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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东门大官人02     雅宋txt下载     雅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4章小剑远行

    鸥问我泊孤身留。是心留心若留时,何事锁嘱公、

    姜清清自来了京城,慧贤雅叙之中的琴楼便成了最热闹的所在,双日一休的规矩自定了下来之后,单日的琴楼便是踏破门槛。有纯粹来听琴的,更有来看人的。6匡几乎次次不缺,姜清清却总是保持着淡淡的疏远,这让他很苦恼。自己千里迢迢从杭州追到京城,怎奈佳人还不领情,即若即离。他就是不明白,好好的杭州大宅子里不呆,非要跑到这里来抛头露面。当他私下里委婉的问她回杭的归期时,却得到一个冷冷的回答。

    “对手我来说,在哪要都一样,杭州也罢,京城也罢,以琴自娱而

    6匡的次次捧场,对于姜清清来说,也不全是坏处。至少会少了很多试图已诗词取秀的人。在见识过6大才子强悍的诗词造诣之后,很少会有人再自取其辱,为他人做嫁衣。虽然姜清清也做得一手好词,然而她却早已审美疲劳。你说,天天月月做些无用的词儿来,又有什

    用?

    她更关心的是时政,得了慧贤雅叙之便,每期的《大宋天下》都能早早的看到。仿佛在做一个拼图游戏,自杭州赏雪后之后,姜清清便不曾再见到过江耘。所有对他的印象便是在这个园中,从姐妹们的闲聊中,从士人们清淡的言论中,从《大宋天下》的油墨香中,一一拼凑起来。图中的江耘仿若从大雪中轻跳的走来,带着狡黠的笑,设足了再套,抢足了风头。也”结下了仇怨。姜清清心中清楚,6匡虽然才高,却是眼高于顶,气量极小的人,巴巴的赶来京城。除了为自己,更是为了出那一口恶气。《大宋天下》上几篇暗藏机锋。贬低新制的文章明显出自他手。两人之间和解的可能性已经越来越虽然现在看上去6匡占了上风。但姜清清心中不无猜测,那个惯设了圈套等人来钻的滑头相公,一定不是这么好相与的。

    今日的琴课做完,姜清清破例的多坐了一会,静静的听着场中的谈论。一些才子们见姜清清在此独坐,越来了兴致,辩论之声愈切。6匡潇洒的走上前来,殷切道:“清妹。身子好些了吗?京城不比江南,夜里寒凉,以后可以注意了,莫要再受了风寒。”

    姜清清致谢道:“多谢6公子关心,清儿已经好多了。”

    6匡心中失望。6公子与6大哥的称呼,亲疏立分。虽然如此,脸上切仍是关切。说道:“晚风正是写意,要去园中走走吗?夏莲正是结蓬的时候。”

    姜清清推脱道:“清儿坐坐便好,听些闲话,6公子自便吧。”

    6匡点集头。悻悻的走开。

    姜清清看似随意的坐在那儿,心思却集中在一个人身上。一个让她觉得有些古怪的人。

    那个人是个女子。服饰普通,容貌平常中却带着不平凡,略黑的肤色绝不象京城里的贵小姐,举手投足之间却颇有男子之风,每次都不是最早来,静静的坐在那儿,极少与人搭话,眼神飘渺,象看着每一个,人,又象谁都没看。而且,引起姜清清注意的是,这个人有点脸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姜清清凝神思索着,心中渐渐有了主意,起身来到那人面前,微微一福,轻声道:“这位姐姐,来了几次,清儿都还不曾请教

    司马小剑平静道:“姜大家客气,琴儿弹得好极。”

    姜清清笑道:“想必姐姐对琴艺也有研究吧。”

    小剑应付道:“略懂。”

    姜清清微微一笑。看似不经意道:“姐姐的手儿却不象是弹琴的。”

    小剑没注意,伸出自己的手儿,端详了一番,疑道:“是吗?”蓦然似有所悟,缩了手,抬头紧盯着姜清清。

    姜清清仍是平静之色,笑道:“我们在哪见过。清儿除了京城便在杭州,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杭州。”

    小剑默然,低头自顾自喝茶,心中却不知其用意,深浅未知之下,不敢再贸然应答。

    那边,才子们正议论得热烈,却也没人顾着这边。姜清清笑着道:“想不起来便算了,许是我记错了吧。姐姐自便。”

    小剑心中惊奇。暗道:“这丫头眼睛到是历害,当初在他家园子里,混在那么多人之中,都能对我有印象。”

    小石之所以在此。是为了印证她自己的推断。那画象中的七人经过十数天的跟踪之后。有两个人得到了证实,他们频繁出入于城北的胡府,而从李清照口中得知,胡府的主人正是蔡京的党羽胡师文的府第。而这两人,又都喜欢来听琴小剑便也跟看来了,想着在这里扩大目标,多些收获,却不曾想到,竟然引起了姜清清的注意。

    既然如此,多呆无益小剑趁着姜清清不注意,贴着墙出了门,转身见四下无人,一折身钻入了琴楼边上的竹林里,隐入黑暗中,静静得等着那两人出来。

    夏夜的蚊虫极多,小剑正苦不堪言之时,门内却走出了两人,正是姜清清送了6匡出来。

    “清妹,蔡师的知你也来了京城,时常念叨旧、束看你六你也知来此处不大方便,薛大家与蔡师匪浅,上也该走动一下。”

    “父亲的书信之中。却并未提及此节,清儿向来惫懒,蔡先生想必不会和我小辈计较的。”姜清清道。

    6匡轻笑道:“哈哈。实于你说吧,蔡师只不过想一闻弦琴雅乐,略忆江南风月罢了。唔。待天气凉爽些,我寻个清静之所,到时候还望清妹赏脸。”

    姜弃清无可无不可。淡然应道:“也好,总不能拂了老先生的一”

    6匡继续道:“我来了京城。总要做一番事业,既不能独善其身,便兼济天下吧。”

    姜清清的反应却不如6匡预想中的热烈,淡淡道:“希望6公子能多为天下的百姓做些善事吧。”

    6匡点头道:“我跟随着蔡师历练,自觉受益不浅,新法之行,大利于社稷小惠于百姓。乃是及时之雨,蔡相深负贤名,圣上上述父兄之志。我等读圣贤书的。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

    夜色中的姜清清眉头微皱,应件道:“如此清儿预祝6公子鸿图大展。”

    躲在黑处的司马小剑心中暗道:“原来这姜清清和那蔡京也是认识的,这绣花枕头更是有关节,今晚且不管那两人了,只单单跟着他便好

    小剑的跟踪果然收到了成效,那6匡出了目子,坐着轿子一路走,竟然也到了胡府,把小剑气得咬牙切齿,那事,这小子也有一份!

    恨归恨,小剑的头脑却是清醒,没有打草惊蛇,思量了一番,决定去找他大哥,司马善。

    司马善揉着眼睛。打着中哈欠,推醒了身边的小妾,说道:“回你自己的房中。小妾满脸不高兴,嘟嘟囔囔的走了。司马善关了房门,没好气道:“出来吧。”

    小剑从床后闪出身来。笑道:“胖哥威风不减当年哇。”

    司马善略消了气。自豪道:“那是自然,说吧,什么事?这么晚,横竖出不了城了。”

    司马小剑恨声道:“我找到害我姐姐的人了。”

    司马善奇道:小倩吗?她怎么了,谁害她?怎么你上次没说?”

    小剑理了理头绪,将浏阳之事和自己在京城的查访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司马善听得哭笑不的。这事给闹得,也只有小剑能办得出。

    “唉,姑奶奶。你可真能闹,这不是你害得你姐姐么?”司马善忍住笑道,“话说回来,这也算成*人之美了。”

    “屁,我从没见过姐姐这么,这么不知所措。”司马小剑还在兀自纠结。

    “照我说,你当初就不应该送到你姐姐那里”司马善狭促的笑道。

    小剑跳将起来。便要招呼过来,却被司马善一把按住道:“说笑说笑,谈正事谈正事。”

    小剑犹自解释道:“总之此事应他们而起,蔡京老贼之仇,与我不共戴天。胖子,不该是你赚多了银钱,娶了许多小妾之后。便不记得自己的本原了吧

    司马善却仍是乐呵呵的。笑骂道:“莫要激我。你个小屁娃儿,当初我与你大哥两人流落街头,几乎冻死,义父把身上仅有的棉袍披在我俩身上之时,司马善这一生都不会背负他老人家。尽管义父施恩不望报,但某从来都不曾忘记过。我之所以隐忍,是为了积蓄力量。”

    小剑却不以为然,说道:“积蓄力量?敛财而已。若要我说,便要帮着江耘,让他做了大官,也学着那老贼样,石碑独刻那蔡京的名

    司马善摇头道:“小剑,你终是年轻,那蔡老贼钻营数十年,才坐上前辅之位。你当官儿是那么好当的?江耘他虽然受皇上赏识,人也能干,却尚差许多火候。你说我敛财不假,然我所敛之财来的正当,绝无坑蒙拐骗的勾当。你莫要小看钱财之力,我却已想了一个。法子,便是从这钱财上做文章。要给蔡老贼下个绊子

    小剑感兴趣道:“胖子快说说看,怎么个弄法?我姐姐和大哥钱也不少。”

    “新法之中有一条叫做市易法,便从此法之中做文章司马善骄傲道。

    小剑哪懂这些。司马善也知道小剑在这方面一窍不通,便说道:“这也是我一个初步的想法,真正要运作起来,却需一个统筹全局之人精心设局,谋势谋时。才能有所胜算。”

    “谁是合适的人选?”小剑道。

    “你说呢?”司马善卖关子道。

    “江耘却在浏阳呢。我觉得他就有这本事

    “小剑如何忘记自家人。”司马善不满道。

    小剑洗然大悟。乐道:“你是说瑜哥哥么?”

    司马善点头道:“正是,你瑜哥哥和我书信往来之中,对于义父清名受辱之事亦是耿耿于怀。此番找他,必然乐意,只是你大哥与他心结未解,两人却不要碰面的为好。”

    小剑笑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谁还会记得。两年前;我碰到他,还送了一副上手的精钢铁抓给我,爬起城墙来都利索。”

    “他此刻正在西北秦州种师道军中幕府之中效力,此事甲出寸大书信!中不便说。众趟却是要你老且附衅。不。我告诉你此计之关键。”

    小剑听得连连点头,爽快道:“行,我去说完,起身便要走。

    司马善急道:“如何说走便走?关外道路艰难,这一路只怕不下一个月,且带些盘缠。”

    小剑已不见。声音却传了回来,“象你这般有钱人,一路之上多得是。我帮他们花点好了。”

    不多时小剑已经回到京城的住处,李清照的闺房之中。黑暗中,李清照睡得正熟。小剑犹豫再三,终是没有叫醒她。从桌上拿起纸笔。努力回想着这几天从李清照那里学会的字,歪歪斜斜的写道:“我走了,二回。”月字写不来,灵机一动,画上了一个月亮。

    小剑从腰中抽出一方黑巾,迎风一抖,蒙了脸。只露出两个晶莹漆亮的眼睛,双手饶住黑巾,在脑后打了一个结。略带留恋的扫视了一番,深吸了一口气。翻身出了窗台。

    远行,我想我还是喜欢在黑夜中远行。

    潭州的府衙比浏阳的县衙可是整整大了两倍,后园的景致也胜过旧处许多。此刻的江耘却无暇观赏。只埋头急走。从那头走到这头,不停的来来回回,也没有期待中的那声响亮的哭声。

    他就要做爸爸了,此番正是黎明前的黑暗。然而,这黑夜却是漫长,漫长到令江耘从喜悦到烦燥再到绝望。

    潭州最老道的接生婆子进去已经整整三个。时辰,潭州最好的大夫也在产房外直摇头。不敢与江耘的目光交接,云桃指挥着帮忙的丫环们进进出出,送进去的是热水,捧出来的却是触目惊心的血水。

    初时还能听到师师的喊叫声。现在却已微不可闻。场内的所有人都知道,知府夫人难产了。

    司马啸和母马倩都已闻讯赶来,此刻却也是急得束手无策,江耘几次欲冲进产房,都被两人死死的拖住。

    “贤弟,你此玄进去于事无补,还是莫要添乱了。”

    云桃急匆匆的跑来,脸色苍白道:“少,少爷。少奶奶怕,怕是不行了,你,你还走进去见,见”云桃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江耘心如重击。旺一软,几乎件地。司马啸搀扶着他也是唉声连连,司马倩更是哭出声来。

    江耘挣扎着。踉踉跄跄地跑向产房,冲了进去。只见李师师脸如白纸。不带一丝血色。产床之上,尽是血水,让人不忍直视。

    江耘捧住师师的脸,悲声道:“师师,不要。师师,不要。我不要孩子了。”

    接生婆子惶急道:“大,大人,胎儿的腿卡在产道里,产不出来,”

    江耘暴怒道:“别说废话了,快干你的活。”

    怀中的师师微睁着双眼,无力道:“相公。师师没用。不能为江家留后了。”

    江耘抱住她。打断道:“师师,坚持住,别说傻话。”

    师师摇摇头。说道:“让,让我说完。母亲嘱托过我,我却没做到,师师很难过。答应我,你若喜欢谁,便象娶我一般,娶了她,好,好吗?”

    “好,只要你别走,我一定答应你。”江耘悲从中来,痛哭失声。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云桃看着这一幕生离死别,心中悲痛。紧咬着嘴唇,心中挣扎着,暗自下了决心。一把推开江耘,附在师师的耳边,轻声又急着说着。

    已近昏迷的李师师乍听云桃的耳语,睁开眼睛,只见云桃重重的点了点头,正色道:“少奶奶,你不能就这么放弃了。咬牙再试一次吧,我替老夫人求你了。”

    李师师微微的点了点头,接生婆子仿佛看到希望,忙不迭的推开江耘,喝道:“不要急。再吸几口气,是天是地,就看这一次了。”

    李师师猛得睁开双眼,长吸一口气,试图吸尽了生命中的最后一口气。

    “啊一一”

    接生婆子也是使出浑身解数,凭着双手的巧劲,探入产道。死命的一攥。

    天可怜见,胎儿终于被攥了出来,其中的一条腿已经折成一个怪异的角度。接生婆子小心的倒提着,开始换打婴孩的屁股。

    一下。两下。没哭。

    第三下,哭了,谁都没听到,除了江耘。

    “有气有气。别打了,别打了。”江耘狂喜道。

    那婆子却象没听到般,手上加了劲,再一下。

    婴孩的哭声终于略大了点,伴着哭声,还有一些血污从嘴中流出。

    江耘心疼的不的了,正要斥,却被婆子吼了出去:“别添乱,出去出去,想你娘子活命,你就出去!”

    说完,将手中的孩子交到云桃手中,口中大喊:“拿参汤来,灌下去,快止血,快止血。”

    江耘不敢造次。狼狈的退了出去。临走之时,看师师的脸色,仍然白如纸,不由的心中又喜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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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江氏靖康

    ,耘跑到院着家乡的方向跪了下去,祈祷道!,“吐次:。请保佑我母子平安。我江耘答应你。以后必定造福人间。宽恕罪恶。”

    司马啸亦跟着他跪下,许愿道:“某愿折寿十年,以保弟妹与小侄平安。”

    江耘又是感动又是忧愁,已乱了心神,伏在司马啸的肩头无声的恸哭。司马倩感受到他此刻心中的无助,轻轻的拍着他的背,缓解着他的痛苦。

    终于,接生婆子满头大汗的出来了,兴奋道:“大人,夫人的血止住了,人暂时未醒。只要能挺过了产后风,便无性命之忧,只是伤了宫,只怕不能再生产了。”

    江耘却并不在意。紧抓住婆子的手,哆嗦道:“不要紧,不要紧。人其事就行,谢谢,谢谢,刚才是我不对,我错了。”

    司马倩止住江耘。问道:“孩子呢,是男是女。”

    “是个男娃,受难产影响,气弱了些,却是能活的,只是腿折了,只怕会有小碍。”

    廊边的大夫心中正七上八下,连忙见机说道:“江大人,婴孩骨嫩,若善加医治。夹了板好好调理,也许有希望,最好的情况是两腿略不平,却是无碍观瞻的。”

    江耘历经大悲大喜,长出了一口气,累得说不出话不。只顾着点头,司马倩已经从袖中掏出崭新的钱票来,开始打赏。

    云桃欢天喜地的抱着婴儿站在房门口,兴奋的招手道:“少爷,眉眼象极了少奶奶。是个极标致的小公子呢。”

    江耘抢上前去。双手擅抖着接过,仿佛重逾千钧。看着婴儿皱红的小脸,喃喃地说道:“我做父亲了,我做父亲了”将自己的脸帖在婴儿上面,感受着他的温度,轻声道:“儿子,你是我存在于这个空间中最温馨的证据

    “贤弟,贤弟。嘿嘿。”司马啸搓着手,紧挨着凑趣道。

    司马倩却是一把推开他:“大哥,你别。毛手毛脚的,不知轻重,我来。”说完,轻轻的从江耘手中接过,紧盯着婴儿的小脸,面上温情浮现,母性迸。

    司马啸羡慕的站在一旁,说道:“贤弟。起个好名吧。”

    江耘从喜悦中回过神来,喃喃道:“起名起名。起个好名字。大哥可有好建议。”

    “大男儿当闯荡天下,得的名字才配得上贤弟的身份。”司马啸兴奋道。

    司马倩却不以为然,说道:“依我看,一生康健平安,才是最重要的,这小娃儿一出生便受了这般多苦难。”

    江耘点头赞同道:“唔,倩儿言之有理。便叫江康如何?。

    司马倩凝神思索,良久道:“其意虽好,却是流之于平常,如大哥所说。配不上江大人的名头。”

    江耘苦笑道:“我有何名头,若要大气的,待我想想。”

    江耘皱着眉头苦苦思索,想着与康有关的组合,既大气又上口,脑海中跳过一词,却觉得太不吉利,摇头否定了。

    司马啸瞧着江耘的神色,问道:“贤弟想到什么?先别急着摇头,不如说出来我们一起参详参详。”

    “靖康,我却觉得不吉利。”江耘皱眉道。

    “靖康,靖康。大吉之名,如何说不吉利。靖者,安定平和兼之恭敬,配之以康。其意非凡,加之琅琅上口,好名字啊。”司马倩不

    道。

    “江、靖、康,好,好,好侄儿!”司马啸乐道。

    江耘愕然,心道:“若是光从字面上解释,倒也过得苦,只是,唉,用儿子来顶这个大缸,代价会不会太大。”

    其实“靖康”两字其意吉祥之极,只是运气不好,被二十多年后赵偻的儿子钦宗用来作为年号,并在当年国破被俘。生生造就了那场令人抚腕不已的“靖康之耻。”

    “也罢,我这个外来客百无禁忌,我那儿子瞧这光景定是个命硬之人,便以毒攻毒。靖康就靖康罢。也许换今年号,没那场浩劫也说不定”江耘暗自盘算道,信心重回,“再说了,我都来了,乘数效应之下,还有没有那事都说不准了。”

    “便这么定了,就叫靖康。”江耘决定道,“对了小桃,夫人若是醒了,便马上来叫我。”

    现在唯一让江耘揪心的便是仍旧昏迷不醒的师师了。

    一束束烟花在潭州的空中亮起,府衙之外俱都挂上了红灯笼,来往的人们都知道,他们的知府大人喜愕贵子。这,或许是一个好兆头。

    一连几日,江耘都陪在师师的身旁,只盼着他早日康复。两位师爷素知江耘心性,也尽量不来扰他,替他维持着公务。

    师师虽然也曾醒来过,人却处颍涡!情迷糊,连自只的几午都没有心思亲浙,只婆心巩。连药也是睡梦中喂下去的。

    江耘的担心日甚一日,大夫却是宽心,劝慰道:“大人请放心,夫人已然无碍。出血之症已止住,产褥渐消,加上司马掌柜寻来野山参功效非凡。夫人的病情已经一日好过一日了。”

    江耘忧心道:“只是为何仍是昏睡?足有三日了。”

    大夫笑道:“重病休虚之人。沉睡之间,也是恢复之期,生产时脱了力。总是耍慢慢养的。夫人虽然沉睡,却是自身之调养。大人可摸摸夫人的额头,并无热之症。只需静养一两日,便可恢复神气。”

    江耘伸手搭了搭师师的额头,果然平和。心中如释重负,终于放下心来。

    旁边伺候的丫环乃是司马倩送来的,见江耘情深意重,片刻不离,心中敬佩。提醒道:“大人累了几日。身体要紧,此处有我们照看着。”

    江耘点点头,告声受累,出了门,心中突然想起一事,唤出了云桃。

    “小桃,这几日辛苦你了。”江耘道。

    云桃笑嘻嘻道:“云桃不辛苦,少爷才是累了,瞧着你的脸色,清减了。”

    江耘轻咳一声,问道:小桃,此番多亏了你,若不是你在师师耳边说了那番话,娘子怕是挺不过去了

    云桃好奇道:“少爷你怎么知道,少奶奶告诉你了吗?”

    江耘故意点点头,想套出她的话来。

    云桃却是人粗心细,歪着头想了一会,拍拍胸口。笑道:“少爷好坏,少奶奶这几日都不曾清醒过,如何能告诉你,原来你想诈我。”

    江耘也不尴尬,笑道:桃好不晓事,还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快快说与我听。”

    云桃却是不肯,说道:“当时情势危急小桃也是自作主张,才告诉少奶奶。也让她有个念想。若被老夫人知道,却不知要怎么怪我呢。不过。云桃却觉得值了,有了小康儿。什么都值了。”

    “究竟是何秘密?这般慎重,母亲也是。如何不告诉自家儿子。哼,你不告诉我便罢,以后我都不疼你了。”江耘吓唬她道。

    云桃果然苦了脸,拉着江耘进了偏房,哭声道:“少爷,不要怪云桃心狠。老夫人再三叮嘱,不要万不得已,千万不能让你晓得。你要怪小桃。小桃也没办法。”

    江耘见她神色不假,心中不忍,只得压下心中好奇心,搂住云桃,柔声道:小桃莫怕,原想吓一吓你,老夫人既这么安排,自有她深意,我不勉强你便是。呵呵。放心,我怎么会不疼你。晚上让那些丫环们照应吧,你来陪我,来年也给我生个大胖儿子,好不好?”

    云桃羞红了脸,靠在江耘怀中,腻声道:“少爷有儿子哩,云桃便要个女儿好哩。少爷名字起得真好。若是云桃有了小女娃,少爷起个啥名?”

    江在怔,乐道:“嗬二小桃。你倒心急,唔,有志气,好,我便起一个。叫,叫康熙如何?”

    江耘起名起上瘾了,名头是一个比一个大。都是大有来头。

    云桃最是高兴。名字都有了,女儿还会远吗?当天晚上,伏在江耘的身下,挺着骄傲的双峰,婉转承迎,尽享雨露,口中喃喃自语,唤着她未来宝贝女儿的名字,乐得江耘兴致大起,攀起高峰来也是不辞劳苦,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时刻,江耘感受着自己的心跳,体味着身体之中的畅意与疲乏,心中不免惴惴。今晚自己这般狂卑。尚有余勇可贾,那日中毒之后一夜劳作,昏睡一晚之后尚觉得腰酸腿乏,可见那晚自己是如何疯狂,司马倩初经人事,只怕所受的苦楚远大于愉悦。

    一日之后的午间,师师终于醒来,恢复了神智。第一次有机会打量差点要了自己性命的儿子,看着他出生只不过几日,腿上便夹着小木板,不由的悲从中来,哭泣道:“儿啊,都是为娘不好,让你受了这

    江耘连忙劝阻道:“娘子娘子,快止了泪。月子里若伤了身子,以后可不得了。”

    云桃也见机道:“少奶奶,母子平安,却是大喜事,莫要哭了,少爷已起了名,叫靖康小名便叫康康。”

    师师闻言,破涕为笑,深深的看了一眼差点阴阳两隔的夫君,将脸帖在康康的小脸之上,柔声道:“康儿,康儿,你便叫康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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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万金

!江看着众温馨的幕。心儿柔得象化开了水。胸怀公桃和丫环们知趣的退了出去,留着两夫妻说些知心话。    师师深情的看着江耘,说道:“相公,师师这回竟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能活回来,只怕是阎王爷开恩,不忍拆散我们。”

    “呸,呸,说得什么晦气话,这不是好好的嘛。是儿子调皮了些,不肯出来。”江耘道。

    师师爱怜得瞧着怀中熟睡的康儿,轻声道:“但愿康儿经了此难,以后能够不再吃苦头,健健康康的长大

    江耘连连点头

    师师继续道:“这几日,虽在混沌之中,却想了很多。师师原是命薄之人,遇了相公,此生已是无憾。”

    江耘又是怜惜又是责怪:“师师,如何兀自菲薄,大夫都说了,你已无大碍,好日子长着呢,怎么说起话来,象老妇一般,全然不象你以前的性子

    师师笑道:“相公,你没觉师师是高兴吗?”

    江耘哑然,笑道:“是我糊涂了,当初抱着康儿,我也是这般,笑得比哭还难看。”

    师师又道:“相公还记得那日答应我的话么?”

    “什么?”江耘没反应过来。

    “我都知道了,师师的身子经此大难,只怕不能再有子嗣,事关传宗大事,不可轻忽,老夫人的嘱托,为妻的不敢一日或忘。”

    “傻瓜,我当什么事呢。我们不是有了康儿么?”江耘乐道。

    师师嗔怪道:“相公,师师和你商妾正事呢。莫要应付我。李尚书的女儿与你相契已久,你若是喜欢,便,”

    江耘正要说话,却被李师师打断,继续道:“官宦之家,总是颇多礼数,若是为难,便仍叫贺大哥设法,他总是有法子的

    江耘静静的待她说完,心中盘算着怎么跟她说起司马倩与自己的事情,一时无语。

    师师嗔怪道:“想什么呢?要是不要?”

    江耘心一横,说道:“要,却不是她。京城太远,不如找个近的

    李师师兴奋道:“可是司马姑娘?”

    江耘点点头,笑道:“终是瞒不了你。事那日晚上小剑将我扔到了她姐姐房里

    李卑师埋怨道:“你如何不早说?”

    江耘低头道:“倩儿不让我和你说,怕你不高兴动了胎气,我只得随了她的意,瞒着你。”

    李师师心中欣慰,说道:“司马姑娘心儿极好,大方得体,温良娴淑,却是个好姐妹。虽然是个商家。但你连我都娶得,又有什么人儿娶不得?”

    江耘拍手道:“妙极,这才是我的好娘子。我却奇怪,你为何不吃醋?”

    师师道:“相公温润如玉,性情这般好,又非喜新恶旧、贪得无厌之人,师师如何不识大体。经此之难,师师很是后怕,若是我一去不返,谁人还替我照顾你。若是有个知心的姐妹儿,遇事也多个商量与担当,岂非更好?争风之事,多是厚此薄彼之故,若是一家人和和睦睦,又怎会生

    师师的一番话,让江耘心中感动之极,拥了她入怀,感激道:“好娘子,江耘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师师怀中的康儿正睡醒了,觉自己受了冷落,便哇哇大哭起来,让两个初为人父人母的小夫妻好一阵忙活。

    江靖康虽然出生时让师师吃了许多苦头。然而月子期间,师师的手气却是极好小康儿极少哭闹,吃了便睡,睡醒了便吃,是个省心的娃儿。产后的养护得当,让师师的脸色很快红润起来。左一餐猪骨汤,右一顿卿鱼羹的吃下去,奶水也是一日多过一日,从奶娘手里夺回了喂养权。

    倒是大夫时不时的提醒江耘,让夫人多休息。江耘说了几次没效果,也只得作罢。话说回来,江耘倒觉得,有小康儿在身边,师师或许恢复的更快,有什么比产后的心情愉悦更重要呢?

    待孩子满月之后,师师便催着江耘娶了司马倩过门。江耘自是不敢担搁,本是水道渠成的事情,和司马啸一商量,便定下了日子。依着司马倩的意思,并不打算大肆操办,兄妹俩人生意上的伙伴一个没请,请的都是自家人。两位张师爷。尚在浏阳教书的王晔,以及其他四位知县,到是季员外,不知从哪里得的消息,也是巴巴的赶来,从上了一份厚礼。江耘无奈之下,只得随了他的意。

    浏阳的新县令潘知县接了江耘的班,收获最丰,对江耘的感激之意最重,酒席之上,连声致谢,不停的念叨浏阳的这颗大树好乘凉,澄县的郭知县到是看得开,乐呵呵道:“潘大人,若说今年的漕运数,你自是第一。但要是明年,嘿嘿。”

    潘知县笑道:“老郭,你却是”丁巧。我听说,你弄一个商贸特区迈不够?这旧的地儿:…旨尖完,又打算再开一个新的?。

    郭知县笑道:“谁说不曾卖完?那留的地儿是给钱庄的,下个月便要动工,今年年前便能开业了。

    至于那个新开的,却是郭家人谋划已久的。株、浏两县的水道一通,桂州永州方向的客商我是请不到了,湘县又靠着码头,我亦是挣不过,只好逼着我想其他法子。”

    江耘感兴趣道:“郭大人莫要卖关子了,快快说来。”

    郭知县略感得意,说道:“我打算在境内修一条大道,连接邵、衡两州。并在此设一个小型的货物集散之地,那两州特产极多,其民众又甚爱湘绣,路修好之后,到潭州很是便利。水路上我占不了便宜。便只能在6上动心思。且我县山地最多,放在往年,我是有苦说不出,但今年有了玉米,情况便不一样了。我在县里下了公示,开荒耕者属其田。待中秋之后核田均税之后再按地质成色收赋。你们却是不知,这个夏天,是我瓒县的农人们最忙的一个。夏天。与往年不同,今年再忙,却没有人骂的。”

    江耘大笑道:“郭大人后来居上,老当益壮啊。”

    湘县的梁知县小心翼翼道:“江大人。众县之中只剩潭县的未设商贸之区。虽说地处通衢,治所之地,商赋极多,却不利在分散。”

    江耘点头道:“待新来的知县到了任便要上马,到时候我会派小张师爷过去,负责具体筹办。”

    梁知县道:“下官就,是这个意思,却不知选址行处?”

    郭知县立马听出味道来,叫道:“粱大人莫要动心思,岳州方向去的,已被你独得,何苦还耍抢我的银钱?”

    江耘举起手,示意众人安静,笑道:“两不偏颇,郭知县放心,我自会修了大道与你相连,少不得你的好处。潭州之事,与诸位不分你我,别只顾盯着自己的漕运数,若是我潭州成了湖广重镇,谁人敢看我等?”

    众人连连点头,季员外心中更是兴奋,淡县那条道路一通,对于今后钱庄往邵、衡两州的展极是有利。

    司马啸举着酒杯道:“诸位大人,今儿个是老哥嫁妹的好日子,却不是知府大人升堂议会。来,干一杯。”

    众人大笑,连连举杯庆祝江耘,道他抱得美人归。

    江耘自觉双喜临门,酒量也早已见长,来者不拒,到是司马啸不忍,怕灌到了江耘,叫自己妹子怪罪,替他挡了不少酒。

    到了吉时,江耘告声罪,别了众人,入了洞房。

    房顶之上,垂着一盏挂满金色流苏的红纱大灯笼,悬在屋中央,把房内四壁映成了一片绯红,一双待剪的彩绘龙凤喜烛插在烛台之上已燃去一半,火苗欢快地跳跃着,将房间照得暖亮。司马倩一身红绸绵衣,镶满了金玉,头冠之下,珠帘微垂,胸儿轻轻起伏,只等着江耘来启。

    江耘心到手到,从桌上拿起秤儿,轻轻地挑起。司马倩妆儿化得极艳。看得江耘禁是呆住了。

    司马倩眼波流转,低声道:“相公。”

    江耘回过神来,放下秤儿,掀了珠帘儿,拥着司马倩,柔声道:“倩儿,终于等到这一日了。”

    司马倩靠在江耘的怀中,低声道:“倩儿一个人过了这么久。从来不曾想过依靠谁。从今往后,便跟着相公了。”

    江耘豪气满满:“倩儿放心,今生今世,无论富贵贫穷,生老病死,江耘都会照顾你一辈子,不离不弃,不让你受一点儿委屈。”

    司马倩眼中带泪,高兴道:“从第一眼见到相公,我便知道你是我命中的克星。相公是那样的不一般,全然不象那些又酸又古的官老爷”。

    江耘笑道:“说起来,到是江耘有幸,能娶到你这么个又美貌又能干的美人儿。若不是小剑,江耘尚没有这个福分。”

    小倩转喜为忧道:“小剑在京城不知怎么样了。”

    “善大哥捎了信来小剑在京城只不过想暗中查访害我的奸人,想必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来。她生性果敢无忌,随着她吧江耘宽慰道。

    说完。江耘起身从桌上拿过酒壶,斟了两杯酒,笑道:“娘子,**苦短,和我喝了这杯交杯酒罢。”

    小倩接过,绕着手儿,浅浅的喝了,脸色酡红,微喃道:“可不要象那晚那般不知风情便好

    江在挥衣袖,吹灭了红烛,横身抱想了小倩,笑道:“今日让你感受一下江耘的另一面。”

    春风化雨,润物无声,那一玄的**,价值万金。

第167章大治潭州

    二天早,江耘早的被司马倩叫起,拉着她毒拜灿吃,习刚刚升格为大夫人的师师极为和善,笑吟吟地接过司马倩递上的茶盏,悦道:“妹妹,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

    司马倩心中感动,说道:“谢谢姐姐体谅,今后倩儿会好好伺候相公的。”

    师师拉着司马倩的手儿,轻声道:“倩儿妹妹,我这些日子忙着照顾康儿,家中之事已看顾不上。妹妹极善理财和操持,还望替我分担一些。”

    司马倩却不敢答应,师师看出了她心中的疑虑,吩咐云桃道:”桃,去将那个箱子搬来。”

    云桃对司马倩也向来信服。拿了钱箱出来,交与司马倩。

    师师说道:“家中尚有这十多两黄金,京城那边却欠着三千多贯呢。我却是借着故撂挑子。”

    司马倩笑道:“姐姐说笑了。香水坊的红利一直不曾分过,一年下来。也有个几百贯,那三千多贯的欠账,也是入了钱庄的股。今后都是一家人,我们便把京城的账先还上。”

    江耘好象突然想起司马倩的掌柜身份,摸着鼻子笑道:“哈哈,以后若做不了官,求田问舍之时也少去许多拮据。”

    师师也笑了:“我若不是与你知心,只怕会觉得你贪图倩儿的钱财哩。”

    江耘哈哈大笑,司马倩难为情道:“姐姐却是取笑我,倩儿也知道相公不是这样的人,当初连秘方都告诉了我,如何会在意银钱。”

    云桃突然冒出一句,说道:“少爷,莫不是你当初把秘方告诉二***时候,便想着娶了她过小”

    众人愕然,旋即放声大笑,笑声中的江耘尴尬之极。这个小桃,时不时的冒出惊人之语来。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嫁入江家的司马倩从此很严抛头露面,从台前转入幕后。

    不过,并没有因此影响司马兄妹在弃业扩张上的度。

    司马啸的造纸作坊虽然利薄。但胜在数量,如雪球般起滚越大,每月的盈利达到了近百贯,在东京、岳州、黔州、成都府、兴元府和京北府六个地方的钱庄两个多月下来,所获颇丰,盈利千余贯,虽然相比三万贯的本金来说,微不足道。但钱庄乃是初创,商户们的接受度和信任度尚在培育中,能有这样的成绩,已经是上佳。按照当初众多股东的约定,每增设一州的钱庄便需缴纳五千贯的本金。

    与江南商系不占新州,只在原有州县内增加钱庄数的经营策略不同,司马兄妹把精力放在了扩张上。对此,江耘极为赞同。江南商业达,商户众多,只能在纵深上下功夫,我们则不同,湖广西南之地,交通不畅,只能在横向面上做文章,尽可能的铺开才能使效益最大化。

    看在季员外无比恭谨的份上,司马倩让了邵、衡两州出来,决定在永州、鼎州、辰州三个地方大展鸿图。

    潭州四周的州县,行的虽然是新法,却也看到了江耘在浏阳的政绩,明里暗里来了不少官员和师爷学习取经,象改良的免役法、新式征粮征税法、轿牌税之类的,他们不敢学也无力学,商贸区也只是照搬,学了个皮毛。但即便如此,也略有收获,湖广之地的商业贸易氛围却是渐浓,与江南之地、京畿商圈遥相呼应。

    中秋之前,潭州最重要的政务便是乡民代表的推选工作,按照江耘的施政纲领,所有在地方推行的政务都需经过代我们的表决通过。初到浏阳,考虑到民众对官府的信服力尚未建立以及极薄的家底,不敢妄动。现如今的局面却已经不同往日,浏阳民众对于的县衙的信任近乎高过一切,哪怕江耘已经离开浏阳,升任知府。

    当江耘以知府的身份重回浏阳,受到了空前的欢迎,县衙前的官道之上,几乎被人挤得水泄不通。百姓争着一睹少年知府的风采。受林老汉盅惑之故,求字的喊声更是络绎不绝,生生的把江耘闷在轿中,不敢露头。

    在江耘的主持下,几乎照搬的河南县的方案,最终选出了浏阳县的民众代表。按百户选一的比例,此次推选的浏阳县的代表共有歹名,俱都是县里名声较好、公正典雅的人物。江耘饶有兴致的浏览了一下,现农户出身的居然占了二十多名,诸伸则其次,商户代表更是极少,仅有两位。

    浏阳的新任潘知县对此表示的担忧,江耘却不以为然,用手弹了弹名单道:“所谓代表,便是需表达所属群体的民意,浏阳本是以农为本的郡县,选出这样的比例来,最是正常。你担心商家过少却是不必,百户选一,差不多便是这个数了。此番的程序。也给那些商家们提了个醒,为富不仁者,是得不到民众的拥护的。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更注重民间的声音。”

    潘知县若有所思道:“下官有疑,若是按江大人的章程,今后的政令便,便需经过这些代我们的同意么?”

    江耘沉吟道:“我之初衷。却是为秋收之后的核田均税之法。该如

    实四何均税的方案便需经代我们的同意。然后存整个、潭,变革之道,在于循序渐近。现如今的田赋和商税征抽之数是万万动不得的。今年浏阳大熟,又兼青苗利钱、玉米大卖、商税大增之利,上交了漕运之后,常平仓必然大增,这些多出来的钱粮,与其放在来年做青苗的本钱,不如将它花出去。怎么花,花在哪里,便可由他们提出方案,商酌着定吧。”

    潘知县点头道:“如此下官也少些压力,方案的选定,过半即可

    “三分之二。只有这样,才能慎重,必需是代表大多数的利益。”江耘道。

    “下官知晓了。对了,当初江大人规定的收税之胥吏,千之五的抽成,好象,好象不合惯例。”潘知县吞吞吐吐道。

    江耘略略一笑,问道:“只有这样,才能防弊,潘大人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没有?”稍一迟疑,江耘又道:“其实这些事情,也可以让那些代我们议一议的。大家群策群力,也许能有更好的办法也说不定。”

    潘知县点点头,记下了江耘的话。

    江耘笑呵呵道:“本来我的章程中,还有这么一条,全年所有岁入的百之一归知县所有,以防贪墨。只是。骇于物听。江耘不敢造次。

    潘知县听得目瞪口呆,心中寻思着他的话,若是一个知县真是做到真正的奉公为民。那百之一倒是的确拿得。

    到了浏阳之后。江耘才得知周令已经离职,北上京城取功名去了,这让他喜怨交集。他终是听了他的劝,决定出仕。怨的是这小子走之时,却连招呼也不打一个。

    由于民众代表的选举在浏阳开了个好头,其他四县所受到的阻力大大减少,只半个月功夫便已全部完成。中秋之后,全州的代表云集府衙,在江耘的主持下。召开了潭州也是大穿历史上第一次州民代表大会,商议来年将在潭州施行的方田均税法,以千步长宽为一方(约山顷伤亩),按土壤质量优劣分为五等,确定了各自的税额,从十之三到十之一不等。虽然此法是以新法为基准的方案但江耘提出的第一个附则却让在座的许多代表惊出一导冷汗。

    所有出租给佃户的田地,田赋由所有者交纳,不的转嫁给佃户。如果私下转嫁田赋者。经查获,则所出租的田地归耕种的佃户所有。无故荒芜田地两季者,其田由官府收回。

    底下的代我们炸开了锅,纷纷扳着指头算计起来。以十之二的平均田赋算,若是全由地主们交纳,佃户们耕种一季,交了十之三的田租便有七成的收成,远远大于往年,如此一来,那些没田少的的贫户们可以喘口气了。而且不由得地主们不交,若是私下将田赋转移到佃户身上,那条一经查获。田地便归耕种人所有的条令便要了他们的命。

    那些田产众多的乡仲或者富户代我们心中暗恨,传说中江知府偏心穷人的说法果然没错。那最后一条,更是狠辣之极。若是不租于那些佃户们种,荒芜田的两季,也就是一年,便被他收了去。如此一来,不由他们不出租,生生从他们口中夺走了二成的收入。

    想到此节,那些地主们心中早就有了打算,不是表决吗?不同意就走了。除非你拿出官威来,不顾代我们的民意,强行通过,却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然而,大多数的农人代我们却明白江知府的心思,官爷这么做是为了抑制兼并,考虑到众多少田或者无田者的利益,将心比心,都是从田间辛劳中过来的。心中倒是对这条法令充满敬意。

    江耘好整以暇的注视着乱哄哄的会场,将许多人的表情收入眼中,心中默默计算着代表的比例。这一条附则从河南照搬了过来,却不知能不能通得过。

    果然,决议之时。并未形成一边倒的形势,赞成的代表虽然占了多数,却未到三之二的比例。一些代我们的言辞激烈,声称这是变相的劫富济贫之举。更有甚者,举了活生生的例子。

    “知府大人。小人攒了家财,网买了几亩良田。如此一来。彼非血本无归?”

    江耘却有准备。肃声道:“本官所虑,乃是州县之根本,贫者无耕种之田,生活无着。必成动荡不安之因。富者良田美舍,盘录无度。长此以往。实非社稷之福。今行此法,而是为了调和矛盾,防止贫者愈贫。然诸位的意见也有一定道理,本例可再加一句,对于田产颇多,无力亲自耕种而又不愿出租的,官府将按市场价格统一收购。五等之中,最佳的上田每亩八贯钱,最次两贯。”

    江耘此言一出。举众哗然,看来,知府大人是铁了心要行这个条例了。好田每亩八贯钱,倒也不是强买。

    下面有代表小心翼翼的问道:“江大人,这官府统一买了田,却作何用?”

    江耘答道:“问得好,今年潭州大熟,想来明年的青苗钱已不是燃眉之急,本官想行个改良的青苗法,贷出去的不凡,儿农。便是这些收回来的官田。便以田中青苗为保。贷一寺要田地扩大生产却暂时筹不出钱来的农户,除田赋外,再加收二成的利息钱。待明年秋收之后。若能筹集买地钱。此田便归其所有,若筹不出来,则收回此田

    江耘详细的解答着代我们的各种疑问,讲到口话燥。换来的成果便是第二次表决之时齐举的手臂,已远了三分之二之数;尽管还有一些利益受损者,却是拗不过民意,一个以农民阶级为主的意志。

    与这个。抑制兼并的田地赎买条例通过时的有惊无险相比。第二个。附例却几乎是全票通过。因玉米种植**所带来的新开垦的坡地一律定为第五等方田,从明年起将收取相应的田赋。

    在州代表大会上,江耘还宣布了一个令所有代我们都一致拥护的决定,今年秋冬之际的漕运,将一改往年的惯例,由官府出面,联系商家,负责将潭州的钱粮运抵京城,以积蓄民力,毕竟大伙儿年初都是交了免役钱的。

    代表大会一结束,会上的消息便在潭州境内四下传开,贫穷的百姓们喜笑颜开。那些相对的利益受损者则不免心中嘀咕,碍于江耘的强势,也只得咽下这口气。想着调整攒钱买地的传统生财方向,将眼睛盯着其他产业。

    好地潭州之地,自古为交通要道,商业与各种手工业达,新近又出了一个。让人眼红不已的钱庄。最不济的,将银钱存在钱庄中,也有不错的收益。而这一切都在江耘的计算之中,以农为本。扎实农业经济,抑制兼并。将农经济中的热钱引入商业流通范围,以求双赢。尽管近乎妥协的田地赎买政策,也在他的精心操作之下,借着青苗法与方田均税之法,从尴尬的夹缝中走出。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他有信心给所有信任和关注他的人,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九月之期,潭县知县终于到任。得了杨时的帮助,潭县的知县是江耘满意的人选,原江南东路的信州知府因推行新法不力,被贬了官,降了一级,来到潭州做了江耘的下属。说起这位伊大人的被贬,倒和江耘颇有关联。

    新法之中有一条市易法,本是为了防止富商操纵行会与物价之际,伤害平民利益,由官府成立市易司,以一定的钱粮做本,负责平价购买滞销商品待市场缺货之时。再定价卖出,本是政府用来调节市场,以免货贱伤农的经济扛杆,但是在实际操作之中,却变成新法敛财的工具。各州的市易司直属于京城都市易司辖管,很多地方为了完成指标,罔顾民生,任意扩大了营销范围,将收购的重点放在了紧俏物资与畅销货上,强买强卖之事不断。商人与民众大受其苦。

    今年夏天,全大宋最紧俏的商品便是浏阳产的玉米,到了信州,便成了信州市易司的收购对象,价格比四周的州县高出几倍,又运用了其他力量,严禁本州的商户从外地购买。如此一来,令信州的百姓叫苦不迭,伊知府实看不下去。弹劾的本子上去没多久,便被罢了官,正当他心灰意冷之际,却一纸调令,来到了潭州。对于江耘的新制。伊知县在邸报上也略有耳闻。却不以为然,在他看来,所谓变法,不过是变着花样从老百姓口中夺食罢了。

    待他真到了潭州。连着半个月考察走访下来,却是惊异于自己的所见所闻。一路之上。知县们对于新制的拥护,农人们脸上的乐色,商贸区中只争朝夕的繁盛。都向他表达了一个意思,这次真的不同。

    老成持重十数年。沉浮宦海已久却仍心存百姓的伊知县想起来了来之前在京城杨时对他的告诫,到任之时,先下去走走,这对你有好处。果不其然,真如他所说,这江知府绝然不是他想象中的少年新贵,执政之严谨而又长远。解决关键问题的手段之妙,前所未见,这让他收起了轻视之意。原本尚存在心中的消沉、应付之意顿去,取而代之的是他重新迸的热情。

    对于调研之后的伊大人,江耘很满意,两人各自做了分工。年内的重中之重,便是漕粮的起运,江耘不敢托大,亲自负责。伊知县则对县民代表这个新事物很感兴趣,江耘也乐得放手,让他观摩各县的代表大会,督促盈余钱粮在县中的分配。

    在两位得力师爷的相助下,江耘忙着清点钱粮,核算青苗收益,每日忙得团团转。由已及人。想着这一年中最忙碌的季节,那些年成不好的州县此刻怕是要磨刀霍霍朝小民们开刀,各类名目繁多的捐税层出不穷,也是贫民者最难熬的时节。

    这一日,是江耘难得旬休之日,躲在府衙之中,正陪着两位夫人逗弄着小康儿,享受着难的的空闲时光,却被一位不之客所打扰。

    一今天买了意大利平新西兰,大家为我祝福吧,哈

第168章司马老鬼

    汗堂业中,江耘脸不快的看着那位风小仆仆的来访者世默波着茶水的声音极大,风度全无。再细看他的形貌,更是猥琐之极。眼睛虽然极大,看上去也有神,怎奈生了一个塌鼻梁。完全毁了他的尊容。

    颌下的几缕稀松的胡子更是让人笑,象极了戏中的丑角,看上去奸滑无比。

    “好久不曾喝到中原的好茶了,失礼之处,还望大人勿怪。”其声音却是清朗沉厚。倒让人意外。

    江耘不知其深浅。微微地点了点头,示意下人再拿点水果点心上来。

    那人轻咳一声。开口道:“某从秦州军中而来。倒是认得大人的一位故友。”

    江耘,中一喜。明白过来,急切道:“足下可是认得镇齐?”

    那人笑眯眯道:“正是。”说完,接过小厮递过来水果盘,也不客气。大吃起来。

    江耘此时也不见怪,走下堂来,坐在那人的身侧,笑呵呵道:“兄台随意,吃完再慢慢说不迟。”

    那人不再客气,囫囵的咽着,风卷残云,将手中的水果吃了个精光,摸了一把嘴巴。笑道:“江大人果然是个好性子的人,今日居于高位,倒不曾有架子。某姓项,单名一个瑜字,在秦州军中任职,与镇齐兄略有交情。江大人之名,项某久仰了。”

    江耘十分欢喜。虽然与林镇齐一直有书信来往。却是分别已有两年之久,关切道:“镇齐可好?”

    项瑜安道:“镇齐兄以武举身份从军,在秦州颇受看重,怎奈近年西线无事,两年来也不过积功升为广锐军侦骑营武骑尉。”

    江耘点头道:“镇齐向往的是军中历练。两年前从了军。倒是遂了他的愿。边线无事。倒也不是坏事。”

    项瑜话风一转。说道:“听闻江大人有抚边之策?”

    江耘笑着摇头道:“项兄见笑了,本是应景之作,纸上谈兵,莫要听镇齐胡扯。”

    项瑜淡淡道:“大人谦虚了,当年种帅也有此谋划,说起来,到是识时务的见识。”

    江耘闻言,好不奇怪,瞧着此人相貌奇特,说话的口气却是很大,他口中的种帅不是别人,怕是大宋的西北名将种师道。

    项瑜并未注意到江耘的神色,自顾自道:“西夏不比辽国,国小民贫,民风凶悍,不识教化,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却是养不熟的蛮子,对其只能封锁加打压,昔年虽有熙河之胜,却是占了时机与地利。再后的灵州之败。却证明西夏爪牙仍利。”

    江耘若笑着点头道:“先生高见。”心中却不免嘀咕,敢情你来我这儿是给我上课来了。

    那项瑜仍不知足。不顾主人的面子,继续说道:“为将帅者,当审时度势,胜必胜之役,败必败之敌。正所谓”

    话未说完。只见大厅的屏风后传来了小倩的清喝声:“好你个瘦鬼,跑到这时来寻什么开心?!”

    司马倩紧绷着脸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盯着项瑜。

    江耘好奇道:“怎么,你们认识?”

    司马倩再也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说道:“何止认识,这个瘦老鬼也是姓司马的。”

    司马瑜却是受了惊,跳了起来,瞧着司马倩的身后,见无人跟着,才松了一口气。换上一脸笑容,说道:“某却不是来寻开心,而是奉命而来。”

    “奉谁之命?”小倩道。

    “小剑妹子。”司马瑜说道。

    司马倩乍听小剑的名字,吃了一惊,急切道:“小剑?小剑如何会和你在一起?她怎么样了?”

    司马瑜却是个眼色活络的人,看着小倩的服饰,心中便明白个大半,笑嘻嘻道:“今日看到小倩姑娘这身打扮。只怕小剑要后悔,不曾跟着我来咧。”

    司马倩明白他话中之意,白了他一眼,向江耘介绍道:“相公,这位也是我们司马家的大人物,司马瑜,本是鱼儿的鱼,却自认才智堪比周郎。自取了这个瑜字。在西北军中做一个幕僚。”

    司马瑜被她揭破。难得的红了红脸,笑道:“好妹子莫要取笑。瑜受小剑所托,却是要做一件大事。小剑本欲和我同来,却是脸皮儿薄,怕见着你,自回了京城。想必到了京城,能从胖子那儿得知你成亲的消息,便解了心结了。”

    江耘听得高兴。对司马瑜也有了新印象,观察细致入微,思维活跃之极。举一反三。你还没问出来,便先解了你的疑问。

    高兴之下,江耘吩咐下人道:“快去请我大哥来。大伙来好好聚一聚。”

    司马瑜却连连摆手道:“且慢且慢,小剑的大哥还是别请了。”

    司马倩轻笑连连。冲着满头雾水的江耘道:“他们俩个。却是冤家,不能碰面的。”

    司马瑜亦摇头叹道:“某自觉没做错,怎奈啸兄认死理,这结怕是解不开了。咳咳,陈年旧事。让江大人见笑了。”

    司马倩向江耘解释道:“崇宁六年,王相公西北用兵之时,官军困手氓州,瑜大哥偷了啸大哥办善堂的钱去,筹”食。解救了一支官军。自此两人结怨口说起来,也是二十多年拼了,那时我却还小小剑尚在学步年纪。只记得两人吵得凶极。”

    司马瑜苦笑道:“啸大哥最是古板,认定了王相公与司马恩公政见不合,却未免不分轻重,**之败,虽匹夫亦有责,当时之势,岂能拘泥与成见,善堂虽需办,却也不急在一时。”

    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这边堂上三人正叙着旧,不料司马啸正赶到府衙看他妹子,一进后院的厅堂,正见到司马瑜在那儿诉苦,虽然两年数年未见,司马啸一见他,仍然气不打一处来,近来之后又听到他自我标榜的话,不由怒道:“哼,好你个无耻小儿,莫要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儿,你拿了我的银钱,还不是为了自己挣个前程!”

    司马瑜尴尬之极。见着怒气冲冲的司马啸,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司马倩急忙劝阻道:“大哥,难得多年的兄弟未见,还是不要扯这些旧事了吧。”

    江耘拉着司马啸的手,也劝道:“两位都是我江耘的舅子,莫要伤了和气。依我之见。瑜大哥当年所为是舍小家为大家。不过却是拿得不浩明。这样罢。便罚他今后拿出银钱来办两座善堂。如何?”

    司马啸不好驳了江耘的面子,冷哼一声,不再纠缠。

    司马倩见机向司马瑜使着眼色。司马瑜权衡一番,咬牙认错道:“啸,啸大哥,当年是我鲁莽了。当年若不是冲着你挣前程这句话。这个错我早就认了。不错,司马瑜的确是因此有恩于西北军,并得种师赏识,进了幕府。但司马瑜扪心自问,当年事之时却从未想过那么多。我等虽受恩公大恩,王相公与恩公政见不合,在西北的用兵也是为了新法壮势。但战事却关乎国运,军队困于恨州,岂能见死不救。”

    一番半是道歉半是争辩的话出来,让司马啸消了气,摇了摇头,叹道:“罢了罢了。都走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今日你却为何而

    司马倩急道:“大哥,说是小剑让他来的。”

    司马啸关心道:“小剑不是在京城司马善处么?她怎么样了?”

    司马瑜瞧着兄妹俩急切的神色,耐心解释道:“此事说来话长,找个安静稳妥点的地方,我们详细说。”

    江耘将三人带到后院花园的小亭之中,屏退了左右。即便是这样,司马瑜仍然神色慎重,压低声道:“小剑到了京城之后,暗中查访,终于查清了当初要害妹夫的人。”

    江耘心中暗笑。这司马瑜,倒是个自来熟,这声妹夫叫得比司马啸还自然。抬眼看了一眼司马倩,却现她也拿也膘向自己。两人心中自有默契,会心一笑,甜蜜之极。

    司马瑜继续道:“不出我等所料,郡主使之人便是蔡京手下的爪牙小剑与司马善一商量,决定起反击,而且有了初步的计划,所以找到了我出谋利策。”

    司马啸担忧道:“蔡贼势大,只怕事情难办小歹的身手再好,也只怕不济。”

    司马瑜微微一笑。拈着稀松的胡须,笑道:“所谓反击,不一定要用武力,师其长技以击之,才能给其造成最沉重的打击。况且敌明我暗,若善加筹。大有可为。”

    司马倩若有所思道:“师其长技?其有何之长?”

    江耘心中却是受了触动,隐隐想到什么,脱口道:“难道是要从新法上做文章么?”

    司马瑜目光灼灼。盯着江耘道:“江大人果然好思虑。小剑说得没错,从没见过你这么聪明的官儿。”

    江耘受了夸赞。不好意思道:“瑜兄谬赞了。”

    司马瑜继续道:“即知要从新法的漏洞上下功夫,那么江大人可有方向?”

    江耘受了启。心中一亮,想起新上任伊知县的遭遇,试探道:“市苏之法?”

    司马瑜一拍大腿。赞道:“正是。江大人,瑜深感佩服!”

    江耘思维打开。兴奋道:“若说到新法之弊,江耘却敢自夸,没人能比我更能洞知其利害。不错,市易之法本意虽好,成效虽高,却是最难把握之法令。皆因一字之故,贪。”

    司马瑜接口道:“此法乃是双刃之剑,王相公在时,尚且亲自督行,不敢有半点轻心。蔡京老贼,却放手于臣下,可见其狂妄与贪婪。司马善告知,京畿、河北之地,市易司哄抬物价,盘录民,令众行商苦不堪言,连芝麻、水果都不放过。”

    司马倩不解道:“那又怎样?”

    司马瑜笑道:“便在此处做文章,设一个。局,等他来钻。”

    司马啸疑惑道:“如何设?”

    司马瑜双手一摊。笑道:“尚未想好。”

    司马啸气道:“哼!说得倒是头头是道,却横竖没有办法。”

    司马瑜急道:“商业之机,千变万化,岂能守株待兔?我不是夸口,若是定了下来。某便能立马想出上中下三集来。再说,一路之上,我见了你们兄妹俩所创的钱票,更是有十足的把握。”

    江耘暗自惊叹,这司马瑜果然神思鬼谋,自己能想到或想不到的,都被他算计了进去。江耘相信,若真是让他筹划,事情说不定还真能成功。

    司马瑜问道:“此次来,某必须先确认一件事情,江大人意下如何?”

    江耘心中思量,不敢贸然答应,踌躇着应道:“非是江耘推脱,此番潭州事务网上了轨道,若因此起了风波,是福是祸尚未可知。且如此行事。未免不够光明正大。”

    司马瑜不以为然道:“敌退便是我进。新法若出了变故,更能彰显江大人新制之妙。蔡贼若下了台。那党碑便竖不了多久。”

    江耘却仍是犹豫,心中想着那蔡京可不是这么容易下台的。

    司马瑜急切道:“当年三国西蜀之败,便败在国险民怠,是故诸葛孔明以攻代守,便是去除那一份安逸之心,江大人新制虽有小成,却局限于两湖之地,河北、京畿、江南等钱粮重镇,却在敌人之手,虽有圣眷,奈何远在京城,时长日久,定然淡薄。若是满足于眼前小利,无异于孤城自守,岂能不败?”

    司马瑜这一番话,无异于醒糊灌顶。将江耘彻底浇醒。正如他所言,自己只想着做好自己的事,却忘却全局之势,仿佛一盘不对称的棋局。边角之地经营得再扎实,怎奈中原的大龙已是腾挪辗转,其势越来越大。又想起历史之上,蔡京在赵估的手下为相十数年,反对新法的呼声再高。也不曾因此而废除。今时今日之局,即使自己不犯错,怎奈积年累月之下,蔡京阵脚愈固,到头来也只怕是满盘皆输。司马瑜的最后一句话,更是触动他心中隐密的心结。虽有圣眷,奈何远在京城,时长日久,定然淡薄!英明的君王尚且如此,更何况他是赵估!

    司马兄妹见江耘如入定一般,呆呆地不说话,便说道:“事关重大,容我等商议一番。”

    江耘却豁然起身,毅然道:“不用商议了,便这么定了。瑜先生之言。解我心中大结,江耘在此谢过了说完,起身深深一揖。

    司马瑜连忙起身让过,紧走一步,楼着江耘的手臂客气道:“妹夫,自家人,莫要见外了。”

    司马啸亦感慨道:“瑜兄弟果然如当年一般,是个智囊人物。老哥也谢过了。”

    司马瑜乐呵呵道:“啸大哥总算原谅小弟了。”

    司马倩深感欣慰,笑道:“这才象一家人哩。两个大男人,尚这般记仇。早该和好哩。”

    司马瑜重新落座,问道:“年后正是知府上京叙职的时候,江大人这一趟总是要去的。若是江大人心意已定,瑜便即日回京,筹划此事。”

    “好。待入冬后,草案粮解运已毕,江耘便向圣上讨个便利,早一步上京。”江耘决定道。

    “好。江大人果决,瑜定当效力。某便在京城等江大人来主持大局。”司马瑜拍手笑道。

    “我等之力,尚且太可要联系一些可靠的商家?”江耘提醒道。

    司马瑜却道:“不可。商贾之辈,向来不敢于官斗,且此事牵涉太多。战局危急时刻,难保会有怯敌之人自乱阵脚。我初时尚存着担心,在路上看到钱庄之后,便有了十足的把握。你们先和我说说钱票的事吧。”

    司马倩清了清嗓子,将江耘所创,众商合股的钱票事业,从头开始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司马瑜眯着眼,细细的听着,不时的问些问题,当说到封桩之钱,只占行的钱票总额的十之六时,司马瑜的大眼忽地睁开。紧紧盯着司马倩,却不问。

    司马倩见他神色惊异,便解释道:“十之六的封桩之钱,从商业流通的角度来说已然足够,即使生挤兑之事,也足以应付几日,这个。道理商家们却都是懂得。”

    司马瑜仍然没有反应,木在那儿,司马倩正待继续解释,却见他摆摆手,示意暂停。一个人呆呆在坐在那儿一动不动,陷入沉思。

    江耘与司马倩面面相觑,再看司马啸,也是一脸苦笑,摇了摇头。

    良久。司马瑜终于回过神来,目视江耘。嘿嘿一笑,问道:“江大人可知兵法之中,有一句示敌以弱?。

    江耘点头道:“那便是说故意暴露已方的弱点,设了圈套,等待敌方的出击。”

    “若我是蔡贼,得知此钱票是你所创。大受各方好评,心中定然忌讳,欲除之而后快。十之七,嘿嘿。”司马瑜贼笑道。

    “司马先生所言十之七,可是我方之弱?”江耘心中微动,试探着问道。

    “如小倩所说,这只是流通之机。

    这十之七的封桩钱可是商业之秘?。司马瑜道。

    “是。知道的只是少数几个股东。不过,以蔡京之能,只怕算不上什么秘密。”江耘慎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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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回京前夕

    马瑜放声大笑道!,“丹妨,临战点中。虚实!机,最人心,自古善谋者无不多疑,只需使些小手段,便可乱他心防。这个不是弱点的弱点,我们只要善加利用,便可成为此战胜负之关键。”

    司马瑜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道,“某大致说一下,这个套该如何设。”

    江辆三人凑近司马瑜。心中兴奋不已,只等着他的妙计。

    在三人期盼的眼光中。司马瑜侃侃而道:

    “先调拨银钱,暗中收购某类日常货物,运至京城附近暗地贮存。然后在京城大肆收购,造成紧俏之势,静待市易司上钩。待他收了货之后再向各商家高价售出之时,故意显露破绽,比如大名府的封桩之钱不足,有小规模的挤兑风潮。再引诱其将手中的银钱在京城兑换成钱票,调虎离山,去大名府兑换。而此时,我们则运货入京,运钱至大名府。来回这几日,胜负立分。市易司名誉扫地,亏本是肯定的。那些商人卖不出货,宁可抛去订金不要,也要去市易司退货的。”

    “若是在大名府挤兑不成,达不到目的,必然再换了钱票回来,以免运钱之苦。如此一来。来回也不过数日。”江耘担忧道。

    司马倩却笑道:“相公多虑了。只需兑钱之时,稍加拖延便可。再用钱兑票之时,更可惜故人手不足。这银钱清理起来,也是费时的很呢,此亦钱庄之规矩。”

    司马瑜接口道:“时间也不用太久,三两日便已足够,需知京城天子册下,上善之地,都市易司出了问题,断难善了。”

    耳马啸也提出自己的意见道:“我到觉得,如何让他们上钩才是此役成败之关键。”

    司马瑜拈着短须,自信满满,拍着胸脯保证道:“现如今只是大致之方向,尚要细细谋划一番。才能将所有的环节全部考虑进去。诸位放心,我司马瑜敢打包票,只要你们有足够的银钱,此事必成。”

    江耘心中盘算着司马瑜的计策,在脑海中一环一环的滤过,觉竟是环环相扣,并无太大的破绽,其中对局势的控制,隐隐有后世资本市场上的时间差概念。若是自己处在蔡京的位置上,现钱庄的破绽,也不免心动,看到对手这么一个诱人的大漏洞,没有理由坐视不理,任其壮大。

    江耘看了看司马兄妹。见两人神色意动,心中一热,拍板道:“那便这么定了。便请瑜兄筹划此事,江耘了却潭州事务之后,便尽快上京与你会合。共谋大事。”

    司马瑜伸出大手,与江耘相击一掌,畅意的大笑。

    笑声之中,江耘不无恶意的猜想,蔡京着了道后的悔恨样子。老匹夫,给我下绊子,老子也陪你玩一把技术含量高的,你市易司不是要做庄吗?行,你买我抛,看你接不接得住,那叫经济金融战,嘿嘿。

    崇宁三年的潭州秋季,尽管雨水不如上半年充沛,但得了水利之便,潭州之地田间的收成喜人。整个湖广之地玉米尽皆丰收,虽然价格大降,远远比不上夏收时节的疯狂,却比种水稻等寻常作物高出一大截,按亩产算起来,足足有两倍的收益。峰涌而来的各地客商涌入各县的商贸区敞价收购。与上半年不同的是,这次所收的玉米除了作种,尚有很大二部分用于酒楼的食用。可以预见的是,随着玉米种植在大宋的普及,用不了一两年。就会进入寻常百姓家,成为一种普通的粮食。

    司马倩的香水作坊也调整了策略,在张樟充足的货源保证下,又新招了人手,扩大了作坊的规模。开足马力,实现了量产,玉迷香的价格也已经下调,不再奇货可居。但即使是这样,独一份的商业领袖地位也让她赚得眉开眼笑。

    得了新开的钱庄之便。进出货的环节少去了银钱之累,现金流通的使用效率大增。从开业至今。不到一年,已经整整赢利数千贯。对于成了相公的商业伙伴,司了倩难得的自私起来,坚持不愿将这一半利润付给浏阳县。

    用她的话说,我一年交给浏阳县衙的商税和创造的商业效益以就就业机会已经远远出了预期。而且当初江耘和她达成的只是口头承诺,现在人已不在浏阳,何苦是继任者拣个这么大的便宜。

    “相公,我早已探过潘知县的口风,他并不知道这个事情,明明是相公自家出的秘方,何必便宜外人。”司马倩在江耘耳边道。两夫妻床第之间的夜话,便是大宋龙涎香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会议。

    “哈哈小倩掌柜果然是个持家的好夫人”江在边答应一边用手在司马倩身上探索,“说老实话,我也没想到浏阳的情况会这么好,当初还不是担心还不上你们的粮食来。既然不知道,本官便不问了,便随你吧到你手里,总是不吃亏的。”司马倩一边享受着江耘的抚摸,一边吃吃笑道:“妾身也没想到,这生意一来二去,连整个人都被你赚了去

    黑暗中,江耘哈哈大笑,一把搂住司马倩火势的身躯,动情道:“这是江耘做得最漂亮的一把生意

    司马倩娇喘嘘嘘,推了一把江耘,说道:“你既然答应了瑜大哥,我这个做娘子的总要为你多备些银钱。瞧你们的样子,怕是要大干一场。自跟了相公,倩儿的心倒是淡了,争也罢,不争也罢。一家人平安和睦是最重要的

    江耘微叹一声,无奈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就是你想独善其身,却是人在江湖,由不得你啊。”

    司马倩“扑哧”一笑,嗔怪道:“什么话,你道你是小剑不成。还身不由已,大不了官儿不做也就罢了

    江耘有苦说不出,心中想着历史上二十年后生的惊世大变局,京城、老家尽皆沦陷,便是这里。也是抗敌的前线了,即便你想求田问舍,也需背负着沉重的丧国枷锁。

    司马倩见江耘沉默不语,只道自己说重了话,摸着江耘的脸安慰道:“倩儿知道人家,不懂的男儿志向,说错话了,相公莫怪

    江耘拍了拍小倩的丰臀。笑道:“你说得没错。待为夫确认了一件事不会生之后,便和你们一起放开心胸,随性而活。”

    司马倩往江耘的怀里钻了钻。呓声道:“相公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老夫人?”

    江耘不再客气,三两下解了小倩的小衣,紧握双峰,翻身而上,笑着道:“且看你的修为,若胜了我,便带你去。”

    潭州的九月到十月,知府江耘都在忙一件事,青苗钱的回库和漕粮的解运。当初放青苗钱的借据一一退还到农户手中。一石石的粮食将常平仓的库房装得满满。下属五个县的粮食已6续运至潭州的码头,开始分批的装船。

    按大宋的惯例,所有州县的漕粮解运至京城时必须是从原产地装运,不得持钱沿路收购,这是为了防止这么做会造成沿路经过的州县的粮价波动。其本意虽好,却失之于僵化。若是原产地欠收,粮价居高,在原地收购只能雪上加霜。而其他产地粮食丰收,却谷贱伤农。无端便宜了商人们贩粮获利。虽然市易之法因此而设。但失之于操控,成了敛财的工具。

    江耘虽然深知其弊,却无力改变目前这一事实,只能在自己范围内略加改良。将潭州的漕粮交付给了司马啸的商行,又通过商行出钱招收了一些愿意解粮上京的运夫,尽可能的降低漕粮交运的成本。

    今年潭州各县的常平仓因着丰年而大满,往年的亏空也都已补上,江耘自上任以来绷的紧紧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今年打下了坚实地基础,可以想象来年的浏阳,会有很多期许。

    得了司马瑜的建议,从赵估那里讨了借口,已经一身轻松的江耘随时可以上京。

    前几日河南的来信更是让他喜上加喜,齐越在今年又大展身手,决河治水之法屡试不爽,借着夏汛又淤出了上百亩好田,有着去年的好榜样,今年的淤田竞卖的价格比去年高出了两三成,加上水利得当,游定夫又体恤民力,洱南的民生大好。今年的漕运之数大增,总算给犹疑不定的赵估交上了一份好答卷。

    江耘踌躇满志之时,心中却时时冒出司马瑜的话来。若是满足于眼前小利,无异于孤城自守,岂能不败?想到此节,江耘的心便重新紧了起来,时不我待了。自蔡京重登相位以来,正处于从波谷到峰尖的上升通道中,若是再自守,定是被其势所压,渐渐不得翻身。与其如此,不如破釜一战,攻其薄弱之处,险中求转胜之机。

    好吧,我把我的潭州、大栗天下还有钱庄全都押上赌台,与你一战,为了这天下芸芸众生,为了这风雅大宋。

    一晚上还有一更。上次买意大利平,兄弟们有跟我买吗?买了就中了。今晚墨西哥要胜,因为他要避开阿根廷只能取胜,平局做掉法国,后遗症太大。高句丽也危险。阿根廷就是替补上场,米利托憋了这么久,玩希腊没问题,所以希腊会输。这样的话尼日利亚干掉高句丽就能出线,东道主南非、咯卖隆、阿尔及利亚都死了,从平衡的角度说,袖会希望留两支非州的,重要的是,高句丽年玩得太过分,四强的债还没还玩,裁判因素会有,加上背上打平就出线的包袱,呵呵,怎么样,官人的分析有拨云见日吧?所以,墨西哥、尼日利亚、阿根亭胜。以上不要钱”(未完待续)

第170章重回汴京

    示京的十月,正是年中最繁华的时候,深冬!际。“午忖近。正是购销两旺的时节,各类商行和手工作坊都忙着在赚取今年的最后一桶金。城南的侧门保康门,大批郊外的农人挑着各类农货进城,将城门挤的人头攒动。

    一个青年公子身着一袭水湖色的长衫,虽然已进了城,却仍停在内门处,盯着农人肩上的担子,再露好奇之色。也难怪他奇怪,这些农人们担子中竟是清一色的同一种东西芝麻。

    那青年拦住了一位年长的,极有礼貌的问道:“老人家,怎么都是芝麻?。

    老农瞧他面善,便回道:“城里有官府收这个呢,价格也和往年差不多,往年都是商贩来收,今年不知怎的,人都不见一个。家里留点做做元宵,多的就挑来卖了。只是这价格是一日不如一日,所以得赶紧哩。”

    那年青人道了谢,背了双手,若有所思的往城中踱去。

    “芝麻?这也太小碎了吧?都市易司连这个都不放过?”那青年不是别人,正是从潭州而来的江耘。潭州诸事已毕,他便携了两位娘子和小康儿顺江东下,在鄂州独自登了岸早早的往京城而来,家中的女眷则一路坐船到扬州,回家省亲。娶了司马倩过门,又添了丁,总要回家报喜,让老母亲乐上一乐。而自己,牵挂着京城之事,一路北上,来到了京城。

    此番踏上了久违的弃石铺就的宽阔街道,江耘心中不免踌躇满志,便是在这里,他金榜题名,便是在这里,他创办了慧贤雅叙,便是在这里,大宋天下耀世而出。身体中尽然涌动出一股战斗的漏*点。呵呵。我的战场,我又回来了。

    江在路逛着,往城北的慧贤国而去。走至半路,却听得背后传来呼唤声。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圆滚滚的身影招着手一路小跑过来,正是京城的熟人司马善。

    司马善气喘嘘嘘的赶了过来,忙不迭的抱拳施礼道:“江大人,你回京城了!6掌柜不厚道哩,早上去园子里还哄我说你不曾回来。”

    江耘笑道:“马掌柜,江耘也是早上网到,这不,网从保康门进来呢,连忙园子里都不曾去过。”

    司马善闻言,抬头看了看四周,确定他独自一人,疑惑道:“江大人就一个人?”

    江耘道:“内人回家省亲去了,江在人先来的京城。”

    司马善乐道:“江大人,倩儿妹子也不曾来?”

    江耘呵呵笑道:“哈哈,你说我该叫你司马掌柜还是?”

    司马善道:“我还妇生马好了。亲不亲的不在称呼上。嘿嘿,如果江大人以前对胖子我有所误会,还请见谅啊。走,我那铺子便在前面一条街上,去坐坐小剑也在。”

    江耘本想先回自己的大本营。一听他说小剑也在,便改了主意,跟在他的身后,决定先见见小剑。这个傻丫头,一别数月,不知怎么样了。

    到了司马善的古玩铺子,进了后院。江耘举手止住了司马善的大嗓门,独自一人轻轻有朝园中走去。

    小剑正坐在园中的石桌边,桌子上竟然放着笔墨。

    原本握剑的手此刻正有模有样的握着毛笔,在纸上用心的写着。江耘不由心中好奇,走进之时,放松了脚步,偷偷的从她身后靠近。司马善却知道小剑做的什么功课,微微的笑着,摇了摇头,回了前院。

    江耘终于靠近了小剑,站在她的背后。一楼充满青春气息的馨香传来,让江耘紧了紧鼻子。定了定神。抬头去看她的功课。

    十一月二十,三贯五钱。十一月二十四,五贯,,

    小剑一边写,一边掰着手指在心算。嗬,这丫头,学着计账不成?

    小剑特有的敏感让她感觉到了什么。突然转过头来,手中的毛笔已经被她握成的匕的样子。乍见背后之人,却是心中牵挂的姐夫,鄂然楞在那里,连话都说不出来。

    江耘吐了吐舌头,将她手中的毛笔抽出,施施然的坐在石桌边,乐呵呵道:“待姐夫检查一下,功课到底做得如何。”

    江耘翻着那几页纸,满意的点头道:“不错,不错,初学者能写成这样,值得表扬。对了,这是什么账?”

    小剑还没回过神来,呐呐道:“别人欠我的账。”

    江耘哈哈大笑,随即奇道:“你在京城人生地不熟,谁欠你的钱?”

    小剑反应过来,一把从江耘手中夺过那几张纸,嘟着嘴道:“要你管。”

    江耘讪讪道:小剑,你走之后不久,我与你倩姐已在潭州成了婚。说起来,还亏了你捅破了那一层窗户纸。你知道曰蜘芍初你不告而别,你哥哥姐姐和我直在担心着服

    小剑脸色销雾,说道:“我已经知道了。这不是好好的么?”

    江耘瞧着她倔强的样子,叹道:“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小剑在石桌边上坐下,大咧咧道:“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我早习惯了。我却觉着你们活得累。”

    江耘无话可说,自失的一笑。说道:“说来也是,每个人都是喜欢的生活方式。我倒忘了小剑是个快意恩仇的江湖儿女。”

    司马善捧着一盘水果走了过来,笑着道:“江大人,你来了便好,我胖子也可以交差了,喏,这个小姨子我可完壁归赵了。”

    小剑“件哧”一笑,笑骂道:“还江大人长江大人短,好好的妹夫却不叫。”

    司马善放下果子,转头看着江耘,玩味着问道:“妹夫?”

    江耘知道司马善心中的小九九,用手虚点着司马善,笑道:“妹夫。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胖子莫要和我玩心思。”

    司马善抑头大笑,搓着手道:“好。大哥果然没看错人,倩儿也是好眼光。妹夫。今后你要重新认识我司马善!”

    江耘歪着头看着大笑不止的司马善,刚刚还有的谦卑模样尽去,人还是那么胖。却胖出不一样来。身上的狡黠仿佛锥子,在圆滑的外衣下蠢蠢欲动。

    司马善落座。说道:“妹夫今日刚才,瑜大哥也不在京城,正事且等过几日再商量。”

    江耘点点头。说道:“嗯,我也得先回园子一趟。报个平安剑,随我去么?”

    出乎江耘的意料,小剑神色古怪,却是想去又不去的模样。司马善笑着解释道:“嘿嘿小剑道是想去,只不过怕有人尴尬。妹夫瞧着那些账单没有?”

    江耘心中微动,想起家人的恶习,试探道:“难不成是她向小剑,借的银子?”

    司马善大笑道:“除了她还有谁?小剑前一眸子都住在她家。最后搬来我处。还不是躲她?”

    小剑尴尬道:“倒不是怕她借,只是怕她不好意思。她最近心情不好。手气也不好呢。”

    江耘苦笑不已。摇头道:“恶习恶习啊。走小剑随我去,欠债还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小剑也有好几日不见李清照,拗不过江耘,便随着他回了目子。司马善安排了一辆马车。两人往城北的慧贤雅叙而去。

    行至半路。小剑喊住了车夫。见江耘疑惑。低头轻声道:“今日是三十,书报社旬休,她多半在这里。”

    江耘掀起车帘一看,却是临街熟悉的地方,三元赌坊。江耘回头看了一眼小剑。乐道:“你到走了解她。老实说。你有没有进去

    小剑昂然道:“天下没有我没去过的地方。赌坊又怎样?”

    江耘看了一眼小剑,赞赏多过埋怨。跳下了马车。头也不回道:“既如此,那便跟着我好了。”

    铁打的赌坊流水的赌客,挑帘的伙计仍然是最初的那个,江耘认得他,他却不认得江耘。倒是他。一眼瞅见了跟在他身后的小剑。赔笑道:“这位姑娘,几日不见,却是白净了。

    小剑微微一笑,扬了扬下巴,道:“在不在?”

    “在,在,嘿嘿,请。”伙计是个伶俐人。

    小剑拉着江耘的袖子,进了门。江耘乍闻赌坊内的混浊气息,不免皱了皱眉头。小剑却是习已为常,只顾拉着她的袖子往里面走。

    不时有浪荡的赌客开着小剑的玩笑,黑里俏小黑妹的叫着剑丝毫不以为意。摆摆着招呼,步子却不停。

    江耘心皂不停嘀咕,这丫头,怎么到了这里,便如鱼得水一般。

    到了雅间。小剑吩咐道:“我进去唤她出来,你等着好了。”江耘点点头,心想这样最好,免得彼此尴尬。

    雅间之中。正战得热火朝天。桌子正中的筹码乱七八糟,有整贯的铜钱,成键的银子,更多的则是半新的钱票,面值从一贯到十贯不等。李清照仍是一身男装。面前的钱票只有寥寥几张,却是已经出局,正支着下巴观战。自竹牌风行京城已来,赌坊里早已跟着风,玩起了这种刺激无比的赌戏。李清照虽然技术精湛,概率之数算得极准,怎奈生性好博,赌性太重,兼之赌坊之内都是些经年淫浸其中的老手,岂能让她占得便宜,故总是输多赢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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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两全之策

    平清照此刻瞧见小剑讲来。欢呼道!“小右。来得正好照心孔拔把,换换手气。”

    小剑淡淡一笑,问道:“此番如何?”

    李清照苦着脸道:“别提了,今日网领了这个月的稿酬,二十多贯,还剩下四贯钱。见鬼了,顺子都赢不了。”

    李清照正抱怨着,场中已分出了胜负。赢的那人乐呵呵道:”剑,等会吃酒去。”

    旁边一人笑道:“黄公子,省省吧,别又吃酒吃到河里去。”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那黄公子挠着头道:小剑,上次喝多了,不知怎得就落了水哩。”

    小剑掰着指节,嗤笑道:“喝完酒就不老实,是我踢你下得水,让你清醒清醒。这么快便忘了?”

    听着雅间里的对话,江耘头大不已。小剑所处的环境,竟是如此的复杂,泥沙俱下,他这个做长辈的,真是心中有愧。

    李清照一把夺过竹牌,了起来,口中说道:“最后一把小剑你看。”

    小剑会意。从桌七拿起竹牌看了一眼,又扔了回去,说道:“梭吧。”

    桌子上其他人都拿起了牌看牌,有摇头盖牌的,有抬头看的,还有拿了钱下注的。那个黄公子倒也捧场,也不看牌。便从筹码堆中抽出四张钱票,笑道:“小剑的牌,总是要跟的。”

    李清照兴奋道:“快点快点,要跟就跟,横竖就这一把了。”

    最终。有四个赌客都了下注,李清照利索地完牌,催促着小剑看牌,迷信的她坚信小剑的手气比她好,自己连牌都不碰,倒是一个标准的赌徒。

    小剑熟练得搓起了牌,随着牌面的显现,心中暗喜,将牌重重地墩在桌子上,叫道:“九、七两对,通杀!”

    “唉。起手八一对都没牌,邪门了。大姑娘好手气哇!”一赌客唉叹道,不忘嘴上占便宜。

    小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吓得他不敢再出声,其他人也纷纷盖了牌认输。只有那黄公子,仍捂着他的牌在那边磨蹭。

    黄公子盯着小剑的脸看了一会,轻笑道:小剑你又赢了,嘿嘿。”说完,将牌一扔。便要去洗牌。

    小剑却是手快,从牌堆里抓起了他的牌。黄公子阻拦不及,讨好地笑道:“上次的事失礼了,在下致歉。”

    小剑手一展,看清了他的牌,赫然是三个五,冷哼了一声,说道:“黄哥哥客气了小剑不吃这一套,输了便输了。”

    说完。从筹码中间拿起一键银子,拉起李清照的手,对黄公子道:“车钱你请。走了。”

    黄公子不甘心道:“一起吃酒去?”

    小剑头也不回,应道:“下次吧。”

    李清照嘟着嘴仍在懊悔那把牌,两对又碰到三个,运气坏到家了。乍一掀门帘,熟悉的脸映入眼中,脸红得快到滴出水来。

    糟了。糟透了,死小剑,也不和我说一声,这次的丑样,又被他瞧了个够。

    李清照一跺脚,急急得出了赌坊。小剑追着她上了车,江耘又好气又好笑。告诉了车夫目的地后也上了车。

    三人默坐于车厢之中,气氛略显尴尬。李清照心中千回百转。询问的话儿终是说不出口。车行至耸源街口,江耘与小剑跳下了车,李清照却不肯下车,红着脸道:小剑,我今日尚有事,明日再来

    小剑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只看着江耘。江耘轻笑道:“也好,李主编今日累了,改日再会吧。”

    目送着马车远去,江耘抬头望天,深吸一口气,叹道:小剑,我又回来了。”

    小剑双手抱胸,斜睨着眼睛道:“回来又怎样?官家殿里尚有一碑。今晚可愿随我去瞧瞧?”

    江耘大笑:“好妹子,尚有大事要做。走,随我来。”说罢。大步向慧贤园而去。

    城西的秀源街一年多未见,已日渐繁华,因慧贤雅叙与戏院的缘故,街道上商铺与酒肆四处林立,游人如织,看得江耘又是兴奋又是后悔,旱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多多购置几处房产,给我的司马掌柜留几间。

    慧贤雅叙,高雅清丽依旧,连门口的伙计都不曾换信子一身青灰的短褂。精气神很足,远远地看着江耘朝园中而来,惊讶地张大了

    巴。

    “江。江园长,您,您回京城了?咋就一个人?”小信子结结巴巴道。

    “哈哈。今日网到,微服而已,明白吧?怎么样,你那个小娘子是叫翠花吧?”

    “小的明白。小信子已经娶了翠花了,端午后过的门,齐掌柜体谅我,让她在园里泡茶呢。

    园里的伙计们都是羡慕我哩。小信子在前头带路,一边向江耘表达着感激之意。

    江耘轻车熟路,走过棋苑,江耘挥了挥手。示意小信子不用带路,便往博闻小筑而有身后的小剑说道:“那俩老头无趣的很,我去听琴了。”

    江耘讶道:小剑何时开始附庸风雅?”

    小剑傲然道:“便许你风流快活,不许别人么?”说罢,一摆手,耸大步地走了。

    江耘摸了摸”盯着小剑劲道、健美的背影。饶有兴味地摇了摇头川”京城的小剑却是不同了呢。

    哪怕是旬休之日,江氏两位老哥也习惯在园子里窝着。到不是书报社的工作有多忙。而是他们两人喜欢这里的氛围,有书有朋,夫复何求。当江耘蹑手蹑脚地走进博闻小筑之中。两位老哥正一人捧着一张报纸沉浸在书海之中。江耘悄悄地走到他俩背后,映入眼中的是一篇时政要文一《钱票之忧》。

    江在看标题。便皱了眉头,清声道:“哥俩做的好大事!钱票有何之忧?。

    江端礼头也不回,说道:“商家敛财之物,如何不忧?”话一说完,觉出异样来。乍一回头,看到满脸笑意的江耘,真是又惊又喜,急忙起身施礼道:“江社长

    江在把按住了也要起身的江大哥,自己也坐了下来,笑嘻嘻道:“两位老哥,别来无恙。”

    江氏兄弟与江耘久别重逢,欣喜道:“江社长如何回京城来

    江耘道:“回京叙职,今日刚到。在园中一路走来,熟人一个不见。还是你们哥俩好。”

    江端友性急,说道:“来得正好,我去请邵籍来,你且安坐。”

    江耘笑道:“也好,让我听听你们的成绩

    江端礼见江耘独自一人,问道:“江夫人不曾跟来京城么?听贺大哥说,生产之时可吃了苦头

    江耘摇头叹道:“难产了,师师命大,终于挺了过来小儿却伤了腿,略有小恙。取名靖康。现在娘儿俩尚在丹阳老家见老母。”

    江端礼安慰道:“塞翁失马,得小恙而避大祸,子颜勿忧。伯勤一个月前带着齐掌柜回乡成亲去了算算时日,江夫人倒吃得喜酒

    江在拍大腿。乐道:“我说怎么不见两位掌柜。原来跑去成亲去了。如此正好。师师上京城。一路也有个照应。对了,贺老哥呢?”

    江端礼微微一笑道:“听琴。”

    江耘讶道:“可是江南来的姜琴师?”

    “呵呵,非也。”

    “喔,明白了。哈哈,云娘子。”

    谈话间。江端友也拉着邵籍兴冲冲地赶来。邵籍意气风,大声道:“江社长。一别经年,风采依旧。浏阳县大治,已闻达于朝野,喜何如之。”

    江耘起身施礼道:“浏阳之治,若无《大宋天下》,又如何天下共知?江耘在这里谢过诸位声援之力了。”

    江端友想起江耘网来的一句话,说道:“江社长素知我哥俩的秉性,《大宋天下》虽是社长所创。但我哥俩恭为主编。便持了公心,不能妄自偏绮。如君前所奏,新闻自由。”

    邵籍描了一眼桌上的报纸,便略知事情大概,问道:“可是为了钱票之议?”

    江耘摆摆手,宽慰道:“贤伯仲多虑了。我江耘所创之物,岂是这般怕非议的?若畏畏尾,事事如此,何来新制之说,浏阳之治?”

    “说得好!”门外一人大声喝彩,中气十足。贺暄宽袍大袖,迈进门来,伸手虚点江耘,赞道:“江子颜,人生精彩否?”

    江耘苦着脸道:“浏阳偏远小城,事事躬亲。呕心沥血,如何比得上京畿重地,花前月下,美酒佳音。”

    贺老哥佯怒道:“小子莫要骗我,你在洌阳左拥右抱,不亦乐乎。小剑早已把你的事,告知我了。”

    江耘尴尬道:“你如何听她乱说。”

    贺老哥成功避祸,便不再纠缠,正色道:“且谈正事。依老朽之见,钱票之事,怕得却正是非议。”

    江轻心中赞道:“说来说去,还是贺老哥最对我的心思。”脸上却是波澜不惊。问道:“愿闻其详

    “所谓无商不奸,世人之公议。钱票固然便利。然商家之物,民众总是存了戒心。”贺暄说道。

    “据老夫所知,京城的钱庄,大量收存小民之钱,许以千二之月息。短视、好利之辈趋之若鹜。若长此以往,只怕有远忧。”江端友

    道。

    “江老先生是怕那些商家敛财之后胡乱经营。有圈钱之虞吗?”江耘问道。

    “此乃其一。老夫只是想不明白,若是如此。只怕会滋长民众好逐利、惫生产之惰性,不事生产,勤于钻营。难道,不劳作便能坐享其成吗?。江端礼说道。

    江耘略一踌躇。说道:“请恕小子无礼,贤伯仲平日劳作否?”

    “那是自然。老夫两人每日忙于采编之事,如何不劳作?”

    江耘笑道:“然也。农人忙于稻梁,先生则躬亲于尺赎,均是劳作。如此小子下一个定义,凭借自导拥有、善长之物谋利,谓之劳作,上至公相。下至平民,然否?”

    “读书岂能与耕田混为一谈,此喻不当。”江端礼否认道。

    江端友微一摆手,止住兄弟的高,说道:“然。

    江耘继续道:“既如此,以钱生钱,有何不可?有余钱者生财有路。得钱之商家可多多行钱票,商贾之士则可免去带钱之苦,流通货物于天下,改善民众之生活利、双赢!事,有何不可江端礼仍是不服:“我只知道,这些间没有凭空所创之财富。钱票之物。便利而已,却如何说是双赢?与那商家,自是获利,与这些间百姓,又是何益?”

    这次。端友老哥不曾出言,只是静静的盯着江耘。静待他的回答。

    江耘长身而起,一挥衣袖,侃侃说道:“我且举一例,试为贤伯仲解。浏阳之龙诞香水,风靡于京城。此物浏阳所制,三贯钱一瓶。因钱票之故,商家免去运钱之累,大贩于天下。香水所需之原料,山野之花。均是浏阳之老人小孩采于山间,可谓之变废为宝,老小因此得此劳作而获利,一改生活之困窘。浏阳闲散之人农闲之余制作香水也因此有一份产业。京城之处才有此奇物。试想,若无钱票,则香水运至京城所需之成本大增,售价也将水涨船高。价高则量少,量少则产业随之减少,花野之花自开自败,浏阳老小之闲钱何处来?京城之香水又只是三贯钱便买得到的?是故,钱货流通之妙,便在此处,不是非此即彼,绝非运输南北而已,此谓之钱货流通加倍效应。这个道理,当年的王相公初窥门径,奈何行之不得法,虽有市易之法,却输在制度。”

    江氏两兄弟哑然无语,江耘说得话,足够这两个老学究琢磨一段时间了。贺暄倒是不求甚解,笑骂道:“王相公却只初窥门径,你便掌握全局了么?蔡相公又如何?”

    “此利器被他握在手中,已全然无益。益民和伤民只在一线之隔。江耘不忿,乃有新制江耘道。

    在一旁默坐良久的邵籍说道:“经江社长之说,某也觉出钱票之利来。若是如此,朝廷若将其收归。岂不更好

    江耘微微一笑,摇头道:“此是未来之事,现今的钱票只是初创,此议言之尚早。商家之事,尚有律可循。官家么,嘿嘿。”

    江端友拱手道:“老夫今日有所得,江社长闲时可将钱票之利写成文章,以解民众之惑。”

    江耘答应下来,不再深谈,问道道:“一别经年,虽有消息往来,总不如今日面对面,书报社怎么样,诸位?”

    一说到书报社,众人都兴奋起来,邵籍目视江氏两兄弟,在得到两人同意之后。率先说道:“反碑专题之后。江社长远走浏阳,我等不敢懈怠。上有长郡主维护之功,下有各位同仁同心之力,《大宋天下》虽历经风雨,其势愈坚,版面从四版增扩到八版,印数也从2刃粉增加份了。这其中的旧口份,运到了杭州、西京、江宁等地。”

    江耘虽然从书信中得知大概,此番听邵籍从口中说出,还是兴奋不已。当初自己在杭州时听唐煌所说,不过劝多份,却不曾想到增长地这么快。

    江端友轻咳一声,正声道:“有喜亦有忧,因报纸扩版,八个版面所需的纸张导致成本大增,老杜竭尽所能,也只能将成本压缩在十二文左右。这两文的亏空便由那些招牌画来填补。亏得齐掌柜能干,也只能持平。所幸今年下半年江社长的义兄低价供应纸张,才略有赢余。”

    贺暄笑道:“江老哥,你倒是愿作黑脸。上来就报忧,没有你兄弟二人夜以继日地劳心劳形。《大宋天下》如何有今日?子颜,便在上个月。向太后还嘉奖了书报社。谓其公心可嘉,方便民众。”

    江氏兄弟呵呵一笑,只说道:“乐在其中而已。”

    江耘岂会不知两哥俩的脾性,叹道:“书报社有二老,我大可放手。”

    江端友却不许,说道:“虽不曾亏空,长此以往却是不行的,稿酬也一直不曾涨过。若无盈利。如何运营。又如何补贴滴水书院之学子?邵先生曾有增加招牌画之议,齐掌柜也曾征求我哥俩意见。老夫之所以不许,却是怕此消彼涨,招牌画多了文章便少,如之奈何?江社长既来。必有两全之策。

    江耘大笑:“你又如何知道我有两全之策?。

    江端友老成持重,此番也开起了玩笑。道:“比之钱票之计,此策乃是微不足道,讲来,老夫午后还要去书院讲课,明镜先生怕是等急了。”

    江耘也不推辞。笑道:“此事简单,只需加印一张,也就是四版即可。”

    部籍疑惑道:“再扩版?如此岂不是事得其反?”

    江耘神秘道:“加印的四版全是招牌画。”

    江氏两兄弟大惊道:“全是招牌画?”

    江耘不再卖关子,解释道:“非是每期。而是不定期的增加,可谓之特刊。其四版全都用来登广告。按我们每张四版六文钱的成本。4次份增加的成本为出两银子,然而我们可以用此来登大幅招牌画。4版卖出百两银子,有问题吗,部先生?”

    一昨晚话太多了,唉,自己打脸了,糗啊。大家给几张推荐票安慰一下(未完待续)

第172章温暖友情

    问题!此举甚好以前曾有酒楼赚招牌画篇幅不伊,;谷是如此,此番两版并在一起的大招牌画怕是很受欢迎。”邵籍兴奋道。

    “如此一来,同样的钱,能多买一张四版的报纸,虽然是招牌画,想必不会惹成非议吧?只是。特刊只能是偶尔为之,不能过于频繁,一来以免落人口实,二来也对那些商家有奇货可居之义江耘最后总结道。

    “如此甚好。我哥俩两耳不冉窗外之事,有江社长在我们更踏实了江氏两兄弟叹服道”“书院那边尚有课程,老夫告辞。”

    江氏兄弟齐齐告辞。江耘瞧着哥俩的背影赞叹道:。我时时从杨知府的身上看到两位江老哥的影子,所谓方正典雅,不外如是吧

    邵籍亦赞道:“诚如江社长所言。贤伯仲行事端谨,眼光深远。危机之时,身处逆流而不言退。对于江社长浏阳之事,亦持着公心。不偏不绮,褒贬不禁,让《大宋天下》在朝野中都有公信之议。”

    贺暄道:“贤伯仲此举深得大道无形之妙。这哥俩心中明镜似的,不偏不绮从处看是避祸之道。往大处讲,则是为你江子颜摇旗呐喊。新法之事,朝廷所行之法。天下共知。然新制之试点。正需闻达于士林,《大宋天下》为此如履薄冰,在老朽看来,这个度便掌握地极好。子颜离开一年有余,京城气象已大变。蔡公相如日中天。三司使权重。江南新法大行,财赋重地,全局在握。新法之于新制。已成泰让,压卵之势

    贺暄瞧着江耘静默的神色。不忍再说。

    江耘心中凛然,心中不由想起司马瑜的告诫。若是自我满足,不求变,无异于孤城自守!

    邵籍犹豫一番,说道:“若相公事成,则新制不攻自破,待他们腾出手来,《大宋天下》仰人鼻息,徒剩娱人耳目而已。纵行过万,又有何益?。

    江耘双眼微闭,默然半晌。不愁反喜,幽幽道:“我来京城。为求一战。诸君。且拭目以待

    城南的一处三进三出。占地五亩的大宅子是新任御史中承杨时在京城的家。这处大宅子在京城里颇有名气,曾经的主人都有些来头。才名最重者莫过于号为准海居士的秦观秦少游,历任太学傅士、编修,才华横溢,为一时之秀。怎奈命运不堪,由盛而衰,因其,“旧党。身份被一贬再贬,困顿于雷州之地,至藤州而卒。其在京城的住宅也被朝廷收回,几经易主。今次御赐给了杨时杨御史。

    信步其中,宅园中处处可寻秦少游的谐美气度,其人却已如杳杳黄鹤一去不返,徒留其名于党碑之上。警醒后来之人。

    京城的深冬。大雪总是少不了的。腊八前后。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天空中洒落。雪虽大,却不曾有朔风。然而便是这般这般散落不停的雪花,虽不冻人,却最是飘飘袅袅。只一会便是皑皑的一层,庭院中,花树间,俱是换上了素颜。

    史载杨时见程颐与洛,年已过四十。一日见颐。颐偶瞌坐,杨时与游酥侍立不去,门外正是大雪纷飞之时,是为程门立雪之由来。

    而此时程门故事中的两位主角正坐在杨府客厅的暧阁之中侃侃而谈,大雪飘飞,却是丝毫不能影响阁堂中的暖意。

    杨时与游酷俱坐在小几之侧,江耘却是立在窗边,远离厅中的炉火,连说出来的话儿也带上了冷气:”官家不是下了旨意,不收祥瑞了么,这江南各省怎还不罢休?荒谬”。

    杨时宽慰道:“三司使奏请圣上择良日于朱雀门献迎祥献,以安东南各州县之心,只不过聊以收尾罢了。此事不必担忧

    江耘苦恼道:“以诚危急存亡之际江耘不敢或忘,善小之功。不可不察

    游酷此番也是来京叙职,正与江耘心意相通,提醒师兄杨时道:“杨大人,蔡相近日上丰、享、豫、大之言,以媚圣上,又言近日宫中失火,乃新制不合宜之兆,可有此事?。

    杨时叹道:“圣上比起初登大宝之日,奢华日增,恐非圣君之道,三司使治下,在江南大肆收罗奇石珍玩,以悦君王,迁扰民众。我已奏弹以事,劝诫皇上。至于宫中之事,我却不知。

    江耘怒笑道:“丰、享、豫、大。此沦言之尚早吧。蔡京此举,有误国误君之嫌。自古以来,只有劝诫君王勤俭的,像他这般。可是前无来者

    游酥亦叹道:“新制虽好,却只在我河南县里通行,四周的州县却是与我不同,我与汝文压力颇大,若不是有民众支持,只怕也早被圣上纳入新法全局之中了。”

    杨时道:“蔡相原是逐臣。得志之时,天下拭目所为,怎奈他用条例司故事,循王相公旧目。以图身利。新法新法,熙宁旧事罢了。老夫吃过苦头,这天下的百姓也是吃过苦头的。这外放过的京官里头,哪个不是明镜般的心里清楚。张相公(张商英)如今只是诺诺,我却知道,他的袖子里必有一本弹劾的折子

    江耘个笑道:“杨大人说忻年江耘离开京城户前,就曾拜访讨张大着利,利干新制,张大人倒颇有欣喜之意。”

    杨时摇摇头叹道:“前几日枢密院有报,蔡相以舒皇为将,南开黔中,以筑靖州。西军经营西北之地数十年。急需朝中代言之人,双方却是一拍即合。此时正是将士用命、如胶似漆之际口老夫以为。此役必胜。”

    游酥忧声道:“新法施行中,素重军功。此是奇正之策,如上流之水,其势虽缓。却不可挡。我与汝文有议。如今之际,唯有自保。积蓄实力,以待”,以待天时。”

    江辆奇道:“天时?怎讲?”

    游醉默然不语。杨时严肃道:“此非人臣所愿。”

    江耘终于明白两人的意思。这个倒的确不是一个大臣所应该企盼的,所谓的天时就是灾害。王安石当年的变革失败,其中的原因就有天时两字,熙宁六年的大早烤干了灾区的农作物,也烤干了君王的耐,心。

    江耘狡黠地一笑,心中藏着自家的事情:“除了天时之外,尚有**。明年初,就在明年初,我陪你玩一把金融战,让你尝尝跌停板的滋味。”

    杨、游两位师兄见江耘喜色上面。对视一眼。心中暗喜。游昨急切地问道:“贤弟难道有对策?所图何事,不如说出来,我等计议一番。”

    江耘苦笑着摇摇头:“某若有良策,岂能瞒着师长。江耘自出仕以来,何曾有过今日这般避无可避,争无可争之危局。但有所谋。必请两位师长共画。心中虽有小计,也是筹划未定。今日,还要去见一个人,告辞。”

    江耘不敢再耽搁,告辞而击。瞒着同伴,特别是持重端谨的游定夫,江耘真不怕自己忍不住会透露一二。

    离了杨家大宅,江耘便往城北而去。目地的是禁军殿帅府都虞侯,短短大半年不见,高俅又升官了。做起了赵估的亲兵卫士头子。前几日从杨明镜口中得知高俅青云直上,江耘心中百味陈杂。

    他,一如既往的会钻营。如他所说,我要向上。一直向上,不愿作那任人踢来颠去的球儿。即使是痛苦的笑,我也要笑。

    只是,那曾经的友情,历任升迁更替,历任迎来送往,是否还如往昔一般醇厚。

    “高太尉。一别经年,风采依旧。”江耘望着眼前这位衣着光鲜无比的老朋友道。

    高俅从椅子上弹起,几步跨了过来。牵着江耘的手儿。笑骂道:“贤弟,莫要整这些虚礼。你来得倒是真快,可是想念哥哥我了?”

    江耘心中一热。笑道:“前几日到的京城,俗务缠身,今日才得知高大哥升了都虞侯,忙不迭的跑来,讨杯喜酒吃。”

    高俅哈哈大笑,说道:“贤弟稍待,待我去了这身官服,带你吃酒去,我们哥俩好好聊聊。”

    不多时,高俅一身寻常打扮,倍着江耘来到了京城新景之地盈月楼。这个慧贤雅叙的跟风者。虽然学了皮毛。却胜在经营上放得开,荤素不忌,所针对的客户群以富商为主,倒也雅俗共赏。

    高俅是这里的老主顾兼红人,老板不敢怠慢,引进了雅间之中。高俅坐定,瞧着江耘神色,凝视良久。也不问话。

    江耘面带微笑,也不说话,宠辱不惊,静待着高俅的打量。

    “贤弟似乎胸有成竹?”高俅笑问道。

    江耘不可置否,反问道:“大哥所指何事?今日来此。乃是祝贺大哥高升。”

    高俅轻笑着摇摇头,自斟了一杯酒,缓缓道:“哥哥我虽是粗人,也知道贤弟最近的光景不妙。

    江耘举杯。一仰头喝尽了,说道:“第一杯酒。祝大哥做得都虞侯。”

    高俅呵呵一笑,亦不示弱,仰头干了。江耘既然不急,他便等着,等着他的说辞,等着他的”价码。

    友情,也许像酒,别人喝了没事。你却醉了,又或者别人醉了。你却很清醒,让人绝望的清醒。

    “第二杯洒,祝大哥永保圣眷。”江耘继续道。

    高俅夫笑。高兴道:“承贤弟吉言。”说完,一干而尽。

    江耘两杯酒下肚,略略有点上头,慢慢地斟了第三杯酒,自言自语道:“这第三杯酒,该敬大哥什么呢?”

    仿佛想起了什么,江耘举杯,兴奋道:“便祝大哥早日建功立业!”

    高俅颇感意外,只道江耘恭维他。笑着点点江耘,却不肯喝。

    江耘讶然道:“大哥如何不喝,贤弟诚心敬你,却不是敷衍。”

    高俅嗟叹道:“哥哥我做到了都虞侯,已是天大的荣幸,但有所愿,也是想着匡护京畿,拱卫皇城。”

    江耘不以为然道:“大哥此言差矣兄长虽不曾读书,但论见识谋略却不输于常人,圣上信任提拔,都虞侯虽是高位,但却非终极之个。”

    高俅双目一凝,双眉紧皱,神情似喜似忧,问道:“贤弟,若依你之见,愚兄该如何做?”

    江耘反客为主,笑道:“便看某之所为。”

    高俅讶道:“外放?”“灿独用手指着西面,提醒道!“女!涂。高大哥终是击…皿…唯有兵事可积功。军功之重,又有什么东西可比的?。

    高俅显然被触动心事,目光炯炯道:“西军?西军之中,大种种两位相公经营得滴水不漏。要论建功立业,如何轮得到新去的外人,不妥不妥

    江耘诡秘一笑,提醒道:“大哥难道忘了那个人?”边说边用手做抚须状。

    高佐洗然大悟,探起身子,嘴里透出个人名来:“童公公?”

    江耘继续道:“我大宋有例,非有边功,不得为三衙。虞侯之上,尚有指挥使,大尉。童公公现为西军刘仲武军监军。上个月吐蕃赵怀德叛宋,这是上天送给童公公的人情。刘仲武必平叛于青唐,淫、川之地,收而复之,也是不难。童公公升迁在望

    一番话说得高俅又喜又羡,自己整日厮混于京城这个大染缸之中,蝇蝇芶芶,喜忧劳心,如何知道兵家之事,听江耘娓娓分析而来,心中满是敬服,惭愧道:,“贤弟教我

    江耘心中暗笑。来之前特意拜访了司马瑜,将边事了解得一清二楚。又结合自身所知,清楚地知道,童贯的触底反弹已经不可避免,蔡京的军政同盟线已打造的牢不可破。无奈之余却也不曾绝望,细细揣摩起来。却是有文章可做。赵估对童贯颇有期望。童公公也甚是争气,在军中威望日甚,这让西军之人颇为反感。若是公公都在战场上扬威,却让西军的颜面往哪里搁?与之同盟的蔡京则地位微妙,若真如历史所述,则两人的蜜月期定然已过。

    想到此处,江耘道:“刘仲武却是为童公公抬轿的,贤弟以为。既然抬了,不在乎多一个人罢?童公公师从于李宪,深谙边事,更难得会吃苦,可为劲敌。”

    高俅突然道:“贤弟如何能知刘仲武必然平叛?上月宫中失火,圣上命人卦之,言边事不宁,所帅非人。圣上欲召童公公回京了

    江耘心中微动,史书所载童贯一生中最大的亮点便在此时,赵估因宫中之失,下旨回师。童贯断然不奉召,西进取青唐,连复四州,最后累功至节度使。

    意念电转之间,江耘已然有了决断:“大哥可信卦者之言?又或者卦者背后是何人?”

    高俅绝对不傻,经江耘点拨,脑中关乎前程的纷乱局面已经抽丝录茧,渐渐清晰起来。

    “蔡相公?!”

    江耘点点头,分析道:“其有西军作了同盟,将边功牢牢抓在手中,童公公与其,不过是鸡肋罢了

    高俅点头赞同道:“贤弟所言非虚,据我所知,童帅与蔡相的关系已大不如拼了

    “江耘将上奏官家。卦者之说不可信,声援童公公,朝中御史大人也会响应江耘试探着说道,不敢一通儿把话说完。

    高俅如何不知江耘心意,说道:“愚兄便去求官家,也去刘仲武军中讨个差使,但愿如贤弟所料,能混个前程。贤弟所为之事,愚兄自会让童公公知晓。蔡相之事嘛,也会大白于军中,却不是某说的

    “大哥此去军中,当多读兵书,多习行伍、御军,统驻之术,若有所为,贤弟为大哥贺江耘激励道。

    高俅大喜,离了榻上座位,跨步过来,拉着江耘的手道:“贤弟是真心为哥哥好。哥哥当年在苏学士的家中,也曾读过学士所收藏的兵书。这几年掌管禁军,行诸军百戏,一身功夫却也不曾懈怠。若到了军中,断然不会给官家丢脸

    江耘亦大喜。双手反握,道:“小弟谨祝大哥在边疆建功立业!”

    江耘兴奋过后,斟酌着说道:“贤弟此议若为愚兄前程计,可谓良谋,但若为自身计,只怕力有未逮。难撼重山

    江耘坦言道:“实不相瞒,小弟亦只此策份量,只不过徒增蔡童二人之小隙。然俗语有云,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而且,江耘尚有后招

    高俅赞同道:“贤弟既如是说。大哥便放心了。朝堂上的是,高某不敢妄议。蔡相公众望之下,难免骄咨,三舍法改弦更张,大黜保守之学子。月前碰到小苏相公的侄孙苏节,被判了下舍,郁郁不欢

    江耘问道:“大哥与苏家法理学有往来吗?”

    高俅落寂道:“某与苏大家主仆一场,岂能忘情,大家第三子苏过现随着小苏学士闲居颖昌,托我照顾其在京城求学的儿子苏节。

    江耘素知高俅为人重情重义,便宽慰道:“苏大家的儿孙辈,学问必然不差,他日必能出人头地。我那滴水书院,缺些名头响的教授,哥哥几时有空,带我去访他一访

    高俅扫却愁绪,重新举杯道:。好。贤弟。哥哥谢你了。世事艰难,泥沙俱下,却不曾污了贤弟的清白之质,诚挚待我。来,哥哥先干为敬

    一不好意思,更晚了。川(未完待续)

第173章太后未老

    兴!下,高俅连喝数杯,胸怀大畅。说起他辛持禁箕楼、时的种种趣事。江耘则大谈浏阳之事,成涎香、轿牌税、钱票诸多新奇之物。两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临分别之际,两人俱已醉熏熏,高俅在江耘耳边道:“贤弟,单一飞单虞侯手下有一校佐,瞧着甚是眼熟,若是哥哥没看错的话,那校佐便是你园中的丘勇。”

    江在听此言,不禁心中惊喜,看来,有必要和丘蓉妹子好好地聊上一聊了。

    崇宁三年十二月十一日,御史杨时一奏赵估,言宫中失火之事,乃是冬天干燥之故小卦之说不可信,若因此而召回西进之王师。非兵事之道。有宋一朝。台谏之职每百日便要有所弹劾,极似后世的绩效考核。若无所事事,便是“不作为”轻则罚“辱台钱”重则罢官。杨时今日所纠弹者,言之有物。有理有据,国之大事,岂能因此而轻回大军,空耗钱粮。赵估亦是两难之妹,此议倒中了下怀。

    蔡京对于此奏,虽心有不甘亦无可奈何,台谏们对新法的质疑在朝堂上从来不曾停歇过。只要不是针对新法之事,蔡京懒得多管,且圣上召回大军的圣旨前几日已经出,此时再奏,又有何用。

    “老臣附议。”蔡京朗声道。话虽如此,心中却难免嘀咕,该如何向无功而返的童公公解释这件事。

    当日夜里,蔡府之中。却是别有一番计议。时任三司使理欠司知事的沈鸿博正在东南福建路巡察新法,一为弹压当地的反对势力,一为收集新法之弊以备来年完善。除了他之外。蔡京一党的核心人物俱都在场,6匡后起之秀,却因为心卖力,已成客上之宾,风头大有盖过老人之势。胡师文、宋乔年等人嘴上不说,肚里都憋了一口气。

    “太师,那杨时,程学之徒,素来持重,方正、高峻之人,必是被江耘所蒙蔽,某以为,不可一味打压。”宋乔年献计道。

    蔡京点头道:“我朝之中。执宰与台谏向来势同水火。杨时虽然又臭又硬,却也懂得进退,便由他着罢。换一个同声同气的,只怕官家之心难测。”

    6匡却有不同意见,说道:“在下却以为不然,那杨时在潭州之时,便放任江耘行所谓的新制。大坏官场风气。潭州现如今被江耘经营得铁板一块,杨时作为知府,有放任之力。太师,江耘素来狡诈,某以为,杨时乃是江耘同盟之人。且那状元公游定夫亦是程学之徒,与杨时有师门之谊,太师不可不防。”

    蔡京目光闪烁,拈着胡须,说道:“唔,言之有理,鸿博临走之时,亦有此担忧。三人成虎。的确不可轻乎。那江耘,硬是个滑头相公,教老夫有棋逢对手之喜。京城之中不得安生,放之于地方,又如游鱼入海,那潭州倒被他经营的不错,做起事来颇有老夫当年的魄力啊。”

    “蔡师当年复差役之法。五日功成,非有大威望者不可为之,江耘小辈,如何比之。”胡师文奉承道。

    蔡京又道:“老夫思来想去,不能再放任他了为所欲为了,便借此次述职之际,给他寻个好去处。宫里那边传来消息,长郡主从浏阳带回几个梨子,哄得官家母子喜笑颜开,祥瑞之事,又被他三招两式。消于无形。这个滑头相公。倒使得好手段,甚是可恶”

    “官家之意,让各地停献无用之物。鸿博此去,自有主张宋乔年宽慰道。

    蔡京点头道:“本是为了造势,如今之事,不在此表面文章。长郡主之事,涉及皇家颜面。可一而不可再。”

    胡师文连连点头,赞同道:“本是凶险之策,贻祸无穷。”说完,目视6匡,心道:“这等毒计,也只有你才想得出。”

    6匡虽然心有不甘,也是无可奈何。算无遗策之下,仍是被他逃了过去。此计若成,他江耘只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学生近日着人收集潭州所行之新制,觉其均田之法、钱票之制仍有不少漏洞,待某细细筹划,以子之矛,攻其之盾,不日必有所得。”6匡邀功道。

    蔡京深以为然。慨然道:“王相历经十数年。乃有新法,行之于天下,尚有不均之患,何况其闭门造车之举。助正若有所得,告知与我,群策群力。抓住其痛脚,毕其功与一役。任他将新制吹上了天,也经不得天下攸攸众口。又是乡民共决,又是钱票钱庄,不是那虚无飘秒、大逆不道之事,便是故纸堆里寻的旧事。

    “说起钱票之事,某也以为。其中必然有弊,可笑他江耘精明无比之人,却不懂得惜身,牵扯上商家敛财之事,实为不智胡师文笑道。

    蔡京夫笑,得意道:“鸿博此去,便是为此,老夫向来尊重对手。不日,便会有消息送来京城。钱票之事,鸿博定能窥解其中之关节。到时候,且看那小相公如何收场。”

    众人大笑之中,6匡却几一者必要键鸿是我6某。也能找出钱票中的卧绷爪江耘啊江耘,再见的时候,却让我看看,你是否风采依旧。

    京城的冬日,总是寒冷而清冽。

    雪一场接着一场,积雪尚未化去。新雪便又飘散而下。

    于寻常百姓,那雪最是无用,徒增生活不便。富贵者的花园里,一场场的雪景赏了又赏,纵有寒梅胜景,却是冷清,教人期盼起来年的满圆春色。

    皇城崇仁宫,御花园内。园中已经清扫出一条无雪的小径,向太后正由一名宫女搀扶着缓缓而行。这个帝国曾经最有权势的老妇已经完全放手,安享着不多的晚年。

    冬日百花凋零。平日伺弄的花草已被大雪覆盖,寒梅虽好,却不是老年人所喜。江耘所授之食补、运动之法,经赵怡所述,与太医院的医士所印证,确是良法。大半年下来。向太后的身体平和了许多,头晕目眩之症略解,是故严冬之日;向太后也不愿在宫帏中闷着,趁着暖阳在园中行。

    走了一段路,向太后身子热,气息微喘。相陪的宫女们扶着她在园中的亭子小坐。早有太监宫女们在亭中准备了炭火盆,又在石凳之上铺上了厚厚的锦垫。

    向太后坐下没太久,便有宫人来报,官家与长郡主来崇仁宫问安。

    向太后老怀大慰,这兄妹俩俱不是亲生,却难得与她甚是亲近,每隔三五日,必来嘘寒问暖。有宋一朝。赵姓之间兄弟家事与亲情除了太祖太宗之事,都是处得极好,全无前朝后代多凶险、血腥之事。

    赵估从园门处进来,摆了摆手,让随行的人员等在门外,身后只跟了赵怡,往园中亭子走来。向太后目视大步而来的赵估,心中宽慰。其即位已经近六年,帝国的新旧之争即将在他手中终结,各地传来的消息俱是新法大行,仓禀富足。其先王终其一生的理想似乎就要在他身上。

    “母后圣安。”赵估、赵怡恭声行礼道。

    “这么冷的天,母后怎不在殿内歇息?”赵怡关心道。

    “呆在殿内也是冷清。今日冬阳尚好,集来走走。”向太后慈爱的看着赵怡道,“听说,那位滑头相公回京城了?”

    赵估大笑道:“前几日网回的京城,又差人送了一筐梨子过来,这次花样更多。”

    赵怡亦轻笑道:“尚有几瓶香水,连京城也不曾有。怡儿今日便带了一瓶过来给母后。”

    向太后接过赵怡递上来的香水,启了瓶子,放在鼻间轻噢,呵呵笑道:“好独特的香味,似在哪里闻到过。”

    赵估笑着提醒道:“母亲近来最爱吃的是何物?”

    向太后讶然,旋即明白过来,笑道:“走了,玉米莲子羹,便是那个味。他倒是好手段,寻来此不寻常之物。这玉米不似寻常作物,可服我大宋水土?”

    “潭州五县俱已大片种技,极是好种,已历两季,其种已贩至大江南北。相信过不了几年,便可入寻常百姓之家。”赵怡兴奋道。

    “哀家人老了。牙口不好。只爱食玉米翼。那梨子也是花里胡哨,俏在表面功夫,削了皮儿也是个普通梨子罢了,怡儿莫要上了那滑头相公的当。”向太后笑着道。

    赵怡闲闲一笑,嘟着嘴道:“却好过那些个无用的东西,桌子般的大灵芝又有何用,皇兄对吗?”

    赵估摆了摆手,尴尬道:“儿臣已经下旨,让各地停献那些物事。新法之行。为的是国富民安,不在此表面文章。”

    向太后点头道:“官家此言在理,哀家甚慰。对了,那相公在潭州可安生,此次回京,是来叙职?。

    赵怡微服去的浏阳,原是瞒着老妇人,此时自然不敢多说。便目视赵估,静待兄长讲述。

    赵估知道妹子的心思,略略一笑,说道:“若论政绩,他到得极好。潭州五县在荆湖南路原本并不出色,今年的漕运之数却是大增,不输于行新法之州县。”

    向太后点头道:“那便好。原是担心他滑头,只会媚上弄巧。此番历练,到是显出本事来。也不枉官家对他另眼相看。”言语之中充满赞赏之意。

    赵估看了一眼赵怡,犹豫了一番,还是说道:“政绩虽好,奈何所行之政却是大悖祖宗之法。尚有隐忧。”

    赵怡眉头轻皱,张嘴欲辩。怎奈顾忌母后的身体,不敢多言。

    向太后道:“哀家亦是略有耳闻。在辖区内大行商法也就罢了,还搞出什么轿牌税来,这坐轿的尚要交税,岂非敛财,此举太过。

    赵偻笑道:“此法他向我细细奏过。将收来的税钱用于州县之内的道路、水利之用,原是取富济贫之举,倒也无碍。”

    向太后笑着摇摇头,叹道:“浏阳小县,权贵之家尚少,自然任他作为。若放之于大府,他江耘安敢如此,弹劾的奏章倒有一轿子。”

    赵估继续道:“此法亦是无伤大一”小臣并干舞是他另项政策儿臣却是不

    “可是乡民自选之法?。赵怡问道。

    赵估点头道:“正是。一乡之民各选代表。以决州县所行之政。此法大违祖宗家法。于,,割据无异。”

    向太后惊异道:“此何时之事?”

    赵估道:“便在今年的中秋之后。乡人代表所决之事便是方田均税之法,其所行之细节与今年所行之新法无异,却多了两条。雇主不得转嫁田赋和多田者赎买之法。此两者又是抑富济贫之举。”

    向太后无奈的一笑。心底涌动着一缕怜悯之情,说出的话来也带着一丝慈爱:“难得啊。一个锦衣玉食的富家公子,却是心怀斗升民。我大宋有太多读书人,楼堂之上吟诗作对,洋洋万言不可绝,下田治民却不辨稻秦措手无策。老妇我虽然世代荣华,却也知民间疾苦。我朝虽承平百年,却总有暴民之乱,若是不是逼得紧了,过活不下去。谁家不愿过个安生日子。新法虽好,国贼大增,却未尝不是口中夺食。官家,民乃国之根本,不可不慎啊。蔡老相公新法之行,天下为之拭目,根基深厚,既如此为何容不下此惠民之政。割据之患,老祖宗早已消弥于无形,军权握在手中,又有何忧?”

    “老妇不知政事,却也知道,朝臣争斗之事最是无益,绝非庙堂之福。先帝之朝,人才济济,拗相公与司马相公,文、韩两相公,富国公,大小苏学士,耀目争辉。放眼今日,却是廖廖。杨时虽佳,却失之于梗直,德高而才逊。”

    向太后一口气说了许多话,微感倦意,稍稍停下,歇了一口气。

    赵怡递上一杯茶水。轻抚其背:“母后说得极是。”

    赵估心中怯然,暗暗佩服母后的见识与眼光,历经三朝的阅历,让自己难望其项背。

    向太后喝了一口茶。气息略平,见赵估凝神不语,不愿给他太多压力,宽慰道:“哀家妇人之言,官家无需太在意。你为君数年,行政施令都很有章法,也懂得驻下之道,哀心很是放心,这也证明当初老妇不曾选错人。”

    赵估回过神来。谦虚道:“母后,儿臣临危受命,不敢懈怠。母后所言极是,观我朝之贤才,确不如父兄在政之时。但儿臣求贤之心不减。儿臣相信,只要贵在坚持,天下贤才终有为我所用之日。”

    赵怡附和道:“母后。皇兄已将天下郡县之丰有密折上奏权的贤良人数扩大到八十多名。今年年初,亦有两名隐居多年的士人出仕,入了州县之中任职。

    向太后欣喜道:“如此甚好。说起来,也是那滑头相公的主意。”看了一眼赵怡期盼的眼神,继续道:“官家便再给他点时间吧,即使不成,也能让他多点历练,年轻人嘛,吃点苦头总不是什么坏事。日后驾驻起来也称手得多,官家以为如何?”

    向太后既然这么说。赵估自然不会有异议,笑着道:“此亦儿臣之意,他江耘历练一番。未必不是馆阁之才。前几日有御史上折子欲迁他去杭州,儿臣正斟酌着难以决断,今日听了母后一席教诲,才知不

    赵悄疑惑道:“却是为卑”

    赵估轻笑道:“此乃调虎离山之计。”

    赵怡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说道:“走了,那杭州虽是膏腴之地,却是蔡相公多年经营之地,门生故吏遍地,江耘若去了,怕是极难施展开手脚,应是虎困平阳之危局。”

    向太后爱怜地瞧着赵怡,出言赞道:“我儿若是男子身,可为封疆之郡守。”

    赵估道:“怡妹说得没错。潭州主事之人若去,各路州府制肘,风吹雨打之下。其新气象不知可维持多久。”赵估的心中也是明镜一般,“但若再任其胡为,却不是联所能忍的。联决定将其留在朝中,他有多少个不寻常论调,也可让他说个痛快。”

    赵怡一听。心中又喜又忧,急道:“皇兄,若是留他在京城,那潭州事务又如何?”

    赵估瞧着赵怡急切的眼神,心中好笑:“这不是正随了你的意

    “潭州之事嘛,联可以保证外人不得插手,任免之事也当尽随其意。妹子,此事无需你过问,却是应当由他来向我讨的。联收了那一筐梨子,总要有所表示。如此,可趁意否?”

    赵怡笑着点了点头,心中满意之极。此番便想偷出宫去,将这好消息告诉江耘。

    赵偻看在眼里。向她使了一个脸色。兄妹俩心有灵犀,略坐了一会,便向母后告辞。

    赵怡紧跟在赵诘的身后,偷声道:“皇兄,若是你甩了我独自去,我便回去陪母后。”

    走在前面的赵估苦笑着摇了摇头,叹道:“你去换身衣裳来,联在宫门口老地方等你。”(未完待续)

第174章岭南之南

    尚俅自升了虞着赵估出门的便另换了名心腹护心那护卫显然不曾做熟此等大事。尾随着两人。脸上绷得极紧,警惧之色全部写在脸上。

    赵估不悦道:“这么紧张做什么?坏了联之事。罚你去西北。”

    赵怡劝那名领头道:“你越是紧张,越容易教人注意。”

    那头领之人唯唯喏喏。不再紧跟,远远的坠在后面。

    “总不如高俅合我的心意。哼。”赵估抱怨道。

    赵怡轻笑,却懒的说话,只想快点赶到园中见到心上之人。

    “怡妹,如何这般着急。放心,时间足够。你怕是有几个月没出来了吧?”赵估取笑道。

    “我才不象你。整日介往外跑。皇兄。宫中已经有些风声了。你要仔细,若真是传到母后那里,只怕你没有好果子吃。”赵怡提醒道。

    赵估却已全非当初这般紧张。轻描淡写道:“我知道了。我出来也并非光为了玩乐。体察民情的同时也散散心。做皇帝。好累的。”

    赵怡听他说的冠冕堂皇,“扑哧”一笑道:“体察民情,还不是为了那个丫头。”

    赵估尴尬道:“妹子说笑了。我上个月又去了城南政脚陈那里吃了汤包,味道还是那么好。却不见那些围在边上的乞丐了。因为联去年里给府尹下了一道法令,让其妥为安置这些人

    赵怡心中颇不以为然,妥为安置,将那些人赶出京城也算。只是现今心情正好,不忍拂了皇兄的兴头,只得闭嘴不言。

    赵估兴致正高。兴奋道:“慧贤雅叙新来的琴师。你肯定不曾听过,我此番带你去听。对了,今日是单日否?”

    赵怡道:“腊月十六,双日呢。”

    赵估笑道:“双日也无防,自有破规矩的人。我们找一个人同。

    赵怡奇道:“何人?。

    “便是那个画画的老头。”

    “对了,瘦竹老先生。”赵怡猜了出来。

    “便住在园子不远处。总嚷嚷着京城太冷,要回杭州哩。”

    自小剑搬出去住之后。李清照极是无聊,连在报社也是无精打采,长期编审稿件的审美疲劳让她头疼不已。文辞华美,词藻华丽。真真是花团锦簇,却少了直白之美,尚不如赌场之中那一声吼来得痛快。一想到赌场。李清照的手儿又痒了起来,怎奈上月的薪金全被她输了精咙,小剑那边还有一屁股赌债。以前打马筹戏。尚有算计之优,赢多输少。怪只怪那竹牌太刺激太好玩,大大小小的赌场全都跟风而起,加上自己好博用险。如何玩得过别人。

    李清照总算做完了手中之事,心中寂寞与无聊象长了草。江耘自来了京城,忙得连人影都不见。他是个做大事的人,如何知道自己心中的感受。

    李清照将手中的书儿扔在桌上,气呼呼地站起来。走到外间的主

    “呃,江社长,我要预支这个月的薪金。”

    “咳,咳。李编辑,现在只是十六,离月底尚早。”

    “过了二十便休刊过年了。时间差不多了。”

    “书报社二十三才年休,尚有七八天,现在便耍,不合规矩。”

    “既如此,贤伯仲借我吧。十两,从薪金中扣便走了。”

    见李清照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江老社长之一,江端友轻咳一声,道:“李编辑,非是我兄弟俩小气,唔,戏无益。偶尔为之尚可,却不可沉迷。我兄弟俩的薪金,是为滴水书院那些上不起学堂的孩子们准备的。”

    江老社长也是强悍。照样也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李清照再无说辞。羞红了脸,告了声罪,出了主编室的门。

    李清照气呼呼地出了博闻小筑,背后有人喊道:“李编辑慢走。”回头一看,却是同仁,赵明诚。

    “李姑娘,可是应急?我这里尚有些。”赵明诚一脸诚挚。

    “赵编辑客气了。我不需要。谢谢。”李清照说完。头也不回的。

    赵明诚看着她的背影,长叹一声道:“江学士诚不欺我。性格互补真的很重要,此决堤之水,非是我辈能消受的。”

    赵估携着赵怡和瘦竹老先生正顶着寒风踏入园中,里面碰上急急而来地李清照。李清照正是气恼的时候,也不看人,便要擦肩再过。

    赵怡眼急手快。一把拉住了她,嗔怪道:“清妹,跑这么快作

    李清照“啊”的一声。反应过来,见是赵怡。掩饰道:“没事,急着回家而已。

    赵怡自是不信。说道:“还说没事,眼睛都红了。”

    赵估也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出言道:“若有人欺负你。尽可说来,联为你做主。”

    李清照吃了一惊。此时才现赵怡身后的那名男子。竟是当今圣上。另有一个老头,正是常来慧贤雅叙的瘦竹老先生。

    李清照不敢大意,定了定神,收拾心情,说道:“真没事。想提前几天告了假,主偏不许。略略争了几句。”

    赵怡笑骂道:“想做偏辑的是你,偷懒的也是你。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李清照挽的年臂,笑道!”姐姐又取笑我,清几的性子你迈孙几

    总算被她遮掩过去。赵怡说道:“在宫里呆得实在闷了,出来走走。

    这不,拉上老先生行个方便,听琴去。”

    李清照道:“却是不巧,我听人说,姜琴师今日去大相国寺上香了。”

    三人失望不已。赵估不甘心道:“江耘可在,让他来见我。”

    “也走出了门。唔,像是去了滴水书院。”

    瘦竹奇道:“滴水书院?是何去处?”

    赵估道:“既如此,我们同去。那书院,联倒不曾去过,李姑娘若无事,前方带路。”

    李清照如何敢拒绝,自是应允。滴水书院地处城南。一路人多眼杂,四人正好一辆马车,往城南而去。

    杨明镜身为翰林书院之人,待遇优涯,公务却是极少。偏偏他又是个闲不住的人,滴水书院成了他平日的好去处。那些贫寒的学子虽然资质平平,却肯上进,求学之心坚渴。杨明镜亦是苦读出身,既对了脾胃,教授起来便是很上心。一路教下来。虽然是些启蒙的童学。却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此刻,他正坐在一群学生的身后听着台上老师的授课。讲台之上,正站着一位白衣青年。修长挺拔的身姿,气度非凡。近两年的官场历练并没有磨去他身上那一丝清明之气,全无疲态,声音高亢有力。

    江耘正指点着挂在墙上的大宋全舆图,下面一帮学生竖着耳朵听得极用心。

    “我大宋全境共有二十四路,各有三路与辽、夏接壤,此处乃是平原之地,黄河之水起至西北吐蕃之地,流经夏辽,经入我大宋境内,迤逦向东入海,此乃千里沃野之地,中原之根本。东临大海者有四路,包括江南之地,商业达,是我财富之所在。由东部港口出海南下可达南洋。玉米之种便是由南行的商队寻访而来,在浏阳试种成功的。”江耘侃侃而道。

    授课之时,江耘瞧见赵估兄妹俩和李清照、瘦竹先生走了进来,悄悄地坐在最后,并一把按住了欲起身行礼的杨明镜,他便知道,赵估不想打断他,便不在意,继续他的地理论座。

    下边有一个。学生感兴趣道:“江先生,我听人说那玉米最是好吃,既然如此,那南洋必是宝物众多,何不再寻些金米、银米来?。

    江耘笑着道:“问得好。是有许多我大宋不曾有之物。怎奈隔洋过海,路途遥远,尚少人探寻。”

    那个学生高声道:“教格物与筹算的元先生也是这般说,只是他那闽南腔说起南洋之事来,远远不如江先生说得好。待我大了。我去南洋寻那些个金米、银米!”

    众人哄堂大笑。江耘亦是欣喜,说道:“小鬼头,有志气!但那些个作物长在南洋。却不一定服我大宋水土。玉、米也非南洋之物,得来也是颇有一番际遇。”

    另一学生取笑先前的那人道:“张家五郎,若是不服我大宋水土,寻来也是无用。”江耘虽然来此授课不多。却极是开明、随和,鼓励自由言,课堂气氛极好,学生向来是言语无忌。

    江耘道:“唔。若真是寻来我大宋不曾有之作物。可在此试种以观成效。”说完,用手指着最南的那一大岛。

    “琼州岛?”

    “正是。此岛孤悬海外,与大6隔了海,气候全然不同,常年温暖如春,最是适合作物芒长。可以说,在那里没有种不活的作物。”江耘详细介绍拜

    台下的赵估奇道:“他何时去过琼州之地?。

    “不曾。但《大宋天下》有一期详细介绍过此岛的风土人情。”杨明镜解释道。

    下面的学子显然对苏大家去过的地方很感兴趣。纷纷问着各种问

    江耘便详细介绍道:“琼州被大洋所围,6地的寒流经海阻隔,到不了那里。气候极好,雨水充沛。最适合耕种,据说,插根筷子来年也能出芽来,只是耕种之法仍然很落后。岛之北侧靠近大6这一边有不少汉人居住,风俗民情与我大宋无异,往南则为当地土著居住之地,苗、汉杂居,民风大异。再往南,便是无际之大洋,最南之地,风景却是最美,相传有一山,名为天涯海角,乃是地之穷尽处。江某渴望一游,站在那天涯之处看我大宋最南之日落,岂非人生美事。你已经走到了天涯海角。尚有何处不可去?”

    下面的众人听得心旌摇荡,嘈嘈之声不可绝。

    “若真是如此。苏子瞻就不用忧思成疾了。”赵估在下面轻声反对道。

    “皇兄未闻“不辞长作岭南人。之名句吗?想来岭南的生活并不苦,所苦者,不过离朝堂之远而矣。”

    “郡主妙解。”杨明镜赞道。

    赵怡娴静地一笑,继续道:“天涯海角,若真有此所在。如他所言,却是少了些悲凉之意。”

    一直未说话的李清照静静坐在那里,心中不禁喘嘘:“你已走到了天涯海角,尚有何处不可去?”

    如果可以,抛去一切羁绊,纵然天涯海角,又何妨。

    皇上、郡主坐在那罢,江耘托大又怕泣帮孩子言语矛忌。便富布散学六打老的孩子们,江耘上前面君。

    赵估摆摆手,示意江耘免礼,不悦道:“梨子收到。奏折也收到,人却如何不来见联?”

    江耘惶恐道:“皇上未宣臣,臣不敢唐突。”

    赵估哪会吃他这一套。笑骂道:“好你个滑头相公。做了几年知县,倒改了你那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不成?怕是心里有鬼吧?”

    江耘心中的确有鬼,他知道赵估对他在潭州乡民自选的那一手很不满意,是以到了京城。只上了一道奏折,详述了潭州之政,并委婉地提到了童贯所率王师不可轻回,将从潭州所带的梨子一送了事。

    今日见到赵估。见他言语随意,便知道两人之间那份默契还在,心中不禁高兴。

    “为官不易,贵在持重端正。杨时老先生所教,江耘不敢忘。”

    赵估大笑道:“难得难得,杨老御史到是会调教人。既如此,便跟着他多学学罢,联让你留在京城。”

    江耘大惊,急道:“皇上,臣本是来叙职的。”

    江耘心中惊急,却见赵怡笑意盈盈地站在身侧一点也不在意,便知道尚有下文。

    赵估却不愿多说:“此事日后再详谈吧,且带我去看看书院。”

    看着江耘着急的样子,赵估心中痛快小子,还不乖乖地来找我。

    君有命,江耘不敢怠慢,便领着一行五人参观起书院来。

    滴水书院自成立之日起,便承载着江耘小团体太多的期望。是以虽然无甚名气,资金也不算充裕,却是自成格调,书院之中的房子、课桌虽然不新,但贵在整洁有致。

    院中遍栽石榴、柿树。冬日寒冷,树叶早已落光,看得赵家两兄妹直皱眉头。

    得知那些贫苦孩子是免费入的学,书院的维持资金来自无人认领的稿酬以及慧贤雅叙的经营所得还有江氏两兄弟的薪金,赵估颇为动容:“爱卿及贤伯仲此举仁厚非常,联心甚慰。年后联当知会东京府主薄。以作资助。”

    江耘大喜,谢恩道:“臣代表书院全体同仁,谢过皇上。”

    瘦竹老先生凑趣道:“老朽若是在此授画,不知道可收得学生。在京城呆得甚是无趣。老朽却是个闲不住的人。”

    江耘笑道:“老先生说话可要算数。你若愿意教,我求之不

    瘦竹老先生乐呵呵答应道:“如你江耘所言,敝帚自赏莫如与人同乐,老朽过完年,便来此教授,不求明珠白玉,但求雅俗共乐

    赵怡与江耘潭州一别,有大把的话儿要和江耘说,怎奈两人并无独处的机会,心中焦急。便开口对赵估说道:“皇兄,怡儿要去施杏堂看一看。”

    赵估心中明白。略一思索,说道:“也好。联便随老先生回慧贤雅叙等你,莫要太久。李编辑,你呢?”

    李清照心思玲珑,怎会不知,强笑道:“我却是不顺路,我先走吧。”

    江耘见机道:“我送郡主一技”

    两辆马车出了滴水书院,往两个方向而去,李清照拒绝搭乘马车,只一个人埋头急走。心中的苦闷泛上心头,只觉着街道无比宽阔,却让她有无处可去的感觉。

    施杏堂地处城南。在大相国寺边上不远处,曾受长郡主赵怡大力资助,对于那些无力就医的贫苦大众,免费给予救助。赵怡每次去,必有钱帛赏赐。

    今日的赵怡,心情上佳,叫了施杏堂的负责之人,勉励一番之后便带着江耘来到后院。待闲人退去后,赵怡转过身来,看着笑意盈盈的江耘,未语先笑,将其好好的看了个够。

    “郡主,潭州一别。未知安否。适才皇上所言,确实否?。

    赵怡见江耘着急的样子,轻笑道:“江学士问安是假,心忧自己却是真。”

    江耘尴尬道:“心有所虑,言不由衷,郡主勿艳”

    赵怡素手微抬,道:“坐。”

    屋内有一张圆桌。江耘依言坐下,赵怡也在他对面坐下。用手支着头,静静地说道:“京城风月已大不同,江学士知否?”

    江耘心中怯然。不敢怠慢,应道:“江耘清楚。”话一说完,心中的执拗感抬头,又补了一句:“江耘亦非昨日之江耘。”

    赵怡眼中,赞赏之色分明,道:“赵怡在江学士面前,也不妨说句实话,新法之势,诚然不可撼动。上有父兄之志,下有蔡相公得力,今年只一年,财赋国用已然大增。可以说,我现如今之大宋乃是神宗先王大行以来最好的年份。”

    江耘默然,心中所想的却是田与民生的关系。这个最初成正比的东西到最后最并不遵循这一规律。

    “皇兄虽留你在京城。但他仍将看顾潭州之政,所有的人事任免会事先征求江学士的意见。所以,江学士无需过忧。”赵怡继续道。

    江耘仍然一言不。也不看赵怡,静静地盯着桌面,仿佛那里写着问题的答案。(未完待续)

第175章拭目以待

    “新制虽好。却一一一却总是锦上添赵怡之丑。江如放开胸怀,我大宋之大,可任江学士历练,来日大可登堂入殿”

    江耘猛愕抬起头来,说道:“锦上添花,郡主高看了,不若说是镜花水月。”

    赵怡歉疚地看着江耘,一时无语。

    “我朝之中,看得最远之人,便是王安石。安石不出,如天下苍生何?安石既出,天下为之侧目。青苗法,免役法,农田水利法皆为上上之法,市易法,方田均税法,均输法,三舍法利弊互见。怎奈王相公过于急切过于执拗,以一已之力对抗整个。朝堂,加上天时不助,神宗先王崩于壮年,此诚我大宋最另人抚腕之局。江耘对于新法,穷我十数年之经历,细加论证,得出一个结论,此双刃之剑。操之若急不得法,则必伤民。其中尺度掌握之耍则在于某之新制,换言之,需民众之力。郡主以为,江耘冒天下之大不韪,行州民自选之政乃是落御史之口实乎?欲行割据之策,坏我大宋祖宗家法乎?”

    赵怡哑然无语,良久,反驳道:“蔡相师从王安石,安不能继之?”

    江耘冷笑道:“王相公尚在之日,蔡京五日尽复旧法,郡主此时尚小吧?”

    赵怡眉头紧皱,却是生气了:“本郡主尚江学士生命几何?”

    江在本正经道:“斯时江耘二十有八。”他说的年龄却是在来此之前。

    赵怡被他逗笑:“又说些狂语。”

    “所欠之三笑只剩两个了,郡主记好了。

    赵怡红云上面,忘记自己的身份,俏生生地白了江在眼。果然是个滑头相公。

    “言归正传,蔡京名托师之志,实则钻营取巧之辈,我大哥程汝文便因此而与其决裂。新法在其手中,徒成敛财之利器,是故今日国库之充盈,却福祸未知。以郡主之见识,且有潭州眼见为实,尚有锦上添花之说。在寻常人眼中,在官家眼中,只怕某之所为,真真是镜花水月。江耘为之苦恼非常。”说到最后,江耘渭然长叹。

    赵怡心中想起浏阳的所见所闻。真切地感受到江耘的为民之心。明白他所说的话全然在理,所行之政令,与新法无悖,却又时时刻刻的为民众着想,想着新法实施过程能否为百姓所承受,国赋与民财的那一丝尺度掌握地极好。

    “难道真如你所说,新法福祸便在那一线之隔?而这一线,便掌握在民众之手?”赵怡道。

    “在潭州,便是如此。放之于天下,便在施政者之手,换言之,则在知府知县之手。巍巍党碑之下,说句托大的话若无江耘在浏阳削尖脑袋般的钻营生财之术,任谁都两边讨不了好去。或敛于百姓取悦上意,或自决于蔡相公,官儿没得做。”

    看江耘斩钉截铁的样子,赵怡道:“话虽如此,然现今形势之下,江学士如之奈何?”

    江耘虽然心中没底,却也不敢示弱,昂起身,道:“某既来此,便为一战。任他据雄城,临深河,岿然不动如山,且看我施奇计,夺其心,变幻城头王旗。郡主,可拭目以待。”

    江在手放在腰后,一手做剪刀状两指并扰,遥遥着指,只差在手中拿一把羽扇了。

    赵怡饶有兴趣地望着志气满满的江耘,感慨道:“我却想起了去年此时。便在大相国寺中,与你有一席之谈。如你所说。江耘已非昨日

    大宋的时光,打磨人呐。

    崇宁三年十二月二十六,一行车队带着仆仆风尘停在了慧贤雅叙的门口。时近年关,慧贤雅叙已经歇业,周边的商户们也赚足了一年的银子,各自准备过年,门前稍显冷清。司马倩难掩脸上风尘之色,心中却是欣喜,从丹阳到京城,虽然跟着江南的商队一路北上,紧赶慢赶,总算在年前到了京城,且喜一路无惊无险,总算不负江老夫人所托。

    京畿盛地,司马倩只在年轻之时匆匆来过,那时为生活所累,走马观花,如何见得繁华景致。马车堪堪停在这宽敞大街之上,雅致无比的园子之前,心中又想着马上要见到爱郎,幸福之情便满溢心头。

    “姐姐!”

    司马倩循着声音望去,却见司马小剑正坐在园内的一株劲虬老树之上,惊喜地看着她。

    司马倩眉头紧皱,又迅被亲情化开,苦笑道:“冤家”

    小步,“腾”地一声跃将下来,只几步便抢出了门外,手中尚拿着剪枝的剪刀不管,扑了上来,将她抱了个。满怀。

    司马倩拥着她入怀,并无话语,只轻轻地拍着背,一下又一下。

    小剑轻笑,傻笑小剑哭了。

    有些事,有些人,总是需要交待。这些年,这些路,这些过往,我从来不是一个人走过。眼泪仿佛夏夜无肆的大雨,将剑阴霾的天空清扫地一干二净。

    司马倩静等怀里的小剑安静下来,轻声道:“傻丫头。”

    小剑红着眼睛,破涕为笑:“姐姐,我好快活。前几日啸哥哥也来了京城,今年除夕,我们兄妹四人,不,五人又可以在一起了。啊,

    司马倩横眉啐道:“你再多嘴!去,帮忙搬东西,记住,最后面那个马车,必须亲自搬。我去叫人。”

    小剑吐了吐舌头。取笑道:“去叫相公。”说完,赶紧跑去搬东。

    江耘得了信,正往前门而来,见着司马倩。也不耸人多,一把抱住了司马倩。相思之苦。此刻全消。

    司马倩羞红了脸。挣开了江耘的怀抱,甜蜜道:“相公孟浪了。”

    江耘却不管。拉着司马倩的手儿,笑道:“慧贤雅叙便是为夫的家,想怎样便怎样。咦?怎么全湿了?”

    “是小剑那个丫头。今日见了我,却是解了心结。”司马倩道。

    “喔,难为小剑了,我来京城这么多天,净顾着自身之事,说来倒是我这个姐夫的不走了”正说着,看见小剑捧着一个大箱子吃力地走来,小剑,让我来拿。”

    小剑诡秘地一笑。说道:“好,你拿住,我放手了。”

    江耘手中的力道顿时一沉,饶是他男子体格,也是不敢托大,憋足了劲,往园中走去。

    小剑在背后说着风凉话:“姐夫,莫要闪了腰,晚上尚有要

    司马倩在小剑的腰间狠狠地拧了一把,马道:“钱财不可露白,若摔在地上,坏了事,饶不了你。”

    小剑不敢再玩,跑上前去,替下了要争一口气的江耘。

    江耘去了重负,看着稳稳走在前头的小刻,叹道:小剑只用一只手,便能将我打倒。”

    小剑也不回头,笑道:“姐夫记好了,若我与你有一战,小剑便用一只手。”

    江耘回头问司马倩道:“娘子,莫不是把家里的铜钱全都搬来了。怎不换成钱票?”

    “黄金,足足八百两。”司马倩轻声道,“老夫人所托,自会与你细说,且办正事,外面还有几个箱子。让人守着,园子里可有心腹之人,不然可苦了小剑。”

    江在听,不敢怠慢,着人去唤丘勇。

    “按相公与瑜大哥的吩咐,史涛与张梯两位先生与我一路同来,入了城才分开。他们现住在城中客栈处。园子甚大,可要唤来同住?”司马倩问道。

    “不可。可派人传话过去,只说非常时期,委屈他们了,便住在客栈之中。对了,信上说,伯勤夫妇与你们同来,如何不见他们?”江耘道。

    司马倩喜道:“临出门前几日,齐姐姐来了喜,6老爷子如何肯放,我瞧着伯勤公子,倒是想念着京城的日子,却是又喜又急。”

    江耘心中温情满溢。乐道:“伯勤少爷好枪法!”

    司马倩听得满头雾水,瞧着江耘暧昧的眼神,总算明白他的意思,无奈道:“师师姐姐说你是个滑头相公到是真没说错。”

    江耘搓着手道:“母亲大人可安好?师卑娘子呢。还有康儿?”

    司马倩心中略略一迟疑,淡淡笑道:“都好呢小康儿让人扶着也能走几步了,腿脚却与旁人小孩无异。”

    江耘兴奋地直转圈子,喃喃道:“如此甚好,甚好,我无忧。

    司马倩看着江耘。不忍再多说,来之前,江老主母的身体便不太好,有半身不畅之忧。只是江老夫人严令不许让江耘知道。正是因为如此,师师才与司马倩商量,决定在家乡多陪陪老母亲,享些天伦之乐。

    “娘子,累吗?”江耘关切拜

    司马倩道:“见到了相公,便不累了。”

    江耘牵着司马倩的手儿,道:“园子里的兄弟各有各的事,晚上吃饭时再见也不迟。且让为无带你去见识见识这京城最风雅之地。”

    小剑捧着银箱。累得满头大汗,却见姐夫牵着姐姐的手飘然而去,正要气恼作。却现自己的心中满是畅快,不由得笑出声来。吼道:小勇,看谁搬得快!”

    丘勇是个实性子。听得小剑一声吼,早已力。脚上如上了条,急奔而去,将小剑甩得远远地。

    “此处便是棋苑。贺暄贺大哥常在此下棋。听啸大哥说,瑜老鬼也下得一手好棋,如此却是棋逢对手。再往前,便是雅叙厅,是当今圣上最爱来之处,皆因此处有佳人,乃是为夫收养的义妹丘蓉。

    江耘携着司马倩,一一介绍道。

    “相公好大的胆子,若真如你所说,你不成了皇上的小舅子?”司马倩道。

    “呵呵,话是没错,只不过你相公却是个便宜舅子。真舅子尚且数不过来,如何轮到我?不过,话说回来,皇上对你相公真的是不错。”江耘感慨道。

    “皇上的妹子。对相公也是不错呢。”司马倩微哂道。

    “哈哈,娘子话中有话啊。”

    “倩儿时常在想。若那晚没有小剑,相公说不定是国舅爷了。”司马倩道。

    江耘背上冷汗涔涔,若无小剑,只怕真是如此。所有的理想与抱负随风而去,只任蔡老相公一手遮天,丰享豫大,生生地断送那大好江。

    “说来说去。还是多亏了小剑啊。娘子。此处便是仙桂亭,当日师师一曲,惊绝京城,为夫亦心有戚戚焉。”

    唤,坏不是被相公的了师把你们的事,全都典,戏听,说你怎么勾得她心动吧巴地跟着你来了慧贤雅叙。来之前,还学着老夫人的样子,对我千叮万嘱,让我早日给你再生个儿子来。”司马倩偎在江耘怀中,轻声道。

    江耘乐了,傻笑道:“娘亲有了小康儿,尚要得陇望蜀?”

    司马倩嗔道:“相公乱说话,什么叫得陇望蜀,江家素来人丁单薄,老夫人盼你开枝散叶盼的心急,你却在此说风凉话。倩儿来京城小桃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想跟来呢。”

    江耘心中温暖。想起云桃的娇憨模样,双道:“走了。我尚欠她一个叫做康熙的女儿。”

    “相公偏心哩,连名字都取好了。”司马倩难得做一回小妇人,撒娇道。

    “哈哈,偏不偏心,夜里便见分晓。”江耘的手儿开始不老实起来。

    “莫要作怪,相公也要给我起一个司马倩不答应道。

    “乾隆如何?不妥。要避讳。嘉庆吧,如何?”江耘笑道。

    “嘉庆?好怪的名字,嘉庆便嘉庆,相分取得,倩儿都喜欢了。”司马倩幸福道。

    “对了,母亲让你带这么多金子来作甚?我家又如何有这么银钱?”江耘想起正事。问道。

    “便有这么多,你做儿子的不知道,我又如何知道。老夫人知道我们的谋刮,便尽起家财。让倩儿巴巴的送到京城来呢。”

    “糊涂,如何让母亲知道这些事。徒增她忧心。”江耘埋怨道。

    司马倩道:“母亲待倩儿极好,全无偏颇,待我与师师姐姐无异。对于你所为之事,都一一问了去。看得出,老夫人心中甚慰。我与师师又怎忍心瞒她。此一战事关相公并途,连老夫人都下了本钱哩。”

    江在听,忧愁道:“此策看似平淡,其中的凶险却是极大,亦不排除两败俱伤的可能,若因此让母亲伤心,我心难安呐。”

    司马倩睁大眼睛,生生地瞧着江耘,鼓励道:“相公此言差矣,有甚好怕的。你莫要嫌倩儿话重。打起精神来,倩儿相信瑜哥哥的谋略和相公的眼光。且不论朝堂之事,若蔡贼要寻我钱庄的事。断然不能让他善了。此番家仇商敌。一并报了吧。”

    江耘笑叹道:“倒不是他要寻钱庄的事,却是我们下套子,嘿嘿。不过。市易司的做法徒然害民敛财,我定然让寻他一番事。我已暗中与瑜大哥计略过了。此番设他个连环计,总要让他难以干休,以解我浏阳之恨。母亲大人既然孤注。那我做儿子的也只能赌上一把了。”

    司马倩展颜轻笑道:“对了,这才是相公的本色嘛

    李清照的闺房之内,灯火透明。

    素手高举着一个烛台,李清照头几乎贴在墙上的大宋全舆图上。明州、福州,再往下,不成。我坐不了船,只能走6路,此路不通。爵细细地一看,那琼州的路途实在遥远。琼州岛的最南之面,三江汇流入海。三桠。定是此处了。李清照从头上拿下倒插在髻之上的毛笔,在图上点了一点,然后抬起了头,后退了一步,叹道:“我靠,这么远。纵贯整个大宋啊。”

    窗台上一声轻笑传来,小剑探进头来,笑吟吟道:“你想去哪?”

    “小剑!”李清照惊喜道。“想死我了。

    “在园子里不是时常见面么?想个屁。”

    “我想抱着你睡么。”李清照诡笑道。

    小剑跃进房内。笑骂道:“别贫了,今晚就不毒了,有酒吗?陪我喝个痛快。”

    “你不陪你姐夫哇?”

    小剑一把抓住李清照的脸蛋。拧了一把,骂道:“莫要乱说。今天姐姐来京城了,看她的样子。喜从心生,却是不怪我了。我了却心事。痛快。”

    李清照跺脚道:“又纳了一个,果然如我当初所见,是个好色怠

    “娶!”

    “嘿嘿,娶,娶。”

    小剑压抑着声音,笑道:“你是吃不到葡荀罢了。”

    李清照冷笑道:“你却如何跑到我这里来,姐妹俩久别重逢,话儿都说不完,喝什么酒,需知酒入愁肠。”

    小剑也不说话,起身便往窗台走去。李清照急了。放下烛台,一把从后背抱住了小剑。连声道:“小剑小剑,是我说错话了。”

    小剑施施然转过头来。却是笑颜如花。露出一口白牙。

    李清照跳将起来:“我靠。”

    小剑皱眉道:“哪里学来的闲辫”

    “你姐夫。回了京城十多天,就只陪我玩了几局,还有贺老头在那里碍手碍脚的。你姐夫娶了你姐姐的身家也不小了吧,几两银子而已,输了就我靠我靠的。”李清照都着嘴道。

    “听着倒甚解气,不错。”

    “哼哼。”说到姐夫。就什么都好是吧。

    “看地图作甚,要去哪里,问我就是。天下没有我不曾去过的地。

    “三桠。去过吗?”(未完待续)

第176章算无遗策

    三桠?小剑拿起桌上的烛台,走到地图前。看了看毛曰一,点的那个小点,摸了摸下巴,说道:“琼州去过,却不曾走到这么南。过了诱州往南,便道路难行,你说得三桠,只怕是人迹罕至之地。”

    李清照叹道:小剑你太厉害了,连涯州都去过。”

    “苏学士呆过的地方,我自然也要去看看。小剑道。

    “啊哈,我明白了,身为江湖儿女的小剑喜欢的却是风流才子。”李清照笑道。

    “错。小剑敬佩的是那些心怀天下百姓的好官儿,却不管他风流不风流,才子不才子。好了,别闹了,我有事要与你商量。”

    李清照点点头,从床下拖出一坛酒来小心翼翼地启了封,探了头深吸一口气,道:“我们边喝边聊,一人喝总归不过瘾,我已经数日不知此味了。”

    小剑接过坛子,仰头喝了一口,道:“市易司管得是什么事?可是管商家收税之司?”

    李清照盘腿坐上床,笑道:“新法所设之官署,市易司是寻常叫法,在京城便叫做都市易司,市井之人却叫做买卖司。”

    “买卖司?”

    “然也,乃是朝廷用来做买卖的官衙。”

    “朝廷做买卖?小剑更糊涂了。

    李清照拿过小剑手里的酒坛,径自喝了一口,继续道:“王相公所创,再来平抑物价,增加库府收入。

    这么说吧,若今春作物大收,为防谷贱伤农,市易司便用高于市价的价格收储粮稻。待今秋粮食价格上升,再徐徐供应市场。如此,农人与百姓俱都无害。”

    “如此说来,却是做好事的官衙。”

    李清照叹道:“王相公所创之法,俱是国具两益之法。市易之法,本是为了抑制不良商家囤积敛财、保护耕作者所设。平抑物价为主,增加收入为辅,怎奈官吏操作起来,本末倒置。现今市易之法中,官府可以公价强买商家收囤之物,只此一条,便断了许多商户的活路。哄抬物价的罪名,可是不寻常小商能扛得起的。”

    “那又如何?”

    “亏你哥哥姐姐俱是做生意的,如何不知其中奥妙。如此一来,市易司岂不是一手遮天,要卖哪样便卖哪样。听小玲儿说起,年里芝麻的价格比往年贵上一倍,寻常人家尚可,若是贫困的,只怕连元宵也吃不起了。书报社有收到稿件,置疑市易司所为,编辑们商量再三,还是不曾刊登。我爹爹也是知晓此事的,敢怒不敢言而已。”李清照说完,又喝了一口酒。

    “定是蔡京老贼所为。小剑怒道。

    李清照摇了摇头,笑道:“老相公如何会管这些芝麻小事,多半是其手下所为,市易司赚的钱财越多,功绩便越大,官家自然是高兴的。”

    “你爹爹既然是朝中的官儿,怎么任那些人胡乱作为,祸害百姓。小剑不满道。

    李清照将手中的坛子递给小剑,叹道:“好妹子,一人之力如何抗全军?官面上的事情,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若因此让我爹爹上了石碑,只怕我也要跟着你满处乱跑,却砸那石碑儿去了。”

    小剑黯然,接过酒坛,“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大口,气道:“不说了,喝酒。”

    “好,喝酒。小剑,我前日新作了一小词,我念于你听。”

    “好。”

    “年年雪里,常插梅花醉,援尽梅花无好意,赢得满衣清泪!今生海角天涯,萧萧两鬓生。他日抛却繁华,天尽之处思梅花。”李清照那日自听了江耘“海角天涯”之事,颇有感触,回家之后,便写下了这清平乐。

    小剑听得摇头晃脑,喝一口酒,赞一声好诗!全然忘记李清照刚才所说。新作的一小词。

    窗外夜色清冷,窗内独拥一室温暖。一个浪迹天涯的侠女。一个工于词章的闺秀,在一坛酒和一小词上得到了共鸣。

    崇宁三年,除夕之夜,与去年在浏阳过得冷冷清清不同,江耘今番的守岁之夜,却是济济一堂。司马姐妹,丘家姐弟,江氏兄弟,贺暄,杨明镜俱都围坐在火炉前,闲闲叙话,其乐融融。邵籍与方翌年前便告了假,自回了杭州省亲。唯一让江耘遗憾的,便是少了师师与小康儿。又想到若无师师陪伴,老母亲只怕孤身一人,心中亦感慰藉。但愿小康儿能一解年迈老母亲的思儿之情吧。

    丘蓉与司马倩是初见,见自己义兄又娶了个如花的美眷,丘蓉打心里欢喜,便如当初收到义兄的家信,得知师师嫂子母子平安一般。司马倩待人向来和善,又知蓉儿身世坎坷,对这个小姑子也是关爱有加,亲近的很。

    丘勇自入了禁军,历练了半年多,已俨然长成一个青壮少年。谈吐之间,已见老成之色。平日在园中。众人都是长辈,入耳的也皆是温勉之言,难得来了小剑,以平辈论交,加上小剑素爱舞枪弄棒,两人却是投契。是以,连姐姐都不曾告诉的心里话,丘勇尽小剑,讲了在禁军户中的种种毋闻。讲了缠着那姐…”“个、大耳朵,也讲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小剑姐姐,那个大耳朵绝非寻常的公子哥儿,我瞧着象是朝中官宦之子。”丘勇轻轻地向身边小剑说道。

    小剑含笑不语。拿眼瞧向那个正和自己姐姐低低絮语的女子,虽然只十六七岁的样子,亦是普通姿色,却胜在娇婉纯秀,眉目之间,自有一股春情,也是象姐姐一般,喜由心生。想必那个估哥哥合了她意小剑早就从李清照处得知了那个丘勇口中大耳朵的身份,此番听了小勇的疑惑,心里知道现在还不到告诉他的时候。

    丘勇本是无心之间,见小剑不语,便又说道:“小剑姐姐,我听营中的统领们说起,年后禁中的值守轮换,我去考校如何?”

    小剑道:“好啊,说不定能碰到你那大耳朵哥哥。”

    丘勇奇道:小剑姐姐的意思,那个大耳朵也是禁军里的大头领。”

    小剑道:“我猜的。你不是说,当初收了你入禁军,便是那个大耳朵安排的么?想来是个大人物罢。”

    丘勇点点头道:“走了。在禁军里,统领与头目们对我也很是看顾,定是瞧在那大耳朵的面子上。只有我那姐姐,呆头鹅一般,只怕现在还蒙在鼓里,以为大耳朵是个寻常的富家子。”

    小剑听了丘勇对他姐姐的评价,忍不住笑出声来。

    边上的江耘正在关心贺老哥的感情生活,听到小剑的笑声,放弃了对贺老哥的盘问,凑过身来,道:“你们两个小鬼,在聊什么?”

    小剑眉头一皱,不服道:“不许叫我小鬼,在聊呆头鹅与大耳朵的事情。”

    江耘心中明白,挠了挠头道:“的确是个伤脑筋的事情。玉沉又不在。有些事情,我做义兄的也不好说。”

    窗外传来了大相国寺的新年钟声,划破京城的夜晚,响彻宇内。一时之间,爆竹声骤然繁密起来,寄托着人们的心愿,驱赶着一切恼人的厄运。

    江耘独自一人来到窗前,看着被烟火点缀的漆黑夜空,伸手入怀,拿出那枚一直珍藏着的铜钱,在心中默默说道:“皇天佑我,战而胜之。”

    崇宁四只元月初九,正逢三、六、九的市集,东京城农贸肆集之上,人头攒动。司马瑜拢着袖子四处闲逛,领着京城的世面。

    一群农人正围着一个卖玉米的小商贩身边吵吵嚷嚷:“年前尚是一贯钱一个,如何现在便涨到两贯钱?恁得心黑,在我们身上刨食。”

    那小贩也是委屈,叫苦道:“爱买不买,今日不买,等过几日还要贵哩。这等金贵的种子。种出来便是钱。京城的大商户都在收这玉、米,收了去做香水哩。七八个棒子才能出一小瓶玉迷香。”

    农人们亦是叫苦连天:“香水香水,擦得再香,丑婆娘还是丑婆娘,都是富人惹得祸,好好的吃食净做些无用的物事出来,可苦了我们种地的。”

    抱怨归抱怨,该买的还是要买。去年秋季,玉米已在京城郊外种了一季,长势喜人,耐寒抗冻,不管田地肥瘾。下手快的农人都从中得了好处,以至于开年之后,农人们的第一件事便是来市集买那玉米种。

    司马瑜看着这一幕,心中暗笑,看来,司马善让人散布的消息显然已经造成了玉米的紧俏。市易司连芝麻都不放过,玉米这个金灿灿的东西摆在面前,怎能不上钩?

    与此双管其下的是,史涛与张樟也各自安排了在京城的商铺开始高价收购玉米,并暗中偷运出城,只留一小部分在商户内以充门面。

    司马瑜逛了半天,极是满意图前的尖爆场面,压低了头上的帽子,消失在人流中。

    是夜,慧贤雅叙的一间小屋之内,坐满了人,钱庄的核心董事会正在召开。司马兄妹除了司马善,其余四人俱都在场,史涛与张樟,作为此次资本之战的主力军,亦早早地来到。贺暄这个老智囊也被邀请列席。

    江耘清咳一声,出言道:“史、张两位大哥,此番之事,关系重大,江耘并无勉强之意,两位如果心存顾虑,可置身事外,江耘也不会因此而心存芥蒂。今日在此,这番话总是要说的。

    史涛与张樟对视一眼,正色道:“江大人,君子一诺,价值万金。我与张兄唯江大人马是瞻。”

    张樟亦道:“江大人言重了。此非江大人一人之事,他要寻我钱庄之事,我等岂能坐以待毙?寻常摊派、盘录小事,打打秋风,我等商家小民也就认了。钱庄之传家大业,不可轻忽。若按瑜先生的谋划,此正可大长我钱庄信用之事。”

    司马瑜怕江耘脸皮薄,接过话头道:“不错。江大人自从朝中得到消息,有人要寻我钱庄之事,借机敛财。是小老儿我,让江大人勿要孤身作战,也不要拘泥与庙堂之争。弃场之事,大可商场上来解决。”

    按照司马瑜当初的定计,为不旧腰。势必要此资财雄厚的商家加入。便拉了史张两人说为钱庄未来计。江耘顺着他的话,说道:“江耘多方打探,得知对手欲拿我钱庄封桩钱做文章,大抵是在京城兑换大量的小面额见票即付的钱票,然后放至别处州县的钱庄一次性兑现,造成挤兑之势

    史涛恨声道:“若有人存心如此,定然造成附近州县钱庄的周转困难,以有心对无心,我等必受其害,此计恶毒。”

    司马瑜波澜不惊道:“他既然要坏我兄妹的营生,我司马瑜也不是好相与的。

    诸位,某有一计,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史张二人道:“瑜先生请讲。”

    司马瑜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说道:小人之谋,便是以市易司库钱为本,兑我京城钱庄之钱票行挤兑之事,京城之钱庄共有两家,分别为我兄妹与史张两位先生所开。封桩之钱各是两万贯

    司马倩补充道:“按我等当初十之七的比例,可的钱票数约为六万贯。且京城资金充裕,钱庄的信用又不错,这半年来两家钱庄收存的银钱也有个三四万贯。”

    司马瑜接着道:“市易司用的乃是官钱,不可能跑得太远。京城之周,便是大名府与应天府设有钱庄,所兑之处便只有这两处。应天府离京城只一日路程,大名府则需两日。只需略施小计,诱其至大名府兑换,则与我大有稗益。”

    司马啸道:“何故?”

    “此为两便之计,挤兑之事,去时容易回时难。他拿钱票去大名府兑,换了银钱,这么大的数目,没个三日运不回京城。这三日时间,足够天翻地覆。”

    “若他去应天府又如何?”张樟不放心道。

    “应天府却在运河之上,船行半日可达,我京城的银钱亦可随时支援。市易司的周转之钱不下十万贯”司马瑜沉吟着说道。

    “十万之数,便在全在京城买了小额见票即付的钱票去,亦是无碍的。我们只需运钱至大名府即可。瑜先生冉有何不可决之事?”史涛见耳马瑜犹豫,问道。

    “若是如此,则便宜了这帮寻事之人。我等岂不是白忙活一场司马瑜冷笑道。

    “走了,见票即付的钱票本是为了流通之便,并无手续之费。”张樟赞同道。

    “若不让这些人长吃点苦头,如何会长记性。某让两位先生近日高价收购玉米,便是以此为饵,嘿嘿司马瑜笑道。

    江耘道:“不错。人若犯我,我也不会客气。瑜先生自有定计,会让市易司上钩,大量收储玉米以囤积居奇,行垄断之事。开春之前玉米种正是大热之际,市易司自然会按照惯例,召集京城商户,将玉米转售换取大量银钱。一经转手,这十万贯只怕变成十四五万。若以此为本,则更能将挤兑之事扩大,此谓之效益最大化。”

    “然后,我们再将放在城外的玉米运入京城,打压价格?”史涛问道。

    “正是。”江耘道。

    “江大人,非是史某胆子如此作为,若市易司告我等扰乱市场,这帽子压下来,只怕

    司马瑜笑道:“两位先生近日收了几个了?”

    史涛脸红道:“六七千个总有吧。”

    一直没说话的司马倩轻笑道:“史先生觉得,这六七千个能撼动整个市场的价格吗?便按如今的行情算,一贯五一个的玉米,十万贯只怕可以买个六七万个了。”

    司马瑜道:“两位敬请放心。此番主战场却在我妹子身上,若有风险,也是她自待了去。年前已在浏阳收了数万个玉米,由啸大哥分批秘密地运至京城附近了。”

    史涛还是不放心,提醒道:“诸位,如此一来,动静会不会太大?”

    司马瑜道:“悄掌柜自有说法。”

    “我只说玉迷香工艺改进了,所需原料大减,又苦于京城百姓无玉、米种可耕种,便自运来京城售,有何不可。便是让他知晓其中关节,也是事后之事了。某一介小商,却也不怕他官家乱来司马倩傲然道。

    史涛抚掌大笑:“妙哉,妙哉,与你兄妹一道共事,乃人生乐事也。倩掌柜巾帼英雄也,我等自不能输了去

    张棹担心道:“倩掌柜,如此一来,这玉米必然贱价。”

    司马倩道:“浏阳秋收的玉米已经不如春季这般高价,半贯钱一个。收来,无论如何,一贯钱一个总是有的,无非少赚点罢了。若低于一贯钱,我却不卖。我兄妹俩已决定在京城再建一个香水作坊,地儿都寻好了,并无后顾之忧。”

    史张两人再无担忧,齐声赞道:“如此,则万全矣,瑜先生果然算无遗策!”

    “尚有一环,不在全盘之内。”司马瑜道。

    “应天府。”坐在角落里的贺暄道。(未完待续)

第177章风雨欲来

    马瑜赞赏地看着贺老哥,点头道!“对!我所忧者,“气咒”兵之患。若是敌方分兵两路,各去大名府与应天府,与我则大不利。”

    贺暄点头道:“若我站在他们这一方,欲寻钱庄挤兑之事。则应在京城附近多点开花,扩大影响面,一处挤兑尚可用经营之故来推脱,两三处则有全局之忧。”

    江耘道:“这也是麻烦史张两位大哥的初衷。”

    司马瑜道:“两位先生,带了多少钱来京城?”

    史涛道:“各带了三万贯。你们也知道,有了钱票。少了运钱之苦,都不愿多带了。”

    司马瑜心中默算。沉吟着说道:“稳妥点算,便算他市易司将玉、米转手之后有十五万贯的银钱。如此我们便要备足十五万贯,京城两处钱庄算上收存的资金约略有个十万贯,加上两位的六万贯,数目上应该差不多了。他用银钱换了钱票去后,我们便有三十万贯,各自运十五万贯去大名府与应天府去便可。”

    边匕的小剑突然大笑起来,司马瑜瞪了她一眼,皱眉道:“有何不妥之处。

    “怪不得你叫司马瑜,而不是司马孔明,若那坏人拿了银钱来今日换了钱票,明后日便又来兑换,你却如何?银子可都运走了。”小剑嘻笑道。

    司马瑜好整以暇,抚着几根山羊须,得意道:“小丫头,居然将老哥的军。此早在老夫谋划之中。且听好。”

    说完,将桌上的茶杯摆成:角形,分别代表京城、大名府、应天府,又从身后拿了一副围棋,抓了一把,道:“今日之后,便运钱各五万去两处,他日我收他十五万贵,兵贵神,必然会在两天之内兑换。我于当日每两个时辰运钱一万去两处,一天下来便是六万第二日则运余下的四万贯。并分派快马互通消息以防变故。若他第二日来京城换,我手里尚有九万贯,并火派人去追路上的银车,不过拖延大半日而已。况且,以江大人在朝中的面子,何处不能筹来几万贯钱?”

    司马啸亦道:“我兄妹俩也准备了三万贯钱,断然不会有挤兑之事生。”

    司马瑜一边说。一边在三个茶杯之间摆着棋子,当做银车,一番讲解下来,众人皆是信服。

    司马瑜极是享受这种信任的眼光,仿佛自己在指挥一场大战斗。

    张樟道:“瑜先生。为保万无一失,不如由我兄弟们出面,再筹些银子来。在京城。我们还是有些朋友的,凭我们的名头。筹他个三四万贯不成问题。”

    司马瑜满意道:“若无意外之事,他们断然不会在京城挤兑,某对此还是颇有信心的。两位先生既有意,那是最好。可做个口头约定,只说有用便来取即可。”

    史张两人并无异议。兴奋道:“此事若成,定可大涨我等钱庄之信用。江大人,能为此事出钱出力,实乃我等的荣幸。”

    司马瑜拿眼看向贺暄,恭敬道:“贺先生,可有遗漏之处?”

    贺老哥悠然道:“尚少了一篇文章,浏阳之玉迷香研制了新秘方,成本大减,京城寻常百姓有望一闻芬芳。诸位放心,它会在合适的时候出现在《大宋天下》的第八版。”

    司马瑜大笑,转身冲江在揖,戏诓道:“主公,如此无忧

    江耘也是开怀大笑。双手负后,气宇轩带道:“卧龙、凤雏在此,我亦无忧矣。”

    对于京城的达官贵人、文人士子来说,来慧贤雅叙过一年一度的元宵佳节已经成了习惯。汴河之畔的灯会过于吵闹,大相国寺门前的烟花会鱼龙混杂。慧贤雅叙因其独特会员制,优雅的环境,丰富的喜庆节日成了元宵胜地。江耘这个策划大师回了京城。自然新意多多,在往年的基础上,增加了不少闻所未闻的节目。后世的字花,经其改良,变赌博为游戏,极妥那些文士的喜爱,一赔三十的赔率刺激的每一个参加的人都认为自己是必中的那一个。

    雅叙主厅之中。则摆着许多小棋盘,其中一个棋盘边坐着四位少女,走得棋却是前所未见。此棋唤做“跳马棋”乃是江耘今次的新明。其实他什么都没做,只是改了个名字,将飞行改成了跳马。

    一些来园子里游玩的女眷们很快被吸引,呼朋友唤友的坐下来玩了起来。同来的夫婿们自然乐见其成”丁嘱了几句便往琴园而去,姜清清的琴音可是好久未闻。

    李清照今朝夜里也在园中,却不是一个人,其母王氏难得来此,自然要她相陪。李清照一路为母亲介绍,将园子里转了大半。

    “母亲,都转了半天了。不如我们去边上的戏院罢,今日演的是新戏《卓文君》。”

    王氏抱怨道:“清儿。你整日呆在此处,自然不觉新鲜,为娘却是第一次来哩。再看一会,项夫人约好的。怎还不曾来。”

    李清照撇了撇嘴。百无聊赖。用脚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四处乱。

    只见一个老妇人拖着一个男子匆匆地走了过来,叫道:“李夫人。可叫我好找。”

    王氏招呼道:“园中人太多,我也是寻不着项夫人。”

    那项夫人咯咯一笑,用眼光不住打量李清照,笑道:“难得李夫人带了小女出来,正好,益鸣,你陪着李姑娘走走,珊李夫人说会强宗,拉着王氏径自专李清照满头雾水,拿眼瞧那男子。却见那男子低着头一声不吭地杵在那儿。

    李清照见惯了大世面,清咳一声。那男子浑身不自然起来,吭吭哧哧地说道:小小生项益鸣有,有礼了。”

    说完,重重地拱手一揖。

    李清照头大如斗,想起当晚母亲种种的怪异表现,终于明白当前的尴尬。

    “项公子免礼。

    李清照没好气道。

    项益鸣施礼过后,再无话可说。眼睛盯在地上,仿佛那里有一幅绝世的好画。

    李清照的目光渐渐冷傲,出言道:“佳节美景,项公子可有应景的词句?”

    项益鸣仍是不敢抬头,嚅嚅地说道:生小生所长者,乃,乃是五经。”

    李清照冷卑一声,不再多言。

    项益鸣犹豫了好久,鼓足勇气道:“小生尚有一个别号,叫做一鸣居士。”

    李清照小眼睁得大大,敢情眼前这位主,便是时常搔挠自己的那个一鸣居士。一直以来,《大宋天下》几乎每期都会收到这位一鸣居士的稿件,并且时常在稿件末尾注明请易安居士亲审。怎奈热情可嘉,其文章却是满纸的迂腐之气,不忍卒读。李清照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一鸣居士居然如此年青,真是难以想象其文章会陈腔滥调如此。

    悖哼,居士读得是圣贤书,《大宋天下》却是对不了居士的脾胃了。今后,若有大作,还是自珍吧。本姑娘尚有要事,恕不相陪了。”

    李清照转身便走,没几步,便听到母亲王氏的叫唤声,气呼呼的停了脚步,等她母亲赶了上来。

    “清儿,你又要性子了,难得碰到。不多聊一会,也不要失了礼,数。”王氏埋怨道。

    李清照默然不语。王氏语重心长道:“清儿。为娘的素知你心高。今日项夫人约我来,我是答应了的,想让你看个明白。项公子之父。也是朝中辛挪的官员,与你父亲交情不错。那项公子据说也是忠厚之极,前几个月,网升了上舍,日后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娘,别说了。那项公子,连话都说不清楚,却有何用。你既然叫我看个明白,我也直说,我大大的不中意。”李清照赌气道。

    王氏微怒道:亨,若要伶牙利齿,这园子里便有一个。亏我当初还让他进后园看你,如今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听说,儿子都生了个。早知如此,我浏阳也不让你去了。”

    李清照心中无奈,委屈道:“他的事与我何干?”

    王氏怎会不知女儿的心事,叹道:“那赵明诚原本属意于你,却被你父女便打了。如今,又娶了秦家的小女。清儿,今年你也有二十了。”

    李清照辩驳道:“赵大人是蔡相门下,与父亲势同水火,如何做得了亲家?且赵公子无趣的很,整日里研究那些金石拓本,清儿实不愿嫁她。”

    绕来绕去,又回到,王氏数落道:“无趣无趣,你爹爹也是无趣的紧,我怎嫁了他?”

    李清照叫苦道:“娘,你别烦我了行不行。难得元宵佳节,你却拉我来见这呆头鹅。真是大煞风景。”

    王氏忍俊不禁。笑道:“罢罢罢,我不管你了。我去琴园寻了你父亲便回去了。亥时前你必须回家。”

    李清照打走她母亲,独自一人在园中闲逛,心中空落落的。想起母亲的话,虽然无悔于自己的选择。怎奈心有所属却无处靠岸,迷茫之感充斥全身,沉重地再也迈不开脚步,抬头望天,繁晏点点,偌大的园中。唯有自己,才是最孤单的人。

    小剑一身下人的装扮,低着头在园中小径上慢慢地走着,远远地跟着前面一位青年文士。见他走至假山附近小剑侧身钻进了树从,绕了一圈,来到假山附近,冲着座位上那两人点了点头,随即隐入树从中。

    那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开口说道:

    “李兄,明日之后小弟便行船南下了。”

    “如何走得这般急,开春尚早啊。”另一人道。

    “货资甚多,需押运而去,赶早不赶晚了。”

    “贤弟少虑了,如何不兑了钱票去?”

    “李兄有所不知。年前小弟从真定府回来,便从那货贩手中收了钱票,谁知在大名府兑了三四天。”

    “这是何故?京城的钱庄却是见票即兑的。”

    “想必是银钱短缺所致。真定府自去年重开了椎场,来往商贩极多,真定府又无钱庄,来往行商便都在大名府兑换,出入数目极大,钱庄定是受了影响,周转困难吧。等了几日,好歹兑全了手中钱票,那掌柜还求我勿要宣扬。我思来想去。此物虽然便利,却终是有早年飞钱之忧。为了安全起见,还是银钱在手来得踏实。此去江南。水路通畅,年初并无漕运之苦。”

    另一人沉吟着说道:“贤弟此言在理,愚兄也不贪图那几个利息。明白便去京城的钱庄取了银钱出来。若真有个三长两短,真真叫水里捞盐。”

    那青年男子本是往琴楼而去。经过此处,钱票两字入耳,便生生的止住了脚步,装作观赏月色,将那两人的谈话声听个一字不漏。见那两人此后的交谈再无新意,青个口子飞快的转了圈,亚四周干人便快步而夹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切,都被黑暗中的小剑看了个真切。见四周无人。小剑走了出来,跑去复命了。

    是夜。江耘搂着娇妻司马倩说着枕边话:“小剑真是能干,事情已经办妥了。一切俱在瑜大哥掌控之中。当初你我那个媒人果然是6匡手下之人。他出了园子,便心急火燎地跑去报信了。”

    司马倩掐了一把江耘,道:“小剑说过,要看一个人是好是坏,只需跟踪他三日三夜便可

    江耘不毕吕中虚,道:“难不成在浏阳。她时时趴在我的房顶不成

    怀里的司马倩吃吃笑道:“身正不怕影斜,相公怕了么?”

    江桓不敢在这个。话题上深究,笑道:“夜色已深,不如歇息了吧

    司马倩拨开江耘不老实的手儿。道:“相公,尚有一事要告诉。

    小剑和我说,园里的那个琴师有鬼

    江耘奇道:“琴师?姜清清么?她身世坎柯,能来此自食其力,也是不易。能有什么鬼,你别听小剑神叨,她是不是看谁都有鬼。”

    司马倩咯咯笑道:“相公莫急,你且听我说。小剑爱跟人,的确不太好。但这次你却不能说她,你猜那姜清清去见了谁?”

    “谁?结匡是吧?”

    “蔡京。”

    “谁?”江耘心中暗暗吃惊。自回了京城。江耘只在园中见了姜清清一面。略聊了分别之后的竞况。听贺暄说。那美清清深居简出,应酬一日。休息一日,与园中众人也并无多大交往。

    “我听小剑说,有一日下午去了蔡府,呆了很长时间,晚间才回的园子小剑也不是整日盯着她,只讨厌那6匡。”司马倩继续道。

    “唔。我知道了。待得了空,我去探探她。”江耘心中踌躇。姜清清。杭州,薛大家,蔡京,仿佛有一条线,或明或暗,在脑中盘旋。

    市易司,乃当年王安石变法期间所新设。于熙宁五年置市易司于京城。后推广到各主要城市。物贱则杀,以平抑物价。物贵则祟,以回流资金。施行之初,便有敛财之忧,牵延至今,早已为庸官猾吏所坏,变成国家垒断的利器。诚如司马瑜所料,早在去年,市易司便收储了京城的大部分玉米,此番市场上流传的玉米是制做香水的重要原料说法更是火上浇油,引燃了其抢购的热情。

    原东京府尹吕嘉问终于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岗位,市易司提举。熙宁五年。吕嘉问曾主政市易司,为王安石新法中得力干将,正是他将市易务司的经营范围扩大,把水果、芝麻、蔗席、梳朴等六十余类民生作物统统都纳入统筹的范围。和熙宁新法一样,这是一个动机至上的举措,初时的制定者完全预料不到实际施行时的政策漏洞,无法防范放之于全局而产生的贪腐。可以想象,六十余种事关民生之物,那是一片何其肥沃的**土壤,所产生的对破坏力又有多大。蔡京起复之后,吕嘉问垂新回到了政治前台,从地方升任东京府尹。以弹劾江耘大不恭之罪晋身蔡党中枢。此番入主市易司,正是他一展抱负之时。

    然而。收储玉米却非他的本意。市场上的玉米正是价高之物,按旧时条例。断然轮不到市易司出手。怎奈蔡相公有命,急需市易司开源,筹措资金助建“明堂。”以供圣上彰显西北开边之功。

    年前的芝麻,斗升小物,即便靠着龚断,所赚的银钱亦不过几千贯。自去年接任以来,六万贯库钱在他的运作之下滚成了十一万贯,蔡相公仍略有微辞,却不知道他吕嘉问但着多大的干系,台谏官的折子虽有上头抹平,积重之下,也难保有秋后之忧。既要敛财,又不能对京城的市场造成太大的影响,好比在刀尖上跳舞,惊艳与风险并存。

    衡量再三,吕嘉问还是决定迎合上意。必竟新例旧例都摆在那里。大者如巍巍党碑,一扫不合时宜者的声音;小者如曾子宣,跟不上脚步罢知润州。

    思来想去之下,吕嘉问将主意打在了玉米种之上。玉米本是新进之物。身价金贵,正是农人们所急需之物,况且总量极少,极易操控,若毕其功与一役,短短一个月便可获巨利。况且,老成如吕嘉问者,早已将退路设计得清清楚楚,若政事堂上有人聒噪,只一句话便可堵了嘴:市易司所为,乃是防止玉米种流向香水作坊,纵然价贵,亦是为民之举。

    计议已定,吕提举便清空的甫易司的库房,收回了所有资金,所属的官吏倾巢而出,往市场而去,开始大肆收购玉米。对于那些已经收储了玉米的商家,则统一了价格,以一贯五的官价全数收去。

    京城的商家怎会不知市易司的手段,听了风声便各自停了手,加上市易司给的价格尚算有人情味,只落了白忙活一场,也俱是敢怒不敢言,将手中的玉米一卖了事。

    司马善斜倚在店门前,看着街上忙得鸡飞狗跳的市易司胥吏,嗤笑一声。在心中暗道:“收吧收吧,收得越多。却看你怎么消化得了,到时候吃多少拉多少。”(未完待续)

第178章陆匡设谋

    匡自江耘回了京城,便很少再去慧贤雅叙,佳人的冷泌7…个、原因,另一个原因自然是因为江耘。他现在不想见他,或者说害怕见他。6匡曾无数次想象过两人再次相见时的情形,最最令人痛快的莫过是他江耘潦倒困顿,而自己则居高临下。到那时候,我要让你在京城再也呆不下去,这慧贤雅叙和大宋书报社不再为你所有,以洗我6匡当年在杭州的羞辱之耻。

    6匡让人在杭州深入地调查了钱庄的运营模式。得知其封桩之钱果然只有十之六七,商家性贪,能有一半已经不错了。况且,其中更有一个大漏洞被他紧紧地抓住,只等他筹谋已毕。便可向蔡相公请功。恰在这时,自己在慧贤雅叙的眼线报来了一今天大的机秘,大名府的钱庄已隐隐有挤兑之患,两相印证,一条恶毒的计划在他脑海中跳了出来。

    6匡双眼微闭,围绕着这个。计出”心中的想法层出不穷,纷乱不已。想起在杭州之时,自己因轻看了他,着了他的道,自取其辱,若是不能毕其功与一役,只怕又被他翻了身。又想到在蔡党之中那个沈鸿博与自己互不对眼,暗讽自己只会寻章摘句,心中便不可自抑。计议再三,6匡霍然而起,高声道:“备车,去蔡府。”

    蔡京这两日却正是志得意满之时,西北军中传来消息,童贯竟然不奉官家之命,以箭在弦上不得不之姿态催促刘仲武军西进,大军一动。所耗之钱粮岂是小数,若无大功,这童公公只怕从此身老宫中。得了消息的官家脸上虽不表露半分,蔡京却知道其心中却是不满的。以童贯之师李宪之能,尚不敢大军轻动,童贯以监军之属却想刀刃舔蜜,无异痴人说梦。西北种家经营边地数十年,又得了我蔡京的臂助,如何会让你这个阉人得了头功?这童公公,终是太急切了些。

    座的胡师文道:“太师,鸿博临去江南之时曾有言,那刘仲武持军有度,又非种家中枢之人,若是童公公许了好处。自会替他卖命也说不定。吐蕃诸部各自为阵,人心散乱。若真被他得了青唐之地,与我却有分庭抗礼之忧。”

    边上的宋乔年却颇不以为然,道:“开边拓地,岂是儿戏,童公公再怎么擅长军伍之事,终是个,在宫里的公公。退一万步说,侥幸得了大功,亦是我等盟友,而非敌手。”

    蔡京轻拈胡须,紧紧地盯着眼前那一盏跳跃不定的灯火,心中凛然,胡师文的话显然触动了他的心弦,盟友与敌手,从来只是一线之隔。他与童公公所挣的,只不过是两个字:圣眷。想到此处,蔡京不再犹豫,肃声道:“鸿博所虑甚是,下了本钱,未必不能成事。若童公公真能让人惊喜。某也让他风风光光的回来受赏。明堂筹建之事却要加紧了,官家的内库钱都已经拿出来了,若不能合了上意,官家定然不喜。”

    宋乔年忧声道:“那内库钱不过区区六万贯,张商英门槛又高,户部只拨付了两万贯,建明堂所耗甚巨,没有二十万贯,断然不统”

    胡师文提醒道:“乔年勿忧,太师早有准备,那市易司的吕提举自会补上缺口。”

    三人正商议间,下人来报,6匡来访。

    6匡见了礼,蔡京高兴道:“助正来此,必有佳音?”

    6匡心中暗暗得意,脸上谦虚道:“太师,学生让人在江南调查钱庄之事,略有所获,特来献于太师。”

    蔡京眉毛一挑,道:“助正详细言来。”

    6匡道:“经某调查所得,钱庄之蔽有二。一明一暗。明处是我共知,其封桩之钱不足以抵其本金,此亦商家周转之法,乃其微瑕,不足以动其根本。”

    暗处又如何?”宋乔年急道。

    暗处之患则是细枝之节。”6匡得意道。“为求流通之便,商家行了许多面额见票即付的钱票,规定不以时日、地点,随时随处可换本额之银钱。”

    蔡京神情微动,问道:“多大的数额?”

    “十贯。”6匡答道,见三人无动于衷,又补了一句,“6匡已让下人从杭州一路兑来,兑到京城不下五万贯。”

    蔡京果然明白了6匡所谋,大笑道:“好,老夫明白了。

    宋乔年亦喜道:“助正此谋以小见大,与无声处闻惊雷。若汇聚天下之细流,在京城决而泻之,那江耘能挡此洪流乎?”

    胡师文一直默不作声,低着头暗然不语。良久,抬头道:“太师,某有借”、一刁”

    蔡京耸然起身,道:“快讲。”

    胡师文描了一眼6匡,缓缓道:“受6公子所启,师文以为,若是要做,便做个大文章顿了一顿,继续道:“市易司为筹措银钱,近日正囤着不少玉米种子,开耕之日渐近,价格在我一手掌控之中

    6匡一听,心中豁然开朗,不由大喜,击掌道:“不瞒胡师兄,6某虽有谋划,却少了一击之力,若有此臂助,大事可成,你且细细说来

    胡师文得了赞赏,心中愈急切,道:“市易司收储的玉米有十万余贯。吕提举粗略算过,此番获利极大,全数出尽的话,连本带利不下十五万贯。若以此为凭,此役胜算极大,钱庄挤兑之事一起,京城善之地。天子脚下,风评之诟,岂是他江耘能受得起的?。

    “妙哉!”蔡京赞道。

    “6匡尚有后计

    胡师文双眼一亮,问道:“如何?”

    “前几日无意中得了消息,自真定府椎场重开以来,商贸频繁,真定府之南,大名府之钱庄已有周转不灵之象,寻常几千贯钱都要兑个两三日6匡得意道。

    “此消息可属实?。蔡京微眯着双眼,心中暗暗计议。

    胡师文兴奋道:“太师可让大名府的知府去确认真假。若属实,便可做他个花团锦簇

    蔡京摆摆手,示意众人消声,用手轻捻着额头,轻声道:“容我三思

    思之良久,蔡京仍然默然不语,胡师文轻声提醒道:“太师可是担心台谏之声?。

    蔡京轻叹道:“君王之心难测。江耘此人,看似轻佻浮华。然一路走来,处处得了先机,老夫一直奈何他不得,可见其揣测上意之能,独一无二,官家母子,俱被他哄得欢喜

    在场三人心惊不已。能得三起三落蔡相公赞者,天下者几何?

    千古巨奸蔡京,心中的那一丝无力之感终于在心中破土而出,悄悄地探出头来。

    天空低沉,乌云暗日,一场春雨拉开序幕。堂前有风来,卷将进来,将厅中的灯火吹动,火苗一暗,灯芯即将要被烛油所没。6匡起身,挡住了乱风。

    “太师,江耘所惑君王者,新奇之论而。新制,新报,新事物。若任他胡为,上有杨时、游酥之辈朝堂呼应,下有市井小报鼓噪,其势尾大不掉。某以为,若不趁早绸缪,必受其害

    蔡京不置可否,只问道:“鸿博几时回来?”

    宋乔年道:“前日收到一封书信,却是从扬州而来,在蔡元度那里盘桓了几日。算算时间,再有个十多日便回京城了?。

    胡师文与6匡对视一眼,出言道:“太师,机不可失。钱庄施行之初,太师便曾与圣上说过,早年飞钱之患,不可不防。如今却是良机在前,岂能踌躇不前。他江耘圣眷再隆,亦经不得四次三番的耗。前次乡民自选之事,官家已然不豫。那钱庄乃是他一手所创,再有闪失,他断难善了。”

    蔡京慢攸攸道:“玉米之事又如何?”

    “便按市易司惯例,召集京城商家,统一定价卖,预收了货款,便可大展手脚。”胡师文道。

    “若台谏有言,种贵伤农,如之奈何?。

    “吕相公老成之人,早有应对,有商家大肆收购玉米以做香水之原料,市易司虎口夺牙,抑商保农,纵是贵了,也是为大局计。”

    蔡京点点笑道:“善。望之老儿,倒懂得避祸

    胡师文得了赞赏,兴奋道:“若以十五万贯计,加上助正五万贯,某再筹措个几万贯。在京城与大名府分而兑之。事成之时,再散以流言,让那些存了钱的富户上门取兑,却看他如何收场,只怕要连园子都要卖掉。”

    6匡心中大喜,江耘啊江耘,若你要卖慧贤雅叙,我6匡第一个上门,真真让你无花无酒锄做田。

    蔡京默认了这个计”一口饮尽了杯中之酒,道:“将我那幅《夏日山居图》取来,师文,此事便交给你了?”

    胡师文谄笑道:“太师之画,不下万贯,且寄于书画铺,事成之后,自然由那江耘买单。”

    蔡京大笑,笑至高声处,堂外雷声阵阵。仿苦战前的擂鼓。

    心中的不安之敢再次抬头”丁嘱了一句:“写信告知鸿博,让他早日回京。”(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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