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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快乐的流浪汉     中原战旗txt下载     中原战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26 指挥

    聂自强忙问道:“怎么这就是了?”先前莫林愁眉苦脸,现在付永亮只是一句喃喃之语,他便兴奋异常,显然其中大有文章。

    莫林看了看周围的战士,说道:“回司令部再说!”

    安排了医院的jǐng戒之后,两人回到了司令部。

    刚进房间,聂自强便迫不及待的又问了一遍。他还只有二十岁,虽然指挥着上万的军民,但在一些问题上,还是小孩子的心xìng。

    莫林一扫刚才的抑郁,笑道:“司令员话里的意思是,调章风亦回司令部,接替他指挥以后的战斗!”事情得到了解决,他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章风亦?”聂自强有些奇怪:“怎么不是王民参谋长?”司令员受伤,接替他的应该是副司令。但二分区的副司令在以前的战斗中牺牲,新的人选上级还没有批复,那么就应该是参谋长担任指挥了。又怎么会是四团长章风亦?

    莫林笑道:“你来了这么长时间了,看见王参谋长了么?”

    聂自强转念一想,真的没有看到。他问道:“参谋长呢?”

    原来,在鬼子发起进攻之前,王民便接到军区的通知,去参加会议。rì军的攻击发起后,道路封锁,王民就被阻隔在军区,暂时无法复职了。

    莫林说道:“分区的四个主力团的团长,司令员曾经和我都分析过。其中最为付司令看重的,就是四团长章风亦了。这个人作战英勇,极有谋略。在过去的战斗中,曾指挥过两个团,也是得心应手,本来是要把他当做副司令来培养的。现在好了,提前当上司令员了!”说着,哈哈大笑。

    他转头向旁边的副参谋长田明说道:“命令章风亦,把指挥权移交给副团长,立即到司令部报道!”

    “是!”田明高声应道,向房外走去。

    房门突然被推开,几乎撞到了田明的头上。一个报务员冲了进来,叫道:“政委,四团急电!”

    “什么事这么急?”莫林笑着接过电报看了一眼,随即便面sè大变,身体摇晃了几下,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聂自强连忙扶住他,问道:“政委,怎么了?”

    莫林随手把电报递给他,低着头,一言不发。

    聂自强扫了一眼,也是震惊莫名!那上面只有四个字:“团长牺牲!”

    刚刚确定由章风亦代理司令,指挥这场大战。但紧接着就收到了他阵亡的消息,部队的统一指挥立即又成了问题。

    聂自强想了想,说道:“谭顺、朱广照,或者是二团长宋自明呢?他们都有指挥团级单位的经验,只要参谋部在旁边指点,还是可以应付的。”

    莫林摇了摇头:“司令员和我分析过这几个团长。谭顺手下的是分区战斗力最强的团,但他确是勇力有余,智谋不足。独当一面尚可,但要指挥四个团,经验却差的极多。”

    他叹了口气,说道:“朱广照智计过人,善于布局。但最欠缺的,却是和敌人拼死一战的决心,这个人当参谋长是最佳的人选,要当司令员,这辈子是没什么指望了!”他见聂自强有些惊愕,便又说道:“这不是我说的,是司令员分析的。”

    聂自强点点头,这些人在付永亮的手下征战,都有些年头了。想来他的评判不会有错。

    他接着问道:“那二团长宋自明呢?”付永亮对前两人的判断十分的准确。就聂自强的观察,这二人的xìng格也确是如此,聂自强现在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听听他对二团长的看法了。

    莫林微一苦笑:“对宋自明,司令员只有四个字,难堪大用!唉!”最后的这一声叹息,满是无奈之意。

    聂自强也愣在当地。这样看来,二分区的主力团长,也只有一个章风亦入了付永亮的法眼。其余的人都没有能力指挥大部队作战。可是,现在付永亮重伤,章风亦牺牲,这二分区还有谁能担当起指挥的众人?

    莫林猛的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聂自强。一言不发。

    聂自强被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两步,问道:“政委,你怎么了?”这莫林这样看着自己,不是急疯了?

    莫林低声说道:“自强,你来指挥?”

    聂自强愣住了。口齿不清的说道:“政委,你。你说什么?我来指挥?开。开玩笑!”虽然彼此之间帮过很多忙,聂自强在打鬼子这件事上也是毫不含糊,但毕竟是不同的两支军队,怎么能让别人来指挥呢?再说,八路军人才辈出,军纪十分严明,没有让别人来担任指挥官的道理。

    莫林站了起来,在地上来回划着圈。他两只手互相搓着,兴奋的说道:“没错,就是你了!自强,你知道现在的形式有多危险么?鬼子出动了上万的兵力,对我们分区进行扫荡。司令员制定了详细的作战计划,已经执行了一半了。可是在这个当口,他却重伤昏迷。如果没有人执行计划,那么分区的六千战士,五千民兵,还有十几万的百姓,可就危险了!”语气渐渐的急躁起来。

    聂自强还是连连摆手:“政委,我知道分区的处境。关键是让我来指挥作战,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啊!再说,我来指挥,你们能放心么?”

    莫林一摆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让你来,就一定信得过你!”

    他这里万般恳求,聂自强只是不同意。这件事情说来也是匪夷所思,鬼子对付永亮等分区高层的刺杀,原本是配合正面作战的一次重要的行动,但却被聂自强等人破坏。而章风亦的牺牲,更是使莫林乱了章法。这才有了对聂自强着近乎无理的要求。但仔细想来,这也确实是当前最佳的选择了。

    聂自强坐在桌子旁,莫林围着他不住的乱转,嘴里不断的说着各种理由。可是聂自强就是不松口。作为一个年级轻轻、没有太多的大兵团作战、又是民间抗rì武装的领导人,聂自强也确实是不敢领导这上万的部队,更不敢指挥着别人的部队,去和鬼子决战。一旦自己指挥失误,或是军令不通,那么等待他的,就只有败亡一条路可走了。

    莫林见聂自强紧闭着嘴唇,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就是不同意。心中更急。他是知道聂自强的本领的。他更加可以肯定,在抗击rì军的问题上,聂自强的立场之坚定,绝不下于八路军。这在过去一年多来,特别是救援军区司令部的事情上,已经有了准确的定论。在分区目前的困境下,聂自强是最佳的、也是最后的人选了。

    莫林坐在了聂自强的对面,说道:“自强,现在的困难和局势,我已经和你说的很多了。你不知道的是,我们这块根据地只有方圆百余里,已经是分区最后一块地盘了。”

    聂自强有些惊异的抬起头来,看着莫林。数次来往,他知道二分区的控制的地域非常的广泛,人口众多。可是现在怎么缩水的如此厉害?

    莫林语气沉重起来:“最近这几个月,rì军最我们的压缩十分的厉害。根据地逐渐的缩小,物资更是极度匮乏。如果我们能守住这里,那么这上万人的部队还有安身立命之处。如果失守了,我们就只好化整为零,转移到敌后去了。到那个时候,老百姓会遭受怎样的痛苦且不去说,就是这些战士,在严酷的环境中还能剩下多少,也是很难讲的。唉,我估计能剩下一半就不错了!”说完,偷眼看着聂自强。

    莫林人老成jīng,看人极准。通过几次的交往,他早已发现了聂自强最大的弱点,那就是心软。此时,他正是用的“攻心为上”的策略,想要说服聂自强。

    事实上也是这样。聂自强对鬼子出手极狠,到现在为止,落在他手里的rì军士兵,还没有一个能活得xìng命。可是对待自己的士兵,他却是心肠极软。为了战士的伤亡,甚至还和付永亮大吵了一次。

    听了莫林的话,聂自强暗暗一叹。这个政委真不愧是政工干部,这一番言辞,正刺中自己心里最脆弱的地方。他问道:“你想让我怎么做?”

    莫林大喜!这个闷头葫芦一样的人,终于吐口了!他笑道:“很简单,只要你按照司令员的作战计划执行下去,把进犯的鬼子击退,就可以了!”

    聂自强暗暗叹息。这莫林说的极是轻巧,什么计划,什么击退。虽然付永亮已经有了计划,可是在这其中,天知道还有多少变化,多少机巧,要消耗多少jīng神体力。一个不小心指挥失误,造成部队的全面溃败,那自己可就要留下千古骂名!但事情到了现在,分区已经找不出合适的指挥官,自己也只有勉力而为,和当前的这股鬼子较量一番了。

    聂自强想了想,说道:“担任指挥可以,但是我有三个条件。”

    莫林:“你说,只要是合理的,都没有问题!”

    聂自强:“一,立即电告军区司令部,请他们派出合适的指挥员,尽快赶到分区,指挥战斗。”

    莫林:“可以。电报在司令员遇袭的时候就已经发出去了,军区司令部应该很快就有所反应。”

    聂自强:“二,封锁付司令遇刺的消息,以免造成军心动荡。所有的命令还是以他的名义发出去!”

    莫林:“没问题。我已经下令封锁消息了,不会有任何的泄露。”

    聂自强:“三,我制定的计划,要经过你们的参谋部审核,再发出去,由作战部队执行。”

    莫林一愣,寻思了半晌,才问道:“自强,这样做,你不怕对你会有所牵制么?要知道,战机稍纵即逝,参谋部审核,可是相当浪费时间的!”

    聂自强笑道:“莫政委,你把所有的家当都交到我的手中,不对我有所牵制,你能放心的下么?”

    莫林哈哈大笑:“好你个聂自强,真有你的!好,就这么办了!”

    无论再怎么放心,但聂自强毕竟是外人。如果不能对他的命令审查,那么司令部中自莫林以下,绝对是食不知味,寝难安席了。

    聂自强站起身来,说道:“我要看看付司令的作战计划!”

    随着地图摊开,二分区此次最大的机密,在聂自强的面前逐步的延展开来。

    虽然经过了rì军的挤压,但二分区的作战部队的数量,并没有太大的损失。共计四个团,六千余人,另外还有近五千人的民兵。但聂自强知道,自己最擅长的战术,在分区的各级单位是行不通的。因为他们的火力根本无法和rì军相比。另外,民兵也难以派上用场,手持土枪土炮、大刀梭镖的农民走上战场,只能成为rì军的靶子。

    此次扫荡,rì军派出了万余人的部队,向着分区汹涌而来。他们从东、北两个方向,分作了三路,齐头并进,以泰山压顶之势扑了过来。左路的rì伪军共计三千余人,从新安县出发,直扑分区的粮仓——风店镇而来。中间一路rì伪军数量最多,达到四千余人。他们从门堂县出发,目标是分区的首脑机关,只要打碎了脑袋,分区的部队就是群龙无首,任人宰割了。右路敌人的数量最少,只有两千余人。而且是rì伪军参半,战斗力在三股敌人中,属于最低下的。他们是在攻击的过程中逐渐形成,然后担当中路敌人的侧翼。但明眼人只要看到,自然知道rì军的用心——这是一路诱饵部队,只要他们受到了攻击,中路的主力立即就会回援,将攻击部队包围起来,加以消灭。

    付永亮的计划是早就制定好了的。他把分区的三个团派了出去,和敌人纠缠在一起。中右两路都是竭力阻挡rì军的进击,左路却是虚晃一枪,然后诱敌深入。付永亮把战斗力最强的一团紧紧的握在手里,即使是前方的战事再吃紧,也没有放出去。就是在等着左路的rì军。

    战斗已经进行了两三天,左路的鬼子并不敢轻易冒进。但在三团的不断引诱下,他们正在逐渐脱离战役部署,位置逐渐突出。只要再过一两天时间,就可以把一团放出去,加以包围击溃了。

    聂自强看着地图上用红蓝两sè铅笔画出的敌我态势,耳中听着副参谋长田明的解说,心里对付永亮十分的钦佩。这个计划虽然用的还是老办法,但组织严密,设计jīng巧,如果继续执行下去,成功的可能xìng还是很大的。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忙问道:“田副参谋长,左路的鬼子数量达到三千之众,我们的两个团一共也只有三千左右,怎么能把鬼子包围歼灭呀?”

    田明笑道:“不是两个团,是三个团!”

    “三个团?”聂自强有些不明白了。

    “是三个团。”田明说道:“攻击左路敌人的时候,我们会把阻击中路敌人的四团悄悄撤下来,由地方武装负责牵制,而四团则以急行军的速度赶往左路,和一三两个团共同作战,再配合两千地方武装,是可以击溃敌人的。”

    聂自强明白了,原来还有移花接木之计。

    “现在的态势如何?”聂自强问道。

    田明说道:“两个小时前,各部刚把敌情汇报上来。”田明看了看地图:“中路和右路的鬼子齐头并进,没有突出部。二团四团正在和他们激战,迟滞他们的行动。左路的rì军和中右两路的距离正在逐步加大,战机即将成熟。”

    聂自强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他刚接手指挥,对情况并不了解,现在还是处于了解情况的阶段。只有对敌情十分的熟悉了,才能真正的接过指挥权。

    田明见他没有什么事情,便走到了一旁,忙别的去了。

    时间慢慢过去,好像只是一会的功夫,便已天sè大亮。

    聂自强伸了个懒腰,接过一名战士手中的毛巾,草草的擦了两把。自从答应莫林之后,他就把刘正田龙赶出了八路军的司令部,自己一个人单独留在了这里。

    聂自强端起粥碗,狼吞虎咽的吃着。一夜的工作,他真的很饿了。

    刚刚吃了几口,门外跑进来一名报务员,说道:“二团急电!”

    聂自强站了起来,伸手去接。旁边的田明上前几步,抢在了手里。一边看着,一边走向墙边的地图。

    聂自强的眉头一皱,便要说话。但又想了想,自嘲的一笑,坐了下来,端起粥碗继续吃饭,只是再也不像刚才那么香甜了。

    这样的急电,从来都是先由最高指挥员先过目,然后才轮到参谋人员。古今中外的军队都是如此,为的就是尽量争取时间,把应对措施下发到部队。可是,现在是聂自强担任司令,田明却抢过了电报,这却有些不合常理了。而聂自强初来乍到,也不好说什么。

    聂自强慢慢的把早饭吃完,又倒了碗水喝着,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田明和一般参谋围着地图,指指点点,低声商量着什么。

    聂自强看也不看上一眼,看着窗外树上的两只鸟儿欢叫,觉得很是有趣。

    又过了一会,田明拿着电报,走到了聂自强身旁,说道:“聂队长,情况有些变化!”

227 掣肘

    “什么事?”虽然心里对田明十分的不满,但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锻炼,聂自强还是能分清轻重缓急的。如果按照他以前的xìng子,只怕是拂袖而去,对二分区的生死存亡再也不理了。

    田明说道:“四团来的电报,中路的rì伪军突然加大了攻击力度,并且兵分两路,相隔十余里,呈钳形攻击前进。四团的阻击越来越困难,部队的伤亡很大。”他的脸sè很是难看,显然是为当前的敌情所困扰。但对刚才的举动,却没有丝毫的在意。

    聂自强走到地图旁边,仔细的看着参谋人员的标注。此时,他已经把心中的不满抛开,全心的投入到对敌情的分析之中。

    一众参谋围在他的身旁,屏声静气的看着他。屋中一片安静。

    过了一会,聂自强问道:“中路的rì军为什么突然兴奋起来?这是个关键问题。”

    田明说道:“电报中没有说。”

    聂自强问道:“他们除了加大力度,有没有别的举动?比如说向左路的敌人靠拢。或者是步步为营?左右两路的敌人有什么变化?”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但田明没有一丝的迟疑,随口答道:“没有别的举动,只是攻击的力度变的更加猛烈,他们还在原有的路线上前进,左右两路的敌情没有变化。”

    聂自强点点头,指着地图说道:“这就说明,这次行动是中路敌人自己的意图,并没有两翼的配合。出现这样情况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有可能是他们发现我们正面的阻击力量不足,想要大军碾压过去。也有可能是指挥官心态的改变。这些我们不去管他。现在的问题是,这样的情况我们怎么应对?”他的目光看向周围的十几个参谋。

    这些参谋感受到他的目光,都惭愧的低下了头。刚才,他们各抒己见,争论了半天,却谁也说服不了谁。都觉得自己的计划很是完美,但在别人的攻讦下,却又立刻崩解。一直讨论了半个小时,也没有结果。这才想起向聂自强询问。

    聂自强间众人都低下了头,便看向田明。

    田明也是摇头,显然没有应对的措施。

    聂自强随口说道:“命令二团,向左路的敌人发起攻击,调集周围的地方武装协同攻击。要做出企图包围的姿态。引诱中路的敌人放慢速度,向左路靠拢!”说完,走到桌边,又端起水碗喝着。

    此言一出,司令部中立时一片惊叹之声!众参谋没有想到,自己十几个人争论了好一会都没有定下来的对策,到了聂自强的手里,只是几分钟就应对完成,而且听起来十分具有可行xìng。

    只有田明还是皱着眉头,他看了看地图,寻思了好一会,才走到聂自强的身边,低声问道:“聂队长,这个计划你有几分把握?”

    聂自强看着他,笑道:“一分也没有!”

    “什么?一分也没有?”田明惊异的问道。

    “是的,一分也没有。”聂自强强忍着怒气,说道:“计划毕竟只是计划,在没有发现敌人的应对措施之前,一切都只是设想。但是,左路的敌人本来就是作为诱饵存在的,现在我们做出攻击包围的姿态,正是敌人最高兴看到的。所以,我有很大的把握他们会放弃中路的攻击,转而向左。”

    这番话他是耐着xìng子说的。将近两年了,聂自强在聂家军中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没有人敢质疑他的决定。只是现在置身于友军之中,又接受了这么一个不尴不尬的指挥权,为了万余部队和十几万百姓的生死存亡,他才如此的克制着自己的xìng子。耐心的解释。

    田明听了,又走到地图旁边看了好一会,才拿起笔,写下了命令,让电报室发出。

    聂自强在一旁看着,连连摇头。战场之上,分秒必争。这田明优柔寡断,敌情只是一个小小的变化,就耽误了将近一个小时。这样的人,是绝对不能在指挥岗位的。如果让他担任军事主官,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害人害己。

    房门一响,莫林走了进来,他一脸的笑容,坐到了聂自强的身边,问道:“自强,怎么样,还习惯?”

    自他进房,聂自强就是一言不发。此时见他问话,才懒洋洋的答道:“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答应你担任这个狗屁指挥官!”

    这话说的极不客气,简直就是不把莫林当成八路军的高级指挥员了。此言一出,屋中顿时静了下来,众人都是一脸的怒容,直视着聂自强。

    聂自强还是那么懒懒散散的坐着,一点也不把大家杀人的目光放在心上。他环视着众人,面sè渐渐变冷。此时只要有人说出一句不敬的话,聂自强立时抬腿就走,不去管他人的死活。

    莫林看了看聂自强,突然哈哈大笑:“自强,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生气,来,跟老哥说说!”转头向众人说道:“你们干什么,想要造反哪?都干活去!”

    聂自强扫了莫林一眼,竖起了大指,赞叹道:“莫政委,我服你了!”

    聂自强知道,田明所作所为的背后,一定有莫林的指示。所以田明才那么明目张胆的抢电报、审查方案。其实想一想,这也在情理之中,全部的家当都交到了聂自强的手里,必然会有所牵制。但聂自强只有二十岁,心高气傲,平时在聂家军中又是颐指气使惯了的,自然不会受这份闲气。

    而这莫林明知道事情的起因,还能谈笑自如,对聂自强十分过分的话并不放在心上,显然是不知摸爬滚打过多久的老油条了。比起聂自强的喜怒形于颜sè,高明到不知哪里去。

    两人在这里说话,但整个司令部却是忙成了一团。鬼子距离这里只有数十里,前方有近万人在战斗,粮草弹药等物资不断的运送上战场,只经过了简单包扎伤员送进野战医院。后方正在坚壁清野,群众也在疏散。整个村子一片繁忙。

    正在谈笑间,又是一封急电送进了指挥部。这一次,聂自强好像没有看到一样,眼角都不扫一下,任凭田明接了过去。

    莫林只是和聂自强说笑着,也是不理不睬。

    田明和十几个参谋又是一番谈论,甚至发生了几次不大的争吵,但最后显然还是没有结果。他又拿着电报找到了聂自强。

    聂自强一脸的微笑,看着田明,问道:“又怎么了?还是搞不定啊?”

    田明面sè沉静,不见一丝异sè。对聂自强的讽刺之语,不做任何的反应,实在让人佩服。他军事上的才能平常的很,可是就凭着这份厚厚的脸皮,将来在政治上的建树,就是不可限量。

    他把电报递了过来,说道:“敌情又有了变化,这是三团的电报。”

    聂自强只是看着他,没有接电报。三团面对的是右路的敌人,正是此次反扫荡最重要的突破口。但聂自强心中对莫林和田明的掣肘反感的很,甚至已经有了就此放手,不再理会的想法。

    田明见聂自强不理自己,便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莫林。

    莫林哈哈一笑,拉起聂自强的手,走到了地图旁边,说道:“田副参谋长,把最新的敌情向自强汇报一下。”

    田明说道:“三团来电报称,右路的鬼子正在向中路靠拢,似乎已经察觉到我们的意图,看似要放弃先前的攻击目标,和中路的四千敌人合兵一处,如果那样的话,我们的计划就不能实施了,以前所做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聂自强叹了口气,问道:“他们以前的攻击目标在哪里?”虽然心中不满,但现在是关系到十几万人生死存亡的时候,还是不能撒手不管。

    田明回道:“是风店镇。那里是分区的粮食集散地,最重要的区域之一。不过,现在已经是空空如也了。司令员在接到敌人将要扫荡的情报后,往风店镇运送了几百车‘粮食’。”

    聂自强想了想,笑道:“付司令真是大才!运送假粮食,让敌人多了一个攻击目标。如果三路鬼子都向分区的指挥部攻击,那么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太近了,我们的回旋余地也太小了。高,实在是高!”

    莫林说道:“司令员的指挥能力在军区都是有名的。不过自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鬼子不会是看穿了我们运送的是假粮食了?”

    聂自强问道:“风店镇的守卫怎么样?”

    莫林说道:“很严密,那里隐藏着我们的秘密,自然不会松懈。”

    聂自强随口说道:“应该不会泄密,鬼子可能是另有原因。这样,咱们把付司令的计策再用一遍!”

    周围的人一愣,随即纷纷叫好。只要让鬼子知道又有一批粮食运输到了风店,那么他们必然拼命的前进。

    莫林拍着聂自强的肩膀,笑道:“自强,我就知道,什么问题到了你的手里都会迎刃而解!”

    聂自强白了他一眼,说道:“只要你相信我就好!”虽然在约法三章中,有一条是参谋部审核聂自强的作战计划,田明的做法,已经不是在审核,而是防备了。所以聂自强心中十分不满,话中带着尖刺。

    莫林毫不在意,只是说笑着,岔开了话题。而田明则忙着布置任务,安排部队,忙的不可开交。他去电讯室发报,时间不长,又急匆匆的赶了回来,叫道:“政委,中路的鬼子没有向左路靠拢,攻击更加猛烈,四团已经有些抵挡不住了!”

    所有的目光立即集中到了聂自强的身上,就连刚才还有崇拜的眼神看着他的参谋,也是一脸的惊愕。

    聂自强看着众人,笑道:“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计划出现了失误,调整就是了。付司令就没有计划失败的时候么?”

    莫林也道:“敌情变幻莫测,谁也不能使常胜将军。自强,我相信你!”

    聂自强笑道:“这个时候说相信,就是有些不相信了。”也不待莫林回话,自顾自的转身,看着墙上的地图。

    过来一会,他问道:“左路的敌情有什么变化?”

    田明说道:“没有变化,还是和刚开始一样,攻击节奏缓慢,战斗力低下。”

    聂自强喃喃说道:“不应该呀,左路被围攻,中路大军怎么可能视而不见……”他猛然回头,看着田明,问道:“你派了多少部队围攻左路的敌人?”

    田明一愣,随即便是脸sè一红,讷讷说道:“派。派了一个营!”

    “什么?”聂自强立时大怒!他手指着田明,高声问道:“只有一个营?还不够鬼子塞牙缝的!我让你派多少人?说!”

    自承担起了指挥的重任,聂自强一直都是温言细语,好像没有多大的脾气。这时突然发怒,立时镇住了司令部中的所有人员!他指挥着二千余众,也是领兵大将,此时勃然大怒,磅礴的气势立即压住了全场。几个胆小的参谋已经是面sè大变,噤若寒蝉了。

    田明吓得连退了几步,颤声道:“派,派出全。全团攻击,再。再配合。地方部队。”

    聂自强面sè通红,额上青筋直蹦:“你为什么擅自篡改我的命令?是怕死的慢么?”他在地上转了几个圈,高声叫道:“你是二分区的人,我没权利处置你,这要是在聂家军,老子立即枪毙了你个兔崽子!”他把面前的桌子拍得山响,桌上的地图、铅笔等物被震的直跳!

    莫林也是瞪着田明,心中对他极是不满。自己只是让他审核聂自强的命令,在参谋部通过后,他竟然没有全面执行。这人的胆子太大了!但是,他毕竟是分区的副参谋长,这个关键的时候,还是要保一保的。

    莫林拍着聂自强的肩膀说道:“自强,消消气,咱们可以再把你的命令执行下去嘛。立即通知二团,向敌人发起全面的攻击!”

    聂自强双手捶着桌子,叫道:“战机呀,战机呀我的政委!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四个小时,如果再增派部队围攻,很可能被rì军识破这是我们的牵制行动!他们只要置之不理,加紧进攻,我们就要一败涂地了!”

    莫林愣住了,问道:“那该怎么办?”他是政治干部,不懂军事,更加想不到,只是这么一次小小的失误,就有可能造成全线的溃败。他看着一旁垂着脑袋的田明,心中大恨!但事情已经如此,也只有再想办法补救了。

    聂自强看着地图上的敌我态势,久久无语,心中思考着对策。

    过了好一会,他才说道:“命令地方武装,在左路敌人的周围进行多点sāo扰,迟滞他的攻势,营造包围的意图。二团正面迎上去,把敌人切割下来一部分,快速歼灭。让敌人知道我们的决心!”一口气说完计划,他又叹了口气:“这样进攻,战士的伤亡一定很大!”转头看着畏缩在一旁的田明,高声骂道:“这都是拜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所赐!”

    莫林亲手记录了聂自强的命令,转身交给一个参谋:“交给电讯室,立即发出去!”

    他问聂自强道:“自强,这个计划行不行?要不要准备备用计划?”

    聂自强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行不行。这要看部队打的怎么样,是否全力执行计划。还要看rì军指挥官的军事素养等等。唉”他长叹了一口气:“rì军大兵压境,数量并不比我们少,武器装备、训练程度、兵员素质等各个方面,远在我们之上。这个时候正是要团结一致,共抗外敌的时候。只要稍有偏差,就是万劫不复!可是在这里,我看不到团结,有的只是猜忌。也没有上下齐心,有的只是牵制和掣肘!与其这样,还不如就此罢手,倒落得个干净!”

    说完,他拿起桌山的帽子,向屋外走去!

    莫林连忙上前拉住了他,连连陪着不是。直到此时,他才感觉到自己的狭隘。

    他把聂自强按在凳子上,嘴里不停的做着自我批评。

    按照聂自强的xìng子,原本是真的要就此一走了之。但想到这万余部队,十几万百姓,也只好回到地图前。这一次,他真的是强忍着xìng子了。

    莫林问道:“现在怎么办?”

    聂自强摇摇头:“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等着敌人的应变之策。如果他们能按照我们的想法应对,那么一切还好说。如果鬼子不理左路是危险,中路直取目标,那么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莫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危险么?”他是政治干部,不了解军事上的事情。在他看来,凡是都有解决的办法,那里知道军事上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局面。

    司令部的众人都是一声不发,只看着聂自强在屋中走来走去。脚步声没有一刻的停息,大家都在等着二团的电报,这一次,真的到了二分区生死存亡的时刻了。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但电报却始终没有踪影。

    两个小时过去了,屋中还是一片沉静。

    突然,房门被骤然推开,电报员冲了进来:“二团急电!”

228 战局

    田明上前几步,随即停了下来。他转回头,正看见莫林满面怒容,而聂自强则一脸的冷笑。他低下了头,又退了回去。

    聂自强一摆手:“拿来我看!”

    接过电报,一眼扫去,聂自强便闭上了眼睛,长叹了一声。

    莫林急问道:“怎么样?中路的鬼子转向了么?”电报就在眼前,他却不敢伸手去拿。

    聂自强把电报递了过去,说道:“没有!二团集中了所有兵力,配合一千多地方武装,已经歼灭了三百多鬼子。正在试图包围其余的rì军。可是中路的鬼子竟然视而不见,还是向着四团的阵地猛攻。他们兵力充足,已经连续冲破了两道防线。四团有些支撑不住了!”

    莫林心下大急,问道:“那怎么办?中路的鬼子的目标正是我们的指挥中枢,如果让他们攻击过来,指挥的稳定xìng就无法保证了!”

    聂自强对他的话不理不睬。转身看着地图。脑筋急转,思考着对策。如果按照他最初的应对,二团全力出击,对左路的敌人全力攻击,那么中路的rì军必然不会置之不理,一定会转而向左,前去围攻二团和地方武装。这次的危机就会化于无形。可是田明的自作主张,却让鬼子看破了八路军的计策,竟然完全不顾左路的危险,拼劲全力突破了四团的两道防线,这样一来,作为二分区的首脑机关——司令部就十分的危险了。

    战场的局势变换极快,好像只是瞬间,形式便急转直下,正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聂自强皱着眉头看了好久,才说道:“政委,准备撤退!”

    莫林大吃一惊!没想到聂自强会说出这样泄气的话。他抓住聂自强的手臂,问道:“自强,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么?”

    聂自强摇摇头:“没有了。如果你想,可以命令分区的所有部队拼死抵抗,直到战斗到最后一个人!”

    莫林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两眼直直的发起愣来。

    聂自强说道:“现在只有放弃根据地的核心,用空间来换取时间,调整部署,对敌人进行全面的反击!我们在这里,就好像是站在灯下,目标太明显了。只有再一次隐身到黑暗之中,才能化被动为主动,掌握住战斗的主动权!”

    莫林面容木讷,心中万分的后悔。如果能让他在选择一次,他绝不会去牵制聂自强,更不会让田明这个笨蛋出现在指挥部中!

    他问道:“那。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聂自强说道:“司令部全面转移,三团和四团撤出战斗。跳到外线暂时休整,等待下一次的命令。”

    莫林点点头,正要转身去吩咐撤退,可是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便问道:“那二团呢?他们不撤出战斗吗?”

    聂自强看着地图,冷冷一笑:“中路的rì军自以为看破了我的计划,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如果我不能让他们后悔,也就白打这两年的仗了!”他转身说道:“命令一团出击,对rì军的左路进行包围,全力围歼!司令部的直属部队全部参加战斗!三团四团撤出战斗后,对敌人进行sāo扰,牵制鬼子的行动!”

    一旁的田明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聂自强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向着莫林说道:“政委,敌人距离我们只有三四十里,是时候撤退了。”

    莫林点点头,神态沉重。虽然撤退转移在八路军也是很平常的事情,可是这一次,却实在有些窝囊。本来计划周密的方案,竟然因为一个人的愚蠢,导致了满盘皆输!

    他正要宣布命令,却忽然问道:“自强,你去哪里?是和我们一起走吗?”

    聂自强摇摇头:“我手上还有一个营,我要带着他们参加左路的攻击!我倒要看看,这伙鬼子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

    聂自强率领部队赶到六十多里外的左路战场的时候,包围圈刚刚形成。

    在接到司令部的命令后,谭顺的一团全力赶路,和二团及一众地方部队,向着战斗力低下,而且又彷徨犹豫的左路敌人猛攻,当敌人发觉的时候,为时已晚。已经被四千余人的八路军部队包围。

    其实,包围鬼子的部队的战斗力也是良莠不齐。一团的战斗力在分区首屈一指,但二团却是下游水平。而那些地方部队,虽然斗志昂扬,可战斗力却是低下的很。摇旗呐喊尚可,要说到战场杀敌,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怎奈在包围圈中的rì军部队,也只是一支诱饵部队。其中有一半的皇协军,那一半的鬼子,也是些老弱残兵。所以中路的鬼子在看破了聂自强的围魏救赵之计后,才不管不顾的向着分区司令部突破,根本就是不把他们的死活放在心上。

    聂自强走进了临时指挥所的时候,谭顺正和二团长宋子明在地图前,低声研究着什么。他们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见是聂自强,连忙站直了身体,说道:“自强,你可来了。正等着你拿主意呢?”

    聂自强的一个营飞奔战场的时候,莫林就把司令员遇刺重伤、由聂自强代理指挥的事情,通报了各个团长。所以,八路军才放任聂家军才能进入战场。

    聂自强和二人打了招呼,便问起战局。

    谭顺说道:“战斗已经进行了两天了,左路的鬼子有所损耗,又刚刚被二团消灭了三百多人。在我们现在的包围圈中,一共有一千四百多名rì伪军,他们龟缩在长七里,宽五里的地域中。包围圈刚刚形成,敌我双方都在构筑工事,准备决战!”

    聂自强看着地图,说道:“为什么要构筑工事,而不是尽快攻击?”

    “这……”二人互相看着,都有些回答不出。

    过了一会,谭顺才说道:“面对强敌,先保护好自己,有什么不对么?”

    聂自强说道:“我们面前的,是强敌么?”

    一句话问住了二人。在司令部的时候,聂自强就从敌情通报中,了解了左路敌人的状况。知道他们无论是战斗力还是战斗决心,都是三路敌人中最弱的。此时眼见分区的两个主力团长竟然摆出了阵地战、持久战的架势,心中更是不喜。

    “付永亮是怎么带手下的?怎么这几个团长都是榆木疙瘩,一点机灵劲都没有?”聂自强暗暗想到。

    谭顺挠挠头,问道:“那……现在怎么办?开始进攻么?”

    聂自强问道:“敌人现在在做什么?”

    宋子明说道:“在挖战壕!”

    聂自强拿起望远镜,向远处望去。只见对面阵地上尘土飞扬,遮天蔽rì。隐约之间可见无数的人影在其中晃动。战壕已经挖了半人深,鬼子和伪军还在拼命的挖掘。

    聂自强放下望远镜,指着地图说道:“把北面的包围圈打开,一团从东向西、二团从西向东,其余部队由南向北,全面攻击,把鬼子赶出分区去!”

    谭顺问道:“我们四面包围着鬼子,正好可以全部歼灭。怎么又要网开一面,放他们的生路啊?”

    这一刻,聂自强赶到了深深的无奈。如果是付永亮下达命令,无论是否理解,这些团长也会立即执行。要是聂家军中有这么罗嗦的营长,聂自强也会立即剥夺他的指挥权,换上一个听话的来。可是,现在是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多费口舌是难免的。

    他耐心的解释道:“如果敌人没有构筑工事,那么我们用倍于他们的兵力攻击,因为鬼子战斗力弱,还有一举全歼的可能。可是现在敌人的战壕已经有半人深,而且前后三条,具有一定的纵深,攻击的难度已经极大的增加了。我们能在中路的鬼子到来之前击溃他们,已经是万幸了。唉,最好的时机已经被你们错过了!”

    谭宋二人惭愧的低下头,一言不发。

    聂自强知道自己的话有些重了,但他还是一脸的严肃:“把命令发出去,十分钟后开始攻击!”

    十分钟的时间并不算长,尤其是在第一次攻击发起前。火力的配备、人员的调配、突破口的选择,都需要时间。但命令既然下达,无论是否准备好,都要在规定时间内发起攻击!

    时间一到,八路军的阵地上响起了震天的炮声!

    两个主力团的团属炮兵猛烈开火,炮弹像长了眼睛一样飞向了rì军的阵地!虽然炮弹极其有限,甚至只有区区的几十发,但也正因为这样,八路军的炮击极其准确,鬼子的战壕里血肉飞溅,士兵们的肢体飞上了半空!

    炮声就是命令!三面的阵地上同时响起了嘹亮的号声!

    “杀——!”无数的喊杀声响成了一片,急促的脚步声响彻了大地!成群的八路军战士冲出了阵地,向着鬼子尚未完成的战壕冲了过去!战士们端着步枪,快速的向前冲杀!最前排的机枪开始扫shè,雨点般的子弹向着鬼子笼罩了过去!

    rì军没有想到正在挖掘战壕的八路军突然开始了攻击。当炮弹落到了头上的时候,许多人只来得及趴倒在地上,以躲避四散的弹片。八路军的炮弹打进了战壕,一个个躯体被肢解,猩红的血液流淌在黑sè的土地上!

    八路军开始冲锋了!无数喊杀声震响在鬼子们的耳际,本就没有多少斗志的rì军士兵更加的害怕,他们在带队的长官的催促下,勉强拿起面前的枪支,开始向往shè击。轻重机枪也喷吐出道道火舌,向着冲锋的人影舔舐过去。

    战士们立时倒下了一排!但后面的依然毫无惧sè,快步向前冲去!二百米!掷弹筒开火了,榴弹向着鬼子的轻重火力点覆盖过去。顷刻间,很多的rì军机枪被炸翻,机枪手伤亡惨重,阵地上的火力立时大减!

    趁着这个机会,战士们冲进了百米之内!

    聂自强看着面前的战场,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他置身于正面战场,在这个方向,只有不到两千名地方部队和他手中的一个营。那些县大队的战士和民兵,手中的枪支五花八门,甚至还有土枪土炮。一支中正式步枪,在他们的眼中已经是极好的了。可就是这样的武装,面对着武装到了牙齿的鬼子,依然是毫不畏惧,拼命的向前冲杀!

    两个主力团的炮弹很少,只能顾及自己的攻击方向。在这个方向上,没有炮火支援。可战士们还是发起了亡命的冲锋,用血肉之躯迎向rì军的子弹!

    在阵地的后面,聂家军的一个营的战士,为冲锋的士兵提供着火力支援。他们手中的各式枪支火力全开,向着鬼子的阵地拼命的shè击!轻机枪和步枪的子弹飞蝗一样扑向rì军!

    此次运送粮食,聂家军挑选的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战士,这些战士心理素质好,军事技术高。但他们的手里只有轻武器,重机枪、迫击炮都留在了根据地,以至于在火力强度上,不能完全压倒rì军。

    李自平站在聂自强的身后,轻声问道:“队长,我们什么时候出击?”

    聂自强举着望远镜,随口说道:“等一会,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忽然放下望远镜,回头笑道:“你不会是以为我在保留实力!”

    面对着聂自强的诘问,李自平还是一脸的严肃:“开始的时候是的,可是后来一想,队长不是那样的人!”

    聂自强哈哈大笑:“自平,你真是太诚实了!”略略顿了顿,说道:“我不是在保留实力,而是要把最jīng锐的部队握在手里,关键的时候当做一个拳头打出去!”

    这时,一团已经冲到了距离rì军只有数十米的距离,手榴弹像冰雹一样砸向了鬼子的战壕!顿时,阵地上一片烟雾升腾而起,爆炸声响成了一片!弹片在人群中四散纷飞,扑向脆弱的**!敌人的惨叫声响成了一片,反击的火力立时减弱。趁着这个机会,战士们蜂拥进了鬼子的战壕,双方展开了残酷的肉搏!

    但是,二团的攻击却遭受了极大的阻力,战士们被压制在阵地前百十米处,前进不得。rì军的反击炮火在不远处炸出了一道火网,士兵们只能趴在地上,以躲避子弹和弹片的袭击。

    一团是分区战斗力最强的团,开战以来又是养jīng蓄锐,从未参加过战斗。此时上了战场,如同出闸的猛虎,扑向了战斗力低下的rì军!在阵地的各个角落,刺刀闪动着耀眼的光芒 ,刺进**的声音不断的传出来,濒死的惨嚎处处可闻,战士们越战越勇,敌人则不断的后退,渐渐的退出了第一道战壕!

    聂自强眼见时机已到,立即命令手下的一个营,出击!

    地方武装虽然战意怏然,但无论军事技术还是武器装备,都不是敌人的对手。此时已经被压制在开阔地中,前进不得。聂家军士兵的强攻,立时为他们打了一支强心针!听到身后高亢的喊杀声响起,士兵们立即爬了起来,赶在聂家军的前面,再一次发起了冲锋!

    不断的有人被打倒,甚至连子弹shè进**的声音都清晰可闻。但没有人退缩,前面的人倒下了,后面的立即补上去,就在这前赴后继的过程中,他们距离敌人的阵地越来越近!终于,在付出了重大的伤亡之后,战士们接近了敌人的阵地!

    后方,聂家军的掷弹筒火力及时的对rì军的阵地进行了强有力的火力压制,轻重机枪被炸得四处翻倒,机枪手更是死伤殆尽。步枪手也是忙着隐蔽。趁着这个空隙,战士们也冲进了敌人的阵地!聂家军战士反而落在了后面!

    一团的攻击部队冲破了rì军的阵地后,全团立即一拥而上,展开了全面攻击!他们向两侧和纵深不断的前进,对敌人形成了极大的压力!

    在阵地被攻破之后,这支由rì军中战斗力低下的部队和伪军组成了偏军,已经是斗志全失了。rì军还有些在拼命抵抗,而那七八百名伪军,却是向后不断的撤退,任凭带队的长官喊破了嗓子,也是无济于事。他们本就没有多少战斗意志,此时又被三面围攻,更是只顾得逃命,管不了其他了。

    一方溃败,累及全局!一团在敌人的阵地上四处冲杀,地方武装和聂家军的战士也冲了进来,那边二团也在此展开了又一次攻击。接连不断的打击,让已经损兵折将的敌人无所适从,只能不断的后退,向着没有枪声传来的北方退去。撤退开始的时候还很是缓慢,但随着压力的增加,速度渐渐的加快。只是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已经发展成了全线的溃败!此时,rì伪军再也组织不起来防线,所有的人都在亡命的狂奔,想要把身后的敌人甩的远远的。

    对于这种情况,聂自强已经有了经验。在根据地保卫战的最后一场战役中,栗原就是这样被击败的。他下达了命令,全军展开追击,不要怕建制混乱,只要前面有敌人,就全速追击!

229 谈判

    深夜,在分区临时司令部中,聂自强和莫林对面而坐。

    撤退到这里已经一天的时间了。此时二分区最后的一片根据地已经被rì军全面的占领,虽然能疏散的百姓都离开了家园,但还是有许多没有来的及撤离的乡亲被围困在敌人的包围圈中,在rì军的“三光政策”下,他们xìng命堪忧。

    分区的四个主力团都已经撤出了战斗,正在方圆近百里的范围内休整,和rì军脱离了接触。而鬼子也忙着四处烧杀抢掠,没有追击。战事暂时处于休战状态。

    在击溃了左路敌人,歼其大半后,聂自强找到了莫林,他要和这个政治思想根深蒂固、军事上却是一窍不通的人好好深谈一次。如果他还是对自己诸多顾忌,那就只好一走了之了。

    吃过饭后,聂自强把其他人赶出了房间,倒了两碗水,放在了桌上。他看着莫林,一言不发。

    莫林叹了口气,说道:“有什么话,说!”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政委不见了,现在的莫林,形容枯槁,意志消沉。

    整整一天了,莫林都处在深深的煎熬之中。此次的撤退,是二分区最仓皇的一次。准备的不足,让许多物资来不及转移,只能隐藏在老乡家里。更加让莫林接受不了的是,先前开局很好的战局,只是因为自己思想上的狭隘,不能完全相信聂自强,竟然导致了全面的失败。许多乡村的百姓甚至来不及得到消息,就那么落到了鬼子的手里。莫林不敢想象,残暴的鬼子会怎么对待他们。每思及此,莫林就心如刀绞。

    聂自强看了看他,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莫林说道:“不知道。我是政工干部,军事上的事一窍不通,只有依靠你了!”

    聂自强笑道:“依靠我?你相信过我么?”他的声音渐渐高了起来:“你要是相信我,就不会派那个笨蛋牵制我;你要是相信我,这一次的撤退就不会发生;你要是相信我,根据地的老百姓就不会落到鬼子的手里!”说道最后,他双手捶着桌子,额上青筋直冒,怒气冲天!

    莫林的眼角流下了泪水。聂自强的话就像一把尖刀,狠狠的扎在他的心里!一直以来,他对聂自强都是极其欣赏。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当把部队交到他的手里的时候,才更加的不放心,更加的戒备。如果是八路军中有这样的人才,莫林只会欢呼雀跃。但身份上的差异,使他对聂自强颇有几分忌惮。他一向认为,越是有能力的人,为祸起来,危害就会越大。

    但事实证实,也正是他的掣肘牵制,才造成了这一次的灾祸。

    莫林擦了擦眼睛,哽咽道:“自强,我知道在这次的失败中,我要负主要责任,我会向军区自请处分,可是,现在我们的一万多人的部队都跳到了外线,正是最关键的时候,你可不能撒手不管哪!”

    他方寸已乱,根本没有想到,如果聂自强想要就此离去,又怎会在这里和他浪费口舌?

    看着年已四十有余,身为八路军军分区司令的莫林泪流满面,聂自强的心中很是不忍。但如果就此作罢,只怕已经发生的事情将来还会出现。

    他狠狠心,继续说道:“我既然坐在这里,自然不会撒手不管。可是,想要我继续指挥你的部队,我有几个条件。”

    莫林说道:“你说,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绝对没有问题。”

    聂自强冷笑道:“一天半以前,你也是这么说!”

    莫林看着聂自强,没有说话。他的眼中满是恳求之意。

    聂自强停住了嘴,不再说话。能把身为八路军高级将领的莫林逼到如此地步,他也足以自豪了。

    过了一会,聂自强才说道:“我的要求很简单,第一,以前的约法三章全部作废,如果我再发现有人牵制我,或者是擅自篡改我的命令,我会抬脚就走,招呼也不会打一个。”他看着莫林,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我不会管你有多少部队在作战,更不会理会别人的死活!”

    话音刚落,莫林立即说道:“这个没问题。田明我会调走,参谋部中所有人都调配给你。作战室、电讯室等部门也会听从你的命令!”

    聂自强点点头,接着说道:“军区很可能已经派来了负责指挥的人员。我不管来的是谁,既然我接手了,就要指挥到底,直到鬼子全部撤出根据地,我再把指挥权交出去!”

    这一条说的有些不讲道理。聂家军是聂自强的一言堂,说一不二。可是八路军是有组织、有纪律的部队,如果上级派来指挥员,聂自强却拒不交出指挥权,那么莫林夹在中间怎么办?

    莫林低着头,想了一会,才说道:“自强,这一点,嗯,可不可以改动一下?”

    聂自强抱着双臂,冷冷的看着莫林,摇了摇头。

    莫林明白他的意思。他咬了咬牙,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上级来人,我负责去处理!”他心中明白,自己擅自将上万的部队交给一个外人,又拒绝上级指派的指挥员,将来的结局,只怕不会太好。

    聂自强却不理会这些,接着说道:“第三,由我的部队担任司令部的jǐng卫,你们的jǐng卫营调到外围去!”

    莫林猛的瞪大了眼睛:“不行,这不可能!”

    jǐng卫营是是司令部最后的一道防线,如果把jǐng戒权再交给别人,不用别人说什么,莫林自己就要羞死了。八路军自建军以来,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丧权辱军”的事情。

    聂自强不再说话,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莫林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说道:“自强,你先坐下,咱们万事好商量!”

    聂自强的这个提议,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全。莫林虽说不放心指挥权旁落,但要说到伤害自己的xìng命,倒还没有这样的心思。他这么做,最大的原因是想释放心中的怨气,以报一天前所收的屈辱!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聂自强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的猜忌过!

    聂自强从新坐了下来。说道:“这是我最重要的条件之一,如果你不答应,我们就没的谈了。”

    莫林低声说道:“自强,能不能换一个条件?”

    这个时候,莫林也是心中懊恼。他从长征时期就参加了革命,还从来没有被一个毛头小子逼的退无可退,更何况,这个毛头小子还只是民间看rì武装的领导人!可是现在的形式,却让他别无选择。四个主力团分别散在不同的区域,正在修整。如果此时rì军开始攻击,没有了统一指挥的部队只能各自为战,最后的结局只能是被各个击破。只怕二分区的作战力量就此要烟消云散,真的要是那样,自己就就是八路军最大的祸首!

    聂自强看着莫林低声下气,便有些不忍。但想到自己所受的闲气,心肠又硬了起来。

    两人在最后一个问题上你来我往,不住的讨论。过了好长时间,聂自强自觉闷气略消,才放松了口气。二人最后商定,司令部的jǐng戒由双方部队共同承担,但聂自强所在的院落,由聂家军负责安全。

    问题商讨完了,莫林松了一口大气。他看着墙上的地图,问道:“自强,现在rì军占据了我们的根据地,我们的部队不能集中,有什么办法打破这种局面么?”

    聂自强笑道:“别人或许不能,但是我一定能!要不然,莫政委不是白受这个气了么?”

    天sè已经大亮,屋中的油灯被刘正吹灭,田龙把早饭放在了桌子上,可是叫了队长几次,他还是看着地图,应也不应一声。

    虽然在莫林面前夸下了海口,但聂自强并不敢掉以轻心。左路的rì军被击溃后,双方的兵力对比变成了一比一。但在战略上,敌人分成了左右两路,各自抱成了一团,相隔四十余里,相互呼应,形成了进可攻退可守的局面。而分区的四个主力团却是分散在各处,难以集中。情况对八路军极其不利。在这样的情形下,想要制定出克敌制胜的策略,难度可想而知。

    又过了一会,聂自强忽然高声叫道:“来人!”

    早就等在一旁的参谋闻声而动,立即上前,问道:“聂队长,有什么指示?”

    聂自强:“记录命令!”他在地上来回的走动着,又把计划考虑了一遍,感觉没有什么漏洞,才慢慢说道:“命令。一,二团配合少量地方部队,立即向文昌县前进,务必于下午十八时赶到县城南门,并发起攻击。路上有敢于阻拦的据点,一律清除。事先宜派遣少量部队,化妆占领城门。并且竭力深入,给敌人造成压力。”

    “二,一团、四团于天黑后隐蔽前进,秘密占领小杨村及其附近地域。当敌人赶到时,立即从东、北两面发起攻击。尽量杀伤敌人。待rì军撤退后,追击十里,然后立即转移到大辛庄附近隐蔽,等待命令。”

    “三,三团在左路敌人的周围展开,午夜十二点开始,发起以连排为单位的袭扰。”

    命令说完,那参谋又重复了一遍,才快步走出屋外,向电讯室而去。

    莫林走了进来,和参谋擦肩而过。他坐到了聂自强的对面,笑问道:“自强,有计划了?”语气自然,完全没有丝毫的监视的意思。

    聂自强咽下嘴里的饭,笑道:“想了一个晚上,终于有点眉目了。说到底,还是围点打援、迫使敌人的分兵的老一套。”

    莫林哈哈大笑:“既然是老一套,就一定会有很好的效果。鬼子在这一招上吃了不少亏,可还是不停的上当!”

    聂自强狼吞虎咽的吃完了饭,站到了地图边。他把所有的参谋都叫了过来,说是要给他们上一堂军事理论课。但莫林哪里会不知道,这是在向自己解释用兵的道理呢。

    聂自强轻咳了几声,用手中的柳条指着地图,说道:“现在的敌我态势大家都十分明了。rì军集中而我军分散。虽然数量上相差不多,但论到装备,我们远远落后于鬼子。所以,在这这种情况下,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尽量使敌人分散开来。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机会逐步的歼灭他们!”

    “我所下的第一条命令,是二团攻击文昌县。文昌县市最接近根据地的敌人控制的县城,曾经屡次被我军攻破。二团现在是位置,距离文昌县只有七十多里。急行军的话,只要三个小时就可以赶到。我所下的命令是晚六时发起攻击,那么他们只有白天行军。这一路上敌人据点林立,白天想要隐蔽行踪,是不可能的。所以,我让他们清除沿途的据点,为的就是大造声势,让敌人知道,我军的主力部队正在向文昌行军,很快就会发起攻击。只要他们先期能够占领南门,那么计划就成功一半了。”

    “如果化妆突袭失败了呢?”一名参谋问道。

    聂自强说道:“那就只有拼着伤亡,强行攻击了。在这个计划里,二团是最重要的一环。他们攻击的越猛烈,计划成功的可能xìng就越大。”

    看了看聚jīng会神的听着的莫林,聂自强继续说道:“小杨村是右路敌人救援文昌的必经之路。一团和四团是分区战斗力最强的两个团,所以,这场战斗的重头戏由他们来主演。二团是晚六点发起攻击,这两个团天黑后再以急行军的速度隐蔽赶往小杨村,时间上完全来的及。”

    几名参谋低声议论了几句,一人便问道:“聂队长,为什么在您的计划中,两个团是从东、北两个方向攻击,而不是组成包围圈,一举歼灭敌人呢?”

    聂自强哈哈一笑,问道:“这也是你们心中的疑惑?”

    几个参谋齐齐点头。刚才他们议论的,就是这个问题。

    聂自强说道:“据我的估计,文昌县被猛烈攻击,必然向这里的rì军求救。而右路的敌人距离文昌最近,一定是由他们派出援军。右路的敌人有三千多人,按照以往的惯例,rì军会派出一半左右的数量救援,也就是一千五百人。这么多的鬼子,我们要消灭他们需要多少部队,消耗多少时间?”

    这句话说完,参谋们又是议论纷纷。他们是指挥中枢的人员,自然知道以往的战例。

    聂自强挥挥手,止住了众人的谈论,说道:“如果集中分区的四个主力团,我们会在一天之内消灭他们。可是现在只有两个团,就算是包围了鬼子,最后也会被他们突围而走。与其这样,还不如只从两个方向攻击,尽快的击溃敌人,然后衔尾追击,痛打落水狗!”

    这番解释,立时折服了众参谋。他们看着聂自强那张清秀的脸庞,心中极是钦服。

    过了一会,又是先前那么参谋问道:“聂队长,您为什么要sāo扰左路的鬼子?是想消耗他们么?”

    聂自强摇摇头,笑道:“只有一个团的兵力,如果是攻击敌人,起到的作用及其有限。甚至有可能被rì军包围。所以,就只有用sāo扰的战术,让鬼子们不断安生,消耗他们的jīng神体力了。”

    忽然,一直是一言不发的莫林高声问道:“聂队长,你的这个计划,成功的可能xìng有多大?”

    聂自强说道:“世上没有百战百胜的将军。计划虽然很好,但在敌人的应变措施没有出来以前,一切都只是美好的愿望而已。不过,这个计划的成功xìng,我想至少是在百分之八十以上!因为所有的步骤,都是我们在牵着敌人的鼻子走。正所谓攻其必救,由不得他们不按照我们的计划来!”

    深夜,小杨村的东面阵地。

    这里是一团的阵地。部队赶到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战壕正在挖掘战壕,jǐng戒哨远远的派出了十里之远,只要敌人接近,立刻就会有情报传来。

    谭顺看着尘土飞扬的场面,心中对这个计划微微有些抵触。他作战勇猛,敢打敢拼,手中的一团时分区战斗力最强的团级单位。但是,谭顺也有其弱点,那就是目高于顶,在他的眼中,分区除了司令员,政委之外,还没有被他放在眼中的。就连参谋长王民也不例外。但击溃那千余rì伪军的一战,让他对聂自强有些佩服起来。这人小小的年纪,看似人畜无害,但用兵却是那么的老练,而且心狠手辣,他手下的一个营,是在那场战斗中唯一没有俘虏的部队。

    谭顺和聂自强有过几次接触,但在他手下作战,还是第一次。虽然有些钦佩,但也只是“有些”而已。

    接到命令后,谭顺曾经想发电报询问,却被他的参谋长阻止了。在政委和参谋长的劝说下,他才率兵前来伏击。他暗暗决定,如果这次的伏击失败,那么一定要向聂自强问个明白,要让他知道,分区的部队不是那么好指挥的!

    正在思量间,外围jǐng戒的士兵突然跑进了指挥所,气喘吁吁的说道:“鬼。鬼子。来了!”

230 激战

    谭顺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大声问道:“到了哪里?有多少人?”

    那士兵平息了一下气息,回道:“有一千多人,距离这里还有七八里路程。他们的侦查并不仔细,就是一个劲的行军,好像很急的样子!”

    谭顺叫道:“把情况通报给四团!全体人员,准备战斗!”

    黑夜之中,一团和四团的三千余人埋伏在旷野之中,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前方,屏息静气的等待着鬼子的到来。

    谭顺置身在第一道战壕,趴在冰冷的土地上,眼睛直直的看着前面的黑暗,心中对聂自强的钦佩又增加了几分。这个人能够料敌先机,充分利用手里的兵力,而且能调动敌人让他们按照自己的计划来行动。在加上先前的表现,说不定还真的能带领分区的部队击退rì军。

    他在心里又把计划想了一遍,感觉没有什么漏洞。才低声向身边的参谋说道:“传我的命令,以我的枪声为号令发起攻击。全团排成三个波次,逐次展开,机枪为前导,步枪上刺刀,谁要敢后退半步,老子要他的脑袋!”

    参谋连忙把命令传了下去。

    时间不长,就见远处的黑暗中有人影不断的晃动。鬼子来了!

    rì军的尖兵布置在大队前百余米处,大约有十几个人。他们并没有仔细的查看周围的形式,只是一路小跑的前进着。事实上,时间也不允许他们有太多的探查。文昌县城被击破了南门,八路军已经在向城内纵深发起凌厉的攻势。时间紧迫,这一千多人的部队,都是一路小跑的赶路。

    一路向前,鬼子渐渐接近了埋伏圈!

    夜sè黑沉沉的,能见度很低。在朦胧的星光下,目力所及,也只有三四十米的距离。鬼子的尖兵又只是一路飞奔,根本发现不了八路军的埋伏。

    眼见敌人快速接近,谭顺手中的枪抬了起来,向着黑影“砰砰”连开两枪!

    随着他的号令,田野里顿时枪声大作,黑暗之中,一条条火舌闪动,子弹发出凄厉的呼啸扑向了敌人!

    最前面的十几名尖兵立即被打倒,后面的大队也是躺倒了一片!rì军没有想到八路军在这里埋伏了大队人马,在密集的火力奇袭下,立时伤亡惨重!士兵们只能趴在地上,躲避着迎面而来的弹雨!

    谭顺眼见时机已到,猛的挺直了身体,高声叫道:“同志们,冲啊!”起身就要冲出战壕!身旁的jǐng卫员早就在防备,立即把他拉了回来,叫道:“团长,小心!”只是这片刻的耽误,无数的战士便冲到了前面!

    “杀——!”战士们端着步枪,高声喊出了令敌人胆战心惊的口号!黑夜之中,雪亮的刺刀闪动着道道寒光,向着rì军冲杀过去!

    所有的机枪都排在了第一排,一面冲锋,一面不断的喷吐着火舌,子弹刮风一样shè向了敌人!

    三个营排成了三道攻击波次,好像大海的cháo水一样,涌向了鬼子!

    rì军骤然遇袭,只能卧倒着地上躲避子弹。甚至连机枪的反击火力都没有展开。更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敌人竟然放弃了有力的阵地,也没有充分的火力准备,只是在一阵火力袭击后,便发起了冲锋!

    但这股rì军却不是先前左路的老弱残兵!他们经受过良好的训练,又战斗经验丰富的老兵,被武士道jīng神灌输了的头脑更是意志坚决!面对着极其不利的局面,鬼子们依然毫不畏惧的站直了身体,即使是被子弹打倒也没有一丝惧sè!硕长的三八式装上了刺刀,“咔嚓咔嚓”之声连响,一粒粒黄橙橙的子弹落在了尘土之中!

    两军相距只有不足二百米,仿佛只是眨眼之间,便猛烈的冲撞在了一起,激起了片片血sè的浪花!

    rì军原本是纵队行军,但就是这一个中队,也被打得七零八落,残缺不全。战士们一个冲锋,便将残余的鬼子消灭干净,随后便冲到了后面的队列之前!

    此时,鬼子兵都已经做好的战斗准备,两军相遇,以多打少之下,又是一片rì军被淹没!但随着敌人两翼部队的展开,八路军的攻击势头渐渐慢了下来,双方的在平原之上,展开了血腥了肉搏!

    紧接着,后面的两个营也冲了上来,一千五百多名士兵和数量基本相同的rì军绞杀在一起,战场上刀光闪闪,枪声阵阵。刺刀刺进**的声音、双方战士拼力厮杀声、濒死的士兵的惨嚎之声交织在一起,宛如人间地狱!

    正在势均力敌的时候,四团从侧翼冲杀了上来!

    战士们组成了巨大的风锋矢阵型,最强壮的士兵组成了第一排的攻击锋锐,直直的杀进了rì军的阵营!巨大的攻击力把鬼子的侧翼绞的粉碎,无数的人影倒下,惨叫声响彻了夜空!rì军的注意力完全被正面的一团所吸引,当四团冲上来的时候,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攻击力强大的阵型足足杀进了一里有余,才势头减缓,就地和敌人拼杀在一起。但只是这一阵冲杀,便险些把鬼子拦腰截断!

    巨大的战场上,八路军和rì军亡命的厮杀,在这一刻,人xìng已经完全的泯灭,所有的人表现出来的,都是平时潜藏在内心深处的兽xìng!刺刀弯了,就拳打脚踢,搂抱在一起了,就用牙齿咬,随手从地上捡起什么,都可以作为武器打向敌人。近五千人绞杀在一起,场面极其壮观,极其血腥!

    八路军人数众多,又是有备而来,无论是数量上还是心理上,都占据了绝对的优势。rì军已经行军几个小时,又是被伏击,心里难免惶惑。此消彼长之下,鬼子开始慢慢后退,有些抵挡不住八路军的攻势了。

    又是十几分钟的厮杀,rì军后退的迹象更加明显,八路军的攻势更加凌厉!

    正在此时,一群约有二百余人的鬼子忽然从后面冲了上来!他们发出凄厉的嚎叫,向着战士们展开了凶猛的反扑!刺刀刺进了身体,鬼子们好像不知道疼痛一样,还在向前急冲,直到把手中的刺刀刺进敌人的胸膛!身体被子弹击穿,也要扑进眼前敌人的怀里,然后拉响手雷!面对着十数倍于己的八路军战士,这些rì军没有一丝的惧sè,他们的打法完全是以命搏命,只要能打倒敌人,自己是生是死,完全没有顾忌!在他们的冲杀之下,八路军战士不住的后退,攻击势头被遏制住了!

    敌情的变化谭顺看的清清楚楚,久经沙场的他自然知道敌人派出敢死队的目的。他向身边的参谋说道:“一营拦阻敌人的反扑,其余部队,立即绕过这群鬼子的拦截,向rì军的后部展开追击!”停了一下,又说道:“把这里的情况通报给四团的金副团长。”四团团长章风亦牺牲,现在是副团长金辉率部战斗。

    谭顺对敌情的判断极其准确。他手下的两个营扑出去的时候,正是rì军开始撤退的时候。战士们眼见敌人就要消失在黑暗之中,立即展开了全面的追击!接到通知的四团也从一旁掩杀过来,鬼子们的动作虽然迅速,却还是被八路军咬住了尾巴,双方一追一逃,向着南方而去!

    一路之上,rì军也曾展开少量部队阻击,以保证大部队的安全撤退。但追击的八路军有两个团之多,那少少的百余人的阻击,又怎能起到作用?往往是阵地还没有布置完成,八路军就已经冲到了眼前。只是一阵冲杀,留下来的鬼子便被打的抱头鼠窜,狼狈而逃。反而白白扔下一地的尸体。

    追击一直持续到十几里的路程,眼见鬼子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谭顺和金辉才收拢部队,迅速打扫了战场,然后便遵照聂自强的命令,向着大辛庄转移。

    当他们隐蔽行踪,分路来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东方微凉,天sè渐明了。

    谭顺和金辉一路谈笑,走进了村子的时候,却见聂自强和莫林正站在街道上,迎接凯旋的战士。不宽的街道两旁,摆满了各式桌子,上面满是干粮开水,先期赶到的战士们正在不断的取食。

    二人连忙快走了几步,向聂莫两人敬礼报告。

    莫林一脸的笑容,握住了两人的手,连连说道:“辛苦,辛苦!”而聂自强则站在一旁,微笑着一言不发。

    谭顺正要说话,聂自强却道:“别忙,咱们先到司令部吃饭,有什么事情一会再说!”

    走进了司令部,谭顺却再也忍不住了。他哈哈大笑道:“真是痛快!聂队长,你的计划很好,这一仗,小鬼子损兵折将,再也不敢小瞧我们了!”

    聂自强笑道:“没那么简单。鬼子伤亡很大,一定会伺机报复。我们还是要提高jǐng惕,小心戒备。”

    这时,莫林带着几个战士,端着饭菜走了进来。说道:“都饿了半夜了,快吃饭!”谭金二人也真是饿的很了,端起碗便是狼吞虎咽。一时间屋中全是咀嚼之声。

    放下了饭碗,金辉便迫不及待的问道:“聂队长,咱们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他和谭顺一样,都是觉得这一仗十分的痛快。虽然付出了一定的伤亡,但也歼灭了大量的rì军。所以才询问今后的计划。

    聂自强看了看谭顺,见他也是聚jīng会神的听着,便笑道:“别忙,仗还有的打。先说说今天的收获!”

    金辉一拍脑门,说道:“哎呀,看我这个记xìng,忘了汇报了!”他先是从冲锋开始,然后是如何的肉搏,如何的追击,向二人做了详细的汇报。

    听他说完,聂自强问道:“你们估计,鬼子的损失由多少?”

    谭顺随口说道:“至少在千人左右!只有几百人跑掉了。我们缴获了大量的武器装备,弹药补给和有很多。”

    聂自强喃喃说道:“也就是还有六千鬼子。”他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几人:“按照以往的惯例,rì军的伤亡达到一定数量的时候,就会开始撤退。他们现在已经达到了三分之一,只要我们再加把劲,就不难把鬼子赶出根据地!”

    莫林问道:“自强,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聂自强走到地图前,指着几个黑点说道:“我已经制定了作战方案。第一,对敌人的运输通道进行全面的阻击。这里现在还有六千多rì军,每天消耗的粮弹数目十分的巨大。根据情报显示和参谋部的分析,他们的来源一共有三条,附近的合寿县、文昌县和封江县。二团和三团会化整为零,以营连为单位,分段伏击在这三个县的交通要道,只要见到rì军的运输车队,就立即发动攻击。如果能缴获更好,正好能补充我们的不足。如果拦截不下来,也要想办法把它们烧掉!总之,决不能让敌人得到一粒粮食和一颗子弹!”

    谭顺一拍大腿,叫道:“好,够狠!”莫林和金辉二人也是连连点头。这六千多人的rì军得不到给养的补充,自然会退出根据地。只怕还要遭受八路军的沿途袭扰和追击。

    聂自强没有理会三人的叫好,继续说道:“这只是釜底抽薪之计。真正激烈的战斗还要你们两个团来承担!”

    谭顺哈哈大笑:“我最怕的就是没事情做。你交给我的任务越艰巨,我们团干起来就越有劲!”

    金辉也说道:“聂队长,虽然章团长牺牲了,可是四团的战斗jīng神还在,灵魂还在!现在战士们都憋着一口气,想要多杀鬼子,为团长报仇!有什么任务,你就交代下来!”

    聂自强等的就是两人的话。经过了残酷的战斗,两个团的战斗减员很大,士兵也十分的疲劳。能否承担起接下来的任务,还是个未知数。现在两个团长底气十足,显然部队的情况还是不错的。

    他想了想,说道:“rì军虽然占领了根据地,但他们不是一动不动的盘踞在那里,根据这几天的侦查,鬼子们不断的分出小股部队,或数百人一队,或千余人一队,对根据地的各个村庄实行残酷的扫荡,到现在,已经收十几个村子被他们烧毁,几百名乡亲被杀……”

    话还没说完,谭顺猛了一拍桌子,叫道:“这帮狗娘养的……”他还待叫骂,忽然看到聂自强皱着眉头,看着自己,便坐了下来,不出声了。但两只拳头还是紧紧的握着。

    聂自强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敌人分兵,正是我们的机会。你们两个团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同样分成几支部队,在敌人活动频繁的地区活动,寻找战机歼敌。记住,部队不宜过散,每个建制要在一定的区域内活动。嗯,你们可以把部队的范围设定到一个小时的急行军的路程之内。这样,即使是遇到规模较大的鬼子,也是能打能逃。”

    谭顺和金辉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兴奋。在过去,他们也曾经把部队化整为零,分散行动。但在战斗的时候,往往就要将部队集中,可是像聂自强这样,设定了范围,随时都可以集中兵力歼敌的部署,还是第一次遇到。两人高声应是,就想转身出门。

    聂自强叫住了他们,吩咐道:“记住,你们的这次行动的主要目的有两个:一,尽可能的消灭鬼子分散的部队。但是能打则打,不能打绝不能勉强。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二,尽量消耗rì军的弹药,只要能让他们的储备尽快的用完,你们两个团也是大功一件!”

    此后的几天,占领了根据地的rì军开始处处受制。他们派出扫荡的部队,往往遭到伏击,敌人的数量多少不一,有的只有几十个人,有的却多达数百人。他们埋伏在村子里或是田野中,等rì军靠近,就是一阵火力急袭。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支数量达到五百多人的rì军部队在遇到袭击后 ,展开了全力的追击。一直追出了三十多里路程。可是鬼子指挥官惊讶的发现,自己面前的敌人越来越多,攻击的阻力越来越大。好像敌人在不断的调兵遣将一样。当他醒悟过来,想要撤退的时候,却为时已晚,自己已经被八路军四面包围了!虽然救援部队来的及时,一部分官兵保住了xìng命,敌人退去。但却被打死打伤三百余名士兵。自此以后,rì军遇到袭击,再也不敢追击。

    与此同时,rì军的运输通道也遭受了致命的打击!两个团的八路军战士埋伏在三个县的通道上,只要遇到敌人的运输部队,就是连根拔起,连一人一马也不留下。开始的时候,敌人没有准备,很是遭受了一些损失。到了后来,rì军增加了护送物资的部队的数量,想要确保安全。可是八路军的数量达到了两个团,近三千人。鬼子往往是连物资带部队,一去不复返。

    这样看似混乱,其实对对八路军极其有利的战斗,一直持续了整整五天!

231 决战(上)

    这一天深夜,分区的四个主力团的团长都被聂自强召集到了一起,济济一堂。

    几个人都是大烟鬼,刚刚坐下,便不断的互相敬烟点火,不久,小小的房间内便已烟雾腾腾,即使开着窗子,也是无济于事。聂自强被呛得连连咳嗽,可几个人却是怡然自得,尽情的在烟海之中徜徉。

    聂自强又是几声咳嗽,眼中已经流下了眼泪。可是旁边的几人还在吞云吐雾,不断的高声谈笑着。

    聂自强已是忍无可忍。他站了起来,高声说道:“我先公布会议的第一条纪律。从现在起,任何人不许吸烟。如有违反,立即清除出会场!”

    谭顺轻轻的吐出口中的烟雾,笑道:“聂队长,吸烟有助于思考,也是二分区的光荣传统,你要入乡随俗啊!哈哈哈!”一连串得意的笑声响了起来。

    一旁的三个团长也跟着笑了起来。他们倒不是有意和聂自强为难。抽烟完全是无心之举,可是看见聂自强气急败坏的样子,都想和这个一向沉稳的年轻人开个玩笑,所以接着谭顺的话笑了起来。

    聂自强冷冷一笑,说道:“是啊,吸烟有助于思考,特别是二手烟!我现在就思考一下,一团接下来的任务,有必要调整一下!”

    此言一出,谭顺立即把手中的烟扔到了地上。他高举着两只手,一副投降的样子:“聂队长,我服了!今后您老人家说怎么就怎么!”在聂自强指挥后,一团一直处于主力的位子,现在他要调整部队,显然是对一团不利,一向好战的谭顺又怎么能不着急?

    聂自强的目光转向了其他几人,大家也连忙熄烟止火。

    又过了一会,屋中的烟雾渐清,聂自强才站了起来,走到了地图边,说道:“我上一次给大家布置的任务,大家完成的都很好。在这五天之中,rì军遭受了沉重的打击。根据情报部门的统计,他们的伤亡至少在一千五百人以上。也就是说,根据地中的鬼子,就只剩下最多四千五百人!而且,这些人还要照顾至少千人以上的伤员。自从rì军扫荡以来,我们的部队数量首次占到了上风!”

    话音刚落,几个团长立即低声窃窃私语起来。谁也没有想到,自从聂自强接手以来,只是短短的六七天的时间,敌我的兵力对比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聂自强敲了敲桌子,等大家静了下来,又说道:“第二个情况,二、三两个团的任务完成的十分出sè。这五天来,敌人只是在今天早上,由扫荡的鬼子跑到合寿县城搜集了一批物资,押运到了敌人的兵营里,不过,我们还是把运输车队烧掉了大半!与此相反,我们的后勤物资却是大量的增加。”

    他看向谭顺金辉二人:“一团和四团的sāo扰行动很成功。不但歼灭了敌人,更重要的是,把rì军所剩不多的弹药消耗的差不多了。我估计,鬼子兵的身上的弹药,连一场大一点的战斗都支持不下来了。今天下午,我们发现rì军已经有了撤退的征象,他们派出了一千多人,向北前进了二十里,不知道什么原因,又停了下来。”

    朱广照想了想,说道:“是不是又不想撤退了?”

    金辉摇摇头:“不可能,鬼子现在是内无粮草,外无援军,他们不撤退,在这里等死么?”

    聂自强笑道:“不管他们撤不撤,我们都必须打上一仗!”

    朱广照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既然鬼子要撤退了,就让他们走好了。还打什么?”

    聂自强摇摇头:“以鬼子的残暴,在撤退之前,一定会对根据地进行彻底的破坏。烧杀抢掠,实行三光政策。我们现在打上一仗,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就可以尽最大程度的保存根据地的元气。所以,这一仗必须要打!甚至可以说,此次战斗的意义,还在原来的几次战斗之上。”

    众人听了,才明白这场战斗的重大意义。大家看向聂自强的眼神之中,都带着一丝敬佩。而莫林的心里,更是好像扳倒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只要聂自强按兵不动,那么这一次的战役,就算是胜利了,而且是在他的指挥下大获全胜的。他完全可以功成身退。可是聂自强为了能保存根据地的元气,竟然还要和鬼子大战一场。他为了八路军的根据地如此的jīng打细算,自己竟然还猜忌过他,想一想自己的胸襟,真是太狭隘了。

    过了一会,莫林才问道:“那该怎么打?”

    聂自强在地图前沉思着,莫林的话惊醒了他。他看看众人,笑道:“很好办。鬼子一直在寻找我们的主力,以求决战,只要我们部署得当,就会一战功成!”

    大家的兴致立即被提了起来。都聚jīng会神的看着聂自强。

    聂自强指着墙上的地图,说道:“这一次,我们会采用先前的办法,把敌人一点点的引出来,直到他们全军出动,和我们决战!”

    “首先,二团派出一个营的兵力袭击rì军。当敌人追击的时候,把他们引到我们设伏的地方,然后全团发起攻击。鬼子会向后方求援,当敌人的援军来到的时候,三团再出击。然后rì军再次求援,四团再出击。就这样,兵力越滚越多,雪球越滚越大。直到敌我双方的全部兵力都投入进去。到那时,鬼子就算想撤退,也来不及了!”

    众人虽然都是沙场宿将,征战已久。但这样的计划却是闻所未闻。在战斗中,最忌讳的就是逐次投入兵力,添油战术。可是聂自强的这次计划,却又完全使用这种战术。这么做,真的会有好的效果么?

    谭顺迟疑的问道:“聂队长,我们真的要用这种方法么?为什么不开始就四个团一起上,和敌人决战呢?”

    聂自强摇摇头:“rì军的步兵虽然弹药损失的很严重,可是他们的炮兵却没有参加太多的战斗,炮弹的储备还很充足。所以,我们只能把敌人引到预定的地域,在那里,我们会修建完善的防御工事,以防止rì军的炮兵对战士造成太大的伤亡。”

    朱广照紧皱着眉头问道:“可是这种添油战术,是兵家大忌呀!”

    几个团长纷纷点头。在聂自强的指挥下,他们取得了接连的胜利。可是这一次,心里实在是没有把握。

    聂自强笑道:“怕什么?我们是添油战术,鬼子也是啊!而且我们的工事齐备,人员以逸待劳,完全占据了上风。有什么可怕的?”

    大家这才明白过来,脸上的凝重立时被轻松所代替。会议室中的气氛再次欢快起来。

    正在大家有说有笑的时候,莫林忽然说道:“自强,rì军毕竟还有将近五千人,我们在数量上虽然占据了上风,可是打阵地战,我们一定能打赢吗?”

    大家立时停止了说笑,看着聂自强。

    聂自强说道:“一定能打赢!”

    众人听了,都是面面相觑。自从相识以来,聂自强从来都表现的十分的谦逊。说话做事,就算是有十分的把握,也只说七分。可是今天,为什么他这么肯定?

    聂自强见几人都直直的看着他,不由的笑道:“都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长花了?”

    一句笑话,大家却都没有笑。谭顺问道:“聂队长,你怎么这么有把握?”

    聂自强白了他一眼,说道:“怎么,还是不相信我啊?”

    几人连忙摆手,纷纷解释,会议室中人声嘈杂,乱成了一锅粥。

    聂自强连连摆手,笑道:“我是开玩笑呢!你们问我为什么这么有把握,其实很简单,”他看着众人:“还记得情报部门的预计么?鬼子的弹药,已经不足以支持一场大战了!只要我们守住阵地,抵挡住rì军的冲锋,那么就必然会胜利的!难道鬼子还能变出子弹来么?”

    “我们在哪里伏击鬼子?”

    “就是这里,”聂自强指指脚下:“大辛庄!”

    又是一天清晨,聂自强坐在指挥部中,端着水碗看着地图,心情很是放松。

    虽然是决战,但他的心里反而没有太多的负担。前几次,部队在前方战斗,他都是在彻夜不眠中度过。可是这一次,敌人没有充足的弹药,无法展开全力攻击。就算是不懂军事的人,也可以看出,胜利就在不远处向八路军在招手了。

    聂自强看了看敌我态势,问道:“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参谋回道:“正在按照计划进行。鬼子的援军已经来了,加上先前的敌人,一共有一千多。二团已经全力展开,正在和敌人激战。”

    聂自强问道:“鬼子的火力怎么样?”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了。

    那参谋笑道:“炮火很猛烈,可是各种枪支的火力却没有完全发挥出来。可以看出,他们的弹药不多,正在尽量节约。”

    聂自强点点头,说道:“我到前面去看看。有什么事情,到二团找我!”

    二团是最先与敌人接触的。他们派出少量部队,吸引部分rì军,然后逐渐增加数量。果然,rì军中计了,也在不但的增兵。一场jīng心策划的决战即将开始。

    聂自强来到二团的时候,正是战斗间隙。

    在战壕的前面的开阔地上,零星的躺倒着rì军的尸体。从数量上来看,鬼子并没有全力攻击,似乎是试探xìng的试探着八路军战斗的决心。

    经过jīng心的准备,八路军的阵地已经非常的完善。前后五条战壕,构成了大纵深,宽正面的防御阵地。战壕有一人深,一米多宽。挖出的土堆积在后面,形成了前低后高的地势。每两条战壕之间有交通壕相连,人员的调配和弹药的运输完全不用上到地面。机枪火力点,配置得宜,所有的连shè火力都可以直接接敌,没有shè击死角。几门仅有的火炮部署在阵地的中间,当做了一样保护着。

    聂自强走到宋子明的身边,问道:“情况怎么样?敌人攻击了几次?”

    宋子明放下望远镜,说道:“就攻击了一次,还是试探xìng的。说来也怪,我们整整一个团摆在这里,鬼子不急着进攻,还在等什么?”

    聂自强皱了皱眉头,用望远镜向对面观察着。

    千余米外,rì军正在调整兵力。一队队的鬼子来回跑动着,布成了防守的阵势。队伍的前面,前后两排轻重机枪已经部署到位,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八路军的方向。

    聂自强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情况好像有些不对。鬼子一直在寻找八路军的主力决战,以求一举歼灭。可是,现在一个团的部队摆在这里,他们竟然只是部署防守,并不急于粘着敌人以防逃脱,这时怎么回事?

    想了一会,聂自强问道:“其余的部队展开了么?”

    宋子明回道:“正在按计划展开。我们这里增加了兵力,rì军也会很快就派出部队的。战场的形式正在如同我们所预料的那样,逐步形成决战。”

    聂自强没有说话。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而且越来越强烈。按照常规,战斗虽然还没有完全开始,可是八路军的局面摆的这么大,rì军绝对不会只派出一个大队的兵力来攻击。这前后五条战壕,显然不是一个团所能填满的。难道鬼子的指挥官没有看到,或是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不会,敌人的指挥官至少是中佐大队长级别,不会连这么点常识都没有。那么,鬼子这么镇定,而且出兵缓慢,其中的原因在哪里呢?

    宋子明看出了聂自强的不安。问道:“聂队长,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

    聂自强摇摇头:“没什么。部队加快展开,一团留作预备队,其余的两个团加速进入战壕,派出少量部队,对敌人进行试探xìng的进攻,看看他们的反应!”

    按照原来的计划,聂自强是把战斗力相对较弱的三团作为预备队,而一团布置在正面最为艰苦的位置,来承担rì军的疯狂进攻。可是心中的不安,却使他调整了部署,把一团握在手里,当做最后的底牌。

    一声令下,隐藏在背后十几里的两个团进入阵地。数千名战士好像涌进大海中的鱼,全部冲进了战壕,五条战壕瞬间被填满,各式枪支架好,成箱的手榴弹分配了下去,摆在了前沿。战士们聚jīng会神的观察着敌人的动向,随时准备战斗。

    当部队进入战壕的时候,前沿指挥所同时前移,来到早已准备好的隐蔽部中。参谋、作战、通讯、jǐng卫等各部门各就各位,时间不长,指挥部已经正常的运转。

    聂自强走进指挥部,随口命令道:“四团分出一个营,正面攻击!”现在情况不明,只有用这种办法来试探敌人的用意了。

    三百余名战士冲出了战壕,向着鬼子的阵地走了过去。他们并没有停下来整理队形,只是在前进中调整。走出了三百余米,前后三条散兵线就已经形成。

    战士们慢跑起来,速度渐渐加快。转眼之间,便向着rì军的阵地狂奔起来!一个声音高声叫着:“同志们,冲啊!”

    “杀——!”战士们发出了怒吼!步枪上的刺刀映着耀眼的rì光,闪动着刺目的光芒!

    鬼子的炮兵开炮了!炮弹呼啸着扑向了冲锋的人群,炸出了一片片血肉了浪花!敌人的炮火极猛,炮弹炸出了一道铁与火的屏障,把冲锋部队分成了前后两截!

    战士们卧倒在地,慢慢的向前匍匐前进。这样的情况他们已经司空见惯,在敌人优势的火力下发动攻击,对八路军战士来说,是很平常的事情。

    距离鬼子的阵地越来越近。突然,枪声震天般响起,敌人开火了!

    各种枪声交织在一起,响成了一片,声音震耳yù聋!无数子弹好像从天而降的暴雨一样,扑向了卧倒在地上的战士们!立时,战士们出现了更大的伤亡!在敌人交叉火力的压制下,攻击的士兵只能趴在原地,忍受着鬼子疯狂的火力!

    “轰……”“轰……”八路军阵地上的炮兵开炮了!抢劫了几次敌人的运输队,炮兵的炮弹充足起来,准确的炮火更加的犀利!长了眼睛一样的炮火打在没有工事掩护的rì军之中,立时带来了极大的伤亡。最前沿的机枪更是损失惨重,敌人阵地上的火力顿时大大的减弱!

    趁此时机,战士们加快了前进的速度,向着敌人的防线匍匐了过去!

    正在这时,远处的地平线上,突然出现了大批黄sè的身影!是rì军的部队!

    显然,这些部队原来隐蔽在远处,在战斗开始之后,他们便开始向前运动。在增加己方士兵信心的同时,也在八路军的心上,压上了一颗沉甸甸的大石头!

    这些rì军队形整齐,前后井然有序。显然是久经沙场的jīng锐。他们仿佛铺天盖地而来,向着战场冲了过来!

    聂自强的脸sè一片灰白,两手微微的颤抖。他放下望远镜,说道:“部队撤回来!”他知道,自己中计了!

232 决战(中)

    “他妈的,上当了!”聂自强想到。

    rì军显然是早有准备,才能伏兵于外,在这最关键的时刻,突然出现在八路军的眼前。

    聂自强指挥分区的部队,已经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了。在这段时间里,他所部署的战斗任务,进行的都十分顺利,四个团斩获颇多。而rì军的反应却是极其平淡,似乎他们的指挥官能力低下,没有太多的办法应对八路军的各种攻击。对于自己部队的伤亡,也只能默默的承受,或者是把火气撒到老百姓的头上。

    可是现在,聂自强终于知道,这一切,都只是敌人放出的烟雾而已!

    鬼子不是应对乏力,不是没有办法,而是在等着八路军自己展开最后的决战,等着敌人送上自己最想要的局面!到了这一刻,他们才倾尽全力,行最后一击!

    rì军的指挥官也真是够狠!不仅对敌人狠,对自己也是狠绝!他不动声sè的承受了聂自强的几次计划,承受了手下士兵的大量伤亡,为的就是八路军的疏忽大意,为的就是今天这两军对垒,决一死战的局面!

    聂自强倒背着双手,看着地图。两手微微的颤抖着,他只有努力控制着。

    忽然,他发觉到了不对!敌人的弹药怎么能支撑下这场大战?

    聂自强叫道:“来人!去把作战处长叫来!”

    时间不长,一个矮胖的中年人出现在隐蔽部中,正是作战室的负责人鲁安刚。

    聂自强头也不抬,问道:“把关于截击敌人运输队的战况汇报一下。”

    鲁安钢略一迟疑,不知道聂自强为什么问这些。但他记忆力极好,随口说道:“这方面的战斗,是二团三团共三千余人、经过了五天的战斗完成的任务。五天之中,两个团共进行大小战斗十三次,击溃rì军运输队九队,毙伤敌人千余人,缴获了大量的物资。”

    聂自强抬头问道:“就这些?”

    鲁安钢一愣:“就是这些。如果聂队长想要更详细的报告,我可以写成材料送过来。”

    聂自强摇摇头:“我不要什么材料。你再想想,还有没有疏漏的地方?”

    鲁安钢迟疑的摇头:“没有什么了。一共就这几次战斗,我不会记错的,这些都有记载……对了,地方部队还有过关于rì军运输队的报告!”

    聂自强急问道:“什么情况,快说!”

    鲁安钢说道:“是一个县大队报告的。当时是战斗开始的第二。不,第三天,他们一共二百多人,配属于四团,在执行sāo扰鬼子的任务。他们遇到了一支敌人的运输队,一共只有十几车的样子,这个县大队发动了袭击,可是鬼子护送的兵力达到一个中队,他们的战斗力太差,只有撤退了。”

    聂自强问道:“那是什么方向?”

    鲁安钢:“是右安县方向。”

    右安县?那是东面的一个rì军控制的县城,有十几万人口,是敌人的一个重要的补给基地!只是距离战区的路程,比起其他三个县城要远上几倍。看来,rì军用的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他们不断的派出运输部队,吸引了自己的目光,然后从遥远的右安运送给养。那支地方部队遇到的,很可能只是rì军的先头部队,用来探路的!

    聂自强看着鲁安钢,低声问道:“这么重要的情况,怎么不及时汇报?”语气yīn森,满是杀意!

    鲁安钢不由自主的浑身一颤,说道:“我以为这只是。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所以。所以没有……”

    “很小的事?”聂自强暴怒了!“就是这件很小的事,就要使我们一败涂地,就能让我们全军覆没!你这个作战处长是怎么当的,简直糊涂透顶!”

    指挥部中立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很是随和的聂家军队长,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连作战处长也被骂了个狗血喷头!

    聂自强还是不依不饶,手指指着鲁安钢的鼻子骂道:“你看看你,长的又肥又粗,就是一肚子浆糊,敌人这么明显的动向,竟然从你的手中轻轻放过!你的脑袋是被驴踢了还是被门夹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他这里口沫横飞,骂的酣畅淋漓,鲁安钢却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可是指挥官开口骂人,也不敢还口,只能竖起耳朵听着。

    一旁的莫林听了一会,觉得聂自强的火气应该消了一点,才上去劝道:“自强,有话慢慢说,咱们八路军的队伍里,不许骂人。”

    政委相劝,聂自强也不好再说什么。他挥挥手,把鲁安钢赶出了指挥部,才坐到了桌前,看着面前的地图,苦思对策。

    现在的形式,是绝对不能首先撤退的。rì军大军压境,数量达到五千之众。就算是用一个团殿后,他们也能从两翼绕过去,追击后撤的部队。而八路军离开的坚固的工事,难以组织起有力的阻击,就只有被不断的追击,然后溃败。就像聂自强对付鬼子一样。

    可是,敌人粮弹充足,又该怎么对付呢?阵地战?己方的火力处于劣势,rì军的炮火会对战士们构成严重的威胁。运动战?敌人不会给自己从容布置的时间。聂自强一时找不出应对的计策。

    莫林问道:“自强,怎么了?敌情有什么变化么?”他见聂自强骂完了鲁安钢,就在查看地图,显然是有极大的难题。

    聂自强长叹了一声,把莫林带出了指挥部,来到战壕中无人的地方,才把情况说了一遍。

    他的话黑没有说完,莫林就已经是面无人sè了。他沉静了一会,才问道:“现在我们怎么办?是撤退还是就地抗击?”

    聂自强看了看远处的战士,低声说道:“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撤退!先和鬼子打一打,我再想想办法,也不一定就是战败的局面!”

    莫林说道:“自强,分区这几千人的部队,就完全交给你了!你想怎么打,直接下命令就是了!如果有不听话的,就让他直接来找我!”

    聂自强看着莫林,深深的点了点头。在这最危急的时刻,政委给了他最大的支持!

    此时,rì军已经开到了战场,正在挖掘战壕。数千人的部队完全展开,占据了极大的正面,所有人都在不断的挥动着手中的工兵铲,把松软的泥土向两旁堆积。在望远镜中,rì军的工事也是前后五条战壕,呈环形配置,中间配以交通壕,形成了网状结构。可以应付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比起八路军的阵地,更加的完善合理。

    聂自强见了,心中更加烦闷。这才是rì军指挥官的真实能力!只看阵地的布置,就可以知道,他有着小心谨慎的xìng格。即使是处在上风,也绝不允许出现一丝的疏漏。这样看来,找到他的破绽,然后加以攻击的可能xìng极小,还要另想办法才行。

    他走进隐蔽部,向参谋说道:“命令部队严加戒备,防备敌人的炮火袭击。”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战士们在战壕里随意的谈论着,看着对面敌人的阵地一点点的形成,火力点配置完毕。经验丰富的战士都知道,鬼子的攻击就要开始了。

    终于,三四百名rì军跳出了刚刚挖好的战壕,来到了地面。开始整理队伍,慢慢的向阵地逼来。

    天空中响起了炮弹划过的啸声,rì军的炮弹在阵地上爆炸了!战士们躲在战壕之中,任凭泥土飞溅到自己的背上,一动不动。枪支都抱在怀里,阵地上只留下几个观察哨,前后五道战壕,只有几个人影一动不动的伫立在战壕中。

    鬼子越来越近,当他们逼近二百米的时候,第一道战壕中一声令下,所有的战士同时站直了身体,向着rì军开始shè击!震耳的枪声突然间响了起来,鬼子一片片的倒下去!

    聂自强看着敌人的进攻,心中很是纠结。倒不是因为rì军的这次试探xìng攻击。从发现中计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小时,他还没有找到应对的方法,这在过去时从没有过的事情。难道这次真的是山穷水尽了么?

    阵地上的枪声一阵紧似一阵,鬼子的攻击被阻挡住了。他们卧倒在阵地前百余米处,面对着八路军密集的火力,无法前进一步,只能就地展开还击。但rì军的部队全身都暴露在平原上,和战壕中的八路军相比,劣势十分明显。伤亡在不断的增加。

    而冒着敌人的炮火的八路军战士们,也是不断的有人倒下。rì军的炮兵将大量的炮弹倾泄到了阵地上。战士们只能挺直了身体,忍受着炮火的煎熬。

    rì军眼见攻击受阻,便改变了战术。机枪就地展开火力掩护,步枪手快速向前突击,而炮火更是加大了袭击的力度!

    八路军战士承受了更大的压力!

    眼见攻击的rì军越来越近,战士们在炮火的覆盖下伤亡也在增加。宋子明增强防御的命令下达,第二道战壕中忽然冒出了无数的人头,战士们手中的枪支纷纷shè出子弹,向着鬼子笼罩了过去!

    进攻的rì军立时便支持不住了!虽然他们的炮火猛烈,但参战的八路军战士有一个团之多,人数上的巨大差异让敌人的攻击严重受阻。他们只能渐渐后退,再也无法对战壕施加压力。

    鬼子的第一次试探xìng攻击就此被打退!

    枪声刚刚停止,宋子明、朱广照、金辉三个团长就不约而同的出现在了指挥部中。他们也是久经沙场的老战士了,自然能够感到战况的不利。

    聂自强看着眼前的三人,笑道:“干嘛,来逼宫来了?”

    朱广照摇摇头,说道:“聂队长,我们都看出来了,你就别瞒着了,实话实说!”

    聂自强的面sè逐渐沉静下来。他倒背着手,来回走几趟,才问道:“你们都看出什么了?”

    宋子明说道:“敌人的攻势凌厉,刚才就是一次试探xìng的攻击,就让我们前后两道战壕参战。再加上他们出现的形式,显然,事情好像不是按照我们的计划发展的。”

    朱广照和金辉连连点头。

    聂自强长叹了一声,说道:“你说的对。战况的进展已经不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了!”接着,他把自己的分析向众人说了一遍。

    话音刚落,金辉便说道:“留一部分兵力阻击敌人,其余的部队退出战场,我们不和鬼子打了不就行了么?”

    聂自强摇摇头:“现在的形式是谁先撤退,谁就会被敌人追击。我们的火力远在敌人之下,如果被他们追上了,展开野战,只能是一败涂地。”

    众人听了,都是不言不语,指挥部中一时间陷入了沉寂之中。

    聂自强笑道:“都怎么了?还没都最后的时刻,我们先支撑一段时间,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几个人还是不声不响。聂自强的指挥能力他们都知道,面对敌人,过去他都是极快的做出反应。可是这一次,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他却还是一筹莫展,显然是没有什么好的措施。几人自问能力还在聂自强之下,就更加没有办法了。

    坐在一旁的莫林笑道:“大家应该相信自强。过去他带给了我们一次又一次的胜利,我相信,这一次也一定能度过难关!我们的部队从组建开始,经历过了那么多的坎坷,比现在危急的形式也曾经经历过,不是也都闯过来了么?没有什么好怕的!”

    莫林做的是政工工作,鼓动人心向来是他的长项。现在这种情况下,正是他发挥特长的时候。此言一出,几个团长立时便振奋起来!

    金辉站了起来,高声说道:“政委说的对!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自强,你就想办法!我们相信你!”

    朱广照也说道:“是啊,聂队长,司令员一向称赞你的能力,说在二分区,没有人能和你相比。和鬼子打仗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几个,你就静下心来想办法就行了!”

    宋子明也是连连点头称是。

    聂自强激动的和几人握手,说道:“感谢大家的信任!我一定会带领大家,争取最后的胜利,给鬼子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计议已定,几人又聊了聊部队的情况,便各自返回团部,莫林也跟着宋子明去查看二团的情况。

    看着几人消失在战壕的深处,聂自强笑了:“这个时代的人,太好骗了!”

    回到指挥部中,聂自强看着桌上的地图,又开始了苦思冥想。但脑子里却是空空如也,没有半条妙计。无奈之下,他只好回想古时的各个著名的战事。官渡之战、肥水之战、赤壁之战……可是还是一条也用不上。聂自强的指挥,向来是随心所yù,脑子一转,便是一条克敌制胜的妙计,从来没有用过这个笨办法。现在第一次用出来,还是得不到半点帮助。

    正在无计可施的时候,战场上突然传来鬼子炮击的轰鸣声,敌人的攻击就要开始了!

    聂自强不动声sè的看着眼前的一片火海。rì军的攻势一定是极猛烈的,但以八路军的战斗力,应付几次还是能够做到的。怕的就是最后没有办法撤出战场。就算是两败俱伤,也是分区所承受不起的。

    这一次,鬼子的准备时间足足持续了二十分钟!炮弹把前后三条战壕犁了一遍又一遍。虽然战士们的伤亡不多,但炮弹在头上轰鸣,泥土不断的在身上拍击,这种jīng神上的折磨,也不是普通人所能承受的。

    紧接着,rì军发起了进攻!这一次,他们派出了三个中队,将近六百人的部队排成了宽大的正面,前后三条散兵线,向着八路军的阵地扑了过来!

    当攻击部队接近四百米的时候,炮兵的火力更加密集,炮弹如同雨点一样落在了战壕的前后!几十名迫不及待露出头来的战士立即死伤,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五十米!敌人的步炮协同能力极强,当步兵冲到了战壕前五十米的地方,炮兵才停止了炮击!而步兵已经上好了刺刀,向着战壕扑来!

    八路军和rì军打了几年的仗,对他们的这一套也是司空见惯了。就在炮击停止的同时,无数的人影从战壕里站了起来,他们手中的手榴弹冒着嗤嗤的白烟!瞬间,无数的手榴弹飞上了天空,遮天蔽rì!

    正在展开最后的冲锋的鬼子立时遭到了毁灭xìng的打击!手榴弹在他们的身边爆炸,一层层一片片,巨响串联在一起,比起枪声来也是毫不逊sè!鬼子们被炸倒在地,无助的哀号着。第一条散兵线瞬间便被粉碎!

    紧接着,第二条散兵线又冲到了战壕前!

    就这样,双方在这片平原之上,展开了血腥的决战!

    当这一次攻击的三个中队被打退之后,rì军的炮兵立时又向战壕开始了炮击,二十分钟后,又是三个中队开始攻击!

    鬼子的攻势如同大海的cháo水,一波连着一波,好像无穷无尽一样!

233 决战(下)

    激烈的战斗整整持续了一天一夜!

    在24小时之中,rì军先后发动了七次正面攻击,两次侧击,在黑夜之中,还进行了三次夜袭!这一切,都牢牢的抓住了八路军的部队,使他们没有时间,也不能进行撤退的工作。在白天的攻击中,发了疯了鬼子一次接着一次的冲击着阵地。往往是千辛万苦的打退了上一次进攻,下一次的攻击紧接着就来了!有一次,rì军竟然使用近千人的部队,从三个方向同时攻击,战火燃烧到了阵地的每一个角落!

    直到现在,聂自强才真正领教到了rì军指挥官的能力!那一次次冲击,仿如无穷无尽的浪cháo,而且一浪高过一浪,八路军的阵地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最危险的时候,阵地的前三道战壕都已经失守,聂自强组织了两次的敢死队,才击退了敌人。但是,经过了rì军不间断的炮火轰击,战壕已经有很多地方坍塌,毁坏极多。如果再战斗一天,战士们就要在土坑中抗击敌人了!

    又是一次攻击被打退了,战场上一片狼藉。在阵地的前沿,无数的鬼子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他们有的肢体断去,有的开膛破肚。死状也是千奇百怪,或是仰天倒着,或是蜷缩着身体。有几个甚是全身漆黑一片,是被活活烧死的。步枪、机枪、掷弹筒扔的到处都是,钢盔,背囊随处可见。潺潺的鲜血流成了小溪,在低洼的地方凝聚成了一滩滩紫黑sè的血块。更多的鲜血渗进了土里,但刺鼻的血腥味还是充满了平原。

    八路军的阵地上也是死伤枕籍。牺牲的战士的尸体歪倒在各处,被炮火熏得黑黑的脸庞上,还带着生前的表情。他们手中的步枪大多已是没有了子弹,腰间的弹囊也是空空如也。受伤的战士在包扎伤口,大多数士兵在搬运战友的遗体,他们的表情已经有些麻木,泪水已经流干,剩下的只是满腔的怒火!

    天sè黑沉沉的,浓重的铅sè云朵压的极低,好像就在人们的头顶。田野里的风渐渐大了起来,地上的灰土被吹的扬起了十几米高,竟然有些飞沙走石的味道。

    一场大雨就要来了!

    聂自强和金辉在阵地上到处游走,检查着战士们的伤亡、弹药的剩余等情况。看着满目的疮痍,战士们默不作声的抬着阵亡战友的尸体,聂自强心中又是止不住一阵抽痛!

    都是由于自己的疏忽大意,才酿成了今天的惨剧!如果再小心一点,再仔细的分辨一下敌情,甚至是派出少量部队展开试探xìng的攻击,都有可能避免这次面对面的消耗战!此时,聂自强的心中被懊悔充满了。

    金辉看了看聂自强,这个只有二十岁的年轻人。原本那个自信满满、面貌清秀的指挥员不见了,面前的是一脸的油汗硝烟、眼中满是血丝的憔悴的面容。他的眉头紧锁着,身上的迷彩服浸透着几片血迹,还有两个破口。

    金辉拍了拍聂自强的肩膀,笑道:“自强,这没什么!从打扛起枪的那天起,我就没打算活多久!更何况现在是和小鬼子对着干,就算是死了,也是死得其所!我想同志们也都是这个想法。不用后悔,你指挥的已经很不错了!”

    聂自强心中更是感动。在最关键的时刻,身边的战友给了他最大的支持!先前是莫林,现在是金辉,这个只是四团代理团长的老战士!

    他看了看yīn沉的天sè,感受着田野之间充满了凉意的冷风,语气低沉的说道:“可是,还是由于我的原因,这些战士才置身于这个有死无生的局面之下!我现在想的就是,怎么把他们带出火坑,为分区保留一部分火种,以待将来东山再起!”

    金辉问道:“你想到办法了吗?”

    聂自强摇摇头:“没有!鬼子的指挥官太狡猾了,紧紧的咬住我们,不留一丝空隙。想要付出很少的代价撤走,是不可能的。”

    金辉笑道:“那就不走了!拼一个够本,拼两个就赚了!”

    聂自强说道:“不行,必须撤退!我想好了,今天晚上,我率领聂家军的一个营断后,分区的部队趁着黑夜后撤!”

    金辉一愣,随即说道:“你们只有三百多人,不可能阻挡敌人的进攻。”

    聂自强目光渐冷:“挡不住也要挡!我们的火力强劲,伪装成一个团还是可以的。只要鬼子以为大部队还在阵地上,就会把注意力完全放在正面,你们正好趁机后撤,只要将来打跑了鬼子,我们今天的付出就没有白费!”

    金辉听出了聂自强已萌死志。他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连连摇头,语气坚定的说道:“我们不可能让聂家军的兄弟自己留下!那样的话,八路军就没脸见人了!……”

    两人正在争论着,忽然,天空中落下了豆大的雨点,大雨下来了!只是片刻之间,大雨就达到了对面不见人的程度,无数的雨丝连接了天和地,晶莹白亮。雨滴打在地上,灰尘的气息扑鼻而来,混合在了硝烟和血腥的味道之中。

    阵地上的战士们纷纷跳到战壕之中,想要躲避大雨。但战壕中无遮无拦,又哪里避的开?

    聂金二人也连忙跳了下去。这里距离指挥部还有一段距离,大雨骤然而起,也只好学着战士们的办法,先跳下去再说了。

    聂自强抱着头蹲在地上,耳中听的电闪雷鸣,雨声隆隆而起,心思急转,能不能趁着大雨的时候撤走呢?

    这时,旁边的一个三十多岁的战士在他的耳边说道:“这雨太大了!还要下上一两天,兄弟,我们得准备冒雨打仗了!”基层的战士并不知道最高指挥官已经更换,这战士还当聂自强只是普通的士兵。

    聂自强微微一个愣神。他看着这名老战士,高声问道:“你怎么知道要下一两天?”

    那战士一笑,露出两排黄黄的牙齿:“打鬼子之前,我在家里种了十几年的地,雨是大是小,我还没有看错过!”

    聂自强寻思片刻,猛的战了起来,高声向金辉说道:“你去找一找在家种过地的老战士,看看他们对这场雨的看法!包括持续的时间。雨势的强弱等各个方面。快去!”

    天上下着大雨,全身都已湿透。可是指挥官下了命令,金辉还是带着jǐng卫员冲进了雨雾之中,

    聂自强抱着双臂,将刚才灵机一动想到才计策,又在脑海中反反复复的思考了几遍,感觉没有什么漏洞,便安静了下来,等着金辉的回报。

    时间不长,金辉就回到了部队。他全身被浇的湿透,雨水顺着钢盔留下,脸上倒是洗的干净了许多。他跑到聂自强的身边,高声说道:“我找了十几个人,他们的说法都不一样。不过,都说这雨小不了,还得下上很长时间!”

    聂自强站了起来,看看天地间茫茫的雨丝,说道:“回指挥部,召集团长以上干部,布置任务!”

    聂自强看着眼前的四个团长,暗暗好笑。他们都是分区的高层领导,平时对自己了军容风纪都十分的在意。可是现在,一个个却好像落汤鸡一样,他们的脚下,都是一汪水迹,头上倒是擦干了,可身上的衣服还在不断的淌着水。

    聂自强笑道:“怎么样?这场雨够劲儿?”

    几人看到他的笑容,都是一愣。这一天的时间,聂自强的脸sè都是冷冰冰的。虽然不是愁眉不展,可也没有一丝的笑容。现在忽然笑了,难道是有了破敌的良策?

    谭顺问道:“聂队长,你想到办法了?”

    聂自强啊笑道:“怎么,想不到办法就不能笑了?我把大家叫来避避雨,聊聊天,难道不行么?”

    此言一出,众人的眼睛都是一亮!血战了一天,指挥员断没有把领兵大将叫来聊天的道理。聂自强这么放松,显然是找到克敌制胜的方法了!

    看着众人闪烁的眼神,聂自强的心中一阵愧疚。他慢慢说道:“这次战斗,是我指挥失误,让大家受苦了!”说着,低下了头。

    几个团长想到这一天来的苦战,牺牲的战士。都是心中黯然。会议室中一片寂静。

    过了一会,聂自强说道:“这场大雨来的太及时了。在雨中,鬼子难以摸清我们的动向。是打是撤,我们占据了主动。我想到了一个办法,能打败这股敌人……”说着,他指着地图,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他的话音刚落,谭顺便猛的跳了起来,叫道:“聂队长,我服了你了!这么绝的办法都想的出来,这回鬼子要是还能支撑下去,我就脱下这身军装,回家种地去!”

    大家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只有莫林皱着眉头斥道:“谭团长,注意你的言辞!”

    谭顺一摆手:“政委,我也就是说说。鬼子不打跑,你就是让我老谭脱军装,我也不会干的!”说完,哈哈大笑。

    相对于别人,朱广照要冷静的多,他一直在看地图,过了一会,才抬头问道:“聂队长,要是鬼子不追来怎么办?现在是他们主攻,我们主守,战斗的主动权还握在敌人的手里!”

    聂自强笑道:“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了。根据我的判断,我们开始撤退,敌人不会就此罢手,一定会追来的。你想,他们装聋作哑,付出了那么多的人员和物质的代价,就是为了这次的会战,好一举歼灭八路军,一劳永逸。我们撤退,他们一定会开始追击,好在追击中歼灭。击溃我们!”

    金辉点点头:“说的有道理!只要鬼子追来,我们的计划就可以实施了!”

    聂自强说道:“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谁来断后?”

    几千人的部队开始后撤,一定要强有力的后卫,阻挡敌人的追兵。

    谭顺叫道:“除了我们一团,谁还有资格当这个后卫?”说着,眼角扫过其他的三个团长。

    众人看着他在那里叫嚣,都忍不住跳了起来。宋子明斥道:“战斗打了一天了,你们团就打了两个多小时,你不断后谁断后?”

    朱广照也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们在前面拼死拼活,你在后面闲的抓虱子!这回该让你来尝尝滋味了!”

    聂自强笑道:“谭团长,做人要厚道啊!”

    谭顺也不反驳,哈哈大笑。血战进行了一天了,他的团只是在最危急的时候,才冲上来打了一仗,其余的时间都是在后面养jīng蓄锐,这后卫的活计,还真是非他莫属。

    聂自强摆摆手,止住了大家的笑声,说道:“就这么定了。一团担任后卫,负责全军的安全。谭团长,你的责任很重,不管鬼子的攻势如何激烈,你都只能慢慢后退,速度决不能太快!如果你让一个鬼子冲过了防线,我绝不轻饶!”

    谭顺立正道:“放心队长,后撤的距离不长,我就是拼了老命,也决不让敌人冲破防线!”

    聂自强点点头,环视着众人,说道:“我们的后撤,一共只有十四里。速度一定要不急不缓,让敌人以为我们有大批的伤员要携带。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倾全军之力追击!”

    “是!”众人立正站起,轰然应诺。

    聂自强:“下面,我开始布置任务!……。”

    这一场大雨,足足下了大半天的时间。当暴雨持续到了一个小时后,便小了一些,但也是连绵不绝。豆粒打的雨点打在人的身上,竟然隐隐有些疼痛的感觉。战士们开始的时候还蹲在战壕里,但是不久之后,就跳上了地面——战壕里的水已经到了腰部,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填满!

    地面上没有防御工事,只有挖战壕之后的浮土堆积着。但在大雨之下,也都变成了泥浆。几千人趴在泥泞的土地上,不敢稍动。

    即使是这么大的雨。rì军还是进行了几次攻击。当然,攻击的力度很小,与其说是攻击,倒不如说是和八路军保持接触,以防他们逃走。

    雨势终于渐渐小了下来。聂自强的部队也开始了调动。

    一直在后方跃跃yù试的一团被调上了阵地。二三两个团开始后撤。至于四团,早就悄悄的撤出了阵地,被派做了它用。

    鬼子立即感觉到了八路军的异常动向。他们又开始了凌厉的进攻!一时间,阵地上的枪炮声再一次响起!说起来,这些鬼子也真是不同寻常,攻击已经持续了一天了,但依然是锋锐异常!

    作为分区战斗力最强的团,一团的战斗力也不是泥捏纸糊的。看着别人打仗,战士们早已憋了一肚子的火,这次上了战场,自然要打个痛快!双方刚一接上火,就激烈异常!

    但这些,聂自强都已经不理了。他带着两个团,慢慢的的后撤。

    十几里的路程,八路军足足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才走完。在这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一团三次后退,他们每隔四五里,就有一道预设阵地,就这样牵着rì军全军,向聂自强的定计之处走来。

    在八路军阵地后方十四里处,有一条河,叫做小凌河。这条河宽有三十多米,只有半人深左右,水流很是平缓。一条不知建于什么年代的石桥,凌驾在河上,沟通了两岸。石桥宽有五米左右,很是坚固。当初设计撤退方案的时候,聂自强曾经想过炸毁石桥,断绝敌人追击的道路。可是河水太浅,起不到阻挡追兵的作用。

    这一场大雨,成全了聂自强。

    来到石桥之上,看着桥下滚滚的洪流,聂自强心中大定。大雨之后,河水暴涨,距离石桥只有一米多的距离。按照聂自强的计策,这对鬼子将是毁灭xìng的打击!

    时间不长,部队都已通过了石桥。在聂自强的指挥下,他们以桥头为中心,远远的埋伏了下来,只等着敌人落入圈套。

    又过了一会,谭顺的一团也通过了石桥。在他们的后面,是隐隐约约的鬼子的黄sè的身影。

    一团冲过了石桥,在距离桥头不远的地方布置了一个营的兵力阻击敌人。其余两个营快速向前奔跑,消失在远处的地平线上。

    这样的战术不会引起鬼子的丝毫怀疑。这里地形奇特,只有一个五米多宽的出口。利用有利的地势阻击敌人,是常用的战术。

    一会的功夫,rì军便追击到了桥头!土黄sè的身影刚刚出现,便被密集的子弹打倒了一排!

    但rì军也早已料到八路军的战术。冲上桥头的士兵立即卧倒,开枪还击。河对岸的鬼子则架起机枪,疯狂的shè击,实施火力支援。那一个营的战士卧倒在平地上,没有什么优势,他们的数量又是很少,只是片刻之间,便被打的抬不起头来。

    面对着这种情况,八路军只好撤退,把桥头让给了rì军。

    转眼之间,大量的鬼子冲过了桥头!

    聂自强在望远镜中看着这一切。当鬼子冲过来的时候,便向身边的参谋说道:“可以开始了!”

    “嗵,嗵”,两颗红sè信号弹升上了天空!

234 家事

    两颗红sè信号弹飞上了半空,在亮白的天空下,分外的刺眼!

    随着信号弹的升空,在极远之地,突然传来了轰隆隆的声响!这声响极大,即便是远远的传来,依然是刺得人耳鼓生疼!脚下的大地在不住的震颤,就连河水也在微微的晃动着!

    桥上的鬼子们惊呆了!他们停下了脚步,愣愣的看着上游,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声音来的极其突然,没有任何的预兆。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数千名鬼子的心头。

    这时,已经有千余名rì军冲过了桥头,他们在开阔地上组成了圆形的防守阵地,以防备八路军反扑。但大地的震动,竟然使士兵脚下颤抖,有些站立不住!

    士兵们都惊慌的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指挥官拿着望远镜,向上游观察着。渐渐的,他们的眼睛都瞪大了,嘴里更发出了不可置信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河水的上游,出现了一面高达数米的土墙!这土墙不断的变换着形状,正以极快的速度向rì军冲来!

    仿佛只是一瞬间,“土墙”便来到了极近的地方!所有人都看清楚了,那哪里是土墙,分明是数米高矮的洪峰!

    洪峰中裹杂着大量的泥土,树木等物,呈现了一种黑漆漆的颜sè。发出巨大的咆哮声,不断的翻滚着,仿佛一头怪兽,向着石桥扑来!

    桥上顿时一阵大乱!士兵们哀号着,四处奔逃。他们不断发出绝望的嚎叫,脸上的表情更是惊恐万分,有的向前,有的向后,拥挤在了一起!没有人指挥,也无法指挥,这时,各级官佐和普通士兵没有什么分别,都是那么的惊慌,那么的绝望!

    转眼之间,洪峰扑到了石桥!河水拍击在桥上,发出震耳yù聋的声响,激荡的河水飞腾其数米之高,和上面的水流一起,将桥上的一切掩盖!原本十分坚固的石桥好像玩具一样,被分成了四五节,在河水中翻腾了几下,便沉到了河底。

    桥上的rì军全部落在了水里,他们嚎叫着,翻滚着,极快的向下游冲去!很快,大多数人都已不见了,河面上只剩下几十个小小的黑点,远远的翻滚着!

    此时,聂自强也在率领手下的士兵,疯狂的向着远处逃命!

    河水的高度超过了河岸极多,早已不只限于河床的范围!汹涌的河水扑上了地面,向着远处的大地涌去!

    原本在河岸边布防的rì军也是大乱!所有人都向着下游奔逃!但人的双腿又怎能跑过洪水?瞬间,这千余鬼子又被卷入了滔天的洪水之中!

    河岸的另一边,鬼子也在逃命!

    河水依然在向着远处汹涌而去!淹没了大地,淹没了农田和树木。向着八路军追去!

    此时,几千名八路军也早已没有了阵型。他们亡命的狂奔着,向着远处逃去!

    渐渐的,洪水追上了八路军战士。但已经没有了凶xìng。河水从脚踝淹没到大腿,然后是腰际,终于,到了胸口的时候,便不再上涨!

    聂自强大出了一口长气!他高声叫道:“所有人手拉着手,谁也不许掉队!”他心中暗暗庆幸,预先便被伤员转移,不然的话,只是这一场洪水,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命丧其中!

    终于,在十几里之外,八路军战士逃出了洪水的范围!

    看着远处白茫茫的一片,聂自强还是心有余悸。他对身边的参谋说道:“命令各团,报告伤亡情况!”

    那参谋面有难sè。他挠了挠头,有些迟疑的应道:“是,队长!”

    聂自强知道他的难处,笑道:“尽力而为!”这一阵狂奔,部队完全散乱,团长找不到营长,营长找不到连长。要在这一片纷乱中找到四个团长,其难度可想而知。

    在大雨骤然而下的时候,聂自强的心中便有了初步的计划。他经常看着地图,对这一带的地形早已心中有数。他知道,在部队后方的十余里处,就是小凌河的流经之处。最初,他还只想着利用大雨,把部队撤下来,然后炸断石桥,断绝rì军追击的道路。

    可是,老战士的话给了他极大的提醒!如果雨一直下,甚至是下到河水暴涨的地步,是不是可以用来反败为胜呢?他派金辉去找种过地的老战士询问,就是想要判断出这场雨能下多长时间,雨量能达到什么地步!

    在布置计划的时候, 聂自强派出四团,在小凌河的上游找到了一片河床宽阔,河水平缓的地方,拦木为堤,垒土为坝,把河水储存起来。待他的信号弹升空,就炸毁堤坝,让汹涌的河水冲向下游,利用自然的力量歼灭敌人!

    在他的计划中,原本是要在河边布下埋伏,等石桥截断后,便一涌而出,把过河的鬼子完全歼灭!可是,他错估了河水的力量。没有想到河水竟然能冲上河岸,险些酿成大祸!

    也不知是谁高声喝叫,紧接着,战士们一片欢腾!所有人都在热烈的欢呼着,数千条手臂扬上了半空!各个连队的红旗挥动着,在沸腾的人群中分外的耀眼!

    这一场大战,八路军被鬼子打的全无还手之力,险些就要全军覆没。可是,只是一场洪水,没有耗费一枪一弹,数千名rì军便葬身河底,做了鱼虾的食物!这又怎能不让战士们欢欣鼓舞,热血沸腾?!

    夜晚,八路军的营地一片热闹的景象。莫林把缴获的食品拿出来犒赏三军。虽然只有一点点肉食,但食物还是可以吃饱的,这已经让习惯了半饥半饱的战士们兴奋的像过年一样了!几个团长也聚集在指挥部中,尽情饮宴。

    在这一片胜利的情绪中,聂自强却率领手下的部队,离开了二分区。他离开根据地已经很长时间了,那里也刚刚经过了一场大战,聂自强的心里还是放心不下。他本来以为,这一次运送物资,只要几天时间就能返回,却没想到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一个营的人马还是化装成rì军的模样,晓行夜宿,大摇大摆的向西平方向行去。

    接近根据地的时候,聂自强便派人接洽。他没有让众人迎接,只是让他们在会议室中等着,大战之后,他要了解根据地的情况。

    回到队部,看着眼圈熟悉的人和物,聂自强的心中一阵安慰:经过了这么多事情,手下的这些也都逐渐成熟起来了,大战之后,虽然没有自己主持大局,居然也是有模有样,条理分明。

    走进了会议室中,聂家军的一众营连长也都赶了过来。大家见面,自然是一阵寒暄询问。

    看着大家热情的样子,聂自强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在战斗最危险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让八路军撤退的准备。幸好有了一场大雨,才化解了危难。

    他见如云并没有在,便问道:“大小姐呢?”这个最想见的人缺席,让他心里有些失落。

    文章笑道:“大小姐到附近的村子调粮去了。最近饥荒闹的挺严重,我们拨出了一部分粮食救济老百姓,队里的存粮不多了。”

    聂自强点点头,坐了下来,说道:“最近的情况怎么样?参谋长,你先说说。”

    聂自强临走的时候,是安排文章和刘洋共同主持大局。这二人一文一武,只要配合的好,即使是rì军前来进攻,也能应付自如。但现在大战已经结束,自然是要以生产恢复为主了。

    文章把面前的小本子打开,看了看,说道:“战斗刚刚结束,队长就带人走了,所以有些事情你可能不知道。”他看着聂自强,微微笑道:“这一战,聂家军是大获全胜!所以,我们研究了一下,把根据地向周围做了大面积的扩展!现在的面积,是原来的一倍!也就是说,我们的战略纵深已经达到了将近五十里!”

    聂自强一拍桌子。叫道:“好!干得好!这样一来,就更不怕鬼子的扫荡了!”

    在战斗之中,聂自强便感到了战略纵深的缺乏。如果有了回旋余地,这场战斗就不会这么辛苦了。当初押运粮食离开的时候,聂自强就曾经把自己的想法向几人说过,只是想不到这么短的时间,就有了这么大的成绩!

    啧啧赞叹了一阵,聂自强才问道:“基层政权开始建立了么那些村子的群众基础都怎么样?”

    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如果只是占领了这片区域,但其中的百姓并不欢迎聂家军,那么还是难以开展工作。

    文章知道他的担心,笑道:“工作进行的很顺利。我们现在在西平和附近的几个县里的知名度很高,老百姓知道我们是打鬼子的队伍,并不排斥聂家军。基层政权已经开始建立了,大多数都是退下来的伤残士兵担任村长。这些士兵经受过我们的教育,对聂家军很有归属感,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这些村子都会像原来的村子一样,成为我们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

    聂自强满意的点点头。这番解说有理有据,也符合事实。看来经过了这段时间的锻炼,文章在内务方面的能力,又有所提高。

    过了一会,聂自强问道:“刚才说的都是喜讯,有没有什么困难?”

    听了他的问话,文章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当时的一场大战,对我们的根据地的破坏不算严重。就只有刘洋放火烧掉的村子。老百姓也没有什么损失,最多就只是些家具之类的东西。但是,”他的话锋突然一转:“在打仗的时候我们没有注意,战后统计损失的时候才知道,鬼子的这次进攻,还是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损失,最严重的,就是粮食方面。”

    “粮食方面?”聂自强有些不明白。

    “是的,”文章接着说道:“两支部队,攻击五六千人往来冲杀,都是在平原上。换句话说,也就是在田地里。”他合上了小本子,语气有些沉重:“我们估计,今年的收成,要比去年少两到三成,明年的chūn天,会发生饥荒!”

    “不会发生饥荒的!”聂自强笑着摆摆手:“我们没有粮食,鬼子的统治区有啊!只要我们到外线作战,把敌人的粮食抢过来,不就行了么?”

    “常言说的好,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虽说缴获黄金不太容易,不过一点点粮食,还是不难得到的!”聂自强对这个问题很是乐观。

    最近一段时间,文章都在为粮食的问题而苦恼,这时听了聂自强的话,不由的苦笑道:“外线作战,哪有那么容易!鬼子在根据地的周围修筑了大量的据点,派驻了重兵。把根据地完全与外界隔绝起来。我刚才说的,只是一个方面。事实上,我们现在缺的物资还很多。只是因为现在还有些储备,所以表现的不太明显而已!”

    在回来的路上,聂自强已经知道鬼子的据点是如何的密集。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鬼子能修建据点,我们就能把它们打掉!正好可以用这个机会训练新战士。我们现在兵强马壮,已经不是过去了力量很小的时候了!鬼子不服,就打到他们服为止!鬼子不怕,就打到他们怕为止!就算是敌人大兵压境,我们也有一拼之力!”

    十几个人看着慷慨激昂的队长,都有些不明白,怎么过去谦和的聂自强,现在变得这么暴力了?

    聂自强指着刘阳问道:“说说部队的情况。”

    刘阳识字不多,但记忆力极好。他随口说道:“这一次战役,我们先后和两股rì军作战,战士们的伤亡很大。据战后的统计,部队战斗减员达到五成!也就是说,聂家军又一次伤亡过半!”

    聂自强手指轻轻扣着桌子,低头沉思着。离开根据地的时候,他就估计到了这种情况。可是,为什么自己竟然没有丝毫的感觉了呢?回想到在指挥八路军的时候,也曾经用一个营的兵力试探敌人,他便有些不寒而栗:自己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冷血了?难道真的向付永亮说过的,这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员成长的必由之路么?

    过来好一会,正在众人都在以为队长是在向阵亡将士默哀的时候,聂自强才抬头问道:“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兵员都补充了么?”

    刘阳答道:“情况很好,可以说,从来就没有这么好过!经过残酷的战斗,战士们的战斗技术和意志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锻炼!虽然伤亡过半,但是部队的jīng气神还在,气势还在!新战士补充上来后,经过了初步的训练,已经融入了聂家军中。只要再有一段时间,恢复战斗力,甚至是不原来更强,也不是不可能!”

    “新战士的招收已经完成,兵员已经补充到位了。在原来的根据地中,人力接近枯竭,能上战场的青年要么是在部队中,要么是在民兵队伍里。这些新战士,都是从刚占领的村子里选拔的。身体素质很好,就是时间还短,就是完成了最基本的训练。”

    聂自强很是满意刘阳的工作。无论是带领民兵抗击rì军,还是战后的部队恢复工作,他他都完成的很好。看在,这真的是副队长的最佳人选!

    想了想,聂自强又问道:“有什么困难没有?”

    刘阳苦笑了一下,说道:“还是药品的问题!本来我们的西药就不多了,又经过了这么一场大战,部队伤员很多,把最后的一点储备也都用光了!要不是我们击溃的两股鬼子,缴获了一批药品,说不定有多少战士会因为药品的缺乏而死去!”

    聂自强说道:“没有通过别的途径想办法么?”

    文章说道:“想了,都想了!陈欣宜那里去过电报了,她也没有什么办法。大小姐甚至冒着危险亲自进城,去找过去的一些关系,可是也没搞到。说起来,都是鬼子封锁的太严了,就是搞到了,运送到根据地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聂自强挠了挠脑袋,也是没有办法。粮食的问题还好说,实在不行就去攻打鬼子的县城,抢一批回来。可是这西药可不是地里长的麦子,随处可见。这真的是一道无法解决的难题。

    这一次会议,有意外的欣喜,也有困难极大的难题。搞得聂自强的心情好像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他笑道:“还有什么问题,一块说出来。”

    话音刚落,李建伟站了起来,说道:“队长,骑兵连要散花了!”

    聂自强被他吓了一跳,忙问道:“怎么了,怎么会散花呢?”

    李建伟马上说了起来。原来,骑兵连在战斗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但相应的,损失也是很大。这损失不是人员上的,而是战马的损失!聂家军中没有专业的兽医,在这次战斗中受伤的战马没有人能治疗。李建伟曾经找过西园寺俊男,可是西元却说让他治疗战马是对他的羞辱,把李建伟臭骂了一顿,然后赶出了门外!李建伟去找文章。但文章只是一句话就让他哑口无言:“现在连人用的药品都不够,怎么治马呀!”就这样,李建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受伤的战马死去,没有丝毫的办法。现在骑兵连虽然有一百四十多人,但是战马就只有不到一百匹了。

    聂自强看着激动的满脸通红的李建伟,挠了挠脑袋,无话可说。

235 游寺

    永平禅院,位于西平县城西南三十多里处。始建于隋朝,历代均有修缮,是方圆数百里最著名的寺院,也是一处游览胜地。太平岁月,虽然百姓rì子过的清苦,但寺中也是善男信女云集,香火鼎盛。

    这一天,聂自强带着白氏姐妹,穿过了近二十里的敌占区,来到寺中游览。

    回到根据地后,聂自强很是忙乱了一阵。虽然文章、刘阳以及如云都是能力出众,把各种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但毕竟聂自强才是聂家军的首领,很多事情还要他来拿主意。大战刚刚结束,聂自强就为八路军运送粮食,离开了根据地。现在终于回来了,各种迫在眉睫的大政方针也亟待解决。所以,聂自强集中了全部jīng力,处理着各种事情。

    在处理政务的间隙,聂自强也和如云相聚频繁,卿卿我我。可是渐渐的,他发现了一个问题。如云在和他相处的时候,变得有些喜怒无常。常常是两人谈笑甚欢的时候,她却忽然郁闷起来。聂自强曾经不止一次的询问原因,但如云要么言辞闪烁,要么转身就走。没有任何的解释。

    如果是在现代,自己的恋人出现了这种情况,聂自强就要怀疑她是移情别恋了。但几近两年的接触,他对如云的为人十分了解。要说她的思想发生了动摇,可能xìng无限接近于零。可是为什么出现了这种情况,聂自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等所有的事情都告一段落,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在这期间,聂家军的各支部队频频出击,根据地周围的各个据点建了又毁,毁掉了又重建。被派驻在附近的rì伪军都好像是住进了鬼门关一样,整rì战战兢兢。也有一些鬼子叫嚣着不怕聂家军,但凡这样的据点,都没有存在超过三天。就这样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周围的据点都被聂家军打的缩回了脑袋,整rì里装聋作哑,对公路上的情况也是不闻不问。用聂自强的话说,就是把他们打怕了!

    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文章等人才放心聂自强带着白氏姐妹穿过敌占区,去永平禅院散心。当然,要说完全放心,那也不是。但聂家军是聂自强说了算,他拿定的主意,别人无法反对。

    来到了寺院前,随行护卫的李自平、任五等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次跟随的,是飞虎队的一半队员,还有十三名男女护卫,队部jǐng卫排也来了一半,一共有一个排的兵力。在穿过两个据点的时候,队员们的神经都绷到了极点。如果只是一般的任务,大家也不会紧张,大不了就是打过去,把阻挡彻底击碎。但是今天不一样,聂家军最重要的人物在队伍之中,谁也不敢稍有大意。就这样胆战心惊的走过了这二十几里的路程。

    聂自强站在寺院的前,看着宽敞又有些破败的大门,极有兴致。他的左右是白氏姐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三人开始了这样的站位。

    这寺院极是宽阔雄伟,占地面积极大。极目望去,庙宇连绵。还有着几分昔rì的辉煌景象。

    寺院的大门宽大,共有两丈有余的宽度。只是红漆剥落,露出了里面的木质的颜sè。两旁的朱红sè院墙也是斑斑驳驳,显得很是凄凉。院墙内的大殿上的朱瓦满是荒草,偶尔传来的几声钟鼓之声,也似乎带着无尽的哀愁。

    大门的两旁,是一副木质的对联,虽然油漆落尽,但端庄的隶还是那么的古朴:“晨钟暮鼓,惊醒世间名利客。经声佛号,唤回苦海梦游人。”横批是:“回头是岸”。

    聂自强摇头晃脑,赏鉴个不停,似乎颇有心得。

    一旁的如雪 见他看了很久,还是原地不动,便说道:“一副对联而已,有什么好看的?到里边去看看。”

    聂自强目不转睛的看着对联,说道:“写的好啊,真是说道我心里去了。仔细想一想,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是干什么的?绝大多数人都是酒囊饭袋,混吃等死,还不如皈依我佛,求个清净!”

    如雪小嘴一撇,笑道:“哎呦,什么时候有了出家的念头了?你要是出了家,我姐姐怎么办?”

    聂自强笑道:“我出家做了和尚,你姐姐可以当尼姑嘛!”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如云白了他一眼,斥道:“在禅院之前,不要开这种玩笑!小心佛祖怪罪!”

    听了她的话,聂自强便是一愣。两年之前,也有一个女孩对他说过类似的话。而且就是因为她,自己才来到这个时代。也不知道她现在过的还好么?有没有时常的想起自己。这样想着,他不由得便沉默了下来。

    如云见他不再做声,以为是自己说的重了,便向他的身边靠了靠,握住了他的右手。聂自强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便拉着如云的手,向寺内走去。

    永平禅院声闻方圆数百里,历史悠久。香火繁衍,连绵不绝。只是rì寇占据了西平之后,百姓的rì子过的更加清苦,捐资的香火就少了大半,以至于一座千年古刹,竟然落得寺院破败、无力修缮。这时虽不是农忙时节,但寺中烧香拜佛之人,也是寥寥无几。

    寺门内的两侧,是四大天王的雕像。这雕像高都有丈余,面目或红或蓝或白,都是怒目横眉。手中一持琵琶,一持宝剑,一持赤龙,一持宝伞,俯视着幼小的**凡胎。

    聂自强看着这四尊雕像,觉得很有意思。过去虽然游览过护国寺,但那寺中并没有四大天王。他向如云问道:“这四个都是什么人?”

    如云“扑哧”一下,笑出了声。聂自强的知识系统xìng极强,但对这些宗教事务接触的极少。所以才问出了这样的问题。只是在这庄严佛地,嗤笑也是罪过。她连忙止住了笑声,解释道:“这是佛教的护法神,又称护世四天王。是二十诸天中的四位天神……”她知识十分渊博,口齿更是伶俐,把些枯燥无味的佛教故事,解说的生动详细,身边的众人都听得很是入迷。

    聂自强原本是随口一说,就是想让如云开怀一笑。但想不到如云竟然真的知道这些故事,渐渐的也听的兴趣十足。

    众人一边听着故事,一边出了天王殿,向后面走去。走过了一个小小的广场,前面是一座佛殿。正对着殿门,肥头大耳的弥勒佛正向着众人哈哈大笑。这座雕像高有两米以上,袒胸漏腹,左膝高高翘起,一只提着念珠的手搭在上面,神态悠然自得,栩栩如生。在殿门的两旁,也是一副对联,上联是:“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下联是:“开口常笑,笑世上可笑之人”。

    聂自强歪着脑袋看了半晌,才长叹了一声:“容天下难容之事,说的轻巧,真的容的下么?”

    如雪笑道:“就是一副对联而已,哪来的那么多感慨!”

    聂自强看了她一眼,说道:“所以说你天真呢!佛教的信仰,是叫人一心向善,修个来世。像我们这样一身硝烟,两手血腥的人,真的不应该来这里。”

    如雪听聂自强说她天真,立时小脸一沉,说道:“既然不应该来,你为什么还来呢?”

    聂自强笑道:“我是来这里参禅悟道的。这两年来,我这手上也有了几千条的人命。而且时时刻刻也都在想着怎么样杀更多的人。我要在这里洗涤心灵,然后……”他笑了笑,没有说下去。

    如云接着说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她对聂自强知之甚深,当然不会相信他会就此罢手。

    聂自强回过身来,手指着庙门,说道:“只要出了这个门,我还是两手拿枪,干我要干的事。如果有人拦住了我的去路,我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他这话说的声音很高,在空旷的广场上,甚至有了一丝的回声,而且,这里是佛寺,他说了“佛挡杀佛”四个字,可以说是极大的不敬。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得殿门内轻轻的传出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三人在这里闲谈,jǐng戒早已布置到了天王殿内,但里面的八名队员,竟然不知道还有人在大殿之内!

    宋磊闪身挡在三人面前,轻斥道:“出来!”手指一弹,一颗小石子倏然飞出,向着大殿去!虽然只是一枚小小的石子,却发出凌厉的呼啸声!

    那石子击穿窗棂,飞入大殿之内。但就此消失,竟然没有了声响。

    宋磊眼中目光一闪,向前走了两步。他虽然听到了大殿之内压抑的极低的呼吸声,却没想到那人竟然也是高手,自己三成力量shè出的石子,竟然被他接了过去。

    殿中传来一阵声响,夹杂着战士们的叱喝声。过了一会,几人押着一人走了出来。

    这人是一名老僧,眉毛胡子都已花白,满脸的皱纹,也看不出多大年纪。身上穿着一袭僧衣,洗的泛白,上面都是各种污渍,还补着十几块补丁。脚下的僧鞋也露着脚趾头。这人拉拉遢遢,被队员们推搡着出来,脸上还带着几分笑容,嘴里不断的念佛。

    聂自强推开宋磊,走到老僧的面前,双手合十,说道:“大师,受惊了!”一摆手,挥退了众人。

    那老僧合十低首,说道:“施主,老僧有理了。”说罢,转向宋磊:“这位施主好俊的功夫。一颗石子,就把老衲逼了出来。”手掌摊开,把一枚带血的石子递了过来。

    宋磊哼了一声,没有伸手去接。石子被接了过去后,他以为殿内的是个高手,一时间很是兴奋。但石子带血,显然这人已经受了伤。宋磊便兴趣大减。

    老僧也不以为意,又把石子握在了手中。向聂自强说道:“施主虔诚拜佛,佛祖自会保佑。但刚才的话,却是有些过了!”

    聂自强笑道:“大师,我也知道过头了。这里是禅院,不应该说什么‘佛挡杀佛’的话,还请大师原谅!”说罢,合十一躬。

    老僧连忙说道:“施主言重了!几句言语,佛祖自然不会怪罪。但您说身负数千条人命,又说出了庙门,又会大开杀戒,这份凶厉之心,却实在要不得!”

    聂自强原本以为是因为自己言辞不敬,老僧前来问罪。却没想到他对自己的不敬毫不在意,竟然是劝说自己的。不由得一笑,问道:“那按大师说,我该怎么办?”

    老僧说道:“常言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要施主一心向善,自然能将危厄化于无形!”

    聂自强笑道:“我现在能吃能睡,有什么危厄?”说罢,向宋磊看了看。

    那老僧注目看了聂自强一眼,又低下了眉头:“施主,你这一生,可说是人上之人。但却有一道大关口,只怕会危及xìng命!”

    类似的话,宋磊早就和聂自强说过,所以他丝毫不以为意,笑道:“我知道。”

    旁边的姐妹二人却不知道这件事,心下大惊。两双妙目同时看向聂自强。虽然急切的想要询问,但他正在和人谈话,便强自忍住,并不插言。

    老僧一惊,问道:“施主知道?”

    聂自强:“是啊,早就知道了!大师,你看我能过去这一关么?”

    老僧并没有去看聂自强的面相,只是说道:“这一次劫难,只怕是要危及施主的xìng命。能否安然度过,实在是不好说。老衲相学不jīng,如果施主有时间,不妨去请教方丈师兄,想必能求个结果!”

    聂自强摇摇头:“我的时间很紧,大师的好意,先谢过了。”

    如雪问道:“大师,我们怎么做,这场劫难才能来的小一点?”姐妹二人家教极严,在这种情况下,本是不应该插言的。但事关聂自强,如云又哪里忍得住?

    老僧想了一下,说道:“就只有平时多做善事,多积福报了。这位施主一身正气,绝不是jiān佞之人,但戾气太盛,只怕是杀生太过,yīn德有损。只要他放下心中的执念,与人为善,自然不会损及xìng命!”

    聂自强笑了,按照这老僧的说法,就只有放下手中的枪,和鬼子“为善”了。可是如果是那样,还不如杀了自己来的痛快。他看了看大殿,忽然问道:“大师,如果现在有人要来烧了永平禅院,杀光禅院的诸位大师,你说该怎么办?”

    老僧一愣,显然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本寺从未余人结怨,又怎么会有人想要对本寺不利?”

    聂自强:“我说的是假如。”

    老僧站在那里想了又想,过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说道:“那就只有拼却一死,以身殉寺了。”

    聂自强笑道:“是啊,大师也知道这个道理。我现在所做的,和大师想的同一件事。只不过你为的是区区一个永平禅院,我为的是天下黎民。”

    他左右走了几步,才又说道:“有的人手中握着屠刀,冲进我们的家里杀人放火,只跟他们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是没有用的。只有打掉他们手中的刀,并且斩断握刀的手,让他们流血,让他们疼痛,才能彻底断绝他们的觊觎之心!”

    “我所要经历的,只不过是一场小小的危难而已。比起百姓的血泪,国家的伤痛,那是不值一提。只要能打跑强盗,就算是真的有xìng命之忧,又算的了什么?”

    这番话是聂自强的心底之言。从知道自己将有一场大的危难,甚至会伤及xìng命之后,他就在时刻为今后打算着。包括扩充部队,锻炼战士,选拔人才,甚至是积存了大量的钱财,都是为了真的有一天自己倒下了,聂家军也能继续存在下去,继续为抗战大局尽自己的一份力量。

    这一番话说出,旁边的数十名战士受到了极大的鼓舞!这才是他们的队长,才是那个面对着鬼子毫无惧sè的队长!他们只觉得热血上涌,真恨不得山门外就有鬼子,可以大肆冲杀一阵!

    白氏姐妹也都看着聂自强,眼中满是崇拜爱恋之sè。

    那老僧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原来施主胸怀大志,是老衲多事了!”

    聂自强笑道:“大师……”

    正在此时,远处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枪声!

    众人大惊!这时他们身处敌后,四面八方都是鬼子的据点。如果敌人突然来袭,只怕难以脱身!战士们把手伸向身边的布包、背筐等物,眨眼间,几十个人手里都提着各式的枪支!

    老僧合十道:“阿弥陀佛!”

    聂自强不再理他,叫道:“出去看看!”几十人转身向外跑去。

    来到院门外,门口四个战士也都提着枪,正在向远处观看。李自平问道:“什么情况?”

    一名战士回道:“不知道,枪声响的很突然,距离很远,至少有三四里地!”

    聂自强左右看了看,指着禅院的高墙说道:“上去看看!”

236 怀特

    聂自强踩着战士们搭起的人墙,爬上了围墙,拿着望远镜,向远处观察着。

    只见三四里之外,有两伙人正在追逐着。跑在前面的只有一个人。他身材高大,一身的洋装,右手捂着左肩,正在拼命的向前奔跑。他不时的回身开枪,阻挡追兵。但每次开枪,换来的都是更加密集的子弹。

    后面的人有七八个之多,都是一身特务打扮,手中挥舞着驳壳枪,一边追击开枪,一边喊着诸如“站住,再不站住就打死你!”“小子别跑!”之类的废话。这些人枪声不断,渐渐的向永平禅院跑了过来。

    聂自强放下望远镜,有些不明白,这都是哪路的神仙,怎么跑到这里开枪追逐?但是,后面的显然是便衣队的特务。想到这里,聂自强手指着前方,说道:“后面的八个人干掉。”

    虽然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但是战士们都知道怎么做了。十几个士兵手持步枪,隐蔽在树后,举枪瞄准着。队长并没有命令立刻救援,显然不用在乎前面那人的生命,战士们也并不急于shè击,只是在等待着。远处的几人越来越近,枪口下的人并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开始了倒计时。

    “打!”一个字冷冷的从李自平的口中吐了出来。

    “砰砰……”枪声接连响起,不缓不急,后面的人纷纷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

    “还行,十七枪!”聂自强笑道。他对士兵的表现十分的满意。

    枪声响起,前面的人立即卧倒在地,动作娴熟标准。但随即他便发现的异常:枪声是从前面传来的,正在追他的人发出了一声声惨叫!等枪声停止,那人爬了起来,先是向后看了一眼,便快步向禅院走来。

    十几个士兵跑了出来,他们让过那人,向着被打倒的特务跑了过去。但经过那人的时候,都有些惊异的不住看着。

    此时,聂自强也在诧异的看着那个捡了一条命的人:这人不到三十岁的年纪,身材高大,足有一米八以上,体型健壮,身上穿着一套西装,脏兮兮的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sè。但款式做工,明显不是普通的货sè。他的右手提着一支极罕见的左轮手枪,左肩还在不断的流着血,半条手臂都已经被浸透,脚下步伐也后写踉跄。

    最奇特的是他的相貌。这人金发碧眼,高鼻深目,竟然是个外国人!

    “怎么是个洋鬼子?”聂自强暗暗想到。

    那人径直走到聂自强的身前,深鞠一躬,说道:“先生,谢谢你救了我!”字正腔圆,竟然是标准的中国话。

    聂自强一愣,他还在搜肠刮肚的回想着曾经学过的外语呢,想不到这人的中国话说的并不比自己差。他连忙笑道:“举手之劳而已,先生不用放在心上。”回身说道:“给他处理一下!”

    一名战士拿着纱布走了出来。那人也不客气,站立着不动,任由战士给他上药包扎。

    战士的纱布缠的极紧,但那人眉头都不皱一下,面sè如常。聂自强也不由得暗暗佩服。他看了看远处正在打扫战场的战士,随口问道:“这些人为什么追你?”

    那人长叹了一声,说起了自己的来历。原来,他是美国人,叫汤姆斯。怀特。出生在俄亥俄州的一个农民的家庭。战争爆发前,他跟随着叔叔来北平经商,虽然本钱不多,但仗着货品新奇,很是发了一笔大财。可是中rì战争爆发,他叔叔怕辛苦赚到的钱折在中国,便回到了美国。但怀特年轻气盛,不肯放过机会,就留了下来。这一次,他和手下的一个伙计来西平采办土产,却遇到了特务队的敲诈抢劫。伙计落到了他们的手里,生死不明。他自己拼死冲了出来,如果不是遇到了聂自强,只怕也要横尸荒野了。

    说完,怀特没口子的向聂自强道谢。这人在中国已经有些年头了,口齿便给,如果不是这副相貌,聂自强真的以为他是个在生意场上打滚多年的老油条了。

    聂自强回手指着身后的永平禅院,笑道:“在中国,什么事都讲缘法。我们在这里相遇,也是佛祖的意思!”说完,向如云眨了眨眼睛。

    如云点了点头。

    这时,怀特肩上的上已经包扎完毕。他活动了两下,便向聂自强说道:“还没请教先生的大名,rì后也好涌泉相报!”

    聂自强笑了出来。想不到这个谎话连篇的洋鬼子,竟然还知道“涌泉相报”!他随口说道:“我叫聂自强,这些都是我的兄弟。”

    怀特猛的睁大了眼睛,惊呼道:“你就是聂自强?”

    聂自强笑道:“聂自强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还值得冒充么?”他话锋一转,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怀特惊讶的说道:“聂先生,难道你不知道你有多有名么?附近的几个县城,都张贴着悬赏你的布告,方圆百里内的人们,都传诵着你的事迹!天哪,你真的不知道么?”

    聂自强摸摸自己的脸,有些得意。想不到rì本人竟然悬赏自己了。只是不知道顾家几何?他笑问道:“鬼子出多少钱悬赏我?要是多的话,我就自己把自己卖了!”说完,忍不住哈哈大笑,旁边的众人也都笑了起来。

    怀特伸出了右手:“五万大洋!”他的眼中露出向往的神sè。

    聂自强一撇嘴:“才五万大洋!我就值那么点钱么?鬼子们太不识货了!”

    如雪插嘴道:“那你觉得自己值多少?”

    聂自强笑道:“要是五十万还差不多!我得让鬼子知道我的厉害,这样他们的悬赏才能上来!”他转身说道:“自平,今晚把根据地外十里范围的据点都给我炸平了!”

    “是,队长!”李自平说道。

    聂自强随口一句话,就决定了数百名鬼子和伪军的命运。

    怀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终于没有说出口。

    聂自强偷眼观察着他的神sè。见他yù言又止,便说道:“相逢即是有缘。怀特先生,时间不早了,我们还要赶路,咱们就此别过!”说罢,双手一拱,便向外走去。

    怀特连忙说道:“聂先生留步!”他拦在了聂自强的身前,有些迟疑的说道:“聂先生,我。我有个不情之请,请先生见谅!”

    “不用客气,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绝不推辞!”聂自强正等着他拦住自己呢。

    怀特说道:“聂先生,现在西平的特务都在抓我,我又受了伤,你看能不能让我。让我到你的地盘上躲一躲?”说着,用满是期盼的眼神看着聂自强。

    聂自强有些迟疑:“到我的地盘上……不是不行,可是,咱们只是初见,我对手下的兄弟没法交代啊!”

    怀特在中国已经有些年头了,对这种语气很是熟悉。他连忙说道:“聂先生,我可以向你们捐助五千大洋,为中国的战争贡献一点力量!”

    聂自强两手一拍,哈哈大笑:“这样就说的过去了!怀特先生,你现在是聂家军的贵宾了!”

    怀特:“多谢聂先生!”

    聂自强:“你跟着我们走,我会负责你的安全。”

    三十多人排着松散的队形,把聂自强和白氏姐妹护卫在中间,向根据地行去。怀特被安排在队伍的前面,身边有两名战士贴身保护。

    李自平走到聂自强的身边,低声说道:“队长,这个人来历不明,让他进入根据地,不太妥当?”

    聂自强看着怀特高大的背影,笑道:“他要是来历清楚,我还不一定请他去呢!”

    李自平这才知道,原来队长早已看出了他的可疑之处,是要把他带进根据地。那里是自己的天下,自然是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了。

    他想了一下,又问道:“那你怎么还有他的大洋啊?咱们又不缺钱。”

    聂自强看着这个实心眼的副队长,说道:“我要是不要他的大洋,他能放心去么?”

    后面的如雪说道:“放心,你们这个队长,鬼着呢!”

    晚上,聂自强在队部中大排盛宴,款待这个叫做怀特的美国人。虽然还没有弄清他的来历,可是再怎么说,也是收了人家的五千大洋,一些友好的姿态还是要做出来的。

    聂家军的各个营连长,都是地里刨食的农民出身,谁也没见过洋人。这时见了金发碧眼的怀特,都是十分的惊奇。想不到世界上还有这样奇怪的人存在。特别是怀特异常的形貌和比中国人还中国人的语言结合在一起,更是让众人大为感叹。酒宴上的气氛十分的热闹。

    让聂自强想不到的是,着个怀特酒量极大,酒到杯干,从不推辞。而且十分的健谈,酒到酣处,便把自己这些年来的所见所闻随口道来,出口成章。到了最后,酒宴上只听他一个人在讲话了。

    聂自强的酒量极浅,只是在开始的时候敬了一杯酒,然后便偃旗息鼓,不做声了。但众人是他的手下,谁也不敢得罪他。但有了几分醉意的怀特却是连连向他举杯,每一杯都有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到了最后,聂自强已是五六杯就下肚,醉意盎然了。

    这乡间的农家土酿,后劲极大。酒宴结束不久,聂自强就觉得天眩地转,脚下也踉跄起来。他乘着醉意,向白氏姐妹的住处走去。

    来到小院之外,只听得房间内一阵琴声传来,悠扬悦耳。聂自强笑着自言自语道:“如云又在弹琴了!”两人独处的时候,聂自强也常常让如云弹琴给他听,看着面前的绝sè玉指轻挥,神情悠然的样子,聂自强便会想起那rì花园中的情形,心中更增对她的爱恋之情。

    他摇摇晃晃的走进屋子,只见如云一身白衣,长发披肩,正在全神贯注的弹奏着面前的一架古琴。一双晶莹雪白的玉手轻柔的挥动,面sè沉静自然。琴音悠悠,自她的指尖下流出。

    聂自强轻轻的走了过去,站在了她的身旁。细心感受着琴声。如云抬头见了他,手指忽然一乱,但随即调整过来。又低下了头,继续弹琴。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琴声悠然而散,仿佛融入了天地之间。聂自强这才睁开了眼睛,笑道:“如云,你的技艺进步了。只是这琴声中,怎么多了一丝浮躁之气?”

    如云站起身来,正要回答。聂自强上前握住了她的手。他只觉得如云的手微微一颤,好像是要抽出去,但马上停了下来,任由他握着。

    聂自强微感诧异。笑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让你不高兴?”不待如云回答,又自顾自的说道:“你最近总是这个样子,别别扭扭的,问你原因,你又不说!”

    如云看了看他,低下头,不做声。

    聂自强双手搭在她的肩上,问道:“现在只有我们俩,能告诉我原因?”

    如云看了看他,摇了摇头,还是一句话也不说。

    聂自强看着她如花娇颜,因羞涩而微微透红的脸颊,不禁微微笑了。过往的种种,一时完全涌上心头。他心头火热,俯下头去。慢慢的向如云的脸颊靠了过去。

    如云立时瞪大了眼睛,樱唇微张,似乎想要说什么。但马上就闭上了眼睛,面sè更红,之路一块晶莹的美玉一般!

    聂自强的嘴唇吻在了如云的唇上!她的樱唇是那么柔软,那么的香嫩,还有着几分冰冷。聂自强把心中的玉人紧紧的搂在怀里,叩开她的贝齿,更加深切的吻着!

    渐渐的,如云的身体不再僵硬,她靠在聂自强的怀里,两只手抓着他的背后的衣服,开始了热烈的回应!两人拥吻在了一起!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二人才渐渐的分开。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有些羞涩。过了一会,聂自强笑道:“男女朋友之间接吻时非常正常的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着,拉着如云的手,就要做到凳子上。

    忽然,如云把他的身体转了过去。手推着他的后背,把他向门外推去!

    聂自强笑道:“干什么呀,咱们说会话嘛!”但如云毫不理会,就这么将他推出了门外,回手关上了房门!

    聂自强派了拍门,叫道:“如云开门,咱们聊聊天。”但房内没有回应。过了一会,里面的油灯忽然灭了。

    聂自强还待再敲,忽然听到一旁传来吃吃的笑声。他回过身来,不由得十分窘迫。只见身后,刘梅带着七八名男女护卫,正站在那里偷偷的笑他。众人手捂着嘴,勉强抑制住笑声,但也忍的十分辛苦。

    见聂自强满面通红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众人更是大感有趣。刘梅大声笑道:“怎么咯队长,被赶出来了?!”

    大家再也压抑不住,立时哄堂大笑!几个男护卫眼泪都笑了出来!

    聂自强咳嗽了两声,斥道:“谁敢胡说,扣你们的军饷!”他倒背着双手,做出旁若无人的样子,挺胸抬头的走出了人群。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是rì上三竿,聂自强只觉得头疼yù裂,嘴里更是干渴的很。他连喝了两大碗凉水,烦闷yù呕的感觉才渐渐消退。

    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回味着昨晚的事情。如云的唇是那么的香甜、那么的软糯,又是那么的热情似火。就算是冰冷,给他的感觉也是那么舒服。想着这些,他禁不住笑了出来。喃喃说道:“这种事情,以后不妨多做些!”

    刘正端着洗脸水走了进来,没有听清他的话,便问道:“队长要在什么事?我去告诉参谋长他们!”

    聂自强哈哈大笑道:“这件事,不能告诉别人的!”

    过后的几天,聂自强都没有看到如云。他只当是女孩子脸皮薄,有些不好意思。但奇怪的是,就连平时经常在他身边吵吵闹闹的如雪也不见了踪影。这可是件奇怪的事。

    但聂自强却没有时间去考虑如雪为什么不来的问题,他要忙的事情很多。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时间,聂家军的元气正在逐渐恢复。新招收的战士逐步成熟起来,战斗力渐渐增强。受伤的战士正在慢慢的痊愈归队,兵工厂的生产也是如火如荼。新近占领的村子的基层政权已经组建完毕,开始了正常运转,百姓正在逐渐归心。扩大了一倍以上的根据地正呈现出一派蒸蒸rì上的景象。

    这一天,聂自强又被李建伟拦在了半路上。这些天,只要见到聂自强,李建伟就是不住的询问骑兵连的事情,弄的聂自强只要见到了他的影子,就立刻抬腿跑掉。

    李建伟拉着聂自强的衣袖,问道:“队长,我的骑兵连怎么办啊?我们连马都没有,还叫什么骑兵连?简直连步兵都不如!”

    聂自强的头立刻变得有三个那么大。面对着这个痴念十分严重的连长,他又不忍心呵斥,就只有用语言安抚了。他挠挠头,说道:“我正在向办法……”

    李建伟道:“一个月前你就在想办法,到现在还没想出来么?队长,你是不是想要把骑兵连合并到步兵连队去?”说着,眼睛直直的看着队长。

    聂自强被他哀怨痴缠的眼神看的汗毛倒竖,向后连退了两步,说道:“我没那个意思!骑兵是聂家军战斗力的重要组成部分,只能加强,怎么会撤销编制呢?”

    李建伟张嘴又要说话,聂自强眼见着西园寺俊男远远的走来,便连忙说道:“我还有事,咱们以后再聊!”说着,迎着西元快步走了过去。

237 生意

    来的正是西元寺俊男,身边跟着怀特。他刚刚在医院换了药,左手吊在胸前。

    聂自强迎着西元走了过去,问道:“找我有什么事情?”

    西元是真的有事来找聂自强的。他也不顾旁边有人,说道:“聂队长,现在的情况十分的糟糕。我这个医生就要失业了!”

    聂自强的三个头立时变成了六个大。李建伟和西元提出来的问题,都是现在最难以解决的事情。他长叹了一声,说道:“西元,我一定想办法尽快解决。再有一些时间,部队战斗力恢复了,我就去把鬼子的县城打下来,你到城里随便挑,看中了什么,咱们就拿什么!”

    西元是全聂家军最不把聂自强当做队长的人了。他皱着眉头,斜着眼睛问道:“再有一些时间?还要多长时间?前几天李副队长指挥夜袭,伤了十几个士兵,我手里的最后一点药都用在他们身上了。今天这位怀特先生换药,我还是搜了一下库底子。明天他就没有药可用了。如果伤口感染,你别说我没用心治!”

    聂自强看了看怀特强壮的身材,笑道:“如果是因为怀特先生,你就没必要cāo这个心了。他比一头牛还强壮!”说着,用拳头在怀特的胸膛上捶了两下。

    怀特在旁边,把两人的话听的清清楚楚。他想了想,说道:“聂先生,你们很缺药品么?”

    聂自强说道:“不是很缺,是根本就没有了!唉,想起这些事,我就头疼!”

    怀特看了看左右,说道:“聂队长,咱们借一步说话。”

    聂自强笑了。从看到怀特的那一刻起,他就觉得这不是个普通人。他手中的大口径左轮手枪,在全中国也是极罕见的。而且在枪战中,动作娴熟,判断弹着点十分正确。在七八条枪的shè击下,也只是肩膀受伤。如果没有受到过长时间的严格训练,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而且,他对中国的语言人情,实在是太熟悉了。试问一个只是面对着社会中上阶层做生意的美国人,怎么会连普通老百姓的村言俚语都能随口道来?这只能说明,他是仔细研究过中国的。这两条联系在一起,答案也就呼之yù出了。

    这几天,怀特在双峰村中到处乱走,身边并没有人跟随。但黑暗之中,却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聂自强这么做,也是有恃无恐。聂家军的兵工厂、物资仓库等重要的设施都在地下,部队又分散在各处,村子里只有温良的一营在jǐng卫。他只是走马观花,又能看出些什么?至于武器装备,那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聂自强把刘正田龙都留在了原地,和怀特并肩走着。来到了村外的一颗大树下,聂自强坐在了地上,又拍拍身旁的地面,笑道:“来,坐下谈。”

    怀特也不推辞,坐了下来,笑道:“聂先生,咱们做笔生意怎么样?”

    聂自强立时来了兴趣:“什么生意说来听听!我对生意很感兴趣,特别是怀特先生的生意!”这人身份特殊,现在又是主动提出,显然其中大有竹杠可敲。

    怀特看着齐膝高的麦苗,说道:“我在中国做了将近十年的生意,不敢说朋友遍天下,不过比起聂先生来,还是要多一些的。一些你们搞不到的东西,在我来说,是易如反掌!”

    聂自强笑道:“我们紧缺的物资很多啊!其实,我一直对美国的武器很感兴趣,要不,你帮我联系一些飞机大炮,这是我现在最紧缺的了!”

    怀特十分英俊的相貌立时变成了苦瓜脸。他苦笑道:“聂先生,你把我当成罗斯福了?靠着朋友的帮忙,我还能搞到一些你们想要的东西,可是这飞机大炮,你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聂自强哈哈大笑:“跟你开玩笑呢!你就是真的联系到飞机,我也付不起那么多的钱啊!说,你能联系到什么东西?”

    怀特的苦笑也是做戏的成分居多。闻言马上正言说道:“药品!我能搞到你们急需的西药!”

    聂自强眯着眼睛看了他好一会,目光中审视、怀疑之意十分明显。就在怀特被他看的有些不自然的时候,聂自强才问道:“什么时间交货?数量有多少?价钱怎么算?”

    怀特说道:“时间嘛,至少也得一个月。数量不会很多,但足够你们用上一阵子了。还有,你不用付钱,所有的款项由我来结。”刚才聂自强看着他的时候,怀特只觉得自己被一只狼盯了好久,有一种拔腿就跑的冲动。但是想到身上的任务,才勉强一动不动。

    聂自强哈哈大笑,他两手一拍,叫道:“成交!我这就回队部,安排接收的事情!”说着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浮土,就要转身离开。

    怀特急了,一把抓住聂自强的衣袖,说道:“聂先生,你。你还没听听我的条件呢?”

    聂自强一愣,问道:“你还有条件?不是像那五千大洋一样,捐给中国作为抗战之用的么?”

    怀特听了他的话,都快哭了。那五千大洋是用来保命的,难道这个jīng明过人的队长会不明白?他连忙说道:“聂先生,我十分同情中国人,也愿意为你们的战争贡献自己的一点力量。但是,我们是在做生意,我给了你们货,是要请你帮我做事的。”

    聂自强又坐了下来,长叹道:“你们美国人啊,就是不实在。我们拼了命在打仗,你们连捐点药品都要回报,太不仁义了!这在中国老百姓里叫什么来着?”

    怀特被他弄的心神大乱,随口说道:“抠门儿!”随后反应过来,脸sè一红。

    聂自强正sè说道:“没错,就是抠门儿!”说罢,直直的看着怀特。

    怀特脸sè更红了,这些年来,他仗着美国人的身份,为人又乐善好施,走到哪里都很受欢迎。现在忽然出了个并不买账的聂自强,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他喃喃的说道:“聂先生,你这话。这话……有点……”

    聂自强一挥手,大度的说道:“算了,我也不跟你计较了。说说你的条件!”

    怀特的头有点晕。他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思路,才说道:“我的那个伙计,就是被西平便衣队抓走的那个,还记得么?”

    聂自强说道:“记得,你说过。”

    怀特点点头:“他跟了我将近十年了,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想请聂先生打听一下他的消息。如果他还活着,就把他救出来!”

    聂自强想了想,问道:“你的这个伙计,是中国人还是美国人?”

    怀特没想到他第一句问话,就切中的要害。他随口说道:“这有什么关系么?中国人不是更应该救么?”

    聂自强摇摇头:“你说反了。现在这年头,中国人的命不值钱,劝你一句,还是别费力气了,有这个时间,你能再找十个中国伙计!”说罢,偷眼瞧着怀特。

    怀特没想到聂自强竟然有这样的理论。他本来想在这个问题上隐瞒一下。等条件谈成了,聂自强再想反悔也来不及了。可是这个人竟然如此的jīng明,看来是要说实话了。

    他说道:“这个朋友是我从家里带出来的,是美国人。”

    聂自强哈哈一笑:“美国人是我们的朋友,就算是赴汤蹈火,也一定要救出来!不过……美国人的命很值钱的,我们来说说条件!”

    怀特的心情大起大落,已经有点不堪重负了。他低声问道:“什么条件?”

    聂自强笑道:“就是药品啊,你忘了么?”

    怀特:“不是说完了么?你把他救出来,我给你药品。”

    聂自强:“数量呢?我救出个四肢健全的美国人,你该给我多少药品呢?是一箱,还是一火车皮?”

    怀特跳了起来:“没有那么多!我上哪去给弄一火车皮药品去?”

    聂自强嘴角一撇:“没有就没有,你激动什么?大不了这笔生意咱们不做了,买卖不成仁义在,我还是会负责你的安全的。”

    怀特眼冒金星:“你说你要多少?”

    聂自强:“各种西药,麻醉药、消炎药、纱布、手术器具,只要是战伤用得上的我都要!一千箱!”

    数量十分巨大,但怀特已经有些麻木了:“我弄不来那么多!最多二百箱!”

    聂自强摇摇头:“太少了!看来你朋友在你心中没什么地位。八百箱!”

    怀特已经失去了耐xìng,在和这个人谈下去,只怕立即会口吐鲜血,倒毙当场了:“最多四百箱!”

    聂自强:“一口价,五百箱!不行就拉倒!”

    怀特一咬牙:“行,五百就五百!但是你必须保证我的朋友完好无缺!”

    聂自强笑道:“我这人做生意最是守规矩,有名的货真价实,童叟无欺!我救出那个美国人的时候他还剩下几肢,送到你面前就是几肢,绝不会半路上丢什么零件!”

    怀特头晕目眩,站起时脚下一个踉跄,他捂着脑袋说道:“我把他的照片给你。”

    聂自强接了过来,这是一张一寸的照片,似乎是从什么证件上撕下来的。照片上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带着几分微笑。

    聂自强赞道:“好漂亮的小伙子!你什么时候给我定金?”

    怀特愣了一下,才明白后一句话是向自己说的。他对聂自强的这种语言艺术十分的不适应,勉强稳了稳心神,才低声问道:“什么定金?”

    聂自强笑道:“咱们生意的定金啊!你向我订货,是要先付一半定金的。你在生意场上打滚了这么久,不会连这点规矩都不知道?”

    怀特胸口烦闷yù呕。他深深吸了几口气:“我现在没有订金。人救出来后, 一次xìng付清,我说话算话,决不食言!”

    聂自强点点头,眼珠转着,没有说话。

    正在怀特惊讶于聂自强为什么这么好说话的时候,只听他说道:“中国有句古话,叫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看你也挺为难的,这样,什么时候你的定金到位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救人!我说话算话,决不食言!”

    “我这就去找人来送药。”怀特有气无力的说道。他站起来,但脚下没有丝毫的力气,便连忙扶住身边的大树。勉强向前走了几步,才想起这是在敌后,到哪里去找人?他向聂自强说道:“聂。先生,能不能把你的电台借我用一下?”语气中有着十足的无奈,看着聂自强的眼神,就好像看着吸血鬼一样,那么的无助,又满含着怨恨。

    “没问题!”聂自强说道。脸上的笑容非常的灿烂。

    第四天,李自平就率领十二名飞虎队员出发了。

    在怀特发出电报的第三天,保定的龙组成员便发来了消息,一共二百五十箱药品器械,已经送到了联络站。这么多的药品,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运来的。

    事情拿到了会议上研究。其实,已经没有什么研究的了。虽然在敌人的绝对控制区内救人,是十分危险的事。但怀特提出的交换条件,是聂家军无法拒绝的。再怎么说,这件事也比派兵攻打敌人的县城来的容易。最后,还是决定由李自平带队,出发到保定去救出那个叫做汤姆斯的家伙。

    在定金送到之前,聂自强便命令西平的龙组查找汤姆斯的下落。时间不长,就有消息传回。那个美国人已经被送到保定了。似乎他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被抓的消息被严格保密,就连佟翻译都是一知半解。

    聂自强掰着手指在数rì子。虽然在怀特面前表现的十分不在乎,但在内心里,聂自强还是非常看重这条线的。只要这件事办好了,今后就会有源源不断的药品供应部队。可能价钱上会是个天文数字,但总比战士们拿着生命去换药品好的多了。

    时间慢慢过去,直到第三天,保定方面才有消息传回来,而且是不好的消息。

    到了保定后,李自平便和城内的龙组取得了联系。得知了汤姆斯的关押之地——rì本陆军监狱。在严密的组织后,李自平指挥进行了一次渗透突袭,但是功败垂成,还有一个队员重伤。

    接到消息的第二天,聂自强就带着余下的十二名飞虎队员,向保定潜去。

    陆羽楼是保定一座非常有名的茶楼,座落在最繁华的南市口。楼高三层,装饰的古sè古香,向来是高官显贵,文人雅客聚集的地方。保定城被rì军占领后,这里的生意清淡了许多,但依然是城里首屈一指的茶社。

    在陆羽楼三层的听雨轩中,聂自强背手而立,看着窗外的灯火,思考着自己的计划。

    保定距离西平只有二百余里,也是任家生意的一个重要的据点。在任家被毁后,这里的相当一部分伙计也被吸收进了龙组。但是和西平一样,他们平时都是生活在社会的底层,无法接触到真正的军事机密。这次李自平的失败,就是由于弄到的监狱地图并不详细准确,对敌人的兵力布置所知不多,才没有进去多远,便被敌人的暗哨所察觉。

    聂自强到了保定后,并没有急于攻击监狱。自己手里只有二十四人,还不够鬼子塞牙缝的。征战之道,首重军情。想要把这件事办的四平八稳,就必须在情报上下功夫。

    他让龙组汇总了一个看似没有什么道理的情报——保定rì伪军各部门的负责人的姓名,爱好、家人等等。重点是在rì军内部工作的中国人的情况。他看着情报,整整分析了一天的时间,才拿定了主意。

    今天他要会见的,就是最容易打开缺口的一个人。

    正在思考之间,房门突然一响,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人。

    这人三十多岁年纪,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领带打的整整齐齐。脚下崭新的皮鞋一尘不染。头上梳着中分式头型,油光锃亮。白净的脸庞,鼻梁上架着眼镜,整个人显得文质彬彬,一身的卷之气。

    这人走了进来,见了聂自强,便是一愣。随口问道:“这里就是听雨轩?”

    聂自强走到桌边,笑道:“没错,就是我找你!杨翻译,请坐!”一摆手,身后的刘正走了上来,在两个杯子里斟满了茶水,又退到了后面。

    杨翻译却没有坐下,他皱眉看着聂自强,问道:“今天的信是你送的?你是什么人?找我来有什么事?”

    聂自强笑道:“还是坐下来说,站着挺累的。”

    杨翻译却不领情,厉声问道:“说!”右手不自觉的摸向了后腰。

    聂自强却是毫不在意,笑问道:“真的让我说?”

    杨翻译点点头,手伸向了衣襟下。

    聂自强喝了口茶,说道:“杨福森,今年2岁。早年毕业于燕京大学,是中文系的高材生。抗rì战争前,到rì本东京的帝国大学深造,回国后,在保定市zhèng fǔ谋了一个差事,直到战争爆发。rì军占领保定后,便委身于rì寇,当了rì军宪兵队长小泽太郎的翻译,一直到现在。”

238 救人(上)

    “六年前结婚。妻子田荣,是你的大学同学,在家乡苦苦等了你五年。你们有一个五岁的儿子,名叫杨振。你家三代单传,所以这个孩子是你的命根子。平时娇惯的很,很怕受一点委屈。”

    “你这个人很是贪财,为了钱财,曾经和上司反目。当上了翻译之后,更是出了名的没有钱不办事。不过你很会为人,对rì本人巴结,小泽太郎颇为器重你。你当了这几年的翻译,没有什么大恶,还曾经看在钱的份上,救助过八路军的联络员。不过这些,小泽并不知道。”

    说完,聂自强端起茶杯,悠闲的喝了一口。

    杨福森却是脸sè雪白,头上不断的滴落汗滴。这人把自己的底细探查的如此透彻,显然是心怀不轨。就算是他没有什么动作,但只要把八路军的事传来出去,自己也是生不如死。他猛的拔出手枪,指向聂自强,低声吼道:“你。你要干什么?”

    聂自强有些怜悯的看着他。这人如此的沉不住气,能干什么大事?他对指着自己的枪口并不在意,剥了一颗花生扔进嘴里。笑道:“别拿这废铜烂铁吓唬人,连保险都没开,真不知道鬼子是怎么训练你的!”

    杨福森的手慢慢垂了下来。问道:“你把我调查的这么详细,到底想干什么?”

    聂自强磕着瓜子,笑道:“想让你当我们的内应!”

    杨福森一惊,说道:“那不可能!掉脑袋的事我从来不干!”略一停顿,又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八路军?”

    聂自强说道:“我就是聂自强!”自己的名字在西平地区家喻户晓,想必处在rì军核心的杨翻译对这三个字也不会陌生。

    果然,杨翻译发出一声惊呼,叫道:“你就是聂自强?!”

    聂自强笑道:“如假包换!”时间有限,他也不想再费口舌,直接说道:“按我的脾气,你的所作所为,直接一枪就毙了!……”

    杨福森浑身一哆嗦。他原本还存着几分侥幸,但自从听到“聂自强”三个字,就已经知道,自己恐怕是在劫难逃了。他对聂家军的规模十分清楚,知道那是一支组织严密,分工明确的抗rì队伍。他们既然找上了自己,只怕是不会轻易放过。

    “不过,考虑到你没有什么大恶,所以才找上你,给你一条出路。”聂自强继续说道:“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和我们合作,给我想要的情报。二,把你做过的事透漏给rì本人,让你也尝尝宪兵队的酷刑,你应该知道那种滋味的!”

    话刚说完,杨福森手中的枪便“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真是狠毒啊!要是一枪毙了,也就是一枪之苦。可他们竟然要把自己送进宪兵队,那可是人间地狱啊!到那时可是真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想起饱受酷刑的那些人的惨状,杨福森更是浑身抖个不停,汗如雨下,双脚不断的颤抖,竟然站立不住。

    聂自强微一摆手,刘正走了过去,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了下来。

    聂自强看着眼前的这个中国人,心中很是鄙视。这样的翻译不同于伪军。伪军大多是为了一口饭,又没有什么文化,才出卖了自己。但这种人受过高等教育,明晓事理,他们出卖的就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灵魂!这样的人比鬼子更可恨!直接就该一枪杀了,一了百了。但想到自己的任务,聂自强压下了这种冲动。

    过了一会,杨福森已是目光呆滞,嘴唇颤抖。他喃喃的说道:“不行,我不能这么做。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他的思想受到聂自强的牵引,不自觉的往严酷的刑罚上去想,更是被吓得颤抖不已。

    聂自强笑了笑,从旁边的椅子上拿过一个小小的布袋。“哗啦”一声,十根金条倒在了桌上!黄澄澄的金条在灯光的映照下,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聂自强说道:“只要你为我们办事,这些就都是你的了!我们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想知道一些事情而已,你没有任何的危险。而且,这件事以后,我们也不会再打扰你。你好好想想,十根大黄鱼,你要多长时间才能弄到?现在,只要你伸手,这就都是你的了!”他就像一个魔鬼一样,不断的诱惑着面前的人。

    看到金条,杨福森心念大动。他自幼家境贫寒,对金钱有一种近乎狂热的占有yù望。此时这么多的金条摆在他的面前,极大的冲击着他的心理底线!他的手向上抬了起来,想要把金条抓起来,可是,内心的极度恐惧,又使他缩回了手。

    他看着聂自强,颤声说道:“聂队长,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我上有老下有小,孩子才五岁,只想过平静的rì子,像我这样的人有的是,你去找他们!对了,皇协军第三大队的大队长季凡,平时就对皇。鬼子不满,你们可以去找他谈谈……”

    聂自强一摆手,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我现在找的是你!今天你和我们合作,这些金条就都是你的,如果你不同意,那么明天小泽太郎就会知道你干过的事情!而且,你的家人现在已经在我们的控制之下,一个不好,你就只能给你的儿子收尸了!唉,那么可爱的孩子,我还真下不了手!”说完,向杨福森身后的战士做了一个手势。那战士轻轻抽出柳叶刀。只要杨福森再次摇头,战士就会收起刀落,取了他的xìng命!

    聂自强虽然对鬼子极狠,手下从没有活口,但让他杀害只有五岁的孩子,却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的。但杨福森却不知道这些,他听到聂自强这么说,立刻指着聂自强哭喊道:“魔鬼!你是个魔鬼!呜呜呜……”

    聂自强摇摇头,那战士手中刀扬了起来!

    这时,杨福森忽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叫道:“聂大爷,求求你,放过我的儿子!他才五岁,什么也不懂,我……我愿意和你们合作,一切都听你的!求求你,放过我的儿子……”连连磕头不已。

    聂自强长出了一口气,上前扶起了杨福森,笑道:“杨翻译,从今以后,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快起来,聂家军不兴这一套!”

    杨福森只是一个文弱的生,没有什么骨气。在聂自强的反复威逼利诱之下,终于被击破心理防线,答应合作。按照常理,策反内线是不能用这种方式的。这样只能让被策反者心中怨恨,为将来埋下祸根。但聂自强此次来保定,只是想救出汤姆斯。也就是说,这条内线只想用这一次就废弃掉,至于是否归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时间,飞虎队二十多人携带枪支,埋伏在敌人的心脏,时间长了,必然会为rì军所察觉。现在,争取时间是压倒一切的任务。

    聂自强站在如家大旅社的顶层房间的窗子前,用望远镜向远处的宪兵队观察着。

    如家大旅社是保定城内最大的旅社之一。楼高四层,在城里也算是很高的了。最难得的,是它南面的房间正对着宪兵队,有两三里的距离。站在四层楼顶,宪兵队院子里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昨天,在陆羽茶楼收服了杨福森之后,聂自强便带着他换了地方。在一家饭店的包间里,对他进行了详细的询问。令战士们十分兴奋的是,杨福森知道汤姆斯的下落!而且此时,那个美国人正在宪兵队的地下刑讯室里接受严刑拷打!

    杨福森还说道,汤姆斯是在西平落网的。当时他的身边还有一个美国人,但是却被他逃跑了。他们是在和西平的一个地下组织接头的时候,被便衣队侦知,从而暴露的。但汤姆斯是美国人,身份十分敏感,所以才送到了保定,关进了陆军监狱。他是昨天被提送到宪兵队,接受拷问的。

    宪兵队的院子占地极大,前后两栋三层楼房,还有十几排平房。构成四个较小的院子。里面戒备森严,围墙高达三米以上,墙上还布着铁丝网。前后两道门,都布置了双岗,士兵们荷枪实弹,注视着街上的行人。几个院子里行人如织,往来不绝。按照杨福森的供诉,这里面共有二百多鬼子,都是rì军的宪兵,军中的jīng英。

    聂自强看着院子,将里面的建筑和桌上的地图一一对照。这地图是杨福森画出来的,虽然潦草一些,但十分的真实。关押汤姆斯的地牢,就在后面一栋楼地下。

    聂自强暗暗庆幸,还好这汤姆森被关进了宪兵队。如果是在时刻都戒备森严的陆军监狱,救人的机会就更少了。宪兵队虽然也是jǐng戒严密,但总的来说是外紧内松,比起监狱来,那是松懈的很多了。

    观察了很长时间,聂自强的眼睛有些酸痛。他眨了几下眼睛,正要放下望远镜,却又立时注视起来,他被一些人吸引了目光。

    后面的楼里,走出来一群人。这些人都穿着黄呢子的军装,肩上的肩章显示,都是些佐官。十几个人簇拥着一个人。这人有五十多岁的年纪,生的器宇轩昂。一张国字脸,皮肤白皙,两道浓眉,一双大眼,顾盼之间威势十足,神情间很是悠然,又带着几分卷之气。他的身材颇高,体型修长,一身剪裁的十分得体的军装穿在身上,在身材矮胖的rì军军官之中,更显得如同鹤立鸡群一般。

    聂自强的目光落在他的肩章上,两颗五角星!竟然是中将!

    聂自强知道,在这保定城中,将官已是凤毛麟角,说到中将,那就只有一个——保定城防司令官,鹤林秀!

    聂自强心中大动:这里距离宪兵队只有一千多米,如果由飞虎队员用狙击步枪shè击,击中的可能xìng很大!他张了张嘴,想要叫人。但是,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行,不能冲动!这次进城,主要的任务是救人,而不是实施斩首行动!

    就在一迟疑之间,鹤林秀已经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到了一辆黑sè的小轿车旁,他钻进了车厢,前后四辆摩托车护卫着,向院外驶去。

    聂自强放下望远镜,揉了揉酸胀的双眼,说道:“退房,召集所有人员,在一号隐蔽地点开会!”

    夕阳西下,落rì的余晖照shè进办公室,把室内的一切都映照的十分的明亮。墙上的军旗也是一片金黄。

    小泽太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一天的工作就要结束了,又可以尝到秀子那绝妙的手艺了!想到美味的饭菜,小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真是有点饿了。

    正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小泽的贴身jǐng卫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小泽眉头一皱,斥道:“你不知道敲门么?出去!”

    jǐng卫立正道:“是,阁下!”然后又迟疑的举着手里的东西,说道:“可是这个……”

    小泽问道:“那是什么?”

    jǐng卫道:“是给您的一封信,有人裹着石头扔进院子里的。”

    小泽说道:“拿来我看!”多年的工作经验,使他立即意识到这封信的不寻常。

    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信封,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六个字:“小泽太郎亲启”。

    小泽眉头一皱,什么人用这种方式给自己留信?信并没有封口。小泽抽出信纸,只看了一眼,便立时大怒!他用力一拍桌子,大叫道:“混蛋!”

    他把信封在桌子上一倒,里面滚落出一枚金戒指!

    小泽猛的站了起来,一脚踹翻了桌子,叫喊道:“来人,来人!”

    房门推开,一群士兵冲了进来,小泽道:“立即集合队伍,向西城进发!”

    “是,阁下!”士兵们又冲出了房间。

    一名中佐走了过来,低声问道:“阁下,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您这样动怒?”

    小泽看了一眼和自己私交不错的中佐,把信纸递了过去。

    那中佐接过看去,只见上面只有少少的数十字:“小泽,秀子现在在我的手里,还有你们的孩子,如果你还想见到活人,就准备五百根金条,今天晚上十二点,送到西城龙福庵门口的大石头下。不然的话,就准备收尸!”

    那中佐看罢,也是气得胸膛起伏。占领保定已经有几年的时间了,还没有发生过这样和大rì本皇军叫板的事情!是可忍孰不可忍,必须用雷霆手段,粉碎这次挑衅行动!

    他急喘了几口气,脑筋急转,思考着对策。忽然,他想到了一个可能。忙问道:“阁下,能不能是假的?秀子在侨民居住区,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劫走的。”

    小泽气得满面通红,他把手里的金戒指扔了过去,叫道:“你看看这个,能是假的么?”

    中佐接过看了看,翻转过来,只见里面刻着“小泽秀子”四个字。他点点头,说道:“不错,这是秀子的。”

    小泽太郎年近四旬,在国内有妻子和三个孩子。但来到中国后,他又娶了侨民的女儿秀子,作为侧室。这在驻屯军的高级军官中十分普遍,虽然为军纪所不许,但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秀子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按照rì本出嫁从夫姓的习俗,改姓小泽,并且请小泽为自己打造了一枚戒指,把名字刻在了里面。

    那中佐义愤填膺的说道:“阁下,这是对我们大rì本皇军的挑衅,应该马上汇报给鹤林司令官!”

    小泽摇摇头:“不用,这件事我自己能解决!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胆子这么大,竟然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

    虽然很多人都有侧室,大家也是心照不宣。但这件事汇报给司令官,就是暴露在阳光下,自己无法解释了。而且,自己身为宪兵司令,如果解决不了这件事,那还有什么脸指挥宪兵,面对同僚?

    那中佐见他摇头,又说道:“那就调动军队,包围那个龙福庵!”按照军制,小泽有权调动一个大队以下的部队。

    小泽yīn沉着脸,点点头:“命令龟田大队做好战斗准备,随时听候命令!”他想了想,又说道:“宪兵队只留下留守人员,其余的人换上便装,埋伏在龙福庵周围。”

    “是,阁下!”中佐立正道。

    沉沉的夜幕中,聂自强隐身在宪兵队对面的民宅内,数着从里面走出来的穿着各种服装的人数。数量越多,他的心里越高兴。

    不用说,这调虎离山之计,自然是他一手策划的。宪兵队**有二百多鬼子,飞虎队要想潜入而不被人发觉,难度极大。所以,聂自强才用小泽的家人作为诱饵,调出了小泽这头老虎,连带着调走了大部分的鬼子。当小泽到达龙福庵后,又会发现一封信,让他到别的地方赎人。就这样一站接着一站,至少在天亮之前,小泽是不会回到宪兵队的了。

    九点以后,宪兵队里就没有人再走出来。但是聂自强并不着急,时间还早的很。

    直到十一点半,聂自强才一挥手:“上!”

239 救人(下)

    李自平和一名战士走出了街口。李自平身穿rì军少佐的军服,腰上挎着指挥刀。另一名战士也是一身rì军的军装,肩上背着三八大盖,两人大摇大摆的走向了宪兵司令部。

    来到了门前,左面的哨兵上前两步,拦住二人,说道:“通行证!”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语气中也很是傲慢,另一名哨兵一动不动的看着两人。虽然眼前的是少佐军官,但他们是宪兵,并不把普通的低级军官放在眼里。

    李自平向身边的士兵点点头,那战士的手伸向了口袋。

    就在两名哨兵的注意力都被士兵吸引过去的时候,李自平右手一抬,两枚钢镖直飞而出,shè向了远处的哨兵!

    李自平的镖法颇高,力道强劲。一枚钢镖直直的插在了哨兵的咽喉,另一支打在了胸膛之上,入胸两寸有余!那哨兵猛的瞪大了眼睛,发出“咯咯”的声响,随后便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那战士拔出腰后的短刀,用力挥出!路灯下只见一道电光闪过,柳叶刀划过哨兵的咽喉,发出“嚓”的一声轻响,鲜血直溅而出!

    李自平一挥手,二十余名士兵分作了几批越过马路,冲到了宪兵队的门口。他们把哨兵的尸体抬到了门后,两个身穿军服、臂带白袖章的战士持枪站在门口,担当起了“哨兵”

    聂自强选择的攻击方向是宪兵队的后门。这里距离关押汤姆斯的小楼更近一些。门内是宪兵队的一些后勤设施,厨房、仓库、墙角的几间房子是军火库。已是夜半时分,院中并没有jǐng卫,只有军火库方向,有几条人影不时的晃动着。

    战士们潜踪匿迹,穿过了后院,来到了小楼的后门。李自平用手一推,“吱呀”一声轻响,楼门并没有上锁。一部分战士在小楼的前后jǐng戒,李自平则带着十几名士兵分作了两组,分别向楼上和地下室而去。

    聂自强掩藏在楼前的一丛灌木丛中,手中紧握着驳壳枪,心中默数着时间。到现在为止,行动都是按照计划进行的,十分的顺利。李自平带人进入小楼后,会有四名战士进入地下室,带出汤姆斯,余下的十二人则会对楼内分层进行清扫。这里是宪兵队的办公区域,时间已是深夜,楼内除了几个jǐng卫之外,并没有多少鬼子,想来不会有什么阻碍。

    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四分钟。按照演练,整个计划会在二十五分钟内完成。李自平进入楼内也有六分钟了,楼里没有丝毫的声响传来,想必进行的很顺利。聂自强不禁长出了一口气。

    正在此时,前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之声,汽车、摩托车、士兵的喧闹之声响成了一片!聂自强心中一紧,手中的枪口指向了前方。

    时间不长,前方走过来一群人。这群人有十几个之多,走在最前面的,正是保定城防司令官,鹤林秀!

    鹤林秀一边走着,一边问道:“小泽到底去了哪里?”

    一旁的宪兵少佐期期艾艾的说道:“这个。司令官阁下……”回答不出。他只是少佐军衔,平时鹤林秀来的时候,只能远远的看上几眼。但现在队部的军官倾巢出动,去营救小泽秀子,就只剩下他留守。见到司令官的紧张,没有高级军官出现的缘由,更是让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鹤林秀停下了脚步,看着不知所措的少佐,问道:“今天小泽应该职守,现在却不见了踪影,你能告诉我原因么?”语气和蔼,并没有怪罪之意。

    那少佐胆气略壮,说道:“司令官阁下,我。我不知道,该不该讲?”

    鹤林秀笑道:“有什么不该讲的?我是司令官,你应该把知道的情况向我汇报。是了,你是在担心这个,”他笑着摇了摇头,回头说道:“明天一早,把他调到司令部去。”

    一名军官说道:“是,阁下!”

    那少佐立正敬礼,感激的说道:“多谢司令官阁下!”调到了司令部,那是高升了一步,又不必担心小泽不高兴,实在是两全其美。

    鹤林秀笑道:“现在可以说了?”

    那少佐说道:“是,阁下。事情是这样的……”他又是担心,又是感激。话语并不是太利落。更何况他在宪兵队只是低级军官,所知道的都只是传闻,真正的事情有好多都只是猜测。所以啰啰嗦嗦,说个不停。

    鹤林秀耐心的听着,不时的插上几句话。一群人在楼前说个不停。

    聂自强隐藏在灌木丛中,只盼着他们多拖延一些时间。楼内也没有动静,想必是李自平也发现了状况,潜伏了下来。他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十一点二十五分了。只要再过五分钟,自己没有发出成功的暗号,另一路伏兵就会发动,鹤林秀必走无疑。虽然击毙rì军中将的诱惑时刻在诱惑着他,但想到这二十几条xìng命,聂自强还是勉强抑制下了冲动。

    鹤林秀耐着xìng子听完了中佐的汇报,脸sè渐渐沉了下来。这小泽为了一个女人,竟然擅离职守,实在是枉为帝国的军官!他不仅带走了宪兵司令部的绝大部分士兵,而且还命令龟田大队做好战斗准备,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沉声说道:“立即派人去把小泽找回来,我就在这里等他!”说完,向小楼走去。

    聂自强的枪口抬了起来!只要鹤林秀走进楼内,立时便会发现尸体和血迹,那就只有刀枪下见真章了!近二十人乱枪齐发,鹤林秀这十几人马上就会被歼灭,但是,只要枪声一响,自己的行踪立时就会暴露,在这千军万马的保定城内,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鹤林秀一行人渐渐的靠近了小楼,最前面的jǐng卫的手已经握到了门上!

    聂自强的食指慢慢用力,扳机慢慢的向后靠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火光冲天,一片大火着了起来!

    十几个rì军都停住了脚步,向大火燃烧的地方看去。鹤林秀皱着眉头问道:“是什么地方着火?”

    一名jǐng卫回道:“好像。好像是司令部!”

    鹤林秀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司令部?司令部怎么会着火?”这么大的火,一定不是突然着起来的,那就只有……有人故意纵火!

    想到这里,鹤林秀再也呆不住了。他说道:“回司令部!”想了想,又说道:“小泽回来,立即让他来见我!”

    一行人急匆匆的走向了前院,一会的功夫,汽车和摩托车发动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聂自强长出了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真是太危险了!如果不是在司令部布下伏兵,关键的时候纵火烧毁了厨房,只怕今天就是自己归天的rì子了!

    几条黑影窜出了楼房,向后院走去,其中一人的背上,还背着一个人。聂自强知道,任务已经完成。他带着在前院jǐng戒的几名战士跟了过去。

    走出了院门,来到李自平的身边,聂自强问道:“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伤亡?”

    李自平笑道:“没有,楼里的十几个鬼子没有什么防备,又都是军官,战斗力还比不上士兵,杀起来就像斩瓜切菜一样没有难度!”

    聂自强点点头。走了两步,他突然看到,战士的背上背着一个人,旁边的战士还搀扶着一个!他连忙问道:“怎么有两个?”

    李自平说道:“这个人和汤姆斯是一间牢房的,搂草打兔子,捎带脚了!”

    聂自强笑道:“你倒真会捎带脚!这个是什么来历?”

    李自平摇摇头:“不知道!不过能在宪兵队的,相必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聂自强点头同意他的看法。保定的宪兵司令部不同于县城的宪兵队,一般的人是没有资格进去的。能和汤姆斯关在一间牢房,这人的来历一定不简单。

    前后都有战士在jǐng戒,救出的人和聂李二人走在中间,一行人在路上快速走着,距离宪兵队越来越远。

    转过了街角,迎面突然出现一群人。他们身穿老百姓的衣服,手中提着各式枪支,也是在偃旗息鼓的疾走。双方的距离极近,竟然只有十几米远!双方在街角相遇,俱都是一愣!

    飞虎队的战士反应极快,手指微动,扣动了扳机!“哒哒哒……”三支百式冲锋枪火力强劲,前面的鬼子纷纷倒地!余下的也四散奔逃,躲避弹雨!

    后面的几名战士也冲了上来,手雷向着敌人扔了过去!“轰轰”几声巨响,在鬼子群中爆炸!枪声和爆炸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在保定城上空不断的回响!

    枪声骤起,聂自强大惊,叫道:“快走!”说着,转头向旁边的一条小巷冲了进去。身后几名战士背着救出来的人,快速跟上。

    李自平一挥短枪:“跟我上!”带着七八名战士,冲了上去。

    在设计计划的时候,众人便已明确了各自的任务。一旦遭遇敌人,什么人拦截,什么人带着目标人物撤退,都已jīng确到了每一个人。

    迎面来的,正是宪兵队的一部分鬼子。在接到敲诈信的时候,小泽被怒火蒙蔽了双眼,率领队中的大部分人员,向西城龙福庵而去。但在那里埋伏了一段时间,他便渐渐冷静下来。开始深入的思考这件事情。进驻保定已经几年的时间了,还没有人胆子这么大,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一次,到底是什么人和自己作对?他想到,如果有人是在调虎离山,自己岂不是中了圈套?宪兵司令部的大部分兵力都在这里,如果敌人展开突袭,只剩下几十人的司令部绝难抵挡。所以,他命令一名中佐带领一部分宪兵立即赶回来,加强宪兵队的防御。可是没想到,眼看着就要到了,却遭遇到刚刚撤出来的飞虎队!

    这些鬼子也都是战斗经验十分丰富的老兵,虽然猝不及防下遭到火力急袭,但在伤亡了十几个人后,余下的也都找好了掩护,向着对面不知道来历的敌人开火,一时间枪声急骤,双方你来我往,打的十分的激烈!

    交战两分钟不到,鬼子便被打的抬不起头来!飞虎队员们枪法jīng准,火力严密,手中清一sè的百式冲锋枪,腰间挂着的,也都是威力巨大的rì军制式手雷。而鬼子们虽然人多势众,但无论军事素质,还是武器装备,都差的颇多,所以被压在了下风。

    虽然占据了上风,但李自平的心中也是十分的焦急。这里是保定,敌人最集中,势力最大的地方之一。枪声一响,全城的军jǐng宪特便会闻风而动,短时间内就会全城戒严。时间急迫,他指挥着战士们且战且走。但是,鬼子们的经验也是非常丰富,知道只要粘住这些敌人,等周围的巡逻队一到,敌人就插翅难逃了。他们尽管遭受的阻力极大,却依然穷追不舍,紧紧的跟在李自平的后面。

    双方在城内的小巷中不断的追逐着。一方想要尽快的摆脱,一方却绝不放人,就这样你来我往,交战不停。

    时间不等人。李自平见了敌人的战术,心中也是明白他们的想法。他向周围的战士们做了几个手势,战士们都点点头,明白他的战术。

    李自平高声叫道:“快走!”战士们停止了shè击,移动了位置潜伏下来。后面的几名战士快步向远处跑去,脚步声在小巷里踏踏直响,传出了很远。

    鬼子们果然中计。他们见对面突然停止了shè击,又有脚步声传来,以为敌人又是撤走了,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几次了。他们纷纷从隐蔽的地方跳出来,向着小巷的深处追了下去。

    前行了几十米,刚刚来到敌人刚才的shè击位置,突然,巷子里再次响起了激烈的枪声!

    小巷两旁的大树上、民宅的院墙后,又一次喷吐出条条火舌,子弹如同暴雨一样笼罩向了低处的鬼子!这群鬼子没有丝毫的隐蔽,都是在路上向前冲着,完全没有预料到袭击,七八支冲锋枪的严密火力下,顿时纷纷倒地!后面的人立即回头,向着黑暗处跑去。紧接着,十几颗手雷飞了过来,炸出了一片火海!

    拦截了敌人的追击后,李自平带着战士向后跑去。跑出了不远,便看到五六名战士躲在路边,悄声说道:“小心!”众人连忙弯腰,矮着身子跑过了这段距离。

    李自平问道:“都准备好了?”

    一名战士说道:“弄好了。都是六颗手雷一组,一共三组。绊发线设置在胸口高。鬼子敢追来,就让他们尝尝厉害!”

    一群人走出了很远,才听到断断续续的三声巨大的爆炸声。

    兜兜转转,一路上躲避着鬼子的各种巡逻队和哨卡,天sè快亮的时候,李自平一行人才回到了隐蔽据点。

    刚刚走进地下室,聂自强便迎了上来,问道:“伤亡怎么样?”

    李自平笑道:“两名轻伤,没有什么事。“

    聂自强这才把心放到了肚子里。飞虎队员都是军中jīng英,任何一个牺牲,都是无法弥补的损失。他笑道:“快来看看你救出来的人!”

    里面的炕上,一个美国人正紧闭着双目,也不知是在昏睡还是在昏迷。旁边两名战士正在为他包扎伤口。他的身上伤痕累累。鞭子、烙铁的伤痕随处可见。但都是新伤,并没有感染。这让聂自强等人都放下心来。

    一个高瘦的中年人正坐在桌前,旁若无人的吃喝着。他有四十多岁的年纪,身上一件紫缎子的长袍已是肮脏不堪。他的身上倒没有多少伤痕,只是在背上有几条鞭子抽过的痕迹。

    李自平悄声问道:“他是干什么的?”

    聂自强笑道:“米商,保定最大的米商!”两只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李自平眼前一亮:“米商?那不是……”

    聂自强点点头。他上前几步,坐到了桌前。笑道:“商老板,你别光顾着吃啊,我们还等着听故事呢!”

    商老板嘴里塞满了食物,含糊不清的说道:“就那么点事,有什么好听的?等我吃完了就全都告诉你!”说着,端起水碗连喝了几大口。

    聂自强向门口看了一眼,惊叫道:“不好,鬼子来了!”

    商老板大惊失sè,脚下一软,直接钻到了桌子下。

    聂自强哈哈大笑,他上前搀扶出了商老板,笑道:“鬼子没来,我和你开玩笑呢!”

    商老板手指着聂自强,说道:“你……你……”却只能说出一个字。

    聂自强笑道:“你还没吃饱?接着吃!”

    商老板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食物,长叹了一声:“没有心情了。唉!”

    李自平站在商老板的身后,向聂自强竖起了拇指。队长就是队长,真有办法!只是一句话,就弄得商老板没有了食yù。

    聂自强笑道:“既然不吃了,就接着说。你是怎么被鬼子抓到宪兵队的?”

    商老板长叹了一声,说起了其中的缘由。

240 琐事

    商老板名叫商振学,是保定市最大的米商。他的商号在全城有数十家分号,并且辐shè到附近的县市。虽然比起任家来还是颇有不如,但论到米粮的买卖,在河南也是排的上号的人物了。鬼子占领了保定后,jīng明的商老板便不再扩大商铺,十分的低调。但是,伪军、特务等各sè人物还是不断的来他这里揩油。面对着这一切,商老板虽然心里在滴血,但表面上还是迎来送往,和各个阶层的小鬼打好关系。

    前天,一个喝醉了酒的特务跑到商老板的家里,开口就要借一千大洋。数额巨大,商老板没有答应,那特务就跑到宪兵队出首,诬告商振学把米粮贩卖给八路军。米粮是最重要的战略物资,向来受到严密的控制。鬼子听了密告,立即把他抓了去,并且关到了宪兵司令部中,还没来得及用刑,就被李自平捎带着救了出来。

    听了商老板的话,聂自强沉默了片刻,问道:“我们这次救你出来,是不是害了你?”这商老板有家有业,就这么跑了出来,只怕家人会跟着受牵连。

    商振学摇摇头:“我曾经设法和家里联系过,我关进去以后,所有的买卖就都被查封了,家人也被赶出了保定城。也好,现在他们就是想找我,也没地方去找了!”

    聂自强长叹了一声,说道:“宪兵队是出了名的龙潭虎穴,能浑沦个出来的没有几个。你进去一趟还能活着出来,就算是幸运的了。好好休息,过几天我们送你出城。”说罢,就要站起身来。

    商老板笑道:“小兄弟,你这么关心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聂自强白了他一眼,说道:“你的买卖都被封了,有事也办不了了。”

    商老板哈哈大笑:“你也太小看我商某人了!我在这商场上打滚了这么多年,要是被鬼子在一夜之间就连根拔了起来,也就白活了这么大岁数了!”

    他笑了几声,说道:“你小兄弟是个实在人!我没有了利用价值,你还要送我出城,就看在这一点上,只要是我能做到的,绝没有二话!”说罢,看着聂自强。

    李自平在旁边听着,险些笑出声来!队长是个实在人?说这话的人一定是瞎了眼睛!这句话如果被怀特听到了,绝对会哭出来!

    聂自强愣了愣,问道:“我们把你救出宪兵队你都没有一个谢字,怎么我的一句话就让你这么感动?”这人也是奇怪,那么大的恩德也没听他说一句谢谢,可是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语,却被他记在心里。

    商振学微微一笑:“救我出宪兵队,那不过是顺便而已。可是小兄弟的一句无心之言,却能看出来你的为人。”

    聂自强看着这个其貌不扬的商人,心中由衷的赞叹。这才是真正的老油条!看人不从大处观察,却只从小处研究。比起他来,自己还嫩的很呢!

    想了一下,聂自强说道:“我需要粮食,很多很多的粮食!”

    商老板看了看周围这二十几个人,问道:“你一共就这几个人,要那么多粮食干什么?”

    聂自强笑道:“我叫聂自强!”再一次报出了自己的名号。

    商老板笑道:“你叫什么关我什么事?。什么?你叫聂自强?”他猛的站了起来,瞪大了两支眼睛,惊讶是问道。

    聂自强微笑着点点头。

    商老板看着聂自强,问道:“你。你怎么长成这个样子?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和传说中的一点都不一样。”

    聂自强问道:“传说中我是什么样子?”没有人说起过这些,他还真是十分好奇。

    商振学说道:“老百姓传言,你身高八尺,体重三百多斤,胳膊有平常人的大腿粗!脸sè比锅底还黑,络腮胡子,说话声音像打雷!可是……你真的是聂自强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战士们就“轰”的一声笑了出来!好几个人眼泪都笑出来了。

    聂自强摸着自己的脸,苦笑道:“你说的是人么?好你个文章,把我弄成这个样子,咱们回头再算账!”文章指挥的龙组负责宣传自己的形象,怎么就宣传成了这样?

    商老板迟疑的说道:“你就是指挥着聂家军的聂自强?嗯,那你一定需要粮食了?”

    聂自强拍手笑道:“聪明!我想要的就是粮食!你手里还剩多少,我全都要了!”

    商老板哈哈大笑:“你全都要了?哈哈,你吃不下的!”

    聂自强说道:“你太小看了我聂家军了!几百万的大洋,我还是拿的出来的。”聂家军打下了永丰和和水两座县城,大肆搜刮rì伪汉jiān的财产,再加上任非凡的供应,家底极是充足。

    商老板嘴角一撇,说道:“几百万?我的粮食源源不竭,你有多少个几百万?”

    聂自强有些懵了,问道:“你的店铺都被查封了,哪里来的源源不竭?”

    商老板冷笑道:“我商家经营这米铺的生意,也有两代人、几十年时间了。要是鬼子能在一夜之间就连根拔起,我不是白混了这些年了吗?”

    聂自强双手抱拳,笑道:“商老板深谋远虑,小弟佩服!”从商振学的话中,聂自强听出了端倪,这人一定还留有后手。这佩服二字,是他的由衷之言。前有任老爷子,后有商老板,都是老jiān巨猾之辈,在强权之下,这些商业世家,也不是毫无反抗之力的。

    他还在想着这些事情,那边商老板已经计算起来:“你的手下有三千人,平均每人每天消耗二斤,那么一天就是六千斤。一个月十八万斤,也不是很多嘛!”文章宣传聂家军的时候,把兵力夸大,号称三千人。

    聂李二人面面相觑,十八万斤不算多,那多少算多?

    商老板说道:“一个月十八万斤,我全包了,没有问题!可是这价钱……”

    聂自强立即说道:“我用高于市价两成的价钱收购!现金交易,绝不赊欠!”

    商振学摇摇头:“我和你们做生意,是冒着生命危险的。这两成价钱,可是太低了!老弟,你知道现在的行市,你就是手里握着钱,也没人敢把粮食卖给你……”他口中不断的强调着各种困难,再也不提“没有二话”之类的话了。

    聂自强心中暗暗赞叹,这才是生意人!从来都是人情是人情,买卖是买卖!比起他们,来自己这种总是被情绪所左右的人,还真不是做生意的料!

    两人不断的讨价还价,说的口沫横飞,口干舌燥。旁边众人听的头晕眼花,昏昏yù睡。直到两个多小时后,才商定了最后的价钱。而且,商老板只负责把粮食送到西平的米行,至于最后的这段距离,还要聂家军自己来运送。

    一次行动,解决了两件大事,聂自强心中兴奋非常。要不是现在外面鬼子到处搜查,他甚至想去买点酒来庆贺了。

    rì军的严密封锁直到七八天后才渐渐松懈下来。聂自强等人在龙组人员的掩护下,终于走出了城门,回到了根据地。

    这几天,汤姆斯的伤势有了极大的好转。他的体质极好,所受的又都只是外伤,战士们随身还带有药品来使用。回到根据地后,西元立即对他进行了一次全面的治疗,

    西元带着护士刚刚离开,聂自强就走了进来。他看着炕上的汤姆斯,笑嘻嘻的问道:“怎么样老汤,身体没什么事了?”

    汤姆斯连忙坐了起来,说道:“没事了。聂先生,请坐!”示意怀特倒水。

    现在的怀特,已经对聂自强又了一种从心里的恐惧。他勉强倒了水,便走到了房间外。他觉得,就算是面对着一头猪,也比对着聂自强来的舒爽。

    聂自强喝着水,看着汤姆斯,笑道:“老汤,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咱们也该谈谈正事了。”

    汤姆斯一脸的疑问:“有什么正事,还请聂先生指教。”关于救自己出来的代价,怀特已经向他说过了,他觉得怀特做的完全正确。美利坚合众国不缺这几百箱药品,可是自己的xìng命却只有一条。

    聂自强正sè说道:“我想和你们长期合作下去。也就是说,我需要你的药品,我也可以提供你们想要的东西。”

    汤姆斯摇了摇头:“聂先生,我想你搞错了。我们都是正经的商人……”他还要说下去,却看见聂自强撇着嘴,一脸的不以为然,便停住了话头。

    聂自强笑道:“我是干什么的,你们都清楚。你们是干什么的,我也猜到了七八成。大家都是明白人,就别打哑谜了。我说过,我手里也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汤姆斯不再强调自己商人的身份,问道:“你有什么是我们感兴趣的?据我所知,你的军队只有三千人,规模很小,又只是占据了农村,消息封闭。我看不出来有什么能和我交换的。”言下已经承认的聂自强的猜测。

    聂自强哈哈大笑:“你看到的都只是表面的东西。告诉你,我指挥过八路军分区的部队,四个团在我手下将近十天的时间,你说我知道些什么?”

    汤姆斯眼前一亮:“你指挥过八路军的四个团?看来,你知道的东西一定很多。但是,我想你不会把这些都告诉我?”

    聂自强说道:“当然不会告诉你,八路军是相信我,才把所有的家底都摆在我眼前,我要是再卖出去,那还是人么?不过,我还有其他的好东西!”

    汤姆斯问道:“有什么好东西,说来听听?”

    聂自强笑道:“那要看你想要什么东西了。告诉你,我和八路军的关系良好,我的很多情报都是经过他们印证的。军统局西平情报组织的负责人和我姐弟相称,我自己手里握着遍布河南省的情报网,这次去保定,你的所有的消息,都是他们提供的。要不然,你在宪兵队呆到现在,恐怕就只剩下一具骨头架子了!”

    他这里半真半假,说的汤姆斯怦然心动。他负责的是一个搜集中rì两**事情报的组织,在中国已经有些年头了。虽然聂自强说的很好,实际情况可能不尽如人意,但是,多一条情报来源,毕竟是好的。而且,自己付出的只是那些不值几个钱的药品。想到这里,汤姆斯问道:“这件事我自己做不了主,还要请示上级,你想怎么合作?”

    听了他的话,聂自强心中大喜!抛出了这么多诱饵,这条大鱼终于上钩了!虽然还没有咬死,但终于露出口风了!他想了想,说道:“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你们提供药品就行,我会按照行市付款的。至于你所需要的情报,我也会提供,但是,我不能保证能按照你的要求搜集到情报。”

    这个汤姆斯和怀特不同。怀特虽然很是机灵,但十分情绪化,只要多绕几个圈子,就把他绕懵了。汤姆斯为人十分的冷静,说话做事直奔主题,和这样的人谈条件,最好的应付方法就是以诚相待,有什么说什么。

    汤姆斯沉默了半晌,才说道:“我这里没问题,但是我要请示上级,问题不会太大。不过……”

    聂自强忙问道:“不过什么?”

    汤姆斯说道:“经过了这件事,我已经暴露了。很快就会调回国内。这里由谁来接手,还是个未知数。这样,我在的这段时间,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至于以后,还要看上级的意思。”

    聂自强笑道:“你回到北平后,就尽快向我这里送一批药品,越多越好。等你的继任者来了,我再和他谈条件!”

    汤姆斯笑道:“你倒是不客气!好,谁叫你救了我的命呢!不过,我也是有条件的。”

    聂自强笑道:“有什么条件,说来听听。万事好商量嘛!”只要汤姆斯上了自己的这条船,尝到了甜头,今后的药品供应就不会断绝。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达成协议。

    汤姆斯说道:“我要西平rì军的所有情报!包括他们的数量、武器装备、分布区域、长官的姓名、爱好、优缺点等等。一句话,你手里掌握的,我都要!”说完,目光烁烁的看着聂自强。

    聂自强哈哈一笑:“你倒是不吃亏。货还没付,就先要定金!没问题,这就当是我额外赠送的。什么时间要?”

    汤姆斯说道:“我在这里还有几天才能走,这样,三天之内,有困难么?”

    聂自强笑道:“有困难要完成,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完成!你老汤开口了,我绝没二话!三天之后,完整的资料会交到你的手里。”

    汤姆斯说道:“你别以为是我贪心。我这也是在帮你呢!”

    聂自强一愣,问道:“什么叫帮我?”

    汤姆斯笑道:“我拿着资料,会对上司说,老板你看,这是他们先付的货款,他们是很有诚意的!”说着,狡黠的一笑。

    聂自强哈哈大笑,手指着汤姆斯不住的点动:“你这个老汤啊,狡猾大大的!哈哈哈……”

    汤姆斯也看着聂自强,两人相对哈哈大笑。

    这一番谈话,让聂自强对汤姆斯有了更深的了解。这个人虽然在情报圈内混,但相比于其他人,算是重情义的了。尽管他的话也是半真半假,但毕竟能够为聂自强考虑。看来,他还是把救命之恩放在心上的。

    走出了汤姆斯的房间,正看见文章在路旁和一名战士说着什么。聂自强走过去,问道:“忙完了?”刚回来的时候,文章非常的忙碌,看现在的样子,好像已经告一段落了。

    聂自强笑道:“和你说点事!”

    文章问道:“什么事这么郑重其事的?”转身向那战士说道:“就按我说的办,你先去!”

    战士向二人敬礼,转身走了。

    聂自强说道:“龙组负责宣传咱们聂家军和我的战绩?”

    文章奇怪的问道:“是啊,这些你都知道啊?”

    聂自强说道:“可是我听到了一些不切合实际的消息,是不是应该拿你是问啊?”

    文章立时紧张起来:“怎么,出现负面消息了?可是……我没有接到报告啊!等一下我查查!”

    聂自强说道:“不用查了,我就知道!什么身高八尺,什么体重三百多斤!两个我加起来也没有三百斤!还有,我的胳膊有别人的腰粗!”聂自强越说越生气,手指着文章:“你说,你这是在宣传我还是在毁我?太过分了!”他已经是义愤填膺了。

    文章哈哈大笑:“我当时什么事,原来就是这个呀!哈哈哈……”他看着聂自强的表情,笑的越来越厉害,他蹲在地上,眼泪都笑出来了。

    聂自强一把抓住文章的肩膀,把他拎了起来。叫道:“笑什么,你还好意思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章勉强止住了笑声,擦着眼泪:“队长,老百姓传故事,总是越传越走样,他们没把你说成青面獠牙,你就万幸!”

    聂自强愣住了:“怎么,是老百姓的传说造成的?”

    看着他傻呆呆的样子,文章又蹲在地上哈哈大笑。

    这时,旁边一个清脆的声音问道:“有什么高兴的事,把你笑成这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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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火纷飞的抗战年代,一个18岁的穿越少年,赤手空拳,能做些什么?奇思妙想,带来一次次的胜利;谨慎思维,避过一个个急流险滩。面前的两姐妹,他该选择哪一个?眼前的高官厚禄,他该何去何从?一切尽在【中原战旗】中。中原战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中原战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中原战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