帝国在各个领域展开全面竞争与对抗的人类国度,如今却只有唯一一个,她的名字叫华夏!

    能够在近乎统一全球的红月帝国面前始终保持屹立不倒,不仅仅因为华夏拥有着深不可测的天人武者、金丹修士以及诸多上古流传下来的仙术秘法绝学,更因为红月帝国的创立者红月女皇在开国之初就立下的一条“永不犯华夏”的禁令。

    不自觉间。阿卡朵已静观了好几个小时的月色,而且似乎可以一直这么看下去。这似乎已成了她打发漫漫长夜的唯一消遣方式。她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夜晚是这么渡过的,或许这半个世纪以来都是这样吧……

    不过今晚,近乎永恒死寂的平静却注定遭打断。

    一位身穿工整笔挺的旧式燕尾服的老管家沿着水晶阶下一条长长的奢华地毯无声地走来,虽然金锦银编的地毯柔软而平整。他却恭敬而谨慎地走地毯之外,皮靴在镶嵌着珠宝的黑曜石地板上走过,却没有发出丝毫声音。事实上,他的鞋底与地板根本没有任何接触。

    “又是议会的人?”阿卡朵依然没有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只是平淡地问了一句。

    “是的,陛下!”老管家抚住胸口深深地俯首,原本温雅的语气带上一丝罕有的焦灼:“不过这一次,我想您应该见见他们。”

    “喔?”阿卡朵终于转过头来,将目光放在他身上:“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首席执政官弥斯力亚大人遭到华夏杀手刺杀,重创垂危,现仍在抢救。不过凶手也已遭生擒。目前议长贾巴尔特大人连同所有红月议员一起将凶手押至,请求见驾。”

    阿卡朵默然良久,似乎在回忆“弥斯力亚”等人是谁,最终才开口吩咐:“让他们进来吧!”

    片刻之后,十三名身披绣有红月标志黑袍的常任议员沿着长长的血色地毯鱼贯进场,他们中男女老少皆有。不过即使是最年轻的面容,举止气度依然有着岁月沉淀过的痕迹。

    即使对下层权益有所保障。红月帝国依然没有改变以强者为尊的根本传统,所以能够充当红月议会常任议员者,全是公爵等级,而且都有着深厚的大氏族背景,或者干脆就是一族之长。

    以严谨的礼节行过半跪礼之后,为首的一位银发中年人抬头面向位于十八级的水晶台阶之上,以血红新月为徽的至高皇座,向着王座上的阿卡朵禀告道:

    “……这次针对弥斯力亚大人的暗杀是异常卑鄙恶毒的战争行为,也是红月帝国从未遭遇的奇耻大辱!如今各地群情汹涌,民众示威不断。截至凌晨为止,议会已受到各地请战书一百二十余万封,红月议会也在两个小时前全票通过了对华夏的战争提案……众所周知,如今帝国的军力、资源、经济均对华夏构成压倒性优势,即使吾皇不便御驾亲征而使得高端战力稍有不如,整体仍有绝对优势。故此战一启,必能竟全功于一役,实现帝国统一全球之夙愿……吾身为议长,恳请吾皇趁此事由解除第三号禁令,正式对华夏用兵!”

    虽然阿卡朵至少已有半个世纪不理任何政务,可是她在开国之初所立下的几条戒令依然是整个帝国上下不得有丝毫逾越的禁区。所以纵然红月帝国与华夏一个多世纪来明争暗斗不断,帝国不断策*夏高层,华夏则对帝国的人类反抗组织不断提供各种援助,日本群岛更已沦为双方明枪实弹对练顺便反复刷仇恨的终年战场,不过若是阿卡朵不肯解除禁令,红月帝国仍不能让任何一双军靴踏上华夏本土。

    阿卡朵静静地等贾巴尔特议长以慷慨激昂的语气讲完一系列长篇大论,期间甚至将目光慢慢转回窗外,仿佛已经反复观赏了无数岁月的月景依然比这些要有趣许多。然后淡淡地回了他一个词。

    “不允。”

    “吾皇三思!”一群议员大急,纷纷握拳于心,上前一步。贾巴尔特双目中更似有暗红的火焰在燃烧。低沉而悲愤地继续慷慨陈言:“可是华夏的存在一直是帝国的心腹大患,我们已经为此流了太多血了!即便我们继续对之实行绥靖,他们也绝不会平息彻底灭绝我族的野心。套用他们的一句古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帝国与华夏,永远没有和平共处的可能!”

    “这不很好吗?无论帝国还是华夏,没有敌人,都会腐朽。急于扼杀敌人。只能说明你们已经开始在畏惧对方了!”阿卡朵的语气冷漠之余,似乎又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幽黯。“没什么可是。我答应过他的事,就不会反悔。”

    “吾皇,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存在能够制裁您的违约。毕竟诸神已永远离去……”贾巴尔特说到这里时顿了顿,又压低了声线,试探着补充了一句:“也包括了……武神!”

    听到这句话时,阿卡朵忽然收回凝望天外的眼神,在一群议员身上一瞥而过。

    深红而清洌的双眸,很容易让人两轮红月高悬于万古长空,以永恒不变的冷漠俯视沧海桑田,万物生灵……在这样的目光之下,一股发自本能的寒意从每一名议员心头升起。一时全身如入冰窖。

    “再说类似的话,会死!”瞥了这群主宰亿万人生死的新血族权贵一眼后,阿卡朵发出平静的告诫。

    “是!既然吾皇之意已决。对华用兵一事,绝不敢再提!”贾巴尔特暗自抹了一把冷汗,又无奈地叹息一声:“臣等只是为弥斯力亚大人感到不平,毕竟他是帝国不可或缺的顶梁之柱,更是您唯一的直系后裔啊!”

    “杀他的人呢?带进来吧!”直至如今,阿卡朵的语气语调依然听不出喜怒之类情绪。

    很快的。一位肩胛、脊椎、双肘、双膝等重要活动部位均被锁上血色附魔枷锁的短发少女已被两名披甲卫士押到台阶之下。无论是残酷的穿骨锁筋禁锢,还是枷锁上施加的诅咒。都可以保证少女每时每刻都生不如死。不过当这位看似柔弱的少女被卫士强行抓住头发,面向阿卡朵时,她的眼神却依然充满了桀骜不驯的冷酷与毫不掩饰的杀意。

    似曾相识的面容与眼神,让阿卡朵似乎从尘封的久远记忆中回忆起了什么,一丝莫名情绪在沉寂了无数岁月的心湖上泛起,那是一种名为“仇恨”的情绪。

    贾巴尔特躬身向阿卡朵禀明经过:“她叫赵玉,身为擅长暗杀的先天巅峰武者,却自封功力,甚至请鬼仙修士篡改自身记忆,乔装成电影明星,用了三年的时间接近弥斯力亚大人,觉醒记忆后,又趁大人不备以自残式功法激发潜能,狠下杀手……”

    “只是一个多世纪,他已经沦落到被先天武者刺杀的地步吗……”阿卡朵呢喃自语,目光一直落在名为赵玉的少女杀手身上,“除非……另有隐情!”

    话音方落,无形的月光忽然自动凝实成隐带荆刺的光之藤蔓,缠绕住赵玉的四肢,将她提到空中,送到阿卡朵面前。

    “为什么要杀弥斯力亚?你们华夏人应该都很清楚他是谁的后代,也明白他从来不是主战派。”近在咫尺地与对方面面相对,阿卡朵凝视着对方的双眸问道。

    “我们当然很清楚,清楚你们母子都该死!”少女的眼眸异常明亮,但这份明亮背后,却带着股来自地底最深处地幽冥寒意与仿佛地狱之火般的无穷狂热,“若是武神回归,第一个非杀不可的人肯定是你!每一名华夏武者,都有责任将你这个污点抹杀以维护武神的尊严!”

    “用狂热的洗脑来抵御心灵控制吗?”阿卡朵秀眉微微颦起,忽然伸出左手,拇指、尾指各有两根长长的锋锐指甲弹出,刺向少女的左右太阳穴。

    高阶血族可以通过饮用对方鲜血读取对方记忆,但阿卡朵已经有一个多世纪仅靠汲取月能维持自身,眼下也不打算破戒,只需做到与对方血脉相连就够了。

    但也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汹涌澎湃到令天地为之共鸣,而又冰冷萧杀到足叫万物凋零的恐怖力量忽然在少女身上爆发,直噬阿卡朵!几乎携天地同归的雷霆一击根本就不是任何先天武者以玉石俱焚的手段能够发出。而绝对是天人武者孤注一掷的无情绝杀!

    于此同时,原本束缚住她全身的血色锁链已寸寸脱落,并非被强大的力量崩断,而是自动脱落,而且脱落的锁链还像一条饿千百年的血色毒蛇一样,在千魂齐恸的凄号声中向阿卡朵疯狂盘卷绞杀!

    一时间,风雷气啸、枪声和爆炸声、咒言声、使魔的咆哮声伴随着满天飞舞的各种碎片彻底打破了至高皇殿不容侵犯的庄严肃穆。十三位议员不约而同地同时出手。然而他们却不是针对赵玉发动攻击,而是对着阿卡朵。以及上前护驾的近卫骑士狠下杀手!

    所有近卫骑士全是犯了重罪而被强行抹去神智,改造成血腥恐惧骑士的侯爵等级新血族。不过在暴起发难的四名公爵级议员面前,十二名骑士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便遭一枚枚灌注灭绝血能的魔晶弹洞穿金属的盔甲,在由内爆发的烧灼、腐蚀、爆烈、冰封、噬能的各种致命属性攻击下。面甲后闪动的红芒失去了生命活力,渐渐暗淡下去。其他骑士也被议员们召唤出的使魔缠住,一时无法上前,随即又很快遭集火歼灭。

    包括贾巴尔特在内的九名议员则不约而同地配合赵玉对阿卡朵发动最为凶猛致命的攻击。不过也就在一瞬间,阿卡朵连同整个王座已经置身于一面圆弧形的保护罩内。保护罩晶莹而澄清,荡漾着一层细微的水纹,仿佛一汪深潭。笼罩其中的阿卡朵顿时变得朦胧、飘渺且遥远失真,仿佛水中映出的月影,无从捕捉。无法锁定。任何针对她的攻击,都仿佛只能落到虚处,徒劳无功。

    更有五名议员在恍惚间看到那如水如镜的表面上映出了自己的身影。当自己的影像被各种凶猛攻击与诡秘诅咒淹没时,躯体扭曲、四分五裂的恐怖感觉也在自己身上肆虐,一时血能反噬,全身飙血!更有不少攻击真实不虚地反弹而回,弄得一群议员一时手忙脚乱。至于扑向阿卡朵的使魔则直接被看似清澈如镜的无底深潭所吞没,彻底不见踪迹。

    虽然绝大多数攻击都集中到阿卡朵身上。但余波依然将整个巍峨皇宫的穹顶、台阶连同大半边墙体炸得四分五裂,巨大的石块和碎片四处飞贱砸落。汹涌的气流横扫百里,昔日的华贵与肃穆只剩下了浓烟弥漫的满目疮痍。

    “成功了吗?”一轮毫无保留的疯狂攻击之后,喘息不定的贾巴尔特死死盯着前方已成了一片废墟,能够直接通过被摧毁的墙与掀翻的穹顶看到广漠夜空的所在。这一次精心策划准备了二十多年,耗费了无数资源,又事先推演模拟了数千次的刺杀究竟会让自己步向云霄还是坠入地狱,就全看这第一轮突袭能否达成预期成果了。

    当年阿卡朵几乎把旧血族十三氏族,连同教廷的家底都抄了个底朝天,在加上得自全球各地,尤其是华夏的许多功法秘术,再经过一个多世纪的修习融汇,实力真不知去到何等境界。许多血族与人类都是真心实意地把这位红月女皇当成血月之神,或者说第三真祖。与这样的存在为敌,任何高估与谨慎都不过分!

    “原来如此,你们的叛国,才是弥斯力亚被刺杀的真正原因吗?”阿卡朵的声音依旧平静而冷漠。随着浓烟散去,众议员这才看清她依然面色如常地坐在基本完整的王座上,虽然防护壁已经隐去,但全身上下依然有着挥之不去的飘渺虚幻之感。在她的面前,却是半跪在地,右臂已彻底失去,全身上下体无完肤的赵玉。

    虽然是天人武者,但是由于全力攻击而几乎放弃防守,再加上议员们的攻击也没多少要避开她的意思,如今她还能剩下半口气就不错了。

    不过天人杀手的舍命绝杀,外加十三名公爵等级议员全力配合的突袭显然并非徒劳无功。只见一条邪异锁链已死死盘绕捆锁住阿卡朵的左臂,锁链的青铁色金属表皮已大半粉碎,露出一节节纠结盘绕的赤红血筋,每一节血筋都串联着一个个血色怨灵,就如自有生命般不断震抖搏动,一边不折不挠地不断往阿卡朵骨髓深处钻刺猛扎,一边分出无数分支扎根地板、墙壁将阿卡朵死死束缚在原地。血筋表面细密编织的血丝不断串联构建着一个个邪异魔文,看上去教人毛骨悚然。

    而阿卡朵的右肩则已被一根白森森手臂骨贯穿。只见臂骨、掌骨的边缘削得如刀如匕、如剑如刺,且雕琢着许多甲骨文般的符箓,灭绝生机的杀戮之气凛然四溢,直慑心神!为保证刺杀成功,赵玉显然对自己的右臂骨进行过一系列手术与炼制,将之改造成一件可怕的杀戮兵刃。至于原本困锁住她的锁链,显然也是暗藏了针对阿卡朵的厉害陷阱。

    “叛国?不不……尊敬的女皇,这只是一场顺应民意的、打破不合时代的陈规腐政的进步政变!”见两大杀手锏都成功达成预期目标,贾巴尔特松了一口大气,语气也多了几分从容与调侃,“我保证从此之后,帝国将在我们手中真正实现一统全球,迎来真正属于新血族的创世纪!不过在此之前,只能委屈你们母子为帝国作出必要的牺牲!”

    “原来是因为野心吗?”阿卡朵点点头,又面向已是奄奄一息却仍然强撑着不倒的赵玉,困惑地询问:“我相信议会这群人培养不出你这么一位天人杀手,而你刚刚燃烧生命与灵魂的杀意,也确实发自本心,并非受了控制或者胁迫。难道你真的不清楚,如果我死了的话,帝国就会在议会操纵下废除禁令,对华夏发动全面战争?”

    “我很清楚这一点,但我更清楚这群议会成员是什么货色!”赵玉虽然虚弱不堪,但语气却依然坚定且清晰,“他们只会驱使不从属于自己的阵营去冲锋陷阵,自己则在后方拼命搜刮壮大自己本族的势力。只要我们能够稍为坚持住,红月帝国就会很快因氏族利益凌驾于国家之上而趋于四分五裂。而在自顾不暇的情况下,新血族必将撕下‘善待人类’的虚伪面纱,促成全人类的反抗与觉醒!”

    阿卡朵黛眉微颦:“听起来,即使你的设想真的发生,也不可避免会死非常多的人,真的会比现在的局面好吗?”

    赵玉冷厉一笑:“与其温水煮青蛙,不如拼个鱼死网破!人类从来不是羔羊,既不会容忍以自己为食的异类存在,也不会把自己的前途命运寄托在异类的仁慈与守信上!那些满足于异类的温和养殖与文明奴役,甚至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异类的人类,死多少都没所谓!”

    “也就是说,无论是为了血族能彻底奴役人类,还是为了人类能彻底获得解放,我都必须死吗?”阿卡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晚些还有一更)(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五章 似草荣华

    readx;“看来女皇陛下总算明白了,哪怕您对华夏的一再手下留情,他们也因此而对您有半点感激之意,而是一心一意想置您于死地!” 贾巴尔特一边嘲讽出声,一边继续已其他议员一起对阿卡朵连下杀手,又高声喊道:“如果吾皇知错能改,马上对华夏发表全面战争宣言,并授权议会全权代理一切军政。我们将马上中止这次兵谏,并将弥斯力亚大人‘完好’移交给陛下如何?”

    赵玉闻言只是轻蔑地冷哼一声,事到如今,她可不认为阿卡朵与议会之间还有任何妥协的可能,贾巴尔特只是故意以言语扰乱阿卡朵的心神罢了。

    “一群不知所谓的蠢小孩!”作出一个评价后,阿卡朵慢慢将目光从赵玉身上转向那十三名议员:“不过无论如何,你至少比这群家伙来得顺眼点,至少你在希望别人为了自己的理念去死的同时,还不吝于牺牲自己。”

    此时十三名议员已处于一种骑虎难下的尴尬状态。虽然阿卡朵甚至连自由移动都做不到,但此时天上的月光已纷纷落下,围绕着阿卡朵凝聚成隐泛血色的千万道银丝,寒光流转,如同千万凛冽刀刃般横贯虚空,将十三名议员发出的各种攻击血术从中剖开分解。她只伸出还能有所动作的右臂,轻轻拨动银丝,就有一道道明晦不定的玄奇振荡沿着千万银丝荡漾开来。仿佛以月光为弦,奏响无限空冥飘渺之音。

    这既是一种奇妙独特的魔法结界,也是一种化月光为刀为剑为弦的天人级武技,其中又暗藏着某些诡秘诅咒与精神控制。十三名议员用尽手段,却一时难越雷池半步。反而被无所不在的月弦振波渐渐入侵,内脏、血液、经脉、血能被牵引扰动得浮躁动荡,甚至渐渐有忍不住被月弦控制着起舞的势头,一身实力,只能发挥出三成左右。

    血能原本就是严重依赖传承的力量,一名人类绝对无法单纯凭自己修炼出一点半滴的血能。而是需要高阶血族赋予血脉传承,让生命力、精神力异化后才拥有修行的资格。不过这样一来,也使得每一名血族从生命到灵魂都打上属于长辈的深刻烙印,在骨子里埋下对长辈敬畏与服从的本能。新血族的力量传承全是始于阿卡朵。修行也是以她公诸于众的《血月灵鉴》为根基,用这些力量来面对她,难免班门弄斧,处处受制。

    正僵持间,风中突然传来浓郁血腥味。紧接着血云遮月,血雨天降,滔滔血浪从四面八方汹涌扑至,将附近天空映照得赤红如血,仿佛整个世界已沉沦血海。十三名议员各自脚踏着一株由无数蠕动的无皮血手、扭曲的无颜血面构成的巨大赤红血树,升空而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阿卡朵。

    而困锁住阿卡朵左臂的血筋枷锁则蔓延出无数筋络分支,与每一根血树的根系相连,发挥出比以往更胜十倍的困锁与吞噬掠夺力量,竟让阿卡朵再难遏制全身血气、元气源源不断的外泄。

    “三支柱。十原质……原来是卡巴拉生命血树!”阿卡朵环顾四周,冷漠疏离的眉宇间似有几分意外:“这可是至少需要十万人的生命才能发动的禁忌血术啊!你们都暗中修炼了旧血族的堕落血魔法吗?”

    “十万人?您太客气了!毕竟整个皇都的人类已经超过千万了!”贾巴尔特的话音带着森森的寒意。而也正如他所说的,如今整个皇都已被一个巨大无伦的魔法阵所笼罩,阵内的人类已大都陷入疯狂的自相残杀状态,同时属于议会的血族武装力量也已迅速行动起来,清剿着忠于女皇的卫队,并大肆屠杀一切还能有所反抗人类。

    由于下位血裔对上位血亲的天然敬畏与服从,新血族的氏族势力依然异常庞大,属于各个议员的私军战斗力丝毫不下于正规军,加上他们准备充分。又不惜违禁大肆猎杀人类吸血以提升力量,很快已全面控制形势。成千上万的牺牲者们的鲜血与灵魂正在大量汇入红月之塔内,通过生命血树源源不断提升着议员们的力量。然而他们原本澄清透彻的淡红色血能,也因此而变得粘稠、猩红、妖异。如火沸燃,又在燃烧中隐隐浮现出了无数扭曲哭嚎的人面,映得他们的身影一派狰狞恐怖!

    “只要献祭千万人完成生命补完,我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就可以顺利突破瓶颈,晋升亲王级!而这点人,根本不到帝国统治下人类的百分之一!”感受到自身疯狂增长的力量。贾巴尔特口中血牙暴长,向天发出排空裂云的长啸,直到血脉的澎湃与心中的亢奋稍见平缓之后,他才将嗜血而贪婪的目光重新投向已被死死困住的阿卡朵,“明明只要一点小小的变通就可以轻易拥有力量,而你却要我们坚持百年如一日地风餐望月,像个一无所有的苦行僧一样苦苦提升自己。真是可笑之极!你所制定的荒谬秩序,注定被历史的车轮碾成粉碎!不过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继承你的全部力量,构建为新血族出一个更为完美的秩序与更为辉煌的未来!”

    “是啊……贪得无厌的掠夺与占有,以及自身与氏族的利益至上的自私自利,这才是血族的天性。以为某种修行功法与体质改良就能够改造血族,这种想法未免有点太天真了。”阿卡朵微微阖眼,发出一声幽幽叹息,又望向半个身子已经浸没在血泊中的赵玉,“这就是你希望看到的吗?”

    “我会一直看着你们撕下伪善的面纱,露出邪恶丑陋的本性!”赵玉的声线已经衰弱得几不可闻,“皇都的人类被献祭的罪恶很快就会传遍整个世界,帝国统治的崩溃在即!”

    “你活得太累了,也该解脱了!”

    阿卡朵微微摇头,纤足一点,已将赵玉整个人踢飞出去,巨大的力量令赵玉身在空中便已彻底骨肉分离、粉身碎骨,残骸全部落入血海中去。

    “喔?”贾巴尔特发出一声故作姿态的惊叹,“这可是一位强大的天人武者啊,我还以为您会饮尽她的血,稍为补充自己的消耗呢!”

    “饮血?这种低级的补充方式。我已经不再需要了。”阿卡朵淡然道,“再说,你们难道就没有在她的血液中做过什么手脚吗?”

    “吾皇果然明察秋毫,不过可惜的是。她的血液中的毒素可不会妨碍早有准备的我们!”贾巴尔特哈哈大笑,“多谢吾皇赐予我们一位天人武者的全部血肉。不过,我们仍希望您能够继续慷慨贡献!”

    卡巴拉生命血树通过缠绕在阿卡朵身上的血筋枷锁不断加强抽取元气的力度,但阿卡朵却视若无睹,只是自言自语地轻声朗诵着一段话。

    “凡有血气的尽都如草,他的美荣都像草上的花,草必枯干,花必凋谢,惟有主的道是永存的……”

    “您在念叨着什么呢?”事到如今。阿卡朵却仍然表现出异乎寻常的从容与淡漠,贾巴尔特心中不安,忍不住开口询问。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这个世界是神所经营的花园的话,血族大概也就是杂草吧……”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淡漠疏离,阿卡朵抬头望向天际,“虽然杂草远比花朵更加顽强,稍不看管,就会将属于花朵的营养与地盘掠夺殆尽。但只需要一罐除草剂,一点火苗。旺盛的杂草就可以化为让土壤更加肥沃的草灰。”

    “你,究竟……”越来越明显的不详之感让贾巴尔特当即开口喝问,却见阿卡朵凝望的方向,一道皎洁月光忽然冲破血云,照到十三株卡巴拉生命血树之上。

    仿佛受到某种召唤,十三株血树之上忽然蔓延出一条条凝固成实质的光带,每一道都刺目欲盲,犹如无数光辉形成的荆棘,狂舞乱钻,死死缠绕住每一棵生命血树。以一种匪夷所思的生长速度飞速蔓延扩散到血海的每一处,直到目不可及的远方。

    一时间,惊呼、尖叫、谩骂与诅咒声甚嚷尘上,与每一株血树密切相连的十三名议员一个都逃不了。无数光之荆棘将他们的身躯当成繁衍生长的沃土,转眼间就从他们的每一处皮肤、甚至眼、耳、口、鼻喷涌蔓延而出。他们无论如何竭力运用体内的血能,也只能如火上浇油般让光之荆棘更加无止境地疯长滋生。

    “……该死……你竟在赵玉身上做了手脚!”贾巴尔特全身抽搐,剧痛惨呼,他不是想不到阿卡朵有可能在赵玉的尸骸上暗藏手脚,却万万想不到这一手脚竟是如此致命且恐怖。简直就是在一片油田上点燃的火苗!

    “正如杂草再怎么旺盛,只要有除草剂和一点火苗就够了。堕落血能越强大,它的先天缺陷就会越放大,这也是旧血族被彻底淘汰的原因。相比之下,《血月灵鉴》才是一步步摆脱先天桎梏的正确道路。只可惜,贪婪与野心让你们最终选择了短视。”阿卡朵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低头看着左手掌心,只见那里豁然有着一个钉子钉入的痕迹,隐隐的十字光辉正从中溢出。而原本缠住她左手的血筋锁链,却早已枯萎脱落。

    说话间,随着十三血树的迅速枯萎,一朵朵晶莹剔透的鲜红玫瑰已在一道道光之荆棘之上竞相开放,在月色下明辉流溢,散发着清新自然的味道,将血腥秽气与晦暗邪气一扫而空,将此地变得仿佛净土。

    虽也是如火如荼的红,却不予人任何血腥污秽、妖艳邪异之感,而是空灵脱俗,出淤泥而不染。这却是一种超脱了阴阳正邪与一切先天桎梏,超然物外的全新血能。

    “别忘了,弥斯力亚还在我们手里!”贾巴尔特竭力大喊,“只要放过我们这一次,我们会交出所有家族私军与产业,发誓效忠……”

    “无所谓,你们要杀就杀吧……”对此,阿卡朵只是毫无所谓地回了一句。

    “你……你疯了吗?”贾巴尔特一脸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

    “疯了?或许吧。”

    “不疯怎么能醒来呢?”

    随着这句话出口,一切都凝固了,鲜血、血树、荆棘、玫瑰——整个世界开始褪色……唯一不变的,唯有永恒的月色!

    月色不变,因为这原本就是在月球之上!

    睁开双眼,环顾着四周一派荒芜的月球表面,阿卡朵有些头昏脑胀地用左手抚着额头,丝丝清凉寒气从掌心透进体内,逐渐洗掉漫长梦境给她带来的错乱和荒谬感。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磐……”在若有若无的佛音从阿卡朵心头流淌过。她不回想起当年在极乐灵屋幻境中,宗真大师响彻六道的经纶佛音。

    这或许并非她得以摆脱幻境的关键因素,但也是拂去心头浮尘,得以觉醒的一个难得契机。一念至此。她不由对这位仅是一面之缘的老和尚心生几分感激与敬佩。

    稍为清醒过来之后,她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影子。只见她的影子已如同一个沸腾血池般扭曲起伏,各种光怪陆离的影像走马灯似的在其中流转,隐约就是赵玉、十三议员与十三血树的形象。却又什么都看不清楚。

    忽然觉察到什么,阿卡朵将手一指,一匹由无穷无尽的血腥构成的斗篷忽然从她的影子中脱落,飘上空中。

    “竟然寄生在月球意志中,通过血腥斗篷入侵我的精神领域,为我创造出一个长达几个世纪的漫长梦境!”凝望着越飘越远的血腥斗篷,阿卡朵不由有些庆幸,之前的梦里隐藏着诸多陷阱,无论是身为新血族之祖的荣光,掌控大半个世界的滔天权势。还是来自旧血族的无数秘术与魔法,或者违背与王宗超的约定大举进犯华夏一丝可能性,具体化为‘赵玉’的中洲队二女的杀父之恨,以及对弥斯力亚的牵挂,都有可能扭曲她的意志与道路,甚至让她永远沉沦梦境之中。不过从梦境中清醒过来的她,也得以顺利完成修炼,将《血月灵鉴》修行到如梦中一般的,超越阴阳正邪,超脱先天桎梏的大圆满地步。

    在她瞭望的远方。在血腥斗篷飘去的方向,在永远不会面对地球的月之暗面背后,一团灰黑色的巨大阴影缓缓升起,先是慢慢凝实成一种岩石般的质感。紧接着开始扭曲变形,或上升或下陷,平滑的巨大砖块凭空切割出来,砌起一面又一面高耸的石墙,并且向上延展出高拱的穹顶、尖锐的哥特式尖塔,组成迷宫般的幽暗厅廊……俨然一座宏伟而神秘的宫殿?!

    仿佛有什么人一声令下。壁柱间相继亮起点滴红光。那不是由自然火焰形成的光亮,散发着摄人心魄的诡秘幽光。就算被石壁和拐角阻隔,她仍然能清晰的看到它们星罗棋布般闪烁着,绵延进黑暗的远方,如同一张大网上的无数节点,又像亿万缓缓睁开的,令人浑身颤栗的妖异眼睛。每一只眼睛,都在辐射着各种纷杂不堪却清晰生动的意念、情感,君王、英雄、圣徒、赞颂、祭祀、祈祷、献祭、荣光、杀戮、哀悼、痛苦、疫病、牺牲、背叛……一齐交汇成沸腾奔涌,无可抗拒,足以让任何普通人在瞬间疯掉的思潮洪流。

    阿卡朵心头忽然升起一种明悟——这是一个神,一个由思维、信仰、感情和血祭能量构成的神。这个神把自己的神域隐藏在月球的暗面,将神性寄生在月球意识深处,陷入了长眠,就连王宗超也感知不到它的存在,但又不知因什么缘故而苏醒过来,暗中让正在沟通月球意志以助修行的自己陷入幻境。

    只见血腥斗篷飞到城堡大门之前,又迅速展开成一条如同巨大血瀑般的蜿蜒血色地毯,一直铺展到自己面前。血腥的香甜和粘稠弥漫真空,令人感觉头就像喝了酒一样有些昏沉沉的。

    两个背后伸展这黑色的带骨刺肉翼,全身皮肤如同漆黑粗糙的胎膜,双眼赤红,面目狰狞如魔的身影从城堡的门内飞出,但当它们落下来是,却化为两个身穿着黑色宫装与燕尾服的俊男美女,每人的身上,都洋溢着凌驾于公爵级血族之上的澎湃血能。

    只见他们一左一右,对阿卡朵俯身半跪,以无可挑剔的古典礼仪姿态,用精神之语发出毕恭毕敬的邀请。

    “恭迎第三真祖——血月女皇陛下!”

    “第三真祖?呵呵……”阿卡朵发出一声冷笑,一朵荆棘遍生的血色玫瑰在她手中凭空出现,沿着无所不在的月光四处繁衍蔓延。

    面对着延展而至的月光荆棘,两名血族露出明显的忌惮,一齐向后退开了一步。

    如今的她,已将血族的血能秘术、伊利尔玫瑰、源自圣钉的圣光荆棘、佛家出淤泥而不染的意境、道家阴阳互济的练气法悉数融会贯通,蜕变成属于她的全新力量,这是一种尤其克制血族的力量。

    “你的成长,让我感到无比欣慰。然而你的敌意,却是毫无必要的。”一个巨大的声音忽然在阿卡朵心底回荡着,苍老的声音仿佛带着一丝久睡初醒的倦绐睡意,又如同熟悉的长辈的敦敦叮咛,让人心生眷慕之余,从心底泛起一股黄梁般的梦香味道,熏得眼皮发晕。

    “你是谁?”阿卡朵冷淡地询问道,与此同时无穷无尽的荆棘玫瑰在月色中蔓延盛开。

    “我想你心中应该早已有答案了……不错,我就是你父亲的导师,是送给他血腥斗篷与茹血宗卷的那个人!”苍老的声音变得无比肃穆,仿佛在朗诵命运的诗篇,“天堂已经远去,末日的号角将我从沉睡中唤醒,诸神的终战即将展开。而血族未来的命运,已经全部寄托在你——年轻的第三真祖身上!”

    “喔?你指的是在幻境中展现的那个世界吗?”阿卡朵不由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真是枯燥乏味到极点的世界,我很庆幸自己并非生活在这么一个世界中。”

    “这只是一种未来的可能性,一种必要的试炼而已,血族的未来,最终仍取决于您的意志!”苍老的声音继续说道,“不过在此之前,请允许我邀请您一起收割世间的果实,再前赴诸神的最终战场!”(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六章 神尸木乃伊

    readx;在一处开阔的平地,中央矗立着一座足有三十余米高的巍峨金字塔,塔身呈现一种高温反复烧锻过的琉璃状,在夕阳下熠熠生辉,巍峨中尽显辉煌神圣。金字塔缘阶而上达塔顶的是一尊端坐在神座上,头戴鹰羽头箍,面对东方,端庄肃穆的太阳神石像。而金字塔的四周,全是一根根高低不一错落有致,需要数人才能合抱的巨柱,每根柱子上都有着一尊尊或大或小的神像,柱壁上都刻有精美的浮雕和鲜艳的彩绘,一起围绕成一个足有上万平方米的庄严露天神殿。

    如今金字塔之前,平放着的却是一排又一排,足有数千之多的尸体,许多甚至不过是残缺的尸块拼成的,与其说是神前的集体葬礼,还不如说是一场惨况血腥的血祭。

    “勇士的血肉归于尘土,勇士的灵魂唯您接受,在您的荣光照耀下得享永生,无论是出生还是回归,都是您的旨意……”

    一群黑衣祭祀带着近千人,用一种古老而神秘的语言对着太阳神开始祈祷,气氛全是一派沉痛肃穆。整齐的祷告声中,不时传来零星炮火轰鸣声,吹拂的风也带着明显的战场硝烟气味。

    一名黑衣带着斑驳血迹,脸上有着一道划过左眼的狰狞伤痕,身上交叉着一条金色子弹带,背着一只重武器枪的彪悍壮汉⌒▽冲到领头的祭祀面前,单膝跪下,以铿锵而又焦灼的声音说:“大长老!我们的人已经很难支持到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刻了,请您与其他长老立刻离开这里!”

    “我不走。”大长老摇头回绝:“这是最后一块上神应许之地,如果让黑暗与邪恶入侵这里的话。我们法老守护者一族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要走,你们带着老弱妇孺走就是了!但是现在。请不要扰乱我们的黄昏祭典!”

    “大长老……”壮汉心急如焚,最终却不得不低头退开。作为守护者一族的当代灵魂人物。大长老不走,绝大多数人也同样会死守神赐之地而不退,然而如今的战局,却已着实到了山穷水尽,再非任何虔诚的信仰与不屈的勇气能够逆转的地步了。

    大长老继续对着太阳神像下跪祈祷,然而背着夕阳的神像只是显出一派阴沉肃穆,仿佛预示着某种不详。大长老皮肤上的皱纹更加的深邃,似乎瞬间苍老了数十年的岁月。

    “神啊,不知您还要考验您的信徒到什么地步呢?”

    守护者一族都清楚他们信奉的太阳神阿蒙从未弃他们而去。每五十三年,太阳神都会定时降下神迹与神谕,让他们亲眼目睹族里被制成木乃伊,安葬在金字塔内的前一代族人在圣火中化为尘土,灵魂沐浴着阳光,顺着金字塔逐阶升上天空,并亲耳聆听太阳神的神谕与教诲。差不多每一代人,都能够在有生岁月里有幸得以领略一次太阳神的荣光,并于死后在太阳神接引下得享永生。也正因为如此。他们人数超过十万的族人才能始终保持对太阳神的虔诚信仰,不管外界如何桑田变幻,始终如苦行僧般遵循太阳神的教诲生活,与世隔绝。代代相承,虽百折而不挠,虽万死而不移。

    而上一次太阳神的神谕。则是有关于不死祭祀伊莫顿即将苏醒,以及蝎子王即将与他的军团一起重现人间的两大预言。为了阻止这两大灾难。守护者一族前后足足付出了上万条生命,他们的尸体后来又全部运回这处最后的神赐之地。在掏空内脏后送入眼前的金字塔内,任凭神秘的金字塔能将他们化为木乃伊。由于太阳神的伟大力量,任何存在,包括阿努比斯都无法打扰这块最后的应许之地上的亡者安宁。

    那一战,守护者一族以鲜血与勇武向北非大陆的人们展现了自己的信仰与力量,让太阳神的信仰开始在这片大陆上死灰复燃,也借机极大地扩展了守护者一族的势力。不过遗憾的是,伊莫顿以及死神军团造成的一系列可怖灾难同样将阿努比斯的神威尽展无遗,惹来了无数觊觎死神力量的势力或个人,让守护者一族始终不胜其扰。直到纳粹的北非军团踏上这片土地后,灾难终于再次降临。北非军团中的食尸鬼特种兵团明显通过某些途径获得了阿努比斯眷顾,拥有木乃伊化、聚沙拟形、借沙潜行、召唤沙暴、散布瘟疫、腐朽生灵种种异能,配合德军的凶猛炮火,打得盟军一方节节败退。即便是近乎全民皆兵的守护者一族竭力援助,仍然无力回天。直到如今,虽然守护者一族的装备已从骆驼、马刀更换成机枪、手榴弹、火炮等现代武器,但青壮年男子却已十去其七,堆积的尸骸几乎将神赐金字塔全部填满。如今还能投入作战者,已不足万人。而且更雪上加霜的是——如今这块最后的神赐之地已陷于纳粹北非军团的重重包围中。

    毕竟阿努比斯的恐怖与阴影是一直笼罩着这片硝烟与血染之地,然而太阳神上一次降下神迹是在三十二年前,距离下一次神迹还有二十一年时间。以眼下的恶劣形势而论,如今的守护者一族却无论如何都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正当大长老处于迷茫状态时,忽然听到另一人以沙哑的声线禀告道:“大长老,我们的援手来到了……”

    “是盟军的援兵来了吗?来了多少人?多少军火?”大长老喜出望外,抬头望去,却见一名头发、胡须都已呈斑白的黑衣人正裹着一身硝烟弥漫的凌厉风沙而来,虽然已上了年纪,却是虎老雄风在,沉稳中桀骜悍勇的风骨不改,正是守护者一族的军事首领——阿德贝!

    “不是盟军……”只听阿德贝却摇头否定,“是教廷的人……圣裁武器科的杜莫斯康主教,据说许多针对不死军团的武器。都是由他负责主导开发的。”

    “是他们?哼,连梵蒂冈都已经名存实亡。他们还能有什么用?”大长老原本的一线期望很快转变为失望与颓然,更有一丝不加掩饰的轻蔑。如今梵蒂冈已是名存实亡。教廷的重要人物大都已流亡他国,剩下的全都是轴心国控制下的傀儡。要不是眼下彼此处于同一阵营,而且自己的形势也不见得更好,大长老还免不了要幸灾乐祸一番。毕竟守护者一族的数千年避世也与教廷势力的如日中天不无关系,然而眼下的教廷,却已似乎连充当队友都略嫌不给力了。

    “但是对方这次似乎很有把握,宣称已经研制出歼灭食尸鬼兵团的决定性武器!”阿德贝有些迟疑地说了一句。

    “是真的吗?快请他过来!”大长老闻言精神一振,在此行将没顶之际,任何一根救命稻草都是宝贵的!

    “……总之。我们已经作了布置,如无意外,在今天夜间就可以全歼聚集于周边的不死军团!”片刻之后,一身教士服,身材却如巨人般高大强壮,满面疤痕的杜莫斯康已来到大长老面前,张嘴就以十拿九稳的语气大包大揽,又特别强调一句:“不过到时候为了避免误伤,各位切忌出战。最好全部藏身于隐蔽据点。”

    大长老却是疑窦丛生:“你们打算拿什么对付食尸鬼?”

    杜莫斯康皱了皱眉道:“具体原理不大好解释,大概可以视为一种可以杀伤食尸鬼的特殊毒气吧……”

    “这不可能……”大长老越听越是心中无底,事实上,那些获得阿努比斯神眷的食尸鬼几乎等同于削弱版的伊莫顿。在聚集了多人的情况下甚至可以掀起沙暴,在沙漠中又能随时潜入地下。所以别说它们的亡灵之躯根本不怕任何毒素,就算真有杀伤它们的毒气。它们也大有应对的余地。

    杜莫斯康摊了摊手道:“然而我欺骗你们,并不能获得任何利益。你们并不需要为此付出什么,只要在今晚尽量脱离与敌军的接触即可。”

    “看来也只好如此了……”抬头望向太阳神像的背后。已经大半降到地平线下,暮色黯淡的如血残阳,大长老心头暗自叹息,正要答应下来。

    蓦地,只见天际光华渐黯的残阳多了一圈华丽金边,光芒四射,刺人眼膜如梦似幻,紧接着璀璨金涛沿着淡黄的沙漠蔓延而来,将一片沙漠尽数渲染成黄金之海,仿佛太阳已融入了大地。

    一种意义不明的恢弘长音忽然在每个人心头响起,这似是千万灵魂在一起呐喊,又似是神圣的圣歌在低低长吟,当这个声音一产生,铺天盖地的金光便全部汇聚到太阳神像上,满目璨然华美,神圣沧桑。

    “神!……是吾神!!……”

    “吾神没有忘记我们!……为了拯救我们,神提前降下神迹……”

    “吾神再次眷顾……我们得救了!我们终于得救了!!”

    一时间,全场黑压压一片全是跪伏在地的守护者一族,个个大惊复大喜,大喜复而大恸,个个喜极而泣,泪流满面,而全身颤抖着又强行遏制住自己,以免冲撞了神明。

    只见金光到处,金炎升腾,无论是金字塔前还是金字塔内的尸体,全在悄无声息间化为尘土,但却没有丝毫呛鼻的焦臭味,连一切血腥都消失得干干净净。而同样处于金炎中的人们,全身却是丝毫不伤,反而感受到一股温暖的抚慰感,让人不由得感到身心都仿佛被洗涤了一遍一般,心中灰霾尽去,只剩下永恒的宁静与越发炽热的虔诚。

    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数人影在金光中飘起,其中形象最为清晰具体的是十几年间在对抗伊莫顿、阿努比斯军团、纳粹大军中死亡的数万守护者战士,如今的他们身上已生出一对金鹰之翼,披挂上有着鹰形头盔的灿金盔甲,手持由纯粹的光辉形成的武器,神威凛然。除此之外,就是许多在三十二年间逝去的普通守护者族人,他们带着安详而虔诚的神情,簇拥着一个个金鹰战士,顺着金字塔逐级而上。越升越高,最终彻底消逝在夕阳的余晖中。

    随着太阳彻底沉到地平线下。夜幕降临,短暂而辉煌的神迹于焉告终。一切仿佛是一场不真实的幻梦。然而现场已经彻底化为尘土,没有半点血腥与污垢留下的无数尸体,以及神情虔诚而狂热,身上依旧浮现着淡淡金光的守护者一族,却显示着这一切断无半点虚假。

    过了好一会,杜莫斯康不得不重重咳嗽一声,提醒依旧沉浸在欣喜与狂热中的人们自己的存在。

    “对于之前的动摇与软弱,我羞愧得无地自容。如今,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以生命与热血去证明我的信仰!所以请回吧,杜莫斯康先生!”大长老原本布满衰老痕迹、干瘪垂塌的皮肤已然恢复了光洁与弹性,岁月带来的老年斑痕如同被抹去一样消失无踪,人也挺直了腰杆,一张脸神采飞扬,以矜持而高傲的语气宣告道:“守护者一族从此不再需要任何外来的援助,我们只会与吾神一起并肩作战,用我们的刀枪去彻底击溃黑暗与死亡!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旁观。用你的双眼见证这一切!”

    “对于这一点,我毫不怀疑……”看着四周老态与伤疲尽去,俨然脱胎换骨,热泪盈眶而又狂热亢奋地恨不得马上出战的人们。杜莫斯康毫不怀疑自己如果对太阳神的神威稍有质疑,下场必定是被当场剁成肉酱。

    …………………………

    入夜后不久,在守护者聚集地的一处不起眼帐篷中。

    “……除了少部分老弱妇孺之外。全族出击吗?”听着杜莫斯康的描述,齐藤一感慨了叹了口气:“太阳神的回归比预计中的快。最后的收割,果然就要开始了!”

    杜莫斯康好奇问道:“听起来。你认为他们接下来一战肯定会失败?”

    齐藤一斩钉截铁道:“我暗中检验过他们身上加持的神光,这的确是来自神祗的赠予,能让一个人精气神十倍旺盛于常态,也具备不俗的破邪效果。不过这种神光,是以燃烧生命力为代价的,要不是这样,为了达到同等效果就需要有几十倍的神力赋予。如此一来,他们不参战还罢了,一旦拼尽全力参战,即使能取胜,活下来的也可能不到三成人。而且我估计,今晚食尸鬼军团的攻势将会是空前凶猛!”

    “但是这样的收割,未免太狠,太不留余地了……”杜莫斯康大摇其头,“自从世界大战以来,为了对抗纳粹的不死军团,虔诚的教士牺牲了不少,梵蒂冈沦陷期间也不乏殉道者,但毕竟只占少数比例。毕竟在上帝多年没有显露神迹的情况下,能够将信仰置于生命之上的教士已经不多了。而以他们眼下的全族狂热程度,灭族也绝非不可能。”

    齐藤一点点头,沉默片刻后才道:“以天堂神域的底蕴,自然犯不着这么做。不过埃及众神很快就会加入到争夺香格里拉的一战中,留给他们的余地已经不多了。这种渴泽而鱼式的收割虽然会沾染大量的业力并导致人道意志排斥。不过如今对于埃及众神来说,能不能夺得香格里拉才是末法降临后能否生存下去的关键,至于在俗世的信仰传承,已经再无意义了。”

    由于齐藤一同样属于涉足神道路线的修行者,所以香格里拉内与一切神域、神性共鸣的天堂号角声,他也同样接收到了。号角内蕴含的信息异常真实详尽,不仅包含了末法真相以及香格里拉的坐标,也基本再现了香格里拉内一战的详情,客观揭示了几个事实——首先天堂通道已彻底断绝,天堂在此次争夺中的失败只是时间问题。二是天堂法则的彻底消泯还有一段时间,而藏密一方也已是损失惨重,故此战还没有彻底告终,正是其他势力渔翁得利的最佳时机。三是若等藏密彻底胜出,又消化了天堂残留的信仰之力,必定再非等闲神系能够匹敌。这一系列至关重要的信息一出,不容所有收到信息的神域为之疯狂!埃及太阳神的表现,正在齐藤一所料之中,只是有些低估其狠绝程度而已。

    齐藤一是压根不信埃及太阳神真会把阿努比斯当成对手的,事实上在埃及神系中,阿努比斯不过是冥界守门人。连冥界之主都称不上。而埃及神话的冥界还有一桩独特之处,就是埃及众神也无法全盘掌控冥界。每逢入夜之后,太阳神便要乘坐太阳舟进入冥界。逐一战胜12个境域的恶魔,直到日出迎来新生。由此可知,埃及神系的冥界对于埃及众神来说很可能是一个不小的麻烦或者鸡肋,就和管理不善却又不能完全放任不管的危险品、废弃物存放仓库差不多。

    而从圣经的《出埃及记》看,天堂神域在这个世界的传教很可能一开始就是拿埃及众神刷的声望。最终太阳神不敌出逃,却把冥界这个废弃危险品仓库,以及阿努比斯这个看门人留下。天堂神域要解决掉阿努比斯固然不难,不过代价却是危险品仓库可能爆了造成不必要的污染与麻烦,所以在阿努比斯不主动惹事的情况下就干脆当它不存在算了。到了二十世纪。阿努比斯眼看着天堂神域似有退意,这才借伊莫顿与蝎子王作出了一系列试探,而试探的结果也的确如它所料,这才有二十年间埃及神系的信仰在北非大陆的死灰复燃。而天堂神域心知肚明等时空风暴降临后你丫就彻底灰灰去了,所以根本就懒得多加理会。

    太阳神本来正待时机一到立即重回北非大地,重振信仰,却不料天堂在争夺香格里拉失利后忽然公布末法真相,迫不得已星夜赶回,并着手开始最后一次信仰与灵魂的收割。以备进军香格里拉。

    所以对于守护者一族来说,他们表面上是在进行一场光荣与信仰之战以及光明摧毁黑暗之战,但实质上不过是一场预订的收割盛宴罢了。在战斗中沸腾的热血、升华的信仰与燃烧的灵魂,绝对是最具收割价值的东西。

    在齐藤一看来。如果这些在战斗中死亡的守护者真的能够在太阳神神域中得享永生还罢了,然而问题是太阳神接下来还要拿他们去进攻香格里拉,这些人多半还要成为炮灰。落得个彻底灰飞烟灭。

    齐藤一对此固然不齿,也有心保全曾有些交情的守护者一族。但却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理由去阻止守护者们全族赴死。以他们对阿努比斯与不死军团积累下的深仇大恨,以及绝迹中重获神眷的狂热与激昂。任何劝阻的行为,都只能惹来他们的敌对。估计哪怕太阳神让他们立即自杀祭神,都有大半人会毫不犹豫照做。

    正当杜莫斯康想继续说什么的时候,齐藤一忽然摇头示意。紧接着,一个黑衣人忽然闪入帐篷之内,俨然正是阿德贝,只见他脸上并不像族人一般满怀狂热,反而在冷静中透着几分隐忧。

    “事情果然如你所说的,吾神回归,并赐予所有人扫荡黑暗的力量。”目视齐藤一,阿德贝缓缓说道,“这一切,就是因为吾神希望有足够多的勇士牺牲自己,化为金鹰战士随同他参与诸神之战?”

    “绝无虚言!”齐藤一点点头,又问:“您打算怎么做?”

    “作为神选之民,我必当全心全意奉献吾神,战死沙场后灵魂继续随吾神征战,义不容辞!”阿德贝面色肃然,以斩钉截铁的语气回道,然而沉默片刻后,又长叹一声,“但是作为吾族之长,我也有责任保全族人,尽可能降低他们的伤亡……”

    齐藤一对此表示理解:“我尊重您的信仰,你也无需为难,只要今晚尽量拖延出战的时间即可,能够不主动出战最好……”

    阿德贝郑重点头:“我明白了,毕竟全族出击,阵列的安排需要一些时间。另外,我会尽量说服长老们采取诱敌深入的策略。不过这点希望不大,顽固的他们,不会容忍污秽的亡灵践踏吾神的圣域的……”

    …………………………

    由于沙漠的独特气候,入夜之后,温度开始急速下降,温差变化令沙漠上生起阵阵干燥而阴冷的气旋,带起无数黄沙,向守护者一族聚居的绿洲一路吹去。风中夹杂着让人头脑发蒙,心中想要呕吐的腐朽血肉气息。

    远方传来了隆隆的声音,大地震动隐隐,仿佛一千辆坦克、一万匹野象在沙漠上奔驰,数千道沙尘从四面八方狂飙着从四面八方而来。渐渐连成一片,形成大片滚滚而来的汹涌沙潮。

    造成这一切的。却是一批人数不过五千余人的士兵。只见他们个个装束古怪,头部、胸腹都包裹着严严实实的防弹盔甲。其厚重的程度,估计连轻型炮弹都能抵挡。四肢则没有任何防护,反而包裹着层层灰黄色布条,上面除了腐朽霉斑之外,布满许多仿佛污血绘就的黑褐色符文。

    相比他们还算正常体型的头颅与胸腹,他们的四肢显得尤其粗长畸形,而且步伐奇长,力量奇大,在每一步都踩得沙地向下猛地一沉。巨量的黄沙被脚甩起来,形成蔓延到百米之外的滚滚狂沙。许多士兵的身上,还俨然背负着好几件比普通款式明显大上一号的枪械,或者一般要车子才能载动的加农炮,以及众多弹药箱,无论速度还是负重,都比拟一辆小型军用越野车!他们身上散发着浓郁血腥、腐臭混合着硫磺火药的味道,以及一股汹汹烈烈而又阴森秽恶的百战煞气,足以让意志不强之辈扫上一眼。便生出如堕万劫地狱的错觉!

    他们正是纳粹持以横扫北非大陆的食尸鬼兵团,虽名为食尸鬼,但运用了各种改造手段的他们与那种失去神智,只懂得进食。一见阳光就会化为飞灰的普通食尸鬼毫不相同,不仅仅力量速度远胜,还保持着能够使用现代武器、采用战术行动的神智。活跃在北非的食尸鬼兵团更由于获得了阿努比斯的神眷而尤为恐怖。如今的他们除了脱水而极度萎缩的五脏与大脑之外,身体受到任何伤害都能够迅速还原。即使躯体缺失,也能以浸血的沙土来补全自我。加上要害始终包裹在里三层外三层,近百斤重的防弹、防火、防紫外线服中,已然无异于不死之身。这些年来,仅仅北非战场,死在他们手中的士兵与平民,又何止数百万?

    他们在阳光下也同样能够作战,不过真正能尽情发挥他们的恐怖的时候始终是在夜晚。所以在白天,他们一般会在普通军队保护下休眠,或者各自分散隐蔽,钻入地下休眠。如今,白天负责围困守护者一族的普通军队已经基本撤离,把战场全部让给了食尸鬼兵团,毕竟对于普通人类来说,哪怕与食尸鬼兵团并肩作战,也是一种难以忍受的事。

    “潜沙小队准备!”

    当距离拉近之后,数百戴着流线型尖顶头盔的食尸鬼忽然将身一跃,就无声无息潜入沙土中去,四周的沙子如有生命般蠕动起伏,推动着他们在地下前进。

    “机炮压制准备!v弹准备!”

    随着为首的军官下令,军士迅速集结成列,紧接着他们包裹满污秽布条的双臂自动膨胀,浸透了红褐色的脓血、夹杂着许多朽败尸肉与碎骨的污秽沙土从布条缝隙间喷涌而出,沙土内又各自伸出了十数跳干瘪如骨的手臂,各将一件背负在身上的枪械军火持在手中,熟练地将子弹上膛,保险打开。紧接着秽沙中又浮现一张张充满扭曲与恐惧的脸,在每一柄枪械的后端浮现,似乎在持抢瞄准。一时间,每一名食尸鬼战士都仿佛化身一个人形的战斗碉堡,从身体左右两侧延伸出如林枪膛。密密麻麻的圣甲虫在沙土、尸臂与枪械之间来去爬行,看上去叫人心悸骨麻。在必要时,这些圣甲虫甚至可以用来运送子弹。

    作为太阳神的最后一块应许之地,食尸鬼军团攻入守护者一族的聚集地后就会力量大减,几乎失去了来自阿努比斯的所有力量,这是守护者一族能够支持到现在的原因。不过阿努比斯却忽然在不久前突然传下神谕,让他们在日出之前不惜一切代价屠灭守护者一族。获得阿努比斯神力的他们同样不敢对死神有丝毫违逆,只得悉数汇聚于此。

    “预备,开火!”

    一时仿佛几个重炮联队同时发威,密密麻麻的高爆榴弹向守护者聚集地前沿的众多碉堡倾泻而下,每一发炮弹的火药弹片中,还掺有受死亡能量污染,能够散发毒气与瘟疫的腐朽血肉。

    在倾泻炮火的同时,食尸鬼士兵还以常人难以捕捉的速度左穿右插着高速前进,所到之处。一派狂沙滚滚,形成一片贴地蔓延。势不可挡的沙暴,根本不见人形。让对手无从瞄准。

    拥有足够的智慧去运用现代战术,又结合了现代装备与炮火,这正是食尸鬼兵团远比阿努比斯军团强大之处。

    但转眼间,他们去势顿止。

    除了少数落偏的榴弹之外,那些落到对方阵地前的榴弹竟然一个都没有爆炸,仿佛里头不是装填火药而是沙子一般。而本该在一波炮火后配合着发动攻势的潜沙食尸鬼也毫无动静,就像被大地吞噬了一般。

    相应的,对方也没有任何炮火反击的迹象,仿佛对方已全部撤离阵地。

    “后列渐缓前进。前列自由散开……”

    正当食尸鬼军官作出应对的同时,大地忽然疯狂震动。仿佛地下忽然有几千吨的火药一齐引爆,又仿佛地下高热蒸汽爆发。大量裂痕霎时在食尸鬼军团四周的地面出现,蜘蛛网般向四周辐射出数里之外,凶猛狂暴的冲击能量携裹着大量黄沙从每一道裂痕向外喷吐,直冲云霄。从下向上攒射的粒粒飞沙则如刀剑斧凿霰弹轰击,一临身便叫一名食尸鬼四肢分解,连护住头颅躯干的整体式厚重防护服也在瞬间被冲击撕扯得严重扭曲变形。道道阴冷深沉,带着强烈死亡之意的波纹向四面八方横扫激荡。所到之处,一切沙漠中仙人掌、灌木瞬间枯萎坍塌成一堆死灰。大地腐朽,草木枯萎,方圆数里之内。竟成了生机泯灭,万物凋零的死亡之地!

    一时间,数里之内的地面都因巨大的地下喷吐向上隆起了数米之高。但紧接着,却又向下猛沉。仿佛大地猛地向天喷吐了一口气后又深深吸气。数百个流沙涡旋瞬间在沙地上生成,上千刚刚受袭的食尸鬼毫无抗拒余地地被一下扯入地下。

    “敌人在地下。快集合防御!”

    食尸鬼军官狂呼呐喊,之前一吐一吞间,他先是感受到一股仿佛地狱之门洞开,浩大到无法想象的冲天凶亡死气冲击得自己身心直欲枯萎溃败,紧接着又剧烈的吸扯带动自己的死亡能量,连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吸纳进去一般,这种恐怖气势,哪里是单独一个食尸鬼所能抵御?

    转眼间,许多惊觉不妙的食尸鬼都发动了来自阿努比斯的神力。只见缠绕着他们四肢的裹尸布条全部散开,仿佛无数条带着古老的霉斑与邪咒的蟒蛇漫天穿梭、串联、编织,形成一张腐液迸溅,秽气横生的罗网,将一个个食尸鬼战士捆绑组合成一个整体。

    转眼间,沙漠之上便形成一个全身缠绕裹尸布,下半身完全陷在沙地里的巨型臃肿木乃伊,全身上下全是密密麻麻持着炮火的尸臂,又仿佛一个大型火力碉堡,每一秒都在向四周地下倾泻数以吨计的金属风暴。

    第二轮攻击转瞬袭来,这一次,凶厉、死寂、阴森的无穷能量直接凝成一个巨大拳头,内里阴气激荡,鼓动道道幽绿碧焰,炸裂无穷森森华光,形成凶霸阴戾的滚滚碧焰阴雷,上穷碧落下尽黄泉,深藏着可怕的毁灭之力。

    仿佛一道惊天巨雷当头轰下,轰然烈震响彻四方,由两千多食尸鬼战士组合成的巨型木乃伊一下溃散了三分之二,许多炮弹殉爆当场,大量残破的枪械零件四处飙飞。然而浸透了污血的流沙还在飞速流转集聚,想要重组成型。

    “不过是一批杀戮凡人的傀儡,到此为止了!”

    一个如渊如狱披甲昂然屹立木乃伊之前,一拳挥出,盛燃到极点的碧焰阴雷,竟然在瞬间激荡衍生出骄胜烈日的炽烈金芒,带着沸海裂空的无边凶煞尽情刺透巨型木乃伊全身上下。

    只是一拳,由超过两千食尸鬼组成的巨型木乃伊已彻底崩碎,紧接着又在收拳之间形成巨大的死亡漩涡,将一切亡灵死气尽数鲸吞纳入,收为己有,剩下的,唯有一地彻底失去活力的腐肉朽骨,以及一个直径约三百米,足有十几米深的深坑。。

    前后两轮攻势,便将肆虐横扫北非大陆的食尸鬼军团歼灭大半,铜甲尸王的盖世凶威一展无遗。然而操纵鳌拜攻击的齐藤一并没有因此而放松任何警惕,反而加强了戒备。

    只因即使是这么强大的攻击,这些包裹木乃伊的裹尸布条依然不见丝毫毁损,反而各自在空中继续流转编织,迅速构建出三个形体。

    这三具裹满尸布的木乃伊仅比常人略高,其中一个看来像是女人的婀娜体态,但却长着一个黑色的猫头;另外一个的头是女人,但却长着一头狮子般的燃烧髯发,躯体也是狮子的身躯;最后一个则是一位头顶蝎子,下半身也是六足蝎身的女性。她们全都没有眼球,剩下的只有一对深不见底,仿佛可以吞噬灵魂的漆黑空洞。在缠绕着她们躯体的裹尸布空隙,隐约可以看见千百张此起彼伏的面孔,用上千种各异的声响狂乱地高呼着不同的名字,然后逐渐统一起来,最后只剩下了一个阴森低沉而又恢弘深远的含混回音。

    “贝斯蒂(bastet)”

    “塞克荷迈特(sekhmet)”

    “塞尔凯特(selket)”

    浩如汪洋,而又如同腐烂沼泽般的混乱神圣气息以三具木乃伊为核心尽情释放,四周一大片虚空就如同一片沸腾着腐臭气泡的沼泽一般,以末日般的姿态剧烈地扭曲波动,一派光怪陆离,莫可名状!

    鳌拜向后退开一大步,眼前三具木乃伊,已经不是三拳两脚间能够摆平的凡物!

    “猫神贝斯蒂,狮子女神塞克荷迈特,蝎子女神塞尔凯特……竟然都是古埃及神祗。这些陨落的神祗,原来依旧在埃及冥界中,化为神尸木乃伊!

    看来,北非食尸鬼兵团的肆虐,已让阿努比斯的力量恢复到可以驱使她们的地步!”(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七章 尸神旱魃

    readx;理论上神是不朽,然而若是彻底被遗忘而断绝了信仰,或者在神战中被杀之类原因,也会有陨落之时。死去的神躯会连同他的神域一起枯萎衰败,直到彻底消亡。不过运用某些手段,也有可能将神尸长久保存下来,甚至在必要时激活加以驾驭操纵。死而不僵的神尸神力自然不如生前,且已然变质腐朽,趋于混乱与失控,近似于神孽,不过终究并非凡物,绝非凡人所能抗衡。

    三大神尸木乃伊现身的瞬间,她们四周一大片虚空就如同一片沸腾着腐臭气泡的沼泽一般,让人一看就会生出一种沉沦黑暗梦魇深渊,永无止境的向下坠落的恐怖感觉。混乱、扭曲、衰败的神之领域大肆入侵现实,大地在她们脚下腐化荒芜,化为寸草不生的亵渎之地,就像正被癌变侵蚀的肌体,散发着渗入思想,侵蚀灵魂的阴冷恶臭!

    人头狮身的母狮女神塞克荷迈特首先发难,巨口大张,向鳌拜发出低层恐怖的嘶吼,比传说之中女妖之嚎还要刺耳的怪异声音,如同无形的巨磨一样滚滚碾压而下,先将一个人的理性思维摧枯拉朽地压碎后又不依不挠地一直磨进最原始的灵魂本能深处,与此同时她的一头如火狮髯也化为燃烧的黑色火焰,犹如无数纵横的火炎毒蛇般向鳌拜扑至。

    母狮女神塞克荷迈特,传说由太阳神自自己眼里的火焰所创造,乃是为了惩罚人们所犯的罪。所以她的声音具有拷问人类思想、震慑人类心灵的力量,火焰狮髯也能焚烧罪人的灵魂,某个喜欢问人无聊问题的狮身人面像传说起源就是与她有些关系。

    蝎子女神塞尔凯特下半身比马还要大,覆盖着幽蓝荧光纹理的黄褐色坚固外骨骼,六条将近十五英尺的长腿,布满可怕的倒勾和尖刺,攀沿虚空、进退移动完全超越了正常物理规律范畴,蝎尾甩动的速度更是快得根本就看不到踪影,也没有任何声音。所到之处虚空都会被划开一道道腥臭墨黑的印记,剧毒恶臭的脓液从中流淌四溅!

    她既是古埃及保护人们免于毒害与蛇咬的女神,同时也负责与毒药相关的尸体防腐,故被许多法老视为重要的守护神。据说蝎子王摩挲尤斯生前就与她有着不浅的渊源。死后蜕变的形态也与她近似,不过凡躯所能发挥的战斗力毕竟绝难比拟神躯。

    鳌拜却丝毫不惧,身形稍退即止,右足往前一跨,在沙地上踏出了一个深深的足印。魁梧的身形如山倾岳移,一拳带动海潮一般沸腾翻涌的滚动狂沙,以及无数萦绕闪耀的碧火阴雷,重重轰向两大神尸。

    在鳌拜出击的同时,天际忽见耀眼强光暴炽,一道厉电从天而降,顺着这一拳之势猛劈而下,接天连地,仿佛雷神降世,威不可当!

    铜甲尸王能够随时随地调动无穷地煞阴气。只要屹立地面,就能拥有移山碎岳的无穷力量,且能激荡尸气地磁形成凶戾而又霸道的幽冥碧火与地煞阴雷,并以阴雷引动阳雷,引电贯雷,令天地两雷在拳上交汇,衍生出更强的杀伤力。

    虽然天雷同样能够令铜甲尸王有所伤损,但在同一瞬间,鳌拜已全力发动了“尸王金身”,全身上下浑厚、刚强。凶厉无伦的金芒四绽,将身上一副霜光耀耀的冰甲彻底渲染成金甲。就这么完全无视两大神尸的攻势,以硬碰硬,以攻对攻!

    轰然巨爆中。两大神尸一起粉身碎骨,她们的躯体化为千万仿佛是蠕虫或者其他什么软体动物一样的碎片,它们长着人类的面孔与手臂而又有鳞毛羽昆等物,一张利齿森森地血盆大口深处,有说不清的苦痛和怨恨,复有道不尽的留恋与不甘。期盼着能把更多的人也拉进绝望的行列,为自己永世受难,不得安宁的折磨增添一丝安慰。

    在两大神尸粉碎的同时,鳌拜也已负伤。虽然母狮女神与蝎子女神的攻击对他基本造成不了什么值得重视的伤,但他的左肩甲已碎了大半,四道直达骨髓的深深爪痕已烙在他的肩颈部位,若是普通人,这已是能导致动脉大出血的致命伤。

    只见猫神贝斯蒂正以冷月一瞥般寂然无声的冷酷与鬼魅,在鳌拜身后倏然而出,转瞬已在几十米外,这一爪显然正是她所造成的。

    猫神贝斯蒂既是古埃及的月亮女神,同时也是复仇之神,虽然并非九柱神之一,但她在民间的信仰与传说也是非同小可,因为猫神,古埃及人对猫备为尊崇,杀死猫的人甚至会被处死。猫死后,家里人会剃掉自己的眉毛来悼念它,有时还会把他们的宠物猫制成木乃伊以长伴主人。所以在三名女神尸中,猫神贝斯蒂才是最具威胁的一个。

    鳌拜火速转身,正面迎上不知何时转到他身后的猫神贝斯蒂。然而刚刚被粉碎的母狮女神与蝎子女神的蠕虫碎片却又在互相吞噬中不断聚集、又在裹尸布束缚下迅速重组成形。

    神尸乃是变质、混乱神力的聚合,单纯粉碎其形体,并不能真正将之消灭。

    也就在母狮女神与蝎子女神正要恢复原状的同时,鳌拜的背后,忽然浮现一个巨大古朴的玄奥轮盘,分成六块,有天人逍遥高贵,有红尘碌碌奔波,有征战杀伐不休,有层层地狱酷刑痛苦,有无数饿鬼狰狞,有种种鸟兽虫鱼虚影。

    “任何灵魂在偿还罪孽之后,都有享受安宁与永眠的权利……这埃及冥界竟连神死后都不得安宁,灵魂烙印被永远禁锢,不得回归天道循环,难怪成了一个毒瘤!”

    伴随着齐藤一的一句感慨,轮盘中分化三色光柱,笼罩在两名女神尸身上,她们的躯体顿时再次分化裂开,一块化为最普通的狮子与蝎子,淳朴而野蛮,自顾自地捕猎、进食、繁衍;一块却化为高高在上的神祗,逍遥喜乐,享受着无数凡人的祭拜与敬畏;一块却直接陷入地狱深处,受到无数酷刑折磨。绝望痛苦不堪……

    不过无论如何,她们原本空洞呆滞的神情一下变得鲜活起来,无数表情变化,最后露出解脱安宁之意。形体渐渐化为光芒溃散消逝。在她们的核心,两朵幽谧氤氲的灰黑色火焰漂浮而出,眼看着就要被六道轮盘吸入。

    这却是两神的神火,若是两神还活着,弑神之后。收纳神火,就有可能继承她们的神职与神力。不过由于两神已死,神火也已变质,充斥幽冥与死亡气息,若无足够的应对手段,沾上一丝半点都是天大麻烦。不过齐藤一既然敢收,自有他的把握。

    而两名女神尸虽然形神俱灭,但尸身上的裹尸布却只是裂成更细长的布条,还不依不饶地试图将神火团团包裹围住,阻止齐藤一收纳。而猫神贝斯蒂则以匪夷所思的速度绕着鳌拜极速穿梭。五爪每一次挥动间,都会化为五道切割一切的灰暗秽恶之光,所到之处,鳌拜身上的玄冰盔甲都留下道道深深裂痕。好在鳌拜全力催动尸王金身抵御,都伤不到关键,转眼间就能自行愈合。而他的随手攻击都有摧山断岳,雷霆扫荡之威,让贝斯蒂不敢正捻其锋。在鳌拜的身后,六道六色光华四面刷动,逼得猫神贝斯蒂不得不四下躲闪。不过她速度实在快得难以想象。脚下冷月寒光频闪,近乎念动即至,让鳌拜一时也对她无可奈何。

    齐藤一真身一直藏身极乐灵屋内,操纵鳌拜对敌。自己反而成了鳌拜的辅助。而他虽然不通武学,但鳌拜生前本就是十八般武艺皆通的横炼先天高手,练就铜甲尸王后,早已觉醒生前一切武学本能,故进退攻防间,也不会出现什么大不了的纰漏。

    正缠斗间。忽然只见守护者驻地方向,无数道金光忽然刺破夜幕,伴随着越来越密集的枪声与炮火,却是守护者一族开始对食尸鬼军团发动全面的反击与冲锋。

    他们的反应慢了半拍,除了由于军事首领阿德贝故作拖延之外,也是因为齐藤一事先布置的幻阵蒙蔽他们对外界的视听,不过如今这幻阵已被他们爆发的太阳神神力所彻底瓦解。只见他们全身上下闪耀着在夜色中极为显眼的煌煌金光,连手中的马刀、枪械、射出的子弹都有金光辉映,仿佛燃烧死亡照耀黑暗的最明亮的灯塔,光辉映照如白昼的大营已是一片沸腾。获得神力加持的他们士气如虹,声势震天,久久不息。某些长老,甚至还召唤出一只只存在于法老王墓壁画中,由光辉构成的圣兽,飞在空中,向食尸鬼们发动各种威力虽不甚强大,却绝对光华耀耀,极具视觉压迫力的攻击。

    长老们不少有修炼古埃及黑暗决斗者,召唤心灵异兽的能力,不过在没有神力加持的情况下,却甚至无法显形,只能作用于心灵层面,如今总算能曾经发一把利是!

    原本照常理,即使以守护者如今的狂热士气以及获得神恩后的战力增幅,对上食尸鬼军团依然会是一场惨烈到极点,以两败俱伤为结局的战斗。然而如今食尸鬼军团却已在鳌拜手下折损大半,残余的不到两千人也正处于闻风丧胆,阵列不整的混乱状态,身上的尸气、死气也已被抽走过半。面对守护者一族摧枯拉朽势如破竹的攻势,顿时溃不成军。

    正当守护者们意气风发,砍瓜切菜一般对残余的食尸鬼好一阵狂虐时。却骤然发现那些被摧毁的食尸鬼身上的污秽裹尸布就如有生命般自动脱离,仿佛无数毒蛇般贴地、钻沙穿梭,纷纷往某处去了。

    与此同时,一道森寒磅礴的青黑龙卷风直冲天际,滂湃到无以复加的幽冥死气化为席卷百里的一轮漆黑漩涡在夜空中狂暴转动,霸道绝伦而又灭绝生机的威势铺天盖地的压来,让每一位守护者战士几乎喘不过气来,连身上的金光都被压制的宛如风中火苗一般飘零暗淡。而那些倒下的食尸鬼身上的残余尸气、死气则被尽数扯动,如百川归海般尽数往漆黑漩涡灌去。

    原来在转眼间,齐藤一连施手段,幻化虚假幻象骗得猫神贝斯蒂一下扑空,又飞出数百把飞剑将她阻了一阻。紧接着鳌拜猛然扑出,双爪前探,已冲破裹尸布阻拦,将两朵神火抓到手中。

    神火入手,随即融入铜甲尸王之躯,鳌拜气势在瞬间疯狂攀升。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幽冥死气,化为接天连地的玄黑气旋,一时飞沙走石,万物皆被扯动!逼得猫神贝斯蒂不得不四肢贴地飞奔疾驰。以免被死气风暴卷入。

    但也就在此同时,一片青铜色泽的粗糙毛发突然从鳌拜的脚下地面迅速的蔓延开来,伴随着悉悉索索的声音蓬勃滋长,越长越高,不过几个呼吸间的功夫。便仿佛一片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将猫神贝斯蒂围困在内!

    这却是铜甲尸王的尸气与地煞结合催生的一种类似地衣的毛煞,以此将一大片地域化为煞地,创造出对自己有利的作战环境。

    转眼间,移动受到极大限制的猫神贝斯蒂就在鳌拜怒拳连轰下彻底粉身碎骨,碎片被六道轮盘轮转一周后,彻底散去,只在核心处留下一朵神火。

    当鳌拜将神火纳入双掌间的一瞬间,所有裹尸布也已悉数聚集到他身边,窸窸窣窣的诡秘声音响起,宛如有万千幽冥鬼怪。恐怖魔怪逐步靠近一般,伴随着阴森邪异的咒怨呢喃之声,情景甚是骇人。

    道道裹尸布都绘满黑褐色咒文,散发着昏黄色的邪祟光芒,勾连无穷,化作一层又一层笼罩天地的黑幕。绕着他鳌拜盘旋串联,包裹成一个巨大的尸茧。

    然后下一瞬间,入目所见一切只有悠远无尽的黑暗,荒芜死寂中,又似又亿万妖魔喧嚷潜伏。大量柔韧无比的裹尸布如蛇般盘卷上鳌拜的躯体,无穷咒怨如潮水般向鳌拜骨髓深处渗透。

    每一条裹尸布,都是阿努比斯赋予食尸鬼兵团的神力具现,浸透了食尸鬼兵团的残暴凶煞之气以及无数牺牲者的痛苦与咒怨。束缚了敌我双方无数灵魂的裹尸布足以成为阿努比斯降临的媒介,也可以将他的敌人包裹围困,拉扯进他所控制的冥界中任由宰割。

    一战之中,鳌拜吸纳了无数来自食尸鬼的死气尸气,又强纳三大女神尸的死亡神火,这些力量属性虽然对铜甲尸王够不成伤害。却也不可避免出现消化不良,而且无形中导致阿努比斯的神力与诅咒全面入侵。如今时机已到,阿努比斯正要来收割胜利果实了!

    眼看着鳌拜难逃侥幸的瞬间,却将他原本魁梧如山般的躯体猛地干瘪下去,仿佛将全身血肉元气为能量去点燃什么东西。紧接着青绿色的幽冥碧火忽然在他身上燃起,如同遇上火油般沿着冲天尸气直冲云霄。

    不同以往的幽深阴冷,如今的幽冥碧火光华大炽,仿佛一道通天彻地的熊熊火炬,以一种连天空的云彩都焚灼成蒸汽的喧嚣霸道盛燃于一片昏黄天地之间。火焰的温度越来越高,光芒越来越亮,渐渐由青绿色转化为熔岩般灼热浑厚的土黄色。弥天极地的无穷酷热化为澎湃的热浪四下横扫,空气滚烫扭曲,竟令一大片沙海如同波动起伏的沸腾汪洋大海。

    由于事先约定阿德贝故意带着守护者一族的主力往另一个方向出击,所以他们大多数人与鳌拜都还相隔着一个延绵十几里的绿洲。但即便如此,他们仍感觉到一股无与伦比的酷热笼罩整个大沙漠,五内如焚,气血干枯,连灵魂都是萎靡不堪,竟似要被活活烤死一般。而距离更近的绿洲林木更是以肉眼能见的速度枯萎起火,流水干涸,大地开裂沙化,仿佛在下一刻就要变成寸草不生的荒芜沙漠!

    旱魁为虐,赤地千里,如惔如焚!

    转眼间,鳌拜身上的一副仿佛可以万载不化的冰甲就消融了大半,他的脚下已经完全成了一片熔浆池,而且隐隐沟通地心熔岩,浪高过一浪的熔岩自地缝之中不断喷涌而出。而鳌拜一双泛着焚天灼地的双眸依旧霸道桀骜,顶上头发早已彻底化为燃烧的怒发,又不时从中飞溅起亿万璀璨火星!

    而原本几乎无物能损的一条条柔韧裹尸布也在鳌拜周身的火焰下起火燃烧,仿佛一条条缭绕盘舞的火焰蟒蛇,映得鳌拜的身影如神如魔!

    “休想借机点燃神火,觊觎神的领域!”

    随着一个仿佛穿透无穷岁月而来的沧桑而又冰冷、邪异之音,无穷无尽的裹尸布铺天盖地,每一条都浸透了湮灭生机的消融一切的恶臭脓液,无数道玄奥咒文浮现,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围绕而上。要将鳌拜身上燃起的烈焰压制下去。

    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狗头人虚影,带着一股深邃空洞的死亡气息,凭空出现在虚空中。狗头人的手中提着一个巨大的金色天平。天平的一端放着一根羽毛,另一端则将鳌拜身躯硬生生托起。连接托盘的金色锁链锁链之上,无数的符文闪烁着,一窜一窜的代表着上古神语,锁死鳌拜。隔绝源源不断的地火侵蚀。虽然在转眼间,巨大天平就烧得发红,但却不见丝毫熔化迹象。

    集天地间无穷阴邪孽气点燃尸火,焚尽云天,勾连地火,即为尸神旱魃,与西方神祗点燃神火的封神虽然实质迥异,却也有异曲同工之处。如今也难怪对旱魃这种东方特产一无所知的阿努比斯误会,迫不及待要阻止鳌拜封神。

    然而鳌拜已将全身尸气尽数转化为煮海焦土,无物不焚的旱魃尸火。一切死气与污秽,都成了火焰的燃料,连阿努比斯的冥界内被囚禁了无数岁月的灵魂也被纷纷点燃,在千万解脱的叹息声中渐渐化为虚无。

    原本焚人生魂自有无穷业力沾身,不过埃及冥界中全是一批被众神所遗弃,不知囚禁了多少岁月,求生无门求死不能的怨灵孽魄,焚灭了它们,让它们的灵魂烙印从归天地,不仅无过反有功德。这也是埃及冥界之所以被称为不容于天道的“烂果实”的原因。

    值得一提的是,按照埃及神话的描述,每逢夜晚太阳神都会驱舟深入冥界,为冥界的亡者创造救赎或者短暂体验光明与温暖。消弭怨气的机会。然而在太阳神已出逃数千年的情况下,这个只能在不见天日的黑暗中发霉无数岁月,浸透了怨念与孽气的冥界已经彻底**了!

    铜甲尸王要点燃尸火成就旱魃向来是一件极为艰难凶险的事,还未成功即遭尸火彻底毁灭形体者十之**。为了尽量加大成功几率,齐藤一已采取了一系列准备措施,除了歼灭731部队以及食尸鬼部队以积累功德之外。更有意将成就旱魃的地点选在大沙漠中,又尽量把守护者一族调开,将旱魃之灾中被祸害的生灵数目降到最低。而最重要的,就是借机对上埃及冥界,焚烧其**元素,借机获取功德,并诱使阿努比斯出手夺取鳌拜,将它一起绑定,共同承受风险!

    铜甲尸王实为人间尸灵的巅峰,能够拥有这么一副可以自由出入神域与人间,自由发挥死亡神力的强大躯壳,对于任何一名死亡神职的神祗都是颇具吸引力的事,更何况阿努比斯还急于在神战之前最大限度提升自己的实力。所以以鳌拜为诱,不怕阿努比斯不上钩。如今的它已然泥足深陷,一个弄不好,旱魃尸火甚至有可能点燃它的神躯与神域,弄得个与鳌拜一起同归于尽的下场。

    而阿努比斯即使用尽全力,也一时无法将鳌拜纳入埃及冥界。只因鳌拜气机与地火紧密相连,整个人落地生根,重如山岳。不过“审判之秤”乃是太阳神赋予阿努比斯衡量、审批亡者善恶的权柄,绝非阴祟之物,故地火与尸火也无从将其熔化,只是将两者稍为隔绝,使之不得顺利交汇。却不知,阿努比斯此举,正是帮了齐藤一一个天大的忙,至少为鳌拜挡去了来自地火的一大部分劫数!

    也就在双方僵持间,一直在鳌拜深厚若隐若现的六道轮盘忽然一转,带着一缕袅绕的火气,主动落到埃及冥界深处去了。

    再过片刻,鳌拜身上由地狱领主“尸体发火”遗蜕制成,嵌入了不少冰系宝石与防火符石的冰甲已经熔化殆尽。焚尽天地,焚尽一切有无形无形之物的烈焰越烧越猛,渐渐连阿努比斯也压制不住了。

    “这个火焰妖魔是来自冥界第七域火焰巨蛇阿色斯的化身,如果不将它驱逐回冥界,整个世界的每一寸都会盛燃毒火!”

    “太阳神勇士们,是时候向邪恶发动无畏的冲锋了!”

    一群人数足有千余的守护者战士忽然杀出,迎着滚滚而来的焦灼热浪,踏着熔岩流淌的开裂焦土向陷于冥界与人间缝隙的鳌拜发动有死无生的自杀式攻击,在没有任何马匹、骆驼能够直面旱魃威压的情况下,他们全靠自己的双腿奔走。其冲锋在最前列者。豁然正是守护者一族的军事领袖阿德贝。

    虽然他从齐藤一处获知了太阳神需要大量牺牲者的真相,也与齐藤一暗中达成协议尽量减少守护者们的伤亡。然而他对太阳神的信仰却仍然赤诚不悔,若是当真需要他牺牲,他绝对会冲在最前面。

    太阳神神力加持加上坚定无畏的信仰。让他们足以做到真正意义上赴汤蹈火如履平地,然而旱魃之火又岂是凡火能比,当他们与鳌拜的距离拉近到两里时,大量守护者就已纷纷倒下,甚至从七窍中喷射出毒炎。骨骼发出‘噼里啪啦‘连绵炸爆的闷响,整个人就像一对烧坏的干燥瓷罐一样摔碎在地!

    在太阳神的计划中,他们原本就该战死,至于是面对食尸鬼战死还是面对鳌拜战死,都没什么太大区别。不过不幸中万幸的是——正要成就旱魃的鳌拜的威势与压迫感总算千万倍于食尸鬼兵团,能够抗拒住这种直入灵魂,粉碎本能的天然死亡恐怖感而对他发动必死无疑的亡命冲锋者,即使在守护者中,也只是少数一部分人罢了。而这一部分人死伤的业力,无论是鳌拜还是太阳神。都免不了承担一部分。

    转眼间,就有近千名守护者战士化为粉身碎骨的焦尸永远地倒在这片大地上。

    加持在他们身上的太阳神神力化为庇护他们灵魂的金鹰盔甲,带着他们越飞越高,直上高空。

    近千金鹰战士在高空中集结成环,紧接着一道辉煌的金色光柱从环中散发,仿佛自九天之外而来,泛着煌煌天威,带着无可估量的浩瀚的神圣之威直向鳌拜与阿努比斯所在轰下。不过这一击却在隐约中避开了鳌拜与阿努比斯,而是对准了鳌拜脚下,熔岩喷薄沸腾的地面轰下。

    一时仿佛一枚核弹以鳌拜脚下的地面为核心爆发。以太阳神神力召唤的太阳真火与地心真火交相殉爆,终于打断了鳌拜与地心真火的气机相连。阿努比斯也乘机全力发动,一下将鳌拜一下拉扯到埃及冥界中去。

    等尘埃落定,一切都平静下来后。原地只见一个足有方圆一里的深坑,坑内残留的熔岩犹在流淌,沙子土壤烧烤压缩成翡翠一般的绿色玻璃体。在巨坑之外,留下的是千余名守护者勇士呈焦炭状的残骸,更外围部位,则是已然全军覆没的北非食尸鬼兵团留下的尸骸。在云层被彻底蒸干的天际。一轮巨大的血色红月高悬,仿佛一枚蛊惑人心的巨大妖瞳,预示着某种不详!

    于此同时,在同样处于夜间的欧洲,在红月不详邪辉的照耀下,一场异常宏大壮阔的杀戮盛宴正在展开!

    尤其在纳粹所占据的地盘内,许多已经秘密转化为吸血鬼,以及接受食尸鬼改造的士兵在血月的照耀下,气血全部枯竭宛若干尸,但力量与速度却莫名激增,理智尽失,化为最疯狂的野兽去疯狂狩猎。而首当其害者,莫过于与他们最为接近的纳粹人类士兵。

    不是咬破喉咙吸血的这种低效率狩猎方式,只要钳制住对方,双眼对视,以口对口,就可以将生者的所有鲜血连同灵魂一起吸收掠食。被吸血者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在转眼间就会化为干尸。

    狩猎之后,他们会如同瘾君子吸足了毒品般进入飘飘欲仙的短暂满足,躯体也恢复正常。但是过不了多久,他们又会重新陷入**状态,只能不断通过吸血来维持自己的生命与活力,而被他们吸成干尸的人,也都会加入他们的行列,不断吞噬鲜血与灵魂,如瘟疫传播一般制造着新的干尸。然而当他们在一定的时间内吸不到新的血与魂时,不仅仅会从新变回干尸形象,而且全身还会突然炸爆,死无全尸!

    如果拥有灵界视觉,就会发觉这些受害者的躯壳就像漏了的筛子一样,所有被他们吞噬的鲜血与灵魂力量都无法在他们体内久留,而是很快在血色月光下逸散,组成一条由千万灵魂构成的通天之梯,直朝血月而去。

    这便是掌握在血族真祖手中。最为恐怖的血族禁咒——“最后的晚餐”!

    ………………………………

    香格里拉之内,天使军团已彻底成了残兵败将,除了小股散兵游勇四处流窜之外,已不再有任何大规模的集结迹象了。

    然而对于香格里拉一方来说。战斗却还远远未到结束的时候。

    只见在苦海之上,一大片虚空莫名扭曲,仿佛一个巨大的气泡正在不断膨胀。越来越薄的空间屏障终于彻底破裂,一个陌生的世界从中显化出来。

    看上去,那是一处再平凡不过的自然景观。白云、山川、河流、绿树、草坪、花卉、鸟兽……然而若是仔细察看,就会发现这每一样事物都在一刻不停地迷离变幻,仿佛它们不过是一种梦幻泡影般的表象。在它们背后的阴影中,似乎有着无数恐怖的存在如同玩皮影戏般操纵着这一切。一种莫可名状的诡异、不详与恐惧感随之滋生。而在这片自然景观之上,还散布着无数土堆坟墓,以及许多造型仿佛原始土著,通体色彩斑斓的奇诡人偶。

    很显然,这是某种基于祖先崇拜、万物有灵论的原始宗教,而且这种“有灵”还是基于恐惧心理多些,对于各种自然现象由无知而恐惧。由恐惧而敬畏,由敬畏而崇拜,甚至不惜**血祭最终催生出这种原始宗教。

    “蛮愚小神,也敢侵我净土,还不速速皈依我佛!”

    随着一声宏唱,贡贺萨钦活佛已显化出大日如来法相,带着一群白教喇嘛直接杀入对方神域中。祛除一切黑暗无明,照彻一切众生万象,人心鬼蜮的智慧佛光霎时普照对方神域的每一寸空间!

    紧接着,又有空间屏障被撕破。一条仿佛蟒蛇,却又长满羽毛,背生羽翼的庞然巨物,带着无边风雨雷霆直冲而出。所到之处电闪雷鸣,风云变色,几名正好在附近的天使不及闪避,顿时被它一口吞下。

    这一次,却是吉祥生活佛显出孔雀大佛母像,地、水、风、火、空五色佛光纵横。迎上横空而至的巨型羽蛇。

    再过片刻,又有神域破空显化,一个看上去却像是肌肉发达的巨汉,肩膀、前胸和背脊又宽又厚,越往下越细,没有双腿,通体呈青黑色,像是暴雨即将来临之前的云团的巨灵从中杀出,在它的身后,还有一个个相同造型,或由火焰、或由沙土、或由流水、或有蔓生的植物构成的巨灵。

    这一次,却是那坨王与葛丹松赞活佛双双迎上。

    四大活佛全已成就罗汉金身,面对较弱神域的主神也能占据上风,不过问题是这些按捺不住率先动手的神域,还多半不是真正的狠角色。

    而莲花生自显化八相莲师,念动两界十方金刚大藏真言将天使军团主力转移到香格里拉反面的八热地狱后,就再未见现身,显然虚耗甚大。至于王宗超在运用“混沌火劫”与自己的光明面在一拼中爆了大半个神圣大陆之后,也是不见了踪迹。倒是神圣大陆似乎有重新组合重构成另一种形态的趋势,似乎其光明规则并未彻底消散。

    忽然,虚空中开出一个深邃的巨洞,无尽怨恨与无穷诅咒化作如海般的秽恶黑泥,裹着无数沉浮起伏的怨灵如排山倒海般涌来,带着说不清的哀怨,说不清的悲愤,以及让人颤悚绝望的寒冷和绝望,那是倾尽天下之水都洗不净的极怨之毒。

    与此同时,在西藏的上空,只见流星天降,千万流星伴着撕裂天地的肆虐风声,带着燃烧天空的耀眼灼热从天外倾泻而下,带来无与伦比的毁灭气息。即使这一轮打击不足以毁灭整个藏区,至少也是死伤十万以上的滔天之灾。

    埃及众神终于出手,而且一出手就是极狠的手段。不仅将淤积了无数咒怨与变质死灵的衰败冥界一股脑抛入香格里拉,而且还将寄托太阳神神域的彗星抛向西藏,从现实层面打击香格里拉的信仰支撑。(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八章 神战再启

    眼看着千万流星从天外而落,一场弥天之灾即将降临时,天际忽然光明大作,磅礴浩‘荡’、神圣至高、俯视苍生万物的白金‘色’光芒组成一座辉煌十字架,照亮了大半个天空,就这么横贯长空,直接跨越大半个藏区,向着西北方的昆仑山脉掠去。。更多最新章节访问:。

    辉煌十字架其实形象并不稳定,而是如同动‘荡’的水面映出的倒影一般,时清时朦。而在一清一朦之间,道道渺如云‘波’,却又磅礴无匹的力量‘波’动开来,令方圆百里之内的流星都在无声无息间散开、粉碎、蒸发、升华,原本灼热的火焰也随之分弱。片刻功夫,已尽数化为满空弥漫蒸腾的灼热云气。

    高原之上,许多刚刚在数天之前饱受佛像开裂、舍利腐朽、寺庙崩塌、地震雪崩种种不详异象折磨的藏民们愕然之下仰望半空,恰好看到这流星纷落,圣光如昼的场景,震撼得说不出话来之余,也有一种说不出的麻木、无力与茫然失措。

    好在空中的辉煌十字架却是饶了一个弧线,正好掠过林芝、拉萨、阿里、和田几处藏区中人烟较为稠密的要地,将袭向这些地区的流星悉数瓦解。而彗星原本大都是固态水与干冰结构,哪怕坠入大气层,造成的伤害也远比岩石结构的致密陨星低,所以这一轮打击其实很有些虚张声势。加上藏区除了拉萨几处城镇之外人烟极为稀薄,一批主要袭向荒原雪山的流星最终也仅仅造成了数百牧民以及数千牲畜的死伤,不过仍免不了对藏民造成又一轮心灵与信仰上的沉重打击。

    他们不清楚天外流星与光辉十字架来自何方,但却可以隐约感受到流星中蕴含的恐怖恶意,似乎带着神灵的意志,轰然降临,誓要毁灭世间的一切。甚至于光辉十字架,也是寄寓了不容直视的无情审判、神罚与杀戮意味,毫无半点他们信奉的诸佛菩萨的慈悲意蕴。即使是诸多喇嘛与上师,也不敢厚着脸皮说光辉十字架乃是救世佛光,所以一时仍不免人心惶惶,不知这些莫名灾难何时才是个尽头。

    他们却不知道,那光辉十字架其实却是中了天堂神罚的紫媛。之前的她一剑斩断天堂之路,看似风光无二,但遭遇的反击也是极为恐怖。仿佛在一剑斩断巨柱的同时也要承受巨柱倾倒的压力,空前强烈的审判之光与净世圣炎凝成巨大的神罚十字架,在天堂之路断绝的瞬间就如泰山巨岳般一直死死烙压在她身上,即使她运用剑气反复绞杀,也是一时无法彻底消灭其中的神罚意志。

    天堂神域的最后一记反击,完全足够让任何一个中等神域的神主陨落当场,即使紫媛身为二劫地仙,也绝不好受。在彻底绞灭其中的神罚意志之前,她的实力至少有七成要耗在与之对抗上,又眼看着异域神域连续入侵,这才索‘性’出了香格里拉,赶回自己位于昆仑山的仙府‘洞’天料理后患。对于她而言,在关键时刻帮了莲‘花’生一把,已是还了因果人情,至于接下来的争斗,已经与她无关了。

    也正因为天堂号角中同样蕴含了紫媛已中了最终神罚的信息,所以觊觎香格里拉的各大神域才少了一大顾忌。

    而在香格里拉中,在无边苦海之上,只见一层幽暗灰‘蒙’的气体四面扩散,其蕴含幽幽怨气、森森‘阴’气、浓郁死气、凶蛮戾气、**煞气等等。晦暗‘迷’雾之中,有诸多人影倒地,气息虚弱,似乎即将饿死;有祭坛重重,不少害怕痛哭之人被狂热的人群拥上了祭台;有贵族死亡后,被迫殉葬的奴隶;有野兽怪物横行,惨叫撕咬吞食的人类;有王者、祭司、神灵争斗,在战场上死亡的战士以及被屠戮的普通人;有神灵震怒,掀起洪水淹没了城市的场景;有遭神灵降下瘟疫而病死的无数人;有屡受鞭打,煎熬辛苦活生生累死的奴隶,有自相残杀,甚至与野兽搏斗取悦神明与贵族的奴隶……无穷无尽的悲苦、怨恨与死亡情景,尽在其中显化reads;。

    一群队列被打散的天使连着一批追击的佛兵在苦海上先后掠过,被这层晦暗之气一冲,顿时无分敌我纷纷一头扎入其中,再不见踪迹了。却是已被**元神,沉沦真灵,‘蒙’蔽心神,彻底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这就是积怨了无穷岁月的埃及冥界死气的厉害之处,至于那些沉沦其中的牺牲者,随着自身的记忆、神智被迅速磨灭后,阿努比斯自有手段从中获取纯粹的信仰之力,以此在**对方神域的同时,不断壮大自身。

    大量‘阴’霾死气并不直朝香格里拉的核心——八莲雪山而去,而是蔓延席卷,铺天盖地涌向残破不全的神圣大陆。

    由于王宗超的“‘混’沌火劫”一击,如今神圣大陆已是一派动‘荡’崩溃的毁灭景象,无穷无尽的光焰频频爆发,任何一处事物都仿佛是由纯粹的烈‘性’炸‘药’构成一般,随时有可能被点燃而爆发出冲天光焰。滂湃热‘浪’焚灼大地,地面到处都在崩裂、在熔化、在沸腾、在燃烧、在爆炸!

    “‘混’沌火劫”自有消融崩解天地万物,释放一切物质中的能量,吞噬一切属‘性’的元气化为连锁式毁灭狂澜的恐怖威能。在其威力未曾彻底消弭之前,眼前的神圣大陆相当于处处都是一触即发的火‘药’桶。绝大多数神魔都唯恐被卷入,岂敢冒然上前捡这份便宜?

    然而晦暗‘阴’邪的幽冥死气却无视这一切,而是如滂湃喧嚣的‘潮’水般向整个神圣大陆冲刷蔓延,死亡的‘阴’云弥漫覆盖了神圣大陆的天空,又不时被冲天的光焰撕破!

    神圣大陆乃是由神圣之力构建,崩溃后爆发的圣光净化邪恶,圣炎燃烧**,本来正好克制幽冥死气。不过此时天堂神域规则崩溃,残余的圣光圣炎只是漫无目标的能量宣泄,而积淀了无数岁月的幽冥死煞之气实有令万物同朽、万灵沉沦,让一切炽热的信念与希望归于荒芜与空虚的可怕力量,加上其量庞大无比。片刻功夫,整个神圣大陆边缘地带的一切光焰已归于熄灭,只剩下仿佛腐朽了千万年的满目苍灰‘色’荒芜沙漠。紧接着只见天空中幽绿到发黑的死云翻涌结聚,而后丝丝浓稠到近乎淤泥状的黑‘色’雨点落下,雨水如同‘春’日濛濛细雨,飘渺‘迷’离,凡是雨水划过的地方,一切都被剧烈腐蚀,大地化为漆黑泥泞,连空间都隐隐被融穿,‘露’出些许黯淡虚无,光明湮灭,生命气息消失。

    即使天堂之路已绝,神圣大陆也绝非等闲神域能够一口吞下,不过埃及诸神却是不惜用整个腐朽了无数岁月,浸透了怨念与孽气的埃及冥界将之腐化,再从中汲取有用的信仰愿力。形象来说,这一招相当于某人趁着一大块热豆腐还热得冒烟,一群虎视眈眈的食客不好下口的机会将一大盆浸着许多屎‘尿’与死老鼠的恶臭‘阴’沟水浇到热豆腐上,降温的同时还可以恶心别的食客。而由于某人一向擅长垃圾堆中捡吃的,区区一盆‘阴’沟水还影响不了他的胃口。

    只有先吃下了大半个神圣大陆,埃及神域才有与其他神域争胜,乃至最终吞下整个香格里拉的本钱。不得不说,这种手段虽然无耻恶劣了些,却有着不小的成功可行‘性’。

    此时‘春’日‘蒙’‘蒙’细雨已渐渐变成了夏日倾盆暴雨,黑水瀑布般流下,充满‘阴’冷死亡与亵渎腐化意味的雨水在神圣大陆上汇聚成道道**黑河。

    无数死黑‘色’的亡魂们从黑河中涌出冲进苍灰‘色’的荒芜沙漠里,高高耸起的沙土像茧一样呼吸胎动,两三息过后,全身漆黑的狗头人身的土俑们纷纷破茧而出。它们沿着黑‘色’的河流,用枯朽的骸骨‘混’合着沙土堆砌起一座又一座的大小金字塔,又从身上‘抽’出长短兵器向神圣大陆的核心发起冲锋。

    不同于神圣大陆边缘地域的喧嚷动‘荡’,光焰冲天,越是靠近神圣大陆核心,情况却越是稳定平静,这也使得黑河与狗头人大军得以顺利推进,将越来越多的土地化为亵渎冥土。

    但是不久之后,黑河与狗头人大军前进势头终于受阻。

    前方已不再有任何崩坏毁灭的情景,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山岳一般巨大的刀枪剑戟各式武器,每一柄武器都是无比凝实具体,氤氲散发着足以斩天裂海,直叫风云俱断的无穷圣白‘色’光辉。就连天空的漆黑死云也被冲天而起的淬厉光华从中切割粉碎,再难向前。

    “不好,竟然已有异神捷足先登,悄然占据这片神土的核心区域……”

    暗中主导埃及冥界的阿努比斯心中一紧,眼前的情形,说明神圣大陆的核心其实早已稳定下来,而且还有另一种规则成功取代了已然陷入崩溃的天堂神域规则,将神圣大陆重塑为另一种形态。

    无论如何,这绝不算是一个好消息!

    腐蚀万物、**一切,蕴含无数痛苦怨毒灵魂的漆黑河流泛滥汹涌,化作滔滔巨‘浪’汹涌扑上,然而被横戟斜枪,如丛刀剑散发的无穷淬厉之气一冲,却迅速瓦解分化。万兵厉芒中,不仅仅有着净化**的强烈圣光元素,还蕴含着某种斩灭一切,包括一切彷徨、烦恼、痛苦与怨毒的决绝意志。大量污水与怨灵被硬生生切割斩断了与埃及冥界的一切联系,分散泻入布满地面的刀痕剑刻之内,也不知去了何方。

    这些巨大的刀枪剑戟被大量**黑水冲刷久了,也会遍生污锈,从中腐朽崩溃,然而相比之下,黑河的损失却更多。若是持续下去,哪怕黑河彻底枯竭,只怕也无法穿过这片一望无际的刀剑丛林。

    许多全身漆黑,无论是躯体还是武器都浸透了**毒素的狗头人成群结队汹涌扑上,要用手中的武器将这些刀枪剑戟从中砸毁。

    然而很快的,它们也遇上了克星。

    一个个神出鬼没,来去如风的身影在刀岳剑山与枪丛戟林中时隐时现,当他们‘逼’近时,一股奇特的杀伐灵气光环总会令狗头人身上的亡灵能量莫名动‘荡’不稳,十字状的惨白异芒在它们全身上下连连殉爆闪耀。而且对方的出手还往往带着一种强横的吞吐吸蚀异力,竟然毫不畏惧死亡冥气的**与腐蚀,而是将之大肆吸蚀,又以匪夷所思的手段逆死为生,化**为清净,反而壮大自己的力量。

    天堂神域规则虽然消弭,但这个取而代之的神域不仅仅将天堂神域的圣光化为更凝练锋锐,更具杀伤力的万兵厉芒,而且还成功继承了天堂神域专‘门’用来对付亡灵兵种的灵气光环,甚至还不乏天堂神域所没有的其他克制亡灵尸鬼的厉害手段,高深莫测,俨然也是难缠到极点的对手!

    眼看着形势越来越不利,遍布黑河两岸的一个个大小金字塔忽然接连坍塌,一个个形态各异,体型巨大的异兽仿佛破壳而出,抖落了全身上下的沙砾,发出惊天动地的恐怖咆哮。

    法老王甲虫、冥河冰蛹、巫骨暴君、告死之人头鸦、呓语之狮身人面兽、毒炎密珈罗、蛇神暗影、祖玛冥龙……

    无数曾经辉煌却随着时代变迁落下神坛,只留下属于自己的传说的远古偶像,被铭刻于古埃及石碑、墓壁之上,化为非神非鬼,存在与无数人心灵深处,汲取无数人心灵力量成长的暗黑怪物一一从坍塌的金字塔中现身reads;。它们正是通过亵渎腐化神圣大地,将埃及冥界规则投影其上形成的暗黑冥兽。

    体型巨大,拥有各种诡秘手段的冥兽开始发动冲锋,阻拦着它们去路的巨刀巨剑在它们攻击下接连崩折,但每一柄倒下的兵刃,都会爆发一道凌厉空前的光华肆掠,将附近的冥兽斩杀当场。而以各种灵敏身法穿梭于刀丛剑林间的人影,更不断给这些冥兽制造各种意想不到的伤害与麻烦。

    冥兽大多体型庞大,些许损伤原本无足轻重,然而它们受了攻击之后,本该转瞬即愈的伤口却丝毫不见愈合,反而从伤口处不住泛白、崩溃。一股非生非死,却对一切生灵死灵都具备杀伤力的‘混’沌异毒以死亡冥气为食迅速蔓延壮大,片刻功夫,这些中招的冥兽就会化作飞灰四散而去。

    眼看着种种手段均被死死克制,黑河已经不再继续前进,而是如百川归海般尽数汇聚在刀丛剑林之前,转眼间已形成一个黝黑深邃的巨大深潭,仿佛直接通往最幽深浑噩的死亡世界。

    紧接着,滂湃喧嚣的**黑水如‘潮’澎湃,越升越高,渐渐形成了一个擎天立地,有着仿佛夜空一般纯正漆黑的皮肤的狗头人形象,周身黑‘色’幽深气息缠绕,散发着无穷无尽的幽寂、死亡意味!

    天空中无穷‘阴’霾黑云迅速凝聚内敛,在狗头人手上凝结成一柄漆黑无华的地狱战戈。战戈高举,势如镰刀割草般向眼前的刀丛剑林横扫斩劈。

    这一斩剧烈搅动百里内的晦暗‘阴’邪的幽冥死气,在战戈上化作道道堪称璀璨的苍白‘色’邪冷死光,如同灭世邪星般横空斩下,所到之处,数十里之内的所有刀枪剑戟尽皆势如破竹地从中断折,并在一时间尽数腐朽破败,在倒地之前便已崩散成漫天沙尘。

    每逢地狱战戈开辟出的土地,狗头人大军与暗黑冥兽都会汹涌填上占据,将之彻底化为亵渎冥土。

    三千年前,阿努比斯仅仅是无足轻重的埃及冥界守‘门’人,但是在历经神战,众多埃及神陨落冥界,太阳神阿‘蒙’出走之后,坚持留下看守冥界,暗中汲取陨落的众神神力,并在人间竭力维持死神威严的他已然晋升为当之无愧的冥界主宰,在埃及神系中的力量与地位,很可能仅在太阳神之下。当他亲自现身出手时,眼前些的障碍已不成问题。

    不过当两军对垒,一方主帅却要被迫亲自冲锋陷阵时,这已说明了形势不容乐观reads;。而阿努比斯的每一次出手,都需要耗损自己的本源神力。

    如此披荆斩棘步步向前,也不知过了多久,原本一望无际的刀岳剑山与枪丛戟林总算见了尽头,神圣大陆的真正核心要害,即将暴‘露’在眼前。

    但也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忽然从神圣大陆核心悠然传来。

    “竟然能够走到这里,也算不易了!阿努比斯,当年的这一刀,可还记得否?”

    一言既出,天地尽黯,只有一柄长刀尽收天地之光,伫立在天地之间,散发着霸绝当世,决绝无回的煌煌杀意。

    刀出,磅礴无涛的杀意煞气迅速蜕变升华,不曾撼动风云,不曾呼啸天地,锋芒寂然,掠空而去,虽无声无息,却蕴含着所有人对于生命、大道的热爱和追求所演化的无匹煌烈气势,绝争一线,斩一切生死无明!

    天地之大,千般险阻;生死之间,万般恐怖;无需回眸,无需畏惧;一切彷徨和因果只需一刀。

    只一刀,一刀斩破生死界限,冥冥中直抵亘古永恒的无尽长空!

    从容挥洒间,却是化磅礴璀璨为纯粹无华,化霸道惨烈为平淡超然的一记“旌旗十万斩阎罗”!

    一刀之下,仿佛无穷幽寂与死亡凝聚的巨大阿努比斯顿时从中一分为二,每一只暗黑冥兽、每一个狗头人、每一道死黑亡魂也随之全部一分为二,乃至天空的晦暗‘阴’云以及弥漫的幽冥死气也悉数从中分裂不能复聚。一派无边无际的黑暗幽冥绝境被生生劈开一线不可泯灭的光明与生机,拨云见日,重现生命与希望之光!

    当年,王宗超汇聚群力,燃烧生命与灵魂的一刀,仅仅让阿努比斯的一手受了一点小伤,一时吃痛。如今这轻描淡写的一刀,不仅仅将阿努比斯分尸当场,还将一切有形无形的死亡与绝望规则、形象全部从中斩破,若是顺利的话,就连整个埃及冥界都可以摧枯拉朽地彻底一分为二!

    然而正如烧红的钢刀切黄油,却不料黄油中埋了一枚雷管。同样从另一个层面超脱生死,却又燃尽一切生机死气,以无穷凶煞暴戾的姿态在埃及冥界深处轰然爆发,竟然震溃了这一刀的气势与刀意。

    炽热浑红中隐带不详黑芒的无边凶焰冲霄而起,焚天一般的火势居然竟如跗骨之俎一般顺着这一刀倒卷之势而回,而后一阵猛烈到无法想象的爆炸升起,绚烂而狂暴的气‘浪’冲击‘波’横扫四方reads;。

    “喔……这就是真正的旱魃尸火了?”

    在巨爆核心,一身金甲护身的王宗超双掌前伸,正好抵住一双凶炎缭绕,十指如钩,足有撕山裂地之力,煮海焚天之威的狰狞厉爪。

    在王宗超面前,与他正面角力的是一个体型高瘦枯槁,但仍能看得出骨架极为魁梧宽大的身影,双眸焚天灼地,满头怒发盛燃。凝练凶烈到极点的浑红尸火仿佛千万吨岩浆在对方双臂上重重压缩,明明是无形无质的火焰,但每一点火星却仿佛有着山岳般的无比沉重,更不用提尸火那遇水燃水遇石燃石,焚烧一切生机死气,哪怕沾染上一星半点,就会顷刻间烧到骨子里去,将全身血‘肉’灵魂化作燃料猛烧的无比歹毒特‘性’!

    旱魃尸火以至‘阴’至秽的尸气与地心深处的太古地煞浊气沟通共鸣,集天地间无穷‘阴’邪孽气点燃尸火,故其尸火不仅兼备灭绝苍生万物的惊人火毒,而且还无比凝练沉重,蕴含无穷大地之力,较弱的地仙都难以正面抗衡。当年王宗超压缩逆转铜甲尸尸气,不过凝聚出一星半点不纯的旱魃尸火,便已重创三大铜甲尸。而当初那一撮微不足道的火星,比起如今汹汹而来,无穷无尽的滔滔凶炎,却也不过萤火比皓月罢了!

    然而王宗超却面‘色’不变,只是牢牢钳制住鳌拜一对力可撕山裂海,势可搜天掠地的尸神凶爪,任凭尸火焚遍全身,仅仅‘露’出一对依然深邃漆黑,仿佛可以湮灭一切的眼眸。

    “你不是已经光暗分化,且受到重创……这不可能!”

    狗头人虚影在鳌拜身后朦胧浮现,发出充满震惊与不甘,极尽死亡黑暗疯狂的咆哮与诅咒。四周深邃通幽的幽冥死气连同无数漆黑死魂被驱赶着从四面八方而来,形成让人不寒而栗的恐怖能量涡流,疯狂注入鳌拜体内。

    即使是旱魃,其尸火与力量也并非无穷无尽,不过阿努比斯将整个埃及冥界淤积的幽冥死气不计成本的注入鳌拜体内,充当旱魃尸火源源不绝的燃料。一时间,尸火已是空前壮大,连空间都在熊熊燃烧,仿佛一切有形无形的事物都会被烧成灰烬,飘飘洒洒落下,化为了大地的一部分。

    尸火之盛,甚至连鳌拜这尊新晋旱魃也是承受不住,躯体进一步枯萎,肌肤不少部位在一点点开裂,又在火焰中缓缓化灰散去reads;。

    尸神旱魃已是超越生死界限的神级怪物,一般意义的亡灵尸怪根本无法与其相提并论,阿努比斯即使身为死神,也驾驭得颇为吃力。而且如今这空前猛烈的尸火也是以燃烧整个埃及冥界为代价的,每多烧一秒,都是沉重的损失。毕竟身在香格里拉,难以与外界的地火沟通,旱魃所损失的地利,只能以这种方式加以弥补。

    王宗超却只是耐心与对方耗着,并没有施展雷霆手段彻底毁灭鳌拜或者阿努比斯,似乎在等着些什么。

    只是僵持了片刻功夫,在后方受冥土亵渎的苍灰‘色’荒芜沙漠之上,一轮辉煌烈阳忽然在遥远地平线上升起,铺天盖地神圣光辉如同洪水一般涌现出来,一时满目金黄,流金铄石。许多遍布沙漠的金字塔一下被渲染成黄金金字塔,紧接着无数死魂与冥兽在阳光下褪去了黑暗,净化了污垢,化为圣魂与圣兽,沿着金字塔升上天空,与成千上万的金鹰战士一起拱卫这轮神圣太阳。

    在决定胜负的生死关头,一直隐藏在埃及冥界背后的太阳神终于现身,并一举收纳一切可供利用的信仰愿力,将神力提升到一个全新层次。

    千千万万道足以熔金化铁,摧山焚岳的璀璨光辉从天而降,无量光热携金乌震怒之威在王宗超身上‘交’织汇聚,真就仿如一轮骄阳崩碎于前。与此同时,鳌拜也拼尽了全力,旱魃尸火化为千百道条蕴含无边巨力的火蛇炎龙,将王宗超死死纠缠束缚住。

    天火地火,于焉‘交’汇,连绵殉爆。刚刚平静不久的神圣大陆再次为无边火焰与冲击‘波’所笼罩,一时天空如燃,怒海如沸,‘荡’漾起的空间涟漪震动四方。

    与此同时,在东方的天际,天空再次沉浮扭曲,又一轮煌煌烈日携着无量光明,降临香格里拉。

    与之相对的,却是西方的天际,一轮氤氲着妖‘艳’而邪异的血光的一轮血月也是横空而至,血光照处,苦海一片猩红,仿佛化为血海。

    (最近第二个小孩出生,较多事忙,更新不正常,还望见谅。当然此外也有书被封的原因,解封遥遥无期,只好先观望一阵,但无论如何,还是尽量让书有一个还能说得过去的结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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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道武者路介绍:
作为中国最精锐的特种部队的格斗教练,他已经站在实战国术的巅峰。
然而他不无遗憾,因为人力有限,国术虽精,却仍然是有尽之“术”,而非无穷之“道”。他虽屹于绝顶,却也止步于此,再难寸进。
直到,他来到这个充满无限可能的世界……
本书是同人,却绝对不会是靠着copy起家的抄袭文,即使与原著相同的任务,也会写出不同的东西,并会尽量做到让读者即使没读过原著、没看过任务涉及到的电影,都不至于影响阅读。
由于主角的加入,原著的人物命运,将会有新的演绎,或许一个不起眼的炮灰,也会有属于他的光芒。
愿意倾力为无限流添砖加瓦,无论是主神强化能力血统的系统化,以及轮回世界的构造,还有主神空间的终极意图,本书都会有全新的演绎。
最后,向《无限恐怖》以及《龙蛇演义》两书的作者致敬,没有你们的创意、思想就没有这部书。
无限道武者路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无限道武者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无限道武者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