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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丹东大米汤     问鼎天下txt下载     问鼎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四 王家谷之战4

    人多力量大,不大工夫,便挖出了一个五丈见方,约有丈余深的大坑,将阵亡将士的尸体放进坑中后,便开始填土。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被黄土掩埋,众士兵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叫做哀伤与悲痛的情绪。

    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慢慢的被黄土掩埋,昔日的袍泽,如今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埋葬在异国的土地上,一股浓重的悲伤笼罩在战场之上!一群在树梢喧闹的鸟雀似乎也受不得如此凝重压抑的气氛,展开翅膀,扑楞楞的飞远,留下漫天的喧杂。

    “一个时辰了,斥候怎么还没有消息传回?”埋伏在王家谷中的侯牧焦急中又带着几分忧虑,对身旁的一人说道:“莫非是善无有失不成?”

    那人深知侯牧的脾气,因此不敢多言,只是恭敬地站在那里,一脸的谄笑。

    侯牧此时却是无心顾及其它,对下属的谄笑也没空理会了,想到善无可能失守的可能性之后,他的神情更加的焦急起来!一张黑脸此时越的黑了起来。

    犹豫了半晌之后,侯牧一咬牙,不论如何,自己也只有硬着头皮撑下去了,终于说道:“再探!”他旁边的那人立刻松了口气,转过身去,悄悄的抹了把汗,传令去了。

    看着属下的背影走远,侯牧心中的不安越的重了起来,为了尽快与来自平城的援军联系上,他先后已经派出了三批斥候,却始终没有任何消息传回!

    如此异常的现象如果再不能引起侯牧的警觉,侯牧这些年在军中就算是白混了!

    “汉人素来狡诈!莫非马焕后面还有援军不成?”侯牧在心中暗暗琢磨,想到极可能有这个可能性之后,侯牧暗暗琢磨着,“如果是这样,便要分出一部分兵力来防备了!”

    侯牧叹了口气,他现在担心的是元寿能不能吃掉汉人那三千人的前锋!如果能够吃掉的话,他手中的兵力便会宽裕一些,等马焕与赵平撤退时,自己率领一半人马出战即可。剩余的那一半人马可以作为预备军,用来防备汉人可能出现的另一支援军!

    想了想元寿手中的兵力,还有自己留下的金狼卫,侯牧觉得元寿肯定能吃下汉军的那三千先锋,就是马焕后来的那四千人,如果元寿布置得当的话,也能趁机消灭大半!毕竟兵力摆在那里,又是事先准备好了的,以逸待劳,张网以待,再拿不下来,可真是无法交代!

    不过侯牧万万不曾想到,元寿还真的未曾拦住陈武!不仅未曾拦住陈武,自己还伤亡惨重!元寿本来便没有多少军事才能,再加上这些年来养尊处优的生活,早已失去了当年的勇气。

    “见过岳父大人!”远远地看到马焕后,赵平连忙下马,恭立在路旁,待马焕驱马来到面前时,赵平躬身行礼。

    “哈哈哈!”见到赵平无恙,马焕心中欢喜,得意的放声大笑,等笑够了之后,这才说道:“仓舒无恙便好!”说着命人取来一套铠甲,赵平连忙接过,却听马焕和声说道:“赶快换上,咱们立即回雁门!”

    此时可谓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此战已经没有了任何悬念,唯一不确定的是能消灭多少敌军!马焕与赵平都轻松了许多,合兵一处之后,稍作休整,便直奔王家谷而去。

    根据马焕的安排,孟凡与车旭二人率领一千士兵在王家谷埋伏,主要目的是等这里突破包围圈,鲜卑士兵追击的时候,他们二人率兵在后面虚张声势,如果有机会便趁势追击!等鲜卑士兵溃退时,再趁乱掩杀一阵,这其实只是一着闲棋,真正的杀招却在秦青那里!

    不过有了这个安排,便是无法杀伤多少敌军,起码也能够给敌军造成一些恐慌!

    秦青的部队若是能够按时出现,此番定能给予鲜卑重创!侯牧率领的一万金狼卫便是他们的要目标!

    金狼卫一共只有三万人,此番若是能够将侯牧带来的一万人全歼,对于鲜卑的打击无疑将是巨大的!只是要如何才能全歼这一万金狼卫,却也不是想想便能做到的!这需要与秦青提前商议,只是如今双方却是无法联系,因此,也只能靠临时的配合与沟通了。

    不过马焕与秦青二人搭档多年,对于对方的战术思路都有着非常深刻的理解,届时二人对侯牧军形成合击之后,马焕有把握通过自己的排兵布阵而使秦青了解到自己的意图!况且以秦青的好战程度,是不会放过任何能够打击敌人的机会的!

    此番马焕、秦青、赵平三人难得又一次获得了互相配合的机会!三人都是非常珍惜这才来之不易的机会,因此必定会完成一次足以载入史册的经典战例!

    如今万事皆已具备,只待双方各自进入自己在这场战斗中所扮演的角色了!

    可以想象,无论这场战斗的胜利者还是失败者,都会成为后人津津乐道的对象!

    已经休整的差不多的骁骑营将士在马焕与赵平的率领下,缓缓地前进!

    “岳父大人,有小婿在前面照应,后军便劳烦岳父大人多多费心了!”已经换了一身戎装的赵平雄姿英,威风凛凛,恭敬地对马焕说道。

    马焕点了点头,应道:“元寿定然不会死心,老夫便到后面去!不过王家谷的伏兵随时都可能出现,仓舒一定要小心才是!”

    赵平微笑着点了点头,“小婿省得,岳父大人放心,岳父大人也要小心提防才是!”

    马焕点了点头,翁婿二人分工完毕,便打起了精神,各自忙活起来。

    后军相对来说要轻松一些,毕竟元寿已经被陈武打得有些伤了元气的味道,方才一战,元寿军至少有四千士兵因为各种原因阵亡!

    好不容易获得了喘息之机,肯定不会跟的太紧,傻子才追着去送死呢!若不是有侯牧的军队在前面撑腰,元寿恐怕连追击的勇气都欠奉。

    “唉!”元寿愁眉苦脸的看着溃不成兵的部队,心中后悔、恼怒、恐惧、担忧,五味杂陈,不一而足。后悔的是自己不应该跟着掺合,当初自己老老实实的压住高宏送来的情报多好,最不济,也要等赵平离开盛乐之后,再报上去也不迟!当时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被猪油蒙了心,竟然想都未想便报了上去。

    这一报倒不要紧,竟然把自己给拖累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自己不仅赔上了近万士兵,还出了个馊主意!士兵倒也没有什么,反正有的是人,征兵就是来,重要的是自己的馊主意!届时侯牧与封云起大可以将罪过往自己身上一推:“这是王爷的主要,某等不过是听从王爷的号令而已。”到时候仅凭这一句话,自己便将陷于万劫不复之地!

    因此,虽然元寿心中的勇气早已经贼去楼空,但却不得不强打精神,和一干残兵一起追着赵平而去。退一万步讲,就算被赵平跑了,元宏怪罪的时候,元寿也可以用自己身先士卒来说事不是,就算不能免去罪责,从轻落也不是不可以的。

    此时最轻松地莫过于封云起了,反正他此番只是一个陪太子读书的角色。如果能抓到赵平,自然是大功一件!赏赐、封官都是拉不了自己的;若是被赵平跑了,反正这个计划是元寿提出的,再怎么也找不到自己头上,所谓事不关己,自己纯属凑热闹而已,自然有元寿、侯牧二人顶着。

    既然事不关己,经过方才一战,封云起此时虽然与元寿一样狼狈,但精神头却比元寿好的多,颇有些万事不萦怀的味道。一边帮着元寿招呼着士兵,一边还开解元寿几句。

    元寿此时一脑门子官司,已经顾不上别的了,现在一心想的就是怎么能够顺利的抓到赵平,就算抓不到赵平,能多杀几个雁门士兵也好!

    看着不远处的王家谷,赵平一抬手,止住了部队的前进,对身旁的陈武说道:“列阵,戒备!”说着便在那里观察起来,约莫一盏茶的时分后,赵平吩咐了一声:“派出斥候!”说完,一带马,便往后军而去。

    见部队慢慢的停了下来,马焕知道赵平定然是有打算,于是吩咐士兵警戒之后,便静静的在那里等候赵平。果然不大工夫,赵平便急匆匆的来到了后军。

    “仓舒莫非有什么打算不成?”马焕笑呵呵的看着赵平,问道。

    赵平冲马焕抱了抱拳,一边说道:“参见岳父大人!”

    “仓舒不必多礼,有话便说,你我翁婿之间,何必行这些虚文。”马焕笑着对赵平摆了摆手,都说是女婿乃是半子,马焕的夫人早亡,没有儿子,只有月窈一个女儿,再加上赵麟的关系,因此一直将赵平视若己出。

    “岳父,前面便是王家谷,小婿方才稍稍观察了一番!”赵平指着前面的王家谷,对马焕说道:“这一片地区,群山连绵,只有王家谷山势平缓,而且不高,因此,官道便因地制宜。只是因为山势之故,因此,官道修的颇为狭窄,仅容四马并行!”

    马焕点头,看着前方的王家谷说道:“仓舒有话尽管说便是。”

    “据小婿估计,侯牧必定会在中段设伏,待我军进入王家谷,尾不能兼顾之时,率军杀出!而元寿亦会自后方截杀!”赵平笃定的看着马焕,淡淡的说道。

    马焕点了点头,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眼前这个战局,因为地势的缘故,双方只能硬碰硬的搏杀,如此一来,兵力多的一方,便会占据一定得优势。

    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将侯牧的伏兵引出王家谷!只不过侯牧定然不会上当,因此,也只能硬拼了!虽然伤亡会比较大,但凭借秦青的奇兵,胜利倒是一定的。

    “唉!”赵平叹了口气,其实马焕等人就是不来接应自己,自己也能够轻松地回到并州。不过这话自然不能说出来,省的寒了马焕以及众士兵的心。

    马焕看着赵平,见他叹气,知道赵平是舍不得麾下士兵,骁骑营能够有现在的战斗力,赵平可谓是居功至伟!数年间的摸爬滚打,赵平与骁骑营中的每个士兵都有着深厚的感情!

    “慈不掌兵!”马焕叹了口气,却不知道如何劝解赵平,只得如此说道。

    赵平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想到即将开始的战斗,生地伤亡,其实都是因为自己而起的,这样的伤亡其实完全能够避免!每每想到此处,赵平便有些自责!虽然这些骁骑营的士兵并非是白白的送死,反而可以在他与岳父的率领下,能够最大的消灭鲜卑人的有生力量!

    对鲜卑而言,如今也是出于一个比较尴尬的时期,经过多年的战争,虽然先后消灭了河西鲜卑、东北鲜卑,又将坚昆、丁零二国打得不得不迁都,使得鲜卑获得了大片的领土。但鲜卑毕竟只是一个游牧民族,虽然政权已经逐渐的建立并完善起来,但这种原始的社会政治经济体系根本不足以支撑它。

    目前的鲜卑虽然因为节节的胜利,而在表面上风光无限,但实际上却已经是千疮百孔!元宏敏锐的现了这个问题,因此自他即位起,便开始实施汉制。只是固有的体制改革,需要面对的困难以及阻力之大,实在是难以用笔墨形容,因此,十余年来,汉制虽然最终得到了推行,但效果却也差强人意。

    战争,说白了其实打得便是钱粮人。因此能够消灭对方的有生力量的同时,更好的保存自己的力量,慢慢下来,积少成多,便会慢慢转化成胜势!

    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

    “不必多想!”马焕对赵平点了点头,深深地看着他,表示自己的支持,“放手去做便是!”

    赵平对马焕抱拳施礼,“多谢岳父。”说完,纵马便往前军驰去。

    看一支部队是否精锐,其实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或者说是标准。那便是在敌众我寡,敌军占据优势的情况下,看看士兵临阵时的表现便知道了。

    精锐的百战之师是不会被对手的声势吓倒的,反而会越挫越勇!

    骁骑营便是这样一支劲旅!在敌军的国境之内,前有伏兵,后有追军,敌众我寡。虽然面对种种逆境,但却一个个神情坚毅,毫无忐忑畏缩之意。见到赵平都是默默行礼,用自己坚定的目光向赵平表达着自己的决心与勇气!

    赵平不时的还礼,对士兵们的表现十分满意!

    来到阵前,陈武对赵平说道:“小侯爷,敌军毫无动静!经过斥候的仔细探查,大致可以确定敌军埋伏在距山口约有二里外的一处开阔地带!”

    赵平凝视着前方不远处的山口,对陈武说道:“某率三千士兵先行,你报与马将军,随后支援!”

    陈武连忙劝解,“小侯爷,还是由末将先行吧!”说着眼巴巴的看着赵平。赵平乃是并州军战神一般的存在,在将并州的世家消灭、新政实施后,赵平已经隐隐成为了并州的实际掌控者,拥有者无与伦比的地位与声望!这种冲锋陷阵的事情,自然不能由他来做!因此陈武才有此言。

    赵平微微一笑,拿起一杆骑枪,这种制式骑枪乃是并州武库专门为骁骑营打制,全长一丈六尺,韧木制成的枪杆,有着良好的弹性,虽然没有铁枪的强度,但胜在重量极轻,不似铁枪那般浪费体力。

    赵平随意一抖手中的骑枪,内劲直贯枪身,只见一阵寒光闪耀,蓦然间光华大作,枪身轻震,枪尖乱颤如鲜花盛开,九朵枪花随着冷森森的枪尖如鲜花盛开般吞吐不定!

    “一枪九花!”陈武突然失声惊呼!不由得一阵失神,枪乃百兵之王,所谓月棍、年刀、一辈子的枪!枪法谁都能够学会,但要学精,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如今见赵平随意露了这一手,这不由得让陈武如痴如醉,完全沉浸在赵平枪法的奥义之中,根本忘了自己目的。

    赵平趁机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的说道:“某去也!”

    在赵平的号令下,三千骁骑营铁骑紧紧的跟着赵平直奔王家谷而去!

    隆隆的蹄声由疏而密,由慢而疾,片刻间汇集成一片,如闷雷般敲在心上,让人不由自主的心悸!铁蹄翻飞间,扬起漫天的烟尘,远远地望去,如土龙一般,在清风的吹拂下,盘旋飞舞。

    等陈武回过神来时,赵平率领着三千铁骑已经奔进了山口。陈武脸色变了几变,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来到后军,与马焕会合。

    见陈武一副懊恼、悔恨的样子,马焕微笑着劝道:“安国不必担心,随老夫压阵,此番定叫那侯牧有去无回!”

    侯牧耐心的埋伏在王家谷中,等待着赵平与马焕的自投罗网。虽然他派往善无方向的斥候始终没有消息传回,而派出打探元寿与汉军战况的斥候也传回了不利于他的消息。元寿所帅的士兵溃败……

五 王家谷之战5

    不过如今的侯牧已经没有了退路!对于善无方面,他只有暂时抛到脑后,虽然他的经验告诉他,善无已经凶多吉少,但他只有寄望自己消灭眼前的这支汉军后,善无的汉军才出现,打个时间差吧!只有将赵平以及来援的汉军击破,他才能在鲜卑皇帝元宏面前有所交代,并保住自己目前的地位。否则,等待他的将是去官免职的下场!

    他任金狼卫统领的这些年来,得罪了许多人,若是失去了金狼卫统领这个职位,不仅是他,就连他的部族也会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届时他封氏一族将成为历史,消亡,灰飞烟灭。

    因此,赵平与这几千汉军成了他最后的救命稻草!只有死死地抓住,那自己还将是金狼卫的统领,只有这样,才能为自己,以及自己的部族谋求一条退路!

    对于目前的形式,侯牧有着清醒的认知,他虽然是一介武夫,但经过多年的摸爬滚打,况且关系着自己以及部族的生死存亡,因此,还是有着一定得政治智慧的。

    在他焦急的等待与忐忑的心情中,隆隆的马蹄声隐隐传来,越来越近!大地都开始了微微的战栗!侯牧心中一紧,暗道:终于来了!

    “何!”侯牧对身旁的一名魁梧的将领说道:“你率领所部的士兵前去迎敌!务必要缠住他们!”

    何闻言,不由得一阵迟疑,心中暗道晦气!他并不是金狼卫的部属,不过此前元寿已经交代过他,必须按照侯牧的号令行事,因此不敢有任何反对意见,只得领命去了。

    侯牧见何一阵迟疑,心中暗暗恼怒,等本统领大获全胜,回京后再处置你!当然他此时也只能在心中狠罢了,此战胜了一切都好说;若是败了,别说处置别人了,就连他自己都是自身难保。

    他这番安排却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毕竟善无方面的情况并不明朗,万一真的被汉军占据,那么汉军的援军定然会来抄他的后路!因此,他必须预先做出防备。汉军若真的来了,届时他手中的这六千金狼卫便是一支奇兵!

    骑兵,只有在运动战中才能挥其自身的威力!全突击时的冲击力、破坏力都是令人瞠目的!特别如骁骑营这等天下间顶尖的百战之师,突击时的威力更是雷霆万钧!

    看着何率领着几千骑兵从官道两侧涌出,两军相距还有不足二百丈!赵平怎能错过这个机会,举起右臂,做了个手势,骁骑营士兵一见,立即兵分三路,聚成三个箭头,以雷霆万钧之势突入何阵中!

    人喊马嘶中,鲜卑士兵纷纷落马,仅凭这一波冲击,赵平率领着三千铁骑便将何率领的盛乐大营士兵冲的七零八落!

    这也是何的失误,他出战的时机有些滞后,还未曾来得及结阵,便被骁骑营冲到了面前。若是他能早一步结成厚重的方阵,便是骁骑营也不能一下子就冲破他的阵型!毕竟骁骑营的士兵只有三千人,而他却又六千多人,兵力的悬殊有时候能有效地弥补战力上的不足。

    只不过何心中有些畏惧,略一迟疑,便失去了最佳的战机!

    侯牧在那里看得目眦欲裂!心中直骂何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贻误战机!竟然如此轻松地便被赵平突破了本阵,若是赵平趁机远遁的话,自己根本来不及追赶,只能望之兴叹!当下不由得十分后悔将何派出。不过,自己将盛乐大营的士兵派出,总不能由自己手下的将领率领,因此也只能将何这个配合自己的盛乐大营将领派出去。

    赵平率军,仅仅一个照面,便将何的阵势冲的七零八落!六千人被赵平分割成几块后,早已经乱作一团,哪里能够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如果此时的何能够做出一番表率,稳定住军心的话,还不会造成眼前这种溃散之势。不过本来就老大不情愿的何被赵平率军一番冲击之下便被吓破了胆,在亲兵的护卫下早早的脱离战团,来到后军。身为主将,不能披坚执锐,冲锋在前,已经极易为士兵所不齿,如今再率先逃跑,那些士兵那里还有作战的心思?再加上骁骑营将士悍不畏死的冲锋,胆气已衰的鲜卑士兵顿时散了大半!

    赵平本来就没有善罢甘休的打算,冲破何的阵型后,立即将手中的骑枪一举,做了个分割歼灭的手势,骁骑营将士立即变阵,分成十人一队的小型圆阵,往来奔驰,绞杀着已经溃不成阵的鲜卑士兵。

    侯牧选择的这片开阔地带此时已经成了鲜卑士兵的修罗场,由于地形开阔,也较为平坦,给骁骑营的冲杀带来了很多方便。本来他打算借助盛乐大营的士兵拖住汉军的这波冲击,汉军久战不下,定然会将全部的兵力投入,如此一来,自己就会占据一定的主动权。

    不过,何的草包过了他的想象!仅仅一个照面,他的部队便溃不成军!

    侯牧看的怒火冲天,不过却也没有办法,如果何和他的部队被击溃,自己便只能提前出现了,这样的话,那么他的布局便会以失败而告终。那样一来,自己便只剩下任人宰割的份了!

    侯牧咬了咬牙,汉军明显的是分成了两路,赵平是前锋,而马焕则在后面伺机而动!还有善无这样的不确定因素,此时的形式对于侯牧而言,已经可以说危在旦夕!

    看着眼前的战局,侯牧的面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眼下的战局已经失去了控制,六千鲜卑士兵此时死的死,逃的逃,仅剩一半左右还在坚持战斗,自己必须要有所行动,才能将战局稳定住了!虽然那样一来,自己的底牌又少了一张,但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若是被赵平消灭了何,自己的一切布置都将失去作用。

    “云锐,你带一千人,务必要扼住汉军的攻势,稳定住战局!”侯牧双目喷火,看着被雁门铁骑杀的豕突狼奔的盛乐士兵,心中的又惊又怒!虽然盛乐士兵的死活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布局被雁门铁骑这一番冲杀而化作泡影。因此,虽然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却也只好派出手下士兵。

    一千金狼卫的突然杀出,更证实了赵平战前的猜测,当下做了个手势,正在往来冲杀的雁门铁骑一见,立即放缓了冲杀的度,慢慢的聚集在了一起。秦青的援军此时还未曾到达,赵平是能拖则拖,反正此时的战局也是有利于自己一方。而此战的目的也是尽可能的消耗鲜卑的有生力量,因此,赵平并不着急。

    盛乐大营的残兵顿时松了口气,在云锐的以及一千金狼卫的努力下,已经逐渐稳住了阵脚,溃兵也聚集起了大半,此时正结成一个方阵,惊魂未定的鲜卑士兵无助的聚在一起,犹如待宰的羔羊。

    一向鼓吹武威的鲜卑人何曾遭受过如此败绩?心理防线一旦失去,士气更是降到了低谷!

    赵平在阵中观察着战局,毫无疑问,侯牧并未揭开自己全部的底牌,赵平在算计对方的同时,侯牧又何尝不在算计自己呢?兵者,诡道也。打起仗来,其实就是算计与反算计,如何能不被敌人算计的同时,让敌人坠入自己所设的局中,这才是战争的本质。

    侯牧明显留了后手,为防万一。赵平知道如果不能亮出令侯牧满意的底牌,侯牧绝对是不会轻举妄动的!有了这个认知之后,赵平便不再采取压迫式的战术,而是将士兵聚集起来,稍作休整的同时,又派出游骑,用弓弩骚扰着鲜卑士兵,同时还能打击鲜卑士兵的士气,可谓一举两得。

    赵平做出这幅有恃无恐的姿态便是要激怒侯牧,让他在怒火中失去理智。

    盛乐大营的士兵此时已经被打的怕了,早是士气全无,若不是侯牧及时的派出一千金狼卫进行救援,此时早就作鸟兽散了。因此,当面对骁骑营的袭扰时,一个个表现的极为老实,只是消极的进行着防御,虽然不时有战友被射杀,但这些鲜卑士兵显然抱着一个相同的心思,只要不是自己被射杀,便万事大吉。

    金狼卫士兵得到的命令只是帮助盛乐大营士兵稳住阵脚即可,因此,虽然对不时射杀己方士兵的骁骑营十分恼火,却碍于军令,况且对方人多势众,硬拼的话显然拼不过对方,也只得将怒火压住,老老实实的呆着。

    看着暂时已经稳定的战局,侯牧心中却是半点都轻松不下来,仅仅是骁骑营的第一波冲击,自己便不得不动用金狼卫助阵,这样的结果显然是侯牧未曾想到的!本来以为战根本不需要金狼卫出手,那知骁骑营的战力高的离谱,盛乐大营的那些士兵根本不在同一档次之上,骁骑营仅起了一次冲锋,便将他们冲的七零八落。

    看来,不用等到汉军的援军到来,自己便会战败!侯牧无奈的叹了口气,即将面临的失败以及渺茫的前途,使他的脸色阴沉的能滴下水来。

    事关自己的前程,不由得侯牧不患得患失,一时之间,竟然拿不定主意!此时的战况,他已经处在了明显的下风!虽说有元寿的部队,但汉军这边也并未投入全部的兵力,况且,元寿新败,士气低落的士兵能否堪用还是未知数。

    而汉军方面,却根本未曾使出全力,秦青的援军根本还未曾投入战场,如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般,潜伏在那里,不知道何时就会露出他狞厉的爪牙。

    “莫非是天亡我?”侯牧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前程渺茫间,侯牧的思绪也开始凌乱起来,根本无法安静下来,这对于一个统兵大将而言,是极不可取的。无法冷静的话,便不能做出正确的指示,这样便可能导致战斗的最终失败。

    看着与汉军对峙的将士,侯牧如百爪挠心般,不得安定,只希望云锐能够率领麾下士兵,创造奇迹!虽然知道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有时候人的妄念总是如此,越是在绝望的时刻,越是无法遏制。

    赵平冷冷的看着鲜卑聚集起来的残军,心中考虑着如何将他们一举歼灭,以便将侯牧的大军引出来。侯牧如今采取的战术充分的给了赵平突围回军的时机,但赵平并不想就这么简单的放过鲜卑士兵。

    只因随着并州战略重心的转移,未来几年内,基本上没有与鲜卑大战的机会,能够趁目前的机会,重创鲜卑人,绝对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因此,赵平看着已经聚集起来的鲜卑士兵,盛乐大营的残兵惊魂未定的稀稀落落的列在阵前,而金狼卫却在阵后!赵平一见,立即将手一挥,大喝一声:“冲!”便跃马挺枪,当先往前冲去!三千骁骑营铁骑在他的率领下如猛虎下山般卷起一路风雷,刚刚站住阵脚的鲜卑士兵冲去。

    鲜卑士兵似乎未曾想到赵平会这么快便起冲锋,再加上列在阵前的却是盛乐大营的残兵,已经心惊胆战的他们士气已衰,见状,立即便是一阵慌乱,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云锐率领的一千金狼卫虽然有心救援,但被前面慌不择路的盛乐大营士兵一冲,竟然也扎不住阵脚,除非是将那些乱窜的士兵杀死,否则根本无法出击!

    眼见汉军瞬息之间便冲了过来,看着杀气腾腾的汉军,盛乐大营士兵早已失去了抵抗的勇气。一阵兵荒马乱之后,便落荒而逃。云锐与他的金狼卫终于有了反击的机会!不过却因为盛乐士兵的扰乱,使得他们失去了冲锋的机会。

    对上一支全力冲刺的骑兵,唯一能与之相抗的便是同样的冲锋!否则,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阵型被冲乱。论及战斗力,金狼卫与骁骑营相差不大,是天下间不多的能够和骁骑营起对冲的部队之一,但由于先机已失,此时的金狼卫已经被骁骑营的气势完全压制!

    如怒涛般的骁骑营将士在赵平的率领下,阵成锥形,挟着万钧之势杀入金狼卫阵中!长枪挥舞,血肉横飞中,来不及起冲锋的金狼卫便被透阵而过!

    奔腾的战马将大地踏的震颤不已,如怒涛卷过岸边,将一切都淹没在它的赫赫威势之下!一千金狼卫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便如沸水扬雪般消融。

    透阵而过的赵平毫不迟疑,呼哨一声,便率军回马杀回!云锐正在竭力稳定着阵型,打算利用骁骑营回马的空当,组织起有效的防御,不想,骁骑营回马的度极为迅捷!根本未曾留给他充足的时间,看着如狼似虎的骁骑营铁骑,云锐却是被激起了血气,把牙一咬,大吼一声:“儿郎们,莫让汉狗小瞧了咱们!冲!”一边说着,人已是一马当先的冲向了赵平。

    听到“汉狗”二字,一向从容淡定的赵平顿时勃然大怒!毫无疑问,赵平是一个大汉族沙文主义者,听到云锐如此无礼,森冷的目光立即牢牢的锁定了他!云锐被赵平森冷的目光锁定后,只觉浑身一冷,呼吸不由得一紧,头皮炸!

    赵平用脚后跟一点凤鹰的腹部,凤鹰会意,长嘶一声,奋起精神,如闪电般冲向敌阵!赵平舞动手中的长枪,长枪挥处,金狼卫士兵纷纷坠落马下。赵平与云锐之间不过二十余丈的距离,虽然中间有层层的金狼卫士兵当作肉盾,拦截赵平,但在赵平眼中,这样的拦截根本不够看,数息之间便被赵平杀出一条血路,铁蹄翻飞间,赵平距云锐仅有不足三丈!

    云锐目中终于露出一丝恐惧!面对赵平一往无前的气势以及冲天的杀意,云锐心中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沛然莫敌的恐惧与颓丧。不过毕竟是身经百战的战将,虽然心中慌张,云锐却也知道,临阵慌张乃是大忌,因此,打点精神,不顾赵平当着咽喉扎来的枪势,提起手中的狼牙棒,迎上赵平,当头便砸!

    看到云锐两败俱伤的打法,赵平岂能如了他所愿?手中长枪一挑,使了个巧劲,枪尖正好点在云锐狼牙棒的中部,只听“当”的一声轻响,云锐只觉双手一震,一股大力顺着狼牙棒涌进,两臂瞬间便变得酸麻无力,手中一空,百余斤重的狼牙棒“呜”的一声,带着一阵风声,脱手而出,只听“哎哟”之声连连响起,却是云锐身后的士兵被飞来的狼牙棒砸的人仰马翻!

    云锐心中一惊,正要俯身带马,逃归本阵时,赵平手中长枪顺势一抹,森寒的枪尖闪过一缕寒光,眨眼间没入云锐咽喉之中。云锐双目顿时瞪得溜圆,目中的神采越来越暗,喉间标出一道血箭,扑通一声掉落马下。

六 王家谷之战6

    金狼卫一见主将被杀,却是更加激起了敌忾之气!呼喝着挥舞着手中的弯刀,不要命的向赵平所率领的骁骑营冲来!

    仅仅是眨眼间,云锐便被赵平挑落马下,侯牧在一旁看的目眦欲裂,忍不住便要率军冲出!毕竟云锐以及那一千金狼卫的代价是他承受不起的!若是手下伤亡过重,就算是抓到赵平最多也是功过相抵而已,而且金狼卫士兵个个都是各部族中的精英,想起那些族长,特别是那些素来与自己不和的政敌,围着自己质问自己,为何令他们的儿郎损失如此惨重时,侯牧心中再也坚持不住了!

    如今已经不是能不能抓到赵平的问题了,而是能不能将帐下这些士兵安全的带回去的事情了!侯牧虽然没有什么大才,但征战多年,这点眼光还是有的。如今的汉军气势如虹,已然是势不可挡之势!况且还有援军;而己方,看着目光中隐隐有些惧意的士兵,侯牧叹了口气,自己的金狼卫何时变得如此不堪一击了?还未曾短兵相接,仅仅是观战,便被吓破了胆!看来自己平日间的确是怠慢了!

    “罢了!”侯牧终于下了决心,如今已经不是自己逞血气之勇的时候了,多年来沐浴在荣誉的光环之中,整日幻想着金狼卫的不败荣耀,却是有些骄傲了,金狼卫虽然皆是挑选的各族精锐,但一支军队,若是生出骄气,便无法摆正自己的位置,今日之败明确的说明了这点。

    包括自己在内的,仍然抱着昔日的荣耀不撒手,沉醉在昔日的荣耀中的将士们应该醒一醒了!“就让某来做这个反面教材吧!”自己一死倒也干净,只是金狼卫却再也经不起打击了,此战若战,定是惨败之局,届时对金狼卫士气打击将是不可估量的!

    懦夫便懦夫吧!侯牧目中闪过一丝决绝,“退兵!”侯牧低喝一声,说完,一带胯下战马,面沉似水,也不管属下投来的疑惑的目光,自顾自的打马而去。

    金狼卫的一众士兵心中虽然有些疑惑与不甘,看着不远处战场中的那一千弟兄在汉军的绞杀下,如今已然是损伤大半!再看看已经渐行渐远的侯牧,一些冲动的士兵狠狠的啐了口唾沫,也不顾主将的劝阻,挥舞着手中的兵刃便冲了出去!

    不过这样的士兵还是少数,大多数的士兵还是暗暗的松了口气,跟随着侯牧如潮水般退去。金狼卫的士兵已经多年未曾临战了,眼前惨烈的战斗已经大大的震慑了他们的心神,早已经没有了勇气,如今见主帅一走,那里还呆的住?一窝蜂般的跟着侯牧退却,生怕跑的慢了被汉军追上。

    侯牧几千人退却,动静自然瞒不过赵平,赵平有心追赶,只是一来自己手中的兵力捉襟见肘;二来,由于地势缘故,根本无法快的展开追击。当下只好作罢,一边分兵绞杀着鲜卑残兵,一边招过数骑,吩咐道:“将此间情况报于马将军,回军!”

    赵平倒是佩服侯牧的决绝了!不战而退,在鲜卑乃是大罪!侯牧能够不计个人得失,甘愿身受大罪,也坚决退兵!当然,在赵平看来,侯牧此举乃是亡羊补牢,要是换了他,根本就不会如此仓促与托大,更不会放任自己离开盛乐!

    元寿听从娄德城的计划,倒也中规中矩,只是他们忽略双方主帅的差距,本来不错计策与有利的战局,却因双方主帅的差距而彻底的颠倒了过来。

    此战可谓是鲜卑方面以惨败收场。虽然无法消灭鲜卑人更多的有生力量,但赵平并非那种贪心不足之人,因此也不放在心上。反正只要并州按照自己的规划展下去,鲜卑如论如何都摆脱不了败亡的命运。在赵平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并为自己的未来作出了定位之后,这个结局便无法更改了。

    不大工夫,马焕率军赶来,看着岳父,赵平抱拳行礼,微笑着说道:“那侯牧倒也有些决断,眼看事不可为,竟然跑了。”

    “来日方长,仓舒不必挂怀。”马焕上下打量了赵平几眼,点了点头,淡淡说道:“月窈有身孕了,你还不知道吧?”

    赵平闻言先是一愣!过了一会才满面惊喜,不住的搓着手,却是说不出话来!即将做父亲的喜悦与成就充斥着全身,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虽然他极力融入这个世界,却总觉得与这个世界有着一层隔膜。虽然有父母妻子,但赵平总是觉得自己是侵占了他人的幸福,因此总是难以放开心怀。

    如今自己有后,也算是在这个世界中打上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看着狂喜的赵平,马焕心中也是高兴,当下微笑着说道:“咱们回去再说!”

    “是!”赵平连忙收摄心神,此次的鲜卑之行,历时两月有余,所获也是不少,先收拢了前东部鲜卑的遗族,奇斤氏与须卜氏,如今他们在伊娄真的率领下,安居于白狼城,可以想见,在并州的全力支持下,后来必定会成为攻略鲜卑的一枚重要棋子!

    二过此番游历,对鲜卑内部的政治、军事、民风、物产等方面都有了一个客观的了解。这对于后来的用兵有着巨大的帮助!

    三来,在鲜卑的谍报系统已经逐步步入正轨,足以为并州提供足够的情报支持!

    不过,有得必有失,郑家的商行此番因为自己的缘故,已经基本退出了鲜卑市场,这对于郑家而言,的确是不可估量的损失。因为郑家的市场便是鲜卑,不过这也是不得以的事情,便是没有此次自己的鲜卑之行,根据并州的战略调整,郑家也要逐步放弃鲜卑的市场。

    一行人收拾了一下战场,便开始撤兵。刚出王家谷,便与秦青率领的援军相遇,几人见面自然又是一番寒暄,稍作整顿,合兵一处后,便浩浩荡荡的往并州而去。

    一路无话,这一日,终于回到雁门。赵麟见孙子安然无恙,老怀大慰,拉着赵平的手连连点头。

    站在雁门雄峻的城楼之上,赵平心潮起伏,久久难以自已!这如画江山,岂容异族践踏!

    “犯我强汉天威者,虽远必诛!”赵平在心中默默的说道。是日,鼎兴二年七月二十一日。

    “侯爷,邺城战况如何?”秦青担忧的问道。赵麟、马焕、秦青与赵平四人坐在一起,谈论的最多的自然是事关并州战略部署与展的战局。邺城作为幽冀攻略的重中之重,自然被第一个提到议事日程中来。

    由于得知赵平被困,赵麟立即将在邺城的秦青召回,因此,邺城的力量大为空虚,不过丁绍此时与王信的战争也牵扯了大部分的精力。因此,当秦青离开时,曾嘱咐守将,龟缩不出,凭借邺城坚实的城防全力防守,一时之间,丁绍便是想攻也攻不下!

    “伯济不必担心,邺城安然无恙!”赵麟沉声说道:“你休整一番,明日便回去!此时咱们还顾不上攻略幽冀,因此伯济只需确保邺城不失即可。”

    秦青连忙领命,便坐在一旁不说话了。如今的并州可谓是一切以展为主!其它的任何行动都要以展为前提,局部的战争只是为了给并州的展创造更好的条件而已。正如此时幽冀二州之间的战争,若是任由丁绍将王信击败,尽占幽州之地,届时并州将要面对一个强大的敌人!这显然不是他们乐于接受的事情!

    与其将来要面对一个强大的对手,还不如在此时支援幽州,全力与冀州相抗!一个两败俱伤的结局,对并州而言,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对于邺城,上到赵麟,下到赵平,都不是太过担心,其实目前最堪担忧的却是平阳!

    李效坐拥四州,青州方章已经节节败退,失守不过是迟早之间的事情而已。荆州的刘安也在李效的兵锋之下呈不支之态,荆州失陷想必也在这几年了。如今又频频调兵,陈兵于箕关,其吞并并州之心,昭然若揭!

    届时李效尽占中原地利!有一个如此强大的邻居,绝非好事!唯一的办法是让自己同样强大起来!

    所幸赵业乃是当世名将,将并州的门户平阳经营的固若金汤,李效如今多线作战,在没有十分的把握之前,倒也老实,只是对平阳保持着一定的压力,却并不急于进兵。

    赵平突然想起了前世著名的“攘外必先安内”理论!虽然那只是某些人动内战的借口,但在一定程度上却有着一定的道理。比如目前的并州,在没有将内部安定下来之前,是无法应对来自外部的各种威胁的!“还是要苦练内功啊!”赵平在心里想着前世的那句老生常谈的话。

    “仓舒有什么打算?”赵麟看着默不作声的赵平,沉声问道。听到赵麟的问话,马焕与秦青也双双将目光转向了赵平,对于赵平的意见,在座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轻看,毕竟如今并州走到这一步,赵平在其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并州每踏出一步,其中都有着赵平的身影。

    赵平究竟能够将并州,以及大家带到什么境地呢?包括赵麟在内的几人都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并州在赵平的决策之下,无疑正朝着争霸天下的道路上大踏步前进,只是包括赵麟在内的几人都知道,战争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计划也永远只是计划,如何付诸实施,才是重中之重!

    并州以及赵平选择的路线,在赵麟心中还是有些疙瘩的,他是后汉老臣,固有的忠君爱国之心使他在任何时候都将后汉的利益放在了位。他并不像马焕这些人一般,赵麟是世袭的侯爵,在位之时可谓权柄独掌,虽然因为质帝的昏庸,而逐渐淡出了后汉王朝的权力中心,但多年的惯性使得他凡事都会下意识的考虑后汉王朝的利益之后,才能考虑其它。

    而马焕等人在后汉王朝的仕途并不长,况且后汉王朝对他们的打压使得他们对于后汉王朝也缺乏一种归属感。再加上如今的后汉王朝偏安一隅,名存实亡,根本无法号令天下。

    因此,对于建立一个全新的王朝并没有抵触之心,反而有着巨大的热情!赵平的举动显然正合了他们的心意。

    “对!”马焕与秦青迫切的看着赵平,异口同声的说道:“仓舒有什么打算?”

    赵平微微一笑,略微沉思了一番,方才说道:“战争,不外乎钱粮兵员。”赵麟等人闻言,不由得连连点头,赵平这话虽然有些武断,不过却也是**不离十,一场战争,若是后勤跟不上,任凭将士如何英勇用命,就算能够取得局部的胜利,却始终无法取得最终的胜利!

    赵平所说的正是这个道理。

    “并州地广人稀,虽然新政实施之后,以及大量外来人口的迁入,可以积聚起一定的实力,却不足以成为并州争霸天下只凭仗!”赵平斟酌着说道:“虽然若能占据幽冀二州,可以缓解并州的压力,但经过丁绍、王信二人一番争斗下来,幽冀二州还能剩下什么?却是难以预料!”

    听到赵平的分析,赵麟等人都是连连点头,表示赞同,丁、王二人此战下来,不论那方获得最终的胜利,所得到的也只是一片满目疮痍的土地而已,因为战争的缘故,而使得当地民生凋敝,人口锐减、土地荒芜的情形乃是惯例,任何人都无法避免。

    因此赵平所虑极是!既然赵平已经考虑到了这些,那么肯定会有解决之道。他们了解赵平的为人,从来不做无的放矢之事!既然提出,那定然是有了解决之道!

    看着祖父等人急切的眼神,赵平也不卖关子,淡淡的说了三个字:“三韩!”

    在赵平前世所处的世界中,如果要选择一个最无耻的民族,大多数人都会选择高丽棒子!这个民族之无耻龌龊,简直罄竹难书!便是比起倭国,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历史上,赵平如今所处的这个时期,正是高丽棒子展、兴起的时代!源于韩半岛南部的马韩、弁韩与辰韩三个部落便是趁着中原内乱,影响力大大削弱的时机,逐渐展起来,进而展成为新罗、百济两个国家政权。

    如今赵平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自然不会再给棒子们这样的机会,因此,对棒子们用兵,将棒子们扼杀于摇篮中,便成了责无旁贷之事!这也是一件善事!毕竟留给后世一个龌龊自恋、摇尾乞怜的毒瘤是对世界人民,更是对华夏儿女的不负责任!

    而且如今的局势还算平稳,虽然局部的战火不断!但短时间内都无法威胁到并州,接壤的几州之中,幽冀二州正在互相倾轧;而司隶的李效也是多线作战,暂时顾不上出兵并州;鲜卑更是由于连年来的穷兵黩武,而无暇他顾!况且并州如今正是新政实施的关键时期,大规模的用兵也是不明智的选择。

    不过,分出一支万人的队伍,对如今还是初生阶段的三韩部落进行打击也不是什么难事!赵平暂时并不想将三韩的国土纳入并州。先,并州如今鞭长莫及;其次,若是将这两国纳入版图,与这两国毗邻的高句丽自然不会坐视,如今的高句丽虽然没有隋唐时代那么强大,但实力也是不容小觑!能少树立一个敌人,自然便要谨慎一些。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等将鲜卑剿灭之后,再考虑对高句丽用兵也不迟,如今却是有些早了。而且高句丽也不是高丽棒子的祖先,反而他们也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吞并半岛上的这两个小国。因此,赵平并不想立即招惹高句丽,但三韩部落却不能放过!

    打击三韩部落的政权,破坏性的掠夺这里的各种资源,将并州兴起所要付出的各种代价完全转嫁至三韩身上,这便是赵平的目的。

    当然,赵平不能说的如此直白,只是淡淡的说道:“并州地广人稀,虽然盛产盐铁,其它资源却是紧缺!况且将来一旦打起仗来,兵员、钱粮缺一不可!正处于展期的三韩倒是不错的选择!”

    赵麟等人那个不是眉眼通透之人?当下对赵平的言外之意纷纷心领神会,几人遂不再纠缠这个话题,既然赵平在众人面前提前,那么便已经有了完全的打算,如今众人需要做的只是让赵平放手去做而已,相信以赵平的能力,如今的三韩还是刚刚兴起,根本无力抵抗!

    “仓舒既然有了计划,便去做吧,老夫已经老了,年轻人的事情,便是想管,也是管不了了!”赵麟面上虽然是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但话语之中的得意之情却溢于言表。有赵平这样一个出色的孙子,赵家后继有人,虽然无法兴复汉室,但这点遗憾与孙子的成就比起来,却也可以无视了。

七 回程

    马焕与秦青连忙凑趣般的连连符合,大事既然已经商议已定,赵麟便起身离开,他毕竟是年过七旬的老人了,这几日来为了赵平的事情费心劳神,倒是颇觉劳累。如今赵平安然归来,赵麟也放下心来,便想早些回去休息一番。

    马焕等人自然不会阻拦,连忙躬身施礼相送,赵平亲自扶着爷爷的胳膊,将他送回帐中歇息不提。

    如今的高句丽由吉祥王高林在位,自从上代高句丽长寿王趁后汉王朝无力他顾之时,攻取了原后汉王朝属地乐浪、带方二郡,又占据了长白山一带的辽东地区,占据地利的同时,又与鲜卑或战或和,始终保持着比较雄厚的实力。

    而三韩则是由朝鲜半岛的土著慢慢演化而成的,不论实力还是科技水平都无法与汉族一脉相承的高句丽相提并论,更遑论中原地区了。在汉人眼中,如今的三韩仅仅是未开化的蛮夷罢了,他们的地位也就等同于奴隶而已。无论如何处置他们,赵平与并州的大佬们都不会生出任何罪恶感。

    将爷爷送回大帐之后,赵平与马焕、秦青二人就目前的局势交换了一些意见,又让郑行留在雁门,挑选远征三韩的士兵之后,天色也逐渐的黑了下来,归心似箭的赵平便与二人告辞。虽然经过连番激战,如今的赵平有些身心俱疲的感觉,不过自从回到雁门之后,对于家人的思念却越的强烈起来。

    母亲、妻子此时也在对自己翘以待吧?

    马焕与秦青能够体谅赵平的急切,于是也不加阻拦,看着仍然有些风尘之色的赵平,马焕叹了口气,吩咐亲兵将凤鹰牵来。秦青重重的拍了拍赵平的肩膀,沉声说道:“早些回去也好,也该回去看看了!某率军将吕家剿灭,侯爷又亲来雁门,以令堂大人的见识,想必早已有所怀疑!”

    马焕看了秦青与赵平一眼,笑道:“不妨,想必此时府中已经接到消息了!”原来,他们在王家谷会军之时,马焕便派出斥候,将消息传回了雁门与晋阳。斥候的度比起行军要快上许多,早在一天前,便将消息传回了晋阳。

    赵平点了点头,对于岳父的谨慎他自然是信服的,对马焕躬身一礼,说道:“多谢岳父大人,小婿这便告辞!”又对秦青躬身一礼,“小侄告辞,叔父保重!”

    目送着赵平离去后,马焕与秦青相携进了中军大帐,马焕叹了口气,沉声说道:“仓舒大才!但有建言,必能人之所未见,吾等不及也!”

    秦青点头称是,正要说话时,却听马焕接着说道:“自乐浪、带方二郡被高句丽占据以来,三韩已成孤地!高句丽多年来一直想将三韩纳入其版图。只是高句丽势力不济,仓促间不能成事!仓舒如今又要横插一手,怕是难以与高句丽善了!”

    秦青想的倒是没有马焕这么全面,不过一个小小的高句丽还不放在他这位百战名将眼里,只见他眼睛一瞪,厉声说道:“区区高句丽而已!若非吾等囿于形势,岂能让他如此张狂!仓舒之言甚是,如今并州时局正步入正轨,当以稳定为要之务!只是养着这么多士兵,对于并州而言负担过重,以战养战,实乃上策!既能练兵,又能补给物资,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秦青越说越是兴奋,拍案而起,在帐中来回走了几步,接着说道:“仓舒此番又能为我并州练出一支百战雄兵!某可是十分期待啊!”

    马焕当然明白秦青的意思,高句丽与三韩部落不论是从那个方面说,都要比并州差上一截,因此,赵平大可以挑选新军,借机操练出一支可与骁骑营相提并论的强军!对于赵平的练兵之法,马焕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毕竟有骁骑营的先例摆在那里。

    却说赵平,一路上纵马奔驰,百里的距离仅用了不到两个时辰便跑完。虽然已经是夜里,但晋阳城门守卫的士兵自然不会阻拦赵平,待城楼上的士兵放下吊桥之后,赵平打马疾驰,直奔内城自家的府邸而去。

    “少爷回来了!”正在率领家将巡逻警戒的赵峰听到急促的马蹄声,不由得一阵惊喜!前天,马焕刚刚差人回来禀报,说是赵平已经在回雁门的路上!

    赵峰不敢怠慢,连忙吩咐其他家将继续巡逻,自己却迎着马蹄声而去。

    寂静的长街上,清脆的马蹄声传的极远,一声声马蹄声像是敲在赵峰心头一般,随着马蹄声渐行渐近,赵峰的心也是越悬越高!生怕来人不是赵平,自己又是空欢喜一场。

    赵峰是赵府中为数不多的知道赵平行踪被泄露的人之一,这些天来,看着强颜欢笑的夫人与几位少夫人,赵峰恨不得能够立即杀到鲜卑,将赵平接应出来!只是他与赵军二人担负着护卫府邸以及郑裕等一众官员安全的重任,却是走不开,只能急在心里!

    “少爷!”看着熟悉的身影,赵峰真是惊喜莫名,不由得跑着迎了上去,一边激动的喊道:“少爷,真的是少爷!少爷回来了!”

    看着激动的赵峰,赵平心中又何尝不激动万分!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只剩下一句:“家中一切可好?”赵平翻身下马,对接过马缰的赵峰问道。

    赵峰喜滋滋的牵着凤鹰,落后赵平一个身位,一边说道:“一切都好!不过少爷的行踪被吕贼泄露一事,除了大少奶奶之外,府中之人都已经知道了!夫人与两位少奶奶这几日……”

    赵平闻言,不由得叹了口气,心中的歉疚之意越的浓重起来,“母亲可曾安歇?”

    “前日得知少爷已经在回转雁门的路上之时,夫人与两位少奶奶便每天都要等到深夜才安歇!”

    一盏孤灯如豆,一位五十许的夫人孤独的陪伴着眼前的孤灯,眉宇间的焦虑如浓的化不开的夜色般凝重。她下的椅子上,是一个年约双十年华的素衣少*妇,少*妇的脸色苍白如雪,微微蹙起的眉头表示着少*妇的心情同样急切。

    “若兮,算算时间,仓舒此时应该到了雁门吧?”那夫人低声问道。

    若兮闻言,轻轻的叹了口气,脸上勉强露出一丝微笑,涩声说道:“母亲所言极是!夫君此时怕是已经到了雁门呢!”

    崔氏轻轻的拿起桌上的茶盏,不过她的心思显然不在茶盏上,拿在手中半晌,复又放下,叹了口气,对若兮说道:“月窈这几日身体、精神如何?”

    若兮闻言,一边为婆婆换了杯热茶,一边谨慎的说道:“姐姐这几日还好!不过,食欲却总是不佳,今日晚饭,仅仅吃了一些瓜果!”

    崔氏闻言,眉头皱的越的深了起来,人却是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慢慢的走了几步,这才担忧的说道:“这可不行!月窈身子骨虽然还算康健,但毕竟有孕在身,你和紫衣多劝着她一点!”

    若兮闻言,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妾身晚饭前刚给姐姐试了试脉象,有些虚火上升的征兆,这几日食欲不振,怕是因为这个缘故吧。只是姐姐有孕在身,妾身不敢随意开药!”

    崔氏不由得一愣,所谓是药三分毒,特别是孕妇,对于药物来说,能少吃,一定要少吃!如今她也是没有了主意,“唉!”崔氏不由得叹了口气,显然,她也在为这个问题挠头。

    “母亲!”一个高大的身影随着一声轻唤来到屋中。

    崔氏与若兮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不由得都呆了!直到赵平在崔氏面前跪下,恭恭敬敬的磕头行礼,崔氏与若兮这才回过神来。崔氏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儿子,脸上泛起一股激动的潮红之色,眼眶此时早已红了!颤抖的伸出手,抚摸着赵平的脑袋,犹自不敢相信的颤声说道:“真的是我儿回来了!”

    自从得知赵平的行踪被鲜卑人知道后,崔氏的心便开始七上八下起来,茶饭不思的担忧万分,担心儿子的同时,还要撑起府中的大小事务,虽然有若兮从中帮衬着,但其中的苦楚却不足为外人道!

    郑若兮此时心中也是激动万分!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颗颗坠落,心中的欢喜之情却是溢满胸怀!只要丈夫无恙便好,其他的与丈夫的安全归来比起来,都变得无足轻重!

    看着明显憔悴了许多的母亲与妻子,赵平眼眶一热,心中本有千言万语,在这一瞬间却现,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回来便好!回来便好!”崔氏反反复复只剩下了这一句话,拉着儿子的手,不住的端详着。

    “夫君可曾用过饭了?”郑若兮看着满面风尘的丈夫,心中疼惜交加,眼泪便未停下过,只是婆婆正拉着丈夫,她自然不好意思凑上去,突然想起丈夫却是连夜赶了回来,怕是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于是只好开口问道。虽然这样会打断他们母子的孺慕情深,不过还是丈夫的身体要紧!

    “哦!对啊!”崔氏经若兮这一提醒,顿时省起,连忙站起身来,一边将赵平拉起,说道:“看,为娘倒是忘了,秋月,赶紧的,快去吩咐厨房,给少爷准备晚餐!”

    “慢着,慢着!”崔氏忽然想起了什么,笑呵呵的对赵平与若兮夫妻二人说道:“月窈与紫衣恐怕还不知道仓舒你回来了,赶紧的,回去看看!这些天未见了,月窈她们定然是十分想念于你的!”说着又对秋月说道:“吩咐厨房,准备好之后,直接送到少爷院中便是。”

    赵平夫妻们见面,自然有一番寒暄与感叹,这里便不多表。

    第二日,辰时刚过,赵平出现在晋阳府衙之中。此时的并州内政,在郑裕、徐仲等人的通力合作之下,一切都在按照既定的方向平稳、迅的展!

    通过对各项政务的处理,郑裕、徐仲等人都有了长足的进步,逐渐的成长为并州不可或缺的人物。他们二人与沈浩完全将并州的内政支撑了起来。

    赵平离开后,并州的新政在三人的带领下正欣欣向荣的展着,在他们的控制下,那些旧有体制下的并州官员中,几乎有三分之一得以继续留任,不但缓解了并州无人可用的窘境;更安抚了那些因为新政实施而失去固有权利的世家,毕竟这些留用的官员中,绝大多数都是那些表现的比较好的世家子弟。

    正是在这样一个风起云扬、百废待兴的大时代中,并州上下一心,一切都在朝着美好的方向展着。作为实际的掌舵者,以及参与者,并州上下官员自然公务繁忙!

    当赵平来到府衙时,虽然还未到开府的时间,但所有大大小小的官员却早已开始了忙碌的一天。赵平微笑着与守卫的士兵打着招呼,一边观察着行色匆匆的各级官员,一边往公事房走去。

    公事房内,郑裕、徐仲、沈浩三个并州重量级的人物,正在低声的商议着什么。浑然不觉赵平已经走到了他们身旁。

    一边的雷喻倒是现了赵平,正要施礼问安时,却被赵平制止。看着赵平慢慢的走到郑裕等人身旁,雷喻微微一笑,便继续忙活自己的公务去了,如今他协助沈浩处置并州的讼狱以及监察工作,可谓是身居要职!

    虽然孟子有“居移气,养移体”一说,是言一个人所处的环境能够改变人的气质。不过,显然这句话在雷喻身上并不好用。他依旧是灵动、机变,又有些促狭,他很想看看郑裕等人吃惊的样子,因此便默不作声。看着雷喻贼笑着回到了桌案后,赵平忍不住摇了摇头,不过他显然对雷喻的性格极是欣赏,对他点了点头,表示称赞。

    赵平不动声色的来到郑裕等人身旁,静静的听着几人的议论。

    “此事必须严加惩处!否则其他人等纷纷仿效,新政岂不是成了一纸空文?”沈浩的语声虽然压的很低,但语气却极为坚决!一边说着,一边定定的盯着徐仲,想必是徐仲反对他的意见。

    郑裕脸色凝重,不过看得出对于沈浩的意见比较赞同,轻轻的点着头,却是不说话,低着头看着桌上摊开的案卷,眼睛的余光却在不动声色的关注着徐仲。

    徐仲虽然得到了赵平的重用,而且与赵平的私交也还不错,但作为以前并州世家的代表,虽然碍于形势,不得不赞同赵平提出的新政,但在实施新政的过程中却有意无意的放宽尺度,甚至对那些抵触新政的世家的行为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毕竟作为世家利益的既得者,赵平的新政可谓将他们的利益、权力尽数剥夺,虽然他们徐氏一门因为各方面的原因,仍然在新兴的并州集团中有着不小的权力,但比起以前的世家制度,如今享受的这点权利却是小的可怜!于是,心中难免产生出一些抵触、甚至是反对的情绪。

    对于这一点,赵平早已有所考虑,因此给他的权利比起郑裕与沈浩二人,要小的多。管理着并州上下的户籍,这是一项非常琐碎,且不易出成绩,但却极容易出错的工作!

    赵平当时与郑裕商议,给徐仲安排这个工作,一来是考察;二来也是存了万一的心思。虽然有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一说,但也只是说说而已,或者在一些无足轻重的位置上,能够做到这点。但并州乃是赵平的根本,而新政却是使并州富强的基础!

    因此,一点疏忽都不能有!

    于是,便将徐仲安排在这样一个比较尴尬的位置之上。由他掌管的户籍、人口等工作,虽然也同样重要,却比较繁琐,而且对郑裕、沈浩等人的依赖性也比较大,缺乏一定的自主性。这是赵平特意安排的,算是给徐仲一段调整自己心态的时间,同时当然也是对他的考验!

    徐仲当然也明白自己的地位。他很清楚因为自己的身份,使他离并州真正的权力中心还有一段比较远的距离,不过他也清楚,赵平已经给了他足够的面子与信任了!毕竟并州因为新政而未曾受到牵连的世家仅有他们徐氏与崔氏而已。

    今天的事情源于上党报上来的一个案子,原来依附于上党木氏的一个小世家宋氏,生了一件藏匿家奴,拒不上报,并且在家奴逃跑时,致人死命的恶性案件!

    这件事情可谓极为恶劣!新政伊始,便三令五申,不得私自买卖人口,蓄养家奴!这宋氏竟敢如此大胆,自然是不把新政放在眼中,若是不能狠狠的煞住这股歪风,并州征服刚刚树立起来的一点权威便会荡然无存!

    郑裕、沈浩二人都持这个意见,但徐仲却是有些犹豫,迟迟不能下定决心。这其中当然有一点兔死狐悲的原因在其中,但主要原因却也并非如此简单,徐仲的打算恐怕远没有表面简单!

八 暗流

    这宋氏其实根本算不上世家,只能算上一家恶奴而已。当年上党木氏还风光的时候,他们宋家也不过是给木氏充当打手而已,不过即使是给人做打手,宋家也得到了不少的好处,平日里仗着手中的权势,很是做了些鱼肉乡里的事情。

    新政实施后,宋家的一些为恶甚重的主犯虽然被抓走并治罪,但这是一个举家为恶的家族,虽然抓走了几个恶,但根基还在。因为新政的实施倒也老实了一段时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一家人骨子里的罪恶基因又开始作祟了。

    不过,他们也清楚自己的分量,既然连晋阳赵氏、吕氏这等势大根深的世家都无法与赵氏一族对抗,他们宋家就更加没有资格与赵家对抗了。

    虽然无法与赵家对抗,但阳奉阴违却是可以的。其实,不仅仅是宋家,并州几乎所有的世家都采取了这种手段,只是被官府狠狠的打压了一番之后,却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认罪伏法,因此闹出的动静并不大。

    为了给并州民众创造一个相对安定的环境,因此,以赵平为的并州掌控者采取了雷霆手段,并州的世家如今已是所剩无几!当然,赵平等人也不能一网打尽,因此,采取的是恶必诛、按罪惩处的手段,倒也未曾斩尽杀绝,世家中的那些幸存者都在老老实实的恪守着自己的本分,甚少有敢于惹是生非的。

    不想,这宋氏竟然在这个时候跳了出来!

    这宋氏如此嚣张,这种行为简直不把并州官府放在眼里!宋家敢如此做,完全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其实也是有他们的考虑的。

    先,他们自觉自家在上党山高皇帝远,而并州的中心又在晋阳,官府也好,军方也好,根本不可能把重点放在上党这种比较偏远的地方。毕竟,无论是谁,做事情也要讲个循序渐进不是。

    其次,李效陈兵箕关,兵锋直指上党重镇,平阳!往后的事情怎么展又有谁能说的清楚呢?宋家认为,赵氏在并州虽然势大,但比起李效,还是要差的很远!再加上他们找到了李效的门路,因此,行事便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

    其实本来生这样的事情,在以前的话,上党方面的驻军完全可以自行处理。不过为了弱化军队对地方事务的话语权,赵平颁行了一系列措施,将军队对地方事务的管理权与处置权逐步的收回,军队只是在地方政权无力应对、解决的事件中,在得到命令的前提下,才能插手地方政务。

    因此,虽然上党驻军的将领是赵业,但为了树立官府的权威,赵业从不插手政事,况且还要应对李效表现出来的战略意图,他将几乎全部的精力放在了军力的布置之上,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管这些事情。

    不过赵平此时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因此见郑裕等三人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气氛极为紧张!不过赵平是何样的人物?仅仅从沈浩那句没头没脑的话中便想到了事情的可能性。

    赵平的念头在脑中一转,便决定不惊动他们,其实他也想看看自己的这几个重要的助手会有什么样的表现!他们每个人的能力虽然不容置疑,但除了徐仲之外,郑裕与沈浩并没有多少处理政务的经验,正好趁此机会,看看他们的成长,是否达到了他的预期目标。

    “此事必须严加惩处!”沈浩的面色有些阴沉,隐隐有怒气显现,不过他的控制力还算不错,因此,拼命的忍着,并未作。不过语气却是十分强硬,不容置疑,“所谓姑息养奸,文景兄难道忘了吗!”

    见徐仲并不搭话,沈浩毫不放松,接着说道:“此事影响极为恶劣!若是处理不当,便会极大的影响咱们官府的声誉!并且会使咱们这些时日来努力建立起来的威望尽付流水!若是如此,咱们还有何面目去见小侯爷?岂不是辜负了小侯爷对咱们的信任?还望文景兄三思!”

    郑裕仍是不一言,不时不动声色的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徐仲,目中不时闪过几丝思索之色,显然徐仲平静的表现让郑裕有些吃不准。他是赞同沈浩的意见的,不过为了顾全徐仲的颜面,因此他暂时并未插话,毕竟徐仲是三人中年纪最长的一个,而且赵平也曾特意嘱咐过,尽量不要和徐仲生什么争执!

    毕竟赵平还有靠徐仲来争取世家中一些比较有才能的子弟。若是郑裕真的与他生什么争执,在那些世家子弟中产生的影响以及舆论,肯定是对赵平不利!却是很难澄清的,因此,在大多数的时候,对于徐仲负责的公务,只要不出大地纰漏,郑裕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过去。

    只是今天这件事情,事关官府的威望,以及在百姓心中的形象!郑裕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向徐仲妥协!他也有自己的底线,当时赵平与他商议之时,也曾明言,不能无条件、无原则的事事迁就,必须在允许的情况下,有条件的迁就。

    徐仲微微的低着头,眼睛半闭,只是看着地上,面色也是极为平静,仿佛这件事与他完全无关的样子。从他的神色中,郑裕根本没有什么现。

    徐仲此时脸上虽然极为平静,心中却是波涛汹涌,绝不似他面上那般平静!这件事他在两天前便已经知道了,只不过受人所托,因此便将此事压了下来。其实他清楚的很,这件事情不论是性质还是影响,都是极为恶劣的!他也只能压得住一时,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便会被捅出来,到时候自己的处境便会被动许多!只是,求他办事之人却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拒绝的人!

    因此,明知面前是个大坑,徐仲却也只有咬牙往前闯了,幸运的话,或许会闯过去;若是事情败露,那也只能说明自己时运不济!况且凭他与赵平的交情,以及他与赵平交往以来,所了解到的赵平的为人来看,即便是被赵平知道了这件事,最多也只是仕途不保,对于身家性命却是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有了这番考虑之后,他便将这件事情压了下来。

    不想却被沈浩察觉,沈浩负责的便是并州的讼狱、司法,这样的事情想瞒过他,简直是不可能的!徐仲此时也是将得失成败置之度外了,毕竟,事情已经展到了这一步,他再去遮遮掩掩的,就是落了下乘了!

    作为一名世家子弟,他的尊严不允许他做出这样的事情!况且,对于郑裕、沈浩二人生生的压过他一头,这一结果,徐仲本身还是耿耿于怀的。毕竟他是世家子弟,而郑裕、沈浩等人却是不折不扣的寒门子弟,若不是因为赵平的缘故,这些人永远都不可能有出头之日!

    骨子里的骄傲与矜持,使得徐仲根本就不曾把郑裕等人放在眼中,前后双方地位的巨大反差,使得他心中难免生出一股子怨气!

    正因为这股子怨气,使得他与那人一拍即合,毫不犹豫的变答应了那人的请求,在他看来,即便是最终被现,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哪知事情竟然出乎了他的意料之中!沈浩态度极为强硬,郑裕虽然一言未,但偶尔扫向自己的目光中却充满了玩味与防备!再加上他与赵平的关系,郑裕的观点也就呼之欲出了!

    想到此处,徐仲拿起桌上的茶,轻轻的呷了一口,淡淡的看了郑裕与沈浩二人一眼,沉声说道:“新政本来是极好的!但却偏于严苛,短短的两个多月,并州境内的世家便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长此以往,怕要惹起祸端的!”

    徐仲不紧不慢的说着,眼光却落在自己手中的茶盏上,并不与郑裕、沈浩二人对视,他自然知道自己的这番话是有些牵强的,但却不得不说!不管怎么说,他都要给郑裕、沈浩一个解释!

    “须知,世家经过几百年的展,各世家之间虽然有派系,有倾轧,有争斗,但总体而言,世家之间的联系却是千丝万缕!咱们将并州的世家一网打尽,其他州郡的世家自然会对咱们严加提防,甚至会联合起来,全力与咱们周旋!”徐仲终于抬起头,不再躲避郑裕、沈浩二人的目光,颇为坚决的说道。

    徐仲若有深意的看了郑、沈二人一眼,接着说道:“某观仓舒志在天下!世家作为王朝数百年来最庞大的一股势力,实是不应小觑!当以怀柔手段笼络之!使之为我所用,而不是对其赶尽杀绝!”

    不过,不得不说,徐仲的这番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很有些冠冕堂皇的味道,但这却是要建立在一个最基本的前提条件之下的,那就是这些世家不能作出出格的事情,要老老实实的遵纪守法。

    现在的问题却是宋家已经完全触犯了律条,况且是在并州官府三令五申的情况下,明知故犯!这种行为本身便有极大的挑衅意味!若是此番简简单单的就放过了宋家,那么并州政府所树立起来的权威便会在一夕之间轰然坍塌!影响是极为恶劣的!

    郑裕此时终于说话了,两个多月来主理政务的经历使他变得更加自信沉稳,隐隐有了一股威势!看来所处的环境、地位,对人的影响是非常大的!

    郑裕之前温文尔雅,性格也是平和冲淡,颇有一副与世无争,飘然出尘的味道。但仅仅是两个月的官场历练,便使他有了天翻地覆般的改变!

    之前的温文虽然依旧,却多了几分成熟与稳重,平和冲淡的性子也不复以往,取而代之的却是干练精明,更多了几分上位者的威势!这种威势虽非与生俱来,而是因为地位的提高而后天养成的,却也是浑然天成,毫无做作之态,毕竟如今的郑裕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决定一起!以前的郑裕若是温润如玉的君子,如今的郑裕便是锋芒毕露的权臣!

    “某同意宏飞之意!”郑裕淡淡的说道,语气虽然平淡,却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为了新政的顺利实施,此风绝不可长!”

    徐仲闻言,心中不由得一沉!他知道此事自己做的有些不地道,不仅有隐匿情况不报的嫌疑,更为主要的却是他的做法已经越权了!律法是由沈浩掌管,在别人分管的事务上指手画脚,是非常招人不待见的!不过这宋氏却关系着自己对人的承诺,而这个人对他们徐氏而言又是极为重要的!

    无论如何都要尽自己的努力保全宋氏,况且事已至此,已经容不得他有半分的退缩了!徐仲暗暗做了决定,“思旷此言差矣!”徐仲眉宇间颇有坚决之色,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况且在他看来,此事已经关系到了个人甚至是家族的尊严!

    郑裕不过是一个商人子弟,不过是凭借自己的妹妹而攀上了赵氏这颗大树而已,又有什么资格在自己面前指手画脚?此番若是自己示弱,恐怕日后都会矮人一头!有了这个考虑之后,徐仲心中打定了主意,直视着郑裕的眼睛说道:“仓舒走时也曾言道,一切要以稳定为要之务!此事若是大张旗鼓的前去缉拿,必会使如今稍有稳定的时局出现动荡,毕竟新政伊始,为了树立威信,采取铁血手段,已经让并州上下人心惶惶!如今这安定来之不易,思旷须得谨慎才是!”

    赵平在一旁听的眉头一皱,徐仲说的虽然是冠冕堂皇,但却根本站不住脚!新政伊始,针对的只是那些鱼肉百姓的世家,此举可谓是得到了并州广大民众的大力支持!毕竟这些世家凭借手中的权势,横行霸道,闹得民不聊生,能够根除世家,对于并州百姓而言乃是快事一件!又何来人心惶惶一说?惶惶的只是那些作威作福的世家而已。

    徐仲此言却是在混淆概念,赵平在心中叹了口气,这些世家还是无法真正的投入到新郑之中啊!毕竟新政乃是以剥夺他们的特权为前提的,试想他们有怎么会对新政真心拥戴呢?不过是在武力的威压下的权宜之举而已,若是有了机会,这些世家定然不会甘于自己的失败,会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反抗!

    看来自己还是有些天真啊,赵平心中暗道,或许那些小世家能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的接受新政,毕竟那些小世家在这个等级社会中也仅仅是处在金字塔的底层而已,也是受盘剥的对象!但若想将那些大世家彻底改造,其难度是极大的!或许他们会惧于武力,而暂时采取臣服、合作的姿态,但若是有了机会,他们定然会毫不留情的将新政踩在脚下!

    需要作出一番调整了,赵平心中打定了主意,他绝对不允许新政受到任何破坏,这将是关系到未来的国本的大事!任何人想要阻止甚至破坏新政的施行,赵平都绝不会手软!

    在其位,谋其政,况且如今他已经与所有的世家站在了对立面上,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局面已经形成,不仅是在并州,便是其他州郡幸存的世家也已经把自己放在了势不两立的敌人的位置之上!若是不能确立自己地位与实力,那些世家的反扑的结果将无法预料的!

    绝对不能因为一时的心软而做出养虎为患的事情!想起自己前世那个时代,太祖他老人家说的太精辟了,“宜将剩余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古往今来,这样的例子实在是太多了!妥协与退让从来都不是出路!

    “文景兄此言差矣!”赵平微笑着说道。郑裕等三人乍听到赵平的声音不由得同时一愣!赵平行踪被泄露一事对他们三人闻言并不是秘密,他们根本就未曾想到赵平会如此突然的回来!郑裕与沈浩还好说,赵平的归来让他们有一种终于找到了靠山的感觉!

    而徐仲此时却是心惊胆战了!他方才的表现早已被赵平看在了眼里,他毕竟是与赵平交往了十余年的朋友,对赵平的性格极为了解!别看赵平平时总是一副平淡自若的样子,但对于敢于质疑他权威的人以及敌人,赵平却是从不手软,杀伐决断!

    自己方才那一番言语听在郑裕与沈浩耳中,不过是一番推脱劝解之词,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听在赵平耳中却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凭赵平的性子,完全可以借着自己的这番言语,让自己一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徐仲此时的冷汗已经将背后的衣衫完全湿透了!脸上的神色虽然还算镇定,但隐隐泛白的嘴唇以及脸上宛如溪水横流的冷汗却已经完全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忐忑不安、恐惧彷徨、心惊胆战,足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了。

九 局势1

    赵平淡淡的看了徐仲一眼,看到他这个样子,心中不由得一叹,二人的交情毕竟摆在那里,想到此处,赵平眉头微微一皱,对于敌人他自然毫不手软,但徐家却不一样!又想起了楚楚那个小丫头,赵平心中杀意不由得一松,抬手拍了拍徐仲的肩膀,淡淡的说道:“此事绝对不容姑息!文景兄多虑了。”

    说着赵平转头对沈浩说道:“宏飞立即安排下去,严惩不贷!”

    沈浩得了赵平的命令,立即下去安排去了,见沈浩走了,赵平微笑着对郑裕与徐仲抱拳一礼,说道:“这些时日辛苦二位兄长了!”

    在赵平拍自己肩膀的时候,徐仲心中便是一松,知道赵平暂时已经放过了自己这一次,待等赵平问候郑裕与他时,徐仲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此次可谓是死里逃生啊!看来需要为自己的后路考虑了!

    不说徐仲在那里考虑自己的后路,却说赵平与郑裕二人。郑裕满面喜色的看着赵平,连声说道:“回来便好!回来便好!”看的出是真心关心赵平。

    赵平微笑着说道:“有劳兄长挂心了,实乃小弟之过!兄长恕罪。”

    郑裕拍了拍赵平的肩膀,沉声说道:“回来便好!只是日后仓舒万万不可如此行险!须知并州安危全系于仓舒一身!万勿儿戏啊!”

    对于郑裕的关心,赵平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为了自己的目标,往后凶险的日子还长的很呢!这次鲜卑之行其实实在是算不得危险的!随着并州实力的逐步增强,与众诸侯争霸的时机也不会太远,那时的凶险更胜现在!赵平作为统帅,自然要身先士卒,即便是不需要他披坚执锐,但战斗在第一线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逃避的!

    想到此处,赵平淡淡的笑道:“多劳兄长挂心,某去拜见岳父、岳母大人,二位兄长在此处理公务,小弟去去便回。”

    郑裕那里还坐的住?连忙说道:“仓舒稍等,愚兄与你一道。”说着对徐仲拱了拱手,说道:“这里便拜托文景兄了!”

    徐仲此时心中已经稍稍安定,见二人要走,正好也趁机平复一下,连忙拱手还礼,笑道:“仓舒刚刚回来,自然应该去拜见长辈,此乃为人晚辈之本分!尽管去便是,一时半刻,愚兄还是能够应付的。”

    出了府衙,赵平与郑裕缓缓而行,数十名赵府的家将在后面牵着二人的马匹远远的跟随着。郑裕一边走,一边把两个多月来的时局给赵平做了一番介绍。

    并州如今可以用欣欣向荣四个字来形容!新政的施行,使得普通百姓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土地,这土地虽然不归自己所有,但却受到官府的保护,只要是通过官府分得的土地,除了缴纳一定的租赋之外,所得全归自己所有,而且官府收取的租赋极低,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如今美梦成真,百姓们自然是感恩戴德,满身的干劲!其实中国的百姓是极为淳朴善良的,只要有一点希望与活路,便不会铤而走险,去冒大不讳的造反作乱。只要当政者稍稍的做出一点让步,他们便会感恩戴德!

    并州施行的新政可谓是他们闻所未闻的善政!他们的感恩之心自然也是空前高涨,虽然新政刚刚开始之时还有些不敢相信以及不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疑虑与不安已经逐步淡去,如今只剩下满身的干劲!谁不想用自己的双手创造财富呢?

    与百姓的欢欣鼓舞恰恰相反的是那些世家,被剥夺了特权的他们虽然慑于征服的强大实力而不得不收敛的老老实实的,与那些他们从来都看不起的贱民一起劳作,凭借自己的劳动换得一日三餐,锦衣玉食的他们何曾受到过如此辛苦?因此怨声载道,常怀不忿之意,若不是并州有着强大的武力保障,他们早已鼓噪起来了!

    不过即便如此,仍然有如宋家这种自不量力,试图反抗的短视之辈。

    等来到郑府时,赵平已经对目前并州的时局有了比较深刻的了解,总体来说,并州正朝着赵平预期的目标,飞的展着!

    只要继续保持这个势头,并州的强盛指日可待!只需两年的时间便可以完全支持对幽冀二州的战争!将朝着赵平争霸天下的战略迈出坚实的一步!

    看到赵平安然无恙,郑谦夫妇老怀大慰,几人又是一番寒暄之后,郑谦夫妇执意要留下赵平,赵平自然也不能推辞,便派人回府将若兮与紫衣请来。郑谦又差人将郑诤夫妇请来,一家人坐在一起,谈天论地的,倒也轻松快意。

    赵平已经很久未曾如此轻松了,虽然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决策,但毕竟是长辈的一番心意,也不好推辞。

    “仓舒有何打算?”一家人吃过午饭之后,郑裕与赵平便来到了郑裕的书房之中,一人捧着一杯热茶,郑裕问道。

    对于郑裕,赵平当然没有什么可隐瞒的,轻轻的托着手中的茶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便对郑裕说道:“如今并州局势还算稳定,虽然有些不甘失败的世家,却已经不足为惧!而幽冀的丁绍、王信二人争斗不休,咱们从中取势,让他二人拼个两败俱伤也不是难事!不过,为了减少将来收取幽冀二州的阻力,丁、王二人之间的战争打的越久,对咱们便越是有利!”

    说到此处,赵平微笑着看了郑裕一眼,说道:“兄长是否以为小弟过于算计?”

    郑裕闻言不由一愣,愣了一会这才反应过来,笑道:“军事虽然不是愚兄所长,不过‘兵者,诡道’这句话愚兄还是明白的!两国交战,自然是以争胜为先,只要能够取得胜利,其它皆不足论也!”

    郑裕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在书房中慢慢的踱步,“愚兄平生之愿乃是凭借胸中所学,守牧郡县,造福一方百姓!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朝中风云突变,一朝之间,山河破碎,战火频仍,民不聊生!愚兄自知并无经纬之才,只道便要蹉跎一声,不想幸遇仓舒!仓舒大才,胜愚兄百倍,得以与仓舒共图大事,愚兄平生之愿足矣!”

    郑裕神色郑重,表情严肃的说道:“仓舒胸怀大志,如今天下大乱,正所谓机不可失!愚兄愿为仓舒马前卒,以效驱驰!”

    看郑裕坚决的样子,赵平自然能够体会到他的决心!赵平深知这些郁郁不得志的士子文人建功立业的渴望与决心!适当的表明自己的态度,是充分利用这股士气的绝好机会。毕竟这些士子的价值观决定了他们的为人处世的方针,为明主所用,建立功业乃是他们骨子里的追求!

    赵平自然不会让郑裕失望,沉声说道:“多谢兄长信任,兄长放心便是,某自有打算!”

    听到赵平此言,郑裕满意的点头,说道:“仓舒之志,自非愚兄所能妄论!”

    赵平微笑着谦逊了几句,话音一转,郑重的看着郑裕,说道:“兄长,并州内政便全部托付于兄长了!兄长身上的担子却是不轻啊!”

    郑裕满面的坚定,“仓舒尽管放心便是!有宏飞等人帮衬,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赵平叹了口气,淡淡的说道:“某观文景似有二心之嫌!某在鲜卑这段时日,他与谁来往比较密切?不知兄长留意与否?”

    郑裕听了赵平的话后,静静的思索了一番,却是摇摇头,有些赧然的说道:“愚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新政之上,其它的事情倒真的未曾留意,还望仓舒见谅!”

    赵平闻言,连忙笑道:“兄长不必多想,某只不过是随便问问而已!此事小弟自有计较,兄长只管安心于政事便是!”

    赵平的确是随便问问,郑裕与徐仲二人可谓同朝为官,而并州又是新政伊始,整天呆在一起的时间是最多的!因此,对于徐仲的行踪,郑裕应该有所了解。不想,郑裕一心扎在了政事之上,心无旁骛,对于身边的那些无足轻重的事情那里能顾得上?

    再加上徐仲若真的有什么异心的话,自然也不会在郑裕面前暴露,那样的话,跟找死简直没有什么区别!

    看来应该回去问问若兮啊!赵平心中暗道。他的鲜卑之行之前,赵平将并州的谍报事宜全部交给了郑若兮。若兮为人细致谨慎,未曾嫁给自己之前,将偌大的一个郑家打理的井井有条,这么一点小事自然难不倒她。

    赵平本来打算将自己要对三韩用兵的打算告诉郑裕,转念一想,此事却也不急,况且郑裕毕竟是初掌大权,还有些生涩与不成熟,光是分内的事情就够他忙活的了,一些事情还是暂缓告诉他的好,想到此处,赵平便起身告辞,毕竟刚回并州,有许多事情自己的认识还仅仅是停留在表面之上。

    并州乃是自己的根基,万万不容有任何闪失!要将一切有可能出现的祸端,扼杀在萌芽之中!

    与若兮、紫衣回到府中之后,先去给自己的母亲请了安,再与月窈闲聊了几句之后,便和若兮、紫衣二人来到了书房。

    有些事情,还是要和她们两个商议的。极为重要的便是对鲜卑的商事,赵平迫切的想知道,两个月之后,由若兮和紫衣这两个商业天才策划并实施的计划进行的如何了!还有并州那些表面安分的世家们这两个多月来的举动,都是赵平想要了解的事情。

    只有了解了眼下的情况,才能做出对策。

    三人分别落座后,若兮便拿过一册厚厚的文书,在面前翻开,对赵平说道:“夫君离开这段时间中,就妾身了解到得情况来看并州内部基本还算稳定!不过——”说道此处,若兮话音一顿,又从一边的柜子中拿出一册文书,放到赵平面前。

    等赵平翻开面前的文:“爷爷他老人家在前往雁门前,将此物交给妾身。妾身这才知道,原来爷爷手中竟然还掌握着如此巨大的势力!”

    赵平轻轻的“哦”了一声,颇有些诧异,显然他也是从未听说!不过他也清楚,爷爷作为纵横沙场数十年的名将,自然不能以常理猜度!有什么秘密、后手之类的根本不稀奇!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有些好奇,因为从若兮言语之间,明显可以听出,爷爷掌握的情报与自己那个刚刚成型的谍报系统有着巨大的差异!

    果然,等他低头看向面前的文书时,入目的便是一行触目惊心的文字!

    “五月二十七,沁源宋家与司隶李氏会晤。自此,宋家阴蓄死士,勾结沁源官员十二人。”

    “六月初三,广武席氏与徐氏会晤。”

    “六月十五,徐宣亲往广武,行踪隐蔽。”

    ……

    “七月二十日,沁源宋家虐杀逃奴,徐仲隐匿不报。”

    看着眼前的情报,赵平却是面色平静,其实宋家一事他早已料到背后定然有司隶李效的影子,否则仅凭一个小小的宋家,绝对不敢如此明目张胆!

    而徐氏与席氏的勾结却是赵平未曾想到的!难道徐家真的最终还要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吗?想到此处,赵平不由得一阵郁闷!对于徐家,他真的希望情报中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不得不说,赵平是一个念旧的人,虽然他牢记太祖的警言,但真的对自己比较亲近的人做起来之后,却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对于徐家的人,因为徐仲的关系,赵平还是有着较为深厚的感情的。

    与徐仲的交情也是真实的、毫无功利的比较纯粹的友谊,虽然随着双方地位与环境的改变,他与徐仲之间已经没有了以前的那份诚挚与纯粹,但总体来说,他与徐仲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与冲突!他宁愿相信徐仲此次是无奈之举。

    想起自己赴鲜卑前遇到的那个妇人,赵平眉头微微一皱,在这件事情中,席氏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呢?席氏能够以以一个弱质女流的身份从司隶安然无恙的回到自己的家乡,还是在带回了大量的财富的前提下,这件事本身就值得怀疑!

    最好的解释便是席氏与李效勾结到了一起,成为了李效在并州伏下的棋子!将宋家与李氏的勾结、再将徐宣前往广武会见席氏以及徐氏为宋氏开脱,这些事情前后联系起来之后,便不难现其中的联系!

    他已经可以肯定,席氏定然是李效安插在并州的奸细!“罢了!”赵平眉头微微皱起,长叹一声,涩声说道:“密切注意,若他们真的与席家甚至李效有什么牵扯的话,也不必赶尽杀绝,放他们一家离开并州便是!”

    看着赵平仪态萧索的样子,若兮与紫衣连忙温言安慰,她们能够理解赵平此时的心情,被人背叛时的无奈与悲哀对任何一个人而言,都是比较严重的打击,特别背叛自己的人还是与自己一向交好的好友!这种打击自然便会更大!

    “此事还需进一步打探,夫君不必多想!或许徐家公子另有苦衷也说不定呢。”若兮轻声安慰赵平道。

    赵平点了点头,长长的吁了口气,苦笑道:“此事日后再说!还是说一下这两个月来商业方面的安排如何了!”

    若兮与紫衣对望了一眼,终于松了口气,二人不由得交换了一个欣慰的眼色,紫衣站起身来,为赵平将面前的凉茶换成热茶,若兮坐正了身子,将面前的文书翻开,朱唇轻启,将这些时日来的安排对赵平详细的解说了一番。

    “遵从夫君的吩咐,妾身与姐姐前一个月先是将郑家在鲜卑的人员陆续撤回并州,商铺全部折价出售给了其他商家,而商铺中的货物除了盐铁之外全部低价处理!”

    见丈夫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静静的听着,若兮便接着往下说道:“将商铺出售是为了使咱们的新商号开张时,不被鲜卑人察觉。”说到此处,若兮突然灿然一笑,看了紫衣一眼,“新商号的名字妾身与姐姐已经想好了,就叫‘凤祥珠宝’,夫君意下如何?”

    听到这个名字后,赵平忽然有了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不由得一阵恍惚,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原先的那个世界中!不过赵平心智极为坚定,只是眨眼间便恢复了正常,至少在表面上如此,至于心里在想些什么,却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不错!”半晌,赵平才淡淡的应了一声。

    听到赵平说话,若兮与紫衣才悄悄的松了口气!刚才若兮说出这个名字的一瞬间,她们二人敏锐的现赵平似乎有些失色!要知如今这个时代,妻子只是丈夫的附庸,况且她们两个还是妾室的身份,若是因为她们的原因而惹得赵平不快,这样的后果根本不是她们能够承受的起的!

十 局势2

    直到赵平话,二人才将忐忑不安的心放下,不过言语间却更加小心了,虽然赵平为人随和,在她们这些家人面前从不会摆出一副大男人的姿态,更不会将她们视作出气筒,但这却不代表若兮她们能够恃宠而骄!相反,不论是月窈还是若兮、紫衣,都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赵平越是尊重她们,她们便越是安于本分,从不逾矩!

    所谓相敬如宾,只有互相尊敬,才能确保家庭和睦。

    “至于那些盐铁,妾身觉得绝对不能便宜了那些鲜卑人!因此,盐全部用水融了,而铁却全部埋在地下!”若兮淡淡的说道,丝毫未曾将这一大笔财富放在心上。

    赵平静静的听着,对于商业上的具体操作他虽然比不上两位妻子,但却比她们多了数千年的见识,具体的事情插不上手,但高屋建瓴的说上几句却是很容易的。不过他并不打算打断若兮的思路,因此,只是一直静静的听着,并未多说什么。

    “新商号已经在筹备之中,”若兮见赵平并没有插话的意思,便接着往下说道:“按照夫君的吩咐,只在高柳设立一家总号,不设分号!已经选好了地址,店铺业已盖好,掌柜与店员也都派遣过去。现在只等货了!”

    说着,若兮与紫衣对望了一眼,对赵平说道:“妾身与父亲商议的差不多了,这是货物清单,请夫君过目,只等夫君定夺了!”

    赵平接过妻子递来的清单,仔细的翻看起来,果然是按照自己的吩咐,全是珠宝、饰物、装饰之类的一些奢侈品!鲜卑的经济本身便极为脆弱,虽然元宏即位以来,不遗余力的推行汉制,鲜卑的社会体制已经开始往封建主义过渡,但毕竟时日还短的很!

    他们的经济体制抗风险能力极为低下,只需稍稍做一些打击,便能使鲜卑经济陷入崩溃的境地!赵平如今做的,便是从根本上摧毁鲜卑人的经济。大量的奢侈品的涌入,那些掌握着巨大财富的先辈贵族自然会趋之若鹜!用不了几年,鲜卑的金银等硬通货便会如流水般进入并州官府的府库中!别说是鲜卑,便是全盛时期的后汉王朝,也经不起这种毁灭性的打击!

    没有了金银这些硬通货之后,鲜卑贵族的若想仍然继续自己奢华的生活,便只能用他们牛羊、马匹来换取自己中意的货物,而这样必然会导致鲜卑的军力大幅度降低。

    而战争,说白了,其实就是两国国力的较量!只要鲜卑的经济崩溃,任他们鲜卑勇士如何精锐善战,但是要粮草没有粮草,要军备没有军备,又凭什么与兵强马壮、府库充盈的并州较量呢?

    等待他们的自然只有灭亡一途!

    郑家对于赵平的支持真可谓是不遗余力!要知道,郑家对鲜卑的贸易,一直以来都是以盐铁为主!盐铁生意为郑家积累了敌国的财富!但同样也因为这两项生意太赚钱了,而且牵扯到得方方面面的事务很多,要疏通的关系也很多,因此郑家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这上面。虽然赚钱的生意很多,但郑家根本没有精力顾及其它。

    如今因为赵平的一句话,却要使郑家经过数代人的努力而经营起来的生意转型,虽说一法通,百法通,不过这对于任何人而言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多谢二位贤妻信得过赵某!不过赵某定然不会让岳父大人白白牺牲,待剿灭鲜卑,定会补偿岳父大人!”赵平感激的说道。

    若兮与紫衣连忙起身施礼,一边惶恐的说道:“夫君言重了!能为夫君做点事情,乃是妾身一家的荣耀!再说了,兄长与彦明志皆不在商事,且家父年岁渐高,着偌大的摊子实在是照应不过来!正好趁机收拢起来。”

    赵平闻言点了点头,对于商业他虽然不排斥,但对郑家,他早有安排,郑裕、郑行兄弟二人如今一个进入官府,一个进入军中,有他的照应,再加上这兄弟二人的确是很有才能,建功立业,封妻荫子自然不是什么难事。比起做官,商业自然便落了下乘。

    想到此处,赵平便不再多言,只是淡淡的说道:“如此也好!你们尽管放手去做便是!”

    夫妻三人又闲谈了一阵之后,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赵平站起身来,对若兮与紫衣嘱咐道:“徐家之事暂时保密,不过须密切监视!那席家也是如此,不可松懈!”

    说着,赵平率先出了:“某去与兄长商议一下。明日回府宴请兄长等官员,你们安排一下!”赵平嘱咐了若兮、紫衣二人后,便出府而去,直奔郑家。

    在郑裕的书房,二人就目前新政中所遇到的问题交换了一番意见,并作出了相应的应对,毕竟新政乃是新生事物,他们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因此,问题是难免存在的,不过只要能够及时作出调整,造成的损失倒也在刻意承受的范围之内!怕的就是现了问题也不去解决,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徐家,徐宣的书房中。沉重压抑的气氛笼罩着整个书房,书房中父子二人相对而坐,徐宣的面色虽然看起来很平静,但深深皱起的眉头却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至于徐仲,则更是不济,一副愁云笼罩的样子,与平时的稳重自若大相径庭,焦虑的目光不时的看向自己的父亲,心里却是乱作了一团。

    “唉!”徐宣叹了口气,终于打破了书房中令人窒息的沉闷,眼睛看向徐仲,消沉的说道:“此事却是为父草率了!不过先师有大恩于为父,他老人家的后人相求,为父无论如何都不能拒绝!”

    徐仲看着父亲,脸上的忧虑之色丝毫未减,“以赵家的实力,定然不难查出此事的始末!若是被他们得知席家乃是李效安插在咱们并州的奸细,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若是因此而受到牵连,咱们徐家便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啊!”

    徐宣叹了口气,满腔苦涩的说道:“为父又何尝不知?只是席家的请求,为父实在是没有理由拒绝!虽然未曾保下宋家,但咱们却是已经参与其中了,想要回头,恐怕是晚了!”

    徐仲一时无语,如今他们徐家已经被拉下水了,想要回头,难啊!赵平的态度极为强硬,对于敢于与新政、与官府对抗的人,没有一个能够得到好下场的!自家虽然在这件事情上涉入不深,但问题却在于,席家乃是李效拍回来的奸细!徐家勾结外敌,阴谋背叛这顶大帽子是无论如何都摘不掉了!

    “唉!此事真是棘手啊!”徐仲深有感触的说道,“罢了,当务之急还是将父亲、母亲和妹妹安全的送出并州!这里有孩儿与他们周旋!”徐仲还是很有孝心的,虽然明知留在并州几乎是必死之局,却宁肯自己牺牲,也要给父母家人谋求一条生路。

    “吾儿孝心可嘉!”徐宣赞赏的看着徐仲,面色露出一丝欣慰,点头说道,“不过,此事自然有为父担当!说句难听的,为父已经是半截入土之人,这生死之事早已看的开了!我儿却是风华正茂,正是大有作为之时,岂能自毁前程?”

    徐仲嘴张了张,正要说话,却被父亲摆手打断,只听徐宣沉声说道:“吾意已决!文景不必多言,下去吧。”说完便合上眼睛,将身子靠在椅背上,不再理会徐仲。

    徐仲叹了口气,却也只得躬身告退,出了父亲的书房,徐仲忍不住抬头四顾,心中泛起一丝寥落与悲伤。这所宅院虽然只是徐仲的父亲在二十多年前置办下的,却见证了徐氏一族的兴盛!论家世,徐氏只能算的上是中型的世家,毕竟他们迹的时间太短,在先前的四家联盟中,算上实力最弱的!

    但随着局势的一步步演化,虽然在赵平的主持之下,并州已经将世家消除,但徐家却也逐步稳固了自己的地位,权势比起先前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一切当然与徐家的审时度势分不开,他们当初果断的与各世家划清了界限,投靠了赵氏,他们才有了目前的地位。

    徐仲本以为可以趁机在新兴的并州权力中心中从占有一席之地开始,慢慢的稳固展,毕竟新兴的并州权力中心所留下的权力空白太大了!而且,便是在现有的权力结构中,绝大多数都是一些毫无根基的士子文人,这些人一无根基,二无经验;但他们徐家怎么说却也曾经是世家!不论是根基还是经验,都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只要经营的好,并州迟早会落入他们徐家的掌握之中!

    只是,现在却不得不放弃这唾手可得的一切了!徐仲狠狠的叹了口气,心中充满了不甘!

    其实,这倒是他们多虑了,赵平其实并未有惩处他们一家的打算,虽然徐氏父子在宋家这件事情上做的不地道,但赵平还是比较念旧的一个人,再加上事情其实并不是那么简单,有了席氏的参与,这件事情便显而易见了!

    徐氏,不过也是受害者罢了!毕竟徐氏与席氏之间有着师门之谊,在这个礼法之上的社会中,所谓天地君亲师,老师的地位自然是极为崇高的!徐宣其实也是处在两难的境地之中。

    当然,在这件事情上,徐氏的做法也是存在一定的问题的。毕竟徐氏是为以赵氏为的新的并州权力集团效力,赵氏可以说是徐氏的主子!虽然有着不可抗拒的因素在其中,但若是往严重里说,说他们徐家卖主求荣也是毫不为过的!

    其实只要徐家能够将事情的始末向赵平和盘托出,赵平是根本不会怪罪于他们的!但是徐家的所作所为却有些藏头缩尾,这件事情做的毫无担当!

    他们现在提心吊胆,也算是自食恶果吧!

    赵平并不清楚徐家竟然打算举家离开并州的决定,他还是给徐家留了一条后路的,只要徐家能够洁身自好,不再与席氏有所交集,赵平是不会动他的!

    只是他们做贼心虚,又被此前赵平的铁腕震慑住了,因此便萌生了去意。

    从郑府离开时,已经是戌时时分。由于赵平不日便将开始对三韩的用兵,并州的内政还是要交给郑裕处理的,因此,在离开之前,赵平定然要做出一番安排。

    如今的并州刚刚步入展期,鲜卑因为种种原因,也是元气大伤,无力进犯!幽冀二州的王信、丁绍二人也是激战正酣!因为王信有并州的资助,因此,堪堪与丁绍打了个旗鼓相当!二人至少在一两年之内还无法决出胜负!

    面对这样一个真空时期,赵平当然要找点事情做做。新罗与百济在历史上,正是趁着五胡乱华的这段历史时期而逐渐从三韩部落演变并崛起的。对于后世的那群恬不知耻的高丽棒子,赵平可谓是深恶痛绝!如今既然有机会,自然要把他们扼杀在萌芽之中!

    而且并州若想快的崛起,则需要原始积累,而这种原始积累定然是血腥的!赵平可不想把这些代价转嫁到并州以及并州民众身上,因此,那些高丽棒子的祖先自然便成了赵平的选择对象!

    以三韩目前的实力,赵平只需率领一万士兵,便可以大杀四方,那些棒子的弱智祖先根本无力抵抗!既可以练兵,又能够攫取大量的人力与财富,这么划算的买卖若是不去做的话,简直没有天理!

    难得的是一贯温文尔雅的郑裕在听到了赵平的剖析之后,也是大为赞成!不过郑裕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是深入他国国境之内作战,补给肯定无法跟得上!而且万一将他们打得狠了,要是抱起团来,倒也麻烦的很!

    三韩目前虽然只是由一些大大小小的土著部落联合起来的,不论是经济科技水平还是军事力量,都处在一个极为低下的水平之上。不过正所谓蚁多咬死象,两国加起来也有几十万人口,仅凭一万士兵,似乎有些托大了!

    对于郑裕的担忧,赵平毫不在意,只是淡淡的说了句:“绵羊再多,也不是一头猛虎的对手。”

    郑裕一想也是,当年赵平仅率领三千士兵,便将鲜卑国内搅得一塌糊涂!而眼下的三韩部落与鲜卑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的!根本不必担心,因此也就放下心来,不再患得患失。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赵平依旧来到府衙之中,与众人一起处理政务。中午时分,赵平便将一干人员请到府中,宴请他们。

    得知赵平要宴请他们时,府衙中有资格参加的官员们都是极为高兴,毕竟赵平亲自宴请他们,而且还是家宴,这规格着实不低!

    看着兴高采烈的同仁,徐仲却有些神不守舍!对于即将要离开并州,徐仲实在是万分不舍的!且不说自己一家世代居于晋阳,更创下了偌大的基业;最让徐仲割舍不下的却是如今他拥有的权势,虽然在并州政府中,他要受郑裕与沈浩二人的辖制,不仅如此,还要面对军方的压力!

    但是他相信,凭借自家在并州的根基,根本不是郑裕、沈浩两个毫无根基之人所能够压制的!目前的一切只是暂时的而已,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并州的内政将逐渐掌握在自己手中!

    当然,掌握了并州内政也仅仅是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而已,重要的是有军方在一旁虎视眈眈!若是无法建立足够与军方向抗衡的实力,他就永远无法彻底的掌控并州!不过徐仲并没有多大的野心,只要能够将内政这一块揽在手中,便能够保证自己徐氏一门的荣华富贵了!

    不过这一切如今都将化作泡影!徐仲实在是有些不甘,看着兴高采烈的一干同仁,以及被簇拥在人丛之中的赵平、郑裕、沈浩等人,徐仲心中百味杂陈。

    众人在赵府吃了一顿丰盛的午宴之后,便各自回到工作岗位。临行时,徐仲欲言又止的样子,待看到郑裕与赵平正凑在一起低声交谈时,却只是叹了口气,便与众人一起离去。郑裕却留在赵府,与赵平商议相关事宜。

    傍晚时分,赵麟也自雁门返回,赵平与月窈等人前去请安时,赵平被赵麟单独留在了书房之中,等月窈等人离开后,赵麟吩咐赵平坐下,一边说道:“老夫已经老了,有些东西还是早点交到你手上保险啊!省措手不及!”

    赵平闻言,连忙说道:“爷爷老当益壮,自可长寿百岁!”

    赵麟呵呵一笑,摇了摇头,笑道:“你这孩子,不必安慰老夫!生老病死,乃是命数,岂是人力所能抗之?”说着将赵则叫道身边,吩咐道:“明日你便领着仓舒前往‘神机堂’,往后的日子还长,希望这神机堂能祝仓舒一臂之力!”

十一 局势

    “你给仓舒简单的说说吧。”赵麟说完,便闭上双目,靠在椅背上养起神来。

    赵则取来一方毛毯,为赵麟盖上之后,便对赵平介绍起这“神机堂”来。

    原来这神机堂乃是赵麟在幽并总督任上时成立的谍报机构,当时仅仅是为了在与鲜卑、乌丸等异族的战争中占得先机,但随着时间的变迁,这个谍报系统越的壮大、完善起来!即便是赵氏最艰难的那段时间,也未曾停止过展,展到现在网络遍及幽州、并州、冀州三州!虽然幽并大营后来被后汉王朝撤除,但这个谍报系统却被赵麟经营起来,在赵则的实际领导下,这些年来更是展的极好!绝非赵平那种刚刚成立起来的小组织所能比拟的!

    通过徐氏一事便能现其中的优劣。赵平的情报组织根本未曾查出徐氏的异动,但在神机堂几乎是无孔不入的情报网络之下,却是无所遁形!

    当然,也不是说神机堂能够将并州生的所有事情都掌握住!毕竟人力有时而尽,一些极为机密的事情还是不好打探的,赵麟成立这个谍报系统的初衷只是为了当时与鲜卑、乌丸作战时能够迅的将三州获得的情报集中起来,主要是对外,而不是对内。

    随着幽并大营的撤除,神机堂也曾一度陷入了解散的阴影之中,不过在赵则的力劝之下,最终还是保全了下来,这些年虽然有所展,但赵氏并非巨富之家,因此经费比较紧张,它的展也受到了遏制,不过尽管如此,神机堂的实力仍然不容小觑!

    在赵麟的书房呆了将近一个时辰之后,赵平回到了自己的书房,月窈如今已有身孕,赵府上下都将她当成珍宝一般,生怕有个闪失!因此,早早的便在丫鬟的服侍下休息了。若兮、紫衣情知赵平定然有事情交代,所以便在书房中等候。

    接过若兮奉上的热茶,赵平顺手放在了桌子上,看了二人一眼后,赵平轻声说道:“某离开之后,政事由兄长负责,倒也出不了什么纰漏!席家与徐家还要加大监视力度,此事由你二人负责,待明日,某将神机堂接收后,会安排下去。”

    若兮与紫衣只是静静的听着,不时的点头,表示明白。

    “最重要的还是对鲜卑的商业打击!失去了咱们的盐铁支持,鲜卑最多能够撑过一年!这一年中,鲜卑定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另找渠道引进盐铁,某已经与岳父、燕将军商议过,雁门、上谷会严加盘查,必定不会放一斤盐流入鲜卑!”赵平沉声说道。

    “现在问题却是,鲜卑可以通过羌族与雍凉商人交易!或者通过其它渠道,偷出雁门、上谷,将盐铁运往鲜卑!”说到此处,赵平叹了口气,将目光投向窗外,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须知逐利而往乃是人之天性!鲜卑缺乏盐铁,必然会不惜高价收购,其利润自然极为丰厚!那些一心财的人在巨额利润的诱惑之下,自然会铤而走险!不得不防啊。”

    自古以来便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并州严禁盐铁输往鲜卑,在初期可能会收到一定的成效,毕竟并州往鲜卑的盐铁都是控制在郑家的手中,其他商人便是想插手都插不上!但是,只要郑家放弃了这条商路,闻风而动的商人们不出一个月便会将这条商路重新打通!虽然有并州军方的参与,但商人们肯定会想出各种各样的办法躲过军方的检查!

    这一点实在是很令赵平忧虑的!只有通过控制盐铁,才能使鲜卑的国力大大受损!再加上其它的一些手段,扰乱鲜卑的经济,只需数年的时间,鲜卑便会不攻自破!

    只是目前摆在赵平面前的却是如何控制盐铁的输出,这是重中之重!也是必须解决的难题!

    “罢了!”赵平叹了口气,对若兮、紫衣二人说道:“此事慢慢想办法即可,反正也不是急在一时,鲜卑目前的存盐,足够他们用上个一年半载的了!只要在一年之内想出应对之策即可。”

    看着窗外越来越浓的夜色,赵平让若兮与紫衣二人回放休息去了,待二人离开后,赵平拿出一张有些简陋的地图,铺在桌上,静静的看了起来。

    这张地图乃是三韩的地形图,是赵平根据前世的记忆以及这些年来掌握的情报画出来的。毫无疑问,这张地图根本没有什么标准可言,而且所谓的三韩部落目前也只是一些群居的部落而已,几乎没有城市,防御力几乎为零!

    再加上高句丽的不时入侵,三韩几乎没有任何展,没有展,便没有进步。别说与强盛繁华的中原相比,便是与刚刚步入封建社会的鲜卑相比,也差了许多!况且这些孱弱的孱头,根本没有鲜卑人的武勇与剽悍!

    这将是一次轻松的旅行,赵平为此次的军事行动定下了一个基调。除了掠夺足够多的人口与资源之外,赵平的还有一个目的,便是给予处在稍微高级一点的奴隶社会萌芽状态的三韩以毁灭性的打击!让他们重新回到原始社会!这里将是并州的牧场,为并州的展提供足够的人力以及物力是他们最大的作用。

    “彦明应该将士兵召集的差不多了吧!”赵平暗暗的想道,由于对手的额缘故,除了被高句丽占据的乐浪、带方二郡会稍稍难以攻打之外,三韩根本就是不堪一击!因此此番出征,根本不需要劳动骁骑营的将士。普通的士兵即可,赵平还想趁机训练出一支不下于骁骑营的部队呢。

    想起乐浪、带方二郡,赵平实在是有些苦涩。这两个本属汉朝的州郡,却因中原的战乱,中央政府无力他顾的情况下而被高句丽占据!如今的高句丽虽然还不算强盛,但这个事情却正好是高句丽高展的一段黄金时期!

    后来的唐太宗文治武功,而盛唐国力之雄厚,在高句丽身上都没占到什么便宜!这个民族的剽悍,可见一斑!

    可惜,以并州目前的情况,根本不是征服高句丽的最佳时机!赵平无奈的叹了口气,

    叹气归叹气,赵平却并不气馁,现在虽然不是征服高句丽的最佳时期,但等将幽冀二州纳入掌中之后,时机便会慢慢成熟,不过是时间的关系罢了。

    将晋阳的一些事情安排了一番之后,赵平便赶往平阳,去拜见父亲赵业。

    李效的野心随着节节的胜利正变得越来越大,随着大半个中原被他占据,李效的战略重心似乎开始向河北三州倾斜了!在箕关已经陈兵三万之众,对一河之隔的平阳虎视眈眈!

    当然,李效目前还未曾将整个中原纳入掌中,因此,也不敢过于轻举妄动,毕竟他是多线作战,虽然青、徐二州在他的持续攻打之下已是强弩之末,岌岌可危,失陷只是迟早而已;荆州的刘安也已呈不支之态,虽说荆州的新野大营与雍凉大营同属后汉王朝的四大边军,但战斗力却比起久与羌族作战的雍凉劲卒想去甚远!

    况且刘安与大营统领,赵平的舅父崔竑不合,总是想方设法剥夺崔竑的兵权。在军心不稳的情况下,自然是节节败退!双方交战之始,刘安还能与李效拼个旗鼓相当,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之后,新野却已失陷,荆州主力不得不退回襄阳,凭借长江天险,暂时抵挡住了李效的攻势。

    多线战局极为顺利的李效自然将目光放在了他处,河北三州毫无疑问将是他的下一个目标!因此他分别陈兵箕关与官渡,对河北三州虎视眈眈!

    赵业驻守平阳,为的就是防守李效!平阳作为拱卫并州西线的屏障,其地理位置极为重要!此前因为吕氏的缘故,还可以不必刻意分出兵力驻守,如今风云突变,却不能掉以轻心,因此,赵业便被派来,凭借赵业的才能,自然可以确保平阳无恙!

    吕氏掌管并州时,对于平阳这个军事重镇毫不在意,因此,这里武备松弛,城池破败。他来到平阳之后,便忙着训练士卒、修缮城墙,忙的一塌糊涂。

    经过他几个月来的经营,平阳的城墙基本上已经修缮完毕,更在黄河岸边的一些渡口处设立了岗哨,更在沿路上修建了烽火台。如此一来,箕关的士兵若是有什么异动,便能以最快的度传回平阳,并做出及时、准确的应对!

    对赵业这样的名将而言,经营一座小小的平阳城自然没有什么难度,只是囿于兵力不足,只能被动的防守罢了!若是有足够的兵力、军需,攻城略地自然不在话下,皆是便将是李效头疼了!

    得知儿子前来探望自己,赵业极为高兴!父子二人简单的寒暄了一番后,便将话题的重心转移到了目前的局势上来。

    对于并州而言,目前的局势可谓是难得的大展时期!与并州接壤的各路诸侯都忙着攻城略地,扩充实力,暂时还无暇顾及并州,而鲜卑也处在恢复期。至少在两年之内,爆大规模战争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段时间对于并州而言,将是难得的缓冲期!两年后,并州的新政将初现成效,国力将会迎来一个质的飞跃!

    届时将幽冀二州攻下,整合三州之力,并州将不惧怕任何对手!

    “父亲,某将率军前往三韩!一则练兵,二则劫掠资源!回军之时,便将乐浪、带方二郡收复!”

    赵业听着赵平的打算,沉默不语,显然是在思虑是否可行域其中的得失。过了半晌,赵业才沉声说道:“乐浪、带方二郡虽是我华夏国土,但以并州目前之实力,恐怕难以顾及!便是将这二郡收复,也难以久守!况且高句丽与夫余正在交战,在乐浪、带方二郡的守军定然不会太多,仓舒可以借道,高句丽定然不会不同意。”

    赵业一边说着,一边叹了口气,看向赵平的目光仍是淡淡的,却是十分坚定!“此事倒也不必急于一时,跳梁小丑而已!便是让他一时,又能如何?仓舒何必执念于一城一地之得失!”

    赵业敏锐的现,只要涉及异族,赵平的手段便会变得十分狠辣,而且寸步不让!这种时候的赵平虽然不能说理智尽失,但大局观却是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不过,这个时候的赵平倒是更像一个热血青年,青年人的血性与冲动在此时表露无疑!浑不似平时的少年老成。

    赵平闻言,不由得微微一笑,情知自己有些心急了,当下正色说道:“多谢父亲大人提点!孩儿知道了!”话虽如此,赵平的目光中却仍露出一丝愤恨;不过,父亲赵业的话已经将他点醒,只要自己的实力增强了,乐浪、带方随时可以收回,此时却不是好时机!

    因此,赵平心中虽然万分不甘,却也只有暂时忍下,反正机会在将来有的是!便让他们猖獗一时吧。

    “那三韩却是有何资源?”说实话,赵业对于赵平出兵攻打这些未曾开化的蛮夷还是抱着一种反对的态度的,在他看来,有这个时间与精力,还不如去攻打鲜卑,毕竟鲜卑才是劲敌!而所谓的三韩,此时也不过是一群饮血茹毛的蛮夷而已,赵业不由得摇了摇头,这个地方赵业虽然听说过,但他很怀疑那种未开化的蛮夷会有什么值得夺取的。

    赵平闻言,不由得一笑,他知道父亲是不赞同他这次的行动的。其实他自己也知道,如今的三韩刚刚兴起,除了人口,还真的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兴师动众!他所谓的转嫁并州快崛起所付出的代价,只不过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

    并州若想快崛起,其原始积累必然是血腥,甚至是残酷的,不过这些代价已经被并州的世家承担了大半!世家数代人累积起来的财富,为新政提供了足够的启动资金,而即将对鲜卑实行的商业掠夺,也将为新政提供大量的金钱!可以说,新政从一开始,便是站在了一定的高度之上,只需要并州的官府能够把持住正确的方向,便根本不需要担心其它的问题!

    赵平之所以出兵三韩,最大的目的便是这些棒子在后世太过无耻,赵平只想将这个如同癞蛤蟆一般令人恶心的民族扼杀在摇篮之中罢了。

    当然,这些话当然不能说出来,毕竟他是广大穿越众中的一员这个秘密还是要紧守的!

    “奴隶,大量的奴隶!如此足矣。”赵平淡淡的说道。

    赵业当然不是反对赵平的建议,他相信赵平定然不会做出那等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既然他有这个打算,那肯定是权衡了各方面的利益而做出的决定!

    想到此处,赵业也不再多说,只是淡淡吩咐了一句:“仓舒放手去做便是!不需担忧并州,有释之、君睿、伯济还有为父在,不能说固若金汤,至少也不是任人拿捏得软柿子!”

    赵平听了父亲的话后,不由得会心的一笑,若是有人能够在这几位当世名将的防守之下将并州攻下,赵平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既然没有后顾之忧,那么做起事来,自然也就无所顾忌。

    三韩,令人恶心的高丽棒子!赵平冷笑一声,便拿你们开刀吧!

    鼎兴二年八月二日,赵平与郑行、陈武三人率领一万士兵出了上谷,取道幽州的右北平、昌黎、辽东三郡,直奔乐浪而去。

    如今王信要借助并州的力量牵制丁绍,因此,对于赵平的借道请求自然不敢有半个不字!

    郑行自从加入并州军方之后,虽然也经历过几次战斗,但都是小规模的战斗,好容易跟着秦青在邺城一战中过了一把瘾之后,但秦青将邺城攻下之后,便由攻转守,让郑行的战场梦又一次葬送!

    如今终于可以跟着赵平转战千里,攻城略地,其兴奋之情自然是难以言表!一路之上一张嘴便未曾合拢过,不住的抱怨行军度过于满了!

    赵平知道他的脾性,所以,干脆也不理他,任由他嘟嘟囔囔的唠叨个不停。

    一个性格急躁的青年,自然要通过各种渠道泄自己的焦躁,因此,郑行的话特别多!赵平修为精深,自然不会被他的唠叨放在心上,但陈武以及施义等领兵的将校却是饱受摧残。

    这一日,一众人马浩浩荡荡的来到了辽东郡!辽东郡的太守早已接到王信的命令,自然不敢有什么怨言,非但如此,由于两州暂时的同盟关系,王信还要大大依仗并州对丁绍的牵制,因此,辽东太守,王信的堂兄王化亲自率人在治所襄平城外迎接。

    此时天色已晚,赵平将部队留在城外驻扎后,便在王化的大力邀请下,带着郑行、陈武来到城内,王化在自己的府中设宴款待他们。

十二 辽东

    王化五十余岁,身材高大,极有威势!据说当年曾与王信争夺家主之位,惜败之后,便被王信扔到了辽东郡。这辽东郡与乐浪接壤,虽说高句丽极少出兵袭扰辽东,但有这么一个邻居,任谁都不能放心!王化此人虽然在争夺家主时败给了王信,却颇有气节,而且才能也是有的,否则也不可能与王信争夺家主之位!将辽东经营的颇为坚固,一则高句丽在乐浪驻军不多,二来,高句丽的战略重心也不再幽州,因此,双方倒也相安无事!

    赵平本来不想参加王化的宴请,不过为了更多的了解高句丽以及三韩的情况,便也不再推辞。

    王府占地颇广,雕梁画栋,富丽堂皇,高大的门楼外百余名衣甲鲜明的士兵手执长枪,排成两排,高高悬挂的气死风灯将大门前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

    王化与赵平并排而行,一边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赵平。赵平一脸的平和冲淡,月白色的长衫衬托着他身材修长挺拔,气度更是不凡!

    来到大门前,王化敏锐的现赵平的目光轻轻的扫过了那百余名士兵时,露出一丝赞赏之色!王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展开话题的好机会,“哈哈”一笑,指着那些士兵对赵平说道:“辽东士兵,可入得小侯爷法眼?”

    赵平谦逊的笑了笑,说道:“将军言重了!在下见识浅薄,怎可妄言?”

    王化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小侯爷过谦了!莫非看不上王某不成?”

    赵平似乎未曾想到王化如此直来直去,脸上虽然不动声色,心中却不由得一滞!其实王化这话已然有些无礼了,赵平与他初次见面,二人的身份也是不同,论辈分,赵平还是比王化低一辈的,因此,自然不能妄加评论。

    不过王化也有自己的打算,否则也不会对赵平这个后辈如此巴结,亲自迎出城外不说,还殷勤的设宴款待。须知赵平率军途径右北平、昌黎二郡时,这二郡的太守却是连面都未曾露过。

    当年与王信争夺家主一位失败,是王化心中永远的痛!他并非输在才能之上,论才能,王信其实远远比不上王化这个堂兄。王化输便输在自己一支乃是庶出,而家主的传承自然都是嫡系的传承,何况家族中的人基本上都支持王信!他之所以能有与王信争夺家主的机会,靠的却是自己的军功,以及一些旁系子弟的支持。族中的那些人为了安定人心,才不得不给了他这样一个机会。

    这与其说是一个机会,倒不如说是为了表现出王家挑选家主时是公平、公正的,任何有能力低子弟,不论其出身,都能参与到家主的竞争之中!以便堵住众人悠悠之口,结果却早已是注定的!当年的王化年轻气盛,而且一心扑在军队上,那里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因此被狠狠的涮了一通!

    当王信当上家主之后,自然不会放过他,于是便被配到了辽东,一眨眼便是二十多年过去了!

    王信当上家主之后,后汉王朝每况愈下,终于天下大乱!于是,王信趁机僭号称王,倒是使王家达到了历史上最高的高度,很是使得王家上下振奋了一段时日,只道王家将在现任家主,雄才大略的王信的率领下,迈向辉煌!无奈好景不长,丁绍的出兵,使得王信拼尽了全力!若非并州的支持,恐怕早已难逃败亡的命运了!

    虽然获得了并州的支持,王信却是以两郡的土地为代价!而且看并州的举动,似乎只是拖着丁绍而已,主要目的却是要让幽冀二州两败俱伤,而并州自然是好收渔翁之利!

    对于战争有着深刻理解的王化很容易便看穿了并州的险恶居心!不过他也相信,王氏之中,上至王信,下至那些年青的子弟,恐怕都明白并州的居心,但却丝毫没有办法!因为若是没有并州的额帮助,他们败亡的只会更快而已!

    面对如此局势,王化自然要为自己谋求一条出路,王氏败亡的命运已经注定!王氏败亡后,紧接着恐怕便是丁氏!最终的赢家只有并州,而并州的掌控者却是赵氏!

    如今赵氏的领军人物就在自己的地盘上,王化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岂有不尽力巴结的道路!

    赵平看着一脸微笑的王化,心中突然有了一丝明悟!根据赵平掌握到得情报,王化这些年来一直受到王信的打压,对于王氏,王化恐怕早就貌合神离了吧!如今王氏又与丁氏激战正酣,稍有眼光与头脑的人都会现,王氏的败亡只是迟早之间的额事情而已!

    王化这是为自己寻找退路啊!赵平既然明白了王化的心思,便对王化更加的留心起来。当然,赵平自然不会主动挑起这个话题。先,王化再怎么说也是王氏一脉,现在虽然对整个王氏家族深恶痛绝,但赵平这个外人始终是不好说什么的,只能看王化自己的抉择了;其次,赵平还要对王化进行一番了解,与其接受一个麻烦,还不如不接受呢!因此,王化的人品、才能如何,将是赵平评判王化的要目标!

    第三,赵平现在根本没有时间收编王化,况且此时收编王化的话,万一泄露出去,王信会有如何反应呢?万一王信恼羞成怒,做出一些不应该做的事情,将对赵平的幽冀攻略产生一些影响!

    鉴于这些原因,赵平自然是慎之又慎!

    虽然对王化抱着一种审慎的态度,但赵平却不会让王化看透自己的想法,而且还要给王化一点希望,既不能太热情,太过热情的话,便会让王化有所依仗,这会让王化有恃无恐!但又不能太过疏离,要是让王化觉得并州并没有接纳他的意图时,王化还会选择其他人!这不是赵平想要的结果。

    因此,赵平便要拿捏好其中的分寸,既不能让王化失去信心,又不能让王化得到确切的答案!

    “将军这是哪里话!”赵平微笑着说道,“赵某乃是晚辈,岂敢在将军面前放肆?”

    “小侯爷,请!”看着赵平轻描淡写的样子,王化心中不由得暗暗赞赏!果然是名不虚传,面前的这个青年,堪称人杰!当下王化便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右手虚引,殷勤的将赵平请进了院中。

    几人穿过青石铺就的前院,在王化的带领下直奔大厅而去。大厅门口,已有八人在那里迎候众人。这些人都穿着便服,想必是辽东的官员了,能够来到此地的,肯定都是王化的亲信!

    赵平不动声色的大量了这八人几眼。除了两个英气勃勃的青年之外,便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其中更有一位须皆白的老者。这些人中,除了老者以及老者身旁的一名气度沉稳的中年人之外,其余之人都是武将,虽然多年来困守一隅,却是难掩身上的锐气!想来这些人都是与王化征战沙场的宿将!

    那两名青年更是不凡,身材高大健壮,虽然是静静的站在那里,气势却是非凡!眼睛更是精光四射,锐利的目光毫不避忌的看向赵平,有几分审视,也有几分敬佩,更多的却是跃跃欲试的战意!相貌也有六七成相似,分明是兄弟二人。难道是王化的儿子?赵平心中暗道。在他收到的情报中,王化生有二子三女。看样子,这两个青年倒是王化的两个儿子王锋与王锐了。

    几人见王化与赵平当先来到,连忙走线台阶迎接,几人施礼毕,王化拉着赵平,指着那名须皆白的老者说道:“此乃本郡主簿,李允,李先生!”

    赵平听了王化的介绍,抱拳说道:“见过先生!”

    李允闻言,不慌不忙的对赵平拱了拱手,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沧桑的韵味,“老朽见过小侯爷,闻名不如见面,小侯爷果真是龙凤之姿!幸会,幸会。”

    王化正要接着为赵平介绍其他人,却被李允打断,“将军,还是进屋再说,如此岂不是怠慢了贵客?”

    “是!倒是王某疏忽了!”显然王化对这李允言听计从,而其他人也是不以为忤,齐声说道:“先生所言极是!”一边说着,一边簇拥着王化、赵平还有李允进了大厅。

    灯火通明的大厅中,张灯结彩,上是两张并排的小几,左右各排列着六张小几,十几名身材窈窕,衣衫素淡的丫鬟正如穿花蝴蝶般进进出出,往小几上摆放着各种佳肴、酒水。

    趁此机会,王化与赵平互相引见了自己的人员。除了李允之外,剩下的那几名中年都是和王化一起征战沙场的将领,那两名青年却是王化的两个儿子,自幼便被王化教习武艺,再加上高句丽虽然不会轻易进犯辽东,但各种各样的摩擦还是难以避免的。王化这两个儿子倒也是久经沙场了。

    在得知郑行是赵平的小舅子时,众人对郑行的热情马上增加了许多,特别是那几名中年将领,更是不断与郑行攀谈。

    不大功夫,丰盛的菜肴便被端了上来,王化指着面前的佳肴笑道:“辽东苦寒,无有它物招待小侯爷,仅有一些野味,还望小侯爷不嫌咱们简陋才是!”

    赵平连忙举杯邀请王化以及李允等人共饮,一边说道:“将军客气了!赵某承蒙将军及各位不弃,如此盛情款待,在此借花献佛,以表谢意!”说着,将铜爵中的酒一饮而尽。

    王化等人连道不敢,齐齐的举起桌上的铜爵,一饮而尽。

    觥筹交错中,席间宾主尽兴,几人酉时中入席,直到戌时末,才算宾主尽欢。

    在宴席上,赵平与王化谈论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既然王化不着急,赵平自然更加不会谈及那些相对敏感的话题。幽州虽然是赵平的目标,但如今的局势却正在按照赵平所设计的剧本有条不紊、按部就班的展着!因此他并不着急。

    没有人能够阻挡他将幽冀二州纳入掌中!正因如此,王化对于赵平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有他无他都不会对大局造成太大的影响,除非王化抛宗弃祖,甘愿成为汉奸,将辽西拱手让与高句丽。但这种情况显然不会生!

    看得出王化只是一个比较纯粹的军人,而不是政客,对于政治、权谋并没有什么兴趣。虽然在于王信争夺家主的过程中失败,他自己也被配到了辽东这等苦寒之地,但他本身并没有什么怨言,反而,对于能够抵御异族,保卫国家,还有一种深深的自豪感!

    实际上,大多数的军人都有着与王化差不多的心态,他们的使命是保家卫国,而不是勾心斗角。因此,对于王化,赵平给予了足够的尊重。

    在王化的再三挽留下,再加上赵平也想探探王化的底,因此,赵平便留在了城中,而郑行与陈武则回到了军营。

    赵平随意的打量了一下王化为他安排的客房,客房很大,装饰的也非常的富丽堂皇,北侧的墙壁上竟然还有一个巨大的书架!正是因为这个书架,使得这间富丽堂皇的客房显得有些不伦不类,赵平当然不会管这些,从小他便养成了阅读的好习惯,闲来无事的夜间,随便拿起一本书,让自己的思乡徜徉在知识的海洋之中,与那些天才们思想的火花做一番水融的交流,在这一霎那间,赵平总会感到自己获得了某种程度上的升华!

    《孙子兵法》,赵平微微的有些无奈,这本已经被他倒背如流的书,却总是能给他思想的最深处以震撼般的了悟!每当他认为自己已经完全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时,却总是现,自己其实并未悟透!这本只有数千字的书,仿佛其中的每一个字都具有着莫可名状的魔力般,总在不经意之间触动着他灵魂的最深处!

    大道至简!赵平以朝圣般虔诚的心情斟酌着书中书中的每一个文字。他是一个喜欢钻研的人,他始终认为,只有对一件事务产生兴趣,进而达到废寝忘食的地步,才能真正的学好这种东西。

    正当他沉浸在兵书中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赵平顺手将手中的:“请进。”

    门“吱呀”一声轻响,一袭便装的王化微笑着走了进来,一边说道:“打扰小侯爷休息,还请小侯爷赎罪!”

    赵平一边将他让进屋中,一边微笑着说道:“将军言重了!”赵平一边客气的与王化寒暄着,一边走到了宽大的书桌前。

    二人分宾主落座,王化看了一脸微笑的赵平一眼,开门见山的说道:“深夜前来打扰小侯爷,实在是有要事相商!还请小侯爷赎罪!”

    赵平当然明白王化所说的要事是什么,其实从王化今晚的表现上,赵平不难猜到王化的最终目的。不过,对于这件事情,赵平并不热心,成败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王化却不同,王化显然已经知道幽冀二州已经无法避免被眼前的青年吞并的命运!因此,现在变投靠眼前的青年与等到幽州被攻破之后投靠,其中的差别可以说是非常巨大的!不啻霄壤。

    而且王氏如今的处境可以说十分危急!丁绍攻破幽州之后,定然不会留着王氏!为今之计只有为自己找一个靠山了,只有这个靠山足够强大,才能保全自己!

    王化毕竟只是王氏的旁系子弟,而且受到了嫡系的残酷打压,可以说王氏这个名头根本未曾给他一点好处,他的那点功名都是未曾进入王氏前,凭借自己的本事,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当年若不是自己有些军功,在军中有点威望,王氏为了提高自己的影响力,才承认了他的地位;否则,象王氏这样的世家怎么会在乎一个旁支的子弟呢?毕竟几百年过去了,所谓的血缘已经十分淡薄了!

    所以,如今王化寻找退路,主动的投靠赵平,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赵平能够理解王化此时的心态,毕竟当初他们赵氏也差点被晋阳赵氏吞并。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世家势力究竟恐怖到了一种什么样的地步!那种无所不在的影响力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赵麟当年贵为总督之尊,都无法遏制晋阳赵氏的野心,何况王化呢?

    因此,赵平并不多说,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等待王化的表态。如果王化连这点魄力都没有,赵平自然也没有援手的必要。

    果然,王化十分爽快,毫不隐晦自己的想法与目前的处境,对赵平一抱拳,恭敬的说道:“此番前来,是希望小侯爷接受王某的投诚之意!”说完这句之后,王化便不再多说,只是静静的看着赵平,等待赵平的答复。

    赵平闻言,心中一动,却不急于回答,他在考虑,考虑此事的利弊与得失!时间便在赵平的沉默中悄悄的过去。

十三 名份

    王化此时心中却是如表面般平静,因为他知道,赵平肯定不会拒绝自己的这番诚意!对这点他有着足够的信心!虽说幽州早晚都是并州的囊中之物,但赵平如今却要进兵三韩,而高句丽又横亘在三韩与中原之间。三韩的战斗力虽然不见得有多强,但能够有辽东这个根据地作为保障,对于他的远征之旅将有百利而无一害!

    而且以王化对赵平的了解,知道赵平是那种胸怀大志之人,观他的行事布局,所图非小!能够依附这样的主子,前途自然不必担心!现在唯一担心的便是自己能够拿出什么样的筹码,才能更好的打动赵平!为自己在并州谋取一个更高的地位!

    辽东的地利,这自然是一个很重要的筹码,但除此之外呢?他王化还真拿不出像样的东西了,虽说在辽东这些年来,自己也积累了一点实力,但赵平会看的上眼吗?并州军士甲于天下!自己手中的这两万士兵看数量还算可观,但战力比起并州铁骑却要差很多了!

    至于军需粮草,辽东本来就是苦寒之地,出产的那点粮草根本没有什么节余,再加上前线上,王信与丁绍激战正酣,幽州各郡县中,不仅是兵员,就连存粮早就被搜刮一空了!若不是自己掩藏的好,恐怕自己好容易积攒下来的这点兵力也会不保!

    “此番小侯爷远征三韩,以小侯爷之威,那等蛮夷之辈自然闻风而降!王某虽不才,却也愿助小侯爷一臂之力!”王化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的打量着赵平的表情,虽然他明知无法从赵平的表情中现什么,但可能是出于人的一种通病,越是心中没底的时候,越是想妄想能够现一些蛛丝马迹,从而来获得安慰。

    “犬子王锋与王锐,虽无什么大才!但为小侯爷充作马前卒,倒还勉强能够胜任,还望小侯爷不弃,将他们带在身边,若是能够跟着小侯爷学点东西,便是他们一辈子的造化了!”王化认真的看着赵平说道。

    赵平明白,这是王化在向自己表明心迹,而他的两个儿子自然便有充作质子的意思!以这个来赢得赵平的同意与信任!

    不得不说,王化这一手玩的十分漂亮!

    赵平依旧是一副淡淡的样子,这幅样子看到王化眼中却是另一种意味了,难道自己的这点筹码真的不入对方的法眼不成?须知这已经是他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了!忐忑不安的王化不由得一咬牙,人生在世,不外乎权势财色,不过面前的这位小侯爷似乎哪一样都不缺啊!

    论权势,并州完全掌控在了面前的这个少年手中,而且可以预期,在将来,这少年还会获得更多!而财富,富甲天下的郑氏是他的岳父,再加上整个并州的财富,在这个世界中,恐怕没有比眼前这少年更富有的人了!而女色,虽然不知道赵平的确切底细,但王化不认为象赵平这样的人身边会缺少美女!

    想来想去,王化现自己真的没有任何可以打动对方的筹码!罢了,王化狠狠的一咬牙,反正自己的话已经说到了,到底如何取舍,就看对方了,这已经不是自己所能左右的了!

    有了这个想法的王化反而镇静了下来,不复之前的患得患失。看着平静下来的王化,赵平微微一笑,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将军既看得起赵某,赵某若是推辞,岂不是显得矫情?”

    赵平并未说什么弃暗投明,审时度势之类的大道理,因为赵平明白,象这种情况,投靠的那一方看重的乃是自己的实力,而不是因为自己真的是什么真命天子。

    如今这个世界,实力为尊!赵平有理由相信,若是那天自己失势了,如王化这种人肯定时最先背弃自己的!这无关乎所谓的忠诚,而是利益!

    利益永远是联系各种势力间的纽带,便是上下级也同是如此,所谓的良臣择主,便是这个道理。跟着一个没有前途的主子,与跟着一个前途光明的主子之间,没有谁会选择前者。只有在一定的愿景的刺激之下,君臣、主从之间所谓的忠诚才能慢慢的培育出来。

    听了赵平的话,王化非常激动!却也没有摆出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只是恭恭敬敬的跪在赵平面前,说了一句:“末将参见主公!”

    听了王化对自己的称呼,赵平不由得一愣!“主公”这个称呼对他而言是十分遥远的,毕竟他还有长辈,爷爷、父亲两个人哪一个都比他更胜任“主公”这个角色。赵平也曾考虑过这件事情,毕竟名不正则言不顺,并州既然已经在自家的掌控之下,那么就应该尽快的确定下名份!这是一件十分迫切的大事!

    毕竟如今天下大乱,一些有才能有抱负的文人武将都想投靠一个中意的明君。而并州却在先天上便逊了其他诸侯一筹!其他的诸侯纷纷称王,并州虽然也出来吕原这个晋王,但吕氏家族却已经灰飞烟灭,而赵家却一直隐藏在幕后,并未真正的站出来!

    这种举动在一些人眼里,便是一种畏畏尾、没有雄心壮志的表现!那些待价而沽的文人武将自然不会选择这样一个遮遮掩掩的集团,虽然这个集团有着深厚的实力,但却仍不足以打动他们!

    只不过他前几天提起这个问题的时候,祖父与父亲的口吻如出一辙,“广纳粮,缓称王!”将前朝高祖的腔调学了个十足十!

    如此一来,赵平自然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只能照办。方才王化的一句“主公”又将他的心思撩动了起来,赵平一边将王化扶起来,嘴里随便应付了几句:“将军不必如此,赵某年级轻轻,那里当得将军如此大礼!”心中却仍不住的盘算着祖父和父亲缓称王的决策是否有些过于沉稳了!

    王化也现了赵平有些心不在焉,他也是识趣之人,反正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也不再多留,恭敬的与赵平告辞后,将空间留给了赵平。

    王化的归顺倒是一个意外之喜,由于幽州迟早都会是自己的掌中之物,而且并州此时的力量还不足以支持他过早的吞并太大的地盘。不过有了这个内应之后,会对将来掌控幽州比较方便。

    王化回到自己的房中,便将自己的两个儿子,王锋、王锐差人叫来后,开门见山的吩咐道:“明日你兄弟二人跟随赵平,征讨三韩,一路之上须要听从他的号令行事,万万不得违逆!”

    王锋与王锐兄弟二人倒也不是那种二世祖式的人物,因此对于局势以及父亲的苦心倒也能够理解,闻言一齐躬身施礼,齐声说道:“不劳父亲大人挂心,孩儿岂是那等不分轻重之人,定当听命行事,不会哟丝毫抗拒!”

    王化满意的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幽州失陷已成定局,咱们必须未雨绸缪!这赵平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希望我儿不要白费了为父的一番苦心!”

    “你兄弟二人虽然跟随赵平出征,不过为父倒是觉得那赵平不会让你兄弟二人冲锋陷阵!最多也就是留在他身边调遣,我儿可趁此机会与他多多接触!”王化为他们此行的目的做了一番吩咐。能够在赵平心中留下一个比较好的印象,对于王家日后的展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因此,王化不得不小心谨慎的吩咐着两个儿子。

    自己这两个儿子虽然不是那种不学无术的二世祖,但却终日在军中厮混,只对行军打仗感兴趣,却忽视了至关重要的人际关系。

    却说赵平,此时仍在考虑名份问题。其实作为一个现代穿越的人,他的思想仍然停留在后世的民主之中,对于封建社会这些局限还是有些抵触的。对于这些所谓的大义名分,有着本能般的抵触。

    多年来受到的教育使他始终坚定不移的相信,民生才是根本!即便是受到了近二十年的封建思想、环境、生活的熏陶,这种以民为本的思想也丝毫未曾改变!这些已经融入到了他的血液中,使他始终有一种近乎病态的坚持!

    当然,他也知道,社会的展必须按部就班,任何拔苗助长的行为都会使自己付出沉重的代价!比如现在在并州实行的新政,若是按照他的本意,他会彻底的进行改革,但很明显,现有的社会体制根本没有条件支持如此激进的改革。因此,他不得不后退一步,仅仅将土地政策进行了一番改革。

    土地毕竟关乎国计民生,而且中国百姓对于土地的执着使得赵平在实行新政时,只要是对百姓有好处的政策,这些百姓是万万不会拒绝的!正是依凭这个契机,赵平才能顺利的将新政实施下来。

    即便如此,所面对的阻力也是极大的!若不是有军权在手,再加上他坚决的态度与立场,新政还是无法顺利的实施下去的。

    既然已经有了一个好的开始,赵平相信,只要能够使自己的实力始终保持着旺盛的上升态势,新政这个新生事物终究会变成一种民众的习惯,而坚持下去!

    因此,他需要更多的人才,更大的实力,以及更广阔的空间,来保证这一切的完成!

    他忽然想起了春秋五霸,以及后来东汉末年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做法。毫无疑问,五霸与曹操的这种做法在自己的实力还不占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收到的效果是巨大的!尊奉一个名义上的天子,使自己站在了大义名份的制高点之上,这简直就是一个天才般的主意!等自己的实力达到了一定的程度,这个名义上的天子还不是案板上的鱼肉,任自己宰割吗?

    只是,目前的汉帝却偏安于江南,自己现在根本无法做到!因此,也只有想别的办法了。只是赵平目前并没有太好的办法来名正言顺的吸纳人才。

    虽然这个时代已经是风起云涌的大时代,处在这个时代的人才都清醒的认识到,这个混乱的时代给了他们一条光辉的出路!原本被世家把持的政局因为动乱的时局而被打破,各路诸侯为了自己的霸业,不遗余力的招揽着各地有名的、无名的贤才。

    而这些贤才们自然也都想找到一条好的出路,于是待价而沽,于是一拍即合,上演着一幕幕明主贤臣的戏码。

    而赵平从先天上便无法扮演一个三顾茅庐的明主的角色,因为他名不正,所以,便言不顺!

    真是一个令人挠头的问题!虽说在赵平眼中,那些待价而沽的所谓贤才并没有多少能够真正的让他眼前一亮,但并州的储备人才实在是太少了!偌大的一个官府需要运作,各种各样的事务需要处理,对于人力的需求绝对不是一个小数!

    赵平很明白,贤才只需要几个便够了,而那些实际办事的人员,并不需要他们的能力有多么的突出,只需要他们兢兢业业的按照既定的路线实施下去即可,执行力才是最重要的。因此,对于所谓的人才,赵平并不苛求,而且做足了各种准备,以确保并州对各类人才具有足够的吸引力。

    但即便是赵平不苛求,准备工作做的也十分到位,但来并州的人还是寥寥无几!

    造成这种现状的根源其实在于各诸侯之间的博弈,那个诸侯不想一登大统,成就不世之霸业?而保证自己成就霸业的基础却还在人才、财力的储备之上。

    人就这么多,自己多争取一个,既提升的自己的实力,从另一方面上来说,又何尝不是削弱了竞争对手的实力呢?

    你死我活的争斗不仅仅出现在战场之上,而是包含在个个方面!

    目送着大队人马扬起漫天烟尘渐行渐远,王化知道,至少在未来一段时间之内,自己一家已经绑上了赵家的战车!

    赵平出之前,并未给王化留下什么指示、吩咐之类的话。在赵平看来,如今并非他进入辽东,甚至是幽州的最佳时机。留下这么一枚棋子,对他,对并州而言都不是什么坏事;但若是说这枚棋子能够挥多大的作用,赵平还真的未曾奢望。

    对于赵平的平淡,王化也有些意外。在他想来,既然自己已经投靠了赵平,那么赵平吩咐一些事情也是无可厚非。只是他没想到,赵平竟然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走了,没有交代,没有吩咐。这让王化不由得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莫非赵平并不是真心接纳自己,还是这是对自己的一种考验?

    高句丽的历史开始于公元前37年,由夫余人**所建,起初建都于纥升骨城。**建国后,沸流国来降。公元前32年,又兵征服长白山东南。公元前28年,再以武力攻灭北沃沮。开始了其作为一名东北地区较强大部落酋长的历史。不过,该部落最初成为汉朝郡县体制中的行政单位,并在随后的几百年中最终展成为一个割据一方的王国。

    如今的高句丽正在邱林的率领下,全力对夫余用兵!数百年来,夫余与高句丽始终是恩怨交织,互相攻伐,皆是欲消灭对方而后快!

    一场持续了数百年的战争,战争成为了两个民族之间的主旋律,使得两个民族之间势同水火!双方你方唱罢我登场,互有攻守,完全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民族之间的矛盾永远是尖锐到无法调和的矛盾!除了一方彻底的消亡在历史的长河中之外,再没有别的结局。特别是两个正在谋求展的民族,这种争斗便更加的不死不休起来。

    高句丽与夫余两个民族之间的斗争持续了数百年,从夫余的强势,占据压倒性的优势,直到现在的旗鼓相当,高句丽略占上风。这数百年来,可以说是高句丽自强不息的抗争史;也可以说是夫余的衰落史,岁月公平的见证了他们之间的兴盛与衰落。

    如今高句丽与夫余正在高句丽建国时的故都纥升骨城展开决战!况且,自从乐浪、带方二郡被高句丽趁东汉末年,国内动乱之际占领之后,二郡的汉人纷纷迁入幽州,这二郡早已不复之前的繁盛!如今的乐浪、带方二郡,虽然名义上还是郡的编制,但论规模却连中原的一个县都比不上。

    再加上与夫余无休止的战争,高句丽的国力早被掏空,之所以还能压制住夫余,则是因为夫余与高句丽一样,早已被连年的战争掏空了国力。

    乐浪守将朱六得到斥候的报告,说是一支万余人的汉军直奔乐浪而来时,他正与自己的小妾白昼,乍闻消息,吓得他一个激灵,手忙脚乱的套好衣衫,便来到了府衙。

    乐浪的大小官员此时也得到了消息,纷纷汇聚在府衙之中,聚在一起,各自表着自己的见解,一时之间,往日安静的府衙此时却如菜市场一般热闹。

十四 高句丽

    朱六现在根本顾不上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了,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府衙之中,官员们看到狼狈的朱六,这才慢慢的安静了下来,不过看到主官狼狈的样子,虽然大军压境,却仍是不由得感到好笑。

    朱六此人是个大老粗,平时却总爱摆出一副清高风雅、不同流俗的姿态出来。汉文化在高句丽的地位如在鲜卑的地位相当,都是那些达官贵人争相学习的对象。朱六自从被邱林派到了乐浪之后,也沾染了这种习惯,不过这人平时不学无术,颇有些沐猴而冠的味道。

    见一贯自诩淡定从容的朱六也是这么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乐浪的官员们倒是找到了不少平衡,平日里对朱六恨得咬牙切齿的官员们都有着一丝泄般的快意!

    不过,他们虽然乐意看到朱六出丑,但汉军临境却是眼下的头等大事!他们十分清楚,目前的乐浪人口仅有两三万人,所有的士兵加起来也不过三四千人,而且都是久疏战阵的老弱病残,凭借这些人想要与汉军一较高下,不啻于痴人说梦!

    想到此处,看到朱六出丑时的快意不由得消失无踪,先前激扬文字、高谈阔论的漏*点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却是深深的恐惧!

    看着眼前被这个消息吓得六神无主、面色苍白的手下,朱六也是没了主意,不过他毕竟是守将,身负守土之责,若是乐浪失陷,他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当下只得压下心中的恐惧,硬着头皮问道:“汉军此时已经走到那里了?”

    一个满面虬髯的粗豪大汉闻言,瓮声瓮气的说道:“刚刚出了辽东,离咱们这里还有七八十里的样子!”

    朱六听说还未到兵临城下的窘境,不由得暗暗的松了口气,说起话来底气也足了许多,不过他也知道,凭借乐浪的这点兵力,若是汉军有攻城的打算,他们根本无法抵挡。但有些话还是要说,就算是鼓舞士气吧,从这点上来说,朱六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朱六正要说话时,却突然想起什么来似得拍案而起,大声说道:“此事十分蹊跷!幽州的王信正与冀州的丁绍大战!此时的王信那里还有兵力到咱们乐浪撒野?”

    说着,朱六看向方才那个虬髯大汉,皱着眉头问道:“崔建,你可看的清楚?可真的是汉军?”

    崔建闻言,一副被冤枉了的表情,将胸脯拍的山响,大声说道:“将军,某这双眼睛可是火眼金睛!肯定是汉军!”

    看着笃定的崔建,朱六不由得一阵沉吟,难道不是幽州的部队,而是并州部队不成?乐浪虽然与并州相隔很远,但并州生的事情朱六还是有所耳闻的。不论是马焕、燕彦等人,还是赵平在鲜卑、高句丽以及河北三州的知名度还是很高的!不是谁都能在绝对的劣势之下战胜强大的鲜卑!而并州的名将们却做到了,而且是不止一次的将鲜卑人不败的神话打破,狠狠的践踏了鲜卑人的尊严!

    “难道是并州军?”朱六自言自语的说道。

    “某看他们的衣甲、装备,倒是与幽州军有不小的差异,比幽州军精良许多!马匹也是河套出产的良马!”崔建一下子就被朱六的话提醒了,恍然大悟的说道。

    “嘶!”倒抽冷气的声音仿佛约好了一般,几乎同时响起,在座的众人都被这个消息惊呆了!这就是一种威慑!并州因为有赵平、马焕、燕彦、秦青等名将,而这些名将的战绩以及威名足以使许多人未战先怯!

    “这怎么可能!”朱六犹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并州军的手伸的也太长了吧!”朱六哀怨的看着手下的诸人,“那王信也太软弱了!竟然能够容忍并州军如此无礼之举动!”

    “呃……”众人不由得同时无语,王信软弱与否并不是他们讨论的问题,问题在于如何应付这支嚣张的汉军!朱六的话显然无法得到大家的共鸣,不过碍于朱六的面子,众人都聪明的选择了默不作声。

    朱六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表现有些软弱,为了挽回自己在手下中的形象,即便是他在手下面前早已没有了丝毫的形象可言,他也不得不接着说道:“当务之急还是要搞清楚并州军的目的,到底是不是冲咱们来的!只有明白了并州军的目的,咱们才能有的放矢的应对不是!”

    “呃……”一名武士打扮的中年人闻言,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带着一丝不屑,斜睨着朱六,不冷不热的说道:“朱大人,等弄清楚了汉军的打算,咱们这乐浪城恐怕已经失陷了吧!”

    朱六看着阴阳怪气的中年人,脸上阵青阵白,胸口不住的起伏,显然是被气的不轻,不过朱六似乎颇为忌惮这中年人,平息了一下心头的怒气,呵呵干笑两声,咬着牙说道:“田楷,难道你有什么好主意不成?若是有,尽管讲来!本将军洗耳恭听。”

    不料这田楷并不买账,哧的一声冷笑,瞄了朱六一眼,淡淡的说道:“你朱大人才是郡守,守城御敌乃是你朱大人的本份,关田某人鸟事?”

    朱六顿时被气的不轻,一拍桌子,便要作!不过想起这人背后的靠山,却也只得生生的忍下!虽说自己不见得就怕了他背后的靠山,如今在官场上混,谁没有个靠山?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自己的主子再三的告诫自己,平时如果没有必要,还是不要引起两方的争斗。

    不过这田楷如此蔑视他的权威,实在是让朱六恼火!看着洋洋得意的田楷,朱六心中突然一动,一个好主意浮现在他脑袋中!

    朱六生生的压下心头的怒火,扯起一丝难看的笑容,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田楷,冷森森的说道:“既然如此,田楷听令!本将军命你前去打探汉军之动向,去回,不得有误!”说完,也不看脸色已经铁青的田楷以及噤若寒蝉的众人,颇有些洋洋得意的背着手,出了府衙扬长而去。

    看着脚下破败的官道,赵平一言不,脸色却是有些沉重,就连一向大大咧咧的郑行此时也不敢去招惹他,其他人自然更是离地远远的,生怕惹得赵平不高兴。

    赵平此时的心情很沉重,匈奴、鲜卑、辽、金、元蒙、满清这些异族如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盘旋,这些异族无疑都给绚烂的中华文明带去了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与之伴随的是万千华夏后裔被屠杀、奴役!造成这些情况的无一例外的都是在国内动乱的时候,中央政府忙于镇压国内的动乱,无力他顾,从而给了异族以可乘之机。

    要想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一个稳定统一的政权必不可少。只是中国古代的体制决定了各个王朝之间只能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即便是强盛如汉唐,也难逃衰亡的命运。

    整体而言,中国历史处在周期性动荡和繁荣之中!这是由于各种政治、经济、文化等因素交织在一起,共同作用的结果。这些因素的相互作用,形成了一个内在的、稳定的机制,在这个机制的作用下,传统社会的朝代更替出现循环。

    君主**、官僚机构扩张、土地不断集中、人们的生活越来越艰难,等等原因,造成王朝的更替。赵平当然明白,要想从根本上改变这种情况,仅仅凭他自己的努力是绝对无法完成的!这需要几代人坚定不移的努力,才有可能完成转变。

    显然如今看来,赵平的这个理想根本无法完成。他清楚,任何一种新的思想的形成,到最终形成一种全新的政治体制,并被广大的民众所接受,需要的不仅仅是时间,更需要民众意识的集体觉醒。

    “启禀将军!”斥候的声音打断了赵平的沉思,看着面前的斥候,赵平收拾心情,淡淡的说道:“何事?”

    那斥候说道:“前方十里左右,现一对高句丽士兵,只有有十八人,为之人自称要面见将军。”

    一旁的郑行闻言,疑惑的看着赵平,问道:“兄长,他们搞什么鬼把戏?”陈武等人也都是眼巴巴的看着赵平,显然对于高句丽的用意不是很清楚。

    赵平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邱林正在与夫余人决战,乐浪、带方兵力空虚。怕是那乐浪守将见咱们势大,前来打探咱们的用意罢了。”

    说着,赵平对郑行说道:“吩咐下去,停止行军!”接着又对那斥候吩咐道:“带他们来。”

    对于赵平的命令,郑行自然不敢有丝毫违逆,连忙传令下去,陈武也一起去了。由于有大批辎重粮草,因此赵平这一行人马的行程并不快,不大工夫,整个队伍便停了下来。

    赵平在郑行、陈武以及十余名校尉的簇拥下,立在阵前,等候自乐浪而来的所谓的使者。

    田楷本想给朱六一个难堪,也好报自己争夺乐浪郡守失利的一箭之仇。不想平素昏聩的朱六此番竟然聪明了起来!连消带打的将自己的出招化解于无形,而且还反算自己一着,利用官职的优势生生的压制了自己一头,派了这么一个危险的任务给自己。

    说心里话,田楷此时颇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苦涩。不过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田楷倒是颇为光棍的,加之他在崔建那里了解到,汉军的行军比较慢,而且有大量的辎重粮草,因此,田楷便多了个心眼,可能汉军的目的并不是乐浪也说不定呢!

    乐浪、带方二郡虽然是夺取的汉人的地盘,但到如今已经过去了数百年,自己的国家除了将这二郡夺取之外,表现的一直比较老实,很少对汉人主动起挑衅!况且汉人内部也是动乱异常,各方势力之间都在争夺天下,恐怕没有什么精力对外用兵。

    出于这层考虑,田楷终于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带着几个亲卫出了乐浪。可以说,田楷还是比较有才能的一个人,多年来凭借着军功,一步一步的爬到了现在这个位置,虽然在争夺郡守的位置上输给了朱六,但还是凭借军功,成了乐浪的都尉,掌管一方军事。

    果然,刚刚出城不久便遇到了对方的斥候队,对方的斥候表现的虽然算不上友好,却也并不粗暴,并未上来便打打杀杀,这更坚定了田楷的信心!对方莫非是冲着三韩的?田楷在心中暗暗思忖。

    高句丽一直将三韩视作自家的后院,只是因为与夫余的战争使得高句丽无暇他顾,况且高句丽也明白羊要养肥了才杀的道理,因此一直未曾对三韩用兵。如今却要被汉军捷足先登!田楷自然是心中不忿。

    近几年来,由一些土著形成了三韩三国的野心也慢慢的大了起来,出于报复的心理,时不时的对带方进行一番袭扰,有时甚至长驱直入,搅得乐浪也不得安生。作为乐浪都尉,对这些土著,田楷自然是深恶痛绝!只是此时与夫余的战争正在关键时刻,他手中并没有多少兵马,所以也只好生生的忍受了。

    但在心里,对这些土著却更加的厌恶起来!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够狠狠的将他们打回姥姥家!既然被汉人捷足先登,也算是给他们一个教训吧。

    远远地,田楷便看到了一群衣甲鲜明的将官簇拥着一名青年。看着那些汉人的铠甲在阳光下散着耀目的光彩,田楷心中不由得一阵羡慕:***!这些汉人的装备太好了!和他们一比,自己这些人简直就跟叫花子一样!

    当中一位年青将领更是如鹤立鸡群般光彩耀目,田楷心中一动,莫非是他?

    田楷偷偷的将自己的目光转向在人群簇拥中的赵平,心中不由得生起一种见面胜似闻名的感觉。“在下田楷,忝为乐浪都尉,见过赵将军!”距离赵平等人足足还有五六丈的距离,田楷便抢先抱拳施礼,一边说道。

    赵平面沉似水,对于这些异族,他实在生不起任何好感,不过目前并不是和他们开战的好机会,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乃是三韩,而高句丽,还是让它再嚣张一阵子吧!邱林虽然正在前线与夫余大战,但自己若是强攻乐浪,恐怕等自己回军之时,等待自己的将是高句丽的大军。

    想到此处,赵平在心中叹了口气,忍下了心头的怒气,淡淡的说道:“原来是田大人,赵某此来,只是借道而已,还望大人给几分薄面。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相信大人定然不会教赵某失望!”

    听到赵平淡淡的、带着几分蔑视的话语,田楷虽然有些恼怒,却惧于赵平的军威,不敢不答应,只得强压心中的怒火,呵呵干笑了两声,对赵平拱手说道:“将军客气了,你我乃是友邦,只是借道而已,敝国自然是无不遵从!”

    “如此甚好!”赵平依旧是一副平淡的样子,端坐在马上淡淡的说道,对于田楷的恭敬视而不见,“既如此,请大人回程,告知贵郡太守,半个时辰后,我军将准时前进。”

    田楷被赵平的无视气的几欲抓狂,面色变了又变,却终于还是慑于赵平军的威势,而不敢有所异动,只得悻悻的对赵平抱了抱拳,满心不甘的说道:“在下这就回去禀告太守,把将军的意思转告朱大人!请将军放心,在下定会全力劝说朱大人,想必朱大人定然不会拒绝将军之意!”

    田楷这话其实十分滑头,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给朱六添堵!他的眼下之意却是,你的话我给你带到,至于我们的太守大人同不同意,却不是我这个小人物所能左右的了。

    对于他的这点小聪明,赵平也懒得理会,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说道:“大人去吧。”

    陈武看着田楷怒气冲冲的离开,担忧的对赵平说道:“小侯爷,先前您曾言道,高句丽与夫余此次会战不会过三个月!届时咱们还应该在三韩境内,若是……”

    陈武是聪明人,他自然知道有些话就算自己不说,赵平也都知道。他之所以说这些,也不过是尽一个下属的本份罢了。

    看了陈武一眼,赵平当然明白他的心思,陈武可以说是赵平一手提拔起来的青年将领。当年跟随赵平远征鲜卑的那些人中,都得到了提升,不过,陈武作为其中的佼佼者,提升的度倒是十分的迅。

    看了看自己大力培养的年轻将领一眼,赵平淡淡笑了笑,说道:“无妨!咱们出。”说着,一催战马,当先行去。

    陈武与郑行对望一眼,郑行冲陈武咧了咧嘴,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说道:“神神道道的,反正都是他说了算,咱们跟着走就是。”郑行性格豪爽,虽然不是出身军旅,但他这种性格却与陈武这些军中将领极为合得来!再加上他与赵平的关系,倒是和军中的人混的极熟,况且军中也不似官场中那般勾心斗角,在军中,只要真有本事,自然会得到别人的尊敬。

十五 立威

    郑行这几年的成长虽然距离赵平的预期还有一段距离,但也有了长足的进步,再加上他武艺高强,这些年倒是如鱼得水,不仅与陈武等并州的新生代将领关系极好,便是在那些普通士兵心中,也对这个英勇善战的少年极为敬佩!

    却说田楷,虽然不忘在赵平面前挑拨一下朱六,但毕竟是大军压境,虽然汉军的目的不在乐浪,但他也不敢怠慢,急匆匆的回到城中,对焦急的聚在一起等候消息的朱六等人说明了赵平只是借道的要求。

    朱六等乐浪官员人等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大军压境即可!反正只是借道,况且面对万名汉军,朱六等人实在是提不起一点反抗的勇气!便是汉军真的意图乐浪,他们也没有一点办法!此时那里还有什么疑义?纷纷同意,生怕答应的慢了,惹得汉军不耐烦,将他们一锅端了。

    虽然已经知道了汉军的目的,但面对军容强盛、杀气腾腾的汉军,朱六等人还是心中惴惴不安,实在不敢出城面对汉军,却又怕被汉军安上一个不敬友邦的罪名,一怒之下,挥军攻城的话,届时将更加的危险!因此,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壮起胆子,战战兢兢的来到城外。

    “下官等见过将军!”朱六脸上带着谄媚讨好的笑容,一边躬身行礼,一边小心翼翼的偷眼打量着赵平以及赵平身后杀气腾腾的士兵。心中如打鼓一般,咚咚咚的跳个不停,脸上却还要尽力做出一副平静的样子,生怕心中的恐惧不安在脸上表现出来,被赵平等人看轻了,倒也难为他了。

    赵平面沉似水,淡淡的扫了朱六等人一眼,沉声说道:“本将军大军远征,远离国内,补给却是有些吃紧!”说道此处,赵平嘿嘿一笑,冷森森的目光扫了朱六等人一眼。当其冲的朱六直觉背后一凉,头皮麻,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心中虽然万般不愿,心道你既然出兵,自然不会不考虑补给问题,如今却到这里敲起竹杠来了,真是欺人太甚!

    不过朱六也只是有勇气在心中腹诽而已,嘴上却说丝毫都不敢怠慢!非但如此,还有强装笑脸,讨好的说道:“乐浪虽然地处苦寒,民生疲敝,但这些年倒也积蓄了一点粮草,虽然不多,倒也能解将军燃眉之急,还请将军笑纳!”

    说着转身对身后的一个青年低低的吩咐了几句,那青年先前一直低着头,赵平也未曾注意,此时被朱六吩咐了差事,赵平这才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青年见赵平看向自己,毫不示弱的看向赵平,目中的怒火也毫不掩盖,嘴里低低的说了句:“欺人太甚!”

    赵平当然不会与这青年计较,那也只会失了他的身份,但对朱六,却是半丝情面都不留,当下冷哼一声,语气虽然仍是淡淡的,言语中却是半点余地都不留,字字诛心!“大人御下无方啊!莫非以为本将军欺压你等不成?”说着,赵平冷厉的目光盯紧了那个青年,冷冷的说道:“自不量力!”

    那青年闻言,脖子顿时一梗,充满怒火的目光毫不示弱的瞪向赵平!

    赵平扫了那青年一眼,却不说话,只是用淡淡的目光看向朱六。

    朱六此时的心早已吊在了嗓子眼上,生怕惹恼了赵平!见赵平只是扫了青年一眼后,就看向自己,知道是赵平自恃身份,懒得与这青年计较。其实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只要得到了足够的好处即可,言语上的争执对赵平而言,的确是大**份的事情。

    虽然赵平的年纪还不如这个青年大,但二人之间的身份却是天差地别,与这样的人计较言语上的得失,显然不是赵平这种身份的人去做的。

    只是赵平不计较却不代表赵平的手下不计较,特别还有一个惟恐天下不乱的郑行在,那里能消停的了?

    “这厮好大的狗胆,竟敢对某家哥哥(小侯爷)不敬!”两个如闷雷般的吼声异口同声的响起,却是郑行与陈武二人!话音未落,郑行、陈武二人已经噌的一下从马上跃下,一左一右的立在赵平面前,对那个青年怒目而视,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大打出手的架势!

    陈武乃是赵平一手提拔起来的平民系将领,而且赵平又是并州军内军神一般的存在!作为并州军中的一员,自然容不得别人对赵平有任何的不敬!

    而郑行却是赵平的小舅子,二人的交情也是从同生共死中考验而来的,便是没有郎舅这层关系,也不容别人对赵平有任何的侵犯。

    因此,二人见那青年看向赵平的目光中大有不敬之意,不由得怒了,同时站了出来,要给那青年一个教训!

    赵平也想立威,虽然此时并非收复乐浪、带方二郡的好时机,但这个计划终究要提上日程,赵平自然也不介意在此时先收点利息,因此并未阻拦二人,只是用淡淡的、有些嘲讽与冷厉的目光看着朱六以及朱六身边的那个青年。

    朱六被赵平看的心惊肉跳,有些不知所措的瞪了青年一眼,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动作会让赵平误解自己是在包庇,当下咬了咬牙,劈头盖脸的一个耳光便砸向青年!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之后,那青年捂着自己的半边脸,委屈的看着朱六。

    朱六虽然心疼,却也只有装作无视,厉声说道:“贝儿,你太失礼了!快给将军道歉!”说着又陪着笑对赵平说道:“犬子朱贝,年轻气盛了一些,请将军海涵!”

    赵平当然不会管这朱贝,只是他不管却不代表别人也不管。郑行冷笑着看着朱贝,将拳头握的啪啪直响,咬着牙说道:“好久不曾活动一下筋骨了,看你也是练家子,来,与某比试一番,死伤莫论!”

    看着郑行雄壮威武的身材,再配合他杀气腾腾的话语,朱六顿时慌了,朱贝可是他的独子,而且作为父亲,自然知道自己的儿子有几斤几两,看郑行孔武有力的样子,只怕三拳两脚就能将自己的儿子打趴下!当下也顾不上别的了,连忙对赵平连连作揖,一边说道:“犬子无礼,将军千万莫怪!下官这便去准备粮草,请将军稍等片刻!”

    赵平虽然不想此时便与高句丽撕破脸皮,毕竟还要借道,进入三韩;但也不想让这些吞并国内土地的异族好过,因此,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对郑行使了个眼色。

    郑行会意,身形猛的一动!朱六甚至都来不及眨眼,便觉得眼前一暗,一阵疾风扑面而来,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儿子朱贝杀猪般凄厉的声音便在耳边炸响!

    朱贝身上的肥肉一阵抖动,惊慌失措的转过身来,却看到自己的儿子正抱着自己的右臂在地上打滚,一边嘶声惨叫着!身后的一干官员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就连他的对头田楷也是一副错愕的样子,显然都是未曾想到汉军会如此强势!

    愣了片刻,朱六才想起在地上打滚的正是自己的宝贝儿子,连忙伏下身子,一边将儿子扶起,一边声嘶力竭的对手下的官员还有卫兵咆哮道:“你们这群笨蛋,还不赶快过来!”此时却是顾不得与赵平虚情假意的寒暄了!

    赵平却是毫不放松,淡淡的说道:“朱大人,本将军急于赶路,这粮草还是去准备的好!”

    听了赵平不咸不淡、丝毫未曾把自己放在眼里的言语,朱六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心中的恼怒可想而知,自从他成了乐浪太守之后,还真没人敢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不过他却不敢真的惹怒赵平,只得强压怒火,两腮的肥肉哆哆嗦嗦,显然是被气的。

    赵平并不打算给面色铁青的朱六留面子,看也不看朱六,对身旁的郑行说道:“朱家公子似乎疼的厉害,你过去看看。”

    郑行嘿嘿冷笑了几声,甩开大步,便要上前。朱六心中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心中怨念大生,这一切还不是拜你们所赐!当然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示,不仅如此,还要做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倒也真的难为他了!

    好在朱六也算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了,深知官场三味心中虽然恨不得将面前的赵平等人碎尸万段,面上却是如沐春风,笑呵呵的说道:“下官一时着急,失礼了,失礼了,请将军莫怪!呵呵,莫怪!”

    一边说着,一边点手将一名官员招呼过来,急急的吩咐道:“快去准备!”

    赵平却仍不想放过他们,对一旁的陈武说道:“志勇,你陪这位大人一起去吧。”

    看着赵平云淡风轻的神色,嘴里吐出的却都是字字诛心的言语,朱六等一干高句丽官员无不怒火满胸,却都是不敢有丝毫的不满表现出来。

    朱六干咳一声,转过头去,目光中露出狞厉愤恨掺杂的神色,却也只敢在自己人面前表露自己的不满,让他在赵平面前表现自己的不满,他实在是鼓不起这个勇气!朱六在心里了一阵狠,对那名愣在那里的官员说说道:“愣着干嘛?还不带路!”

    陈武脸色平静的朝后挥了挥手,立即有两个千人队带着一股肃杀之气出阵,看得朱六等一干高句丽官员心中又是一阵哆嗦,这分明是要将乐浪的府库搬空的架势啊!

    不过想想自己手中仅有的千余老弱残兵,以及破败到摇摇欲坠的城墙,朱六决定还是忍了这口恶气!一切等与夫余的战争结束再说吧,反正汉军此番远征三韩,肯定不是一两个月的小规模行动,看这架势,至少要持续一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只要汉军还留在三韩,就不怕他们!朱六在心中狠狠的想道,等大王班师,看本大人怎么收拾你们!看了看一言不的赵平,又看了看率领着两千士兵如狼似虎的往自家的府库中前进的陈武,朱六心中滴血,却也只有这样自我安慰了。

    半个多时辰后,陈武与两千士兵押解着二十余辆大车返回,吱吱呀呀的车轮声以及碾压在地上的隆隆声听在朱六等一干高句丽官员耳中是如此刺耳!此时的朱六连一丝勉强的笑容都欠奉了,实际上,他们此时就算想笑都笑不出来了!

    看着眼前的二十余车粮食,朱六知道,这是乐浪府库中全部的库存了!自觉的仕途已经走到头了!朱六只觉得天旋地转,一直以来支撑他的信念与目标轰然坍塌,他已经顾不上想别的了,深深的恐惧与失落攫取了他全部的心神。

    乐浪苦寒,再加上人口锐减、战争等因素,使得高句丽始终无法真正的消化乐浪与带方这两处抢夺来的领土。只是凭借着强行迁移过来的百姓,勉强维持着局面罢了。

    这些粮食是乐浪多年来艰难积蓄下来的,以备不时之需。如今却被赵平强行抢走,朱六这个一郡之长自然要承担随之而来的后果。别说是仕途难保,便是他的性命能够保全便已经是万幸了!

    不只是朱六,这里在场的官员恐怕没有一个能够逃脱惩罚的!朱六此时心中可谓是悔恨交加,早知现在,还不如一开始便与汉军拼个鱼死网破!反正都是死路一条,何不轰轰烈烈的博取一个好名声呢?只怪自己当时鬼迷心窍,一心的委曲求全,只道汉军身处异地,不会太过嚣张,自己忍忍也就过去了!哪知汉军竟然是不留一丝余地给自己!

    只是如今后悔却已是于事无补,自己就算有与汉军鱼死网破的决心,此时也是来不及了!别说等自己调兵了,恐怕自己一张嘴,便会被汉军的乱马踩得粉身碎骨!况且,就算汉军给自己调兵的机会,仅凭乐浪城中的那千余老弱病残,连牙缝都不够汉军塞得。

    朱六仿佛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般,烂泥般的瘫倒在地。赵平看都不曾看他一眼,将手一挥,沉声喝道:“出!”

    带着搜刮而来的粮食,赵平继续率军赶路。此次将乐浪搜刮了一番只不过是收取一点利息而已。赵平知道此时还不是收复乐浪、带方的最佳时机,更不是将高句丽征服的好时机,连同鲜卑一起,都只能等待并州的势力取得更大的展,政局有所稳定,民生有所恢复之后才能考虑。

    而在此之前,只能进行一些无关大局的军事行动,如此番对三韩的用兵。一来是趁机练练兵,二来也是掠夺资源。毕竟并州在未来两三年之内是大力展自身实力的蓄势阶段,不会有什么大规模的行动。

    此番赵平率领的士兵虽然不是骁骑营铁骑,但并州军力几乎甲于天下!便是普通的士兵在其他地方也足以称得上精兵之谓!用来征讨三韩部落这些土著,更是不在话下。就连这些士兵都不会相信,他们会连一个区区的原始部落都奈何不了。

    因此,士兵们并没有任何紧张担忧的情绪,完全没有大战来临时的凝重与压抑。虽然由于军纪的束缚,一个个都是闷声赶路,神态却极为轻松,便如普通的行军一般。

    带方的郡守可能是得到了朱六的消息,竟然弃城而走!除了城中的百姓之外,能够带走的竟然全部搬运一空!赵平也懒得计较,在乐浪搜刮了一番,搬空了府库之后,才得到了两千余石粮食,带方连乐浪都比不上,油水肯定更少!因此根本未曾放在心上,率军直接绕城而过,直奔三韩境内。

    所谓的三韩,乃是马韩、弁韩、辰韩三个部落的总称,是如今朝、韩二国的祖先。借助汉江的屏障,再加上高句丽无力他顾,这三个部落的展倒也安稳,基本上不曾受到大规模的侵略。

    只是没有外部的压力,同时变失去了进化的动力。由于环境优越,局势平稳,给了三韩部落充分的展条件之后,却也使得三韩部落的展少了几分危机。因此,展的度自然不快。历史上,正是由于高句丽的入侵,才使得三韩的展迅了许多。

    赵平当然不会给三韩展的机会,他此番的目的是全面的扼杀三韩的展空间。

    站在水势浩荡、江面还算宽阔的汉江江畔,赵平神色平静的打量着面前的汉江,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郑行与陈武二人站立在他左右,陈武见赵平注视着面前的汉江,便也静静的看着,不一言。郑行却是闲不住的性子,让他静静的在这里站着,一会还行,时间长了还不如杀了他来的爽快。

    但碍于赵平一直以来的威势,郑行倒是不敢有任何抱怨与不满,只好老老实实的陪着。只是满脸的不耐烦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他们身后是忙碌的士兵。士兵们正在砍伐树木,制作木筏,准备渡过汉江。

    小小的汉江自然不会成为赵平前进的障碍,实际上,仅用了一天,赵平便率军渡过了汉江,继续自己的远征之旅。

十六 马韩

    当其冲的便是马韩部落。此时的马韩部落有十余万人,虽然不是三韩部落中最大的,却由于占据了汉江富饶的下游,又与高句丽毗邻而居,自然与外部的联系较为密切,因此展的倒是最快的!虽然仍旧以渔猎为主,农业却是几乎没有展,但却筑起了简易的土城,并有了专门的军队。仅从这点而言,倒也具备了国家的雏形。

    高句丽虽然无力对他们动大规模的侵略,但两国之间小规模的战斗却时有生!因此倒也在一定程度上刺激了马韩部落的展与建设。特别是军队的展,马韩部落倒是保持着良好的势头。

    当然与训练充分,装备精良的并州军比起来,马韩这点可怜的兵力却如同全副武装的大人面前的一个稚龄童子般,根本不堪一击!

    不过,赵平既然存了练兵的目的,自然也不会将他们一棍子打死,虽然对手很弱,但总比没有对手要好一些。毕竟,训练科目再怎么完善,士兵的训练再认真,训练量再大,若是未曾经过实战的考验,都无法真正的转化为战斗力!

    正如并州最精锐的骁骑营一般,赵平在成立这支部队时,其实是取了很大的巧!并州军与鲜卑连年交战!战斗经验自然极为丰富,又是在全军中挑选精锐,每一个士兵都是当之无愧的佼佼者!这样一支军队,再加上赵平先进的训练理念,所爆出来的战斗力自然是其他军队无法比拟的!因此,称骁骑营为天下第一军并不为过!

    只是,这支天下第一军,并不是赵平的功劳,赵平只是因势利导而已。若是没有此前的基础,赵平想要训练出一支如骁骑营这样的强军,难度将极大!毕竟,新军永远只能是新军,未曾经历过战争的考验,训练时再怎么强大也只是纸上谈兵。

    近两年来,与鲜卑之间的战斗由于两国之间的战略调整,而逐渐的少了起来。而军中的新老更替却是无法避免,那些新兵虽然都经过了严苛的训练,并且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毕竟未曾经过实战,还当不当精锐二字!

    此番远征三韩,倒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个蜕变的机会!

    虽然与高句丽的战斗只是小规模的冲突,但马韩并未放松对汉江前线的警戒!虽然汉江是一道天然的屏障,但却不足以阻挡野心勃勃的高句丽!

    历次的战斗,虽然最多只是三四千人之间的战斗,又是在马韩境内作战,但马韩却仍是败多胜少!毕竟两国之间的战力却相差甚远!虽然高句丽的精兵都部署在与夫余战斗的前线,但三韩部落的士兵根本没有什么战斗的经验;况且他们的军事体制又是刚刚形成,全部都是步兵,而高句丽派出的却是以骑兵为主!在骑兵的铁蹄下,马韩这支刚刚成型的军队自然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当然,高句丽也没有讨到多少好处,毕竟是客场作战,马韩虽然在军力方面处于下风,但人多势众,而高句丽为了打赢与夫余之间的战争,几乎将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了与夫余的前线之上!与马韩的战斗,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掠夺一些奴隶以及资源罢了。

    不过,随着与高句丽的战斗的增多,马韩的军事实力也在逐渐增强,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马韩的部落联盟头领,自号兽王的朴成新甚至已经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弁韩与辰韩两个部落!

    与弁韩、辰韩比起来,马韩的军事力量堪称强大!雄心勃勃的朴成新早就有了统一三韩的心思!而近两年来,高句丽也一直未曾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兽王得到的情报却是高句丽正在与夫余展开会战,此战结束之后,基本上边决定了两国的命运!因此,高句丽的国王邱林无暇他顾,力求毕其功于一役,将夫余彻底征服!便对马韩有所放松了起来。

    于是便给了马韩一个记号展空间与时间!随着马韩部落的不断展,特别是军事力量上的展,他的野心也逐渐膨胀了起来!

    不过兽王的行事倒也直截了当,有了野心之后,便先后派出使者,前往弁韩与辰韩,给这两个部落联盟的领带去了自己的意见,希望大家能够坐到一起,详细的谈谈未来的展!

    朴成新自认为自己的要求是十分合理而且及时的!他的这一策略将在三韩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这绝对堪称是三韩展史上的里程碑式的存在!

    怎奈弁韩与辰韩的领们显然不认同朴成新的看法,对于朴成新的邀请毫不理会!朴成新自然不会甘心,因此又派出了第二批使者!无奈的是,依旧无法说服弁韩的领崔成秀、辰韩的领车载熙。

    恼怒异常的朴成新于是决定给这两个不识抬举的家伙一点颜色瞧瞧,便打算大肆的调兵遣将,拟对弁韩用兵!既然和谈解决不了问题,那么武力将是最佳的解决办法!

    忙碌了一天的朴成新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居所之中。他现,马韩根本没有力量支持自己的用兵计划!因此朴成新只得将精力暂时放在了其它的事务之中。

    这几天,朴成新正在着手准备一些事情!忙碌不堪的日子使他颇有些心力交瘁的感觉,马韩与弁韩、辰韩一样,此时只是一个部落联盟,根本不具备国家的雏形,以马韩的力量,更不足以支持他对弁韩的用兵计划,更何况距离更远的辰韩!

    他们三个部落所居的半岛地区虽然只是弹丸之地,但却是山势纵横交错,交通极为不便!更由于展的因素制约,几个部落之间根本没有固定的交通道路,因此更为朴成新的出兵造成了障碍!

    为此,他打算将部落内的一些头领聚集起来,全力商讨此事!既然无力对弁韩、辰韩用兵,整合这两个部落的力量,抵御高句丽的侵略,那便只有从自身的展上着眼了!

    因此,他决定将部落内的几个头领组织起来,好好的商议一番!

    今天,将是他们的第一次会议。

    残阳如血的傍晚,倦鸟归林,忙碌了一天的马韩百姓纷纷回到了简易的土城之中。虽然简陋,这座土城却也有着不小的规模,马韩部落几乎所有的成员都居住在这座土城之中!能容纳十余万人的城市,其规模自然不会太小!

    呼朋引伴,提儿携女的人们为傍晚的土城带来了十分的生机与喧闹,使得这座简陋的城市顿时生动活泼了许多。就连土黄色的城墙,在夕阳的照耀下,似乎也多了几分生气。

    土城的城墙不高,只有两丈左右,而且极为粗糙,墙体上布满了被雨水冲刷出来的沟壑以及被风化侵袭的坑洞,如一个在冬日的寒风中瑟缩抖的乞丐般,破落、寒酸。

    城中的房屋绝大部分都是低矮的茅草屋,凌乱的分布于城中,毫无章法;不过也有几处比较整齐的地方。靠近东城墙的一处用木栅栏围起来的广场倒是颇为整齐,广场内不时有大队的士兵进行着训练,这里显然是军营了。

    还有一处位于城中的建筑群,这片建筑群不大,只有二十余幢带着小院的房屋。这些房屋虽然也是茅草铺顶,却比城中其它的房屋精致了许多!显然是各级领的住所。

    在正中的一间空旷的屋子里,二十余人围坐在一起,四周插满了火把,将昏黑的屋子照耀的亮如白昼!为的是一名五十余岁的老者,他便是马韩的部落领,朴成新。

    “把你们叫来,还是商讨昨天的事情!”朴成新咳嗽了一声,环视着在座的众人,一边说道。

    在座的二十余人中,只有两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其余的都是五六十岁以上的老者,更有四五个须皆白,神情疲惫的老翁,看样子至少也有七八十岁了。

    此时他们都在静静的听着朴成新说话,屋子里十分安静,除了朴成新略显尖锐的语声之外,便只有火把燃烧时的噼啪声。

    “高句丽今年忙于与夫余的战争,无力对咱们部落用兵,这倒是一件好事!”朴成新略显兴奋的说道,“咱们正好可以趁机休养生息,展实力!”

    众人对于朴成新的这几句话都是赞成,因此不约而同的点头称是。

    朴成新似乎受到了鼓励,咧着嘴笑了笑,转眼间却又换上了一副凝重的表情,接着说道:“只是咱们比起高句丽,不论是人数还是其它,都有着极大的差距!如今的高句丽只是顾不上咱们而已,一旦被他们抓住合适的时机,等待咱们的恐怕只有灭亡一途了!”

    他的这几句话似乎正好打在了在座众人的痛处!朴成新话音一落,这些人便交头接耳起来。意见却不外乎两种。一种便是投降,一种便是离开这里,离着高句丽远远的,高句丽自然便不会再纠缠他们了。

    毫无疑问,这两种法子都是极为幼稚和软弱的。其实这些人有这类想法并不奇怪,他们目前毕竟只是一些未开化的土著,虽然与高句丽有过战斗的经验,但一个刚刚联合到一起的部落联盟又能有什么表现呢?除了被动挨打之外,根本没有其它的结果,战争的残酷给他们造成的打击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因此,这便注定了他们主张投降或是退缩的人占了绝大多数!

    朴成新既然能够在众多头领中脱颖而出,最终成为马韩这个部落联盟的领,自然有不凡的见识,至少要比在座的这些人高出一些。

    因此他并不主张迁移,更不主张投降!他们目前所居的这座土城虽然简陋,却是马韩几乎耗费了所有人力、物力才修筑起来的!若是放弃的话,再想修建一座这样的城市,恐怕又需要数代人的积累,才能积累出这个浩大的工程所需的资源。

    而投降,除了全族成为高句丽的奴隶之外,再没有其它的结果了!

    这两条显然都不是朴成新所能接受的!他有自己的打算,并付诸了实施。怎奈他向弁韩、辰韩伸出的橄榄枝却被拒之门外!并未受到高句丽侵略的弁韩、辰韩两个部落还未曾认识到战争的可怕,他们的目光始终只局限在一隅之地,说是鼠目寸光,也是毫不为过!

    因此,朴成新便动了用武力征服这两个部落的念头,只是却无奈的现,自己的部落根本没有能力支撑他的计划!

    举行这次会议,朴成新的目的无非是想集思广益,为自己部落的展定下一个长期的战略目标。

    只是,各位头领的表现却让他极为失望!不论是迁移还是投降,都是他绝对无法容忍的!他必须打消这些头领的念头,哪怕使用雷霆手段也在所不惜!虽然雷霆手段有可能引起部落内的动荡,但比起灭族,这一点点的代价,他朴成新还是愿意付出的!

    打定主意的朴成新咳嗽了一声,锐利的目光从众位头领脸上挨个扫过!那些头领被他锐利的目光一瞪,都心虚的低下头,不敢与朴成新对视。

    如今的马韩部落毕竟只是一个松散的联盟,虽然朴成新凭借自己部落的实力,当选了这个所谓的部落联盟领,但做起事来却是颇多掣肘。有句老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也可以说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有斗争,有派系。马韩这样的原始部落自然也不能免俗。

    看着一个个面沉似水的头领,朴成新心中如长了草般窝火,恨不得将这些鼠目寸光的家伙挨个拖出去砍了!不过,他没有这么做的勇气,这些人都是各个部落的头领,都是有权有人的主,自己不过是一个名义上的领而已。

    想到此处,朴成新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是一副平静的样子,作为一名领,气度是很主要的!遇事便气急败坏、歇斯底里的话,还何谈威信?

    挥了挥手,朴成新淡淡的说道:“算了,既然大家都是这个意见,此事以后再说吧,反正高句丽这时也顾不上到咱们这里打秋风。”

    众头领闻言,顿时一哄而散,看着一片狼藉的议事厅,朴成新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渡过汉江之后,赵平率军安营扎寨。经过一路的急行军,士兵、马匹的体力都已经达到了极限!虽然对手很弱,但赵平却不想因为自己的大意而使手下的士兵受到额外的伤亡。

    赵平静静的坐在帐中,眼前是三韩的地形图。对于此次战斗的结果,赵平丝毫都不会担心,在一群狮子面前,再多的猪羊也无法给狮子造成一点伤害。

    赵平需要考虑的只是过程,如何达到练兵的目的,如何将对并州有用的资源安全的送回并州。再加上如今已是八月十分,再过几个月便是冬季了,三韩地区的冬季比起并州,更加的寒冷,如何保证自己率领的士兵平安的度过冬季,等等,这些都是他这个主将需要考虑的。

    而且此番远征,赵平出征之初,便打定了持久战的主意。寻找一个稳固的基地,也是刻不容缓的大事!他现在正在寻找合适的地方,安置基地。

    一万大军,人马合在一起,每天消耗的粮草便是一个极大的数字!稳定的后勤补给更是重中之重,以战养战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即便是以战养战,也需要一个稳固的基地,以便士兵随时休整;而且,三韩的冬季,滴水成冰,根本无法战斗,这三个多月的时间便需要在基地中度过。

    正在赵平思索的时候,陈武与郑行相携来到帐中。赵平抬起头,对二人点头示意,淡淡的说道:“你们随便坐。”

    郑行闻言,拉过一张矮凳,大咧咧的在赵平下坐定,陈武却恭敬的对赵平抱拳一礼后,才在赵平下坐好。

    赵平将目光从地图上收起,对二人说道:“士兵可曾安顿下?”

    郑行冲陈武努了努嘴,说道:“这事兄长问志勇兄,都是他安排的。”

    赵平将目光转向陈武,微微颔,说道:“志勇说说看。”

    “小侯爷当时吩咐,只是暂作休整,末将便想有三天的时间足够了!因此,这营地倒也未曾花多少心思,不过斥候却是派出去了,末将吩咐他们警戒方圆五十里之内的情况!”陈武二十四五岁,阔面浓眉,身材雄壮,极是威武,与郑行站在一起,便如两尊怒目金刚一般,威风一时无二!

    赵平赞赏的点了点头,显然对陈武的安排比较满意,对于自己的属下,他从来不吝啬自己的赞赏与夸赞,更何况陈武乃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青年将领,论能力,在青年将领之中,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当下说道:“志勇办事,某自然放心!”说着又看了郑行一眼,目光虽然极为平静,郑行却是忍不住在背后泛起一股凉气,连忙正襟危坐,眼睛一眨不眨的迎向赵平的目光。

十七 郑行的婚事

    对于赵平,郑行是极为尊重的!可以说,他目前的成就,如果没有赵平,就根本不可能达到!

    自从来到并州之后,郑行便进了军中,在赵平的托付之下,不论是马焕还是秦青,都对郑行严加训诫,对郑行的提点、培养更是不遗余力!郑行为人虽然豪爽,有些粗心,而且之前醉心与武道,并未受到系统的军事训练。但郑行却是极为聪颖的一个人,接受能力也强,再加上对于纵横沙场,建功立业也极为向往,因此进步神!不论是兵法谋略,还是行军布阵,都有长足的进步;就连性格方面也有所收敛,成熟稳重了许多。

    “彦明,这三天中,你与施义负责士兵的训练,不得懈怠!”赵平淡淡的说道。郑行不敢怠慢,连忙应了,赵平又将目光投向面前的地图上,轻轻的挥了挥手,对二人说道:“没其它的事情就下去安排吧。”

    郑行与陈武连忙应了,恭恭敬敬的对赵平抱拳施礼,退出了大帐。

    赵平缓缓的收回自己的目光,将注意力转到了面前的地图上。他要为今后至少一年的战斗选择一个合适的根据地。

    至于战略目标,赵平早已经制定好了,经过一路上思考,赵平最终还是决定将三韩当做殖民地营,这样才合乎并州的最大利益!虽然要分出一些兵力来做好防卫工作,但自从从其它州郡有大量的流民迁入并州之后,并州的人口已经开始呈上升的势头,兵源已经不是主要的问题。制约并州军队建设的主要问题乃是国力。随着新政的实施,可以想象,并州会越来越强盛!

    随着并州的强盛,最直接的结果便是军力的强大,有了强大的武力,幽冀二州的未来便可以预见,除了被并州吞并之外,根本没有别的出路。

    紧接着,赵平的目标便是鲜卑与高句丽。要想彻底的征服甚至剿灭这些异族显然是不现实的,赵平只能先用武力将它们现有的政权消灭,使他们彻底失去展的契机与动力之后,再将精力转向国内,统一了中原之后,整合起全国的力量,事情便会简单许多。届时将有足够的时间以及人力物力实施赵平的最终战略——将广袤的北方地区纳入中原版图,压缩,甚至彻底占领游牧民族的生存空间,还华夏一个安定的边疆!

    这些都是未来的计划,目前赵平需要考虑的却是如何在三韩境内展开自己的战略布局。凭着此时手中的一万士兵,赵平有足够的把握将三韩扼杀在萌芽之中,最直接的办法便是掠夺、屠杀!这个办法虽然简单直接,但对于赵平,对于并州而言并没有实质性的作用。

    而且就算是剿灭了三韩,在这片土地上迟早还会衍生出其它的民族。这是世界展的规律,赵平不可能改变这个规律。因此,最稳妥的办法还是先将这里变成殖民地,用时间来慢慢同化他们,使他们最终成为华夏民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这个方法同样也适用于鲜卑、高句丽。虽然需要的时间会很长,但只要坚定不移的实行这项策略,而且国内的政权一直强盛、稳定,这便是最稳妥的办法!也是最有利的办法!

    在历史上,当新罗、百济二国从三韩部落的基础上展起来之后,一直便依附于中原的王朝,虽然中原的王朝交替更迭,而新罗与百济以及后来由这二国演变而成的朝鲜的政权却相对稳定,但这种附庸的关系从来都不曾改变过。直到晚清,朝鲜成了日本的殖民地之后,它的这种附庸的地位才得以改变。

    这段附庸时期,朝鲜半岛的名称有许多,赵平印象最深的却是他们自封的“高丽”(“高丽”并非“高句丽”,其实高丽棒子说自己是高句丽的后裔,不过是乱认祖宗,往自己脸上贴金而已。)以及唐朝时册封的“东夷州”。

    “东夷州都护府”,嗯,不错的名字,赵平心中暗道。中国一直自诩为礼仪之邦,虽然很早便摆出一副“率土之滨,莫非王土”的天朝上国的姿态,但对外的国策却是和平的、宽容的。只要那些小国肯屈服称臣,哪怕仅仅是名义上的,历代的中央王朝便不会对它们采取任何行动,反而会为了展示自己天朝上国的尊崇地位,而大把的洒出金钱。

    可以说,中国的对外政策,自古以来,便是和平友好的。

    赵平从心里不赞同这种温和的对外政策。凭借中国在古代时的科技水平与国力,若是有一个强势的政权,而这个政权的继任者都能忠实的贯彻征服世界这个目标,恐怕他前世所处的那个时代,整个地球只会是一个地球村而已,那便是——中国!

    不过,这一切也只是空想罢了。恰恰是这个天朝上国,却因为一个腐朽的政权,而沦落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那实在不是一段令人愉快的历史。

    赵平叹了口气,收回自己有些纷杂的思绪。至少在这个时空之中,历史已经改变了!原本的三家归晋变成了三家归汉。一世英明、经天纬地的诸葛武侯也终于完成了自己克复汉室的夙愿。想必这个时空的后世再也不会有哪些急于成名的“砖家叫兽”们为了标榜自己的与众不同与真知灼见,而哗众取宠的攻讦这位堪称楷模的伟人了吧!

    国人的浮躁,也算是一种劣根性吧!赵平暗想,基于一种“窃钩者诛,窃国者侯”的成败论,使得国人的功利心大大的压倒了平常心,表现在行事上,便是急功近利,只论结果,不看其它的行为准则。

    只是不知道这个时空的后世,会不会仍然出现如鲁迅先生这种为了唤醒民众而呼号奔走的伟人?

    时间过得飞快,赵平静静的坐在帐中,转眼间却已经是后半夜了。接替陈武,正在安排士兵进行巡逻的郑行看到仍然灯火通明的赵平的大帐,吩咐了一番之后,便赵平的大帐而来。

    见是郑行,赵平放下手中的毛笔,他正在给家里写信,爷爷赵麟的年纪已经大了,自己与父亲二人却一个在平阳,一个来到了更远的三韩,不能在膝前尽孝;而母亲也是年近五旬,操劳家事的同时,还要时刻牵挂着领军在外,时刻都有可能遭遇凶险的丈夫与儿子,其中的辛酸,又怎能与外人道?每每想到这里,赵平心中便有些愧疚。

    不过生活便是如此,得到什么的同时,便会失去一些。总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自己既然出生在这样一个家族中,便要勇敢的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任何人都不能,也无法逃避自己的责任,只有勇敢的承担起来!一个人如果连承担责任的勇气都缺乏,这样的人,他的人生恐怕永远都只能处在一片灰暗之中,永远都无法领略彩虹的绚烂,阳光的明媚,以及成功的喜悦!

    “彦明,坐!”赵平指了指身旁的矮凳,“待愚兄将书信写完。”说着,赵平低下头,继续奋笔疾书。

    “对了,彦明,你也写封家书,先前出征时,兄长还说起你与沈家小姐的婚事呢!”赵平突然放下手中的笔,对郑行说道。

    “呃……”郑行闻言却是一呆,脸色竟然极为难得的泛起了一丝红润,支支吾吾的说道:“此事倒也不急!嘿嘿,不急,不急!”

    赵平瞪了他一眼,“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大不了的?”说着,从凳子上站起,负手在帐中走了几步,似乎在思索什么。

    郑行却仍然低着头,仍然有些赧然,手脚似乎都没地方放了,看到郑行这幅窘迫的样子,赵平心中不由得暗笑!看样子,郑行对沈浩的妹妹还是很满意的,否则也不会如此无措。

    “愚兄虽然未曾见过沈家小姐,不过某看宏飞为人大度、沉稳,性格也是耿介忠直,他的妹妹定然也不会差了!愚兄倒是极为中意这门亲事,不若如此,等入冬之后,彦明便赶回去,与沈家小姐完婚!”赵平停下脚步,站在郑行面前说道。

    “呃……”豪放青年再一次哑口无言,微黑的面上却越的红润起来。赵平看得不由心中暗笑,脸上却仍是一副平静淡然的模样,一本正经的说道:“这实在是一件大事!愚兄这便写信,与岳父母还有兄长商议一番!三韩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而已,彦明还是先回去完婚,才是道理!若是拖得久了,岂不是难以对沈家小姐交待?”

    说着,也不等郑行答话,便在桌前端坐,取了纸笔,一边写着书信,一边自言自语般的说道:“恐怕沈家小姐此时已经在埋怨赵某了!”

    郑行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但对于感情上的事情却极为面嫩,那里经得起赵平如此调侃?在一旁涨红了脸,却是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如何反驳才好。

    赵平伏案疾书,对于郑行的窘迫也不当回事,难得他对别人生出了调侃的心思,说实话,赵平平时都是一副平静淡泊的样子,为人处事,总是一副胸有成竹、游刃有余的样子;对待别人也永远是彬彬有礼、温文尔雅,恪守礼仪,极少如今晚这般调侃别人。

    郑行却是第一个被他调侃的人。其实这也算不上调侃,只是赵平平时根本没有这种习惯,再加上郑行对赵平尊崇中带着一丝敬畏的心态,便决定了郑行一时难以接受赵平突然间如同同龄人间的姿态。若是换了另一个郑行比较熟悉的人对郑行说出这般话来,郑行根本不会放在心里。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地位问题,赵平的身份远远的高于郑行,不论是在家族中的身份,还是在军中的身份,都不是郑行能比的。或许郑行可以与陈武等人肆无忌惮的开玩笑,但与赵平却要保持必要的尊敬。

    看着郑行走出大帐的背影,赵平微微一笑,由于与郑行有着特殊的关系,赵平不想被人借着这个关系说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话,更不希望郑行恃宠而骄,产生什么难以预料的后果。因此,平时对郑行的要求极为严厉!时间长了,郑行在赵平面前也就拘束了起来,敬畏之心益重。

    朴成新愁眉苦脸的坐在自己的房中,昨天与几个头领的商议很不顺利。自己虽然是部落联盟的领,但他这个领是需要为大家的利益共同服务的。虽然有一定的话语权,却根本无法取得主宰,其实也就是一个大管家的角色罢了。平时不仅要协调各部落之间的关系,免得他们因为各种利益引各种争执;还要时刻保持着警惕,这个领的位置虽然没有多少实权,却也多小能够顶点事,觊觎这个位子的头领们很多,虽然论及部落的实力,朴成新是最强的,但他的盟友却不多。

    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朴成新平时只有小心翼翼的维系着这个脆弱的同盟。毕竟只有联合起来,才能应对恶劣的环境。

    而且朴成新也有自己的野心,为了使自己的野心得到实现,他也必须刻意的维系着眼下的局面。如今马韩、弁韩与辰韩三足鼎立,随着局势的不断展,每个联盟都有了吞并其它联盟,一家独大的心思。在这样一个紧要关头,只要自己能够牢牢的把握住目前的地位,未尝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若是战争能够按照他的预期,而真正的生!那么他就可以利用战争,利用手中的兵权,采取拉拢分化等策略,一步步的掌握部落中的大权!

    掌握部落中的大权,只是朴成新的第一步打算!他并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如今三韩部落之间虽然因为各种原因,比如国力、军力,比如展的程度,等等一些原因而维系着表面的和平,但朴成新相信,战争必定不会太远!

    任何一个实力展到一定阶段之后,扩张便是其不可避免的宿命。朴成新越想越远,恍惚中,他仿佛看到宏伟的青石广场的尽头,一座青石砌就的宫殿中,自己端坐在豪华的虎皮大椅中,身穿舒适的麻衣,身后是数个年轻美貌的女子,正在为他捶背揉肩;而在他脚下,匍匐着各族的头领,正一脸崇敬的向自己跪拜!人生如此,朴成新觉得于愿足矣!

    正当他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时,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将他从美梦中惊醒。只见自己的弟弟朴成勇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一边结结巴巴的说道:“哥哥,大事不好了!一支部队正驻扎在汉水边上,离咱们部落只有百余里!”

    朴成新闻言顿时大惊!噌的一声站起来问道:“可曾看清是哪里的部队,有多少人?”

    “这个……”朴成勇闻言却是有些迟疑,他并不是亲眼所见,只是心里一着急,便忘了问清楚就慌慌张张的跑到他哥哥这里来了,这时却那里能答的上来?

    朴成新一见,顿时挥了挥手,说道:“谁现的,快让他来见!”

    朴成勇不敢怠慢,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看着弟弟朴成勇的背影,朴成新心情顿时大坏!不安、焦虑的在屋里走来走去,他在思考到底是哪里的部队,难道是高句丽?

    正当他左思右想的时候,朴成勇带着一个三十左右的汉子来到屋里,那汉子正要施礼,却被朴成新挥手止住,“李虎,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被叫做李虎的汉子闻言,也不啰嗦,便将自己是如何现这支部队,以及这支部队的情况详细的向朴成新做了一番介绍。

    朴成新皱着眉头,越听心里越是没底!负在背后的双手已经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朴成勇并未将精力放在李虎的介绍上,而是不动声色的关注着哥哥朴成新的情况,微微眯起的眼睛中不时露出一丝精光,与先前的莽撞判若两人!

    李虎了解的情况他早从李虎嘴里掏了出来,就连一些细节也问得清清楚楚!他之所以在哥哥朴成新面前藏拙,等的便是一个好时机!一个能够将朴成新打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时机!

    他与朴成新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的母亲在嫁给他父亲朴在熙的第二天,便被另一个部落抢走,直到两年后,朴在熙才将他母亲抢回,不过那时的朴成勇已经一岁多了!谁也无法确定朴成勇的身份,好在朴在熙为人还算宽厚,并未将朴成勇与他的母亲另眼相对,只是这一切在朴在熙去世后生了改变!

    朴成新毫无疑问的继承了朴在熙的领之位。第二年,朴成勇七岁时,他亲眼看到自己的母亲被朴成新淫辱后,并活活的被吊死在自己的房中!

    显然朴成新并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竟然被朴成勇全部看在了眼里,为了表现自己的大度,对朴成勇倒也没有为难,反而留在自己身边做事。

十八 大军压境

    幼小的朴成勇根本无力去抗争或者改变什么,只能忍气吞声的活下去,不过对朴成新的仇恨却从来都没有消解过!他用冲动、莽撞的外表伪装着自己,消除着朴成新的戒心,只为有朝一日能够报仇雪恨!

    这次显然就是一个机会,虽然这个机会看起来是那么危险!汉人来势汹汹,就连朴成勇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汉人仅仅是路过。

    那么汉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朴成勇不动声色的在心中暗暗盘算,自己在部落内可以说是一点根基都没有,要想报仇,只能利用外力!能否利用汉人报了自己的大仇呢?

    “该死的汉人!”朴成新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虑不安的在屋中走来走去,由于走的急了,带的桌上的灯火忽明忽暗,将几人的面容也映的阴晴不定。

    “该死的高句丽!”朴成新嘴里咒骂着,心中却是如挂了十五个木桶,七上八下的!若是高句丽人率兵前来,朴成新肯定不会如此担忧,因为高句丽每年虽然都会派出军队侵袭他们,但最多也只是派出一两千人的部队,抢一些奴隶以及资源之后,便会收手。

    而此番汉人却足足来了一万人!从偶尔前来的汉人客商的口中得知,汉人的富饶可谓甲于天下!自己部落中只有一些兽皮、人参之类的东西才能被汉人勉强看在眼中!因此,汉人此来肯定不是如高句丽那般抢掠一番,便呼啸而去。

    那么,汉人此来的目的便颇耐人寻味了!

    看着朴成新着急的样子,朴成勇心中泛起一丝奇异的快感!面上却仍是一副木呆呆的样子,适时的表现着自己的焦虑,心中却仍在盘算如何与汉人搭上关系。

    朴成新自然不知道朴成勇对自己的仇恨已经是刻骨铭心,不死不休!当时之所以没有连朴成勇一块杀掉,是因为要顾及部落中的人心与议论,于是便将他留了下来。不过这些年来,朴成勇的表现已经让他渐渐的消去了戒心。

    朴成勇这些年来表现的头脑简单,傻头傻脑。这样一个人根本不会给他造成任何威胁,况且朴成勇对他这个名义上的哥哥极为尊敬!对他的话从来都是不折不扣的执行。朴成新有时候便想,有这样一个指哪打哪的人帮衬自己倒也是件好事!一些不适合自己出面去做的事情,交给朴成勇倒是顺理成章,反正部落里的人都知道朴成勇是个混人,倒也没有人和他真的去计较什么。

    汉人大军压境,朴成新心中忧虑,难道是……朴成新心中突然一惊!脸色变得煞白,身上冷汗淋漓,一双腿顿时有千钧之重,再也迈不动半步!

    其实他隐约间在心中已经有了这个想法,只不过极力克制自己不往这方面想而已。不过,他终究还是必须要面对现实的!他这个领的职位虽然没有多少实权,但每次高句丽进犯的时候,部落中的人都会把所有的责任推到他这个领身上,说白了,他这个领也就是在背黑锅的时候有点用处。

    虽然他很想改变这种局面,但他在部落中的影响力显然还不足以帮助他完成局面的改变。有时候他会忍不住想放弃这个有名无实的领之位,但有些事情只要沾上之后,便难以放手!例如权力,虽然集中在朴成新手中的权力根本称不上权力。但朴成新却不舍得放弃这个机会,因为他相信,经过他这些年来的经营,在不久的将来,自己将完全掌控部落大权!

    只是汉人的入侵,却使他的安排都成了空!与汉人强大的武力去对抗,朴成新还不傻,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就连千余名高句丽士兵他们部落都抵挡不住,何况一万如狼似虎的汉军呢?或许只有臣服才是他们三韩部落唯一的出路!

    朴成新突然意兴阑珊起来,颓然的叹了口气,对李虎说道:“李虎,你去将各位头领召集起来,就说有要事相商!”

    李虎连忙去了,看着李虎离开后,朴成新心中总是忐忑不安,欲言又止的看了朴成勇一眼,终于还是挥了挥手,说道:“下去吧。”

    朴成勇看了朴成新一眼,心中连连冷笑,面上却是一副关心的样子,关切的说道:“哥哥,大不了让崔日他们去,咱们留在后面,看情况不妙就离开这里!”

    朴成新意外的看了朴成勇一眼,先是一愣,在心中略一盘算之后,却不得不说朴成勇的话还是有点道理的!只是崔日等人也不是傻子,自己也未必能够命令的动他们。不过总归是一条可行之策,看着有些痴呆的朴成勇,朴成新暗暗的皱了皱眉头,自己是不是对他有些轻视了?

    自己都未曾想到的事情,竟然被一个傻瓜抢先想到了!这还是那个傻子吗?朴成新为人谨慎,绝对不会相信这只是巧合,哪怕有一丝的蛛丝马迹,都不肯放过,毕竟当年自己亲手将他的母亲杀死,虽然他自觉此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但一个人做了亏心事,总会疑神疑鬼。

    看着朴成勇逐渐没入夜色中的背影,朴成新摇摇头,露出了一个无声的苦笑,长长的吁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使自己看起来更加精神一些之后,慢慢的走向了议事厅。

    却说赵平,今夜是他们度过汉江后的第二夜。对于未来的战斗,赵平浑然如无事人一般,在他眼中,此次的三韩之行,将是一次丰硕的收获之旅!虽然将在三韩度过近一年的时光,但赵平除了想念家人之外,除此之外,其它的事情倒也不太担忧。并州已经步入全展的阶段,而鲜卑却要逐渐品尝因为此前过度扩张的国策而酿成的苦果,再加上并州对鲜卑实行的经济攻势,如今的鲜卑还未曾开始强盛,便走上了下坡路。

    而幽冀二州之间的战斗也给了并州坐收渔翁之利的机会,可以想象,在未来的几年之内,将是并州大获丰收的日子!

    此次远征,其实并无多大的必要,只是赵平的民族主义作祟而已。他实在无法容忍在这个时空中,后世还会出现那么低劣无耻的民族!当然,利用战争,顺便掠夺一番,转嫁一下并州因为快展而产生的各种矛盾,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让志勇来见某。”赵平对帐外的中军吩咐道。

    不大工夫,全副披挂的陈武掀帘而入。黑黝黝的铁甲在火光的照耀下如夜色般沉凝,充满了杀气!这是并州武库的新型产品,采用赵平提供的炼钢法而锻造出来高碳钢制作而成,重量极轻,只有十五斤重;防御力却是强,五十步之外可以有效的抵御三石硬弩,而丝毫无损!

    不过由于产能的问题,目前仅仅在骁骑营与中高级将领中装备。不过三年之后,有望全军列装。

    “刷拉刷拉”的甲叶擦响中,陈武龙行虎步,威风凛凛的来到赵平案前,干净利落的抱拳施礼,口中说道:“末将见过小侯爷,不知小侯爷召见末将,所为何事?”

    赵平点了点头,一指桌案侧前的一张矮凳,淡淡的说道:“志勇请坐。”

    陈武谢过后,便退到矮凳旁坐下。赵平看了他一眼,问道:“大军已经在此休整两天,咱们又不曾刻意隐藏行迹,马韩不可能不现咱们的行踪,他们那里可有什么动静?”

    “斥候回报,马韩傍晚时分已经现咱们的行踪。”陈武对赵平抱拳说道,“小侯爷此前曾吩咐过,不必隐藏咱们的行踪,让三韩知道也无妨,咱们正好可以根据他们的应对做出调整。”说到此处,陈武“嘿嘿”一笑,看向赵平的目光中带着几分笑意,“于是末将便自作主张,特意派出人手,引诱马韩的斥候现了咱们的营地;否则,就凭他们,是无论如何也现不了咱们的!”

    赵平闻言点了点头,赞道:“志勇做的不错!继续观察,明日再休整一天,再视情况决定是否进兵!”

    看着陈武雄壮的背影离开自己的大帐,赵平目中露出一丝赞赏!并州的年轻将领中,陈武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若是好好磨砺一番,绝对有独当一面的能力,能够顺利的成长为大军统帅!

    赵平将军中的那些年轻将领从头到尾过了一遍,赫然现,并州军中虽然还勉强算不上是后继无人,但可堪造就的人才除了陈武之外,便屈指可数!赵军、赵峰二人自小便跟随自己,这二人天资不错,武艺也是高强,但却因为家中的事情,一直脱不开身,无法在军中展。

    郑行由于性格的原因,最多只能成长为冲锋陷阵的猛将,若是统领大军,镇守一方的话,却是无法胜任!

    骁骑营的六位统领之中,除了陈武之外,其他五人中仅有孟凡与车旭是年轻将领,但这二人的成长空间也是有限的很,统率几千人马,执行既定的战术倒是能够胜任,但却缺乏变通,也是难当大任!

    倒是沙逸的弟子邓功,虽然出身武林,却极为聪颖!对于军事有着非同一般天赋!怎奈根基太浅,如今还难当大任;况且,他毕竟是武林人士,又是错刀门的弟子,军中的一些将领对他还是怀有一定的戒心,若是不能消除这些戒心,相信邓功永远都不会有出头之日!

    赵平最不相信的便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那套把戏!记得在他前世的网络中流行着这样一句话——之所以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砝码不够!这话虽然有些偏激,但对于了解不深的人,还是要好好考察一番,才能委以重任的!否则,便是害人害己,不仅是对他人的不负责任,更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因此,赵平宁愿用几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来考察邓功,也不会为了赌自己的人品,而将邓功与他都置于险境!

    当然,陈武这些人却是不存在所谓的忠诚问题的,他们的忠诚绝对不容置疑。后汉实行的是府兵制,并州军中的士兵,绝大多数世世代代都是军户,而且赵家在并州经营了数十年,若是再无法保证麾下士兵的忠诚,那么赵家的人那里还有资格自称名将?

    人才在任何时候、对于任何一个势力都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远的不论,且不说姜尚、韩信等名臣,便是开国的诸葛武侯一事,便能充分的体现出人才的重要!先主未得武侯辅佐之时,困守一隅,郁郁不得志,三顾茅庐之后,却是高歌猛进,连夺荆襄、西川等地,最后终成霸业!

    赵平若想有所建树,人才自然是不可或缺的重要环节!只是并州毕竟偏于一隅,为数不多的人才早已被赵平搜刮一空!如今也只有到别处去招揽了。

    却说马韩部落。在得知汉军大军压境之后,一干头领们都乱了方寸!不容质疑,这个民族的本质便是懦弱而自卑,遇到强大的对手之后,甚至连一丝反抗的精神都没有。后世的自大不过是因为历史遗留下来的自卑的刺激,而产生的变态的民族主义,实在如跳梁小丑一般,令人作呕。

    朴成新看着乱作一团的各位头领,脑中也是一片空白,他完全没有任何信心与能力抵挡汉军随时都有可能杀来的大军!

    其实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三条路,要么投降,要么弃城而走,要么据城而守。只是如何取舍却是让他们难以做出决定。投降其实是最好的办法,只是这几个头领都顾及自己的颜面,而不肯说出来。其余不论是固守还是逃走,付出的代价都是极大的!

    固守的前提是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十几万人到最后能剩下一半便是胜利了!可前提却是必须要守得住,但是他们几个都清楚,与兵强马壮的汉军相比,他们就如同一群脆弱的婴孩般不堪一击!况且若是因为固守而引起了汉军的怒火,后果实难预料!

    想想有可能面临着灭族的命运,上至朴成新,下至那些普通的头领,都很清楚自己部落的武力与汉人比起来根本什么都不是!抵抗的话,只有一个下场——灭族!

    但投降却又是说不出口的,至少不能做第一个提出投降的意见的人!若是有人先提出来,自己再跟着附和便没有这么多顾虑了!大家虽然都知道投降是最好的出路,但第一个提出来的人必定会成为替罪羊,牺牲品,用这个人来平息因为投降而造成的负面影响实在是最好不过的办法了!

    因此,虽然从朴成新往下,这些人一个个都巴不得投降,但出于各种考虑,却是紧紧的绷着,没有人敢于冒大不韪而第一个提出来。

    时间便在众人的沉默之中悄悄的溜走,转眼便是半夜时分了。众人还是没有一个统一的意见,除了互相扯皮之外,便毫无进展。

    朴成新无奈的叹了口气,看了看门外厚重的夜色,叹道:“天色不早了,反正汉军离咱们还有百余里的路程,各位今夜回去好好想想,我等到底该如何应付!”

    六七个头领闻言,纷纷站起身来,坐了半夜,说实话,这些平时四肢不勤的头领们早已是累的腰酸背痛了,只是汉军大军压境,部落的未来便寄托在他们身上了,虽然坐在这里也是干坐,并未商讨出一个可行之计,但碍于颜面,就算是装,也要装下去,因此,只好咬牙忍了!反正等回去后让年轻貌美的丫鬟们多捶捶也就好了。

    如今听到朴成新终于话了,顿时精神一振,连寒暄的心情都没有了,迫不及待的鱼贯而出,转眼间便走了个干净,竟似议事厅中有什么吃人的怪兽一般。

    朴成新脸色阴沉的在议事厅静立了足足有一刻钟,心中的恼怒自是可想而知。不过对于一团散沙般的部落,他也是没有什么好办法制约那几个头领,只能任由他们事事掣肘。他很清楚,在短期内,自己是无力改变这种现状的!

    毕竟当时推选部落联盟领之时,他便是凭借部落在联盟中的实力而险胜,那些落选的头领自然不甘心自己的失败,因此,事事掣肘便成了他们最好的反抗方式。只要是他朴成新提出的建议,不论好坏,那些头领一律予以抵制。

    这种受气包的日子,朴成新实在是过够了!于是他便开始拉拢分化这个头领间形成的松散联盟,只是收效甚微,毕竟没有人愿意放弃自己手中的权力,在朴成新无法给予更多的前提下,这些头领宁愿保持现状,也不会贸然的做出决定。

    这让朴成新恨得牙根痒痒,不过却也只有隐忍一途!

    朴成新终于还压住心中的怨念,踏着夜色回到了自己的房中。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他只能如此劝慰自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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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鼎天下介绍:
在一个平行的时空,前后九年,历经百战,在殚精竭虑的蜀汉丞相诸葛亮辅佐下,刘禅陛下北定曹魏,孙吴乞降,天下归一,建都于洛阳,定国号“汉”,世称后汉。
我们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书中所谓的历史是一个平行的时空,书中的地名、人名等一些细节上的东西仅是杜撰,请各位不必较真。另外由于在下水平所限,错误之处必然甚众,请各位谅解!
问鼎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问鼎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问鼎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