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三尾角狐（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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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莎哭得停不下来，奥斯汀沉默不语，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上夹着一支烧完一大半墨尔巴雪茄，腥红的火光映照着手指间的阴影。奥斯汀轻声叹了口气，把雪茄掐灭丢进垃圾篓里。这里是奥斯汀的房间，摆了许多各种各样的文书和书籍，一个东大陆式的红木桌子，上面扔了一件奥斯汀刚刚脱下的外衣，这个房间很宽敞，明亮的窗户外面是庄园花园最美丽的地方。凯恩喜欢有地下室的房间，住在这样的房间里大约觉得十分危险，太容易被偷袭吧！向来缺乏安全感的凯恩宁愿待在他狭小不透气的实验室里。而奥斯汀却恰恰相反，他喜欢抬头就能看见树木花草的地方，比如说这里。
“好了，艾丽莎。”
奥斯汀站起来说道：“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今天的事情只是个误会，说清楚了也就没什么了，唉，老镇长还在外面呢，别让你父亲为你担心……”
这时已经是深夜了，仆人都已经散去，艾丽莎接过奥斯汀递过来的手帕，擦着眼泪轻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会发那么大脾气，好吧，我先回房间了，父亲还在等我。”
……
奥斯汀不好再说什么，刚才的沉默已经足够让两个人都冷静下来，房间外，老布兰特拄着拐杖，也同样沉默地看着走廊墙壁上的风景油画。在那间会客厅里，关着三尾角狐的笼子外边，艾美小姐悄悄走到了这里，正要掀开笼子上的黑布，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凯恩的声音：“艾美，怎么还不去睡？”
艾美小姐好像做贼被抓了一般，手立刻缩了回来，吓了一大跳。看到凯恩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不禁嗔怪道：“凯恩，你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
“我是来抓小偷的，当然要蹑手蹑脚！”凯恩笑道，“艾美，这么晚还不睡，到这里来看这只三尾角狐？”
“我说那些守卫怎么像没看到我，原来有你跟在后面！”艾美走到凯恩身前，满是希冀地说道，“凯恩，你也去看看三尾角狐的眼睛吧，看看谁将和你共度余生？”
“我从来不相信这个。”凯恩说道，“我更相信我自己。”
“你还是这么固执，不就是让你看一眼么，有没损失什么！”艾美拉了拉凯恩的袖子。
“好吧好吧，如你所愿。”凯恩无奈的笑了一声，走到笼子边，顺便还开了个小玩笑，“但愿我看见的，不是一位陌生的姑娘，否则我可要像奥斯汀一样倒大霉了！”
黑布被凯恩拉下来，三尾角狐环躺着，也许是刚刚睡下不久的关系，此时的三尾角狐一副懒懒散散的摸样，长长的嘴巴搭在前脚上，发觉忽然有了光线，勉强睁开眼睛来。黑色的眼眸如同人类一般，它刚刚送到这里时，凯恩并没有多看，此时站在三尾角狐的眼前，立刻就被它深邃的眼睛吸引住了。凯恩忽然开口说道：“艾美，你说这只三尾角狐，会不会觉得我们这两个人类很令它讨厌？”
“谁知道呢？我们尚且不知道你的想法，更别说这只小狐狸了！”艾美笑道，“虽然我们觉得三尾角狐看起来很漂亮，但兴许在三尾角狐的眼里，我们或许是丑陋无比也不一定。人类自己的审美尚且不同，更别说别的生命了！”
“谁敢说我们美丽的艾美公主丑陋？”凯恩笑道。
“凯恩，你又跑题了！”
艾美提醒他快点去进行那个有趣的仪式，从三尾角狐的眼睛里看到携手终生的恋人，当然不会只是看一眼那么简单而已。事实上，这还关系到一个古老的魔法咒语，和一个简单的仪式，虽然简单，但如果和当初埃尔维斯迷宫外的魔法整列的血祭相比较一下的话，除了复杂程度远远不如之外，其最基本的原理却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凯恩点了点头，拿出了一张魔法卷轴用的羊皮纸，放在笼子边，然后咬破了手指，用指尖的鲜血将羊皮纸上的简单魔法符号重新刻画了一遍，口中吟唱道：
“引时间未来光明，神见之咒！”
凯恩自己就算半个魔法师，自然不用像奥斯汀那样使用魔法卷轴来进行后面的仪式，他的手指在半空画了一个复杂的魔法符号，一道蓝光忽然从凯恩的手指上出现，然后将刚才凯恩画出的魔法符号显现出来，三尾角狐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疑惑地睁开了眼睛望着不远处微微闪动的蓝色魔法符号。凯恩的眼睛也有了一道红色的光芒，直接照射到了魔法符号上，就在三尾角狐盯着符号的同时，折射进了它的眼睛里。三尾角狐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然后忽然立起上半身来。一人一兽就以这样诡异的方式对视着，一旁的艾美觉得有些紧张，又怕打扰了凯恩，手抓紧了裙子。
按照奥斯汀的说法，这时候不仅仅能看到那个相伴终老的人，似乎还能看见许多别的东西，至于到底是什么东西，奥斯汀也没有详细说。
时间缓缓流逝着，凯恩还是没有任何反应，除了眼睛睁开外，就好像睡着了一般。
忽然凯恩的手腕上系着的那条手链发出一道红光，硬生生地将空中的那个魔法符号击碎，凯恩的胸口像是被狠狠重击了一下，猛然往后退了几步，嘴巴里吐出一口黑色的血液来。艾美慌忙问道：“怎么了，凯恩？”
凯恩眼睛眯了一下：“没事。”
凯恩来回走了几步，焦灼不安的样子，低头思索了片刻，他忽然将手上的手链解下来，放在了艾美手中：“这件东西你收好，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看见！”
艾美还要说什么，却被凯恩打断了：“听我的话，艾美，你快点回房间，我现在要立刻去见一个人。我想我们有麻烦了，待会你亲自，记着，不要让别人注意到，你亲自找个借口去见奥斯汀，把我下面这句话告诉他，他会明白是什么意思的！你对他说，三号计划出了问题，立刻准备启动‘月光计划’！注意，庄园里有很多别的势力的眼线，小心！”
说着这些话，凯恩有些紧张地擦了擦额头的汗，飞快地走出了会客厅。
……
深夜。
艾丽莎离开了房间，奥斯汀的眼神到了桌子上的一叠文件上，神情忽然冷冽了下来。许多事情还是不能被女人左右的，特别是自己的理智，奥斯汀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仔细翻阅那一叠文件，似乎想从里面找出什么东西来。忽然房间外面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请进！”
走进来的是艾美，艾美小姐还没有从凯恩的忽然变化中缓过神来，下意识地先到了奥斯汀的房间。奥斯汀很奇怪艾美小姐的突然造访，忙问什么事，艾美立刻一字不漏地将刚才凯恩对他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开始奥斯汀还没有什么表示，但一听到三号计划和月关计划，神色立刻难看起来。
“艾美，城堡是整个庄园最安全的地方，你千万不要离开城堡，最好能和你的父亲姐姐呆在一起，记住我的话，警惕一点，现在谁都可能是敌人！我会让阿云跟你们住在一起，一旦出了什么事情，立刻向他呼救，明白吗？”
奥斯汀的话说得十分严厉，艾美自然能感觉到事态的紧急，她不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好按照在奥斯汀的护送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老布兰特和他的三个女儿是住在一起的，奥斯汀也都想其余人说了同样的话，然后飞快地赶回了自己处理公务的房间。
奥斯汀拿出钥匙，打开了一个角落里的小箱子。
从里面拿出来的，是一套能够联系到所有下属的传讯石设备，奥斯汀飞快地按了几下，等代表连接上的信号灯亮起来，立刻沉声说道：
“下面的口头命令属于绝密级别，命令编号为19357，任何欲图泄露的人员直接以叛徒论处，卡尔队长，立刻带领你的人监视港口，设立关卡盘查所有可疑人员，凡是自称从美人鱼帝国来的商人，一律跟踪监视，帕斯卡队长，把你的人从石桥镇撤回庄园，各种魔法武器不能离身，直接负责庄园警戒和重要人员的保护！洛克船长，从现在起到明天午夜，执行月光计划第一部分，所有伪装海盗的船只立刻回港，我会为你们准备好战斗的各种物资！代号1，你负责月光计划的第二部分，我的要求是在第一部分计划完成三个小时之内结束！从现在开始，禁止使用任何传讯石，禁止互相询问任何有关的情况，保持魔法传输系统静默，封闭弗里岛所有和大陆的联系通道！”
奥斯汀一口气说完了所有命令，然后关掉了这套传讯设备，将它重新塞回了箱子里。
三号计划即是针对弗里岛附近大海盗首领的一连串计划，这是之所以弗里岛能够在海盗环伺之下还能慢慢兴盛起来的原因，但凯恩所说的失败，很显然不只是海盗们想对弗里岛下手。就在不久前，凯恩对他提及，如果启动“月光计划”，那么一定要加上一条对于美人鱼帝国来的人的监控，对此，凯恩没有过多的解释。这两者一定有关联，这是奥斯汀的第一反应！
启动月光计划，意味着弗里岛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奥斯汀的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将刚刚看的那一叠文件重新拿起来。
这是奴隶商人送过来的《尉行省沿海海路调查》，著作者是一位兼作商人的学者，奥斯汀一页一页找过去，终于在第二十一页的最后两行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只见上面这样写道：“美人鱼帝国自产自足，少有载满货物回国的商船，自去年以来，由于新法律的颁布，这种情况几乎已成铁律！”
“美人鱼帝国？”奥斯汀喃喃自语道，“跟凯恩有什么关系？”
奥斯汀对于任何问题都有一追到底的习惯，想到这里，奥斯汀又去档案储藏室，查今年上半年所有目的地为美人鱼帝国的商船停靠记录，终于在天亮前，找到了一艘奇怪的美丽皇后号的有关记录……
今夜的弗里岛，几个月的平静足够让这些神经粗大的居民们安逸下来，就连近来一直顺风顺水的凯恩，也以为好日子已经到来，然而就在今夜，如同头顶蛰伏的乌云一般，平静的弗里岛也遭遇了凯恩到了以后最大的危机！凯恩要见的人是刚刚将三尾角狐送给领主府的艾略特。
他需要蓝血人的帮助。
九月酒馆的侧门忽然出现了一个淡淡的人影，门打开后，人影忽然消散。
“抱歉，艾略特先生，这么晚来打扰阁下！”凯恩一路赶到这里，还有些气喘吁吁，向艾略特致以歉意后，立刻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我想我遇到了一些麻烦，需要阁下和阁下组织的帮助。据我刚刚得到的消息，我安插在红胡子海盗内部的人被杀了，两天后，红胡子海盗将会纠集至少十余伙海盗，三千多人进攻弗里岛，而帝国能给与我的支持不多，而且也来不及了！”
“怎么可能？凯恩先生！”艾略特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你确认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吗？”
“用我的生命与名誉作证！”凯恩点头道。
艾略特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他们固然可以暂时退到不引人注意的弗里岛南部，但凯恩却再也在弗里岛呆不下去，不被问以死罪就算是幸运了。而且以前弗里岛刚有起色的贸易，必将完全被中断，艾略特问道：“凯恩先生，你有什么对策？如果有需要我协助的地方，鄙人绝不会推辞！”
听到艾略特的许诺，凯恩终于稍微松了一口气，他向艾略特行了一个贵族礼表示谢意：“我需要调查海盗和美人鱼帝国的联系，特别是和美人鱼帝国的某个大家族的联系！”
“你确定不是帮助弗里岛和海盗和解？”艾略特皱了皱眉头。
凯恩道：“事情当然不会这么简单，请原谅，目前我还不能透露太多的东西，我需要立刻回去和我的政务官商议。”
“那么，多谢凯恩先生的信任！”艾略特点头道，“另外，最近弗里岛到了许多身份不明的人，还请注意安全！”
“我会的！”
从艾略特的住处离开后，凯恩并没有急着返回庄园，而是走到一片小树林里，和受命在此等候的里奇见了一面。
“凯恩大人！”
“我的时间不多，奥斯汀估计已经把行动安排下去了，我们内部的监察就从现在开始，不需要有人和避讳，但要谨慎，明白吗？所有确定的内奸只需要向我和奥斯汀报告即可，然后立刻处死，我们没有时间审讯！”
“里维先生和他的野狐狸冒险团呢？”
“一起查！我只需要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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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 红胡子与远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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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弗里岛以南，恶龙岛以北的这片海域里，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岛屿，大陆上流传的许多美丽传说便是以这里作为背景，如安拉比的《海上妖精与迷途的勇士》这本小说，所描绘的便是这里。这片海域固然神秘而美丽，然而若真要那些热衷于传说和故事的人来此旅行的话，他们却大多是要畏惧而推辞的。只因为这里不仅盛产宝石和珍珠，更盛产剿之不尽，历史悠久的海盗！从美人鱼帝国以东大洋里，一直往东南划一个大大的弧线，延伸到形状为一个倒三角的尉行省西南海域，是海盗传统最根深蒂固的地方，其中以沿海小公国为界，海盗分成了南北两大集团，雪狸帝国南部和东部海域的海盗，又分为三支，分别为红胡子海盗，蓝胡子海盗和白胡子海盗。
红胡子海盗就是弗里岛以南这片海域的霸主，而这一任红胡子海盗的首领并不像他的前任一样，喜欢宣示自己在海上的所有权，他更愿意将自己的精力花费在构筑铁幕大三角上。所谓铁幕大三角，便指的是以红胡子海盗的三个根本大岛构成的三角为中心，往外稳健地扩散自己的影响力，让那些小海盗连同铁幕大三角外围的礁石和迷雾，共同成为自己的第一道防线。
首领有一个很贵族式的名字，昆尔-斯图亚特，不过从来没有哪个海盗敢这么称呼他，在很多时候，他的名字便是他的绰号，虎鲨！这自然不是贵族赶时髦的产物，事实上，斯图亚特刚刚成为海盗时仅仅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人物，年幼时因为海难被一个老海盗就回去养了起来，当时老海盗只希望这个刻在斯图亚特手链上的名字，能够给自己带来一些好运，却并没有想到，这个孩子长大后却是生猛之极，靠着一路血腥，硬生生杀到了红胡子首领的位置。很多没有见过虎鲨的人，多以为首领应当长得凶神恶煞，行事冷酷野蛮，可事实却恰恰相反，斯图亚特很喜欢安静，他更愿意花费一整天的时间静静坐在树下，弹奏红树皮钢琴，而他业余的爱好乃是读那些又厚又繁复的大陆通史和名人笔记。
红岛是红胡子海盗的大本营之一，在红岛上最大的湖泊边，有一座简陋的小木屋，这里是斯图亚特的居所。
在斯图亚特的苦心经营下，原本松散的海盗联盟一步步笼罩在他的强权阴影下，红胡子海盗也逐渐建立了强有力的指挥体系，在这里，你听不到任何反对虎鲨的声音，也听不到任何反对虎鲨命令的声音，这个结果是依靠十几次大清洗和对海盗之间战争的全胜换来的！没有人知道这位看起来矮小并且温和的红胡子首领，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斯图亚特并不是一个喜怒现于脸上的人，但他的眼睛犹如深潭谷底，仿佛要将人的灵魂看透一般，很少有人能在他的注视之下保持自然。不过，眼前却恰巧有这么一位。
在这个被盛传喜欢吃人类的海盗头子面前，能保持着平静，本身便是极大的勇气。虽然天气很热，但坐在斯图亚特身边的这个中年男人，依然穿着厚厚的黑衣，他的眼睛半睁着，微微低着头，像是在打盹的样子，手里则握着一根鱼竿，等鱼上钩。
坐在湖边的两人似乎做着互不相关的事情，斯图亚特则拿着本书默默看着。
“老朋友，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来了！”黑衣人率先打破了沉默，“按照族长的命令，我必须要在回去后解决家族内部的一些事情。你知道的，到了我们这个地位，族长能信任的人不多，我算一个，你算一个，老管家算一个，别的……能不拖后腿就算万幸了。我离开前，希望能得到你肯定的回答，而不是像别人来的时候一样的敷衍。昆尔，当年你的计划，如今已经完成了大半，我知道你不甘心偏离你原本设定的轨道，但是那件丢失的东西，族长很看重，那条手链不仅是族长父亲的遗物，甚至对整个家族都无比的重要，请了解一位老人的愤怒……”
“但谁能了解我的愤怒！”斯图亚特打断了黑衣男人的侃侃而谈，语气里有了一些怨气，“我辛苦筹划数十年的结果，就要因为你们的轻率毁于一旦！现在我能坐在这里心平气和的说话，那是因为帝国不知道我的存在，你以为要是我洗劫了弗里岛，让帝国军队的颜面丧尽，我还能有实力对抗帝国的报复吗？为了一句无谓的愤怒，便让我成为过街老鼠，你认为我该怎么理解族长的愤怒？”
面对这个老海盗的责问，黑衣男人也无法反驳，只好幽幽叹了一口气。
“你的意思，我明白！”
“可惜我们的族长大人不愿明白——”斯图亚特把手中的书合上，声音低沉，“他的眼睛已经被权力的乌云蒙蔽，就像我以前说的，刚愎自用是所有理智的毒药，我亲爱的朋友！”
“我们是属下……”
“那是过去！”斯图亚特冷然说道，“他已经变了！”
“正如你也变了？”
斯图亚特沉默了片刻，说道：“是的，他的雄心和手段已经被时间消磨掉了，我的意思是，族长大人，他已经老了！”
“你忘了我们当初的理想吗？”黑衣男人依旧不死心。
斯图亚特转过头来，看着黑衣男人的眼睛说道：“我当然没有忘记，但我无法原谅，依靠牺牲下属来换取眼前的利益的人！”
“我会将你的话转告族长大人！”黑衣男人轻声说道，“所以，昆尔，你决定拒绝了？”
红岛上的小湖边，两位老朋友抛下了手头的事情，互相打量着对方，他们都是精明到骨子里头的人，自然有许多话不必说出口，便相信对方已然明白。小湖里一条鱼挣脱了鱼钩的束缚，溅起一朵浪花消失了，黑衣男人无奈地笑了笑，继续等海盗头子的回答。就像演练过无数次的开场白一样，斯图亚特的话异常富有感染力。他望着云端的黄昏色调，狠声说道：“不，我决定赌一把，一把定输赢，赢了，打下一片更大的生存之地！输了，大不了输掉二十年的努力！”
第018章 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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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怎么赌？”黑衣男人并没有被斯图亚特短暂的激情感染，思索了片刻，才开口说道，“虽然很希望你能够答应族长的要求，但我看不出来，你有任何胜利的可能，特别是，你即将面对的是暴风军团，暴风军团长加菲尔德将军是只比你更狡猾的狐狸，我不认为你能从他的手里赚取足够的好处！暴风军团的海军虽然没什么名气，但它有比你的海盗船队更优秀的战舰，有一位足够聪明的指挥者，只要在弗里岛把你拖住，切断你的海上退路或者直接进攻你的铁幕大三角，那么你的失败将没有任何悬念！”
“这些可不像是一个说客口中说的话。”斯图亚特笑道，“放心吧，老朋友，你还不了解我么？对我而言，有了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性成功，便足够我冒险了！你要明白，战争的胜负，不只是在战场上决定的！”
“我听说你和弗里岛的新任领主有过密约？”黑衣男人问道。
斯图亚特没有隐瞒的意思：“确实如此，不过密约，不就是用来撕毁的么？”
黑衣男人点了点头，从身后拿了过来一个铁盒子：“好吧，这是你的事情，我不方便多干预，以免添乱。这是用来寻找手链的探测器，不要忘了正事，我知道你的性子，别杀红了眼，就忘了族长托付你的事情。另外，你最好写一封信，让我带给族长吧！”
“信？关于什么的信？”斯图亚特笑道。
“你明白的。”
老海盗在黑衣男人的眼神下终于妥协了，摊手说道：“就按你说的，我待会就写。不过，老朋友，做和事老这种事情，你还是少做一些的好，免得两面都不讨好！现在族长的两个儿子争得正厉害，我就算在数千里之遥的红岛，也闻到了一丝血腥味啊！你是族长最亲近的人之一，他们是不会让你一直保持中立下去的，到时候，别把自己卷进去太深了！”
“多谢你的良言警句！”听到关于自己的事情，黑衣男人也不免有些不自然，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不过昆尔你也知道，骑墙派的下场向来都不会太好，美人鱼帝国最大的贵族家庭，有足够的范例让族长的两个儿子了解如何对付中间派！”
“骑墙派的结局不会太好，但也不会太坏！到了你这个年纪，冒这个险并不是明智之举，就算你支持的那个人最终获得了胜利，也不会真正信任你这个和他父亲走得这么近的人！”斯图亚特直截了当地批评道，“我想你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学一学那些穿着贵族礼服的老政客，不到最后关头，绝不摆明自己的立场。”
“多谢你的建议，不过我想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既然如此，我们便不谈那些让人伤脑筋的事情了！”斯图亚特笑道，“作为一个臭名昭著的老海盗，我是不是要请你吃一顿食人大餐呢？”
黑衣男人看了他一眼，摇头道：“我是个素食主义者。”
黑衣男人并没有在红岛停留很久，当夜便乘船离开了，而整个铁幕大三角却已经是另外一副景象，若从空中俯瞰的话，一艘艘大船从斯图亚特囤积物资和食物的岛上离开，开往离弗里岛最近的一个小岛，这里是红胡子海盗前进的跳板。事实上，有虎鲨之称斯图亚特的雄心，绝不仅仅是要洗劫弗里岛，或者说洗劫某个城市，雪狸帝国打算清剿海盗的消息他早已收到，斯图亚特需要的就是证明自己实力的机会。他相信，雪狸帝国两百年的和平，已经腐坏了贵族院那些老家伙的决心，只要冒险胜利了一次，再通过他和他在雪狸帝国秘密盟友的运作，绝多能有机会让他占据此时还不算引人重视的弗里岛，并且成为这一带海域的真正霸主！他熟知雪狸帝国王室和地方实力派间的矛盾，只要造成既定事实，然后在盟友的政治操作下投靠帝国的王室，那么自己便还有一线生机！而且这一丝生机……或许便是自己的转机！
准备已经不是第一天了。
斯图亚特一直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在原本的计划里，最早应该是雪狸帝国的宿敌，薛岳帝国率先出兵，吸引暴风军团的注意，然后红胡子海盗才开始出动，首先占领弗里岛，然后逼迫暴风军团海军尽快决战，奠定胜局，然后再将薛岳帝国抛弃掉……这个计划原本没有任何问题，但在实行的时候，却出了一些问题。最大的问题是：薛岳帝国率先抛弃了红胡子海盗！
斯图亚特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薛岳帝国告密的信使已经到了暴风军团的驻地！
所以，留给斯图亚特的时间并不多。
风暴前夕的平静。
弗里岛。
人们并没有察觉出一些和以往不一样的变化，大街上依然热闹，酒馆里依然不缺少打架闹事的酒鬼。然而这平静和喧嚣里，自然有人看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比如说此刻为玛法小姐驾着马车的阿雷。阿雷敲了敲马车车厢前的小窗户，轻声说道：“玛法小姐，气氛似乎有点奇怪啊，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却看不到一个巡逻的士兵，而且街上有很多隐蔽的探子，像是在防备什么。我刚刚问了一下，港口哪个方向戒严得很厉害，只能进不能出，我怀疑弗里岛可能要出大事了！”
阿雷口中的大事，奥斯汀同样如此问凯恩。
在凯恩的庄园，奥斯汀终于等来了凯恩的解释，两人对坐在凯恩的实验室里，幽暗背景，密闭的空间很快让人昏昏欲睡。
然而凯恩和奥斯汀却没有任何睡意。
奥斯汀说道：“亚伦已经亲自去了港口，有他在，至少不会我们自己先乱了。凯恩，我想知道事情全过程！”
最后一句话，多少有一些责问的意思，凯恩苦笑道：“我想你肯定不愿干等着我的解释，自己先去查了吧？”
“你说呢？”奥斯汀说道，“你从那艘美丽皇后号上找到过什么东西？按照我查到的，离开弗里岛后美丽皇后号是被你俘虏了的，然后，你下达了屠杀令，一定是有什么需要严格保密的事情或者物品吧？”
“好吧，事情是这样的——”凯恩说道，“在那艘船上，我找到了一条手链，结果，我用所有的测试仪器检测了一遍，结果发现手链内部被用极其高的工艺技巧，镌刻了比我们在埃尔维斯迷宫入口看到的，还要复杂百倍以上的超级魔法阵列，而魔法阵列的功能只有一个，那就是预言！”
“预言？”奥斯汀惊异道，“这怎么可能通过魔法阵实现？！”
凯恩道：“我和你同样惊讶，我尝试过复制这个魔法阵列，结果无一例外都失败了，我怀疑这个本不是我们这个文明时代应有的东西。我当时之所以要去恶龙岛，也是因为这条手链。”
“现在手链在哪儿？”
“艾美那里。”
“那应该没问题了。”奥斯汀又道，“那今天是怎么回事？”
凯恩将和艾美在会客厅里发生的事情重复了一遍，然后说道：“我预感到了危险，这一次可不仅仅是我个人的危机，而是整个弗里岛的危机，我必须要谨慎，哪怕预言是错的，我也必须先做好准备，而不幸的是，我刚刚已经接到来自暴风军团的紧急命令，内容是，活动在弗里岛南部和东部海域的红胡子海盗，欲图袭击弗里岛，要求我们就地防守，坚持到暴风军团的援军到来！”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最多不超过一天的时间，我们能够集中的正面和海盗相抗衡的力量，只有三百多人，这显然不够，我需要紧急征募冒险者！”凯恩说完站了起来，他停顿了片刻，又接着说道，“海盗袭击弗里岛的原因，很可能和这条手链有关，我们以前和红胡子海盗合作过，海盗首领并不是个笨蛋，选择在这个时候挑起战争，一定是有原因的。美人鱼帝国方向……我们尤其要警惕。”
第019章 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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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港口的一间仓库里，凯恩召集了所有军事方面的下属召开会议。
凯恩首先开口说道：“时间紧迫，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洛克船长，把你侦查到的情况说一下！”
洛克船长很少上岸来，不过他成为凯恩的下属的时间却并不短，其余人自然也都知道他的存在。他刚刚主持执行完月光计划的第一部分，才赶到这里来不久，听见凯恩的话后，没有急着开口，而是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拿出了一张海图。摊开后拿着一支羽毛笔，在弗里岛西南方向的几个小岛上划了几个圈，然后又在铁幕大三角的位置画了一个三角形，在两者之间连了几条粗线，写了一些数字，然后才一边用手指指着海图的某个位置，一边说道：“在凯恩先生的要求下，我的情报人员不计牺牲，才发现了红胡子的大规模集结和调动早在数日前就开始了，截止到一个小时前收到的最新结果，红胡子海盗组织了至少十三艘战舰，七十余艘运输船，总计有五千多海盗，这还只是红胡子海盗的主力，不包括其他胁从的小海盗集团。现在可以预计的是，在这个方向，这个方向，都是红胡子海盗的前进路线，人数在一万左右，弗里岛以西十海里左右的这两个岛屿，已经被海盗占据，红胡子的船正不断开进这里，我们的情报人员损失惨重，但还是没有搞到海盗具体的计划！”
“很显然——”凯恩接着洛克船长的话说下去，“我先不谈他们为什么会发神经进攻弗里岛，红胡子海盗先一步占据这个位置，一方面为占领弗里岛做跳板，另一面自然是防范暴风军团的海军。按照他们的速度，很可能会选择在今天夜里偷袭港口，然后占领石桥镇，这里是整个弗里岛最精华的部分，再往北隔着海峡就是尉行省了。”
“进攻弗里岛的海盗大概有多少人？”
凯恩说道：“为了尽快拿下弗里岛，他们很可能会倾尽全力！所以……”
奥斯汀对军事上的事情不是很在行，所以也没有表达自己的意见，而亚伦对此显然更有发言权，他翻看完几份文件后说道：“紧急动员令已经下发，暴风军团参谋部连续三次命令我部要死守弗里岛，直到坚持到暴风军团的援军到来，不过暴风军团主要是用来防范的薛岳帝国的侵略，所以短时间内调动恐怕有点困难，至于他们的海军，由于帝国内部派系的问题，能不能开出港口还是个问题。所以短时间内，我们只能依靠自己。”
“对于防守的具体细节，大家有什么看法？”凯恩问道。
“我们无法阻止海盗登陆！”洛克船长首先皱着眉头说道，“我们这点海上力量，别说和海盗们决战了，只要被他们发现，保管连渣都不会剩下，我们的船都停靠在弗里岛东北部的一个小港口里，那里十分隐蔽，可以保证我们最后的退路！”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应该死守港口，还是死守石桥镇，十分独立的庄园又该怎么办？相比较而言，港口防御措施是最完备的，但这里也是最难守的，海盗没有必要将大船开到港口停靠，完全可以派小船在弗里岛任意一段海岸上登陆，从后方包围港口。港口虽然有很多仓库，但仓库里的货物里没有食物也没有淡水！”凯恩说道，“而石桥镇物资是最充足的，但防守起来很困难，只能依靠北面的一道城墙，而且死守对我们也不利。从石桥镇到港口的这片地域，大部分是丘陵，庄园经过了这几年的建设，完全有能力抵抗住海盗的进攻，但回旋余地同样太小！”
“事实上，我们的纵深只有从港口到石桥镇，再往后就是山脉和森林了，那里对我们没有任何意义。”步兵小队长卡尔说道，“我们的人手不足，很难全面防御，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海盗放进来，我们作为进攻方一点一点吃掉他们的主力！在港口以南，石桥镇以北，一部分边打边撤，诱敌深入，另一部分分割包围小部分海盗，只要我部有足够的在战场上弹性和韧性，就能掌握一定的主动！”
亚伦说道：“我同意卡尔的意见，我的骑士们在战场正面起到的作用很有限，特别是在丘陵地带，但袭击海盗的后路然后迅速脱离接触，却是我们擅长的战法。我的建议是，将整个弗里岛北部作为一个防御整体在构建，现在石桥镇正在老镇长的指挥下巩固防御措施，但这还不够，只有在港口打得越坚决，海盗越能跟着我们的思路走，诱敌深入才能成功。”
“纵深防御加浅攻？听起来不错——”凯恩摸了摸下巴，说道，“我说一点自己的想法，红胡子海盗在陆地上的战斗力怎么样，这还是个问题。恐怕你们很多人还不了解红胡子海盗和其他海盗的区别，我知道红胡子首领是将海盗当军队在经营的，纪律和战斗力远远超过了一般的海盗，我们的勇士虽然经过了六七年的训练，但战斗经验恐怕还比不上刀口舔血的海盗。所以正面和海盗边打边退的部队，必须看得见我的将旗，那里我亲自负责！”
“下面宣布命令！”凯恩脸色肃然。
“是。”
“奥斯汀等所有文职人员撤往石桥镇，卡尔，你和我负责正面对敌，部队构成为两百步兵，两百三十个冒险者和近一千临时征召的居民，帕斯卡带领所有剩余步兵会同野狐狸冒险团总共四百人隐蔽寻机进攻，亚伦一部在海盗南下一线游弋，保持机动，便宜行事！下面，准备港口防御战，做战前动员吧！”
“是！”
仓库外的平地上已经聚集了数千人，有应征召而来的居民，也有探听情况的商人仆役，在最中间的自然是凯恩的部下，凯恩来弗里岛这七年，一直用小规模战争和高强度训练喂养起来的一支军队，虽然，只有几百人，但冷冽地站着便是一种如乌云压顶的气势。七年了……凯恩几乎可以叫出每个人的名字，但不久他们将为了保卫弗里岛而撕杀，许多人为永远长眠，许多人会成为英雄。
凯恩今天穿着一身军人礼服，显得英气逼人，他站在仓库外的台阶上，扩音魔法道具已经准备好。
”我承认，我们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险，海盗集合起来进攻帝国的领土，欲图换回他们想要的权利和财富！“
“而我们的周围被大海环绕，那里将被海盗封锁，可用于逃跑的船只一条也没有；我们的土地上没有足够的士兵，而海盗的数量远远超过了我们士兵的数量，他们惯于依靠屠杀和抢掠来证明自己的勇气！除了我们用武器保住的地方外，他们什么地方都没有给我们留下。有后路的人可能成为懦夫，他们可以通过安全的道路逃跑，回到自己的国土家园请求收容，但你们必须勇敢无畏。你们在胜利和覆灭之间绝无回旋余地，或者战胜，或者死亡。如果命运未卜，与其死于逃亡，毋宁死于沙场。如果这就是你们大家确定不变的决心，我再说一遍，你们就已经战胜了！”
“我们不是祈求胜利，我们的荣誉，将由刀剑来证明，弗里岛上的男人，有足够的勇气保卫家园！”
凯恩的演讲在围观的居民里，掀起了轰然大波，他们从未想过局势会突然未想到这个地步，海盗……居然有勇气进攻帝国的领土！
凯恩的士兵身影依旧挺立，毫不怯懦，直到凯恩的演讲结束，才爆发出了巨大的喊声：“必胜！必胜！”
这喊声是如此巨大，以致淹没了居民的恐惧和不安，被安排先行撤退的奥斯汀，眼里却透出一丝担忧：“事情，会往如他们所预料的方向发展吗？”
第020章 月光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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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号月光计划！”
“重复，代号月光计划！”
“总部命令，月光计划第一部分已经完成，下面开始第二部分！”
“目标代号1437，目标代号1439，目标代号1440，目标代号1441，目标代号1401，请确认！”
“确认，目标1401任务取消！其余按照原定计划进行！”
“明白，计划预计将在两个小时内完成，两小时后若没有得到我的回复，则任务已经失败，请转告凯恩大人及奥斯汀大人，代号一已经死亡！”
“……兄弟保重！”
夜色里，一队全副武装的海盗紧急开到了海盗亲属的居住区，将一间简陋小木屋里包围起来。领头的海盗大喝一声“把门砸开！”海盗们干起这种事来得心应手，破烂的木门很快倒在了地上，海盗立刻冲了进去。木屋里空无一人，只有地面散落的灰烬和纸屑证明这里刚刚有人呆过。在木屋不远处堆满垃圾的老街道里，代号一心有余悸地收起了特制的传讯石，有叛徒背叛了他，将他的隐身之地透露了出去，幸运的是，自己往日的警惕起到了作用。他是凯恩放在海盗里隐藏最深的人，是的，不是棋子。
这里的联络处需要完全抛弃，代号一没有按照预定的方式去和下属联系。在这里，他的下属并不知道别人的身份，自然也不知道他的身份，而代号一也一直谨慎地用单线联络的方式下达命令。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是在海盗内部有职务的人，对于红胡子海盗，他们的认识比弗里岛上的人深入得多。红胡子海盗和蓝胡子海盗白胡子海盗最大的不同，便在于“虎鲨”斯图亚特是真正将海盗当正规军来*经营的，整个铁幕大三角更仿佛是一个军事化城邦，红胡子内部的监察和探子更是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在和这片海域的其余两拨海盗势力对抗时，若不是斯图亚特刻意退让，留着他们作为和更北方的大海盗集团的缓冲的话，红胡子海盗完全有能力独自称霸雪狸帝国外海。
代号一很快找地方换了一件衣服，然后走到一栋石质建筑前，建筑前立了一块木牌子，上面写着“禁止通行”四个大字。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徽章戴在胸前，施施然走了进去。
令人惊奇的是，这里走动的竟然大多是文职人员，如果不是知道这里是海盗的老巢，谁大概都会以为这里是西大陆某个城市的政府公署！代号一对这里熟悉异常，很显然这里的职员对他也十分熟悉，不时有对他问好打招呼的声音响起，他也是频频回以善意的笑容。他走到地下室，这里是档案存放的库房，这里气氛显然要更紧张许多，只是代号一的身份显然有些不同寻常，他直接走到了管理员的办公室。
“这是斯图亚特先生的授权，请将今天抓捕内奸行动的报告交给我！”
管理员仔细看过授权，确认无误后点头道：“好的，阁下请稍等。”
代号一并没有等多久，他拿到报告后便立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将报告翻阅了一遍后，打开了传讯石，按下了传讯石上的几个数字，说道：“叛徒是木头，立刻清理掉，月光计划第二部分，暗杀纵火行动开始，此后两个小时保持传讯石静默！”
在地下室，管理员看着代号一离开了之后，并没有像刚才那样趁着没人来打个盹，他拉开了一个抽屉，里面是一个传讯石。
“目标已经出现，身份是监察署书记官，他拿走了报告，请确认下一步行动！”
海盗对于内奸的调查从来就没有停止过，代号一作为他们的老对手，更是让“虎鲨”斯图亚特亲自过问的人物。这一次海盗进攻弗里岛，斯图亚特下了死命令，要求必须在进攻开始前，找出隐藏在内部的这个“代号一”究竟是谁！为此，在海盗们从叛徒口中获得“月光计划”这么名称的时候，便已经开始布下一张大网。要在以前，代号一自然会选择更隐蔽的方式动手，只是时间是如此紧迫，他根本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传讯石里是监察署负责人，代号一明面上的顶头上司的声音：“立刻逮捕，带到我的房间来！”
然而他们的动作显然慢了一步，代号一仿佛早就预料到了危险，当他们强行打开代号一办公的房间时，看到的依旧是空无一人。
夜色妖异。
代号一从一条臭水沟里爬出来，此时离约定的时间只剩下一个半小时，这个大岛是海盗储存物资的岛屿，建造了数个大仓库，这也是铁幕大三角最往前突出的一个岛屿，暗杀的对象不是海盗内部的军官系统，而是后勤系统，这是在凯恩和红胡子海盗密约的时候，为防范海盗撕毁协议进攻弗里岛，而制定的一个计划，目标是烧毁红胡子海盗的储存仓库以及整个后勤系统。
“能不能查到他们的目标是在哪里，所谓月光计划的具体内容又是什么？”
红胡子海盗监察署负责人，确实是个很怪的名头，他听到抓捕在一次失败的消息后，这样问道。
“这恐怕很难。”
“增加巡逻和守卫，我们静观其变吧！”
……
……
斯图亚特不在铁幕大三角，此刻他正在离前进岛屿不远的一艘大船上，刚刚收到了一封密信，寄信人是帝都的一位大贵族。
密信的内容，是关于他们之间的合作，以及要求他尽快占领弗里岛，在暴风军团反应过来之前。
“我们的船队已经到什么位置了？”斯图亚特问道。
“离弗里岛只有几海里，只要首领的命令一到，立刻就可以开始登陆！”
斯图亚特思索了片刻，又问道：“弗里岛的反应怎么样？”
“弗里岛已经封锁了港口，想来是得到了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舰队，当然，也可能是暴风军团示警。我们的探子无法离开弗里岛，所以现在还不知道弗里岛上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不过，他们应该是选择了死守吧！”
“下命令，让角鱼带领他部下的三千人先一步登陆，绕过港口，直接杀进石桥镇，我希望天亮之前能听到胜利的消息！”
“需要俘虏吗？”
“战后禁止杀人，入室劫掠，详细的按照新颁布的军令执行，这一战是我们改变身份的一战，绝不容许出现任何偏差。军官谁敢包庇违反军令的部下，一律处以同罪！”斯图亚特冷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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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章 海岸的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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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鱼是一个老海盗，也是和斯图亚特一同长大的老朋友，角鱼没有许多海盗天生就有的坏毛病，他战斗勇猛，绝不因战事不利而退缩，而他的部下亦是斯图亚特最器重的精锐之一，在红胡子海盗里或许不是战力最强悍的，却是纪律最好的。斯图亚特经营了数十年的海盗军队里，必不可少的就是冷面冷血的军法官，但在角鱼的部队，角鱼营里，却从来不需要这样的职务。在斯图亚特麾下的军队序列里，角鱼营总是负责着正面搏杀的角色，亦是最让蓝胡子海盗和白胡子海盗恐惧的一支海盗营。
入夜的弗里岛格外宁静，港口以东数千米的一个沙滩上，隐隐绰绰有几个人影，这里的海水很浅，不仅大船无法靠岸，连小船靠近都会搁浅，但角鱼选择的登陆地点却正是这里。正如凯恩等人预测的，红胡子海盗并不需要先进攻港口，他们可以选择任意一个地点上岛，而凯恩可怜的兵力根本无法做到防守所有的海岸。乌黑的海面上，冒出了无数个人头，他们从数百米的海面上下了船，直接游到岛上，三千人将整个沙滩挤得满满的，但当最后一个人从海里走上了滩头，整个队伍已经排列好了一个步兵方阵。
角鱼站在最前面，原本在树林里影影绰绰的探子快步跑到了他的面前。
“角鱼将军，没有发现弗里岛守军！”
“有没有联络到先一步上岛的探子？”角鱼对弗里岛的地形的了解，全部来源于粗略的地图，自然十分不可靠。
“没有，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们应该无论如何要赶到这里来和我们会合的，如果没有出现的话，十有八九已经暴露了！”
角鱼眉毛一挑，不觉却生出一丝忧虑来：“你的意思是，我们登陆弗里岛的具体那些先行派来的探子是知道的？”
“是，这也是为了能配合好……”
“传令！”角鱼脸色一沉，直接打断了眼前探子的喋喋不休，大声下令道，“这里交给后面跟上来的兄弟，检查必要口粮，除了武器一律抛下，急行军，目标，石桥镇！”
也许是因为要速战速决的缘故，角鱼营所携带的辎重本身并不多，弗里岛本就不是个受帝国重视的地方，至少在之前是如此。在理论上，弗里岛上正规士兵的数量决不会超过两百个，他们自然有信心一战解决。只是凯恩经营多年的弗里岛，又怎么会没有做好海盗袭击的防备？更何况，为了保护各种见不得光的贸易，以及处于凯恩的私心，弗里岛上士兵的数量远远超出了它的限额。
这里的地势很平坦，但由于没有道路，所以急行军并不容易。角鱼营的速度慢得离奇，无奈角鱼只能对照着地图尽快找到大路，这片森林树木枝叶藤蔓交错，灌木丛里的野兽被数千人的行军惊动纷纷遁走，没走多久，许多人的衣服就已经被荆棘划破。走了一段后，角鱼终于察觉出不对劲，他重新摊开了地图看了一遍，然后又对照了一下自己的方位，神情忽然一变，大喊道：“重剑兵护卫弓手，防御前进！”
然而就在这时候情势突变，原本寂静的森林里忽然响起了一声惨叫，几个海盗士兵被掉进了陷阱里，被里头竖起的木矛扎了个对穿。紧接着又有人踩到了什么，几声尖锐的破空声后，又有几个海盗倒在了地上，他们的身上扎进了数支长箭。因为树木遮掩，队列很难整齐，后面的人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只听见几声惨叫。面对隐藏的敌人，角鱼无奈只好下令一边派人在前探路扫除陷阱，一边缓慢前进。
这里植物茂密的程度足以让任何一支强悍的军队失去耐心，走在最前砍伐小树灌木清理出道路的海盗，不时地被陷阱杀死，虽然对于整体而言，死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对于士气的打击无疑十分巨大。
角鱼把负责联络的探子叫了过来。
“这份地图的来源是？”角鱼寒声问道。
探子满头大汗地回答道：“弗里岛曾经有过一次绘制详细的地图，但那份地图保密的十分厉害，我们的人根本拿不到。这一份地图是我们自己的人绘制的，也许……是有一些疏漏……”
“疏漏？在这份地图上，我们现在的位置应该是在通往石桥镇的大路上。你现在看看我们是在什么地方！”角鱼怒道，“如果只是疏漏的话，那为什么守军会在我们前进的方向预设好陷阱？他们难道是未卜先知？知道我们会在什么地方登陆，又知道我们会往哪个方向走？”
“也许……”
“现在你的人出了问题，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而不是推卸责任！”角鱼毫不客气地训斥道。
“这是我的失职。”
角鱼改变了行军的方向，往正西方向前进。
“角鱼将军，前面发现了敌军！”
这个消息让他精神一震，角鱼忙问道：“有多少人？”
“一百多人，正在一座小山下宿营！”
“围起来，速战速决！”
……
“凯恩大人，我回来了！”
角鱼营发现的敌军，不是别人，正是凯恩和他的部下。树林间的一片空地，卡尔匆匆到了凯恩身边。
凯恩草草吃了半块肉饼，含糊不清地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卡尔说道：“里奇抓到的那个奸细说的是实话，海盗已经在那边的海岸登陆，现在正在向我们的方向赶过来，应该是已经发现我们了！”
“是角鱼营？”
“是的，很显然，他们虽然是海盗，但绝对比正规军队还要难对付！”
“那么——”凯恩笑道，“准备开始吧！”
……
石桥镇。
此时石桥镇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安逸，到处是紧张的人群，紧闭的门窗，被征召加固石墙的人挤在石桥镇外，威望很高的老镇长亲自坐镇。在镇子里，阿雷外面罩着一件黑色外衣，匆匆回到了他和玛法小姐的住处。
阿雷走进玛法小姐的房间，玛法小姐半躺在船上，打了个哈欠，等听见阿雷走动的响声了，才懒散地说道：“弄清楚了吗？”
“看来海盗打算在弗里岛久住了！”
“哦？什么意思？”
“闹出这么大动作，前面的准备又这么隐蔽，再加上红胡子海盗向来的谨慎，如果说他们只是来弗里岛洗劫一趟就走，我想谁也不会信！”阿雷皱着眉头解释道。
玛法小姐适时地表现出了自己的惊讶：“他们难道要把弗里岛变成海盗的老巢？”
“确实如此。”
阿雷找了把椅子坐下，细细思索自己一方该如何应对。玛法小姐对这种事情的兴趣并不比研究哲学高，很快停止了对阿雷的追问，阿雷也乐得清净。不过阿雷到玛法小姐的卧室来，自然不单单为这几句话。他咳嗽了几声，接着尴尬地开口说道：“还有一件事，玛法小姐，呃……对于奥斯汀先生，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玛法小姐刚刚去……”
“是啊，我刚刚闲得无聊，去勾引那个奥斯汀去了，哎呀，谁让他不合作呢！”玛法小姐心不在焉地说道，“结果被别人看见了，这能怪我吗？”
第022章 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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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叶子的蛇巴兰草足足有一人高，上面依附了密密麻麻以吸食血液为生的细虫，这是弗里岛的特产。松软的土壤在杂草的积水下很容易让人陷入其中，你永远不知道哪里是小块的沼泽，海盗试图包围凯恩及其部下的举动遭到了难以想象的困难，数千人在这样的森林里行军，前进的速度慢得惊人，再加上藤蔓等植物的阻拦，一旦战斗开始很难追上敌方。所以角鱼想尽一切办法往凯恩两侧包抄过去，然而才发起攻击，不过这似乎早在凯恩的预料之中。一个海盗缩了缩鼻子，他被蛇巴兰草怪异的香味刺激地有些想打喷嚏，恰巧便有一直细虫飞到了脸上，瞥了一眼发现队长并没注意到他，海盗“啪”地一声猛地一拍脸。
拿开手手掌便已经变成了红色，海盗嘟囔了几句，角鱼营军法极为严格，而很不幸的是这几声抱怨的嘟囔恰巧就被队长听见了。
“给我闭嘴，老希尔！”都是几十年的老海盗，自然互相认识，队长瞪了他一眼，恶狠狠说道，“给老子警惕点！”
老希尔讪讪笑了一声，嘴巴刚要张开说什么，一支利箭便忽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然后毫不意外地穿过了他的喉咙，长箭的力量是如此强劲，以至于带着身材堪比半兽人的劳希尔连退到后面海盗的怀里，然后长箭脱离了劳希尔的喉咙，擦着一个海盗的肩头飞了出去。劳希尔瞪大了眼睛，倒在了地上。他张开的嘴巴还想说什么，但喉咙却像漏了气的皮球，“咕咕”了几声，却什么也没说出来。紧接着数十支利箭毫无预兆地从数十米外的树林里出现，还未来得及举盾的海盗十几人中箭倒地，这不是陷阱机关，弗里岛的守军收起了三发式神弩迅速往后退去。这样的袭击几乎同时发生在角鱼营的各个方向，但同样的，撤退也是极其迅速，在这样的密林里，角鱼营完全无法体现出人数的优势，弓箭的回击起到的杀伤极其有限，而单为十几二十个守军就拆散部队追击，很容易遭受更熟悉环境的守军的分割包围。
凯恩将这块森林清理出了许多容易撤退的小路，海盗如果要追击的话，根本无法展开，只能同样小股追击，构不成威胁。这样的小规模狙杀，固然对角鱼营整体而言，还在能够忍受的范围之内，但士气的低落却是无可挽回的。角鱼营分作两股，试图包围拿自己做诱饵的凯恩，然而他们的速度在不断的偷袭下，不仅慢得惊人，而且在凯恩有意识地牵引下，偏离了通往从港口到石桥镇的道路方向。
“举盾！”
最前排的海盗纷纷举起小盾，但十几个藏在灌木丛里树木后头的守军，用神弩找到能够击杀的目标实在太容易不过了，很快又有海盗惨叫着倒在了地上，只不过这回在凯恩的要求下，没有一个海盗被命中了要害，全都是重伤或者轻伤，用心显而易见是要让海盗多一些甩不掉的麻烦！角鱼营的弓箭手早已做好了准备，树林里的暗箭刚刚射出，他们便同样回敬了一阵箭雨，只是最大的成果，也不过射中了一个躲藏不及时的守军的手臂。
“角鱼将军，再这样下去，真正决战的时候就完了！”
角鱼已经完全放弃了那张地图，很显然有叛徒出卖了他们登陆的位置，甚至还在地图上做了手脚，在那张地图上，这里应该是一片树木间隔很大的树林，便于行军，再往东南方向两千米就是港口通往石桥镇的大路，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港口南下的道路原本就往西一折，然后才往南，在找到路之前，角鱼营不得不继续忍受守军这样频繁的骚扰。
“停止追击！收拢各个小队，整队！”角鱼下达了命令，“第一联队，第三联队以小队编制散开，交错清扫角鱼营正面六百米以内扇形区域，驱赶弗里岛守军的小规模部队。必须保证角鱼营前进的方向上，不会有守军漏过你们的封锁。”
“是！”
“是！”
两名联队长手下都是角鱼营最彪悍生猛的海盗，一个小队的编制是二十到三十人，干这样的活正合适。果然凯恩的牛皮糖策略，一边黏住一边打的办法行不通了，几个小分队甚至来不及撤出被海盗围住了，这些事凯恩部下的精锐，死一个都让凯恩心疼不已。只是现在却不是瞻前顾后的时候，和角鱼营拼小队搏杀，就算赢了双方死伤也不成比例，于是凯恩果断往后撤去。
事实上，这里距离港口和石桥镇，都不算太遥远，无论攻击哪个方向，只要消灭了守军的主力，那么两者都可以立刻更换主人。红胡子海盗的实力，远远超过了一个海盗集团所应该拥有的，斯图亚特的目光也不仅仅局限在这么一个小岛上，对他而言，借由这次行动回归大陆的势力圈也许要更重要一些。所以战争对他而言，只不过是引起某些人注意的小手段罢了。政治上的运作，很容易让黑的变白，白的变黑，让战争变成和平，也能让海盗变成正规军……斯图亚特并没有讲太多的心思放在弗里岛上，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只有暴风军团一个大队驻扎的弗里岛挡不住角鱼营的脚步。
更何况，后续的海盗船正源源不断开往那里！
他的目光注视在帝都，在贵族院那些侃侃而谈的贵族身上，也注视在尉行省的暗流涌动上，整个雪狸帝国南部，都随着总督家族两兄弟的手段起舞，斯图亚特敏锐地从中察觉到了他最大的机会。
只不过，他却没有想到，在弗里岛上，角鱼营遇到了极大的困难，他们就像一只体型巨大的虫子，一头撞进了凯恩编织的大网里，至于能不能挣脱这张大网，并且把织网的守军消灭，谁也无法预料。凯恩短暂的撤退到一个小山坡上便停了下来，这里是他计划第一次战斗的地方。
角鱼营的第一联队和第三联队的各个小队，就这样猛地撞了上来。
凯恩立起了帝国的狮子大旗，两百余人组成了一个方阵，就这样摆在了角鱼营率先冲到面前的两大联队面前。第一联队和第三联队人数有近八百人，是清一色黑衣长裤海盗装的重剑步兵加长弓手。西大陆上战争，倘若双方都是纯步兵阵型，那么打起来绝对是一件耗费时间的事情。面对凯恩的方阵，两个联队的指挥官谨慎地压了上来。
首先是弓箭手对射，凯恩显然要吃亏许多，虽然他的手下装备的都是便于发射的弩弓和火羽。
凯恩站在旗帜下，冷着脸一动不动。
“准备进攻！”凯恩下令道，“将旗不倒，攻击不止！”
“海盗的后续部队十分钟内会全部赶到！”
“只进攻八分钟，然后执行下一步计划！”
凯恩的命令很快执行起来，卡尔亲自带领他的小队组成一个三角冲击阵，和从山坡下往上冲过来的第三联队一头撞在一起，溅起无数血花。比起海盗的单打独斗，凯恩对三四人之间配合的训练显然卓有成效，无论是刀盾手还是长枪兵之间的协作，都能时刻保证着冲击时小范围内的局部优势兵力，弓手停止了覆盖式箭雨，他们换上了短距离射击的“火羽”，大概也只有凯恩才肯这么奢侈地装备他的部下了。连绵不断的进攻，很快让打惯了海盗的第三联队吃不消，开始有了要溃败的迹象，幸运地是，这时候第一联队冲到了凯恩的侧翼，让凯恩的攻势为之一阻。
凯恩身边的人越来越少，甚至有几个强悍的海盗带着几道惨烈的伤口冲破了阻拦，杀到了凯恩的面前，一个巨大的火球迅速吞没了他们，伴随着一声惨叫，凯恩下令道：“发信号！”
明媚夜里，一束红色流光高高飞起，然后猛然炸开。
一片箭雨忽然出现，覆盖了角鱼营两个联队的后队，千余士兵忽然在角鱼营士兵的东南侧出现，树林里人头耸动仿佛有几千人一般。角鱼营指挥官一见不妙，立刻下令撤退和本阵会和。这时候凯恩地旗帜同时加快了往前推进的速度，几乎已经要被两个联队包围了，一声猛烈的爆炸声忽然响起，数十个海盗飞上了半空中。
“杀！杀！杀！”
几乎就在这一瞬间，凯恩及其部下却一边喊着口号一边往后退，双方刚一脱离接触，凯恩便带领着部下退回到了山坡上。
角鱼营在山坡下集结。
凯恩趁着这难得的闲暇，看了一会儿地图后，指着港口方向说道：“我们回旋的余地不多，必须把他们逼迫到港口方向去，在那里打一场仗，然后把港口让给他们，有了港口的拖累，他们会多出许多麻烦来的！亚伦和帕斯卡才有出场表演的机会！我们无法跟海盗硬拼，只有依靠不断运动中分散敌人，攻击敌人，才能掌握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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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3章 这不是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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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恩的话，多少有些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凯恩的士兵聚集在这里打着一仗，胜算也是在说不上大。纵然在开始时海盗因为情报的偏差吃了亏，那也实在只是吃亏而已。他站在帝国的旗帜下，一身少有的英气逼人，笔挺的军官上衣，两只手插在口袋里，远远望着山坡下列队的红胡子海盗。这里已经差不多离开了那片令海盗们不安的茂密树林，山坡上是凹凸不平的草丘和几棵歪歪斜斜的老树，看起来营养不良的样子。夜里恍若黑色的风刮过这里，只有嗤嗤的细响，几只夜枭掠过低空，叼走了几块尸体的碎肉。
卡尔走到凯恩身边，轻声问道：“您在担心什么？我的将军！”
凯恩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摊开手说道：“你看吧，卡尔，事实上，我对这一仗并不怎么看好。海盗们不只是想洗劫一番就走的，他们更希望占领整个弗里岛，然后长住下来。别看我刚才分析的头头是道，那其实跟贵族院里的那些老家伙口中的夸夸其谈没有什么区别，如果弗里岛能比现在大十倍，人口比现在多十倍，我们需要防守的石桥镇能有一个完整的城防，我自然不会害怕海盗的进攻，相反我还很乐意接受他们成为我的俘虏，只是现在，你也看到了，弗里岛北部狭窄的地形，并不足以让我们做出更灵活的反击。我们被困死在这弗里岛上了！”
凯恩的两个老手下，卡尔和帕斯卡都是弗里岛本地人，对于弗里岛，他们看得比凯恩更重许多。站在凯恩身边，卡尔不是傻瓜，自然明白眼下凯恩心中的沮丧：“我以为您会一如既往的乐观，就像当年恶龙降临的时候，我们面临的危险并不比今天少，但弗里岛不还是凯恩大人您的弗里岛么？凯恩大人，海盗终究只是海盗，哪怕它拥有一位睿智的首领，哪怕他拥有最勇悍的将军，哪怕它的威名足以让人恐惧，它也终究只是海盗。既然是海盗，它就有先天的弱点，就如同红胡子海盗，谁也无法想象任何一个海盗头目能如将军一般立于帝国的旗帜下！”
“我能理解成这是你对我的恭维么？”凯恩笑道，“卡尔先生，我以前倒没发现你有这么好的口才。”
“如你所言，用嘴巴来说明事情，确实不是我的强项。”卡尔说道，“我只是在陈述一项事实。”
“那么好吧，无论怎么样，你陈述的事实让我轻松了许多。”凯恩又恢复了原来略带懒散的神情，索性坐在了长满尖刺的草丛上，笑道，“其实我们的声势也不差嘛，你看看那边的人影，再加上我们在这里一步不退，少说有好几千人吧！要我是红胡子海盗，说不定立刻就被吓得往后撤了，他们能等到身后的主力会合，已经很让我敬佩了。趁着战斗还没有开始，我得先抽一根雪茄，卡尔，你也坐吧，短时间海盗们还不敢进攻，我们还有人在他们身后制造烟雾呢！现在该担心的，是海盗吧……”
“暴风军团没有在弗里岛设立军法官，但不意味着就可以在战前享用雪茄。”卡尔一如既往的古板，他没有接受凯恩的提议，风格像极了帝都军官学校里出来的那些冷面将军，“你的战士还在流血。”
凯恩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是不体恤士兵的将军，但他们都在看着我，我不能有任何的举动让他们感觉到畏惧。也许好言安慰士兵，能让我安心许多，但同样的事情做多了，也会惹人厌烦的。”
“刚才战斗结束后，凯恩大人您的演讲确实很煽情。”卡尔耸了耸肩，“我看到很多士兵都攥紧了拳头，也许这算是我们唯一的好消息了。”
只要不是在训练时，凯恩并不会摆什么架子，这些老部下大多跟着他已经七年了，说话也少了许多顾忌。
凯恩说道：“这一战打完，我们最少要死三成步兵，如果我们能坚持不溃退，那么我们日后扩军才会有脊梁支撑。打完后我们往石桥镇方向撤退，拉长战线，亚伦和帕斯卡会寻机出动捡便宜，我们要牢牢吸引住海盗的主意，为最后全歼眼前这一伙海盗的决战做准备。决战的地点，我准备是在石桥镇外，那时我们会有一支援军出现……”
“援军？”卡尔惊道，“谁的援军？”
“当然是我们的援军，而海盗的援军……会有月光计划给他们足够的麻烦的！”凯恩打了个哈欠，轻声说道，“在那里，我会很高兴给海盗准备一道大餐！”
“凯恩大人，您早就怀疑海盗会进攻弗里岛？”
“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为什么？”
凯恩笑道：“海盗这个职业，我也干过，油水实在很大，红胡子海盗和我们，其实是有密约的，大意就是互不侵犯一类的条文，不过密约的可靠性，你也看到了。弗里岛对帝国而言并不重要，但对于海盗来说，就像他们喉咙里的一根鱼刺，不拔掉是不会痛快的。这里连通了西大陆东南和西南海洋，往来的商船为了规避海盗，往往选择弗里岛和尉行省之间的海峡通过这一段海域，海盗们怎么会放过这么一块蛋糕呢？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有情报告诉我，红胡子海盗的野心并不在于此，他们……并不甘心继续做一群海盗。但无论如何，弗里岛都是他们所窥伺的，在我还不能证明我的实力之前！”
夜依然。
角鱼营终于有了动作，此时他的左翼集中了更多的士兵，显然是要防备树林里隐藏的守军，他们开始往山坡移动，目标自然是凯恩那面不甚明了的帝国旗帜。海盗的指挥官在战术指挥上确实无可挑剔，兵种搭配合理，突进灵活有序，面对一支同样以步兵为主的军队，和刚才两个联队前进的方式截然不同，仿佛一下子有了灵魂一般，充满了一股子凶悍的味道。
“举盾，弓手准备！”
“第二轮，火羽准备！”
“弓手后退，重剑步兵上前！”
凯恩两百人没有选择进攻，他们牢牢钉死在了原地，凯恩依然坚持站在旗帜下，一步不退。
“发信号，让冒险者组成的前队进攻海盗侧翼，在我们撤退之前，后退即是逃跑！卡尔，你亲自去带队，这里我守着！”凯恩不时用魔法支援战斗中的士兵，一面下令道。
两方士兵的武器肉体相交发出各种各样诡异的响声，一个海盗脱离了队列直接杀进了凯恩的步兵方阵里，然后被换装上火羽的弓手打成了蜂窝，这个山坡看起来并不陡峭，进攻也不困难，但只有攻上来的时候，才发现这厚厚的野草和大大小小的隐藏在草丛下的坑洞，是如此的让人厌烦。凯恩的旗帜总是出现在最危险的地方，这短暂的战斗让很多人死去，也让很多人拥有了足够的勇气。
对角鱼营侧翼的攻击异常迅猛，但冒险者缺乏协作很快又重新让角鱼营占据了上风，他们是临时组织起来的雇佣兵，自然不可能拥有如凯恩部下那般的战斗意志，每多坚持一分钟，攻击力就愈发软弱，直到卡尔亲自带领着预备队冲了上去。
被征召来的居民看着这血腥厮杀，大多颤抖地几乎拿不起武器。
他们只是旁观者。
凯恩需要锻炼出一支坚强的军队，这需要在绝对的劣势中锤炼，一个三十余人的组成的箭头出现在了凯恩的方阵前，正在突击角鱼营的阵线。他的方阵刚刚得到了征募居民的加强。这些居民是在战场上表现最镇定的，被卡尔紧急派遣过来。角鱼营的步兵前阵正面有四十余米长，一侧凯恩和卡尔半包围着角鱼营，另一侧则是角鱼营半包围着凯恩及其部下。
凯恩的一次突击，让海盗留下了五十多具尸体。
“再有两个小时就要天亮了，我们的时间不多……”凯恩默默想道，“差不多开始了！”
第024章 总督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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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尉行省。
拉比斯穿过长长的黑暗走廊，手上有一根雕刻着荆棘花图案的权杖，他的袖子很长，权杖顶部的宝石被掩藏在袖子的阴影里，走廊一边是养着许多驯养野兽的花园，另一边则是充满暗色调风格的叙事壁画。荆棘花家族的两百年荣光便在这壁画上，无论是开拓者握着刀剑的祖先，还是作为政治家的先辈在贵族院侃侃而谈，都如同依然活着的一般注视着往来的荆棘花子孙。未曾凋零过的贵族，尉行省总督职位的拥有者。
拉比斯的脚步缓慢而沉稳，作为一个总督的儿子，从他身上几乎看不出任何贵族通有的人情世故，拉比斯待人温和，说话语调平静，从不为仆从们的失职而大发脾气，也从没有不检点的行为。在总督体系下的官员里，他的名声无疑好得出奇，如果有人站出来指责他玩忽职守，那么必定会得到无数真心假意的讥讽与咒骂。穿过这条走廊，便是总督家族的小城堡，尉行省总督会见家族成员的地方。
他要见他的父亲。
说起来，父子两因为政务的关系，倒是经常见面，只不过拉比斯向来一副冷面冷血的样子，说不出什么“情深意浓”的话来，递交报告往往也是几个眼神就足以解决问题，他们处理公务的地点就隔着一堵墙壁，却实在生疏得很。自从拉比斯的母亲去世，他的脸上便极少有笑容，哪怕是作为绅士礼貌性的微笑，也极为少见，小城堡外是柔软的草地，拉比斯就这样板着脸一面走着，一面思索着刚刚送到他手上的情报。
总督府邸的老管家走到他的面前，躬身道：“拉比斯先生，总督大人在书房等您，请随我来。”
“请带路！”
总督的书房是十分私人的地方，这里甚至连卫兵也很少，在老管家的带领下，拉比斯一言不发，眉眼轻垂，眼神总是停留在地面上。
拉比斯走到了书房外，门打开着。
总督就在这里，他尽管只穿着一件睡衣，但看起来却格外有精神，他的一头花白的卷发十分醒目，这个尉行省的半个掌控者，眼下正炯炯有神地注视着挂在墙上的一幅地图，如果细看一下的话，很容易会发现地图上勾勒的几条红黑线，正是弗里岛面对的海盗的前进路线图，其中弗里岛被打了个大大的红叉。而在尉行省西面，则是薛岳帝国的军团调动驻防变更图。地图绘制的时间并不久远，上面的颜色还很新，总督阁下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儿子，拉比斯先生的到来。
“你出去吧，我和总督大人单独说几句话。”在公事上，拉比斯极其刻板严肃，也极少以父亲来称呼眼前的这位上司，他让带路老管家离开后，走到总督的身后，等总督结束他的事情。这间书房里的味道很沉重，帝国老旧贵族的习惯大多如此，主人的书房往往作为精神的遗传继承下来，就以两位先生这间书房来说，已经有了两百年的历史。墙壁上挂着的一幅油画，还是两百年前第一位把这里当做书房的荆棘花主人的作品。此刻总督阁下仿佛陷入了一种奇异的思考里，他甚至闭上了眼睛，手指弯成了一个弧线，指尖微微敲打着桌面。
“总督大人，政务署第一政务官向您致意！”
拉比斯先生的话让总督从思索中回过神来：“拉比斯，你总是这么准时。”
“这只是习惯而已，您完全不必为此而感到愧疚。”拉比斯的回答也很官方化，“事实上，我的事情也不如您这般繁忙。”
“你是在讽刺我经常离开总督府邸吗？”总督微笑道，“我的儿子，你完全不必这么拘束，这里不是政务署，也没必要遵守那么多的规矩。就像现在，你完全不必穿着这么正式的衣服，虽然我很高兴你可以让总督府的预算没有浪费。拉比斯，作为一位父亲，我希望你可以靠近一点，坐在我旁边，试着放松一下自己。”
拉比斯摇了摇头：“这是身为贵族的本分。”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坚持。”总督苦笑一声，走到书房壁橱边拿下一瓶香帕兰红酒，“前两天克里斯多夫告诉我，他找到了贝亚特的下落，贝亚特正呆在弗里岛上，我想你会很好奇，她是怎么出现在那里的……”
“事实上，我对此没有任何兴趣。”拉比斯面无表情，“那与我无关。”
总督将红酒倒进两个酒杯里，轻声说道：“克里斯多夫说，那跟你有一些关系……”
“很多事情都与我有关系，这并不值得注意。”
“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拉比斯，前几天你去见过他了？”总督并没有坚持这个话题，坐下来接着说道。
“见过谁？”
“你的弟弟。”
“是的。”拉比斯没有要隐瞒的意思，“那里风景很漂亮。”
“你知道，我不是想谈论那里的风景。”总督叹了口气，说道，“也许，你们之间的关系可以更和睦一点，要知道，尉行省总督的两个儿子势同水火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倘若贵族们知道，派遣去领地的官员竟然会被毫无理由地暗杀掉，那出现危机的，可不仅仅是名誉问题了。在我看来，克里斯多夫和你真的很像，无论是低调的性格还是冷静的判断，你们本应该成为朋友的，拉比斯，告诉我，你到底在担忧些什么？是克里斯多夫对你继承权的威胁？还是纯粹处于对权术的热爱？”
“我想其中原因，总督大人应该最明白。”拉比斯微微抿了一口红酒，似乎觉得味道不对，皱了皱眉头。
“我希望你能明确说出来。”
“这是准备摊牌了么？”拉比斯笑了笑，放下酒杯。
“这只是是作为一个父亲的请求。”
尉行省的贵族们，向来都认为这一任的总督大概是最平庸的了，属于不算太好也不算坏的那一类，不擅长权术，也不喜欢阴谋诡计，从这一方面来说，他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地方势力拥有者。但幸运或者说不幸的是，他拥有两个比他优秀太多的两个儿子，这座行省里的贵族无一例外都认为，荆棘花家族的荣光将在其中任何一个手中照耀整个帝国。然而，尉行省虽大，却容不下两个同样无比强势而又优秀年轻人。拉比斯默默听着自己的父亲终于放下了总督的架子，他想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唯一的原因便在于总督大人……您的夫人，我此刻名义上的母亲大人！”
他的话说完，书房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也许，我低估了你对仇恨的理解——”总督咳嗽了一声，用手帕擦了擦嘴，“有些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
“我只能说，您高估了我宽容程度，事实上，我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拉比斯重新低下了头，“我想有个事实您应该很清楚，当年我是亲眼看见，自己的母亲是如何被残忍地谋杀的。”
“这是我的错，但你责怪我便足够了，为了荆棘花家族……我恳请你放下仇恨。”老总督言辞真切，拉比斯却不为所动。
拉比斯说道：“我是政务署的负责人，如果总督大人没有别的事情的话，那么我要先告辞了，我还有许多公文需要处理。”
老总督摇了摇铃铛，让仆人将一些点心送了进来。
“先坐一坐吧……”等仆人离开，书房的门重新关上，老总督又接着说道，“不介意留下来听一个恶俗的故事吧？”
拉比斯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老总督开口说道：“从前，或者说很久以前，有个叫伊格纳提的年轻人，他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地方，才能平庸，说话笨拙，也不懂得讨好贵族小姐的欢心，只是喜欢享受无忧无虑的生活。有一天，那个年轻人发疯喜欢上了一个渔夫的女儿……一个身患残疾的女孩，他们的爱情是如此浓烈，以至于后来伊格纳提抛弃了家族赋予它的政治婚姻。后来，他们有了一个儿子，便用爱神之城的名字来为这个新生的孩子命名，故事发展到这里，一般已经是结局了，然而那个年轻人在继承家族爵位的前一天晚上，卷进了一场政治风波里……”
说到这里，老总督痛苦地低下了头，眼角还有泪花，显然这是他第一次讲述这个故事。
“那个渔夫的女儿……是薛岳帝国埋伏在帝国的一枚棋子，她是间谍，伊格纳提和她的第一次相遇是早已设计好的剧本，为了保住自己的将来和家族的名誉，年轻人被迫选择了杀死他的夫人！”老总督说话的语调缓慢而沉重，让人不觉为之哀伤。
“这个故事，我已经听过许多遍，而且一个版本比一个版本狗血。”拉比斯站起来，往书房外走去，“不过我坚持认为，纵然这不是诽谤，而是……所谓的事实，那么那个软弱的年轻人，也依然让我痛恨，故事里未出场的另一个女主角，也依然让我痛恨！”
伊格纳提……是老总督的名字。
拉比斯就这样离开了总督的书房。
然后，是一声幽幽的叹息。
这一声叹息不属于一位总督，只属于一位可怜的父亲。
PS：大概是考完的关系，今天这章写得很舒服，继续码字~~
第025章 杀手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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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尔格城，尉行省总督府邸所在的城市。
拉比斯走出了那间老旧沉重的书房后，轻轻舒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轻松了许多。夜晚的维尔格城如许多充满军事要塞风格城市一样，有着厚重的城墙和大型魔法防御阵列，建筑普遍遵循着加尔文实用主义理念，富有简洁的美感，星辰的微光坠落明灭，远远近近的魔法街灯下，总有成双结对的恋人牵着手漫游。大人物们总是欣羡普通人的悠闲，拉比斯也如此想着走出了总督府邸，上了一辆黑色马车，马车上没有家族徽章。车夫是拉比斯先生的心腹，拉比斯简单地交代几句后，马车便上路了，一路上没有什么言语，直到在维尔格城南一个教堂前停下。
神权没落的今天，一座教堂的存在，无疑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一位身穿黑色长袍的中年神父站在教堂门口，迎接贵客的到来，从本质上来讲，他们和婊子没什么区别，只是婊子为了金钱出卖肉体，神父为了信仰出卖灵魂。这座教堂是上一次大陆战争的幸存者，但也被洗劫地只剩下宗教壁画和雕刻，几年前在总督府的资助下重建，神父和神侍等等在职人员都是总督府临时招募的，至于教堂存在于这里的用处，自然是为了某些人不可告人的勾当。
“原吾神宽佑阁下。”神父做了一个祈祷的手势。
拉比斯送还了一声祈祷，说道：“同样祝阁下早日获得神眷。”
神父微笑道：“拉比斯先生，您的客人正在老地方等您。”
拉比斯点了点头，笑道：“神父先生你请便吧，不必跟着我，我还是认识这里的路的。”
教堂并不是很大，拉比斯一个人沿着往下的楼梯到了一间地下室的门口，门口点着的魔法灯散发着昏黄色调，金属质感的门显得格外沉重。在这里等待拉比斯的是一个眉头紧锁的中年男人，他的身前有一个装满酒的酒杯，不过很显然这位先生并没有享用美酒的欲望，他一直望着地下室的门口，拉比斯的到来终于让他松了一口气。
“德里克先生，很抱歉让阁下久等了。”
拉比斯走到德里克的面前坐下，轻声说道：“德里克先生以前都是和修老师单独联络的吧？这次单独见我，想来也是知道我为何而来？”
修是拉比斯先生老师，也是拉比斯最信任的长者，从很久以前便开始教导拉比斯，在尉行省的贵族里，人们都以能请到他作为家族子弟的老师为荣，每个月接到的请帖数量不可胜数，然而这位孤傲的学者却一一拒绝了，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就在他拒绝了总督的邀请之后，却接受了作为学生的拉比斯的邀请，成为了总督长子拉比斯唯一的一位老师。如今修固然不再教导拉比斯什么，然而拉比斯对修的尊敬和信任却是从未变过。德里克脸色阴沉，所来自然不是为的什么好事，他站起来向拉比斯先生行了一个礼后，说道：“计划失败了！”
拉比斯问道：“说说看，是怎么失败的。”
拉比斯的态度，德里克有些看不明白，他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记忆水晶，然后解释道：“这是我和派往弗里岛的杀手1号的最后一次联络。”
一片光华流过，昏暗的地下室里出现了一片光幕，没有画面，只有断断续续的声音。
“……任务已经……失败了，小心蓝血人，小心弗里岛……”
然后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打断了，记忆水晶里再没有声音传出来。德里克开口说道：“这是我们最早派遣到弗里岛去的杀手，在到达弗里岛后执行任务时和我们失去了联络，记忆水晶里记录的这次联络是在昨天夜里，然后紧接着，一个陌生的魔法波动信号连接到了我们位于沿海的中转站，还是1号的声音，只不过这次他的话音流利了许多，这是记录。”
德里克将记忆水晶转了一个角度，然后记忆水晶里传来了杀手的声音。
“……任务还没有完成，两次行动都失败了，弗里岛上目标的力量太过强大，我希望能获得组织的支援……我的传讯石出了一点问题，不能时刻和组织保持联络。如果组织的支援到了弗里岛，请……”
后面的话是用一种密语说的，拉比斯自然听不懂，德里克解释道：“这段话的意思是……他被一个势力强大的组织俘虏了，要我们谨慎行事。”
“蓝血人？”
“是的。”德里克接着说道，“按照计划，我们派到弗里岛去的第二波人，全部被杀掉了，没有一个活下来，甚至来不及和我们联络，目标显然没有这么大的本事。从1号的话来看，弗里岛上还有别的组织保护着目标，并且希望借由1号来将我们引出。”
“是马戏团那件事？”拉比斯皱着眉头问道。
“蓝血人的组织很强大，他们沿着马戏团的线索，几乎追查到我们的总部所在了，目前还不清楚，蓝血人知不知道我们和拉比斯大人您的关系。”德里克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们刺杀总督府派遣到弗里岛的治安官，虽然成功了，但是……”
“露出马脚了？”
拉比斯眉毛一样，问道：“那也算不了什么，德里克先生，你要单独见我，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德里克讪讪笑道：“弗里岛正在被海盗围攻，任务还要不要继续下去？”
“不用了，放弃弗里岛吧，失败的事情，我不喜欢做第二遍。”拉比斯淡然说道，“我给你三天时间，清除掉所有遗留的尾巴。”
“蓝血人的事情……”
“那我已经知道，你们不必管这件事情。”拉比斯说完这句，语气加重了许多，“一个杀手组织，做好本分，便足够了！”
德里克忙低下头：“多谢大人提醒。”
“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你们的协助！”拉比斯又开口说道。
“请大人吩咐。”
“杀一个人。”
“谁？”
拉比斯丢了一叠文件在德里克的面前：“暴风军团加菲尔德将军的小侄子失踪了，找到他，然后杀掉他！”
……
维尔格城的清晨，拉比斯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也许是忙于公事的缘故，他很少回到自己的家里，这是一个很普通的院落，如果从外面看来，绝看不出这里居住着的是政务署的第一政务官，总督阁下的长子，拉比斯一家人。拉比斯刚一走进小花园，就听见一阵清脆的笑声，顿时让他原本有些沉郁的心情好了许多。拉比斯大笑着走了过去，那里是一位夫人和一位小姐，正剪着花木。那小女孩红着脸，凑到夫人的耳边说悄悄话。
拉比斯笑道：“我亲爱的安吉拉小公主，说什么悄悄话呢？”
安吉拉小姐一听是父亲的声音，立刻跑到拉比斯的身边撒娇道：“父亲，你好久没回来啦！”
安吉拉小姐天真烂漫，说的话也极尽可爱，拉比斯听后心头却泛起一丝歉意，弯腰将安吉拉抱了起来，笑道：“父亲不是有事么？有你母亲陪伴你，我也很放心。”
“艾米亚，你的身体好些了么？”拉比斯转过头对着身前脸色依旧苍白的夫人说道。
“母亲已经好多了！”安吉拉小姐笑着说道，“还能陪我玩秋千呢！”
“你又调皮了……”拉比斯温柔地责怪了安吉拉一句，艾米亚夫人笑道：“我差不多已经好了，别担心，拉比斯。”
拉比斯看了看周围，皱着眉头问道：“艾米亚，你又辞掉了仆人？”
艾米亚夫人温柔娴淑，和这样一位夫人说起话来，声音实在很难大起来，拉比斯本来还想说什么的，但却被艾米亚夫人的话打断了：“我们一家子都喜欢安静，人多了也不好。”
“可是你的病需要有人照料！”拉比斯皱起了眉头。
安吉拉小姐看见父亲生气了，忙扯了扯拉比斯的衣服：“父亲，您别生气……”
“我的病已经好了！”
拉比斯坚持道：“可你的脸色还不够好，适当的运动对你的恢复有帮助，早晨出来散步固然是好的，但不要太累了。降温魔法阵不要开得太厉害，容易患病。待会儿我去请几个安静点的女仆来，如果有时间的话，你可以出门走一走。”
“好啦，我知道了，听你关心别人真不习惯。”艾米亚夫人笑道，“哪一天我们一家人去野炊吧，拉比斯，你工作很累，也该适当的放松一下，而不是将所有时间花费在文书和会议上。”
“我也希望如此，只是政务署实在离不开我。”拉比斯歉意地笑道，“恐怕不能陪你们了。”
艾米亚夫人点了点头，并没有坚持自己的打算，开口说道：“拉比斯，你也累了，先回去好好睡一觉吧，如果政务署有人来找你，我在叫醒你。”
Ps:11号要回家了，大家暑假愉快哦~~
第026章 黑夜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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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里岛，石桥镇，夜。
里奇一身破旧衣服，出现在了刚刚来到石桥镇的奥斯汀面前，他带来了蓝血人一方传递过来的情报。凯恩正带领着弗里岛的战士们流血牺牲，而在他的身后，另一场看不见的战争同样已经展开，在帝都，在弗里岛，在尉行省，在铁幕大三角，无数如里奇这样的人来回奔走，为各方势力博取更多的利益和筹码，在这场海盗战争结束后，会有很多的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丢掉原本爵位和荣誉乃至生命，同样会有很多人站在失败者的尸骨上，攫取他们的血肉成长起来成为新的贵族。海盗是什么？对于商人而言，他们是破坏自由贸易的黑暗之源，然而对于贵族院的那些贵族们而言，海盗只是一把足够锋利的剑，为他们劈开挡在路上的荆棘。
而对于弗里岛而言，战争变简单多了。
与其他人唯一的不同便在于，他们没有退路，没有余地，输了便要从头开始。幸运的是，凯恩获得了蓝血人和暴风军团的支持，这让他的胜算从零增加到了一半一半。海盗最大的错误，便是认为弗里岛只有一个离岛的港口，殊不知凯恩这种人，来弗里岛第一天便算计好了逃命的法子，除了石桥镇北边的大港口，他还准备了两个秘密小港口，一个停着凯恩的私掠舰队，另一个则是停靠着可以逃亡别的帝国的商船。前者现在成为了弗里岛和外界联络的唯一通道，海盗为了迎接暴风军团海军的到来，封锁了弗里岛和尉行省之间的北部海域，但海盗毕竟只是海盗，封锁不可能如帝国军队一般泼水不进。
奥斯汀忙着加固石桥镇的小城墙，趁着凯恩带着弗里岛守军和海盗在沿海树林里绕圈子的时候，把粗略的城墙连接起来，同时开始着手将镇子上的妇女老人和孩子迁往山脉以南避祸，所有青年男子留下来一同抵抗海盗。奥斯汀见到里奇的时候，正满头大汗地命令几个试图逃走的冒险者回去干活，远远看见里奇来了，忙呵斥那些冒险者离开。
“奥斯汀大人，蓝血人已经查到了您要的东西，情报刚刚送过来。”里奇将手中的文件送到奥斯汀手中，接着说道，“和您一同回到弗里岛来的那个小孩的身份，已经被查明很有可能是暴风军团加菲尔德将军的小侄子，真实名字为凯斯。”
“蓝血人的效率倒是很高！”奥斯汀不痛不痒地称赞了一句，和他一起回弗里岛来的那个孩子，自然就是被他在恶龙岛女妖手中救下，称呼为野孩子的那个孩子。因为野孩子执意不肯说明自己的身份，所以一直被安置在弗里岛住下，最近事多，奥斯汀几乎要忘了他的存在了。里奇的到来，告知了野孩子可能的身份，奥斯汀这个彻彻底底的阴谋论者却又开始疑心起来，“这个情报真实度如何？暴风军团那位将军似乎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吧？也许蓝血人的情报资源最好多用在如今海盗身上……”
“这是您先前对蓝血人的请求。”
“呃——”奥斯汀这才拍了拍脑袋，讪笑道，“都忙糊涂了。”
“需要和暴风军团联系一下吗？”
“不必了。”奥斯汀摆了摆手，“不要浪费了远距离传讯石，那可是凯恩的宝贝。”
……
角鱼营。
角鱼认为自己不能再等待下去，因为一开始便是闪电夺取弗里岛的计划，所以并没有后勤方面的紧随而来，而这次进攻弗里岛又极其特别，斯图亚特已经下了死命令，不容许有任何抢掠的行为出现。所以事实上他已经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情报上的失误和草率足以毁掉一支军队，这话绝没有任何虚言的成分在里头，弗里岛北部的空间却是十分狭窄，在他们的预计里，一旦在任意地点登岸后，很快就能直接席卷整个弗里岛北部，然而他们高估了自己的运气，低估了凯恩特意营造的沿海沼泽森林的阻拦。在弗里岛上，凯恩经营了七年，再加上蓝血人的帮助，要将海盗的探子一网打尽，也并非难事，事实上，红胡子海盗的首领，斯图亚特的眼光看得太高太远，反倒忽视了眼前的小角色，弗里岛上的地头蛇。
角鱼没有让凯恩等待多久，他深知士气需要自己来挽回，亲自挑选了最强悍的部下组成了一把尖刀，刺向了帝国旗帜所在！
弗里岛守军和海盗交战的战场，已经堆满了各种表情凝滞的尸体。
凯恩像是打定主意死守这一片山坡，一步不退，守着帝国旗帜死扛海盗的进攻，甚至还组织了几次绝地反击，只可惜都归于失败。
“杀！”
“为了帝国！”
两种口号，弗里岛守军在前排拼杀的士兵，往往不再记得起帝国赋予他们的使命，只剩下了杀戮和一腔热血，眼睁睁看着袍泽倒下，胸中一口闷气吐出，便是嘶喊疯叫的一个“杀”字！站在后排的士兵，喊着为了帝国的口号，希望借此驱散短暂的畏惧和担忧，一步步上前，然后一个个倒下。凯恩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几乎已经角鱼营包围起来了，卡尔的侧翼攻击力始终不够强悍，不得不缓慢靠向凯恩，以减少双方的压力。
凯恩居高临下，对身边的传令官说道：“命令，按照原定计划，预备队上前，卡尔率冒险者准备后退！前面打得够坚决了，佯败！”
角鱼营忽然齐声大喝，他们终于冲上了这片山坡，弗里岛守军也终于他们的压力，开始缓慢后撤，渐渐后撤演变成了溃败，在山坡的顶部，双方最后一次正面接触了片刻后，弗里岛守军丢盔弃甲往山坡另一面逃去。角鱼立刻下令追击，全歼守军，然而，当他们走上山坡，准备继续追杀凯恩和弗里岛守军的时候，看见的却是——
高高的火墙忽然升起，瞬时吞噬了来不及躲开的几个海盗士兵，另一面山坡下地面被挖了一条长长的沟渠，里面倒满了难以浇灭燃烧火焰的迪尔勾油，然后沿着山坡和大风席卷而上，阻拦了海盗追击的步伐。
“第一联队没有受伤的人，用土灭火，开出一条路来，其余人原地休息，准备下一场战斗！”
角鱼观察了一下，绕过火墙去追肯定来不及了，只有在火墙中迅速开出一条路来。
因为……再往前，便是通往石桥镇的大路！
经历过那么多森林里的窝囊气，自然不可能让凯恩就这么容易地跑掉，特别是当弗里岛守军溃败后，他更需要彻底战胜他们，来夺回自己的荣耀。在港口到石桥镇的大路上，角鱼远远吊着凯恩部下的尾巴往前追，一时间森林里束手束脚的感觉终于不翼而飞，角鱼却没有主意，所谓弗里岛守军的溃败，在短暂的混乱后，是多么的富有秩序。不知不觉间，角鱼营的攻击阵型已经在追逐凯恩的路上，被拉扯成了蛇形，直到离石桥镇不远的地方，前后队的距离竟然已经相差达三千米。
就在这里，凯恩的部下忽然停止了逃跑，迎上了一头撞过来的海盗联队。
角鱼眉头一皱，他听见了身后忽然响起的，激昂鼓声！
咚！咚！咚！
那是攻击者的战斗鼓声，就在凯恩动手的时候，几乎同一时刻，角鱼营后队被亚伦的骑士大队切割了，然后紧接着被帕斯卡的步兵包围了，而角鱼营的前队也已经被凯恩及其部下缠住！
要救谁？
谁也救不了！
角鱼惊恐地发现，一支黑衣黑甲的军队就在这要命的时候出现在了他的右翼！
糟糕的是，那是一支骑兵，巨大招摇的军旗表明了它的身份！
“该死的，是暴风军团！暴风军团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角鱼来不及多想，他大叫道，“快撤，往港口方向撤退！”
角鱼的命令还没有完全下达，那一支骑兵的攻击便已经到达，海盗出身的角鱼自然明白红胡子和正规军之间的真正差异，那绝不是依靠训练和纪律就能消灭的，角鱼营面对海盗时固然能犀利无比，但面对一支正规军，特别是一支暴风军团的军队，特别是一支骑兵，来进行陆上战斗，海盗绝对没有胜利的可能。骑兵的进攻很快让角鱼加深了对此的理解，这显然是暴风军团里极优秀的一支骑兵，分割，穿插，包围，都做得一气呵成，再加上凯恩和亚伦两个方向的牵制，角鱼营很快由猎人变成了猎物，溃败！
角鱼营的撤退最终演变成了真正的溃败！
在凯恩的安排下，角鱼营始终被压迫着前往港口方向，这只是计划的第一步，至于那里什么在等待着他们，只有凯恩才知道了……
骑兵的追杀直到港口外才告一段落，包括港口的部分守军，凯恩集齐了所有的力量，将角鱼营围在了港口。
然后，便等待着角鱼营求援的信号发出了！
Ps：打雷了~~明天回家，不知道能不能马上连上网
第027章 战争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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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石桥镇北的溃败不是意外。
暴风军团的战刀以一种诡异而突然的方式，忽然出现在了弗里岛上，在他们出现之前，哪怕是在石桥镇城墙上观战的奥斯汀，明知道他们将会出现，依然忍不住短暂地为之失神片刻，为了隐藏住这一支骑兵，整个弗里岛上只有凯恩奥斯汀和亚伦，以及洛克船长四个人知道他们的到来，在他们在战场上出现之前，任何的疏忽都可能透露出这支骑兵的存在，凯恩不是神，蓝血人也不是，天知道弗里岛的政务系统和军事系统里有没有海盗的内奸存在。为此，凯恩和奥斯汀两个人一起制定了极为严格的计划，从那支骑兵上岸一刻起，一直到石桥镇附近，都必须要封锁一切消息，而另一方面无论是参谋会议还是凯恩的动员演讲，一切准备都是以他们不存在的境况来进行，从凯恩的所有话里，没有人能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角鱼营被骑兵冲散后往港口退却，在两座小山间的小路上，角鱼逐渐收拢了千余散兵。那支出现在战场上的骑兵不超过五百人，然而面对步兵，却有着先天的巨大优势。两条腿如何跑得过四条腿，眼看角鱼营就要在弗里岛守军和骑兵的联合追杀下覆灭，角鱼心如刀割，他停下脚步，大喊道：“整队，后队变前队，红胡子没有软骨头，不怕死的站到我身边来，捡起你们丢掉的武器，跟我阻挡骑兵！只有这里的小山谷能阻挡，往后就是平原，谁也逃不掉！”
角鱼每喊一声，身边仅存的卫兵便一起大喊一声，渐渐海盗们聚拢起来，角鱼扯下自己的衣服绑在一根长木棍上高高举起，海盗忽然间多了许多勇气，角鱼往日的威望终于起到了应有的作用，他们一个个默默选择了站到这面简陋旗帜下，远处尘烟是骑兵奔驰而来，角鱼大手一挥留下了三百人，其余全部往港口撤去。留下来的，都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他们要用鲜血为角鱼营换取时间！
“战吧！”
“战吧！”
角鱼营依然凶悍，紧追而来的骑兵依然冷酷，杀人的职业在这一刻变得毫无意义，狭长的小山谷一边是角鱼营的战士，一边是冲向角鱼营的骑兵，骑兵高高举着战刀，他们的指挥官是一个职业军官，自然不会有什么英雄惜英雄的狗屁想法，他冷然一笑，高举的战刀往下斜斜一挥，五百骑兵便如一个骑兵一般整齐地划了一个弧线，一头撞向角鱼营的步兵方阵，骑兵战马巨大的冲击力将角鱼营的战线立刻凹陷下去，战刀挥舞，人头飞起，鲜血洒遍脚下的土地。眼看骑兵一波连着一波的强大穿透攻击，就这样一次一次让角鱼营的防线单薄起来，然而这支自愿赴死的残军却没有任何再次溃退的迹象！
这是以海盗之名，而身为军人最光荣的时刻！三百步兵对抗五百骑兵，他们用尸体阻挡住了骑兵的第一轮进攻，骑兵切进角鱼营转了个弯从方阵正面再次冲了出来，这短暂的一次拼杀，角鱼营残部只剩下不到两百，还有一地的伤兵。
天边层云散尽，终于露出一丝光辉。
“我们是海盗，但此刻，仅仅为了战士的荣誉！”角鱼站在方阵的最前面，他和卫兵顶住了骑兵最后一波攻势，然而这个彪悍生猛的男人身上不可避免挂上了彩，肩头被砍了一刀，肚子被划破，如血人一般，但他手中的“旗帜”依然稳如高山，一丝不动，“红胡子从未惧怕过任何人！”
骑兵的指挥官没有让角鱼营喘息更久，他们在方阵前转了一个大圈，又一次冲向了角鱼营。
这一次，骑兵在冲向角鱼营时分成了两个弧线，躲过了角鱼营并不多的长箭，然后……
角鱼营的防线再一次摇摇欲散，这一次没有了流血的勇士，没有了更多的勇气，角鱼大喝一声挡开一个骑兵的马刀，被巨大的力量逼退了一步，紧接着另一个骑兵一刀砍断了那面简陋的旗帜。角鱼大吼一声，将木杆断口直接插进了骑兵的胸口，身体一侧，骑兽擦肩而过，他跳了上去：“兄弟们跟我来！”
这是整场杀戮之舞的最高.潮，几近覆灭的角鱼营残部组织了最后一次……反攻，骑兵最终穿透了角鱼营的方阵，角鱼也带领着他的部下冲断了骑兵的攻击箭头。
就在这时候，凯恩的部下也紧接着赶到，加入了这场战斗。
战斗天平很快向角鱼营的失败倾斜，角鱼的骑兽被砍去了前脚倒在了地上，但杀疯了的角鱼仍旧往前冲，被身边的士兵拉住：“将军！角鱼将军，先撤吧，我们给你断后！”
“老子从不信邪，就不信杀不光你们这群孙子！”
角鱼的怒吼，最终被袍泽为他挡刀而打断，他硬生生抢下了一匹骑兽，一把大刀劈向面前的敌人，往港口方向冲去。
“老子还会回来的！”
远处，凯恩默默看着惨烈的搏杀，站到了一把改装过的魔焰弩的后头。
“很高兴送你下地狱！”凯恩冷笑一声，一道红光闪过，魔焰弩箭带着长长地红色尾焰几乎瞬间就到达了角鱼的身后！
“角鱼将军——”
一声惊呼被骑士的长刀打断，“哄”地一声巨响角鱼营首领被魔焰弩箭穿透，并且炸了个粉碎。
弩箭穿过角鱼的身体后，又足足飞行了百余米米才插进小山的岩石里。
一时间，魔焰弩恐怖的威力让所有海盗的胆寒不已。
凯恩冷然下令道：“不留俘虏，继续追击，把剩下的海盗赶到港口去！”
弗里岛，港口。
角鱼营的残军赶到港口的时候，才发现在这里迎接他们的，依旧是死神的眷顾。凯恩的部下，惯于手持短弩和火羽等魔法武器，进行短距离射杀，再加上港口大大小小的仓库和绕来绕去的露天摆放的货物，码头堆满了许多破旧的木船，到处都是凯恩的部下对海盗进行零敲碎打的攻击，他们隐藏在任何一个可以隐藏的角落，往往是海盗以为清理干净的地方，忽然又冒出个头来，朝海盗背后来上一支弩箭！
等到凯恩部下和那支骑兵赶到的时候，港口依然没有被海盗占领。
这支孤军海盗被围困在了离码头不远的几间大型仓库里。
也就在这个时候，凯恩接到了关于月光计划后续部分的消息，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对赶来的奥斯汀说道：“这里松一个口子，消息传出去后，海盗的援军很快就会到达，我们前一段时间努力的成果就是，他们终于不再相信自己的情报人员，所以他们攻击的第一选择就是在港口登陆，就是这里。而我们要做的，很简单，准备一份美妙的礼物给他们！”
斯图亚特啊……
ps:这是定时上传的，上传的时候我应该在家里了，笑一个，如果哪天没更新的话，一定是我还没联网，大家不要急，我码字的速度只会加快，更新不会少的
第028章 治安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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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军团第一师团第三骑兵营指挥官，科莫将军？”
几个骑兵簇拥着一个指挥官摸样的人到了凯恩的面前，由于早就接到了暴风军团的命令函，仍然隶属于暴风军团序列的凯恩自然要上前行军礼，并且由于军阶不同的关系，还必须要降低姿态。凯恩一面问道，一面观察着被加菲尔德亲自派遣支援弗里岛的这位将军，要知道，倘若没有这支骑兵一天一夜奔袭，用几乎不可能的速度赶到了弗里岛对面的小港口，出现在今日的战场上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那位指挥官是典型的学院派军官，身材不是很高大，甚至可以算的上矮小，但谁也不能忽视和矮小的身体里，隐藏着的巨大能量。他的鼻梁很高，眼窝深邃，嘴唇很薄，从这样一张脸上，你绝对找不出任何轻浮的意味，哪怕这位指挥官的年纪也不过三十岁的样子。一身剪裁合体的军官大衣，上面刚刚戴上了一块水晶十字勋章，这是整个帝国最难得到的勋章，一般只授予功勋卓著的将衔军官。他取下了手套，到了凯恩的面前，没有下骑兽，而居高临下地问道：“弗里岛新任石桥领领主，暴风军团驻弗里岛步兵大队队长，凯恩阁下？”
“是，将军。”凯恩心中惴惴，不知道这位长官打的什么主意，他早就看见了那枚水晶十字勋章，那个是十分难见的货色，就是加菲尔德将军也才只有一枚而已。
指挥官笑了，他在骑兽上弯腰行了一礼，正看得凯恩不明所以的时候，一句话说出来却把凯恩吓了一跳：“事实上，凯恩大人您不必称呼我为将军，想必帝国的新委任状还没有到达弗里岛，我的部下现在已经脱离了暴风军团序列，转为地方守备军，而我，已经被任命为弗里岛石桥领的第一任治安官。您是我的上司，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科莫。”
“这……这怎么可能？”凯恩惊讶道。
“幸好我早就预料到了凯恩先生的怀疑，这是加菲尔德将军和克里斯多夫子爵共同签署的信函。”科莫从身上拿出了一封信，凯恩接过一看，果然没有任何问题。也就是说……上一次治安官到任路上被刺杀后，克里斯多夫为了继续安插人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从暴风军团里挑人了。他早该想到的，科莫将军就是克里斯多夫子爵的麾下的一位将军。但是，弗里岛再重要，也不能派军队系统的人来出任治安官吧，毕竟是两个系统的，一旦开了这个先例，以后就不好办了！他却没有想到这个所谓的先例，早就在他的身上开了……
凯恩咳嗽了几声，讪笑说道：“欢迎阁下的到来。”
“阁下的笑容可有些勉强。”科莫正色道，“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依照加菲尔德将军和克里斯多夫子爵给我的命令，在我踏上弗里岛的那一刻起，我便是凯恩领主的治安官，亦即是凯恩领主的下属，以前的军队职务一概取消。我的骑士们刚刚结束了长途奔袭，十分疲倦，希望领主大人能尽快安排好他们的食物，水和休息地点，准备进行下一场战斗！”
“这是自然。”
治安官的到任，算不上什么好事，自然也算不上什么坏事，对凯恩而言，一个真正的职业军官，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但也意味着许多原本可以很好掩藏的秘密，不得不透露一些出来。只是眼下来自海盗的危机大于一切，就算有再大的不愿意，也必须满脸愿意的样子。港口外，弗里岛守军能战斗的士兵，其实并不比被打残了的角鱼营多多少，然而所谓战争，打到最后不就是一个气势么？失去主帅，苟延残喘于港口仓库的角鱼营已经失去了再次一战的能力，在拦截科莫所部骑兵的，是整个角鱼营的精华所在，包括主帅角鱼在内主官，都死得轰轰烈烈。而逃到港口的残部，却仿佛松了一口气，然后再也提不起战斗的勇气了，他们的正职主官，都或死或逃或失散，他们正筹划一次反攻夺下几条船。
为下一步计划做准备，凯恩控制的港口部分都是十分容易撤退或者地形复杂的，现在弗里岛上的局势终于开始明朗起来，许多在这里过夜的航海商人听说前方胜利的消息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居民们奔走相告，仿佛这就是最终结果了，就连原本积极修筑城墙的人，也不免都有些懈怠。然而凯恩可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他还在为另一场距离弗里岛并不算遥远的战事担心不已。
红胡子海盗主力和暴风军团海军主力的对决！
这里才是扭转整个战局的关键，凯恩明白，所谓海盗和暴风军团间的战事，其实便是帝都贵族院支持的王权和地方实力派之间，争夺权力的内斗所引发的一场战事，红胡子海盗只是站在台面上的舞蹈者，而弗里岛亦不过是用来封赏胜利者的战利品。正是因此，固然暴风军团海军的实力并不弱，而且已作准备，但凯恩仍然觉得可能要出大问题，而且问题十有八九来自内部。倘若红胡子在海洋上获得了胜利，那么完全封锁弗里岛便成了随手的事情，到时候弗里岛可就真成了一座死岛，所以，凯恩的计划里，和红胡子海盗的大决战必须在海上大决战结束之前完成！
与他有同样看法的是科莫将军，虽然两人的原因有些许不同，科莫之所以拼了老命驰援弗里岛，自然不是因为凯恩的面子大，而是加菲尔德将军的死命令，要求他必须协助凯恩守住弗里岛至少十天，并且必须在海上决战之前有一次对海盗的大胜，这样老将军和克里斯多夫子爵在政治上才有操作的资本。对于红胡子海盗，加菲尔德的态度十分谨慎，一方面为了防范薛岳帝国，他又不能大张旗鼓的往南移动，但必要地阻止海盗在尉行省登陆的机动兵力又不可或缺，所以他看中了红胡子海盗打定主意要拿下的弗里岛，预备在这里拖住红胡子的主力。
至于科莫成为弗里岛治安官，则完全是克里斯多夫的意思。
“将军，您真的打算在这里当一个什么治安官？”前往驻地的路上，科莫的副官话里颇有些愤愤不平的意思。
科莫瞪了他一眼：“以后别谈论这种话题，这是加菲尔德将军和克里斯多夫子爵的意思，你难道还有意见吗？”
副官忙为自己解释道：“将军别误会，我的话只代表我个人，没有别人的意思夹杂在里面，我听说将军本来都已经在前往帝国军事学院学习的名单里了，但因为这场战事，又被拉到这个地方来，说好听点是信任您，说难听点，未免没有敲打敲打将军的意思……”
“哈哈，你的阴谋论倒是用的越发灵活了！”科莫伸出抓着皮鞭的手，拍了两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亲爱的副官大人，军人职责便在战场上，别的事情，本将军不想做，也不想听！”
“将军有没有想过，如果暴风军团的海战失利……”
副官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科莫警告的眼神吞回了肚子里，科莫沉着脸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这只是设想……”
科莫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是帝都贵族院第一话事人的孙子，会不知道一些内幕？”
“将军不是不谈论战争以外的事情吗？”
“现在是例外，可以了吧！”科莫在骑兽上朝并肩而行的副官踢了一脚，“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帝国的荣耀不允许我失败！”
“好吧，我承认，我得到了一些内部消息，但我不能说。”副官摆了摆手，无奈道：“我只想问一问，科莫将军，如果暴风军团海战失利，接下来您要怎么办？是想办法立即撤出弗里岛，还是，在这里死战？”
科莫与副官的关系显然并不只是上下级的关系，两人的友谊十分深厚，事实上，他们已经共同任事过超过十年的时间。
副官的问题很直白，也很难抉择。
科莫再一次沉默了，只是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显然有些长，他看着自己的副官，肃然说道：“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我亦不例外。”
副官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科莫说道：“我不能辜负这一枚勋章！”
“我知道，这就是克里斯多夫子爵，要求你在弗里岛上戴上它的原因。”副官淡淡说道。
“站在我们背后的大人物们也认为海战会有一个糟糕的结局？”
“也许吧，我不能保证什么，毕竟我只是一个小副官，而且还和您的上峰不对路……”
“这么说他们他们还有后招了。”科莫摸了摸下巴，又道，“不过我也不是好捏的，红胡子海盗……一群海盗而已，我还没必要因为士兵没他们多就畏惧他们，真打起来，就算是输，全部拼光我也要让海盗死上十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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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哈哈，啥都不说了，终于重新连上网，继续更新O(∩_∩)O
第029章 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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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急！”
“紧急！”
一艘小船挂着标明紧急军情的红色旗帜靠近了舰队的旗舰，这里是斯图亚特所在的战舰，也是红胡子海盗最大的一艘魔法动力战舰，上面装备了许多恐怖而面目狰狞的武器，比如说可以洞穿百米外一堵石墙的床弩。小船很快靠了上来，然后一个水手放下一个绳梯，信使飞快地爬了上来，然后在海盗士兵的引导下，往“虎鲨”斯图亚特的座舱而去。大海上决战的前夕，听到这么一个坏消息，无疑是让人扫兴的，斯图亚特自然也是如此，他坐在一把长椅上，面对着小窗外湛蓝的海面和闪着银色光芒的浪花。
“挑重要的说！”斯图亚特放下了手中的鹅毛笔，抬起头道。
“一天前的战报，角鱼营在弗里岛遇伏，情报系统出现问题，登岸行动被守军提前获得消息，以至于角鱼营陷入被动。先后两次和弗里岛守军交战，第一次获得了胜利，损失两百多人，守军的损失超过五百，弗里岛守军溃退，在追击至石桥镇北部时，受到突然出现的暴风军团骑兵和守军的联合夹击，大败！为了保全角鱼营，角鱼将军带领部下在一处山谷阻拦追兵，战死，剩余逃散到港口，零零碎碎打了几次小仗，只剩下不到千人，他们的指挥系统已经无法正常施行职责，躲在港口里的角鱼营只是一群散兵游勇。”书记官打开这封刚刚送到的急报，细细看了一遍后说道，“他们请求增援的信使就在外面，要不要让他进来？”
书记官说话间已经站了起来，纵然是这么一个糟糕透顶的消息，斯图亚特听完后依然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平静，不过手上的小动作已经显示出了他心中的愤怒，这份战报足以让他原本的计划变得愚蠢起来。斯图亚特皱了皱眉头，他搓了搓左手食指的关节，然后点头示意让信使进来。书记官走出舱外，过了不久，一个浑身血污的海盗踉踉跄跄走了进来。
“首领大人，角鱼营完了！”信使瘫倒在地上，哭喊道，”角鱼将军战死了！”
斯图亚特看了信使一眼，面色深沉，淡淡说道：“这我已经知道了，说点有用的。你们被堵在港口，居然还能派出求援的信使，看来情况还不算太糟糕嘛！”
“这……”信使满头大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抬起头来，看着我！”斯图亚特不理会信使的狼狈，冷冽地说道，“告诉我，角鱼营登岸后，后续的军队为什么没有跟上！”
很显然，在斯图亚特的话里，找不出任何身为一个海盗首领的影子，他打造的这支海盗军队，已经完全摒弃了自己的出身。按照原定计划，攻击弗里岛并不只是角鱼营的事情，只不过角鱼营承担着主攻的责任，必须要率先消灭弗里岛守军，并且完全占领石桥镇和港口，当角鱼营登岸后，后续的军队以及后勤系统便会紧跟而上，配合占领、不过仗打到这份上，角鱼营转眼间陷入惨败，其他运输船却依然没有靠岸支援的意思，斯图亚特自然察觉到了其中的猫腻。
信使遮遮掩掩，嘴里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斯图亚特冷笑道：“是不是要我告诉你，角鱼营一上岸，和后续运输船的联络便被完全切断，一个代号为月光计划的行动开始仅仅数天，我们便失去了部分底层情报系统的控制？你虽然是在角鱼营任职，可也是隶属于情报部门的，不要跟我说你对此毫不知情！”
信使汗如雨下：“当时我的上司认为联络还可以重新建立起来……”
斯图亚特冷哼一声道：“结果就隐瞒了这一事实？从角鱼营登岸那一刻起，我的手里接到的就全部是假情报，关于弗里岛上的一切情况，我几乎必须要靠想象，才能想出一个建制完全的步兵营为什么一步一步走向溃败，哪怕对方有一支骑兵忽然出现在战场上！红胡子的威名被你们败坏的一干二净，到现在才知道来找我要援兵？就是因为你们的渎职，弗里岛至今还没有拿下来！联络还可以重新建立起来？……你的上司呢？”
信使惨然道：“已经随角鱼将军战死了！”
斯图亚特站起来，走到信使的面前：“但你却活着……”
“首领大人……”
信使还要说什么，却被斯图亚特挥手打断。
“书记官！”
“在！”
“命令！监察署全面介入情报系统，调查所有相关人员，原派驻弗里岛的情报人员全部接受调查，各个下属机构间的联络改为二号线，开始执行‘大扫除计划’！”
“命令！原计划登陆弗里岛后续部队全部返回前进岛，接受调查！”
“命令！海字营，风字营在前进岛集结，等候下一步命令！”
“命令！角鱼营主将角鱼战死，职衔升一级，抚恤以第二等论，所有家属领双份口粮！”
“命令！角鱼营战死士兵及低级军官，一律记一级军功，抚恤以第三等论！此事由后勤署统一负责！”
“命令！在弗里岛沿海游弋小船数量增加两倍，断绝弗里岛和外界一切联系通道！”
一连串命令下来，斯图亚特声色俱厉，伏在地上的信使仿佛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悲惨结局，冷汗浸湿了后背，混杂着血水，发出怪异的味道，然而他却不敢有任何反抗，只能任凭舱外的卫兵走进来将他带走。书记官将斯图亚特的命令一一写下，然后让斯图亚特本人审阅，确认无误后斯图亚特再在文件上签署自己的名字，让书记官将命令送出。
海面愈发平静，大船上几乎感觉不到多少颠簸，书记官离开之后，斯图亚特走到了甲板上。
事实上，此刻的“虎鲨”并不如看起来那般平静，斯图亚特少时离家，为了某人雄心勃勃的大计划大理想，以一个无知小孩的样子，一头钻进了血腥厮杀不断地海盗窝里，孤独寂寞自然不必说，朋友也几乎没有过，那个战死在弗里岛的角鱼却是个例外。他的心腹不少。但倘若说起朋友这个字眼，也大概只有一同长大的角鱼算得上吧。角鱼战死这件事，放在别人如他这样成长的人身上，或许早已痛哭流涕了，但斯图亚特这只冷血虎鲨，却挤不出一滴辛酸眼泪来。斯图亚特喃喃自语道：“你这家伙，虽说傻了点，迂执了一点，但也死的也太窝囊了吧！”
他从身上拿出了一封没有打开的信，放到眼前，看了半晌，终究没有打开信，手一松开，信封便随风飘入大海了。
他对刚刚走到他身后的书记官说道：“知道这信里写的什么吗？”
“是角鱼将军生前的信？”书记官谨慎地问道。
斯图亚特摇了摇头：“这是角鱼残废的父亲，在前几天特意送来的信，我没看，但我已经知道了内容。”
“首领大人节哀。”
斯图亚特又接着说道：“打着一场仗，不可预料的事情太多，这世上聪明人太多，疯子也太多，我一路靠着血腥手段杀到首领的位置，今天以后依然要如此为红胡子杀出一片天地来，然而死的人必然不会少，后面的道路也百倍于今日的艰难，我的书记官，你可曾觉得我做错了？”
书记官沉默了片刻，回答道：“有一个故事，这样讲道，妖精问他的母亲：我吃人类，便如狼吃羊，羊固然可以反抗，但也不见得被吃者就比吃者高尚吧？我若因天性如此，以人为食物，莫非有罪吗？母亲回答说：人诚如羊，作为当事者，自然可以反抗，可以仇恨，可以以妖精为有罪。但倘若是一只旁观的鸟，便无权如此。现在我便是个旁观者，便如一只旁观的鸟，同样说不清楚，也看不明白。”
斯图亚特笑道：“你总是喜欢避重就轻。”
“您这是在为难我……”书记官苦笑道，“首领大人的意志决定了今日的一切，我又有什么资格谈论？”
“好吧，大幕已经拉开，你尽管做你的旁观者吧，但愿我不会早早离开这片舞台！”听着书记官的话，斯图亚特笑了一声，往船舱走去。
第030章 某位杀手的谢幕礼（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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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海盗战争的关系，弗里岛上一片紧张气氛，石桥镇此时已经只剩下一个空壳子，按照原本制定的预案，奥斯汀用尽了全部气力，将那些扯皮的耍赖的以及借机讹钱的居民一一劝说离开。此时整个石桥镇到处都是忙碌青壮年，加固城墙和维持秩序可是一件力气活！和他们为应获得的报酬砍价是一件比打仗还要辛苦的事情，不幸的是这些事情完全都堆到了奥斯汀一个人身上，作为领地上的政务官，他要插手的事情实在太多，比如说分派人手，组织巡逻小队维持秩序等等数不胜数，前方虽然传来了胜利的消息，但战事还远没有到可以说结束的那一步，真正的肉戏才刚要开始。
在弗里岛南方，“蓝鱼”的分部，蓝血人的巢穴里，超远距离的传讯器正忙碌地工作着，镌刻的魔法阵列上发出各种各样的光芒。这不是那种可以随身携带的小型传讯石，甚至工作原理也有了很大的改变，自从某位学者发现，特殊的魔法波动能够承载信号传播，而通过魔法感应可以让声音图像信号转换魔法波动信号，做到远距离通话，对于传讯魔法阵以及相应魔法道具的研究，就从未停止过。其中，短距离的传讯石在很早便取得了突破，这得益于学者们对于成果的共享。然后远距离传讯，却一直裹足不前，至少在许多人眼中是这样，由于远距离乃至超远距离传讯的重要意义，各个帝国以及大型组织一直都互相保密，并且严格禁止隶属本方的学者们相互联系，泄露相关成果。
就魔法道具而言，师从于哈因的凯恩，自然了解更多的东西，他是魔法机械学出身，又在实验室里呆过很长一段时间，对于远距离传讯，有他自己的一套方法和配套魔法道具及传讯石。又比如那位来弗里岛的杀手，得益于某位总督公子的帮助，他所在的杀手组织也拥有了这样的魔法道具，但显然效果并不怎么让人满意。而蓝血人在这方面的优势就十分明显了，他们拥有十分杰出了理论学者，也有经验丰富的实干家，而且，还不被打扰。
传讯器旁边是一排记录人员，他们同时也是魔法学徒身份，日常负责调整魔法线路使之能够正常运转。
“第0341号线路通讯结束，开始执行魔法静默！”
“第0341号线路出现反追踪魔法波动，已标记位置，注意隐蔽！”
“魔法波动消失，第0341号线路，魔法阵列第一回路，第三回路调整工作频率！”
“……”
有序的声音不断回响，这是一间单独的石质大厅，也是蓝鱼分部的大脑所在，在旁边的一间小屋子里，刚刚从石桥镇返回的艾略特拄着一根拐杖，出现在了这里。作为他的副手的秦也同样出现在这里，而整个略显简陋的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在，就是刚刚使用完传讯器第0314号线路的那个人，杀手比尔。三个人里，只有杀手先生是坐着的，只是他坐着的样子无比凄惨，他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衣服，但仍然难掩倦容，长时间的关押对于精神似一种极大的考验，身上的伤口刚刚完全包扎好，脸色惨白，头发杂乱，眉毛脏兮兮一片。
艾略特先生是站着的，他就站在杀手的面前，语气十分平静：“比尔先生，既然阁下有意愿活下去，我想没有必要为刚才发生的事情如此难过吧？背叛组织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我看来，阁下的举动更像是在敷衍，或者说是权益之举，毕竟作为一个杀手，一旦落入敌人的手里，便基本失去了让组织信任的基础，无论是毫发无伤地回去，还是死在这里，对阁下的组织而言，都没有任何意义。而现在，阁下完全没有必要把这当做是投诚，这只是一个交易，杀手先生，你只需要做好几件事，说好几句话便足够了，等事情了结，我们会让阁下和那位苔丝小姐离开，在弗里岛换一个身份生活。要知道，苔丝小姐可是一个帝国不容的异人，一个新的身份对她而言，也许就意味着新的生命！”
杀手比尔低着头回答道：“好吧，我承认阁下是一个成功的说客，刚才我已你按照你说的做了，先秘密联络透露些东西，然后在假装被胁迫的样子重新联络一下，上演一出在敌人内部假装投降的好戏。但是……没有人是傻瓜，你们纵然沿着我这条线追查上去，终究还是会露出马脚，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
“你的提醒，我会注意。”艾略特笑了笑，也坐了下来，“秦，你来告诉这位杀手先生，我们的下一步计划！”
秦点了点头，说道：“短时间里，海盗的进攻不会停止，由于薛岳帝国的牵制，暴风军团很难转过身来，对付极有可能登陆尉行省的红胡子海盗，所以目前阶段战争的结果便在于海战的胜负，因为有许多非战争因素的影响，艾略特先生和我对此都保持谨慎的态度。而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竭力减少海盗对于弗里岛的影响……”
“等等！”比尔插嘴道，“你们有信心弗里岛不会完全被海盗占领？”
“是的，我们有这个信心，虽然我不能向你解释什么。”艾略特点头道。
“那么——请继续！”
秦接着说道：“阁下，和阁下原来所处的组织十分场关键的一个环节，我们的运作，必须得到如下的协助！首先，在某个合适的时机，贵组织将会得到一份来自于你的情报，内容是弗里岛即将陷落，请求组织将你营救出去，当然，这是有目的性的。其次，你签署的那些关于尉行省总督长子，拉比斯先生的文件会出现在贵族院的辩论上，而你也将会作为证人出席！”
“那么，我现在该如何呢？”比尔的笑容里看不出是什么意思，他的整张脸都笼罩在垂下头发制造的阴影里。
“很简单。”秦回答道，“去杀几个人！”
“杀谁？”
“我们在马戏团谋杀案件里抓到的几个小杀手，也许是你的同伴也不一定。”艾略特开口回答道，“这比任务简单多了，我想你不会拒绝吧？”
Ps;今天真不想码字了，好累啊……就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