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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我乃刘备全文阅读

作者:陈明弓     三国之我乃刘备txt下载     三国之我乃刘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六:开阳城救藏霸

    刘备在齐国整备两天,简单的训练了下全部兵马。全部兵马里有向豪强借来的家兵,有吴求找来的刺客,还有就是自己所剩的那些底子。

    那些家兵虽然懂得基本的格斗,但根本无法同正规部队相比,如果勉强折半,那也只有三百多兵力。而吴求找来的道上朋友,这些人很显然平时散懒惯了,所以很难服从命令。没办法,刘备只能将他们抽出来,作为奇兵部队,用作突袭。而自己的底子,大部分都还带伤,能勉强战斗的也只有四百人。所以,刘备这次虽然号曰千人,但也只有几百人的战斗力。

    刘备之所以敢决定发兵救陶谦,除了信义,则是兄弟间的支持,这使得他的自信倍增,也使他的雄心不灭。于是,等一休整好,便即兵发徐州。

    一进入徐州琅邪,遍地都是战火,路上死尸伏地,流寇满山。

    平原、齐国那边虽然为黄巾所乱,诸侯所争,但毕竟都是有局限性的,没想到曹操为父报仇便是屠戮徐州百姓,使得这一片太平膏腴之地,如今变得荒芜贫瘠。

    刘备一路下徐州而来,几次遇到曹操的小股部队,为了减少损失,便是能战则战,不能战则远远避之。

    这日,已是进入琅邪治所开阳城外。突见开阳城边烟尘蔽日,远远见得无数人头窜动,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了。

    刘备将人马藏在不远处,使人探知,原来是一股流民在城外欲要进城避难,而里面的城守不欲开城内民。那些百姓便是在城外呼天抢地的大叫,奔走相呼,大声喊骂。他们虽然看到城门紧闭,但怎么也不愿离去。

    刘备听说,隐隐有点不忿。而张飞则比他还要嫉恶如仇,早在一边痛骂城守百遍了,直娘贼后,便是挺出丈八蛇矛来,欲要去打破开阳城门,问城守那厮如何这样昧了良心。关羽怜恤百姓之苦,这时他没有阻挡张飞,反而只要大哥同意打,他就要上前帮忙了。

    刘备嗯的一声,毕竟这座城池此刻是在陶谦手里还是在曹操手里,他都还没刺探清楚,所以不便贸然行动。

    刘备正欲叫人再加刺探,子龙上前说道:“玄德公,我听说此地城守乃是当年帮助陶恭祖击破黄巾,最后被陶恭祖封为骑都尉的泰山人藏霸驻守,此人向以勇壮闻名当世……”

    “藏霸?”

    刘备心口一跳,立即使人探知,原来开阳城正是他在驻守。

    刘备印象里最深的,知道这人是个难得的将才,曾经为曹操独挡一面,使得袁曹对峙时曹操无以东方为念。

    刘备虽不明白他现在为什么要拒难民于外,但想他既然镇守此地自然有他的目的,更何况我们这次是来帮陶恭祖的,至于别的也不能顾及了,便想传令绕城而去。

    “玄德公!”

    子龙在刘备耳边轻轻叫了声,然后指着远处密集的树林后面:“你看。”

    刘备随着他的手指望去,原来密林里隐隐埋伏了好多人马。

    刘备有点不明白了,又有难民,又有伏兵,他们要干什么?

    这时,只见后面尘埃袅袅而起,一骑快马正奔驰而来。

    刘备想答案当自从这人身上找了,便命令刺客将那骑远远拦下,抓来丢在地上。

    刘备不想让埋伏在城边的伏兵听到,便带着张飞等远远避开,只叫关羽吴求子龙三人主意那边动静。

    张飞喝问:“汝是何人?”

    那人惊惧,说:“我……我是……”

    张飞见他吞吞吐吐,分明想撒谎,便怒目一睁,把矛一横。也不问他,伸手在他衣服里搜到一块令牌。

    张飞咦的一声,交给刘备:“大哥,你看!”

    刘备见是像一块虎符摸样的东西,也不知是铁的还是铜的。

    张飞呔的一声:“这是什么?”

    那人回答:“曹将军的令牌。”

    “曹将军?”

    刘备神情一紧张,曹操莫非就在附近?

    “是哪个曹将军?”

    “回,是,是曹仁将军。”

    刘备哦的一声,虽然庆幸曹操没在,但对曹仁这厮也不能小觑啊。

    张飞瞠目道:“曹仁那厮叫你来干什么?”

    那人一低头:“我家将军叫我来传命令。”

    “传什么命令?”

    “这……”

    “这什么?”

    “唔,曹将军说这些日子以来使难民在城外欲要引城内守将上当,都没有效果,他说既然藏霸那……厮如此硬抗,也不跟他耗下去了,便当即下了一道命令,让我来宣布命令把这些难民都押回去,说要……”

    “说要什么?”

    “说要……说要把他们全部屠杀了。然后,然后就开始全力攻城,务要杀得他……片甲不留,寸草不生……”

    刘备一直都在听,张飞替他问。

    张飞这时眼睛一张:“你这厮不老实!”

    那人吓了一跳:“我什么都说了,将军饶命!”

    张飞道:“曹将军让你来传命令把这些难民都押回去,可只有你一个人怎么押?你怎么不说这里还有其他伏兵?”

    那人一愣,本不欲说出来的,到这时也只得连连点头了。

    刘备到这时才弄明白,原来城外这些难民都是曹仁抓来的,他把他们放在门外大叫不过是为了引城内藏霸领兵出来,然后趁他开城门内民的时候则伏兵尽出,给藏霸一个措手不及。只是几天来藏霸都没上当,所以曹仁着急了,便传令要将这些人带去杀了,以为祭旗之用,好振奋军士之心。

    张飞问他:“大哥,要不要杀了这厮?”

    那人听到杀时,便是拼命倒头。

    刘备心里面一盘算,便让张飞叫子龙来,把这情况跟他说了:“子龙,你说怎么办?这事我们要不要管?”

    子龙道:“玄德公此次是为救陶恭祖而来,开阳城便是徐州的北大门,如果这门一破,郯县便是直接暴露在敌人的攻击之下。又曹仁的轻骑兵所向披靡,之所以迟迟下不了东海,便是有藏霸死扼住了这个咽喉。现在开阳有危,我等当自不能袖手旁观,故不可不救。”

    刘备心里早想好了主意,听了他的话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点了点头:“子龙之言甚是,如今我有个办法,就是要子龙冒这个险了。”

    刘备让子龙扮这个传令兵,将那士兵的铠甲他穿了,然后带着他的令牌,骑上他的马匹,直往开阳城而去。刘备则将自己的士兵布置在来时要道,全都埋伏起来。

    子龙怕起疑,不敢拿自己的那支亮银铁枪。这时他来到开阳城外,把令牌一拿出,高声喊令,那些埋伏在密林里的士兵这时也不需伪装了,果然全都出来了。

    他们一出来,自然把守城将领看得呆了。这些日子以来守城将领只是一直不明白藏霸为什么不内民,还以为他为了一己安危便不顾城外难民死活了。原来他有先见之明啊,不然一内民,这城早破了,我等焉能在此?便是一个个摸了摸脖子,好险!

    子龙一看,这些伏兵少说也有五六百。想先前听他们说这些伏兵只要藏霸开城内民了就杀进去,想是不远处当有人接应,只是到现在还尚未看到曹仁的大营在哪里。

    他这时突然想到要是这一接战,只怕会惊动曹仁。嘿,也怪事起仓促,没来得及策划,只怕会出大事。子龙想后悔也来不及了,看来总是要面对的。

    刘备眼见子龙把他们领到这里,便是先等难民过去,然后发一声喊,前后伏兵尽出,把他们团团围住。那些曹兵吓得胆散,但兀自接阵,只是被刘备领兵隔断,分各击破,便是很快就败了下来。

    刘备眼看就要摆平这些人,没想到难民堆里突然传来一声声惨烈的叫声,跟着就见许多人一拨拨倒了下来!

第一七:遭遇曹仁

    就在难民堆里,突然,刀光齐闪,只见有一把把小刀拔了出来。

    那些受制的难民尚因为两军交战而惊慌失措,所以他们都忘记了逃跑。

    而就在难民堆里,那些拔小刀而出的人,正是曹仁的属下。他们早就安插在难民里,眼见刘备就要得逞,他们便不再犹豫了。

    于是,小刀拔出,在那些尚在惊恐中的难民背脊梁后,戳了一刀。

    于是,有人惊呼,有人倒下。

    他们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所以手段非常干净利落。一齐下手,一齐得手,等刘备等发觉的时候,他们已经每人刺翻四五人了。这股难民少说也有两三百人,但被这些刽子手一下刀,如同割鸡取卵,很快就料理干净。然后,眼见都已得手,于是将小刀收回腰里,一声呼哨,便即欲要撤退。

    刘备看到这一幕,便是咬牙切齿,想我本欲救这股难民以结交藏霸,没想到被这群人一杀,一个都不剩了。想想到嘴的鸭子飞了,便是又受气又窝囊,眼前腾不出手,手上不由乱刺一通,嘴里大叫:“翼德、子梦!给我把那群人截下!”

    张飞和吴求离那伙人最近,听到刘备命令,便即大声应诺。

    张飞打翻对手,第一个冲了上去。吴求脚步快,眼看他们想逃,便是从旁协助,把最远的那个追到。于是,跑上前的都被堵住了,被吴求单剑逼得不住后退;而跑在后面的全被张飞追杀,不得不回身抵挡。

    刘备随身护卫的本有不少老兵,但在那次东平陵外的伏击战,败在麴义手里,便是损失惨重,剩的不到十几人了,到现在护卫兵都补不齐了。

    张飞关羽怕己等常常冲杀远了保护他不周,便是建议暂时将吴求的刺客充做卫队。刘备因为自己骑兵少,要是发生紧急情况便是无法处理,便没同意。想这群刺客大部分步履矫健,可以说是‘奔命’之士,在很短的距离里说不定比一般的马匹还跑的快。而现在自己又没钱买马,便是将这群刺客都当成了快马,全编入‘奇兵’里面。而这些刺客武功又高经常在自己身周,所以他们也算是‘亦奇亦卫’了。

    这些老兵经常跟随刘备征战沙场,可以说身经百练,刘备平时没事的时候又教他们练得两手,所以都差不多能以一搏数。刘备身边的敌人虽多,但很快在护卫的协击下,便是杀倒一片,眼见这伙曹兵将被伏歼,关羽突然高声叫道:“大哥,你看!”

    刘备在马上一望,只见西面尘埃滚滚,想是有大队人马正快速的赶了过来。

    刘备远远的看到对方大旗上大书‘曹’字,想是曹仁领兵来了。

    刘备知道这厮厉害,而且他平生很少有败绩,是难得的大将。想我既已决定救藏霸了,那么现在也只有迎迎曹仁的锋锐了,看他到底如何!

    刘备便是兜马一圈,看敌人尚未逼近,便是传令急击眼前这些人。想先把这些人击杀了,然后再好好迎战曹仁。

    可没想到曹仁部下绝大部分乃是一色的轻骑兵,厉害非常,速度又快,没两下就奔袭到了。

    刘备到这时不得不赶紧组队,传令张飞吴求消灭余兵,他则和关羽赵云拍马向前,迎战曹军。

    刘备见对方骑兵数百,步兵数千,便是心里暗暗叫苦。再看中军旗下,只见一人全身白银烂甲,腰别长剑,跨下黄鬃马,手上长枪。

    刘备见这人身穿缟素,想此人必是曹仁无疑了。原来曹操此次亲自带孝出征,曹仁乃是曹操的堂弟,自然要这身打扮。曹操本要全军上下全着缟素的,只是怕这样一来会耽误了行军速度和战士的敏捷度,便只命令几个重要的亲属将领都穿了缟素,但都只是在手臂上挽了生绢,以示哀悼。

    曹仁拍马上前,刘备这才看清他的脸。

    只见这人长得一张不是很明显的国字脸,两髭黑须下垂,颔下虬髯环扎,劲暴有力。他的下须虽然黑亮,只是尚且还没有张飞胡须给人那种飞扬跋扈的感觉。

    曹仁见刘备旗上大书‘刘’字,一时想不到他是谁,便问道:“汝是何人,敢救这些刁民?”

    刘备听他说话声音虽然不甚重,但一出口便是给人一种气度和威严。

    刘备上前说道:“在下平原刘备,不知将军如何称呼?”

    刘备明明知道,但还是觉得先问下好。

    曹仁缓缓道:“我乃曹将军麾下别部司马,行厉锋校尉曹仁。”顿了顿,问,“尔便是刘备么?”

    曹仁官职是校尉,不意先前那位传令兵称是曹将军,想是平时称呼惯了,所以随口叫了?其实不然,现在曹操虽然只是占据了兖州,职位也还只是当初讨伐董卓时的奋武将军,但在这次讨伐徐州时,曹操自领中军,便俨然以主帅自居。而曹仁这次督骑又独挡一面,所以曹仁虽没有将军之名,但有将军之实,便是称为‘将军’也不为过了。更何况校尉手下一定有自己统领的部队,而将军却不一定有自己的军队。所以校尉的实际影响力有时候甚至超过将军。

    刘备听他这样问话,似乎知道自己名字,不由有点小小得意。正要开口补充几句,没想到曹仁接着说:“嗯,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因杀黄巾得了小小军功,便敢鞭挞督邮,然后狼狈而逃的刘玄德么?啁啊,今日你敢挠痒挠到本校尉头上来了!”

    他故意把声音压得神秘莫测的,说到‘狼狈而逃’则故意抬高了嗓子,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分明是在向他身后的那群将领揭刘备的短。他身后那群将领一听,便是跟着哈哈而笑。

    刘备虽然知道这事是自己穿越来这之前的事了,是‘史上刘备’干的,但他辱及自己的名字,虽然尽量压制着,但脸色还是不由变为土黄。

    子龙听曹仁话里辱人过甚,便是有点恼了,微微抬了抬枪,准备随时杀出。

    关羽是刘备二弟,曹仁这句话虽然直指刘备,但他们兄弟一心,骂了大哥就是骂了他。他脸色立即转红,手上缰绳不由扣得紧了,便听坐下马嘘溜溜一声,似是奋鬃待驰。

    刘备眼见对方势大,想自己还未立足,不能得罪人太多了,只怕以后不好安身。虽然知道今日之事不可能善罢甘休,但最好还是希望有个好点的结局,不然以自己这点羸弱的步兵对他这彪悍轻骑,只怕凶多吉少,不好收拾了。

    正要想着怎么回他一句,也不杀了自己威风,也不使得对方愤怒,不想耳边旱地惊起一声响雷。

    只见张飞咆哮着兜马上前:“督邮那厮不知大哥好人,是俺看不惯打了他,与尔何干?汝乃小小校尉,偏偏要来这里撒野!”

    张飞跟吴求把剩余曹兵剿了,刚从后面来,听到曹仁这句话,便是恼了他的性子,上前挥矛,高声叫骂。

    这话一出,把曹仁也恼怒了。

    只见曹仁将枪一出,威严有力的喝道:“呔,我便骂了你大哥又如何?哼,尔等不自量力,胆敢突袭我曹兵?刘备,今日此地便是尔等葬生之地!”

    张飞也是大声一呔,端枪送马而去。

    曹仁手一挥,鼓声一响,身后轻骑直冲而出,步兵紧跟其后。刘备身后关羽赵云吴求齐出,刘备当此之时,只得发一声喊,摰出双股剑,虽知不敌,也唯有以命相拼了!

    顷刻间灰尘大扬,两军杀做一团。

第一八:壮哉!张飞

    曹仁的优势就在他的轻骑骁勇异常,所以每次作战都是以轻骑兵作为头阵,步兵蹑其后,配合得亲密无间,所以常常大克。

    刘备虽然自持有关张赵等猛将,但己方兵力之弱一见可知,便是顷刻间被敌人打得大乱。

    这些家兵眼见敌人就和潮水一样的扑压过来,便是心生胆怯了。想他们虽是豪强的武装部队,但他们平时也只替门主抓抓小偷,打打地痞流氓之辈,根本没见过大阵仗。而如今一但见到敌人凶猛得如狼似虎,便把他们全都震摄住了。想他们甘愿做豪强武装不过是为了混一口饭吃,压根就没打算把自己命送到战场上。所以此刻见到曹仁属下那些杀红了眼的轻骑兵驰骋纵横,他们这时才明白,如果现在不逃,还有机会么?

    吴求找来的这群刺客倒是轻功矫捷,敌人一枪从马上刺出,他便是伸剑去架,然后跟着一剑递出,横刺骑兵跨下马。那马腿膝一但被扫中,便是哀鸣一声,轰的倒下了。而那马上的骑兵一但跌在地上,便是优势尽失,死门完全暴露在了刺客剑下了。

    刘备现在能依靠的除了这批刺客,则是那些跟随自己征战多年的老兵了。那些老兵显然经验要高得多,下手也极其猛辣。毕竟他们每人都深刻的明白一个道理,在这里你不努力杀了别人,那么你就会被敌人努力杀死了。

    但不论如何拼命,能战的太少,不能战的家兵却占了一半,还跑了一半。而曹仁督骑之下是何其勇猛,刘备眼看便是又要大败了,谁知,这时开阳城门开了。

    一将领兵冲了出来,高声叫道:“刘平原,跟我来!”

    刘备听这人在马上高叫之声如同憨雷,而他手里的一把大刀挥得嚯嚯有声。他一出开阳门,便是夹骑领着士兵直冲到曹仁阵里,一阵乱剿,弄得烟尘大起,刘备便趁机随他大军入了开阳城。

    刘备见这人匪气慎重,而身穿甲胄,便是心里打定主意,上前拜道:“鄙人刘备,想足下便是藏霸藏将军了。”

    本以为自己猜的没错,他这话一出,反而惹得那将领和同身后的小将都是哈哈一笑。

    刘备有点玄乎了,莫非我弄错了。

    那将领忙道:“在下孙观,藏霸便是我的大哥。”

    孙观这名字刘备也听过,这人历史上归顺曹操后,便是经常同藏霸在一起,每每冲杀总是在最前面,作战也较勇猛。

    孙观称藏霸为大哥,想是跟自己同关张的性质差不多,也应该是结义之徒。

    孙观把刘备带到府上,这时就见一个身穿甲胄,腰悬大刀的粗汉走了出来。远远的传出轰隆的笑声,上前就向刘备拜倒:“刘玄德仁义之人,陶公说得没错,就算别人不来相救徐州,此公必来!”

    这话虽然表面上是赞赏,但口气不对。

    刘备汗颜,想自己早答应来帮陶谦,都现在才来。想是这人见自己迟迟不来,未免先是失望,这时眼见不能得到的东西又得到了,不免有点轻视,所以说话自然带点讽刺的味道。

    刘备作揖道:“赎罪赎罪,鄙人虽然卑微,但还懂得信义二字,我既已答应了陶公,自然便是舍生忘死也要履行诺言。”

    那人一听哈哈一笑,本有轻视刘备之意,这时听他一席话,便是肃然起敬:“玄德请!”

    刘备跟着他进去,跪坐在地,外面立即送上了美酒佳肴。

    刘备闻着这猛烈的香气,说实话,想这样待遇不知多少时间没享受了。他这些日子一路行军而来,便是吃惯了粗米饭,想吃一块肉也休想。现在美酒佳肴放在眼前,便是暗自大咽其涎,只奈何主人还要客套一番,这才举起了酒盏。

    这时只听那孙观指着先前说话那人,道:“玄德,这便是我大哥藏霸藏宣高。”

    刘备本就该猜到迎接自己之人就是藏霸,只是先前听他说话口气不对,他又没自我介绍,所以也没问,也只当不知道了。他这时介绍了,又想到自己救城外百姓便是冲着结交藏霸的目的,想自己不能失了礼,便是站了起来,拱手道:“久闻将军大名,幸甚幸甚!”

    谁知藏霸虽然一时对刘备起敬,但想到陶恭祖等那么长时间这厮才发兵来,分明是摆谱,想到这些,没两下又瞧不起他了。听刘备说完,他也只跪着微微拱了拱手,幸甚说得勉强。

    张飞脾气不好,自迎门进来第一句就听这人说话没好气,早是恼了,只是被二哥阻挡住了才没生火。现在见大哥对他言语以礼,站着跟他说话,而这人却都不屑一动,分明是瞧大哥不起了。

    张飞这时再也忍不了臭脾气,将酒盏一错,腾的站了起来,高声叫道:“我大哥为救陶恭祖,不惜远路奔波到易京借兵,不意到青州济南国遭到麴义那厮伏击,以致差点全军覆没。

    我大哥没办法只得暂回齐国,本来他现在身无可战之兵了,只消派个使者到陶恭祖那去,说声不能来了,想陶恭祖也不是不懂礼之人,肯定会再派使者来安慰我家大哥。那时自然也就算是有了交代,也剩得自身难保还要想着别人。

    可我大哥跟我等言道既然答应别人了,那就一定要做到,就算再难也要办到。我们当然听大哥的,便是为了能够发兵救陶谦,我等到处借兵,这才好不容易筹齐了这些人马。一路走来也是艰苦不堪,因我等粮草甚艰,所以人马有时候同时饥饿,但为了能够早日赶到徐州,便是日夜兼驰,好不容易才到得开阳城下。

    眼见你城外被围,许多百姓受殃,我大哥心地忒是仁慈,便是抛却自己的安危也要设法将他们救出来。哼,可怜我大哥都将自己的性命豁出去了,可恨尔等竟然胆小怕死躲在里面不敢出来,见死不救作女子一般!嘿嘿,你们不怪自己,反而怪我大哥来迟了,便是如此对待我大哥的么?”

    所有人都膛目结舌的听着,刘备也不知道张飞这一下子怎么憋出了这么些话来了,而且是滔滔不绝。刘备也知道是张飞看不惯了,所以才把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委屈一股脑的说了出来,也算是给自己出出恶气。不过刘备此刻听来,身受感动,想想这些日子所受的那些苦楚,便是恨不得夺泪出眶,好好哭一回。如今张飞全替自己说了出来,才知道张飞对自己的兄弟之情是多么的可贵,想我有了张飞这兄弟,此生不足为恨了。

    张飞其实说的不完全对,想藏霸也是想救这些难民,只是他知道这是敌人的计谋,所以才下令不救。

    但见张飞一口气说完,便是咕哝哝喝了一口酒,双袖一举:“大哥,我们离开这鸟地方,回他娘齐国去,呆这受气做什?”

    关羽赵云吴求早是义愤填膺,听张飞这么一说,也是一个个跟着站起。

    刘备虽然觉得这么做鲁莽了点,但还是受到感动,想此时就算得罪了藏霸也不能拂了兄弟之情,想这份情谊是什么也换不到的,便是不珍惜了,那将后悔一辈子。

    刘备跟着正要放下酒盏,就要站起告辞。

    藏霸一听到这里,一啪木案,便即站起,走到张飞面前。张飞还道把他骂恼了他要动手了,便是丝毫不惧,反而走上前一步。谁知藏霸将手伸出,握住了张飞的手,赞道:“壮哉!”

    然后转过身来,抓起自己酒盏,对着刘备几人先干为敬了。

    张飞被他这一说,不由怔在了那里。刘备关羽等则是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藏霸酒一喝完,哈哈一笑:“想不到玄德为了履行诺言救我陶公,便是受了这么多的困难也自不惧,让我藏某深为佩服。”

    随即端正身子:“玄德,适才鄙人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说完,深深一揖。

    刘备见此人豪爽非常,便是自己的错误马上能够改过来,当是一个好汉。便也站了起来,躬身说道:“哪里哪里,我今日城外要不是得将军相救,只怕此刻早已大败了,还哪里见得了将军面?”

    藏霸道:“这是应该的,只是你既然知道这是曹兵的阴谋,你也没必要理他,何苦要去找他的麻烦?你伏击所获得的也只是很小一点战绩,你难道就没考虑你如果杀了他的伏兵,他的大军就在左近,你就不怕吗?”

    刘备现在也是汗颜,想自己当初决定袭击曹兵时的确没想到这点,这倒是疏忽大了。

    刘备这时也只得连连感谢,深自佩服他的沉稳。

    藏霸也是因为有报城外两军接仗,登楼一见,一方是曹兵,另一方则旗子大书‘刘’字,便猜到是刘备了。本想他现在才发兵而来,不欲救他,只是怕他这一支就这么在自己城外被剿灭了,未免增加了曹军的锐气,便命孙观出战,接刘备进城。而他也怕敌人会趁机进攻,便自坐镇城内。听救回了刘备,本就想侮辱他,才摆驾回了府上,让刘备到这么远才见到自己。

    不过现在双方心结都了,便是两下和好,这才壮哉痛饮起来。

第一九:开阳城刘备划策

    刘备席上说起曹仁围城之事,就见藏霸脸上很是难看。刘备还道他不愿提起这事,便是不说了,谁想他顿了顿,说道:“说起曹仁这厮,我倒不得不佩服他。”

    刘备轻哦一声。

    藏霸接着说:“听说此次曹操出兵犯我徐州,曹仁便是单领一骑……”

    曹仁是曹操堂弟,曹操陈留起兵,他就跟着他,他在讨伐董卓剿灭青州黄巾中便是立了不少功劳。曹操这次征讨徐州前,便是计划分兵击破陶谦各个防线,曹仁即是他亲信,战功又卓著,令他单领一骑自是应当。刘备心里这么想着,耳里一面听着他讲下去。

    藏霸说:“……让他担当阵前先锋,从另外一条路攻入徐州。曹仁这厮说来也很会带兵,便是令一接到,日夜兼行,先是出其不意的出现在了彭城边界,攻杀了陶公部将吕由,击破吕军。再与曹操大军匪聚彭城,便是令我徐州上下震动……”

    刘备点了点头,藏霸这时愤然说:“只是可恨曹仁这厮凭借他的轻骑兵便是大肆蹂躏我徐州,致令我彭城上下一片狼藉。他大军所过之处便是血流成河,百姓死者不计其数……”

    刘备叹息一声,想曹仁屠城当是曹操下的命令。

    藏霸把酒盏一放,道:“曹仁这厮虽然很是残酷,但他领兵作战当真不得不让人佩服。想他刚下彭城,便即转攻费县、华县、即墨,所下皆克。他兵锋所及,陶公便是派遣部下急救诸县也已经来不及,全都被曹仁各个击破了……”

    说到这里,子龙云长都是暗自赞叹,想凭他一骑便是令陶徐州忙得左支右拙应接不暇,更别说曹操的大军了。张飞却很是不服,自己喝自己的酒,口里还骂两句。他一心只想着待下次见到了曹仁,得好好跟他再打一架。

    藏霸说:“眼下曹仁又攻我开阳城,我不敢大意,只得敛兵据守。但饶是如此,他便每天驱赶一群难民来,到我门前叫骂,便是想我会上他当,好让他不废一兵一卒,便得了我开阳城……”

    刘备点了点头,问他:“可我们路过城外,除了见到曹仁伏兵再没看到其他的营寨。”

    藏霸也知道他会有此疑惑,便打着哈哈,领他来到城楼上一看。

    原来开阳城虽然有四门,但城形却呈三角。刘备引兵是从北门而来,而北门处在尖角,四门有三门都驻扎了人马,而独独这里没有。想如果北门有事,只要东西两门齐来相救,自然没事,所以北门外当自不用再驻扎兵马了。更何况这样做便是节省了兵力部署,不至过度分散。

    刘备这才明白,想自己行军到此竟没查看其他各门,便是急着建功,也是疏忽大意了。

    眼看天黑,刘备突然想到一件事,便跟藏霸说:“我先前伏杀曹兵之前,只因为得到了对方一位传令兵的令牌,如此才敢决定下手的。可我在这传令兵口里也得到了一个信息……”

    “哦?”

    藏霸看着他。

    刘备说:“他说他们围攻开阳城多日,见怎么也引诱不了你出来决战,便是恼了。曹仁于是才让他来传令,便是准备要把这些难民全都带回去杀了,然后就要来全力攻城,说是要杀得城内片甲不留……”

    藏霸琢磨道:“那么曹仁今天晚上会不会夜袭开阳城?”

    刘备也是担心这点,才跟他说了:“有可能,将军不得不防。”

    藏霸邀他到府上,坐定:“然则,玄德可有什么办法教我退敌?”

    刘备一路上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这时说:“办法是有,只是能够暂时退敌,不能彻底击败敌人。”

    藏霸听他有办法,便是肃然起敬,赶紧端正身子:“哦,快快说来。”

    刘备道:“我这用的是空城计,但又不是空城计。”

    藏霸听到眉毛一皱:“何谓空城计?”

    刘备哈哈一笑:“空城计嘛,就是,就是那个摆谱。假若敌人来打你,你没兵力去对付他,那么你就把门打开,让敌人进来。而敌人一般都很是谨慎小心,便不敢来打了。如此,也就是说,用眼前的事实来麻痹敌人,致使敌人失去判断力,而不敢轻举妄动,这便是空城计了。”

    藏霸似懂非懂:“那你又怎么说不是空城计?”

    刘备哈哈一笑:“这嘛,我虽然将四门打开,看似空城,却非空,因为我早就埋伏了人。而我城内既有了伏兵,这当然就不能再算是空城了。如此,更何谈空城计?”

    藏霸人也不笨,似乎听明白了点。

    “玄德,你是说我们也摆这个似是而非的空城计?”

    刘备点了点头,心里暗想自己这着,算是今人穿越到古代再借古代的智慧来蒙人了:“嗯,这便是我暂时退敌的计策。”

    藏霸想了想,说:“你说今天晚上我们将四门打开,却又在四门后面埋伏伏兵?”

    刘备说:“是的,我们四门既开,曹仁便是举军前来夜袭,看到眼前这一幕能有不疑惑的么?更何况,就算他不撤兵,便是冲了进来,一旦入了我们的埋伏,他们就是长了翅膀也休想逃走了,必死在开阳城无疑!”

    藏霸也不是盲目之人,他到此时头脑仍保持清醒。他听了他这计谋,便是站起身来,左右踱步。想曹仁今晚如果领兵而来看到这副情形,当是疑惑,便是进来了,不就正好中了我们的埋伏么?如此,这样怎么说也是自己胜算大啊……

    刘备也不着急,便等着他想。刘备又自一琢磨,自己虽然觉得这计奇妙无间,但毕竟也是搬他山之石,适不适合还有待商榷。

    刘备正自沉思,突听藏霸一击掌,笑道:“啁啊!玄德这计策可行。”

    刘备听他同意了自己的计策,心里面自然高兴。

    藏霸想了想,接着说:“刚才听玄德反复强调这是暂时的退敌之策,却不知道你又有什么计谋可以彻底击败他们,解了开阳之围?”

    刘备正要开口,但想想自己这么一开口便是太过冒昧了,如此如果让他多疑了,那可说不清。想了想,这才问道:“不知开阳城内,将军属下都有些什么兵?”

第二十:练兵

    藏霸毫不犹豫的答道:“开阳城内除了守城的弓箭兵便差不多都是刀兵了。”

    刘备点了点头:“那么枪兵便没有么?”

    藏霸说:“枪兵是有,只是很少。”

    刘备问他:“大概多少?”

    藏霸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些,但还是老实回答了:“一两百。”

    刘备站起了身,闭目思考。

    藏霸看着他,这时终于憋不住了:“你问这些干什么?”

    刘备突然说:“藏将军可否从刀兵里挑出五……”

    刘备说到一半,又摇了摇头,口里咕哝道:“不对,兵法有言兵贵精不贵多……”

    藏霸望着他,都不知道他在嘀咕什么。只见他左右踱步,直到藏霸弄得两眼昏花的时候,他终于是站定了:“藏将军可否将所有的枪兵借给我?”

    藏霸一愣,随即爽快的答道:“可以!”

    刘备伸手一请,藏霸错愕:“玄德今天晚上就要么?”

    刘备点了点头:“对,而且越快越好。”

    藏霸问道:“可你还没有把如何彻底打败……”藏霸说到一半,突然啪了啪脑袋,“哎呀,我明白了,你是说要用枪兵去对付曹仁的骑兵?这就是你的,所谓的,彻底击败曹仁的计谋?”

    刘备神秘一笑,不置可否。

    藏霸皱气眉毛:“这个,这样做恐怕不行。我知道曹仁这厮的骑兵十分厉害,特别是他们马上挑刺的功夫。我跟他接过两战,都是输在他的骑兵之下。更何况就凭我们这点枪兵哪能对付得了曹仁的骑兵,就算再多也没用。玄德,这个险可冒不得。”

    刘备摇了摇头:“一切事在人为。”

    藏霸想自己既然答应了,便是出口铄金,不能再收回。便紧急在校场召集所有枪兵,共得一百八十一名。

    刘备跟藏霸商量了,让他和孙观连夜布置城防。按照他先前出的主意,将四门打开,城头及两边都埋伏下兵马,另让关羽张飞各自助守一门。这样,便是不怕曹仁夜袭,就怕他不来了。

    刘备站在校场台上,四周锅火照得通明如同白昼。

    刘备另外也让吴求将他的那些道上朋友都叫了来,这些刺客此刻还剩了八十余人。

    刘备甲胄在身,让赵云和吴求站在台下。

    刘备想自己身自被困开阳城了,除了一搏,现在再想出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了。

    于是便想到兵种互克论,想要是我用枪兵来对曹仁的轻骑,不知会不会战胜他?他虽然知道胜之渺小,但他还是决定一试。所以他才信心十足的在藏霸面前夸下海口,便是准备以一支经过训练的枪兵,来对付曹仁的骑兵。

    但他也深知曹仁轻骑的厉害,要练好一支能够克制他的枪兵绝对不简单。

    他思来想去,想到了赵云。赵云善使枪,便叫他来指教这些人的枪法,也算是临阵磨刀了。而让吴求来,则是希望他能够再跟他的道上朋友切磋一下,特别强调要他们练习斩刺劈腿之术。

    吴求脑子灵活,想斩刺之术如若练得好,不光可以以手里三尺之剑取敌之首,亦可上下冲突,斩敌人跨下马腿,使得敌人滚鞍落马。

    就这样抓紧训练了一夜,幸好曹仁没攻打进来。刘备也怕累了大伙,便是叫他们回去睡了几个时辰,下午的时候又自抓紧时间练习。

    原来曹仁带兵而来,远远见得城门大开,果然不敢再进兵了,便是悄悄退了去。

    曹仁本想晚上偷袭定可一战而成,就是没想到机密会被敌人预先得知,让他们有了准备。便是白跑了一趟不算,只怕后几天晚上也不能再施偷袭了。那么现在只剩下强力攻城了,只是大型的攻城器械尚在运输途中,所以一时也没什么办法了,只得让人到城外高声叫骂,奈何藏霸就是怎么也不出战。

    刘备让枪兵和刺客各自练了两天,当然大有进步。刘备这两天也在一旁督训,看着看着,虽然知道他们各有各的长处,但也有各的短处。

    刘备这时所见的枪汉时多称为矛,但这矛又比枪长点,便是长的有八丈,号曰‘丈八’,拿在手里就像拿了根钓鱼杆。想这些枪兵在挑刺骑兵之时,要是敌方刀兵正好一刀拦腰砍来,在这样紧急情况下,要是枪杆太长一时不及缩回,如此不就是暴露了这枪兵自身一个巨大的缺点么?

    刘备再一想这些刺客,想他们虽然厉害,但他们一向孤身惯了,从来都是单打独斗,只怕难以配合群战,便也是一大弊端。

    而这两个缺点,刘备一但看出,就像被一个美丽的女人缠上了,便是不得不去想她。于是,刘备想了好多办法。

    刘备想到的最终办法是,合练。

    他想,枪兵的缺点正好是刀兵的优点,那么何不以刺客相补呢?他想要是对方刀兵这么拦腰砍来,只消刺客配合的好,一剑递出,不正好划开这刀,然后击杀对方刀兵么?于是,刺客在递出他这手里一剑的同时,不光救了同伴的性命,还配合了群体作战。这样,不就是既让刺客避免了单打独斗的局面,又让枪兵可以很好发挥他自身的优势了么?

    刘备仔细一琢磨,先让吴求和赵云互相试演了几遍,觉得纯熟了,便将这套训练的方式教给了众人。

    枪兵和刺客结合,就像两个根本不同源的河流突然混流在了一起,便是里面的泥浆渗了沙,互相之间的磨合那是避免不了的。但一般事物进入了纯熟状态后,便是水到渠成,自然再难的事也能办得到。

    曹仁这些日子虽然试图攻打了几次,但他显然低估了开阳城的防御体系,每次都被打回。

    藏霸这些日子来便是不断赶制搬运守城工具,如檑木和大石,又增派弓箭手守城,便是做好了打持久战的机会。

    刘备将这支加起来只有二百六十多人的混合部队反复练了几天,只是时间仓促,眼看敌人攻城器械慢慢到齐,再不决战便要受到敌人的强攻威胁了。

    刘备知道欲要建功,便是不能再等了,想枪兵和刺客配合的威力到底怎么样,只有找曹仁一试,才能真正得出答案。想到此战关系到自己的胜败荣辱,便是热血沸腾。

    刘备令旗一挥,看着从自己手上训练出的第一批士兵就像潮水一样的蜂拥而出,顷刻间同曹仁的骑兵战成了一团,心里面便是一阵紧张,暗道:“此战过后,试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第二一:对敌

    南门前,旌旗烈张,灰尘上下起舞。

    一百八十一根长枪攒刺点拨,在刺客的掩护下,攻入敌阵。

    对方数百骑兵扬踢奋鬃,手里长枪也是威力巨大,横扫之下便有虎视何雄哉的气度。

    曹仁的骑兵一进入徐州便是所向披靡,不知有多少精锐之师败在他们手下,所以当对方长枪冲出来时,他们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但一接上阵仗,孰知在这一百多人手里的长枪,本来看似笨拙,但玩在他们手里,就似是捏拿起一条条长蛇,然后任你驱使,灵活异常,诡异之极,便是一阵胆颤了。

    骑兵手里差不多都是配备长枪,用骑兵打击地上的刀兵最好不过了,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势便是秋风扫落叶般的舒爽。但要知道骑兵在马背上灵活度有限,如果遇上枪兵,那又是另外一种境遇了。曹仁的骑兵到现在才感到这种别扭,他们长枪刚探出,别人的长枪就夹腰刺来,他们要是来不及回枪,跟着就被别人‘居下临上’当马蜂窝给捅下了马。

    对方冲在最前的一排骑兵如风般出击,但一碰到刘备长枪兵,在长枪兵有力的冲击之下,居然一排骑兵跟着倒下。

    藏霸站在刘备身边,看到这一幕,不由击掌叫道:“啁啊!”

    刘备也是高兴得不得了,但他不愿表现出来,不然藏霸还以为自己得意忘形。只好淡淡的点了点头,算是附和。

    刘备的枪兵见自己手里的长枪威力竟然若斯,便是杀敌之心大增,奋勇直进。

    曹仁安排兵阵一般都是骑兵先出步兵继后,两排骑兵一但遇阻,后面的便即向两边散开,骑兵身后的刀兵跟着接仗。

    对方骑兵向两边一散,枪兵直接面对的便是对方的刀兵了。

    毕竟这支枪兵队临阵还是第一次,所以一但失去目标,他们就有点惊慌失措了。要知道骑兵机动性很强,一但遭遇劲敌便可迅速散开,而枪兵要想徒步追上骑兵厮杀那根本是不可能的。所以枪兵一但面对刀兵,尚远的地方还好对付,长枪一伸一刺就摆平了。但要是让对方逼近了,那么除了弃枪拔出腰刀,用自己所短对敌之所长外,不然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跟在枪兵背后的刺客反应最快,一但前面枪兵受到威胁,他们立即冲上,挥剑抵挡,没两下就阻止住了对方刀兵。

    对方骑兵一但跑开,便是向两边散去,准备趁隙包围他们。

    枪兵在这时则分散在外翼,又再次抵挡住了骑兵的进攻。

    刀兵碰上使剑的高手,当然无法抵挡对方威伦无比的剑招,更无法同他们的敏捷相比,所以一般一个刺客可以同时抵挡数人的进攻。但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便饶是这些刺客剑术精湛,但以他们七八十人之力抵挡对方层出不穷滚滚而来的数千刀兵,就和入了‘乱环诀’之中,就算对方不杀死你,也要打得你直到剩下最后一口气,活活累死你。

    藏霸看得咂舌不已,没想到这群看着不起眼的刺客,本事竟然有这么大,就这八十几人横着一排,居然挡住了敌人数千人的强力攻击,便是不由大声叫好,对刘备更是另言相看了。

    谁知刘备眉毛微微一皱,心里暗叫不好。虽然表面看这些刺客风光不过,他们都是以一敌数的好手,但行军作战时怎能这样做,我不是让他们配合枪兵作战吗?现在看他们虽然都是迫不得已才跟刀兵接战,但这样一来,不就是孤立了枪兵?要是枪兵遭受其他刀兵的袭击,不就得束手待毙了?如此一来,这些日子的辛苦劳累不是白费了?

    刘备想到这里,赶紧说道:“藏将军,快请你的刀兵冲杀出去吧。”

    藏霸当然很理智,就凭这些人想挡这么多曹兵,只能说是一时之力,真正建功的那还得依靠自己手上的刀兵。

    藏霸也不犹豫,赶紧挥旗,让待命的数千刀兵冲上迎战。

    他们相距也不远,但那群刺客并没支撑住。他们还没等到救应兵冲上,还没来得及交接,便即溃败下来。

    他们抵挡敌人时本是齐心协力,眼看敌人无法进攻挪动了,便是每人都生发出了一股傲然之心。不由想到以我等之力,就令对方三军难前,以这种魄力,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无以复加了。

    而一但他们再也支撑不住,向后溃败时,他们的自信心便如同决堤之水,眼前看到的只是一片汪洋,一望无际的白一望无际的空洞。所以,他们觉得汪洋的尽头便是一片无望和绝望,而他们一但绝望了无望了,便再也没了信心,再也不敢面对了。他们的心也跟着沉静寂灭,不再有所希望。于是,刚才看起来威风无比的刺客,此刻败得如同丧家之犬。

    但他们的敌人是不会放过他们的,他们刚才已经受够了憋屈,现在一旦见得敌方后退,便是找到了发泄的机会。一旦反击,他们就是如狼似虎,全身肌肉都开始膨胀起来,手上的力气使得大了,手里的刀便砍得迅猛无比,只直往敌人背后招呼去。

    刺客一惊慌失措,就失去了最基本的防范能力,跟着数人被大刀劈翻在地。

    曹仁的刀兵跟藏霸的刀兵一但接上,便是尘埃弥漫,滚滚不停。

    刘备见那批刺客散胆落魄,八十几人顷刻只剩了一半不到,心头巨颤。再一见那些枪兵,虽然他们能够扰乱对方轻骑,但他们显然被刺客的败亡震慑住了心头,再也提不起先前锐利的势头。而那些轻骑也知道枪兵厉害,便是远远避开,不和他们正面交锋。枪兵找不到了对手,但被接下来的刀兵裹住,便想全身而退也已经来不及了。

    藏霸看到这里,手一啪额:“敌人奸诈!”

    “大势已去!”

    刘备不得不在心头叹了口气,全身变得冰冷,许久才建议藏霸下令退兵。

    藏霸跟着刘备下楼,怕一句话不甚会伤害到他,便不开口。

    刘备心里面一片死寂,落步都不知轻重了,正自乱神之间,突然只见一骑荡开众人,落马跑到他跟前。

    刘备见这人衣甲上沾满鲜血,腰里别着弓箭,手里拿着一杆铁枪。刘备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人,心里面便是一阵疑惑,一阵高兴,冲口叫道:“子义,你怎么来了?”

    子义是太史慈的字,刘备新败,突然见到他,便是如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心生新的希望。一高兴,便是太史将军也不叫了,显得自己对他的亲切。

    太史慈上前拜倒,口里叫道:“刘平原,终于是找到你了!”

    刘备见他神色萎顿,看到他一身血,便是心头一紧:“子义,发生了什么事?”

    PS:上面所说的‘乱环诀’,见金庸先生《飞狐外传》第四章铁厅烈火:那正是‘乱环诀’中所谓‘陷敌深入乱环内,四两能拨千斤动’“陈老兄,你已经身陷赵三爷的乱环之内了,我瞧你今日要归位了。”

第二二:太史子义

    刘备见太史慈本来英俊潇洒的脸庞,此刻胡子上额头上都是揩满鲜血,脸颊上堆着厚厚的一层污泥,一张脸上黑得就像几年都没洗过。而他的铠甲也是一片破败,有的地方甚至都露出了松黄健硕的肌肤。他那握枪的手上流淌的鲜血已经结痂,指甲里都不知道藏了多少污垢了。

    刘备看他这副样子,想是一路奔波,早已劳累不堪。说什么现在问话不是时候,便想着要让他回藏霸府上先洗洗身子换件衣服洗刷吃过了再说不迟。

    谁知太史慈这时眉毛一挑,凝重道:“你府上出大事了!”

    刘备心头一震:“你是说齐国?”

    他其实也是多问,想他自己府上不在齐国在哪里?只是他不相信他会说齐国那边出事,又加上刚才新败,所以就随口问了出来。

    太史慈点了点头:“找到你就好,你快跟我回去吧。”

    刘备问:“可我府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太史慈说:“袁绍趁你等发兵救徐州,齐国空虚,便偷袭临淄……现在临淄被围,想是不日即破……”

    刘备脑袋一懵,接下来的话没有听清楚,心里暗暗叫道:“天意!天意!天不让我得徐州啊!”

    张飞关羽这时走了过来,他们先前还在跟曹仁军接战。

    张飞见了刘备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便问道:“大哥,你怎么啦?”

    关羽一眼认出了太史慈,见他跟大哥在一起,想是他刚才跟大哥说了什么,所以才弄得大哥站在哪里发呆,便斜了他一眼:“太史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刘备突然想到临淄城里陈夫人,便是赶紧对太史慈一拜:“谢谢子义告诉我此事。”顿了顿,转身对关张道:“二弟,三弟,我们赶紧收拾东西,整顿人马,速回齐国。”

    “齐国?”

    关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刘备也没工夫跟他们解释,回身对藏霸一揖,说道:“让藏将军见笑了,刘某府上有急事,恕某不能再解救徐州之围了,还希望藏将军以后见到陶使君能够替我向他请罪。”

    藏霸捋了捋胡须,略作思考:“刘平原府上被围,末将本当理应搭救,只是现在开阳城外尚有曹贼,末将一时无法走开。我只得借给平原一千人马,以助平原解临淄之急,还望平原不要推辞。”

    刘备一愣,嘴上虽然连连说着客气话,但心里面早就乐了。想自己带来的一千多人马,经过两次战后已经只剩一半不到,如果拿去跟袁绍拼,那自是不自量力了。正愁不知道出了开阳想什么办法弄到兵,没想到藏霸会主动提出来借兵给自己,便是暗暗嘘了一口气。刘备便收拾好行装,点齐人马,然后从北门杀了出去。

    自从那次刘备在北门外伏击了曹兵后,曹仁便将北门也屯驻了人马。北门外营帐里,那些将领刚还听见南门交兵之声,没想到还没停一下,自己这边又有人马杀了出来。他们便即披甲跃马而出,准备接战。没想到他们根本没有停留,冲破防守,直出官道而去了。

    刘备一路上问明情况。原来太史慈那次回去,将自己北海救孔融的事跟母亲说了,他母亲也是个女中丈夫,听后便笑道:“嗯,很好啊,我高兴我儿报了北海之恩!”太史慈在家侍奉母亲多日,想到此去江东不知何日再见母亲,便是更是舍不得,在家多盘桓了几天。

    他母亲也知道他孝心,但他不想耽误了儿子的前途。虽然几年前‘毁章‘之事上面已经不再追究了,但她母亲知道儿子的大好前途如果荒废在家那样就不值得了,更何况现在正值乱世,男儿当志在四方建功立业才是,便是笑着对儿子说:“我儿呀,人无信不立,你既然答应要去刘繇那里,你就不可失信。”

    太史慈错愕回道:“母亲,我怎会失信于人……”

    他母亲笑道:“然则,你在家浸淫这些日子,为母以为你还忘了此事呢。”

    既然这么说了,太史慈不得已才辞别母亲。本来准备走北海直接下徐州,但在途中却听到袁绍兵围齐国的消息。太史慈本来没当回事,但突然又想到刘备就住在临淄,便是不由关心起他的安危来。

    于是他折道先到齐国打探消息,原来袁绍果然围了齐国,正用力攻打。太史慈也不知道刘备是不是在城内,但他还是趁夜入了临淄城,打听刘备府上所在,只见到了刘备夫人陈氏。

    陈氏告诉他刘备正在外打仗,她怕袁军攻进来会抓他,所以请求太史慈带消息给刘备,让刘备来解救她。太史慈知道刘备仁义,对他映像很好,便即答应了她的请求。

    谁知连夜出城时,便即被袁军发现。他徒步跟他们交战,身上受了多处伤,抢到一匹马这才冲出了重围,往徐州赶去。到了徐州郯县,却没探到刘备消息,再一打听,才知刘备尚困在开阳城中。

    太史慈便即又赶往开阳城,没想到赶到时正是两军交战,便是趁乱入了开阳城。一路问刘备所在,才知在城楼,便赶去正好跟刘备见上了面。

    刘备赶到齐国时,除了城墙被打得残破,什么也没变。临淄守将一见到刘备,便是高兴得不得了。原来袁军围城数日,见城无法攻破,便于前两天撤兵去了。

    刘备想什么事也没发生那更好,便是先入城看了陈夫人。

    陈夫人一见到刘备便是伏在他怀里轻声抽泣,身子一动一动。

    刘备不忍,伸手揽住她的纤腰,将自己的头也伏在她的背上。可能因为开阳同曹仁一战兵败后,心灵受到的某种失落一时还无处安放,这时突然闻到女人熟悉的体香,便是心神激荡,冲动得手无忌惮,在她身上乱捏乱摸。

    陈夫人轻嘤一声,停止了抽泣,把身子坐直,说道:“大人,我害怕。”

    刘备一愣:“害怕什么?”

    陈夫人说:“我怕你有一天会不要我,会抛弃我。”

    刘备见她说得诚挚认真,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便是一百个心疼起来,赶紧说道:“夫人,我怎么会不要你,抛弃你呢?”

    陈夫人眉毛一皱:“然则要是袁军在你回来之前攻陷了这里,妾,妾又怎能再见到大人你……”

    刘备还没听她说完,就听外面一人高声叫道:“大人,太史将军要向你辞行!”

    刘备听后,啊的一声,也不等她说完,便即走了出去:“子义要走了?”

    陈夫人刚才还浸淫在男人温柔的怀里,正要向他倾诉她内心滔滔不绝的想法,但此刻自己又是孤独一人。她心里一想想,不由叹了口气,往床上一伏,跟着接着轻声抽泣了起来。

第二三:送别太史慈

    临淄城门边,刘备身后关羽张飞赵云吴求等兜马站在一排,太史慈拱了拱手,向众人作别。

    刘备见他脸上已经洗得干净,看起来舒爽多了,只是看到他临风作别时飘摇而起的衣袂,便是心里面一酸。

    他的衣甲因为那晚出城被袁军刺破了,又肮脏不堪,刘备本欲送他一套干净点的,太史慈便是怎么也不受。他说他帮助陈氏传信那是守信,如果一个人为别人做了一件事便要寻求报酬,那样这‘信义’二字不就被利欲熏心了么?更何况男儿处世当随遇而安,何必计较这些穿着?所以他的衣甲还是那身破的,只是比较明显肮脏的地方用水擦拭了。刘备本来要将他露出的那块衣袂让陈夫人拿去补一下,太史慈豪爽的直言不必,想到此去江东路途遥远,不想耽误功夫,便急着找刘备辞行。

    太史慈腰里别弓箭,手里捏枪,脚下黄骑,道了声:“刘玄德,请回吧。”转身就出了临淄城。

    刘备见他孑然一身,想到自己的大败,便是同情起他的孤独。再一想到他为了送信到徐州便是吃了这么多苦楚,眼见功成连一声邀功都没有,便一下子惹起了他的爱才之心。

    刘备突然将骑一提,跟着出了临淄城门。

    关张齐动,正要追上,被刘备兜马回道:“二弟,三弟,子龙,子梦,你们先回城去吧,我送子义一程。”

    关羽听他说,便即停下。捋了捋胡须,也不知想什么。

    张飞一愣:“那大哥早点回来!”

    “啁!”

    刘备啪马追上太史慈,太史慈也听到了刘备吩咐他们的话,见刘备默然兜骑走着,似是有着心思,便开口道:“方今天下大乱,各地诸侯相并,人人尤似豺狼虎豹夹路而啼,便是恨不得吃尽路人。刘玄德北海施粮于民,便是让慈时刻相记,想此乱世有似刘玄德这样仁义之君,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人了。”

    说着,自顾自的叹了一口气。

    刘备想着的都是开阳城同曹仁一战兵败的事,听到他夸自己,便赶紧谦逊起来:“民之所以苦,便是因为没有饭吃。如果他们有饭吃,想我刘备便是无处可施了。天下之所以乱,最根本原因便是这里了,而豪门就是乱之本源。

    想豪门兼并土地,致使民无地可耕,才使得本来有地的百姓沦为两种人。一种是佃民,一种是流民。佃民为了得到一口饭吃不得不再转而服役豪门,从而帮助豪门变成了富人,而流民则因为没了土地所以无所依靠,自然贫苦不堪。

    于是,富人越富贫人越贫,最后弄得有人不甘其苦,便是铤而走险揭竿而起,说起来黄巾之乱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贫人多了,没饭吃,所以他们才敢造反。”

    在有汉一代穷人称为贫人,相对则称为富人;穷的意思则是指无路可走,穷途末路也;而贵则相对于贱,所谓贵人贱人(民)也。

    “啁啊!”

    太史慈听到他一番话,便是无限感慨。想了想,继续前进。

    刘备一路送出十里,还不想回去。

    太史慈回马道:“刘玄德,不如你回吧,离临淄城已经远了。”

    刘备当此之时真恨不得替他说一句:“刘玄德,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请回吧。”只是太史慈不是穿越的,不然这元代无名氏的成语,倒可以借上一用。

    刘备在心里腹黑了一下,想自己送他这么多路了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想总不能明白告诉他,我要聘用你吧?但他知道这人信义为重,便是答应了别人的事一定会去办到,不然他也不可能北海救孔融,开阳报刘备了。只是一想到这里,他的爱才之心更是强烈,说什么也不能就这么罢了。便是想着他现在不能跟自己,以后等刘繇死后,他能对自己印象深点,不至于在‘太史慈酣斗小霸王’过后就跟了别人了。

    刘备也知道自己担心这些也是多余的,他当然知道太史慈是个然诺之人,他说过的话自然可信。只是刘备自身的雄心织烈,心里一心想干一番大事,便是有点唯恐不及的意思。就像古代的周公为了得到贤士,吃饭的时候一听到有贤人来了,他便是吃到嘴里的饭也要吐掉,就是恐怕怠慢了贤士,怕贤士因此又离他而去了。

    刘备这时说道:“子义,你保我临淄之恩我无以言谢,就让我再送你一程吧。”

    既然这样说了,太史慈也不好再催他走。

    其实在太史慈心里,他早敬佩刘备了,便是从那‘刘平原’到‘刘玄德’称呼的微妙转换,足可见他对刘备这人的印象转变。

    刘备这时突然长长的叹了口气。

    太史慈咦的一声,驻马问他:“玄德何故发此长喟?”

    刘备扣住马缰:“人生在世得一知己难求,与君相识虽不多日,但一想起君之然诺,虽古人亦为赞叹。只是可恨不能与君好好结识,便要匆匆别尔。”

    刘备这句话倒是发自肺腑。

    太史慈摇了摇头:“我母亲常说人立世间,无信无以根本。再说,来日方长,我们一定会有见面之期,到时再把酒言欢,如何?”

    “啁啊!好一句把酒言欢!”

    刘备高声赞道,跟着同太史慈相视而笑。

    再行一程,远离市集,眼前是山路。

    此刻,本来一片橙白的天空,突然间乌云暗移。

    太史慈抬头望了会天空,说道:“玄德,快要下雨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刘备见得乌云沉闷,眉毛一皱,只暗道这乌云起的不是时候。到得这时不走也不行了,只得不舍的点了点头,正要拱手道声保重。

    没想到,这时,霍啦啦一声,雨说下就下了,而且颗大如斗。雨点落在他们衣甲上,就和钢针一样,停停作响,让他两无处逃避。

    刘备高声道:“回不去了,我们到前面找找看有没有避雨的地方?”

    太史慈也只得点了点头:“我们往密林里去,说不得,雨下大了,只得找棵大树避避了。”

第二四:大雨困风尘

    蹄声得得,两人策马进山。

    这雨下得大,片刻间就将山道浇湿了,所以有的地方开始出现滑坡。不过他俩骑下脚力还可以,不至滑跌。

    进入一阵,还没找到避雨的地儿,身上衣服早就淋得通透,外衣贴里衣里衣贴肌肉了。

    刘备看到太史慈一身淋得狼狈,太史慈看刘备一身淋得滑稽,两人看着看着,不由豪爽的哈哈大笑起来。

    再行一阵,太史慈首先叫道:“玄德,你看!”

    刘备听他声音里充满着欢喜,随他手指看去,原来路旁有间茅草房子。

    那户人家是猎户,一家三口人,夫妻两口带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

    他两的衣服都湿了,脱下来换了身猎户的衣服。只是他们家穷,也没什么好衣服,自然破烂不堪,不过甚过穿着湿衣。

    主人在屋里生了堆火,让他两烤衣服。

    他两道了声谢,说了几句客气话,主人也就带着女儿回里屋了。

    刘备的目光随着茅草上滴答而下的雨水,跟着他们落在红泥里,再然后被洗涮冲走。刘备心灵难得有如此平静,似乎往日的雄心壮志尔虞我诈全都不见了,也被这雨水落下洗涮冲走了,心里面说不出的舒服。

    太史慈这时道:“几个月前,母亲传信叫我回去。我想这么多年没见,便想买点好的点心孝敬她老人家,于是特意绕道赶到徐州。那时黄巾四起,别国他郡都是战乱不堪,可唯有徐州境内相对来说太平不少,而且街市繁华。

    可没想到几个月后,我再到徐州给你传信,在一路上所见唯有流民四窜,死尸伏地,所过城池不是被打破,便是村庄被烧毁。哎,想不到前后不到几个月时间,变化竟是如此之别,真是让人不敢想象。”

    刘备点了点头:“是啊,子义所言极是。”

    顿了顿:“曹操这次血洗徐州,所过城池无一幸免,便是所杀之人的血水都可令泗水倒流了。”

    太史慈道:“我听说曹操是因为陶恭祖将他父亲杀了,所以愤怒若斯,誓言要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进徐州,活刮陶恭祖。”

    刘备问他:“子义,你相信曹操父亲是陶恭祖杀的么?”

    太史慈摇了摇头:“我一直都在辽东,这边的事情我知道的有限。曹操的父亲是不是陶恭祖杀的我不知道,只是听人说曹操出兵伐徐州之日,陶恭祖曾经自辩,说曹操父亲曹嵩不是他杀的,是他部下张闿所为。至于这张闿什么人,玄德你清楚吗?”

    刘备点了点头,正要把陶谦为了讨好曹操,派部将张闿护卫曹嵩,最后张闿因为觊觎曹嵩财宝而动手将其杀了的事按照自己的记忆说给他听,没想到远处传来呼噜噜之声,似是有大队人马过来了。

    刘备脸色一变,不知道是什么人来了。

    刘备跟太史慈坐在屋里聊天好些时候了,只是雨一直下个不停。以这样架势,只怕再下些时候想下山回城都来不及了。

    外面因为下雨,乌云虽散了点,但还是乌沉沉的,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呼噜噜之声这时终于是在门前停了下来,是一辆大马车,上面堆了箱子。幸好门前还毕竟宽敞,车子能够停得下。

    从外面走进来五六条大汉,他们腰里都悬着刀,衣服都是洗湿的。

    他们大咧咧一进来,看到刘备和太史慈坐在火堆旁烤衣服,便知道不是此间主人。只是看到刘备身旁放着的两把剑和太史慈身边的弓矢,再一看到竖插在那的一根铁枪,便是一愣。

    他们也不问主人,便往火堆前坐下。

    刘备见他们一脸凶蛮像,知道不好惹,便挪在一旁,跟太史慈坐在一起。

    他们一坐下互相间都不看一眼,只是把湿衣除下,拧掉了些水,便拿到手上凑到火堆旁烘烤。

    刘备不好再说曹嵩的事了,毕竟背后议论国家之事,被这些人听去了不好,便也跟着不说话。

    七八个大男人就挤在火堆前一句话也不说,各自烤着衣服,再看着屋外下不停的雨,每个人都有心事,敢情都只盼着这雨快快停下。只是,雨并没有停下,一直下到天黑了还在下。

    主人自那五六人进屋的第一声响就知道了,只是他一直在里屋没有出来,眼见天黑这么多人都在这里,总不能饿着他们,便拿出了昨天猎获尚未吃完的豹子肉,让他们烤了吃了。

    众人吃完豹子肉,衣服也烤得干了,便各自穿上。他们找主人借了些茅草,便铺在地上,然后倒地各自睡去了。只留着一人仍坐在火堆前,眼睛时不时的盯着车子看。

    刘备也不知道他车子里放的是什么,但见他神色凝重,想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了。

    刘备说:“子义,看来今天晚上你我都要向这位主人借宿了。”

    太史慈点了点头,正要起身,突然只听远处传来粗重的说话声。这声音沉稳厚重,打破密雨的阻挡送到了屋里,显得出这人的兴奋和惊奇。

    “这里有人家……”

    “咦……”

    跟着这声惊咦,外面脚步踢踏泥水的声音突然变得小心谨慎起来,他们虽然在远远的,但很显然不想让屋里的人听到。所以刚才那大声的说话声后,接着又沉寂寂灭,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重归于夜的宁静。

    刘备和太史慈两都听到了他们的说话声,这个坐着守夜的人没有理由听不见。

    就见他腾的站了起来,脸色变得凝重、煞白。

    只见他一大步抢上前,还没伸手去推,那睡着的五个人显然也已经被惊醒了,豁然翻身爬了起来。

    他们一个个神色凝重,互相对望了一眼,一个胡子粗塌的道:“他终于是追来了!”

    那五个人一听,脸色刷白:“那,那该怎么办?”

    胡子粗塌的人看了刘备和太史慈一眼,心里也打不定这两人的来历,便也不理,跄踉一声,拔出了腰刀。他指了指大门,他们会意,便分站在门后两边,看来是想给门外的来人一个伏击。

    胡子粗塌的人这时显然对他两还不放心,便把刀一亮,再次看了刘备和太史慈一眼,分明是在恐吓他们,让他们不要说出来。

    刘备和太史慈也不知道他们的敌人是谁,所以对他们的恐吓更是置之不理。不过,很显然,就算敌人再怎么小心,外面毕竟在下雨,只要走在雨里,再小心的人,鞋子也会带出水响的。

    所以听声音,来人已经逼近了。

第二五:听雨

    紧锣密鼓的雨下个不停,门外一片漆黑。

    刘备和太史慈早就相对着坐在对面,他们的眼睛都没看向门外。他们的眼睛都看着眼前的火堆,眼瞳里被火光照得一闪一闪,然后渐渐萎顿,最后看的出火苗也开始扑腾。

    刘备知道,薪柴快要烧完了,便添了两根柴棒。

    刘备撩拨着火堆,细细听着门外的雨,突然想到一首词来。只是这词只是偶尔记来,早记不得词的明目叫什么,更不知道写词的人是谁了。

    当此门外密雨,密雨中黑影潜踪,门里又暗伏许多不知明路的人,可以说是杀机四起之地,壮士洒血之夜。刘备居然会突然词性大发,沉思起这首词来。他想着想着,不由就在心里默默念着,只是嘴巴一点也没动,眼睛依然注视着火堆。

    ……

    少年听雨歌楼上

    ……

    门外的雨打在地上似乎滑坡了,因为在这静寂之时,已经明显能够感受到他们在雨里每走一步,霍啦啦的水响其实已经无法掩饰的越来越大了。可见,雨也越下越大。

    ……

    红烛昏罗帐

    ……

    从霍啦啦的雨水听去,来人鞋带水响之声前后左右都有,只差屋顶上没有发出。可以猜测到,他们当是从四个方向,把这小小的茅草房子,裹在其中。

    ……

    壮年听雨客舟中

    ……

    门边埋伏的六人,神情开始紧张。这六人,从他们的脚步里,似乎已经能够猜测出对方的人数,而且可以确定的是,对方人数上远远要比自己这边的要多得多。

    ……

    江阔云低

    ……

    劈驳一声,柴火烧得旺盛,突然从中炸开出一点星花。

    胡子粗塌的汉子瞪视了这边一眼,虽然他外表看起来强悍无比,但他脸上的颜色仍掩饰不了他对刚才这突然间的‘劈驳’之声所感到的恐惧。刘备还似乎看到了他紧紧握刀的手,也因为这声劈驳,也颤抖了一下。

    ……

    断雁叫西风

    ……

    抄在前路的人突然停止了脚步,然后开始慢慢退去。

    门里伏着的人,神色仓惶。

    前路的人,似乎已经退到车子边,然后没有退了,他们似乎把这车子团团围住了。

    门里伏着的人,都把眼光一齐看向胡子粗塌的汉子,似乎在等着他发号施令。

    这个,胡子粗塌的汉子,虽然其貌不扬,但可以看的出,他就是他们的头。

    刘备看他们对这辆车的关切,知道车里肯定装着重要的东西。只是到现在还不知道,这车子里,到底装着什么东西。

    ……

    而今听雨僧庐下

    ……

    太史慈敏感度非常高,他的耳朵一直在张着。只是直到他们围住车子的那一刻,他的脸自始至终也没转过,眼睛更没斜视。毕竟这是道上的事,他懂得道上的规矩。

    刘备也是看着火堆,心里面虽然十分好奇,但仍保持应有的镇定。

    门里伏着的人,刀子按了按,刀光微闪。

    亮出了刀子,看来就要准备厮杀了。

    ……

    鬓已星星也

    ……

    胡子粗塌的汉子微微皱了皱眉,目露凶光,然后狠狠的点了点头,似乎下定了决心,要先下手为强。

    他们怕自己不出去,外面的人便将车子推走了,所以他们再也不用潜伏。外面的这一举动,足以让他们再也保持不了沉静。

    于是,突然,哧的一声。门里的人得到头人的肯定,便即发一声喊,冲出了屋子,冲进了雨里。

    刘备心头一紧,沉寂的夜终于是爆破了。

    ……

    悲欢离合

    ……

    叮叮叮,刀剑相交之声大作。

    于是,有人倒下,有人惨烈的嘶喊。

    左右两路的人,听到前门已经打斗起来。于是,两边一齐向前门增援了来。

    只是后门的人怕敌人从后跑了,便是阻截不动。

    ……

    总无情

    ……

    “~啊!”

    屋里传来一声女孩的哭声,但很快被另一只手及时按住了,所以这声哭声没有被发全。

    刘备知道,外面的打斗声不可能不惊动屋里的主人,只是他们不敢出来,一直躲在里面。但打斗声惊吓住了小女孩,所以她哭了出来。

    刘备看了太史慈一眼,太史慈也看了他一眼。

    刘备苦笑的摇了摇头,意思是没法睡觉了。

    太史慈转身伸出手,去拿他那杆铁枪,将枪把玩在手里,从衣服兜里摸出一块布帕。

    刘备心里一愣,看他好兴致,别人雨里打斗,他是屋里擦枪,而一想想自己,却在暗吟古人诗词,便是两个滑稽之人,都到一起了。

    刘备想到这种境遇,不由心里打个哈哈。想今日本自困顿,因为新败和送别子义,心情一直提不起来,可没想到就这场大雨让子义推迟了出发时辰,也给自己恩纳他有了更多的机会,哈哈,谁知这场大雨是坏事?说不得,我会因这场雨就能把子义留下,然后跟着我死心塌地的干呢。想到这里,心里面便是一阵的高兴。

    ……

    一任阶前

    ……

    打斗之声突然停止,很显然,后来的那批人实在是太多,战到最后,屋里先前埋伏的那六个人,已经不剩一个了。

    刘备心里一震,六个人刹那间都丧身在了别人刀下,可见对方的下手之辣。

    刘备以为这下安静了,没想到叮咚一声,竟然刀剑相交之声断而续起。

    只是这刀剑之声单薄,而且无力。想是还剩一人仍是在兀自战斗着,只是他肯定是受伤过重,所以碰击别人剑上的声音几不可闻。

    ……

    点滴到天明

    ……

    曲终,和寡,人散。

    ……

    啊……

    突然,撕心裂肺的声音终于传了来,最后一次撕破了长夜的漫长,最后终归于安静。

    刘备嘘了一口气,终于可以休息了。

    没想到,那人倒下之后,兀自颤抖的发出凄厉和不甘的叫声,十分鲜亮,刺耳。

    “……张闿,我死也不放过你!”

    然后只听那人应声哈哈而笑:“兄弟,我是老大,我没给你的,你就不应该来抢,如今的下场你难道没想到么?”

    “我啁,我不抢,只怕你会一个人独吞了……”

    声音落下,轰隆一声,那人终于是倒下了。

    “哎……”跟他对话的那人居然叹了一口气:“兄弟对不起大哥,大哥也对不起你了。”

    刘备听得很清楚,那人刚才叫对方张闿,心里头便是一阵激灵。

    再一看太史慈,太史慈也正用疑惑的眼光看着刘备,他似乎在刘备眼睛里寻找,刚才自己是听错了么?

    “进屋去!”

    门外的人只是随便检视了马车,知道东西没少,便赶紧往屋里走来。

    刘备同太史慈一同扭过头去,来了三十多条汉子。

    居中一人手里提着一个物事,刘备斜眼一看,居然是颗血淋淋的头颅!再仔细一辨,不是刚才那胡子粗塌之人是谁?

第二六:激怒张闿

    这屋子本就不大,三十多人一进来,便是把这里挤得满满的。

    提着头颅的汉子斜眼一道刀疤直划到脸颊,他滚筒的圆眼就是不去睁圆,也是一副气势汹汹,要找你算账的样子。

    “咦。”

    他们一进来,将刘备和太史慈四面围定后,这时才似乎发现地上还有人。

    “快滚起来!”

    他们见刘备和太史慈还仍是坐在火堆旁,不知道变通,便是暴跳着对他两怒吼。

    那个脸上刀疤的汉子将头颅丢在地上,然后伸脚一踢,踢到了一边。他看了一眼,见刘备看着自己手里头颅时所表现出的惊讶表情,以为他是给吓住了,便心里暗暗好笑。不过再一转头看到太史慈,就不那么好笑了。

    他嘴里微微咦了声,因为他发现这人自自己进来时看了自己一眼后便再也没转过头来,而是仍不停的擦拭着他手里的铁枪,分明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刀疤看那把铁枪在他手里越擦越亮,也越擦越让人看着心寒,便是心悸。

    刀疤手下见刘备和太史慈无动于衷,便恼怒的捋起了袖子,上前就要动手。

    刀疤立即喝止,上前说道:“这两位壮士如何称呼?”

    刘备被强敌环视,虽然心里有点寒意,但见太史慈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便也跟着放松了神经。听他问话,也不愿站着起来回答他话,更不愿以礼相待,只淡淡的说了声:“我是刘备,这位将军是太史慈。”

    “刘备?”

    刀疤听到他的名字显然震惊不小,心里不置可否,不由倒退两步。

    他的手下见他神情紧张,便是不解的看着他。

    刀疤本欲不相信,突然再一见到对方身边放着的那一对剑,便是确定无疑了。

    刘备见他的神情,便是笑了笑:“你怕什么?”

    索性接着舌绽春雷,让他继续震惊:“张都尉!”

    ‘张都尉’这三字一出,刀疤身子微震。

    很显然,他很不想再听到这‘张都尉’三个字。因为这都尉的职位,正是陶谦给他的,可他却出卖了陶谦。而他又听说,陶谦这次徐州被围,叫帮忙的其中就有刘备。

    所以张闿听到这‘张都尉’三字的时候,还是不由震了震,因为他怕刘备认出他后会向他立即动手。

    他也只微怔一下,便即吩咐一个属下,让他带两个人去四周查看,看有没有刘备的兵马在附近。

    而他也不敢小视刘备,为了不让刘备看出他的心虚,便假装镇定自若,哈哈仰天一笑:“卑职人微言轻,不意刘平原还能认识在下,真是受宠若惊啊。刘平原,在下张闿见礼了。”

    张闿说完又立刻看向太史慈,见他一表不凡,便是心里暗赞一声,说话也恭敬起来:“这位太史将军我倒有所耳闻,便是那个单骑替孔北海到刘平原府上搬救兵的将军么?今日得见,幸甚幸甚!”

    太史慈把脸看向刘备,原来刚才自己没听错,这人就是那个见财起心,杀害曹嵩,然后惹得曹操一怒涂炭徐州的罪魁祸首、张闿。

    太史慈见这人一脸痞相,便是不加理睬。

    张闿讨了个没趣,不过他受冷脸也受惯了,也不以为意,这边碰壁了不要紧,马上转而笑迎刘备:“不知刘平原和太史将军今晚怎么会在这里,卑职能够见到二位,真是三生有幸啊。”

    刘备冷冷一笑:“不用三生有幸,只用一生你也应该知足啦。”

    张闿一愣,两边见这人冷嘲热讽,便是气不过的,跄踉一声,拔刀而出。

    刀光印火光,便是寒彻透骨。

    刘备仗着太史慈在侧,也不怕势单力孤,更何况他既然打定吃定他了,便是放着胆子说话。

    谁知张闿还没得到外面的回报之前,便是不敢得罪了刘备。

    张闿这时赔笑道:“是是,刘平原所言极是。”

    刘备反问道:“是什么?”

    张闿一结巴,倒还真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了。

    刘备这时啪了啪额头:“哦对了,你刚才是不是问我为什么在这里?是不是?”

    “是啊。”张闿虽然感到他问这一句时不免给人有点讥讽的味道,但还是应了声,心里想着随便打发他一下,等会再做计较。

    刘备这时想故意羞辱他们一番,惹恼他们,好找理由动手。

    刘备便装作沉思的样子,想了想:“啊,我怎么会在这里?”

    张闿一愣,他在问谁?

    刘备接着又一啪额头:“哦,对,我想起来了!”

    “什么?”

    张闿被他调动情绪,便急着问他。

    刘备一张脸突然保持神秘,庄重的说:“我告诉你,我听人说啊,这曹嵩老儿身前十分有钱,又老奸巨猾,虽然被人截走了一百车珠宝,但他家产不止一百车是一百零一车,你知道吗?”

    他虽然是向他发出询问的口气,但很显然根本不用他回答,接着胡诌,“就算这一百车珠宝被抢了,但还有一车,所以我听说后就多方打听。最后啊,才知道原来这最后一车,却原来在……”

    说着顿了顿,张闿脸上早就变得很难看。他知道他这分明是在指桑骂槐,是在暗着揭自己的旧伤疤,以他自己编的故事来中创自己。但他好在还能忍,所以继续听他胡诌下去。

    “在什么地方?”

    刘备顺着他的话说:“在这里。”手一指外面那车箱子。

    这一下犯了众怒,便是有人拔刀不迭,分明这小子在胡说!

    张闿保持不动,继续听他说下去。他之所以迟迟不敢发动,除了尚未得到外面的消息,则是对这个擦枪将军的忌惮。

    这时只听刘备继续说道:“我们啊,发现了这个箱子,就把它搬在了车上。因为下雨,所以不便赶道,便是不得不借宿在这里。”顿了顿,“哦,对了。将军,你知道吗,我们正要坐地分赃的时候,突然杀出五六条大汉,真是穷凶恶极。不过,幸好那是群小废物,没两下就被另外进来的三十个老废物干掉了……”

    “放肆!”

    呼喝之声大起,刀剑全都拔了出来。

    太史慈一直听着刘备说话,他知道刘备这样做也不过是为了激怒对方。所以他不停的擦枪,而他这样做,除了在敌人面前以绝对的镇定压住对方,则是为了等下更好的让手里的枪饮饱敌人的血。

    对于这种见利忘义之徒,太史慈最是看不惯。

    张闿忍得脸都白了,不过幸好,外面斥候归来,在他耳边密语几句。

    刘备见他神色霎间安定了,心想他肯定得到了什么好的消息。

    果然,张闿听到属下报说,原来方圆数里绝无军队踪迹,便是心情跟着放松,说话也不客气了,鼻子里冷哼一声:“刘大耳,你今次落单,便有这位将军在也保不得你的性命了。你既然说到曹嵩珠宝之事,那我们兄弟可不能看着你两在这独自坐地分赃而视若无睹,那样也太对不起你们了!既然我们也见到了,道上有言,见者有份,我们自然也想要。但只这一车,你说,该怎么分?”

    一面说话,一面使眼色,让站在他两身后的弟兄,准备随时动手。

第二七:双股剑起飞寒芒

    “那好办。”

    太史慈手里的铁枪擦拭得太过光亮,所以一转一翻之间,已是光华四射。

    太史慈知道,枪已擦好了,所以将手帕轻轻再次送入怀里。

    张闿带着挑衅口气的问话,太史慈代替刘备转为接上。

    他说‘那好办’过后,不再多加一句。

    刘备等着他说下去,张闿更是微微一愣,倒是要听听他有什么高见。

    张闿见他说话停得时间过长,倒惹起了他的好奇心。只见这位将军收起手帕后,再次看了看枪头,似乎对刚才擦拭的结果不满意,便跟着摇了摇头。

    张闿正要喝问间,只见这位将军又伸出了他的两根手指,食指和中指。

    这次,他用手指去擦,将他手指上一条条纹路,全都留在了他的枪头上。

    张闿看到这里,对他镇定自若的态度,不得不心生寒意。

    “怎么不说话?”

    张闿终于耐不住,开口问他。

    太史慈这时不正面回答他的话,反而看向刘备:“玄德,我娘经常告诫我,说是做人要有信义,有些事情,就算自己一时难以遵守,但也不要陷他人于不仁不义,那样就是猪狗不如。

    呵呵,既然这车珠宝谁都想要,但谁也不想相让,又不愿分成散数,便是想着整车整拿。如此,我们势必要分出个胜负高下,便是少不了厮杀一番。只是这样杀来杀去实在没趣,而且拿了本来是别人的东西,心里也有所不安。玄德,你看这样,不如咱都不要,物归原主如何?”

    很有意思,刘备心里暗暗喝彩,便是跟着打哈哈:“子义,此言甚妙,备赞同!”

    张闿听他们一唱一和,不由叫了起来:“便是物归原主,也无法归还了。”

    太史慈仍不是看着他,好像在跟刘备说话,所以他说话时仍是看着刘备:“哦,对了!玄德,我倒忘了,要把这车珠宝物归原主,我们还真是没法办到。不过,有个人倒可以。”

    刘备假装吃惊,哦的一声:“不知是谁?”

    “那当然不是我了。”

    太史慈说不是他,张闿倒听得真切,知道是在说自己。

    “胡说!”

    张闿撑起滚筒的圆眼:“原主曹嵩已死,我怎么能把这车珠宝送还给他?”

    此话一句,虽然觉得自己说话威风堪余,只是脑子有点歉考究了。

    太史慈突然哈哈一笑:“是啊,原主曹嵩已死,这车珠宝嘛,当然也只有死人才可以送给死人了,不然你以为呢?”

    刘备听完,也不由哈哈一笑,这下回答得他甚妙。他也知道他此话一出,便是向张闿正式宣布交战了,便是两手悄悄按住双股剑,准备动手了。

    张闿滚筒的圆眼撑得老大,他脸上的刀疤也似是被紫涨欲裂。

    他两边的好手,便是刀已在手,只等司令到耳,便即动手了。

    谁知,这时有人惊喜的叫了起来:“咦,这里还有个美人儿!”

    听到美人两字,便是男人,都起劲了。更何况,像他们这种常年身边没个女人的,便是公王八憋足了劲往岸上爬一样,只要见到是母的,雄心就起。

    他们的精神也不为对方侮辱他们的‘都尉’而卯足劲,只听到美人两字,便向后望去。

    只听啊的一声,此间的女主人似是被拽了出来,跟着出来的是他的男人。他的男人此刻知道自己胜不过人多,便是哀求他们放手。谁知一句就惹恼了那些人,便是伸刀一格,跟着啊的一声,劈倒在地了。

    刘备心头一惊,这些落身为草寇的兵痞果然狠辣。虽不说他是此间主人,就是看在让屋给你们避雨的份上也不应该说杀就杀。当此之时,真是应了那个人命如草芥,宁做太平犬,不为乱世人那句了。

    刘备一咬牙,悲悯生愤怒。

    但他知道,那个夫人尚在那伙人手里,要是自己随便一动手,便是要牵累她了。他更知道,这伙人什么都敢干,就是翻脸杀起女人来更是不在话下。

    太史慈也非莽撞之徒,所以只将枪杆微微捏紧,一时也是投鼠忌器。

    这伙匪人以为只要抓了那女子,想她既然看到自己丈夫死了,该是心里因为害怕,就要屈服于我等的淫威之下了。

    可任谁也不知道,他男人一死,她竟然性子贞烈。一撞旁边刀尖,大叫一声也跟着倒下了。

    这下,倒让那些人暗暗叹了一口气。并不是怜惜她这么年轻就去了,只叹息母王八不解万般风情,此恨只付与谁人说了。

    刘备想起此间主人待自己厚恩,便是一咬牙,跟太史慈对了个眼色,算是行动指示了。

    刘备猛的一起身,将柴火一踢,星火飞舞。他们也没想到那女子一死他们接着就发难,这下,倒给了他们一惊。看到炭火飞来,便是趋避闪躲,把先前预备好的动作全都惊没了。有躲不了的,便是被炭火打在衣服上,把本来的湿衣服染了一层黑。

    刘备迅速的抓起双股剑,先发制人,两剑飞起两道寒芒,便是分击站在他身后几人。

    他这招出得极快,连他自己都没料到。

    他手里的双股剑是在自己身子坐起再上蹲时扫出的,所以,剑头横削处,噗噗数声,鲜血点点。跟着几人啊啊,便是刺破了他们的膝盖,使得他们站立不稳,不得不倒退两步,而退不急的,就是仰头栽倒。

    太史慈反应也是极快,一见刘备动手,便是将铁枪往前送。

    他这招只杀前不顾后,所以十分危险。

    太史慈本欲是一枪挑了张闿的,可没想到张闿眼尖手快,再加上太史慈背后有数刀一齐袭扰他,使得一击不得手,便不得不回身自救。

    太史慈长枪被擦拭后光亮鲜染,横扫处,便是暴血洒地,壮士受创。

    太史慈发枪,回枪,挺枪,攒枪的同时,他的另外一只手,则快捷无伦的抓起了早先放在旁边的弓箭。

    两边之人见他伸手去拾箭袋,以为有机可趁,便齐发喊,刀剑齐往他身上招呼。

    太史慈暴哼一声,脸色凝重。

    只见他手里铁枪被他捏得反转,跟着枪上颤花,几个起落下,两三人跟着倒下了。

    而再一看他,手里拿着的弓箭袋早束挂在他的腰边了。

    刘备见太史慈一枪没能刺到张闿,反而让那张闿跳出了阵外。刘备一心不放过他,便是自己手里双股剑一错,刺倒两个,再向前奋进,往张闿两边肩膀上招呼过去。

    原来张闿险险避过那枪,便是早吓得身体震颤,心想这将军身手果是不错,要不是自己反应的快,便惊险万分了。如今还没定过神来,眼见两道光芒又起,夹风劲急而下,便是力道也自不弱。

    张闿没想到这个刘大耳居然也是身手非凡,便是当此之时,不得不奋臂挥刀去架了。

    只听刀剑相交,哧的一声苦涩之响,张闿被这大力一震,差点就要弃刀了。不过幸好他两边之人反应极快,一同抵挡住刘备的双剑。

    张闿本来胆子很壮,但一但得了曹嵩的珠宝后便是胆子也小了,不过这也是许多一夜暴富之人的共同命运,相识归宿。

    所以,刘备之剑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不可抵挡,只是他心里在战之前早生了寒意,所以下起手来婆婆妈妈,全没了男子汉的气概了。

    刘备被这些人纠缠住了,一时倒难以脱身对付张闿。

    不过,先解决了他的属下,再来对付他也不迟。

    可谁知道,刘备的如意算盘打得响,张闿也不是孬种。他眼见这两人厉害非常,想自己此刻不跑,只怕没两下自己的属下全都倒下的时候,自己再谋退路只怕迟了。张闿想到这些关键,便是立即转身,再次冒身入雨,弃了他属下,弃了他的珠宝车,什么也不要了。此刻,命最重要。

    刘备见张闿不见了,便是焦急得不得了,但自己一时又摆平不了眼前数人的同时进攻。眼见太史慈杀到门边了,便高声提醒道:“子义,不能让张闿那厮跑了!”

    太史慈铁枪横扫处,没人敢直进半分,加上自己身在门边,便是能够说退就退。太史慈听到刘备的话,应了声,转身就出了门。

    突然嘘噜噜一声,山坳边的大树下,雨水少有淋到,便是栓着刘备和太史慈的两匹马。

    张闿本要跑进山里,好让他们不好找,突然听到这声响动,便是心里一喜。想这两匹马在黑暗处不易见到,不是它们叫出了声,便是根本不知这里还有马匹。

    此刻眼见得这两匹马,便是精神一震,赶紧折回,翻身上了一匹。正欲将另外一匹绳索割断,好不让他们能够骑上追来。这时,见那高个子将军冲了出来,心里一紧张,便是什么也不顾,逃命要紧,打马就转了出去。

    太史慈高喝一声,见他骑走了其中一匹,也不知是谁的。便赶紧捏枪赶上,解开剩下那匹马的缰绳,枪一点,便即翻身上了马背。

    刘备这时突破一条口子,跑了出来,本要随太史慈一同去追,见只有一匹马了,只得高声说道:“子义,切莫要杀害了张闿这厮,我留着有用。”

    其实不用刘备嘱咐,太史慈也知道张闿这人的用处,便应了声,“玄德放心!”打马追去。

    屋内尚有五六个敌人,刘备回身奋击,敌虽众,但他手里双股剑锋利,又加上对方是乌合之众,没两下就摆平了。

    只是外面雨还在不停的下着,太史慈此去一追,不知能否将张闿抓回来?刘备想到这里便是心里焦急非常。

第二八:瓮中

    刘备回身到屋子里,先前那一刻,那些人还都是活脱脱的,有争有斗。现在,二十多人,都躺在了地上。屋子里便变得安静,白怖。

    刘备拾起一块布帕,将双剑上鲜血擦拭掉,回身听见一人在呻吟。不,应该是两个人。

    他两只偏离胸口的地方受了剑伤,鲜血还在流淌。

    刘备见他两痛苦的模样,想是他们以为我只是随便检查下便要离去,但见我坐了下来,便是熬不了疼痛,便即呻吟了出来。

    刘备本想拔出剑来将他两都杀了,可不知为什么,看到他两痛苦的眼神,连他自己也手软了。

    刘备叹了口气,收回剑,便即回到里屋,看主人家有没有伤药。

    刘备一进里屋,里面一片漆黑,想是先前拽掖中,不小心打翻了油灯,便到外面拿了一盏进来,放到床榻上。只家塌上被褥凌乱,想是刚才拽掖甚急,连房里面都弄得不是样子。

    刘备想到刚才此间主人待客的周到细心,便是心胸温暖如春。不想转眼间就被恶人格杀当地,连转圜相救都来不急,想到张闿之恶,便是一咬牙,哧的一声,干脆不找伤药,就要冲出来将这两人也结果了。

    但突然间身子挪不动,脑子一轰。

    这一对夫妇,不是还有一个三岁的小女孩么?

    刘备想到这里,心里一急,刚才夫妇两都出来了,怎么没看见小女孩?就算没看见,但总不至于也听不到他的哭声吧?想先前在门外格斗时发出的声音她都听见了,还差点哭了出来,可之后屋里那么大的格斗声,她甚至没听见一般,不哭也不闹。不但如此,此刻,连人影也见不到。

    刘备心里一寒,难道是此间主人见外敌来的凶,怕强人对小孩动手,便是索性先行将自己小儿弄死?

    刘备立即否认了这个想法,想他们就算知道外面强敌厉害,但他们不至于会猜到匪人会进屋来行凶,更何况他们又何必对一个小女孩动手呢?

    既然没有死,那么此刻又没看到小女孩,那她会到哪里去了呢?

    刘备收剑回鞘,便在屋里翻找起来。

    刘备在屋里翻找了两遍,虽然找到了点伤药,但仍是找不到那个小女孩。

    刘备只得先将伤药给他们自己,让他们自己动手,互相敷上,再给了他们两片麻布,算是绷带,转身便又进屋去找。心里奇怪,就这屁大的地方,怎么就找不到一个小孩呢,难道她能插翅飞了不成?

    刘备气馁不过,正要放弃了,突然见到墙角边有个藏在柜子边不起眼的大土瓮。看它形状壮硕,心里一紧,这瓮瓮口大,当可纳入一个小孩儿。

    刘备心里一紧张,便是跑上去,掀开压在上的木板,借着光亮一看,心里蓬的一跳。果然,里面露出了一块棉花被褥。

    刘备伸手将那被褥抱了出来,心口狂跳,只怕女婴会促死在里面。不过掀开一看,女孩此刻居然睡得十分香甜。

    这个女孩虽然三岁了,但显然没有同龄的个头,只是面目俊秀,睡相可爱。

    刘备嘘了口气,转身抱起,本要出去,突然想到外屋一片血腥,便只得抱着她坐在了塌上。

    刘备看着女孩睡中的模样,无限安逸,无限无忧,也无限无虑,便是心神向往。想人也只有孩提时代和老去的年纪才是最需要他人照顾的时候,也只有在这个年纪,才能真正体味到被照顾的滋味。小孩在小时什么也不用想,最是天真烂漫,人老七十,便能知天命,无所患得患失。这两个年龄段,便是最任人羡慕的时光了。

    刘备到得此时,心里一片思潮起伏。想是这家人见外面来了许多人,怕会进来吓着了孩子,不得不将孩子哄睡了。也怪这孩子挺乖,先前第一声想哭的时候,大人只一伸手她就不哭了,所以这次大人一哄,她又能很快入睡。

    只是见这大土瓮硕大的肚子,虽然里面阴暗,但一但盖上了盖子再把被褥一盖,自然能隔绝了外面许多嘈杂的声音。而这块木板也是轻便透风,想不至于里面会因缺乏空气而窒息。这两夫妇虽在情急间将女孩放在里面,但想必是有绝对信心才敢这么做的,不然身之骨肉,岂能轻易毁伤?

    只是此刻她父母双亡,便是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刘备想到自己见到他两被杀而不能及时解救,便是内心一片歉疚,看着手里被中女孩时,自然多了几分同情。

    本想这女孩半夜会醒来又哭又闹,没想到,她一夜睡得香甜,直到门外射进蒙蒙一团白光,天亮了,雨也新晴了。

    刘备打了一个盹,醒来,突然心里一惊。想两个匪人还在外面,我自己怎么就睡着了?要是他们进来行凶,只怕我一夜睡得死,便是给他们结果了性命都不知道。

    刘备见自己还好好的,便是虚惊一场。再一看手里女孩,只见他睁大一双圆眼正看着自己。见自己醒来,她居然一张嘴巴,甜甜的笑了笑。

    刘备心里一暖,这娃儿倒是能随遇而安的,见到陌生人也能张口就笑。

    正自欣慰,没想到她没笑两声,便是又闭了嘴巴,左右张望,似是没见到整日哄她逗她玩的爹爹妈妈,便是嘴巴一别,哇啦一声哭了起来。

    这女孩哭声甚大,清晨在刘备耳边响起,便是把刘备最后一丝还未醒来的睡意也驱赶走了。刘备可没带过小孩,听到这哭声,便是心里先自一阵慌乱,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刘备见她大哭不止,想是饿了,便赶紧抱起她来,正欲出门给她到那边弄吃的,可没想到愣头撞到了外面来人。

    刘备一见,是那两个昨晚受伤的匪人。这两人受的伤本来不重,将息一晚也就好了。此刻前面一人手捧了一碗热粥,正要送进来。

    刘备一怔:“你们这是干什么?”

    两人齐道:“大人救命之恩我们无以回报,知道你早上起来一定饿了,便我们两到厨房去做了这碗粥给大人。”

    “好,端进来吧!”

    刘备心想正好,也不用自己去做了,便吩咐放在木案上。

    刘备一面哄着她,一面口里匙着碗里的白粥,不停的吹着,自己舔了一口,觉得不烫了,便要送到那女孩口里。

    这时,那两人不禁齐声问道:“大人难道就不怕我们在粥里下毒?”

    刘备放下木匙,看着他们:“要下毒,那还不如昨天晚上趁我睡着的时候下手更好,那样更有把握。”

    两人一愣,齐声道:“大人海量,小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刘备心里一喜,想这两人能够由恶转善更好,便继续吹匙喂粥给这小女孩,没想到粥一到嘴,她也不哭了。

    刘备见她吃得香甜,也就放心了。这时,门外蹄声得得,听得出是两骑马,一前一后到了。

    蹄声稳落,就听外面喊道:“玄德,玄德!”

    刘备心里一紧,太史慈回来了。

第二九:收养

    太史慈骑了一乘马,他身后那人骑了一乘马。

    太史慈跳下马来,他身后那人却是跌下马来。

    刘备手里抱着那个小女孩,她刚吃完似乎很是惬意,所以脸上挂着甜甜的笑,不过她眼角的泪渍还没干。

    刘备来不及放下这小女孩,一时又不知道要不要将她放在卧榻上。想抱出去,但外面有许多死尸,又不想惊着了小女孩。

    太史慈叫他,他只得应了声:“子义!”

    站在刘备身边的两人转脸见到马背上之人,便是惊呼一声,赶紧跑了过去。

    从马背上跌下的张闿后背右肩上插着一支箭矢,鲜血流遍后肩。他刚才一路都是被太史慈放在马背上,人因为负伤,所以动弹不得,这马一停,他也便被这马摔了下来。

    张闿这一摔脑袋似乎清醒了点,便是哼唧一声。

    毕竟这一跌,身子侧倾而下,嘴巴先着地,接着半边身子落在泥巴上。便是啪嗒一声,溅起一团稀泥。

    那两人赶紧去扶张闿,太史慈也不阻挡,走了进去,见刘备手里正抱着孩子,焦头烂额的左右无主,便是一笑:“玄德,这是这家主人的遗孤么?”

    刘备见他衣服上**的,有的地方都沾染上了许多泥巴,便是整个一副落魄样子,便是赶紧将女孩放在卧榻上,伸出手来替他揩拭,哽咽道:“子义啊,让你受苦了!”

    太史慈哈哈一笑:“玄德,这是哪里话,千万不要再说了。”

    刘备听到外面的嘘噜声,知道张闿已在手了,便是感激的捧起了木案边尚剩的半碗粥,举到他面前:“子义……”

    便是不用多说,太史慈接在了手里,不过想起一事:“外面那两位……”

    刘备哈哈笑道:“子义放心……”

    有了这句话,太史慈也不担心了,便即喝粥。

    那两人将张闿从泥巴里拉了出来,张闿背上箭伤,便是哼哼唧唧个不停,有时还喊痛。但见他遍身都是泥巴,再一看他颓废的样子,已经完全没有了半分那时打劫曹嵩的匪气。

    那两人怕太史慈会杀他家‘都尉’,便是上前来跪在刘备面前,让刘备饶恕。

    刘备这时当然不能让张闿这小子就这么死了,便是着他两人帮着把他后背的箭拔了出来,然后敷了先前尚剩的草药。

    张闿也不说话,一直任他们摆布着。只是拔箭的时候大喊了一声,眼睛睁得滚筒大,他妈的一声,打了身边那个小卒一耳刮子,便是骂他不知轻重。

    虽然这样,那两个小卒还是将他伤裹敷好,然后还给他乘了粥来。刘备这时再让他两再多给太史慈加了一碗,然后再又转身去抱那小女孩,见她乖得不得了,便是心里安定了。

    太史慈说起昨晚追逐张闿之事。

    原来张闿这厮一旦扯断缰绳,便是兜马跑入深山。张闿来时已走过这段山路,所以对路道熟悉,跑起来便是轻便多了。太史慈虽然紧跟上,但好几次都被他使诈跟丢了。张闿便是几次要弃马躲入山里,只是相隔不多,又不敢怠慢,便是奋踢直前。

    太史慈本来追着,脚下马却因为是黑路,又下雨不停,有的山路便是打滑不过,几次险险摔倒。不过幸得他骑术尚佳,待他稳身时,张闿又跟他拉开了一段距离。

    他两骑的马脚力也自差不多,都因为黑路,所以都跑不快,这样拉扯下去,竟然是一路追来打了个平手。

    张闿被追得急了,身子都快松脱了,听到紧追的蹄声,又不敢不跑。只是被追得急了,没法子,只得先是恐吓,再是劝阻,再是哀告。

    太史慈本来跟他没多大怨恨,本没必要再追下去,更何况在这雨夜追敌,只怕一个不慎,便是人马同时落下山沟了。只是他既然受刘备所托,便是就算千难万阻,也得追下去了。

    这样一个不想跑但不得不跑,而一个又不得不追,所以,一直跑到天麻麻亮。

    张闿口里喘着粗气,太史慈也自累了。

    两人一夜都受了雨淋,再加上突然新晴,衣服上又是湿透,便是着了清晨的第一股寒流欺袭,弄得他两喷嚏连连。

    张闿回身见太史慈这厮还跟在后面,便是一着急,辱骂起他顽固不化来。

    太史慈根本不理他,就算迎风打着喷嚏,还是要紧追不舍,一副不灭胡虏誓不还的架势。

    再跑一程,他终于是找到了机会。

    晚上视线不佳,所以耳听对方快被自己追上了,也是对他没有办法。而现在是白昼,所以情况也不一样了。

    太史慈眼见得这段山路笔直,便是对方再怎么跑也跑不出自己的射程了。

    于是,眼见距离拉近,便是大喝一声,将手里铁枪猛的掷在道旁。便是腾出手来取出了腰里弓箭,然后,拉弓放箭。

    太史慈箭法精准,就是在这快速移动的马背上,他也是不用多加思考,一箭放便放出了。放出这箭,嘴里还是习惯性的叫了声:“着!”

    接着,啊的一声,张闿没能提防住,便是后背右肩之上着箭,滚身落下马来。

    那马兀自向前跑了几十米,然后才缓缓停了下来。

    刘备走之前既然吩咐要活的,太史慈便是手提着张闿,丢在马背上。也不管他口里叫痛,便带着坐骑,回身拔起铁枪,一路回了这茅草房子。

    刘备听到这惊心一幕,便是听到他口里的‘着’也不由跟在大叫了声‘着’,然后相视哈哈而笑。

    刘备自己身上的衣服昨夜已经烘干,而太史慈奔驰一夜,衣服便是湿得不能再穿了,便赶紧将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放到他的手上。

    太史慈一愣,赶紧道:“玄德,你这是干嘛?”

    刘备说:“子义快别着凉了,赶紧换上吧。”

    刘备怕他推脱,便是转身出了门,好让他更换。

    太史慈见他单着内衣,虽然时当新夏,但毕竟昨夜一夜雨,天气转冷,又此刻是早上,怕他着凉,便走了出来。

    刘备再次说道:“主人家柜子里还有衣服,你先穿上吧。”

    太史慈这时心头一怔,不好推辞,只得转身进去换衣。

    刘备看了张闿一眼,听他嘴里还是哼着,便是走上前去。他身边两个小卒生怕刘备又反悔,要处置张闿,便是神情紧张。

    刘备伸出了手,见他伤口处已然裹上,只是有少许血溢了出来,又见他全身湿漉漉,比太史慈情况好不了多少。只是他还带着伤口,只怕会感染上,要是生病了那就不好应付了,便是回身到里屋柜子里取了件衣服给了他。

    那两小卒连声称谢,张闿便是愣了愣,哼了一声,觉得身体打转,便只得随他们摆弄,只要不再是这身湿衣就行了。

    太史慈一直注视着刘备,看他在柜子里翻找衣服,便是心里一酸。他知道,他是在演给自己看,因为他翻来翻去还是同样的那件衣服,而柜子里除了那唯一的一件,便再也找不到第二件。而他将这件也给了张闿,便是他没得衣服添了。

    太史慈从小受到母亲感染,便是待人接物最重信诺,所以做任何事经常都是摆出一副堂堂男子汉气度,从来最是可耻那些动不动就哭的小男人主义。但此刻,他的眼眶里差点就涌出泪来。

    太史慈当然不想让刘备看到,便是转身去抱起那个小女孩,以为掩饰。

    太史慈一抱起这女孩,便见她一对眼睛圆溜溜的,大而深黑,被自己抱起那刻她反而张嘴就笑,而且笑得很甜,很好看。

    太史慈见到这副俊美之态,便是不由赞道:“好!”

    刘备知道他是在赞她生得漂亮,便是接口道:“嗯,这女孩长大后肯定是个小美人。”

    这点,太史慈坚信。所以重重的点了点头。

    太史慈叹了口气:“只可惜,她的父母……”

    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刘备想到这小女孩的身世,也是一阵感怀。

    太史慈问道:“这女孩有名字吗?”

    他本来知道刘备是不可能知道的,只是关心的问问。

    刘备摇了摇头:“连姓也不能得知……哎……”

    太史慈这时转而逗那小女孩:“小姑娘,你叫什么啊?”

    “甜……甜……哈,哈……”

    刘备本以为她还不会说话,没想到太史慈一问,她便丫丫说了出来。虽然口齿缠夹不清,但还是能够听得出那个甜字。

    太史慈一喜,接着问:“那你姓什么?”

    “甜……甜……哈,哈……”

    其实跟这小孩说什么姓啊名的,她哪能分得清楚,她能把她经常听父母唤她的‘甜’字说出来已经是不错了。

    刘备想到他甜甜的笑,想这名字倒还真适合这小女孩。

    太史慈听到回答。知道问不出来,便是仰天打了一个哈哈:“玄德,你准备把这女孩怎么办?”

    刘备一愣,这点自己倒还真没想过。

    太史慈说道:“这么可爱的女孩人见人爱,我本来要向你讨养了她。只可惜现在我将要去江东,一路颠簸,无法照料她,只得玄德照顾了……”

    刘备心头一紧,他还是要去江东啊。

    刘备到得此时,心里一想,如果收养这女孩倒是可行,反正自己膝下尚无子嗣,又加上这女孩长相可爱,长大肯定是个聪明伶俐的小丫头,便是应声道:“子义放心,我玄德便是自己不吃,也要养好这孩子!“

    太史慈哈哈大笑,赞了声好,将小女孩重新放在榻上,问道:“玄德,这女孩你打算叫她什么?”

    刘备想也不想:“这女孩既然记得她自己名字里有个‘甜’,便是只得保留了,只是无法知道她父母的姓,现在既然跟了我,那就叫她,‘刘甜’吧!”

    “刘甜?”

    太史慈一听,点了点头:“嗯。刘甜!这名字好!”

第三十:张闿闭目待缚

    太史慈将自己湿衣折叠好,转身交到刘备手上。

    刘备错愕问道:“子义这是……”

    太史慈笑道:“君之衣在我身,我也不好再脱下来奉还了,只好将我这身湿衣抵押给你。只是你要保管好,到时我拿你衣过来,你可别没衣服还给我了。”

    君之一字,一般用在对男性的尊称。他此刻如此称呼他,慈肯定是得走了。

    又听他说交换衣物,便是以后无论如何也要再次相见的。

    刘备看了这叠太史慈铠甲,便是心里一阵哽咽,虽然无法留下他,但已可见得他这份然诺之心了。

    刘备如果现在再说那些留不留的话,只怕已经不再有合适宜了,只得慨然接过:“子义放心,备在世一天,这件铠甲便在世一天!”

    “好!”

    太史慈快人快语,爽然作揖道:“那么,玄德保重,慈这就走了!”

    刘备想到他路上没吃的,便是抓住他衣袖,说道:“子义少慢!”

    刘备问向那两个小卒:“厨子里还有没有吃的?”

    两小卒连答有有,便要去取,谁知被太史慈叫住:“男儿当孑然一身,随遇而安,便是没吃的就喝点水也无妨,带这些累赘作什?”

    说着,手一掂枪,揖了揖,跳上马背。

    刘备叹了口气,难得他如此豁达,赶紧攀住他马鞍:“子义,你的铠甲我等你来取!”

    太史慈点了点头:“玄德请回吧。”

    刘备松开了手,心里万分舍不得。看他转身扬马,蹄声得得而去,渐渐远离了这茅草房子。

    这个房子因一夜东风雨,便是转眼间世事惊暗换,一个晚上所发生的事当真如梦一般。便是有点金庸先生小说里那种‘大雨商家堡’,‘江湖风波恶’的味道了。

    刘备回到屋里,张闿也不哼唧了,想是不再痛了。

    两小卒站了起来,唯唯诺诺的看着刘备。

    刘备见地上遍是死尸,也不想让他们葬身在这里面,便是跟弃尸荒野的味道没区别了。刘备便让他两在屋后挖了个大坑,将三十多具尸体全都埋在了里面,只是将这对夫妇单独葬在一旁。刘备苦于没笔题字,便是只得一边插了一块木板,算是无字墓碑了。

    张闿动弹不得,但看到刘备掩埋自己兄弟的尸体,便是先是一愣,接着暗暗叹息了一声。忍痛挪动身子,冒着伤口再次创裂的危险,挨到坟前给弟兄们跪下。

    他经过这场死里逃生,恩得刘备不加处置自己,反而还救了自己,便是大有感悟,惕厉道:“兄弟,是我糊涂。就算是你对不起我,我也不该对不起兄弟你啊!”

    刘备记得他这话是在跟那个胡子粗塌的大汉较量时说的,他此时再跟他说,便是有忏悔之意了。

    刘备心里若有所感,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们不是跑到淮南那边去了么,怎么又跑到齐国来了?”

    张闿身子一颤,本要缄口,但想他待自己之恩,便是只得接口问道:“刘平原是如何知道的?”

    他原来在陶谦手下是都尉之职,虽然现在已经落草为寇,但还是以官场上的习惯称呼他为刘平原。

    刘备总不能说是看了传纪,正觉得自己问得冒昧,张闿突然一啪脑袋:“哎,我怎么忘记了呢?刘平原,实不相瞒,我当初本欲是想要逃往淮南的,只是听说袁术那厮在淮南闹得凶,怕他知道后会截我的道。我们左右思量,想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于是我们就放出风声,说我们去了淮南,其实啊我们,嘿嘿,还在泰山里。”

    刘备心想这些人虽然是老粗,但想他毕竟胆大,在泰山华、费间作案,居然还敢呆在原地,这个想法还真是一般人所不能有。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想曹操一生多疑,便是愣没怀疑到这一节上。更何况泰山庞大,便是要细细一找也是很难找到的。再加上曹操报仇是小,借丧吞并徐州之心是大,想要是找到凶手是张闿,那么便没理由再讨伐徐州了,这样如果还继续出兵,便是师出无名,非正义之师了。

    刘备问他:“那你现在怎么会来齐国?”

    张闿突然觉得自己愚蠢至极,我怎么会把这些秘密跟他说?

    张闿打了一个愣,想就算他救了自己,但毕竟这些珠宝是自己舍却性命不要换来的,更何况兄弟们的藏身之处跟他说了,要是他为了解救徐州之危,将自己献给了曹操,那该怎么办?到时人财两失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一想自己刚才已经把藏匿之处跟他说了,这却如何是好?

    张闿身子一颤,脸色刷白,只在心里暗自谴责。

    刘备其实已经能够猜到其中细节,因为那天晚上他们之间的对话他还是能够记得清楚的。他想,具体细节应该这样,想是那个胡子粗塌的汉子因为怕张闿一人独吞了珠宝,所以伙同他的那些要好的兄弟,连夜将珠宝偷出一车,准备藏匿在齐国的山林之间。只是没想到张闿会亲自追到,这才弄得厮杀起来。

    刘备见他脸色煞白,想是他反悔自己说了真话,便是哈哈一笑:“在我看来你兄弟的藏身之处仍是永远在淮南,但你们却要跟我去齐国了。”

    刘备虽是淡淡一句,但毫无怀疑,他这话里带着的便是绝对的威信,和不容抗拒。

    张闿这时想到自己笨蛋了,便站起身来,眼睛滚筒的圆:“刘平原这意思,便是要将我们送给曹操,以解陶谦徐州之围?如果要是我不答应去了,你便要对曹操说出我们的藏身之处么?”

    刘备点了点头:“张都尉这话也可以这么说,只是太直白了点。”

    张闿愤恨一声,只是身边兵器已被没收了,只得圆睁双眼:“要是我不跟你去呢?”

    刘备摇了摇头:“哎,如果我请不动你,只怕徐州百姓要继续遭受涂炭了……”

    张闿身子一颤,他可从来没有舍己为人的精神,便是现在也没有。

    张闿知道刘备双股剑厉害,不便硬来,更何况他还救了自己,便是无法先动手。只得哀求道:“徐州若大,跟刘平原没有丝毫干系,你也只是受别人所托来一趟徐州,又何必事事当真?在这乱世,每个人都是为了谋利而来,刘平原即无利可图,又何必替陶谦卖命呢?如果刘平原放过我一命,我张某当竭恩图报。”

    刘备心里暗自好笑,想珠宝相比于徐州哪个更重要?便是傻子也知道。他既然心里有了算盘,便是没法听得下去:“张都尉所言甚是,只是恕备不能以徐州百姓的安危来跟你开玩笑。”

    他这时极力说得客气,不象昨晚见到他时那样对他蔑视,自然处境不同,见张闿有悔过之心,又不想逼得他太甚,所以说话也极为掩饰。

    张闿知道自己不是刘备对手,更何况就算身边有这两小卒的帮忙,也是无济于事。想到自己歉了他一个人情,知道今日就算勉强动手也是不义之举,便是唯有束手,心死如灰。再一想到自己不能以利来收买他,便是暗暗称赞起刘备的大义。如此,只得叹了一口气,闭目叫道:“那么请刘平原动手吧!”

    刘备倒没想到他会闭目待缚,倒是一愣。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呼喝之声,似乎是山下奔来好多人,正没命的往茅草房子这边来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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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9388/ 第一时间欣赏三国之我乃刘备最新章节! 作者:陈明弓所写的《三国之我乃刘备》为转载作品,三国之我乃刘备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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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我乃刘备介绍:
三国,重生成为刘备。 陶谦曰:非君不能安此州,只是尔如何能急之? 袁术曰:吾乃仲家皇帝,汝如何敢藐我太甚? 刘表曰:君与我同为汉室,借荆州虽不成,非欲夺邪? 曹操曰:竖子欺我,如何骗走吾之良将? 吕布曰:大耳贼,夺吾妻之恨,誓要啖汝肉,剉汝灰! ...... 刘备,不再偏安蜀汉。 这次他誓欲横扫诸雄,诛戮暴乱,宁背负千夫指万夫骂的罪名,也要让乱世止戈。等到天下靡定,自知何人当为贼焉!三国之我乃刘备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之我乃刘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之我乃刘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