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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七尾妖鱼     笑傲江湖之林家大少txt下载     笑傲江湖之林家大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嫁祸青城(两更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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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林寺

    安静和祥的禅房之内,清正和尚,摸了摸自己锃亮的大光头,皱起眉头,百思不得其解:“你说清河镇这件事是青城派做的?”

    “没错,弟子确定是青城派所为。”林昊一脸肯定的说道。他来之前思量了很久,最终还是还决定把这屎盆子扣在四川青城派头上。

    第一,若是将林昊心中猜测的事情如一上报,那么少林未必相信嵩山派居然这么灭绝人xìng,敢做出这等事来。因为少林嵩山同处一地,虽说往来甚少,可也不愿恶了对方。再说左冷禅近年来将五岳剑派并派一事吵得沸沸扬扬,几年来,五岳剑派逐渐做大,隐隐成了少林武当之下,江湖第一流的门派。少林武当一佛一道,都是出家之人,原本也不喜动刀动枪,倒是看着这几年嵩山派势力越做越大。当下,却是有些不敢得罪嵩山派。再说这事,只有林昊和岳不群以及左冷禅自个儿知晓,林昊即使说了,也没证据,岳不群也甭指望,左冷禅自己难道还能到处去承认?所以,说是嵩山派干的,最后肯定是不了了之的。因为,林昊没证据。

    第二,柿子总是找软的捏,洛阳街头差点给人挂了,林昊心头也有些怒。而这凶手,被他提前错误估计成了青城派的,还以为青城派提前对林家动手了,这才急匆匆赶回少林泼青城脏水,为的就是争取那么几年时间。于是,他将这些东西未经过任何处理,上报给了师傅。

    那就是自己刚从丐帮出来就有了些线索,可还未等去查证,就遇上了夜袭。那男的带着四川特sè脸谱,使得也是青城派的武功,还很拉风的用松风剑法和自己对拆了几招。况且且还带着个帮手,那个使毒的女子,却像是苗疆五仙教的。

    “若是你所说的没错,这件事,确实青城派有很大的嫌疑,可是他们似乎没动机啊?”清正大和尚听着林昊的叙述,似乎也松动了。

    林昊一听,有戏。立马加了一记狠药,恰似无意的说道:“四川青城派,自己祖宗留下的武功秘籍不好好学,整天就惦记着别人手里的,他们这次肯定是在清河镇见着什么宝贝秘籍了,所以也顾不上江湖道义了。”

    “哦?你这小子说这些风凉话,肯定是知道什么消息了。”清正和尚一听,皱着的眉头似乎也开了,前些rì子,就风闻嵩山派有几位高手出门,时间正好和清河之案吻合,还真怕是嵩山派做的。这件事牵扯虽不大,可出家人慈悲为怀,还应本着处世为公,为这些枉死的冤魂寻一个公道。四川青城,地处偏隅,名声向来不好,和魔教众人也多有勾搭,若说是他们做的,连我自己都有几分相信。

    只听林昊说道:“rì月神教,自任我行暴毙之后,许多老帮众因不服东方不败上位,处处被东方不败打压,纷纷离了黑木崖。你说若是这些人随手从黑木崖盗录一份葵花宝典吸星*什么的,又恰巧被魔教追杀躲在清河镇,要是青城派知道了,会怎么做呢?”

    “抢秘籍,杀人灭口。”清正呼之而出。

    “可这件事没做干净,让许多人都知道了青城派杀人夺秘籍的恶行呢?”林昊继续对着清正大和尚,慢慢诱惑,使得他的思维走上了死胡同。

    “屠杀。”说完,却是已经相信,这事八成就是四川青城派做的了。

    江湖事,往往只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少林这一遭,却是让林昊给骗了。

    “唉,千余人命仅仅因为一本秘籍。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南无一切如来心秘密全身舍利宝箧印陀罗。”

    ……………………

    这江湖,果然黑暗的。

    少林寺知道了这么大事情,居然不向江湖明言,虽说是怕冤枉了青城派。可在林昊看来明显是少林怕恶了青城派,做了明哲保身之举。可是,事情哪有像那些和尚想的那般简单。

    那一rì,林昊回山后,立马见了师傅,还被带去了少林方丈之处阐明这趟经过。不想回来之后却被那群师兄弟拉住,一定要他说说本趟收获,有个小胖子,鼻子特灵,大家都叫他神鼻胖,闻到林昊包袱里似乎香气萦绕,还以为他偷偷藏了什么好东西回来吃。趁着林昊被人缠住,打开了那个包裹。“咦,怎么是个戒指?”待往下翻时,偌大的禅房突然响起一个胖子暧昧的尖叫:“哇,好漂亮的香囊啊,看,上面还写着字呢。”

    外边最小的师弟,听到这胖子师兄的声音,立马来了兴趣,仗着人小挤过人墙,抢过香囊,看着上面娟秀的字体,一本正经朗读了起来:“捻指环,相思见环重相忆。愿君永持玩,循环无终极。”

    念完之后,见众人都停下了打闹,安静的盯着自己,这小家伙还有点害羞,不明白大家的眼神怎么这么火热。

    然后众人眼光一转,暧昧的看着林昊。有些年纪稍大的师兄已经明白过来了:“哇,是情诗啊。”

    于是这香囊和戒指一时间使得这少林儿童托管所疯狂起来。在众人的传阅之下,经过了无数双脏手,两样东西才完好的回到林昊手中时,可是却已不成模样。看着林昊委屈的模样,那罪魁祸首,神胖子师弟也颇觉得不好意思,于是一脸豪气的说道:“别愁眉苦脸的样,明天哥给你捎只鸡腿,香辣味的,你的最爱。”于是,林昊的初恋定情之物,便被一只鸡腿打败了。

    晚课过后,在众人强烈要求之下,林昊着重演讲了这次洛阳之行,在林昊的刻意描述下,青城派顿时成了堪比恶魔的强大反派,而成就了他林少侠不屈恶势力,勇于奉献,最终成了救出公主的骑士jīng神。

    这个颇有西方文化的骑士故事,使得那些小家伙听得一愣一愣的,直呼过瘾。说是比那说书的讲的jīng彩多了,于是众人下定决心,一定要早rì闯过十八铜人阵,去外寻找真正的江湖。

    而事后,在林昊的刻意提示下,这些未来的江湖豪杰们,纷纷写了家书,向父母家人表达了会马上下山为家族出力这一热切的愿望。

    然后清河镇之事,通过这些小小的纸片,传向了江湖各地。一时间,江湖上便开始流传青城派余沧海抢夺魔教秘籍,灭清河镇千余百姓。

    从此,余沧海的苦难生涯开始了。每rì都有看不过青城派恶行,又自诩侠义的年轻人上门滋事,一个应对不好,青城派又成了众矢之的。魔教也派出各个堂口,明里暗里监视青城弟子,还有自认轻功不错的飞贼,夜夜光顾青城驻地,试图找出那本所谓的绝世秘籍。青城派,开始了它创派以来最黑暗的季节。

    有些大人甚至拿青城派做起了教育孩子的反面教材,每当路过青城派大门,便拎着孩子说道:“若是你还是不学乖,以后就会像这些人一样,连出门都会被人打,被人骂,还不能还手。”小孩看着青城弟子一副焉了吧唧的模样,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知道了。”

    而事件的始作俑者,我们的林大少,此刻却正在少林寺的后山里,使劲啃着那个神胖师弟口中的香辣鸡腿。

第一章 八年(5000字奉上)

    十五岁那年,我在少林练武场上观千人齐使太祖长拳,有感太祖气魄,悟出这第四式剑招“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而后闯过十八铜人阵,下山回家,如今堪堪五个年头。这些年,我以手中长剑,闯荡江湖,驰骋北方草原,杀人盈野,终于将这一十三式夺命剑招练成,可要融会贯通更上一层楼,怕是难于登天。

    至于九阳神功,三年前我在漠北苦寒之地,冰冻三尺季节练成,算来恰好九个年头。那经书上所言,倒也不虚。如今我第四层大成,氤氲紫气随即而生,可随意扩散到体内、体外,至于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毒气不生,物化不之,金刚不坏之躯,想来也是夸大之语。谁没事拿刀捅自己玩啊?

    如今以我一身本事,若是那余沧海不来,倒也罢了。若是敢来,还待问问我手中长剑可答应?

    不过,如今反正闲着没事,不如往四川走走,再给青城派添些堵。似乎这几年找青城派麻烦找上瘾了。

    正当林昊坐在茶楼上边听那茶博士讲“说岳”,边品茶之际,一阵呼喊自楼下传来。

    “唐大哥,唐大哥,快回去看看,寨子里弄来个不得了的小东西。”

    说话者是个少年,嘴唇上蓄着着一层浅浅的须绒表明他的年纪不大,大约仅十五六岁,长得极为壮实,像个牛犊子一般,只是说起话来,咋咋呼呼,很是对不起他长得那副沉稳相。

    林昊如今化名唐昊行走江湖。近些年来倒是也得了些虚名。江湖中人提起天剑客唐大少爷,也不得不竖起大拇指赞一个好。概因林昊这几年劫富济贫,杀了几个贪官污吏做了不少好事。江湖上朋友又多,而这些朋友大都出生少林俗家,自己也是名门之后。林昊自己又使得一手好剑法。天南地北,这些年也经历了不少阵仗。江湖传言,天剑客唐昊曾是少林俗家弟子,少林也未曾反驳,于是这下,引得更多江湖中人追捧。

    “唉,蓝兄弟,慢点,我们可是做大事的人,别那么火急火燎的。”林昊此刻正被这少年拉着胳膊,无奈的往回走呢。

    哦,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蓝天垂,可能我的名字大家并不熟悉,可大家应该听过蓝凤凰这个名字吧。

    没错,你们猜对了,我就是五仙教教主蓝凤凰唯一的亲弟弟,蓝天垂蓝大爷是也。

    你问我怎么和眼前这位唐兄认识的吗?嗯,故事有点长了,听我慢慢道来:

    只记得那是一个风花雪月的季节,街上的姑娘都穿起诱人的薄衫,争奇斗艳也不能形容我眼前的美景。我正从大和赌坊里赢了百两银子,又欣赏着这夏rì特有的景sè。

    以往这种时候,总会有一个柔美的声音打断我的兴致,然后,我就会陷入一顿牢sāo攻势之中,之后我将无条件彻底屈服在某人的yín威之下。说对了,那人正是我唯一的姐姐,蓝凤凰。

    那一rì,我知道姐姐正好有事出了远门,所以又偷偷跑出家来。你知道的,男人嘛,若是不爱女sè,又不贪杯,那唯一的兴趣便是赌钱了。自从我七岁那年,老爸带我去过一次赌坊后,我发现我彻底爱上了这个地方。从此以后,我就告别了竹马笃笃的童年时光。那一天起,我开始标榜自己要像个男人一样去赌钱。

    可是好景不长,老爸在我十岁那年生病去世了,以后就再也没人带我去赌坊了。姐姐继承了教主的位置,并牢牢管制着我,而且希望我能够接过这沉重的担子,因为姐姐迟早还是要嫁人的,而我并不明白这个担子到底有多沉重。

    那一天,也像今rì一般阳光明媚,chūn和rì立。对我而言,那一天是不平凡的。在那个小竹林里,我把这些年偷偷埋在地里的银子都挖了出来,这是一笔可观的赌资。

    我曾听闻老爸说过,这个世上但凡厉害的高手都是一个合格的赌徒。因为高手需要一个大心脏,而赌钱似乎比杀人还能煅炼心脏。我对老爸的话深信不疑,因为他从小就是这么教导我的。

    后来我知道,姐姐出门,是因为接到了一个消息,有一个叫rì月神教的门派想要彻底吞并我们五仙教。我知道这个rì月神教,因为我们五仙教本来就是他们的下属门派,这从我爷爷那一辈就开始了。对此我很不明白,我们已经是他们的下属了,为什么还要来吞并呢?我问过姐姐,姐姐笑了笑,说我以后会懂的。后来我也问过唐大哥,唐大哥说,做下属,你有时候可以选择,若是吞并了,那你只能被奴役,再也没有权利说不了。可我还是很疑惑,或许在我小小的脑子里还无法理解“听话”和“没权利说不”有什么区别。

    没关系,因为现在我懂了。做下属,五仙教就还是我的,教众也都是听我的。若是吞并了,五仙教就是他们的,而我只是个木头傀儡。他们说如何,我就只能如何。

    可是那一rì姐姐似乎来迟了。在大街上,我被人敲晕了,然后直接罩了大麻袋扔进了马车里。等我醒来时,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们绑着我,把我扔在马车里,我感觉自己这时候就像一头正送往屠宰场的肥猪,再也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等待的只有老天的垂怜。

    那是一个乌云漫天的午后,我的心头满是yīn霾,正如这鬼天气一般。我从他们口里无意间听到,自己将被送往黑木崖顶囚居。我知道黑木崖,那是rì月神教的教主住的地方,听说那是个暗无天rì的地方。那意味着,我失去了zì yóu,于是我开始计划逃跑。

    很遗憾,也许是我真的不够聪明,我只能借着内急的借口,在野外待一会儿,然后又会被送进马车里。要是那时我仔细看的话,应该能见到不远处的树荫下,有一个身穿紫衣的男子。

    我被再次送进了马车里,我已经人认命了,他们说再有三天,就到黑木崖了。或许,我老爸给我取的名字应验了。我叫天垂,老天果然再次垂怜了我。在一个荒郊野外,我遇到了唐大哥,我之前从没见过这么酷的男人。对,就是酷,唐大哥说的话,果然很酷。

    夕阳斜下,淡金sè的余晖洒在他的身影上,远远看去仿佛是个身披金甲的战神。当他抽出剑的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他定是上天指引来拯救我的。他手中的长剑,似乎化成了无数光影,之前那些绑架我时臭屁的魔教教徒,三两下间便被打倒,像死猪一样躺在地上哀嚎。唐大哥给我松了绑,很不屑的看着他们,嘴里吐出一个字:“滚。”

    那一刻,他简直酷毙了。我从没想过这个字原来可以说的这么拉风。我彻底沦陷了,成了他忠实的粉丝兼头号小弟。这样的男人,想必姐姐一定会喜欢的,我又要开始为自己的zì yóu而奋斗了。

    在回来的路上,我问过唐大哥为什么会救我,我知道江湖上的人很少多管闲事。唐大哥听后只淡淡的说了一句:“我最讨厌看到别人欺负孩子。”

    后来我听说唐大哥小时候曾经被一个青城派的高手差点打死,所以我能明白他心中为什么那些欺负孩子的坏人。我很庆幸,那年我才十二岁。要是再过两年,不知道唐大哥还会不会救我。

    回到寨子后,我热情的向姐姐介绍唐大哥。在我口中唐大哥的形象立马成了天下无双伟男子的代名词。后来我发现姐姐看唐大哥的眼神有点怪怪的。似乎每次见到唐大哥都很害羞,而唐大哥每次在姐姐面前都能侃侃而谈,显得风度翩翩。我想姐姐肯定被唐大哥给迷倒了。

    为此,我高兴坏了。因为我发现这段时间,姐姐骂我的时候越来越少了,因为我每天都跟在唐大哥屁股后头。这表明我的第一步作战计划完美成功,我心中窃喜不已。

    我发现了比赌钱更有意思的事,那就是跟着唐大哥练剑。唐大哥的剑法很厉害,寨子里的人都这么说,连一向眼高于顶的姑姑也这么说。姑姑是我们寨子里武功最好的,也是教里最有见识的长老。

    我从没想过,二十年后,我能够创出名震江湖的“金蛇剑法”。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男子。

    三个月后,唐大哥离开了,离开时,姐姐哭了。我很少见到她哭。真的,唯一的一次还是父亲去世的那一晚。

    唐大哥给姐姐留下了一枚锥,那是用金子打造的,造型像条栩栩如生的小蛇,唐大哥说这叫金蛇锥,是留给姐姐的。姐姐欢欢喜喜的收下了,还把母亲留下的避毒珠送给了唐大哥。这个我知道,按照我们苗人的规矩,他们这是定亲了。我欢呼着,让整个寨子都知道了这件喜事。

    似乎为了讨好我这个小舅子,唐大哥还特意让人打造了一把剑,还是按照我的要求做成了蛇形,上面镶嵌了很多金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看起来漂亮极了。那一rì唐大哥的脸sè很是古怪,只是看着我的宝剑一阵发愣,嘴里还嘟哝着什么“金蛇剑”。其实我只是想让这把剑看起来更值钱一点。

    金蛇剑,我喜欢这个名字。

    唐大哥走了,他最后告诉了我们一个真相,其实他不姓唐,他姓林,叫林昊,是福建福威镖局的大少爷。我才不管他姓唐还是姓林,他还是我那个好大哥。可是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姐姐那一刻的神sè有多么的怪异。

    林大哥,不,唐大哥说,明年开始才能称呼他林大哥。其实我更喜欢叫他姐夫,因为每次我惹祸了,只要一叫“姐夫救命”,然后,姐姐就会又恢复了她淑女的模样。我问过姐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腼腆害羞了。姐姐一副小媳妇儿模样的说道:“姑姑说的,男人都喜欢这样的女人。”

    于是我还偷偷嘲笑过姐姐,可事实证明,姐姐果然是正确的。汉人和我们苗人不同,我们苗人习俗一夫一妻。而汉人稍微有钱有势的,动不动就喜欢娶几房小妾。可唐大哥从和姐姐好了以后便再也没正眼瞧过其他女子,这也是让我最佩服他的地方。我总是在考虑长大后,该娶红河的彩云呢,还是该和黑苗的白莲成亲。这些事情,难倒了小小年纪的我。

    一别两年,唐大哥还是依旧潇洒非凡。这两年唐大哥总寄些小玩意儿回来,有时候是一枚珠钗,有时候是一颗夜明珠,每次姐姐见了总能高兴好一会儿。可是之后的rì子似乎总看着这些东西发呆。

    那天,寨门口守卫的阿大兄弟来报告说唐大哥回来了,我发现姐姐的轻功突然之间快了很多,然后等我到了寨门口的时候,只发现他们两个狠狠地抱在一起。我看着唐大哥快透不过气来的样子,暗自比较了一下自己,决定以后再也不惹姐姐生气了,否则,姐姐能把我给勒死。

    唐大哥带来一个好消息,起码对姐姐而言,这是今年最好的消息。唐大哥的父母同意了他们的婚事。这让一直以来颇为担心自己苗人身份的姐姐松了一口气。为此,姐姐放了大家伙儿一个大假,然后大家尽情的狂欢了。我是这里除姐姐外最高兴的人,因为这次狂欢,我带着寨子里的兄弟狠狠地赚了大和赌坊一笔。

    ………………

    “蓝兄弟,寨子里到底抓到了什么宝贝了?”林昊问道,面上也有些好奇,毕竟在这苗寨也住了段时间,见惯了这蛇虫蝎子一类,也有了些免疫。不知道还有什么怪东西能让眼前这位感到惊奇。

    “唐大哥,你别说,我还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这东西长得像只豹子,可他眼珠子一只蓝一只绿,咕噜噜的转着,要是大晚上一见,还不把人吓死。”

    “这眼睛一蓝一绿,有什么稀奇的。不就是鸳鸯眼,你以前没见过?”林昊见他真不知道,于是逗了逗他,“你看它眼睛一蓝一绿,知道为什么吗?”

    蓝天垂摇摇头,他哪知道这些,只是期待着,希望林昊继续往下说。

    “这蓝sè的眼睛呢,你看和天空的颜sè像不像?”见蓝天垂抬头望天,然后疑惑的点点头。继续说道,“那绿sè的眼睛,其实和九幽地狱是一个颜sè的。所以这一蓝一绿双眼可辫yīn阳,上通九天,下至九幽。波斯那一带,称这种动物是神派下人间的行走者。”

    蓝天垂仿佛被林昊这句“神派下凡间的行走者”给吓到了,想了想说道:“那这么一说,这东西被咱们寨子抓到了,应该把它供起来咯?否则得罪了波斯那边的神灵可就不好了。”

    林昊敲了一下蓝天垂的脑袋说道:“波斯皇帝说要你上供,你会上供吗?”

    蓝天垂当然说不了,“他又不是咱们大明朝的皇帝,我也不是他的子民,凭啥让我上供?”

    “那不就结了,波斯的神灵又不是咱们的神灵,管他那么多做什么。”

    回到寨子里,林昊倒是没看见那只豹子,见到的只是一只小猫咪,叫声轻柔,看着还挺可爱的。回头质问蓝天垂:“你不是说抓了只豹子吗?怎么变成了小猫了?”

    蓝天垂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嘿嘿一笑,“可它那眼睛确实是一蓝一绿的,这我可没骗你。”说完,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连连后退。

    “弟弟,你可是找好借口了吗?”只见那那蓝天垂拿着林昊做挡箭牌,直直往身后躲。

    那女子走上前来,只见其身穿蓝布印白花衫裤,自胸至膝围一条绣花围裙,sè彩灿烂,金碧辉煌,耳上一对玉珠子,那女子约莫二十岁年纪,肌肤白皙,双眼极大,黑如点漆,腰中一根彩sè腰带被疾风吹而向前,双脚却是赤足。

    这女子风韵虽也甚佳,但闻其音而见其人,却觉声音之娇美,远过于其容貌了。那女子脸带微笑看着林昊身后的蓝天垂,那笑容在蓝天垂看来,顿时觉得自己心里怎么渗得慌。后来越觉得不对,突然他怪叫一声,朝远处小竹林跑去。

    “凤凰,小弟又做了什么事让你如此生气?”

    蓝凤凰笑道:“我不生气。”她此刻的表情就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小孩一般,笑的很是jiān诈。

    “真的不生气?小弟年岁还小,十五六岁,也正是贪玩的年纪。我当年在少林寺闹的比他凶多了。每次上少林,师傅总念叨说,要是林昊这小子再多待几年,怕是后山的兔子就要绝种咯。”

    蓝凤凰听了也莞尔一笑,这时林昊自后面将蓝凤凰轻轻抱住,感受着佳人的柔荑,轻轻捏了一下,察觉到蓝凤凰身体颤了一下,他似乎很是得意,反而抱得更紧了,惹来蓝凤凰一阵白眼。

    斜阳照栏轩,风光旖旎处。林昊两人相拥而坐,苗疆秀丽山水交相辉映。只是远处竹林里的少年,呆呆望着身前坑坑洼洼的地面,手中的铲子,无力的滑落,“啪”的一声掉在地上。这时少年拖着疲惫的脚步缓缓往竹林外走着,显得失魂落魄,嘴里还喃喃自语:“没了,全没了,我的钱啊。”

    这一切构成了一副边陲小寨和谐的晚景。

第二章 青城来袭(5000奉上)

    福威镖局

    福州府的西大街如今半数成了林家产业,原因是林昊无意间的一句话“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买卖多了,江湖朋友自然就多了。”林昊自少林回来后,林家上上下下看待他的眼光就变了,那些下人和镖师的眼神中多了一些信服和尊敬。主要的原因是某一rì,林昊在练武场指导林平之时随意耍的一招剑法,一不小心就劈碎(是劈碎,不是劈开)了一块武师练臂力用的大铁疙瘩。

    这天是个打猎的好rì子,和风熏柳,阳光明媚。镖局马道上迎来了一匹马,全身雪白,马勒脚镫都是烂银打就,鞍上一个锦衣少年,约莫十七八岁年纪,左肩上停着一头猎鹰,腰悬宝剑,背负长弓,泼喇喇纵马疾驰。身后跟随四骑,骑者一sè青布短衣。一行五人驰到镖局门口,八名汉子中有三个齐声叫了起来:“少镖头又打猎去啦!”那少年哈哈一笑,马鞭在空中拍的一响,虚击身下,胯下白马昂首长嘶,在青石板大路上冲了出去。

    一名汉子叫道:“史镖头,今儿再抬头野猪回来,大伙儿好饱餐一顿。”那少年身后一名四十来岁的汉子笑道:“一条野猪尾巴少不了你的,可先别灌饱了黄汤。”众人大笑声中,五骑马早去得远了。

    五骑马一出城门,少镖头林平之双腿轻轻一挟,白马四蹄翻腾,直抢出去,片刻之间,便将后面四骑远远抛离。他纵马上了山坡,放起猎鹰,从林中赶了一对黄兔出来。他取下背上长弓,从鞍旁箭袋中取出一支雕翎,弯弓搭箭,刷的一声响,一头黄兔应声而倒。待要再shè时,另一头兔却钻入草丛中不见了。郑镖头纵马赶到,笑道:“少镖头,好箭!”只听得趟子手白二在左首林中叫道:“少镖头,快来,这里有野鸡!”

    林平之纵马过去,只见林中飞出一只雉鸡,林平之刷的一箭,对正了那野鸡,从它头顶飞过,这一箭竟没shè中。林平之急提马鞭向半空中抽去,劲力到处,波的一声响,将那野鸡打了下来,五sè羽毛四散飞舞。五人齐声大笑。史镖头道:“少镖头这一鞭,别说野鸡,便连大兀鹰也打下来了!”

    五人在林中追逐鸟兽,史、郑两名镖头和趟子手白二、陈七凑少镖头的兴,总是将猎物赶到他身前,自己纵有良机,也不下手。打了两个多时辰,林平之又shè了两只兔子,两只雉鸡,只是没打到野猪和獐子之类的大兽,兴犹未足,说道:“咱们到前边山里再找找去。”

    史镖头心想:“这一进山,凭着少镖头的xìng儿,非到天sè全黑决不肯罢手,咱们回去可又得听夫人的埋怨。”便道:“天快晚了,山里尖石多,莫要伤了白马的蹄子,赶明儿咱们起个早,再去打大野猪。”他知道不论说甚么话,都难劝得动这位任xìng的少镖头,但这匹白马他却宝爱异常,决不能让它稍有损伤。这匹大宛名驹,是林平之的外婆在洛阳重价觅来,两年前他十五岁生rì时送给他的。

    果然一听说怕伤马蹄,林平之便拍了拍马头,道:“我这小雪龙聪明得紧,决不会踏到尖石,不过你们这四匹马却怕不行。好,大伙儿都回去吧,可别摔破了陈七的屁股。”五人大笑声中,兜转马头。林平之纵马疾驰,却不沿原路回去,转而向北,疾驰一阵,这才尽兴,勒马缓缓而行。

    不多时,只见前面路旁挑出一个酒招子。郑镖头道:“少镖头,咱们去喝一杯怎么样?新鲜兔肉、野鸡肉,正好炒了下酒。”林平之笑道:“你跟我出来打猎是假,喝酒才是正经事。若不请你喝上个够,明儿便懒洋洋的不肯跟我出来了。”一勒马,飘身跃下马背,缓步走向酒肆。若在往rì,店主人老蔡早已抢出来接他手中马缰:“少镖头今儿打了这么多野味啊,当真箭法如神,当世少有!”这么奉承一番。

    但此刻来到店前,酒店中却静悄悄地,只见酒炉旁有个青衣少女,头束双鬟,插着两支荆钗,正在料理酒水,脸儿向里,也不转过身来。

    郑镖头叫道:“老蔡呢,怎么不出来牵马?”白二、陈七拉开长凳,用衣袖拂去灰尘,请林平之坐了。史郑二位镖头在下首相陪,两个趟子手另坐一席。

    内堂里咳嗽声响,走出一个白发老人来,说道:“客官请坐,喝酒么?”说的是北方口音。郑镖头道:“不喝酒,难道还喝茶?先打三斤竹叶青上来。老蔡哪里去啦?怎么?这酒店换了老板么?”那老人道:“是,是,宛儿,打三斤竹叶青。不瞒众位客官说,小老儿姓萨,原是本地人氏,自幼在外做生意,儿子媳妇都死了,心想树高千丈,叶落归根,这才带了这孙女儿回故乡来。哪知道离家四十多年,家乡的亲戚朋友一个都不在了。刚好这家酒店的老蔡不想干了,三十两银子卖了给小老儿。唉,总算回到故乡啦,听着人人说这家乡话,心里就说不出的受用,惭愧得紧,小老儿自己可都不会说啦。”

    那青衣少女低头托着一只木盘,在林平之等人面前放了杯筷,将三壶酒放在桌上,又低着头走了开去,始终不敢向客人瞧上一眼。林平之见这少女身形婀娜,肤sè却黑黝黝地甚是粗糙,脸上似有不少痘瘢,容貌甚丑,想是她初做这卖酒勾当,举止甚是生硬,当下也不在意。

    史镖头拿了一只野鸡、一只黄兔,交给萨老头道:“洗剥干净了,去炒两大盆。”萨老头道:“是,是!爷们要下酒,先用些牛肉、蚕豆、花生。”宛儿也不等爷爷吩咐,便将牛肉、蚕豆之类端上桌来,郑镖头道:“这位林公子,是福威镖局的少镖头,少年英雄,行侠仗义,挥金如土。你这两盘菜倘若炒得合了他少镖头的胃口,你那三十两银子的本钱,不用一两个月便赚回来啦。”萨老头道:“是,是!多谢,多谢!”提了野鸡、黄兔自去。郑镖头在林平之、史镖头和自己的杯中斟了酒,端起酒杯,仰脖子一口喝干,伸舌头舐了舐嘴唇,说道:“酒店换了主儿,酒味倒没变。”又斟了一杯酒,正待再喝,忽听得马蹄声响,两乘马自北边官道上奔来。

    两匹马来得好快,倏忽间到了酒店外,只听得一人道:“这里有酒店,喝两碗去!”史镖头听话声是川西人氏,转头张去,只见两个汉子身穿青布长袍,将坐骑系在店前的大榕树下,走进店来,向林平之等晃了一眼,便即大咧咧的坐下。这两人头上都缠了白布,一身青袍,似是斯文打扮,却光着两条腿儿,脚下赤足,穿着无耳麻鞋。史镖头知道川人都是如此装束,头上所缠白布,乃是当年诸葛亮逝世,川人为他戴孝,武侯遗爱甚深,是以千年之下,白布仍不去首。林平之却不免希奇,心想:“这两人文不文、武不武的,模样儿可透着古怪。”只听那年轻汉子叫道:“拿酒来!拿酒来!格老子福建的山真多,硬是把马也累坏了。”

    宛儿低头走到两人桌前,低声问道:“要甚么酒?”声音虽低,却十分清脆动听。那年轻汉子一怔,突然伸出右手,托向宛儿的下颏,笑道:“可惜,可惜!”宛儿吃了一惊,急忙退后。另一名汉子笑道:“余兄弟,这花姑娘的身材硬是要得,一张脸蛋嘛,却是钉鞋踏烂泥,翻转石榴皮,格老子好一张大麻皮。”那姓余的哈哈大笑。

    “四川人?余兄弟?”林平之一见二人打扮,又曾听闻林昊多番告诫,说这几年若是在福州府内遇上了四川人,切记不可鲁莽,免得惹下祸事,一切等他回来再说。尤其是见到姓余的调戏女子,千万别多管闲事。

    林昊在林平之心中积威已久,自他五年前回家后,用三招剑法便打赢了在他心中几乎无敌的父亲,林平之就彻底屈服在他的yín威之下,每rì里被逼练功,真是苦不堪言。少年人原本崇拜强者,况且林平之这种武林世家出来的人物,当然也有个“鲜衣怒马,白衣仗剑”的大侠梦。这几年,他武功倒是见涨,尤其是九阳神功,已经练到了第二层,眼界倒也高了不少,见那两四川汉子脚步沉稳,气息均和,一看就知道武功有成,当下也不敢小觑。

    可是那姓余的实在过分,嘴巴越来越放肆,林平之少年气盛,只觉得气往上冲,伸右手往桌上重重一拍,说道:“甚么东西,两个不带眼的狗崽子,却到我们福州府来撒野!”那姓余的年轻汉子笑道:“贾老二,人家在骂街哪,你猜这兔儿爷是在骂谁?”林平之相貌像他母亲,眉清目秀,甚是俊美,平rì只消有哪个男人向他挤眉弄眼的瞧上一眼,势必一个耳光打了过去,此刻听这汉子叫他“兔儿爷”,哪里还忍耐得住?提起桌上的一把锡酒壶,兜头摔将过去。那姓余汉子一避,锡酒壶直摔到酒店门外的草地上,酒水溅了一地。史镖头和郑镖头站起身来,抢到那二人身旁。

    那姓余的笑道:“这小子上台去唱花旦,倒真勾引得人,要打架可还不成!”郑镖头喝道:“这位是福威镖局的林少镖头,你天大胆子,到太岁头上动土?”这“土”字刚出口,左手一拳已向他脸上猛击过去。那姓余汉子左手上翻,搭上了郑镖头的脉门,用力一拖,郑镖头站立不定,身子向板桌急冲。那姓余汉子左肘重重往下一顿,正yù撞在郑镖头的后颈。却怎么也下不去手,原来此刻,他的脖颈间正抵着一根竹筷子,只要这聂筷子的手再往里一送,想必,他今天就得横着出去。

    那姓贾的见林平之瞬间出手,就制服了自己的同伴,当下心头微惧,问道:“尊驾是谁?怎么暗箭伤人?”林平之听了轻蔑一笑,也不答话,转过身去冲福威镖局众人说笑道:“这两只恶狗也不知道是哪家放养的,跑到我们福州府来乱咬人。”众人一听哈哈大笑。

    姓余的听后大怒,也不管林平之武功高低,飞脚向林平之踢来。林平之反应迅猛,转身冲向右侧,还脚踢出。这时史镖头也已和那姓贾的动上了手,白二将郑镖头扶起。郑镖头破口大骂,上前夹击那姓余的。林平之道:“去帮史镖头,这狗贼我料理得了。”郑镖头知他要强好胜,不愿旁人相助,顺手拾起地下的一条板桌断腿,向那姓贾的头上打去。两个趟子手奔到门外,一个从马鞍旁取下林平之的长剑,一个提了一杆猎叉,指着那姓余的大骂。

    林平之剑法一般,内功倒是不错,平常在镖局内演武,众人也碍于他身份,没有使真格,他心头也知晓。但他对自己极为自信,也不接剑,只凭双拳和对方相斗。打定主意这回一定要好好威风一次,等大哥回来也可炫耀一番。那姓余的汉子倒也不弱,尤擅拳脚,所以两方恶斗,你来我往,拳脚生风,劈哩啪啦,打的好不热闹。

    那酒店萨老头和麻脸姑娘瞧在一边,假装害怕,却是躲在角落里。

    “二师兄,你说这四川青城派对福威镖局图谋不轨是为什么啊?”那麻脸姑娘样子虽难看,声音却是婉转柔情,如莺儿一般清脆。

    “我也不知道,前些rì子,是大师兄在外听到这个消息的。大师兄和林家大少爷是好朋友,那林少侠每年都送好多礼物上华山的。大师兄这几年送你的珠钗啊玉佩什么的,大多都是这位林少侠出钱买的。”劳德诺一边说道,眼睛却是盯着场中战局。

    “我就说大师兄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他呀,有钱就知道自己买酒喝,哼。现在他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等回去,我一定要和爹好好告他一状?”那女子语气娇蛮,却不失可爱。似乎发现自己的语气不妥,赶忙转移了话题:“二师兄,你说这人拳脚功夫怎么这么差,还有那个四川人明明拳法比他高明许多,怎么还打不过他?”

    “唉,小师妹,这人拳脚虽差,可是内功明显比那四川人高出一筹,一力降十会,所以他此刻才能占优。听闻林家有一门绝世剑法,名七十二路避邪剑法,他拳法不行,说不定剑法不错呢。”劳德诺解释道,心里却想着,那人的剑法如此之高,他父亲岂会庸俗。余沧海这回想必也讨不了好。听说那人这几年常常往西南苗疆跑,和苗疆五仙教关系暧昧,余沧海这回怕是要栽了。师傅派我们过来,想必是想让他承华山派的情。五岳并派已经势在必行了。那到时候,我也可以回嵩山了吧。

    那女子听着兴致勃勃,她是头一回下山,以往父母都说她年纪尚小,不宜行走江湖,这回求了好久才肯让她下山。这头一回下山就遇见两方人一言不合就开打,这原因还是因为自己,她想想就觉得好玩。

    江湖果然还是好人多一些。这个人,虽然拳法差了一点,可是人品还是不错的,自己现在这副模样,自己也觉得丑的很,他倒能仗义相助。大师兄和他大哥做了朋友,那他便算得上是我的朋友了。大师兄说过嘛,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况且,这青城派甚是可恶,大师兄不就嘲笑一下他们那个什么“屁股落后平沙落雁式”的剑法,就被爹爹痛打了一顿。这人是青城弟子,想必也不算什么好人。

    而他口中的大师兄,正是令狐冲。眼下,他却是躲在暗处,跟随余沧海一行人。

    原本那一rì,他正在山下和师兄弟喝酒,可是那一帮青城子弟实在太嚣张,忍不住就出手教训了一顿。哪想这些人这么没道德,居然回头就告诉了他们师长,而他们那个什么观主余沧海,更是没品,到了华山居然在师傅面前告了我一状。害我现在想起来屁股还有些疼。

    看着面前一副趾高气扬的余沧海,令狐冲心里就相当不爽。

    “余沧海,我看你得瑟到什么时候?我已经通知林兄弟了,他马上就会回来。你那个什么长青子的师傅不是林兄弟曾祖父的对手。要是你这个徒弟连人家曾孙子都打不过,看你到时候怎么收场。我可等着看好戏呢。

第三章 风已满楼(4300大章)

    酒肆之中,福威镖局一众人围看他们少镖头耍威风。脸上都挂着兴奋。

    “姓余的,你可服气?”林平之臂上加劲,将余姓汉子的头直压下去,越压越低,额头几yù触及地面。那姓余的汉子反手出拳去击他小腹,始终差了数寸,没法打到,只觉颈骨奇痛,似yù折断,眼前金星乱冒,耳中嗡嗡之声大作。可是嘴上却不服气:“仗着内功而已。”,脸上却是不停冒着汗珠,显然痛到了极点。

    林平之听了,嘴巴一撇,极为不屑:“那你又是仗着哪个龟儿子的狗胆?”福威镖局众人见少镖头制服那川人,又用四川话反驳,更是笑的大声,却见林平之话锋一转,言辞凌厉道:“敢到我们福州府来逞凶,嫌命长吗?”说罢,双手使力,反扭那人胳膊,也没个极限,只听咯吱一声,那人胳膊硬生生被扭成麻花。那人疼得身体打颤,惨叫挣扎起来,林平之甩开那人,那手便软塌塌的垂下,好似面条一般。

    那姓贾的本在地上,见状,惊愕异常的看着那姓余汉子,用手指着林平之说道:“你们,你们居然敢如此对我们余少主?”说完也不顾福威镖局一众,疾步抢先过去,扶起那姓余汉子,愤恨的看了一眼,往门外奔去。那姓余汉子顿了一顿,还转过头来颇为怨毒的看了林平之一眼,言词狠厉,道:“我要灭你满门。”林平之听完,瞳孔一缩,气愤异常,提剑杀了出去。众镖师感到事情非常,林平之刚才所为确实有些过了,可也不好相劝。但如今对方居然说出灭门之语,众人也感到气愤。待追出去后,却只看到那两人骑马跑远了,林平之在那里大声叫骂。

    待得回到镖局,天已全黑。林平之心下略宽。一进大厅,只见父亲坐在太师椅中,正在闭目沉思,林平之神sè犹豫,叫道:“爹!”

    林震南面sè甚愉,问道:“去打猎了?打到了野猪没有?”林平之道:“没有。”林震南举起手中烟袋,突然向他肩头击下,笑喝:“还招!”林平之知道父亲常常出其不意的考校自己功夫,如在平rì,见他使出这招“辟邪剑法”第二十六招的“流星飞堕”,便会应以第四十六招“花开见佛”,但此刻他心神不定,只道小酒店中斗殴之事已给父亲知悉,父亲必然对自己说教什么“行走江湖,与人为善”,今天无缘无故似乎又闯祸来,是以父亲用烟袋责打自己,竟不敢避,叫道:“爹!”

    林震南的烟袋杆将要击上儿子肩头,在离他衣衫三寸处硬生生的凝招不下,问道:“怎么啦?江湖上倘若遇到了劲敌,应变竟也这等迟钝,你这条肩膀还在么?”话中虽含责怪之意,脸上却仍带着笑容。林平之道:“是!”左肩一沉,滴溜溜一个转身,绕到了父亲背后,顺手抓起茶几上的鸡毛掸子,便向父亲背心刺去,正是那招“花开见佛”。林震南点头笑道:“这才是了。”反手以烟袋格开,还了一招“江上弄笛”。林平之打起jīng神,以一招“紫气东来”拆解。父子俩拆到五十余招后,林震南烟袋疾出,在儿子左rǔ下轻轻一点,林平之招架不及,只觉右臂一酸,鸡毛掸子脱手落地。

    林震南笑道:“很好,很好,这一个月来每天都有长进,今儿又拆多了四招!”回身坐入椅中,在烟袋中装上了烟丝,说道:“平儿,好教你得知,咱们镖局子今儿得到了一个喜讯。”林平之取出火刀火石,替父亲点着了纸媒,道:“爹又接到一笔大生意?”林震南摇头笑道:“只要咱们镖局子底子硬,大生意怕不上门?怕的倒是大生意来到门前,咱们没本事接。”

    他长长的喷了口烟,说道:“刚才张镖头从湖南送了信来,说道川西青城派松风观余观主,已收了咱们送去的礼物。”林平之听到“川西”和“余观主”几个字,心中突的一跳,道:“收了咱们的礼物?可是大哥常说余沧海不是什么好人。孩儿深以为然。爹为什么还要……”

    林震南道:“唉,你大哥行走江湖,只凭手中长剑,我们镖局的事,他向来是不管的。镖局子的事,我也从来不跟你大哥说,昊儿是做大事的人,你故去的祖父一直这般说,爹也不好过分勉强你大哥。你大哥从小就是有主见的人,好在这些年,你大哥在中原一带打出了偌大名头,中原武林的朋友也给你大哥面子,我们福威镖局才在中原又站稳了脚。。有些事,你不明白。不过好在你年纪渐渐大了,爹爹挑着的这副重担子,慢慢要移到你肩上,此后也得多理会些局子里的事才是。孩子,咱们三代走镖,一来仗着你曾祖父当年闯下的威名,二来靠着咱们家传的玩艺儿不算含糊,这才有今rì的局面,成为大江以南首屈一指的大镖局。江湖上提到‘福威镖局’四字,谁都要翘起大拇指,说一声:‘好福气!好威风!’江湖上的事,名头占了两成,功夫占了两成,余下的六成,却要靠黑白两道的朋友们赏脸了。你想,福威镖局的镖车行走十省,倘若每一趟都得跟人家厮杀较量,哪有这许多xìng命去拚?就算每一趟都打胜仗,常言道:‘杀敌一千,自伤八百’,镖师若有伤亡,单是给家属抚恤金,所收的镖银便不够使,咱们的家当还有甚么剩的?所以嘛,咱们吃镖行饭的,第一须得人头熟,手面宽,这‘交情’二字,倒比真刀真枪的功夫还要紧些。”

    林平之应道:“是!”若在往rì,听得父亲说镖局的重担要渐渐移上他肩头,自必十分兴奋,和父亲谈论不休,此刻心中却似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只想着“川西”和“余观主”那几个字。林震南又喷了一口烟,说道:“你爹爹手底下的武功,自是胜不过你曾祖父,也未必及得上你爷爷,然而这份经营镖局子的本事,却可说是强爷胜祖了。从福建往南到广东,往北到浙江、江苏,这四省的基业,是你曾祖闯出来的。山东、河北、两湖、江西和广西六省的天下,却是你爹爹手里创的。那有甚么秘诀?说穿了,也不过是‘多交朋友,少结冤家’八个字而已。福威,福威,‘福’字在上,‘威’字在下,那是说福气比威风要紧。福气便从‘多交朋友,少结冤家’这八个字而来,倘若改作了‘威福’,那可就变成作威作福了。哈哈,哈哈!”

    林平之陪着父亲干笑了几声,但笑声中殊无欢愉之意。林震南并未发觉儿子怔忡不安,又道:“古人说道:既得陇,复望蜀。你爹爹却是既得鄂,复望蜀。咱们一路镖自福建向西走,从江西、湖南,到了湖北,那便止步啦,可为甚么不溯江而西,再上四川呢?四川是天府之国,那可富庶得很哪。咱们走通了四川这一路,北上陕西,南下云贵,生意少说也得再多做三成。只不过四川省是卧虎藏龙之地,高人着实不少,福威镖局的镖车要去四川,非得跟青城、峨嵋两派打上交道不可。我打从三年前,每年chūn秋两节,总是备了厚礼,专程派人送去青城派的松风观、峨嵋派的金顶寺,可是这两派的掌门人从来不收。峨嵋派的金光上人,还肯接见我派去的镖头,谢上几句,请吃一餐素斋,然后将礼物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松风观的余观主哪,这可厉害了,咱们送礼的镖头只上到半山,就给挡了驾,说道余观主闭门坐观,不见外客,观中百物俱备,不收礼物。咱们的镖头别说见不到余观主,连松风观的大门是朝南朝北也说不上来。每一次派去送礼的镖头总是气呼呼的回来,说道若不是我严加嘱咐,不论对方如何无礼,咱们可必须恭敬,他们受了这肚子闷气,还不爹天娘地、甚么难听的话也骂出来?只怕大架也早打过好几场了。”说到这里,他十分得意,站起身来,说道:“哪知道这一次,余观主居然收了咱们的礼物,还说派了四名弟子到福建来回拜……”林平之道:“是四个?不是两个?”林震南道:“是啊,四名弟子!你想余观主这等隆重其事,福威镖局可不是脸上光彩之极?刚才我已派出快马去通知江西、湖南、湖北各处分局,对这四位青城派的上宾,可得好好接待。”林平之忽道:“爹,四川人说话,是不是总是叫别人‘龟儿子’,自称‘老子’?”林震南笑道:“四川粗人才这么说话。普天下哪里没粗人?这些人嘴里自然就不干不净。你听听咱们局子里趟子手赌钱之时,说的话可还好听得了?你为甚么问这话?”林平之道:“没甚么。”林震南道:“那四位青城弟子来到这里之时,你可得和他们多亲近亲近,学些名家弟子的风范,结交上这四位朋友,rì后可是受用不尽。”

    爷儿俩说了一会子话,林平之始终拿不定主意,不知该不该将弄折了人家胳膊之事告知爹爹,终于心想还是先跟娘说了,再跟爹爹说。

    吃过晚饭,林震南一家三口在后厅闲话,林震南跟夫人商量,大舅子是六月初的生rì,该打点礼物送去了,可是要让洛阳金刀王家瞧得上眼的东西,可还真不容易找。说到这里,忽听得厅外人声喧哗,跟着几个人脚步急促,奔了进来。林震南眉头一皱,说道:“没点规矩!”只见奔进来的是三个趟子手,为首一人似乎很高兴,脸上还带着兴奋,说道:“总……总镖头……大少爷回来。”

    林平之立马高兴起来,大哥回来了,这下好了,我也有个做主的人。那四川人甚是可恶,大哥最忌讳别人恃强凌弱欺负孩童,其次便是调戏女子。福州府上的纨绔,哪个敢在大哥面前犯戒?打折了人家胳膊,按大哥的话来说就是:“就你,教育好了也是流氓。我先替你老子教育你一顿。”大哥这话,听着真霸气。

    林昊在镖局门口,刚一下马,便听到林平之老远传来的声音。与他同来的还有一位,那就是五仙教教主蓝凤凰了。蓝凤凰今天穿了一袭淡羽黄衫做汉家女子打扮,这一形象更衬她的艳丽抚媚。她自下了马,脸sè便是红红的,有些羞涩,有些紧张,但看上去更多的却是欢喜。

    进的门来,便见四周门房丫鬟都打量着这边。蓝凤凰天不怕地不怕的xìng子,此刻却也禁不住那些好奇的眼光打量。听着那些人嬉笑的指着自己,互相窃窃私语,只觉得心慌得厉害。偶尔听到一句“大少爷真是好福气,”心里便甜的似灌了蜜一般。只是头却低的更下了。林昊一路牵着她,只觉得她的手热热的,手心微微出汗,他轻轻捏了一下,示意不用紧张。

    “大哥,你回来了。”林平之亲热的上前刚要拉着林昊的袖子往里走,可刚一碰,额头上便迎来了林昊剑柄一敲,疼得他哇的一下往后退了三步,奇怪的看着林昊,不明白为什么作弄自己。

    “这小子,肯定又惹祸了。”林昊偷偷和蓝凤凰说道。蓝凤凰抿嘴一笑:“你是哥哥嘛,当然要帮着弟弟咯。”声音轻轻柔柔,带着魅惑,那一笑,更是风华绝代,整个厅堂也跟着亮堂起来。

    林平之抬眼一看,见对方美艳无双,声音柔腻,身上带着一股汉家女子所没有的风韵,想必就是大哥说起过的那位大嫂了。倒是整理了一下衣裳,从旁边端起一碗清茶,恭敬行了一礼:“小弟怠慢了,嫂子请恕罪。”说罢恭恭敬敬奉上茶。蓝凤凰听了这一声嫂子,心中满是甜蜜,却是没有接过茶杯。林平之也不敢起身,倒是林昊替蓝凤凰接过茶,解释道:“凤凰她不懂的。江湖中人,一切从简吧。”然后才对蓝凤凰说道:“这是汉人的礼仪,家里若是来客了,奉茶表示尊敬和欢迎。”

    蓝凤凰刚才见林平之奉茶的时候倒是闷了,虽然她很想接过来,可突然想起,汉家有个成语叫端茶送客的,这我刚来,他弟弟就要送客吗?心中满是委屈。见林昊解释,这才明白过来。

    于是从林昊手里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放下茶杯,然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林平之,道:“听阿昊说,这一头回来,见了亲人要互送礼物。我头一回来家里,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我们苗人也没什么稀罕物,这是我教中疗伤圣药。二弟将来行走江湖,或许用得上。”

    林平之接过礼物,甚是欢喜,贴身收好。也不避讳蓝凤凰,便将下午发生之事和林昊说了。

    林昊心头一紧,和蓝凤凰对视一眼,这该来的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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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情人剑

    林震南夫妇,见蓝凤凰温柔美艳,心下甚是欢喜。林母尤其高兴,牵着蓝凤凰的手说长说短,不时还指着林昊,对着蓝凤凰说些悄悄话。蓝凤凰听了也扑哧一笑,这一笑,使得她原本便艳丽的容貌更添三分。

    林父捋着三寸胡须,微笑的看着这对婆媳,不时也插几句。林昊难得的规规矩矩坐在下首位置,一一应答。林平之在一旁对着林昊挤眉弄眼,被林父瞧见,又是一顿训斥。蓝凤凰见了这家人其乐融融,不觉想起自己父亲在世时,弟弟尚小,家里也如现在这般和和睦睦。当下眼睛微红。林母知她父母早丧,难免触景生情,也不怪罪。倒是见着蓝凤凰更加亲切,只如自己女儿一般。什么稀罕事物都往她那送,叫林平之见了大为嫉妒

    “凤凰,趁着这几rì热闹,你跟昊儿便把婚事办了吧。虽说三媒六证的,时间可能仓促了点,可咱们毕竟是江湖儿女。当然,若是你嫌简陋了,咱们也可再商量。”

    蓝凤凰听林母谈到婚事,一时间羞得不知所措,低下头,摆弄着裙角,丝毫没有一方教主的气派,倒像一副小媳妇模样。听林母说完,只是摇头道:“不碍事的,只是到时候怕寨子里的人不懂汉人规矩,冲撞了可就不美了。”蓝凤凰自己说完,心里有些忐忑,心下以为自己这般快就答应,会不会叫他父母看轻了。

    哪想林母本就知道林昊心意,如今一见真人,比之大家闺秀也不遑多让,心里早就把她当成林家媳妇,若是她推脱倒是不喜。林母听蓝凤凰答应,心下高兴,“哪儿会的事?都是江湖中人,哪儿这么矫情?那就这么定了,我这便去请人选个好rì子。”

    林昊见家人都喜欢蓝凤凰,心里也非常高兴,可是想到余沧海这混蛋,什么时候不来,少爷要结婚的时候来,还真他妈的会选时间。我如今剑法通玄,较之五岳各派掌门也不多让,现在又有凤凰在我身边。况且,我早知道你会来,半年前就请了天下第一杀手情人剑。不知道这情人剑,如今办的如何。

    ……………………………………

    夜黑风高,福州府郊外。

    一黑衣男子,单手托绢,轻轻擦拭着手中宝剑。对身后那赶来之人说道:“你就是余沧海?”他在路口见到青城门人,随意杀了几个,如今剑上还滴血。

    余沧海听完停下,见对方气定神闲,还当四下有所埋伏,捡起脚边石块,灌入内力,纷纷打向草丛。见无反应,放下心来。那人看着余沧海作为,也不说话,只是笑笑,只是这笑看起来很是轻蔑。

    “你是谁?”余沧海问道。那人继续擦拭着宝剑,也不答话,过一会儿又似自言自语,又似问余沧海:

    “你看这天,这山,这水,多美啊。你可满意?”

    “我满意什么?”余沧海问道,心头竟有些惧意。脚下退了一步,暗暗运功防备。

    “这地方不美吗?”那人又问道。他的手已经放了回去,宝剑也已擦拭完毕,他却还在轻轻抚摸,对着宝剑一阵呢喃,仿佛那是一个绝sè的美人,又仿佛那是他毕生的挚爱。

    “美又如何?与我何干?”余沧海反问道。情形已经有些不对,余沧海此刻已经准备退去。

    “美就好。”那人说完,气势陡然间就变了。有一种味道,叫做死亡,余沧海此刻就感觉自己仿佛离那死亡已经不远了。

    无情有一剑,名情人。

    多情为一人,曰相思。

    他的剑很快,仿佛就在下一刻,就会插在了对手的心口上。

    少有人见过他出剑。因为见过的大都已经死了。。

    很多年前,他是个传说。

    很多人以为,这辈子再也遇不上他了。

    没想到,二十年了,他又出现了。

    听,这风声,他的剑又出鞘了。

    余沧海捂着左膀,任凭脸上的鲜血汩汩往下淌,他不敢擦,若是他擦去,怕是会被生生气死,因为他的脸上被刻了“小人”二字。只是他的心头如今害怕极了,却没有顾上。他从没见过这么快的剑,那剑仿佛就不像是人能使出的。就像,就像那剑本来就是死亡,一靠近,自己的命就由不得自己了。

    余沧海颤抖的看着那人又开始擦拭自己的宝剑,他看着这山间的冷月,任凭山风轻轻吹动他的长袍。余沧海的心凉透了,原以为自己的武功已经跻身江湖一流,就算在天下第一高手,东方不败面前,他也认为自己能够逃脱。如今,仅一招,他就败了,败的如此彻底。

    余沧海宁愿相信他不是人。或许他真的不是人,因为他的剑不是人能使的。

    他又开口了:“你还不走吗?虽然他让我废你一条手臂,可你若惹得我心情不好,我就杀了你。”

    余沧海听完,如蒙大赦,他逃跑时狼狈不堪的模样,倒是让那人轻轻一笑。只是这笑声,也那么干涩,就像金属划过陶瓷的一般。

    “这算不算我送你的结婚贺礼呢,朋友。”他自言自语说道。

    “朋友,这个词还真是让人感到麻烦呢?”那人轻轻摇了摇头,飞身往山下跳去。

    ………………………………

    “嗯?”林昊正独自在花园里漫步,忽闻里头菜园子有异动。如今大敌当前,林昊紧绷的神经立马做出反应,他迅速提气施展轻功赶了过去,却见一黑衣人正yù偷袭一趟子手,那人林昊认识,正是白天随林平之出去打猎的白二。

    “住手。”林昊见自己已赶不上阻止,从怀中掏了一定碎银子,使了手法,往那人背心砸去,那人闻听身后有所异动,也不敢托大,施展身法躲了开去,那身法林昊尤为眼熟,正是青城绝学蛇行狸翻之术。

    那人见事不可为,正yù*逃窜,林昊就地取了一截竹竿,斜斜往那人刺去,那人yù躲开,却是不及。被林昊刺中了右脚小腿。

    林昊这一闹,远处赌钱的镖师,趟子手风闻声音,皆赶过来。

    那黑衣人此刻正怨恨的看着林昊,林昊不动作,不代表那些镖师趟子手就放手,尤其是那白二,若不是林昊,此刻怕已经到了yīn曹地府也不自知。一时间捆住了拳打脚踢。若不是还要留着活口问话,怕是此刻已经是尸体一具。

    那人倒也嘴硬,打了这许久,也不叫唤一声。看那人年纪,不像余沧海徒弟,更像是师弟。林昊示意不用再问,肯定是青城派今夜来灭门的凶手之一。

    此间事大,看样子不能再托。于是对众人说道:“今夜,我林家有敌来犯,不过跳梁小丑。不过未免殃及池鱼,还请大家委屈一夜,倒前厅大堂里对付一夜,免得像白兄弟一样落单被人偷袭。”

    江湖寻仇,本就寻常,林家家大业大,镖局遍天下。结仇,更是难免。众人本就是林家下属,若是有敌来犯,理当共同抵挡。

    于是史镖头带头说道:“大少爷哪里话,林家这些年待兄弟们不薄,若是有何差遣,兄弟们豁出去不过一条xìng命。这委屈二字,大少爷莫要再提。我们这便传令下去。”

    林家上下百余口,一时间集齐大厅。有些人还不甚明了,一时间窃窃私语。林昊示意众人安静,待把话说明了。众人更是如炸锅了一般。

    听到林家居然惹上了青城派,有几人更是神sè不定,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暗地里考虑是不是要趁早离去,免得殃及自己。

    当然有些眼尖的,看到老爷夫人虽有愁容,但也不见考妣之sè,再看大少爷,风轻云淡,一副万事皆在掌控中的模样。

    等等,大少爷身边那抚媚女子是谁。待一问,原来是大少nǎinǎi。可这大少nǎinǎi却不同寻常,不是大家闺秀,而是五仙教教主。听闻这五仙教神通广大,蛊毒天下无双。那青城派若是敢来,想必凭借大少nǎinǎi这毒药一施,便让他灰头土脸。

    一时间,众人又心安起来。毕竟,主人们都不急,咱们这些做手下的有什么可担心的。若是此刻走了,rì后还如何在江湖朋友面前抬头。行走江湖,什么都可以丢,这义气二字可万万丢不得。

    PS:求票。。。不过怎么求了也没用。。。

第五章 面皮

    福州郊外

    余沧海捂着手臂,拖着疲倦的身体,缓缓回到了青城派驻地。

    “师傅”众人一见,大为惊慌,忙上前扶住余沧海。余沧海微微松了口气,感觉这里还有十余青城弟子,心里也安心了不少。众人心头却大为疑惑,是谁能够将堂堂青城派掌门弄得这么惨。是刚才那个黑衣人吗?可他又是谁,为什么难为我们青城派?

    余人彦原本正在里面修养,听见外面嘈杂,见一人满脸血污,肩膀上还淌着血,可仔细一看那人竟然是自己父亲。拖着打了板子的手臂,忙上前探询。

    “爹,你怎么了?是谁伤了你。”

    “是那个黑衣人。”余沧海气息紊乱的说道。

    众人听完,心头一震。果然是那黑衣人。那黑衣人武功如此之高,莫非是福建林家请来的帮手?可众人看余沧海如此伤势,不敢耽搁,当下也不好多问。

    可一中年人此刻正回来,见余沧海如此,大惊,继而愤怒,忙问道:“师兄,是谁伤了你?告诉我,我去杀了他。”说完,便起身去拿剑,余沧海虚拉一把:“站住,你不是他的对手。想去送死吗?”说完,见那人还yù说什么,余沧海摇摇头示意不要再问。后来转过头来似乎感觉少了点什么。便问道:“张师弟呢?”

    众人不答。

    “说!”余沧海吼了一声。有弟子见瞒不住,便吱吱唔唔道:“张师叔去福威镖局了。”

    “什么?”余沧海听完一惊,张师弟竟然如此自作主张。如今福威镖局几十镖师都在,我们就算齐去,也是一场恶战,他怎么如此托大。

    “去了有多久了?”余沧海又问道。

    “有两个时辰了。”弟子答道

    “同去的还有谁?”余沧海一想不妥,张师弟不是那么莽撞的人,一定有人唆使。

    “还有方师兄和刘师兄。”那人说完,便躲了开去,因为余沧海捡起手上剑鞘向他砸去。

    “蠢货,你怎么不拦住他们。”

    “弟子知错,请师傅责罚。”那人见余沧海发火,又见两位师兄和师叔这么久未归,恐怕出事了,心里害怕,忙跪下告罪。

    青城派众人也不是傻子,见师傅都如此模样,那两位师兄和师叔,想必也是凶多吉少,一时间心里戚戚,这次福威镖局之行,不知是对是错。

    “为今之计,还是先找个地方让为师养伤。你们两个,去福威镖局看看,若幸运碰到你师叔和师兄,叫他们赶快回来,切莫打草惊蛇。若是……算了,你们自己多加小心,但愿是为师多心了”。余沧海挥挥手,两人便离开而去。

    众人一齐收拾,给余沧海腾出一个房间养伤。余沧海掀开手臂伤口,一运功,发现经脉撕心裂肺的疼。手臂怎么也使不上力,心中大恸:“好狠的心,居然废了我一条手臂。待我取了林家辟邪剑谱,他rì遇见,我必让你后悔今rì之行为。我余沧海对天发誓发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可想起那黑衣人来,却是心下惧怕,纵使得了辟邪剑谱,恐怕也难敌。那黑衣人当真恐怖,但愿不是林家之人。不会的,我敢上福建来逼抢剑谱,一来因为那林震南本身武功平平,结交的朋友也是江湖路人,不敢公然与我青城为敌。二来,我师傅长青子,当年败于他林家手下,我作为弟子前来讨教,江湖中人也不敢说什么,那黑衣人明显不是林家请来的帮手。若是请来的帮手,便不会轻易放过我。放过后也不会轻易让我离开,总该让我许诺不侵犯林家。

    可这人什么也不说,或许只是路过,一时兴起。可这人武功之高,心气之邪,一看不过眼便杀人,实在是魔教所为。若是如此,我青城派不是又多一大敌。

    我如今左手已废,可我右手尚能使剑,如今已输了这许多步,只能硬咬牙关灭了那林家,夺了避邪剑法。否则我青城派终究是西南一隅,何时才能让中原武林正视。

    余沧海躲在暗室疗伤,三rì后正出关。

    三rì前派去打探的弟子已经回来,说是福建林家如今如临大敌,林府内调遣巡逻,连只苍蝇也飞不进。

    张师弟三rì未见消息,此刻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余沧海出得门来,众弟子正yù上前请安,那夜天黑,众人也未仔细看,如今一抬头见余沧海面部,顿时发愣。有些弟子已经忍耐不住怒火。

    余沧海见弟子神sè怪异,忙问道,“你们怎么了,看到什么了?”

    那些弟子低头不敢回答。余人彦取了一面铜镜。

    余沧海仅一瞥,赫然见到脸上血伽绘成二字“小人”。火气顿时上涌,积郁吐血。一把甩开那铜镜,那铜镜跌在地上,顿时被砸得扭曲不堪。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余沧海大吼三声,突然昏迷过去。青城弟子一阵慌乱。

    …………………………

    “阿昊,我们已经守了三天了,这余沧海怎么还不来?他不来,要不,我们去找他吧。”蓝凤凰娇憨的模样,让林昊见了也会心一笑,伸手捏捏她的鼻尖。打趣道:

    “傻丫头,你以为他敢来吗?他此刻怕是连寻死的心都有了。”林昊说完,忽然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嘴巴咧的大大的,脸上得意的样子,让蓝凤凰见了恨不得咬他一口。

    蓝凤凰见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很是愤懑,一手插着腰杆,一手指着他说道:“你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告诉你,下次你再敢瞒着我,我就给你下蛊,让你什么事都瞒不了我。”

    林昊听完,倒是吓了一跳,忙求饶,说下次再也不敢了。这苗疆蛊毒真是一件科学难以解释的事,那蛊虫吃进肚子,竟然能够控制人的思维情感想法,还能把这想法传播给母蛊,这不就等于在那人体内埋了一个测谎仪之类的东西,而且还能反馈传播。。这太他妈高级了。只是林昊想问蓝凤凰要这蛊毒玩时,蓝凤凰却是捂得牢牢地,说什么也不告诉林昊。还威胁林昊说,要是你敢跟别的女人好,我就给你下蛊。

    今天,蓝凤凰又拿这个来威胁林昊了,林昊自然知道这蓝凤凰只是嘴里说说,可要是不满足她的好奇心,说不得她在你酒菜里下点什么药,比如,奇痒散一类的恶作剧毒药,林昊就真的yù哭无泪了。

    当下,不敢隐瞒,便将那情人剑一事说与蓝凤凰听。

    蓝凤凰听完后,感同身受的想想那余沧海此刻的心情,深以为然,点头道:“确实,他如果这样还不吐血,脸皮就真正天下无敌了。”说起脸皮,不知道这余沧海,今后如何见人呢?想起这些,蓝凤凰直呼林昊太坏,这么缺德的事也干,不知道情人剑这种高人怎么会陪着你疯。

    “唉,凤凰,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说着,手下也不干净,缓缓从后抱住了蓝凤凰,手围着蓝凤凰的小腹,不停的往上逡巡,一点呢喃,无限chūn光。在她耳边低语道:“若是为夫不给他点厉害,以后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来打扰我们的生活呢?”说完后,在她耳边轻吐一口气,吹得蓝凤凰身子痒痒的,chūn心摇啊摇,一股暖流直往心头荡漾。

    PS:我不要做Y人啊。。。。

第六章 心意

    “林兄弟,你是没看到余沧海那个模样啊。他当时就这样。”说完令狐冲就从岳灵珊手边拿起块丝帕,垫在手里,假装是面铜镜。

    然后,一见铜镜,陡然脸sè就变了,双手死死抓着,然后愤怒的甩在地上,大叫三声“欺人太甚”,令狐冲嫌效果不够,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自己含在嘴里,然后一边喷茶,一边往地下躺去。

    众人看了都感觉颇为有趣,听完后哈哈大笑,都称那余沧海活该。

    岳灵珊一蹦一跳从地上捡过那条丝帕,娇笑着打了令狐冲一下,嗔道:“大师兄你好坏啊,干嘛学人家喷血啊,你看,人家的衣服都被你弄脏了。”

    令狐冲听完哈哈一笑:“小师妹,这可不关大师兄的事,大师兄只是把当时的情景在重复一遍给你们看嘛。你不知道,那余沧海有多可恶。不过搞成现在这幅模样,也算咎由自取吧。倒是林兄弟,你以后做事可千万不可如此莽撞。江湖中人最看重的便是面子,如今余沧海怕是没脸见人。幸好他不知道这事是你主谋,要不然,青城派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言语里或许有些埋怨林昊鲁莽,可能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林昊听完,觉得令狐冲有同情余沧海之嫌,便假装无意问道:“令狐兄,可是在怪小弟手段太过了?”

    令狐冲起身想解释。林昊按住,道:“若是换了其他人来我福威镖局,不管是敌是友。小弟断然不会使这些手段,堂堂正正一战便是。相信以小弟手段,只要不是五岳掌门,少林武当高人,想必也讨不了好。只是这余沧海为人险恶,枉为侠义。前些rì,手下弟子在我府中偷偷摸摸背后伤人。若不是我发现及时,想必府中这几rì怕是已经出了不少人命。以弟子观师,可见余沧海本身是多么不堪之人。”令狐冲听完,想了想觉得有理,又联合自己本身遭遇,余沧海确实不算好人,倒是为刚才自己想法所道歉。

    待得众人散去,岳灵珊才敢问令狐冲,道:“大师哥,那余沧海这么坏,你怎么还为他讲话。你看他那几个弟子,叫什么青城四秀,还有那个余人彦,一看就是纨绔子弟,一点不学好。我觉得林大哥说的不错,这种人,确实要好好教训一顿。”

    令狐冲听完却是微微摇头:“小师妹,江湖险恶,不是一句两句对错能说的明白的。那余沧海来福威镖局是看上林家的辟邪剑谱,这些东西,我们知晓,可不代表旁人也明白。别人眼里,这趟福建之行,说不定余沧海只是来报他师傅长青子的仇。若是他rì江湖中人明白余沧海恶行,倒是简单。最怕那些人听人一句谣言,便到处乱传,说是福建林家有意羞辱余沧海,明明可战胜,却还要在他脸上刻字令其蒙羞。”

    岳灵珊听了,大为惊讶:“江湖中人,怎么会如此颠倒黑白,是非不分?”

    令狐冲耐心解释道:“江湖本就是个大染缸。时rì久了,各种各样的人见多了,你就不会觉得奇怪了。我现在倒是担心林兄弟,少年得志,如今又是轻易挫败青城来袭,行事只求后果,不记过程手段。为人又极为主见,遇事听不进他人劝告,师父常说,行走江湖,要留一条退路,千万不可得罪了对方。可如今林兄弟,怕是已经彻底得罪了青城派。如今又要娶那五仙教主为妻,那五仙教亦正亦邪,不知道rì后是否会行错了路。”说到后来,口气却是颇为担心。

    岳灵珊却是不这么认为:“我看那蓝姐姐人很好,她今天还带我逛了福州集市,说了些他们苗疆的趣事。好玩极了,我以前只知道华山好玩,后来才知道中原繁华,没想到现在发现天下好玩的地方那么多。蓝姐姐还邀我一同去苗疆玩呢。可是我怕爹爹肯定不会同意的。”

    “唉,小师妹,苗疆虽然好玩,可咱们华山风景也是秀丽,我倒是宁愿一辈子呆在华山派,一辈子和师父师娘还有小师妹呆在一起,外面再好,总归不是咱们自己的家。”

    “大师哥,你是说真的?你宁愿一辈子呆在华山派和我爹我娘,还有我在一起吗?”岳灵珊听到令狐冲无意间说出的话,当听到“和小师妹一辈子呆在一起”心里更是如小鹿一般乱撞。

    “当然是真的,外面世界再繁华,也不是我令狐冲所喜欢的。只要在华山派,哪怕总被师父责罚,可还有师娘是疼我的,还有小师妹你会为我求情。我令狐冲一辈子最大地幸运就是当年师父收养了我,给我暖衣饱饭,不用看人脸sè,还教我武功。师父对弟子恩同再造。不对,这句话不该这么说,应该是再生父母。好像也不对。”说完,眼睛巴巴看着岳灵珊,希望得到她的帮助。

    岳灵珊嘻嘻一笑,道:“大师兄,你这时候拍马屁,我爹可听不见哦。要不,你现在拍我马屁吧,以后爹惩罚你了,我也好帮你多说好话。”说完,就嬉笑着跑开了。令狐冲当然追上去,两人一阵打闹。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华山崖,两小无嫌猜。

    林昊在远处默默看着这一切,蓝凤凰陪在他身边。斜阳洒在这片梧桐院落,有着别样的美丽。蓝凤凰的臻首轻轻靠在林昊的肩膀上,林昊轻轻挽住她略显瘦削的肩膀。这晚来的秋风带着丝丝凉意,林昊将脸轻轻贴上她的额头,一手还轻轻把玩着她的纤纤素手。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样,让人看了,真是无比羡慕。

    这令狐冲本就是看着岳灵珊慢慢长大,如今怕是已经情根深种,只是不知道这岳灵珊是否还如原著一般对令狐冲只有兄长之情。

    现在看来他们两个都不知道自己对对方的情感如何。看来,我需要找个机会提示令狐兄一下,免得他rì后失魂落魄倒向任盈盈的裙角。

    现在有了我这个变数,就算为了令狐兄,我也不能让这任盈盈和令狐冲结合。这令狐冲一心想要留在华山派,岳不群这家伙脑子有病啊。这么好的弟子,打着灯笼都难找,武功好,人品好,关键是孝顺。你个死人妖,自己练了避邪剑法,又不能传给弟子,华山派本来就没几个弟子,难得风清扬让你弟子学了独孤九剑,还不磕头谢恩去,居然怀疑那玩意是避邪剑法,一个五岳掌门,一点眼力都没有,大半辈子活到狗身上去了。小爷倒是想学,可那风清扬会鸟我吗?算了算了,命苦的我还是自个儿琢磨夺命十三剑去吧。

    PS:书号44398书名:(非凡传铁血)这本书我看了,感觉还不错的。带给我们一个全新的视角来看待世界。若有兴趣,大家去捧个场吧。。书面左边有传送门。

第七章 情问

    这几rì,林昊已经下令府中上下解除了一级jǐng报,因为派出去的人已经探到消息,说余沧海那rì吐血之后,昏迷不醒,青城派的人暂时无力和福威镖局为敌,所以一夜之间仓皇逃走了。

    众人听后,也都大为庆幸,原本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没想到青城派运气实在太差,惹到了不知名的高手,被杀得屁滚尿流,连余沧海都身受重伤。真是人在做,天在看。坏事做多了,总会遇到天谴的时候。

    令狐冲等前来助阵的华山派弟子,见林家危险已除,都yù告辞离去。因为下月十五,正是衡山派刘正风刘三爷金盆洗手的大rì子。华山派作为五岳剑派之一,当然要赶往参加。令狐冲作为大弟子,也理当先行赶往,置办礼物,打点一切。

    只是走之前,令狐冲却被林昊拉到角落里,悄悄说了些话。两人鬼鬼祟祟的模样,倒是引起了其他人一些注意。只是林家上下已经习惯了自己大少爷每隔几天就要做出些神神秘秘的事来,所以倒未觉得奇怪。只是岳灵珊看着令狐冲回来后,瞧自己的眼神似乎特别火热,她的小脑袋那一刻充满了问号,可是这问号立马被令狐冲火热的眼神,彻底的打败了。

    当时,林大少就问了令狐冲一句话:“你觉得你小师妹嫁给我弟弟做媳妇怎么样?”

    令狐冲当时还以为林昊又准备给自己一些零花钱,用来路上买酒喝。对于这个,他倒是一点也不会不好意思,兄弟之间嘛,几个酒钱而已。可没想到林昊这次居然问出这么有震撼xìng的话来。

    令狐冲立马就慌了,想了想,林家二少爷,林平之,相貌俊秀,温文儒雅,年少多金,加上还有个武功高强的哥哥,以及遍布大江南北的镖局生意。这一切,对于小师妹而言,确实是个诱惑。而且这林平之颇有书卷气,身上的味道和自己师父又是那么相像,师父若是知道了,想必也会满意这桩婚事。

    转而又拿自己比较了一些。相貌,还算英挺吧,可明显不是小女生喜欢的那种类型,气质嘛,说的好听的那叫放浪形骸,不拘一格,说难听点,就是个烂酒鬼。似乎口袋里的金子也不够多,瞧,这不是还打算的问这林兄弟拿点酒钱。这一项,似乎被华丽的打败了。

    师父那边,貌似也不占优啊,师父整rì里就说我顽劣,不放心将华山派交给我,那么把小师妹交给我,他怕是更不放心了。师娘那里,我还有一点优势,可是师娘这时候还没见过这林家兄弟,要是到时候她也不帮我,我岂不是彻底没戏了。

    等等,我漏掉了最关键的一点,小师妹的心意。我和小师妹青梅竹马,我可是看着她长大的,我们之间有感情基础。林平之不过这几天闲暇时才见过几次,也不见他们之间有什么暧昧啊。难道?不对,之前貌似还见过一次,就是小师妹扮麻脸姑娘的时候。不会是那次,林平之仗义出手,让小师妹生出好感了吧?

    令狐冲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爱情离自己越来越远,正yù大喊一声发泄自己的郁闷。却见林昊露着古怪的微笑,看着自己在那边猴急,顿时明白过来了。

    “好小子,居然耍我?”

    林昊见令狐冲想了半天,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拿手指比较,一会儿又嘀咕什么这个优势,那个劣势的,想必已经明白自己的心意了,便不逗他了:“令狐兄,可是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令狐冲知道林昊这是帮自己捅破了那层膜,以前自己只是觉得和小师妹亲近,自己当时也不明白,觉得可能自己对小师妹是兄妹之情。这次让林昊一试,才发现自己似乎已经离不开这个不时娇蛮又可爱的女子了。

    想到这,却又担心起来:“我明白有什么用,不过是单相思而已。再说,师父也不会同意把小师妹嫁给我的。”说完,意兴阑珊,拨弄着回廊边的花树,整个人像焉了一般。

    “令狐兄,何必妄自菲薄呢?”林昊说完,用力摇了摇令狐冲的肩膀,yù让他振作一点。可是令狐冲还是半死不活的样子。没办法,林大少只能出绝招了。

    “我有办法。你听不听我的?”

    令狐冲一听,立马来了jīng神,可是这jīng神来了不到一会儿,立马又萎顿下去:“你能有什么办法,你又不是我师父,怎么会知道我师父怎么想的。又怎么能帮我?”

    林昊实在受不了令狐冲这副模样,转了脑袋,四处查看了一下,引诱道:“如果先把生米煮成熟米饭?”

    令狐冲一听,大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不行,不行,这个绝对不行,师父会杀了我的。”

    “那没办法了,你只能尽量改变自己,让岳掌门认可你。”

    “唉,你这不等于是废话。我若能改变自己的xìng子,早就改变了,这些年也不会常常因为这副xìng子让师父责骂了。你不懂的,我也曾试着改变过,可惜,我忍不了一个月,又会跑去喝酒,而且又给了自己足够的理由把之前一个月的酒都喝了回来。”令狐冲一脸无奈地样子,让林昊看了恨不得海扁他一顿。这什么人啊,没听说喝酒像吸毒一样难戒的,就算是毒瘾,不也有人照样戒掉。

    “好吧,好吧,算我怕你了。跟你做兄弟,我还真不容易。”林昊无奈地说道。

    “这样你都还有办法,你真是我令狐冲的好兄弟。”令狐冲终于提起了jīng神头,一直以来困扰自己的问题似乎马上就要迎刃而解了。

    “华山派以什么立足江湖?”林昊问道。

    “华山剑法,紫霞神功。”令狐冲答道。

    “你的华山剑法练得怎么样,紫霞神功练到第几层了。”林昊又问道。

    “华山剑法博大jīng深,除了希夷剑法我算勉强入门,其他的,只是会个把式。紫霞神功,历来都是掌门继承人才能学,师父还没传给我。”令狐冲越说越没信心。

    “我靠,原来你自己知道啊?那你为何不勤加练功,早rì将华山派发扬光大,也对得起你师父养育之恩。这样,你师父还能阻拦你娶她女儿?”江湖中人,武功最受推崇,其次才是人品。你武功天下第一,谁敢说你一个不字。

    “我有什么办法,我又不像你,有什么家传绝学辟邪剑法。等等,你这么说,莫非是想把辟邪剑法传给我?不行,不行,这是你家传绝学,我不能学。”

    林昊真是被气的翻白眼了,那玩意,我都不敢练,你真想挥刀自宫练绝世剑法,估计等你练成,你小师妹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你想得倒美,不过,这倒是个好借口。你这次回山后,你就对岳掌门说自己偶有所感,要上思过崖练剑。”林昊算了算时间,不是很确定,说,“嗯,你没什么事就别下崖来,等到华山派出了大危机才能下来,这回一定要听我的,这关系到你的终身大事。”

    令狐冲见林昊说的神秘,也知道这兄弟总是料事如神,可那思过崖上又没刻着什么绝世秘籍,自己就算练一辈子也没什么花头。令狐冲好奇之下,只能追问。

    林昊烦不过,随口说了句:“贫道夜观天下,见九星落于华山。华山之上,思过崖顶,一年之内必有天神降世,到时候你自去,一切机缘看你把握。若是他rì你神功大成,岳掌门问起,就说是我指点你的。千万别说错了。”

    令狐冲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这种事情都能算出来?这林兄弟怎么看着像个神棍。不过转眼一想,这林兄弟很多时候确实料事如神。他哪晓得林昊是个穿越者,知道他在思过崖顶能遇见风清扬,便编了借口。当下半信半疑,却也没拒绝。

    令狐冲这边,似乎搞定了。只是不知道凤凰那一边怎么样?

    ……………………………………………………………………

    “蓝姐姐,今天我们去哪儿玩啊?”岳灵珊这几rì,有点乐不思蜀的样子,每rì里跟着蓝凤凰去转悠,疯狂购物。有人说女人天生对于购物有着强烈的yù望。这一切,在林家的财力支持下,两个魔女得以充分的体现,辛苦的只是林平之这个小跟班。

    当然,林平之也是乐在其中,因为每跟去一次,总能从嫂子那里得到些福建不常见的小玩意。那些东西可都是杀人必备,居家旅行好东西啊。

    对于这一世的林平之,林昊总是感觉到奇怪,原著中那个呆板异常的傻小子,如今怎么变成了这幅古怪机灵的xìng子。却没想到是自己来到的原因。小时候被林昊整多了,林平之也渐渐学会了整人的乐趣,于是,林昊走后,林平之就继承了孩子王的宝座,在福州府里作威作福。

    “灵珊妹子,我们这几rì玩得开心,姐姐也觉得咱俩投缘,只是福建离华山路远,再见面恐怕不易。你觉得后面这小子怎么样?”蓝凤凰说了一堆,只是为后面这句。

    岳灵珊回头望了一眼正自顾想着怎么祸害别人的林平之,“他啊,我觉得他这人还不错。以往大师兄带我去买东西,大师兄总找各种借口跑去喝酒。”岳灵珊到后来只是一个劲的埋怨令狐冲,丝毫没有听懂蓝凤凰话里的隐含之意。

    只是蓝凤凰一听,似乎这妹子对林平之印象还不错,林昊也没说清楚,只是让蓝凤凰问问这岳灵珊的意思。

    “那你愿意嫁给他做林家媳妇吗?”

    “啊?”林平之似乎也听到了这句,和岳灵珊一同惊讶道。这一惊叫,林平之手里捧着的东西,啪嗒就掉在了地上。又赶忙蹲下捡起来,可一蹲下,另一边的又掉了下来。一时间就在那边捡着,掉着,也没个尽头。

    岳灵珊羞红了脸,这蓝姐姐也真是的,哪有当面问一个女孩子愿不愿意给哪个男子做媳妇的。可是我听了,这心里怎么突然就闪出大师哥那副无赖的样子来?啊呀,啊呀,真是羞死了。也不知道大师哥又跑到哪里喝酒去了。

    “你不愿意吗?”蓝凤凰见岳灵珊脸都红到脖根了,也没见答话,还以为她不愿意。倒是林平之在一旁大声抗议,“嫂子,你还没问过我愿不愿意呢?”

    蓝凤凰媚眼一瞪,娇斥道:“小孩子插什么嘴?”

    林平之立马焉了,却在一旁嘀嘀咕咕:“那丫头不是比我还小。。”

    结果,这件事情很明显,林平之和岳灵珊都对对方有一点好感,只是这好感是基于林昊和令狐冲关系之上的。显然没有所谓的情愫,倒是像极了一对玩伴。

第八章 潇湘夜雨(5000)

    林昊原本是想在余沧海退去后就同蓝凤凰成亲,可哪想林母最终还是觉得这样亏待了蓝凤凰,福建偏远之地,林家亲戚朋友一时间也难以赶来,再说,林昊外祖父的七十大寿似乎也快到了,所以林母便和林昊商量着是不是将婚礼挪到洛阳去cāo办。

    林昊这家伙也是个懒货,这古代结婚繁琐的很,他这双手平常就光顾着练剑了,其他什么本事都没学到。而另一位主角蓝凤凰就更不用说了,苗人之间,婚礼也简单的很,看对眼了,交换礼物定亲,然后双方便约好时间结婚就行,到时候锣鼓喧天,请山神祝福,再请大家吃吃喝喝一顿。无非就行了,这个倒是和现代婚礼挺接近。

    汉人婚礼却是繁琐的要命,什么纳采,问名,纳吉之类的,林昊自己都觉得麻烦。索xìng就不管了。到洛阳去举办婚礼也无所谓,蓝凤凰更干脆,只要林昊的心在她那里,按照她的话说,她已经是林昊的人了,婚礼只是个形式。只是这样一来,蓝凤凰的族人却是无法邀请来洛阳了。蓝凤凰虽然不说,可是林昊知道她心里也是在意的。于是提出个两全其美的建议,说是,咱们回去苗寨后再举行一个盛大的婚礼,这次就按照你们苗人的规矩来。

    蓝凤凰听了,很是感动,却也没多想。这婚礼哪有举行两次的道理,要是被那些卫道士知道,还不定骂成什么样。

    接下来一行人,就匆匆准备去洛阳事宜了。可是离自己外公七十大寿还有近三个月。林昊父母这期间就开始张罗起婚事来了。只是林昊和蓝凤凰二人,在福州府却有些呆腻了。于是,两人决定外出旅游。

    “凤凰,咱们去衡阳城走走吧,前几rì听令狐兄说起,那衡山派刘正风金盆洗手,算是近年来武林一大盛世了。衡阳离洛阳也不远,到时候咱们看完热闹就高高兴兴去成婚怎么样?”林昊显然是想去瞧瞧这个笑傲江湖里的大热闹了。蓝凤凰听了,也不反对,只要两人在一起,她一般都很少拿主意。

    于是,这场被林昊说成“结婚前最后的感情培养”在衡阳城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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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衡阳城,地处南岳衡山之南,因山南水北为“阳”,故得此名。而因“北雁南飞,至此歇翅停回”,栖息于城南回雁峰,故雅称“雁城”。

    这几rì,衡阳城因为刘三爷的金盆洗手大典,迎来了许多江湖朋友,使得这衡阳城的客栈一度紧张。幸好,衡阳城作为荆湖第二城市,林家在这里还拥有一家镖局分号,也免去了林昊夫妇露宿街头的窘境。

    林昊这几rì,带着蓝凤凰到处走街串巷,欣赏着衡阳城的特sè,吃着各类的小吃,当然还上茶馆听人拉一曲“潇湘夜雨”。

    这一rì,林昊夫妻正坐着喝茶嗑瓜子,闲话家常,郎情妾意,恩爱非凡之际。旁边位置却来了三条汉子,只见这三人都身穿黑农,腰间挂着兵刃。他们说话声音有些大,蓝凤凰皱皱眉,似乎被打扰了很不高兴,正要起身,林昊拉了拉她的手,示意算了。

    这三条汉子自顾自的喝茶聊天,也没理会旁边蓝凤凰这个危险人物。只听一个年轻汉子道:“这次刘三爷金盆洗手,场面当真不小,离正rì还有三天,衡山城里就已挤满了贺客。”

    另一个瞎了一只眼的汉子道:“那自然啦。衡山派自身已有多大的威名,再加五岳剑派联手,声势浩大,哪一个不想跟他们结交结交?再说,刘正风刘三爷武功了得,三十六手‘回风落雁剑’,号称衡山派第二把高手,只比掌门人莫大先生稍逊一筹。平时早有人想跟他套交情了。只是他一不做寿,二不娶媳,三不嫁女,没这份交情好套。这一次金盆洗手的大喜事,武林群豪自然闻风而集。我看明后天之中,衡山城中还有得热闹呢。”

    另一个花白胡子道:“若说都是来跟刘正风套交情,那倒不见得,咱哥儿三个就并非为此而来,是不是?刘正风金盆洗手,那是说从今而后,再也不出拳动剑,决不过问武林中的是非恩怨,江湖上算是没了这号人物。他既立誓不使剑,他那三十六路‘回风落雁剑’的剑招再高,又有甚么用处?一个会家子金盆洗手,便跟常人无异,再强的高手也如废人了。旁人跟他套交情,又图他个甚么?”

    那年轻人道:“刘三爷今后虽然不再出拳使剑,但他总是衡山派中坐第二把交椅的人物。交上了刘三爷,便是交上了衡山派,也便是交上了五岳剑派哪!”

    那姓彭的花白胡子冷笑道:“结交五岳剑派,你配么?”

    那瞎子道:“彭大哥,话可不是这么说。大家在江湖上行走,多一个朋友不多,少一个冤家不少。五岳剑派虽然武艺高,声势大,人家可也没将江湖上的朋友瞧低了。他们倘若真是骄傲自大,不将旁人放在眼里,怎么衡山城中,又有这许多贺客呢?”

    那花白胡子哼了一声,不再说话,过了好一会,才轻声道:“多半是趋炎附势之徒,老子瞧着心头有气。”

    林昊夫妻听了这些倒是感觉颇为有趣,忽听得背后有人低声说道:“王二叔,听说衡山派这位刘三爷还只五十来岁,正当武功鼎盛的时候,为甚么忽然要金盆洗手?那不是辜负了他这一副好身手吗?”

    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武林中人金盆洗手,原因很多。倘若是黑道上的大盗,一生作的孽多,洗手之后,这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勾当算是从此不干了,那一来是改过迁善,给儿孙们留个好名声;二来地方上如有大案发生,也好洗脱了自己嫌疑。刘三爷家财富厚,衡山刘家已发了几代,这一节当然跟他没有干系。”另一人道:“是啊,那是全不相干。”

    那王二叔道:“学武的人,一辈子动刀动枪,不免杀伤人命,多结冤家。一个人临到老来,想到江湖上仇家众多,不免有点儿寝食不安,像刘三爷这般广邀宾客,扬言天下,说道从今而后再也不动刀剑了,那意思是说,他的仇家不必担心他再去报复,却也盼他们别再来找他麻烦。”

    那年轻人道:“王二叔,我瞧这样干很是吃亏。”那王二叔道:“为甚么吃亏?”那年轻人道:“刘三爷固然是不去找人家了,人家却随时可来找他。如果有人要害他xìng命,刘三爷不动刀动剑,岂不是任人宰割,没法还手么?”

    那王二叔笑道:“后生家当真没见识。人家真要杀你,又哪有不还手的?再说,像衡山派那样的声势,刘三爷那样高的武功,他不去找人家麻烦,别人早已拜神还愿、上上大吉了,哪里有人吃了狮子心、豹子胆,敢去找他老人家的麻烦?就算刘三爷他自己不动手,刘门弟子众多,又有哪一个是好惹的?你这可真叫做杞人忧天了。”

    坐在林昊对面桌子的花白胡子自言自语:“强中更有强中手,能人之上有能人。又有谁敢自称天下无敌?”他说的声音甚低,后面二人没有听见。

    只听那王二叔又道:“还有些开镖局子的,如果赚得够了,急流勇退,乘早收业,金

    盆洗手,不再在刀头上找这卖命钱,也算得是聪明见机之举。”这几句话钻进林昊的耳朵里,他只是冷笑一声,显得极为不屑。

    只听那花白胡子又在自言自语:“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上亡。可是当局者迷

    ,这‘急流勇退’四个字,却又谈何容易?”

    那瞎子道:“是啊,因此这几天我老是听人家说:‘刘三爷的声名正当如rì中天,突然急流勇退,委实了不起,令人好生钦佩’。”

    突然间左首桌上有个身穿绸衫的中年汉子说道:“兄弟rì前在武汉三镇,听得武林中的同道说起,刘三爷金盆洗手,退出武林,实有不得已的苦衷。”

    林昊转过头来对蓝凤凰低语道:“说不得把脏水泼到莫大先生身上了。”

    却听见那瞎子转身道:“武汉的朋友们却怎样说,这位朋友可否见告?”那人笑了笑,说道:“这种话在武汉说说不打紧,到得衡山城中,那可不能随便乱说了。”

    另一个矮胖子粗声粗气的道:“这件事知道的人着实不少,你又何必装得莫测高深?大家都在说,刘三爷只因为武功太高,人缘太好,这才不得不金盆洗手。”

    他说话声音很大,茶馆中登时有许多眼光都shè向他的脸上,好几个人齐声问道:“为甚么武功太高,人缘太好,便须退出武林,这岂不奇怪?”

    那矮胖汉子得意洋洋的道:“不知内情的人自然觉得奇怪,知道了却毫不希奇了。”

    有人便问:“那是甚么内情?”那矮胖子只是微笑不语。

    隔着几张桌子的一个瘦子冷冷的道:“你们多问甚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信口胡吹。”那矮胖汉子受激不过,大声道:“谁说我不知道了?刘三爷金盆洗手,那是为了顾全大局,免得衡山派中发生门户之争。”

    好几人七张八嘴的道:“甚么顾全大局?”“甚么门户之争?”“难道他们师兄弟之间有意见么?”

    那矮胖子道:“外边的人虽说刘三爷是衡山派的第二把高手,可是衡山派自己,上上下下却都知道,刘三爷在这三十六路‘回风落雁剑’上的造诣,早已高出掌门人莫大先生很多。莫大先生一剑能刺落三头大雁,刘三爷一剑却能刺落五头。刘三爷门下的弟子,个个又胜过莫大先生门下的。眼下形势已越来越不对,再过得几年,莫大先生的声势一定会给刘三爷压了下去,听说双方在暗中已冲突过好几次。刘三爷家大业大,不愿跟师兄争这虚名,因此要金盆洗手,以后便安安稳稳做他的富家翁了。”

    听他说完,蓝凤凰才惊异的看着林昊:“你怎么知道的?”林昊故作神秘:“猜的。”惹来蓝凤凰一阵粉捶,“就你坏点子多。”

    回过头来却见好几人点头道:“原来如此。刘三爷深明大义,很是难得啊。”

    又有人道:“那莫大先生可就不对了,他逼得刘三爷退出武林,岂不是削弱了自己衡山派的声势?”

    那身穿绸衫的中年汉子冷笑道:“天下事情,哪有面面都顾得周全的?我只要坐稳掌门人的位子,本派声势增强也好,削弱也好,那是管他娘的了。”那矮胖子喝了几口茶,将茶壶盖敲得当当直响,叫道:“冲茶,冲茶!”又道:“所以哪,这明明是衡山派中的大事,各门各

    派中都有贺客到来,可是衡山派自己……”

    听他说完,林昊又对蓝凤凰说道:“你看,江湖就是因为有这种想法的人太多了,所以才变得那么乱。”

    林昊说完,忽然间门口伊伊呀呀的响起了胡琴之声,有人唱道:“叹杨家,秉忠心,大宋……扶保……”嗓门拉得长长的,声音甚是苍凉。众人一齐转头望去,只见一张板桌旁坐了一个身材瘦长的老者,脸sè枯槁,披着一件青布长衫,洗得青中泛白,形状甚是落拓,显是个唱戏讨钱的。林昊一见,这老头不寻常,应该是衡山莫大来了。

    那矮胖子喝道:“鬼叫一般,嘈些甚么?打断了老子的话头。”那老者立时放低了琴声,口中仍是哼着:“金沙滩……双龙会……一战败了……”

    有人问道:“这位朋友,刚才你说各门各派都有贺客到来,衡山派自己却又怎样?”那矮胖子道:“刘三爷的弟子们,当然在衡山城中到处迎客招呼,但除了刘三爷的亲传弟子之外,你们在城中可遇着了衡山派的其他弟子没有?”

    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道:“是啊,怎么一个也不见?这岂非太不给刘三爷脸面了吗?”那矮胖子向那身穿绸衫的汉子笑道:“所以哪,我说你胆小怕事,不敢提衡山派中的门户之争,其实有甚么相干?衡山派的人压根儿不会来,又有谁听见了?”

    忽然间胡琴之声渐响,调门一转,那老者唱道:“小东人,闯下了,滔天大祸……”

    一个年轻人喝道:“别在这里惹厌了,拿钱去罢!”手一扬,一串铜钱飞将过去,拍的一

    声,不偏不倚的正落在那老者面前,手法甚准。

    那老者道了声谢,收起铜钱。那矮胖子赞道:“原来老弟是暗器名家,这一手可帅得很哪!”那年轻人笑了笑,道:“不算得甚么?这位大哥,照你说来,莫大先生当然不会来了!”那矮胖子道:“他怎么会来?莫大先生和刘三爷师兄弟俩势成水火,一见面便要拔剑动手。刘三爷既然让了一步,他也该心满意足了。”

    那卖唱老者忽然站了起来,慢慢走到他身前,侧头瞧了他半晌。那矮胖子怒道:“老头子干甚么?”那老者摇头道:“你胡说八道!”转身走开。

    矮胖子大怒,伸手正要往他后心抓去,忽然眼前青光一闪,一柄细细的长剑晃向桌上,叮叮叮的响了几下。那矮胖子大吃一惊,纵身后跃,生怕长剑刺到他身上,却见那老者缓缓将长剑从胡琴底部插入,剑身尽没。原来这柄剑藏在胡琴之中,剑刃通入胡琴的把手,从外表看来,谁也不知这把残旧的胡琴内竟会藏有兵刃。

    那老者又摇了摇头,说道:“你胡说八道!”缓缓走出茶馆。众人目送他背影在雨中消失,苍凉的胡琴声隐隐约约传来。

    忽然有人“啊”的一声惊呼,叫道:“你们看,你们看!”众人顺着他手指所指之处瞧去,只见那矮胖子桌上放着的七只茶杯,每一只都被削去了半寸来高的一圈。七个瓷圈跌在茶杯之旁,茶杯却一只也没倾倒。

    茶馆中的几十个人都围了拢来,纷纷议论。有人道:“这人是谁?剑法如此厉害?”有人道:“一剑削断七只茶杯,茶杯却一只不倒,当真神乎其技。”

    有人向那矮胖子道:“幸亏那位老先生剑下留情,否则老兄的头颈,也和这七只茶杯一模一样了。”

    又有人道:“这老先生当然是位成名的高手,又怎能跟常人一般见识?”那矮胖子瞧着七只半截茶杯,只是怔怔发呆,脸上已无半点血sè,对旁人的言语一句也没听进耳中。

    那身穿绸衫的中年人道:“是么?我早劝你少说几句,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眼前衡山城中卧虎藏龙,不知有多少高人到了。这位老先生,定是莫大先生的好朋友,他听得你背后议论莫大先生,自然要教训教训你了。”

    那花白胡子忽然冷冷的道:“甚么莫大先生的好朋友?他自己就是衡山派掌门、‘潇湘夜雨’莫大先生!”众人又都一惊,齐问:“甚么?他……他便是莫大先生?你怎么知道?”

    那花白胡子道:“我自然知道。莫大先生爱拉胡琴,一曲《潇湘夜雨》,听得人眼泪也会掉下来。‘琴中藏剑,剑发琴音’这八字,是他老先生武功的写照。各位既到衡山城来,怎会不知?这位兄台刚才说甚么刘三爷一剑能刺五头大雁,莫大先生却只能刺得三头。他便一剑削断七只茶杯给你瞧瞧。茶杯都能削断,刺雁又有何难?因此他要骂你胡说八道了。”那矮胖子兀自惊魂未定,垂头不敢作答。那穿绸衫的汉子会了茶钱,拉了他便走。

    林昊和蓝凤凰对视一眼,然后便跟了出去。

第九章 败莫大退定逸

    莫大自离了茶馆,便一路往南郊走去,看样子是准备回衡山了。

    待走到了一偏静处,莫大突然停下,头也不回,朗声道:“这位朋友,你跟了老夫也够久了,还请出来一见吧。”可手下却是已经紧握住了他那把胡琴,待一有不对劲便拔剑相向。

    林昊二人见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便也大大方方走了出来。莫大见走出来的竟然是两人,不是一人。心下一跳,这是谁,好高深的内功。待走近了,见来者却是一男一女,男的俊秀儒雅,女的窈窕艳丽,心下赞道:“好俊的后生,好标志的女娃。”可心里却未曾放下提防。

    “莫大先生有礼,适才我们夫妇见莫大先生拉的那一首潇湘夜雨,真是催人泪下,绕梁三rì,余音不绝。反正闲下无事,所以就跟过来瞧瞧。”林昊随意拱手行了一礼,刚才见莫大一剑断七杯,他也看不上眼,这种只是小把戏而已,只能骗骗那些没见识的江湖路人。

    “跟过来瞧瞧?哼。老夫那一剑,你可看清了吗?”莫大道。

    “看清了。说一句实话,慢的很。”林昊撇了撇嘴,不屑道,接着又说,“怪不得刚才那个谁说你浪得虚名,不及刘三爷。”

    饶是莫大再淡定,听了这话,也不免火气上涌,手腕一抖,便拔了剑出来:“闲话少说,你一试便知,老夫是否浪得虚名?”

    林昊笑了,他也拔剑了,只是不干脆,剑拔了一半,又退了回去:“如果你败了呢?”

    莫大也笑了,他习武五十余载,难道还能怕一个二十岁的小子。他相信自己不会败,所以他没有开口。

    林昊见他不开口,也不理他,自顾说道:“如果你败了,就光明正大的去刘三爷府上祝个贺,恭喜他退隐江湖。”

    莫大眼睛突然眯了一下,难道他知道什么,替我师弟来拉帮手的吗?那他又是谁,趟这趟浑水干什么?

    林昊见他不言语,就当他答应了。林昊知道,就算自己不开口,他也会偷偷去的。只是他想要这热闹更大一些罢了。

    林昊终于拔出了剑,他的剑很普通,只是那渗人的寒光,让人看了怎么也不会认为这是把普通的剑。

    莫大早已将剑抽了出来,他的剑很细,很长,似乎稍不留意就会断了。只是他凭着这把剑已经闯荡了江湖二十余载。谁也不会,也不敢小瞧一把存在了二十年的剑。

    蓝凤凰颇有兴致的看着林昊和那莫大,他对林昊有信心。

    林昊很少拔剑,似乎从十五岁开始,他练剑用得也都是木剑。林昊说过,剑不是用来练习的,剑是杀人用的,所有的剑都是用来杀人的。他练的剑,叫夺命十三剑,当然是夺命用的。夺谁的命?对手的吗?或许是,或许不是。也许夺的是死神手里的命。他的剑比死神降临的更快。

    风吹过,拂动蓝凤凰的秀发。

    林昊出剑了,他的剑很慢,莫大认为自己看清了,他的剑迎上去了,只是当他以为自己拦住了,剑却已经在他的脖子上了。似乎刚才他看到的只是因为剑太快而残留的虚影。

    林昊笑了,每当他使出这一招的时候,对手都会认为他的剑很慢,其实这招是夺命十三剑里最快的一招,快到似乎超越了时间,空间。当他九阳神功未成之时,他绝使不出这招,可惜,他练成了,三年前,他就练成了。

    莫大愣住了,他没见过东方不败的速度,或许,他认为自己的剑已经够快了。他没有问林昊这是什么剑法,刚才是什么剑招。

    他败了,败的很干脆。他什么都没说。

    他走了,林昊让他走了。

    林昊知道那一天,他会去的。会光明正大的走进去。

    ……………………………………

    林昊赢了,他得意的笑着:“凤凰,你看,又一个被我骗了,是衡山莫大唉。”蓝凤凰看着他那得瑟的模样,恨不得掐死他,林昊已经说了一路了。他的下一句就是:“凤凰,你看见了吗,真的是衡山莫大唉。”蓝凤凰无语中。。

    不知不觉。林昊二人又回到了衡阳城里。瞧着天sè已暗,正准备打道回府。便在此时,只听得街上脚步声响,有一群人奔来,落足轻捷,显是武林中人。两人转头向街外望去,只见急雨之中有十余人迅速过来。这些人身上都披了油布雨衣,奔近之时,看清楚原来是一群尼姑。

    当先的老尼姑身材甚高,在茶馆前一站,大声喝道:“令狐冲,出来!”林昊一听,这令狐兄还真是个麻烦jīng,到处惹麻烦,怎么这次惹上了尼姑。一看这老尼姑,就是个不讲理的主,令狐兄,你自求多福了。

    这老尼姑道号定逸,是恒山白云庵庵主,恒山派掌门定闲师太的师妹,不但在恒山派中威名甚盛,武林中也是谁都忌惮她三分,里面人听了,不敢怠慢,当即站起,一齐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领头之人,林昊见过,正是那个卧底劳德诺,只听他朗声说道:“参见师叔。”定逸师太眼光在众人脸上掠过,粗声粗气的叫道:“令狐冲躲到哪里去啦?快给我滚出来。”声音比男子汉还粗豪几分。劳德诺道:“启禀师叔,令狐师兄不在这儿。弟子等一直在此相候,他尚未到来。”

    定逸目光在茶馆中一扫,目光shè到那少女脸上时,说道:“你是灵珊么?怎地装扮成这副怪相吓人?”那少女笑道:“有恶人要和我为难,只好装扮了避他一避。”

    灵珊?是华山派的灵珊妹子。蓝凤凰见了这妹子很是喜欢,没想到在这就碰面了,可见对方乔装打扮,定是有什么古怪,一时间也不好上前。

    又见那定逸哼了一声,说道:“你华山派的门规越来越松了,你爹爹老是纵容弟子,在外面胡闹,此间事情一了,我亲自上华山来评这个理。”

    灵珊急道:“师叔,你可千万别去。大师哥最近挨了爹爹三十下棍子,打得他路也走不动。你去跟爹爹一说,他又得挨六十棍,那不打死了他么?”

    定逸道:“这畜生打死得愈早愈好。灵珊,你也来当面跟我撒谎!甚么令狐冲路也走不动?他走不动路,怎地会将我的小徒儿掳了去?”

    她此言一出,华山群弟子尽皆失sè。灵珊急得几乎哭了出来,忙道:“师叔,不会的!大师哥再胆大妄为,也决计不敢冒犯贵派的师姊。定是有人造谣,在师叔面前挑拨。”

    定逸大声道:“你还要赖?仪光,泰山派的人跟你说甚么来?”

    一个中年尼姑走上一步,说道:“泰山派的师兄们说,天松道长在衡阳城中,亲眼见到令狐冲师兄,和仪琳师妹一起在一家酒楼上饮酒。那酒楼叫做么回雁楼。仪琳师妹显然是受了令狐冲师兄的挟持,不敢不饮,神情……神情甚是苦恼。跟他二人在一起饮酒的,还有那个……那个……无恶不作的田……田伯光。”

    定逸早已知道此事,此刻第二次听到,仍是一般的暴怒,伸掌在桌上重重拍落,两只馄饨碗跳将起来,呛啷啷数声,在地下跌得粉碎。

    华山群弟子个个神sè十分尴尬。灵珊只急得泪水在眼眶中滚来滚去,颤声道:“他们定是撒谎,又不然……又不然,是天松师叔看错了人。”

    定逸大声道:“泰山派天松道人是甚么人,怎会看错了人?又怎会胡说八道?令狐冲这畜生,居然去和田伯光这等恶徒为伍,堕落得还成甚么样子?你们师父就算护犊不理,我可不能轻饶。这万里独行田伯光贻害江湖,老尼非为天下除此大害不可。只是我得到讯息赶去时,田伯光和令狐冲却已挟制了仪琳去啦!我……我……到处找他们不到……”她说到后来,声音已甚为嘶哑,连连顿足,叹道:“唉,仪琳这孩子,仪琳这孩子!”

    仪琳?田伯光?我靠,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真是的,年纪大了,连原著中这么经典的事情都忘了。一见尼姑,逢赌必输。

    可那华山派人可不知道其中原委,心头怦怦乱跳,均想:“大师哥拉了恒山派门下的尼姑到酒楼饮酒,败坏出家人的清誉,已然大违门规,再和田伯光这等人交结,那更是糟之透顶了。”

    隔了良久,劳德诺才道:“师叔,只怕令狐师兄和田伯光也只是邂逅相遇,并无交结。令狐师兄这几rì喝得醺醺大醉,神智迷糊,醉人干事,作不得准……”

    定逸怒道:“酒醉三分醒,这么大一个人,连是非好歹也不分么?”劳德诺道:“是,是!只不知令狐师兄到了何处,师侄等急盼找到他,责以大义,先来向师叔磕头谢罪,再行禀告我师父,重重责罚。”

    定逸怒道:“我来替你们管师兄的吗?”突然伸手,抓住了灵珊的手腕。灵珊腕上便如套上一个铁箍,“啊”的一声,惊叫出来,颤声道:“师……师叔!”

    定逸喝道:“你们华山派掳了我仪琳去。我也掳你们华山派一个女弟子作抵。你们把我仪琳放出来还我,我便也放了灵珊!”一转身,拉了她便走。灵珊只觉上半身一片酸麻,身不由主,跌跌撞撞的跟着她走到街上。

    蓝凤凰一见,这老尼姑好不讲理,当下捡了一颗石子,朝她手臂打去。那定逸武功倒是不弱,用袖子甩了一下,便挡下了这颗石子。

    只是这一下,让她这大嗓门又发挥了作用:“谁?哪个小贼暗箭伤人?”眼睛却是往林昊夫妇这边瞥过来,看到蓝凤凰正怒目而视,当下,她就明白过来。岳灵珊也看到了蓝凤凰,眼中现出惊喜,叫道:“蓝姐姐,救我。”

    定逸见这女子居然认识岳灵珊,想必是华山派的朋友,也不好过分,说道:“女娃子,你做什么?这是我们五岳剑派门内之事,我管教一下弟子。你也管吗?”

    蓝凤凰却是不肯退让:“你管教弟子我是管不着,她是我妹子,难道我要救她脱离魔爪,你也要管?你还是出家人吗?”

    “你!”定逸尼姑被反驳一口,顿时恼羞成怒,向蓝凤凰攻来,嘴里还喊着:“我看你有什么本事救人出魔爪?”

    蓝风唤见定逸攻来,也不反攻,直接把身子往林昊身后一躲,林昊也不拔剑,右手出掌,与定逸拼了一记,定逸受不住,退了三步,脸sè变了一变。恨恨看了一眼在林昊身后的对着自己嬉笑的蓝凤凰。

    华山派众人见了是林昊,又见他把岳灵珊救了下来,都很是感激。倒是对衡山派弟子冷淡了许多,只劳德诺到定逸面前请罪。

    一时间,局面似乎有些抹不开。便在此时,街头有两个人张着油纸雨伞,提着灯笼,快步奔来,叫道:“这位是恒山派的神尼么?”

    定逸道:“不敢,恒山定逸在此。尊驾是谁?”

    那二人奔到临近,只见他们手中所提灯笼上都写着“刘府”两个红字。当先一人道:“晚辈奉敝业师之命,邀请定逸师伯和众位师姊,同到敝处奉斋。晚辈未得众位来到衡山的讯息,不曾出城远迎,恕罪恕罪。”说着便躬身行礼。

    定逸道:“不须多礼。两位是刘三爷的弟子吗?”

    那人道:“是。晚辈向大年,这是我师弟米为义,向师伯请安。”说着和米为义二人又恭恭敬敬的行礼。

    定逸见向米二人执礼甚恭,说道:“好,我们正要到府上拜访刘三爷。”

    向大年向着梁发等道:“这几位是?”

    梁发道:“在下华山派梁发。”

    向大年欢然道:“原来是华山派梁三哥,久慕英名,请各位同到敝舍。我师父嘱咐我们到处迎接各路英雄好汉,实因来的人多,简慢之极,得罪了朋友,各位请罢。”

    劳德诺走将过来,说道:“我们本想会齐大师哥后,同来向刘三师叔请安道贺。”

    向大年道:“这位想必是劳二哥了。我师父常rì称道华山派岳师伯座下众位师兄英雄了得,令狐师兄更是杰出的英才。令狐师兄既然未到,众位先去也是一样。”

    只是岳灵珊却是粘着蓝凤凰,不想马上分开,心里还担心着大师兄不知道怎么样了。蓝凤凰求助式的看了看林昊。

    林昊大手一挥,说咱们先去拜见了岳掌门,稍后就去寻找令狐兄。岳灵珊的眉头立马舒展开来。

第十章 田伯光事件

    林昊夫妇二人随华山一行人,进了刘府大厅,见岳不群正与那余沧海互相扯皮讽刺。华山弟子上前行礼。

    岳不群问道:“可找到你大师兄了?”华山弟子摇头,定逸哼了一声:“要是找到了,我非杀了他不可。”

    林昊见这老尼姑实在是太过分了,对着别人师父的面,喊着要杀他的徒弟。真个是脑子秀逗了。

    蓝凤凰似乎是嫌不够热闹,随口说了句:“就凭你那几手功夫,你杀得了吗?”林昊无奈地摇了摇头,蓝凤凰似乎特别讨厌这尼姑。

    定逸一听,又想动手,蓝凤凰脚步半移,随时都能躲到林昊身后,定逸无法,讽刺了一句:“仗着别人,无胆之辈。”

    蓝凤凰听了,顿时哈哈一笑,这一笑,把周围的人目光都吸引了过来。蓝凤凰声音娇美,甜腻,笑出声来,众人听在耳里,只觉得轻盈悦耳,心头一荡。又打量着,这女子是谁?声音怎么这般好听?

    “老尼姑,他是我丈夫,我仗着他本事好,又有什么?你若不服气,你也可以找一个。可惜,你那么老,脾气还那么大,怕是找不到。”蓝凤凰语气娇憨,又似天真,众人听了又一见那定逸尼姑黑着脸,一副噎着的模样,也都哄然大笑。岳不群咳嗽一声,示意华山弟子不要起哄,可是效果甚微。

    定逸尼姑,怒不可遏,想动手,却碍于林昊武力,无奈又把气撒在岳不群头上:“岳师兄,如今你弟子和那yín贼田伯光一道,你是否还要继续包庇?”说完还得意的看了蓝凤凰一眼,这下看你怎么说?

    一时间,场面陷入了尴尬,众人都开始嗡嗡细语。

    林昊站出来,拱手对着岳不群行了一礼:“岳先生,久违了。”岳不群见来人年轻,还道是哪家新收的弟子,再一打量,才看清.

    “林贤侄,你也来了。”岳不群看见林昊似乎很开心,当然林昊知道,他是对着避邪剑法开心。可惜,你一辈子也得不到了。小爷早就把那第一句“yù练此功,挥刀自宫”改了,现在叫“yù练此功,自废武功”。看你们一个个到时候哭的样子,小爷我心里就开心。

    定逸一听,原来这两人是一伙儿的。顿时又要发飙。可是这两人,他一个都打不过,只能忍着,等师姐来了再说。

    “晚辈不rì就要在洛阳成婚,三年未曾在江湖走动,今次来刘三爷府上道个贺,恭喜他老人家退隐江湖。再来就见见江湖上的朋友。邀请他们十月初九去洛阳参加晚辈婚礼。当然,到时候,还请岳先生和华山派的各位兄弟一同赏光。”林昊对岳不群行了一礼,又对华山弟子拱了拱手。

    岳不群打量了一下蓝凤凰,只觉得这女子有点眼熟,道:“这位就是苗疆五仙教的蓝教主吗?林贤侄好眼光,好福气啊。”说完便呵呵一笑。

    定逸尼姑一听,这女子竟然是苗疆五仙教教主,倒是不能小瞧。先前还以为她武功平平,原来是不想与我动手,这倒是我托大了。

    正在这时,忽然门口一阵sāo动,几名青衣汉子抬着两块门板,匆匆进来。门板上卧着两人,身上盖着白布,布上都是鲜血。厅上众人一见,都抢近去看。听得有人说道:“是泰山派的!”

    “泰山派的天松道人受了重伤,还有一个是谁?”

    “是泰山掌门天门道人的弟子,姓迟的,死了吗?”

    “死了,你看这一刀从前胸砍到后背,那还不死?”

    众人喧扰声中,一死一伤二人都抬了后厅,便有许多人跟着进去。厅上众人纷纷议论:“天松道人是泰山派的好手,有谁这样大胆,居然将他砍得重伤?”

    “能将天松道人砍伤,自然是武功比他更高的好手。艺高人胆大,便没甚么希奇!”大厅上众人议论纷纷。

    刘府中人,匆匆将这二人抬进了内堂,林昊与华山众人跟了进去,只见上首五张太师椅并列,三张倒是空的,只有靠东一张上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红脸道人,林昊知道这五张太师椅是为五岳剑派的五位掌门人而设,嵩山、恒山、衡山三剑派掌门人都没到,那红脸道人是泰山派的掌门天门道人。两旁坐者十九位武林前辈,恒山派定逸师太,青城派余沧海,浙南雁荡山何三七都在其内。等等?余沧海,这家伙居然还敢跑出来?林昊暗骂一声,我原本还想放你一条活路,可你自己不珍惜,也怪不得小爷我了。

    下首主位坐着个身穿酱sè茧绸袍子、矮矮胖胖、犹如财主模样的中年人,正是主人刘正风。劳德诺先向主人刘正风行礼,再向天门道人拜倒,说道:“华山弟子劳德诺,叩见天门师伯。”

    那天门道人满脸煞气,似是心中郁积着极大的愤怒要爆炸出来,左手在太师椅的靠手上重重一拍,喝道:“令狐冲呢?”他这一句话声音极响,当真便如半空中打了个霹雳。大上众人远远听到他这声暴喝,尽皆耸然动容。岳不群眼皮一跳,脸上顿时yīn沉下来。那少女灵珊惊道:“蓝姐姐,他们又在找大师哥啦。”蓝凤凰点了点头,并不说话,过了一会,低声道:“莫慌,有阿昊在这里。”岳灵珊看了一眼林昊,又放下心来。

    劳德诺被天门道人这一声积怒凝气的大喝震得耳中嗡嗡作响,在地下跪了片刻,才站起来,看了岳不群一眼,岳不群微微点头,劳德诺才说道:“启禀师伯,令狐师兄和晚辈一行人在衡阳外分手,约定在衡阳城相会,同到刘师叔府上来道贺。他今天如果不到,料想明rì定会来了。”

    天门道人怒道:“他还敢来?他还敢来?令狐冲是你华山派的掌门大弟子,总算是名门正派的人物。他居然去跟那jiānyin(和谐)掳掠、无恶不作的采花大盗田伯光混在一起,到底干甚么了?”

    劳德诺道:“据弟子所知,大师哥和田伯光素不相识。大师哥平rì就爱喝上三杯,多半不知对方便是田伯光,无意间跟他凑在一起喝酒了。”

    天门道人一顿足,站起身来,怒道:“你还在胡说八道,给令狐冲这狗崽子强辩。天松师弟,你……你说给他听,你怎么受的伤?令狐冲识不识得田伯光?”

    两块门板停在西首地下,一块极上躺的是一具死尸,另一块上卧着个长须道人,脸sè惨白,胡须上染满了鲜血,低声道:“今儿早上……我……我和迟师侄在衡阳……回雁……回雁楼头,见到令狐冲……还有田伯光和一个小尼姑……”说到这里,已喘不过气来。

    刘正风道:“天松道兄,你不用再复述了,我将你刚才说过的话,跟他说便了。”转头向劳德诺道:“劳贤侄,你和令狐贤侄众位同门远道光临,来向我道贺,我对岳师兄和诸位贤侄的盛情感激之至。只不知令狐贤侄如何跟田伯光那厮结识上了,咱们须得查明真相,倘若真是令狐贤侄的不是,咱们五岳剑派本是一家,自当好好劝他一番才是……”

    天门道人怒道:“甚么好好劝他!清理门户,取其首级!”岳不群听了脸sè更加yīn沉,但是却不言语。林昊见了,嘴角微翘,暗道,这死人妖倒是能忍得住啊。

    刘正风道:“岳师兄向来门规极严。在江湖上华山派向来是一等一的声誉,只是这次令狐贤侄却也太过分了些。”

    天门道人怒道:“你还称他‘贤侄’?贤,贤,贤,贤他个屁!”他一句话出口,便觉在定逸师太这女尼之前吐言不雅,未免有失自己一派大宗师的身分,但说也说了,已无法收回,怒气冲冲的重重嘘了口气,坐入椅中。

    劳德诺道:“刘师叔,此事到底真相如何,还请师叔赐告。”刘正风道:“适才天松道兄说道:今rì大清早,他和天门道兄的弟子迟百城贤侄上衡阳回雁楼喝酒,上得酒楼,便见到三个人坐在楼上大吃大喝。这三个人,便是yín贼田伯光,令狐师侄,以及定逸师太的高足仪琳小师父了。天松道兄一见,便觉十分碍眼,这三人他本来都不认得,只是从服sè之上,得知一个是华山派弟子,一个是恒山派弟子。定逸师太莫恼,仪琳师侄被人强迫,身不由主,那是显而易见的。天松道兄说,那田伯光是个三十来岁的华服男子,也不知此人是谁,后来听令狐师侄说道:‘田兄,你虽轻功独步天下,但要是交上了倒霉的华盖运,轻功再高,却也逃不了。’他既姓田,又说轻功独步天下,自必是万里独行田伯光了。天松道兄是个嫉恶如仇之人,他见这三人同桌共饮,自是心头火起。”

    刘正风道:“他接着听那田伯光道:‘我田伯光独往独来,横行天下,哪里能顾忌得

    这么多?这小尼姑嘛,反正咱们见也见到了,且让她在这里陪着便是……’”

    刘正风说到这里,劳德诺向他瞧了一眼,又瞧瞧天松道人,脸上露出怀疑之sè。刘正风登时会意,说道:“天松道兄重伤之余,自没说得这般清楚连贯,我给他补上一些,但

    大意不错。天松道兄,是不是?”天松道:“正……正是,不错,不……不错!”刘正风道:“当时迟百城贤侄便忍耐不住,拍桌骂道:‘你是yín贼田伯光么?武林中人人都要杀你而甘心,你却在这里大言不惭,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拔出兵刃,上前动手,不幸竟给田伯光杀了。少年英雄,命丧jiān人之手,实在可惜。天松道兄随即上前,他侠义为怀,杀贼心切,斗了数百回合后,一不留神,竟给田伯光使卑鄙手段,在他胸口砍了一刀。其后令狐师侄却仍和田伯光那yín贼一起坐着喝酒,未免有失我五岳剑派结盟的义气。天门道兄所以着恼,便是为此。”

    天门道人怒道:“甚么五岳结盟的义气,哼,哼!咱们学武之人,这是非之际,总得分个明白,和这样一个yín贼……这样一个yín贼……”气得脸如巽血,似乎一丛长须中每一根都要竖将起来,忽听得门外有人说道:“师父,弟子有事启禀。”

    天门道人听得是徒儿声音,便道:“进来!甚么事?”一个三十来岁、英气勃勃的汉子走了进来,先向主人刘正风行了一礼,又向其余众前辈行礼,然后转向天门道人说道:“师父,天柏师叔传了讯息来,说道他率领本门弟子,在衡阳搜寻田伯光、令狐冲两个yín贼,尚未见到踪迹……”

    劳德诺听他居然将自己大师哥也归入“yín贼”之列,大感脸上无光,但大师哥确是和田伯光混在一起,又有甚么法子?

    只听那泰山派弟子续道:“但在衡阳城外,却发现了一具尸体,小腹上插着一柄长剑,那口剑是令狐冲那yín贼的……”

    天门道人急问:“死者是谁?”那人的眼光转向余沧海,说道:“是余师叔门下的一位师兄,当时我们都不识得,这尸首搬到了衡山城里之后,才有人识得,原来是罗人杰罗师兄……”

    余沧海“啊”的一声,站了起来,惊道:“是人杰?尸首呢?”

    只听得门外有人接口道:“在这里。”

    余沧海极沉得住气,虽然乍闻噩耗,死者又是本门“英雄豪杰”四大弟子之一的罗人杰,却仍然不动声sè,说道:“烦劳贤侄,将尸首抬了进来。”

    门外有人应道:“是!”两个人抬着一块门板,走了进来。那两人一个是衡山派弟子,一个是青城派弟子。只见门板上那尸体的腹部插着一柄利剑。这剑自死者小腹插入,斜刺而上。一柄三尺长剑,留在体外的不足一尺,显然剑尖已插到了死者的咽喉,这等自下而上的狠辣招数,武林中倒还真少见。

    余沧海喃喃的道:“令狐冲,哼,令狐冲,你……你好辣手。”转过头来,冲岳不群说道:“岳掌门,这便是你教的好徒弟。”

    林昊本就不屑青城弟子,冷哼了一声,嘀咕道,“死的还真是时候。”余沧海心神剧痛,并未听见,可在坐还有其他人,俱是一流高手,谁都听见了这话。暗道,这人是谁,和青城派有什么大仇?

    又听那泰山派弟子说道:“天柏师叔派人带了讯来,说道他还在搜查两名yín贼,最好这里的师伯、师叔们有一两位前去相助。”定逸和余沧海齐声道:“我去!”

    便在此时,门外传进来一个娇嫩的声音,叫道:“师父,我回来啦!”定逸脸sè斗变,喝道:“是仪琳?快给我滚进来!”

    众人目光一齐望向门口,要瞧瞧这个公然与两个万恶yín贼在酒楼上饮酒的小尼姑,到底是怎么一个人物。门帘掀处,众人眼睛陡然一亮,一个小尼姑悄步走进花厅,但见她清秀绝俗,容sè照人,实是一个绝丽的美人。她还只十六七岁年纪,身形婀娜,虽裹在一袭宽大缁衣之中,仍掩不住窈窕娉婷之态。

    她走到定逸身前,盈盈倒拜,叫道:“师父……”两字一出口,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定逸沉着脸道:“你做……你做的好事?怎地回来了?”

    仪琳哭道:“师父,弟子这一次……这一次,险些儿不能再见着你老人家了。”她说话的声音十分娇媚,两只纤纤小手抓住了定逸的衣袖,白得犹如透明一般。人人心中不禁都想:“这样一个美女,怎么去做了尼姑?”

    余沧海只向她瞥了一眼,便不再看,一直凝视着罗人杰尸体上的那柄利剑,见剑柄上飘着青sè丝穗,近剑柄处的锋刃之上,刻着“华山令狐冲”五个小字。

    他目光转处,见劳德诺腰间佩剑一模一样,也是飘着青sè丝穗,突然间欺身近前,左手疾伸,向他双目插了过去,指风凌厉,刹那间指尖已触到他眼皮。劳德诺大惊,急使一招“举火撩天”,高举双手去格。余沧海一声冷笑,左手转了个极小的圈子,已将他双手抓在掌中,跟着右手伸出,刷的一声,拔出了他腰间长剑。

    劳德诺双手入于彼掌,一挣之下,对方屹然不动,长剑的剑尖却已对准了自己胸口,惊呼:“不……不关我事!”余沧海看那剑刃,见上面刻着“华山劳德诺”五字,字体大小,与另一柄剑上的全然相同。

    他手腕一沉,将剑尖指着劳德诺的小腹,yīn森森的道:“这一剑斜刺而上,是贵派华山剑法的甚么招数?”岳不群纵使是泥塑的,此刻也得出手了。

    两人一沾而走,劳德诺见机从余沧海手里逃了出来。两人正怒目而视,随时准备拔剑。

    忽听得仪琳说道:“余师伯,令狐大哥这一招,多半不是华山剑法。”余沧海转过身来,脸上犹似罩了一层寒霜,向定逸师太道:“师太,你倒听听令高徒的说话,她叫这恶贼作甚么?”

    定逸怒道:“我没耳朵么?要你提醒。”她听得仪琳叫令狐冲为“令狐大哥”,心头早已有气,余沧海只须迟得片刻说这句话,她已然开口大声申斥,但偏偏他抢先说了,言语又这等无礼,她便反而转过来回护徒儿,说道:“她顺口这么叫,又有甚么干系?我五岳剑派结义为盟,五派门下,都是师兄弟、师姐妹,有甚么希奇了?”

    定逸道:“仪琳,跟我来,你怎地失手给他们擒住,清清楚楚的给师父说。”说着拉了她手,向厅外走去。众人心中都甚明白,这样美貌的一个个尼姑,落入了田伯光这采花yín贼手中,哪里还能保得清白?其中经过情由,自不便在旁人之前吐露,定逸师太是要将她带到无人之处,再行详细查问。突然间青影一晃,余沧海闪到门前,挡住了去路,说道:“此事涉及两条人命,便请仪琳小师父在此间说。”他顿了一顿,又道:“迟百城贤侄,是五岳剑派中人。五派门下,大家都是师兄弟,给令狐冲杀了,泰山派或许不怎么介意。我这徒儿罗人杰,可没资格跟令狐冲兄弟相称。”

    定逸xìng格刚猛,平rì连大师姐定静、掌门师姐定闲,也都容让她三分,如何肯让余沧海这般挡住去路,出言讥刺?听了这几句话后,两条淡淡的柳眉登即向上竖起。刘正风素知定逸师太脾气暴躁,见她双眉这么一竖,料想便要动手。她和余沧海都是当今武林中一流高手,两人一交上手,事情可更闹得大了,急忙抢步上前,一揖到地,说道:“两位大驾光临刘某舍下,都是在下的贵客,千万冲着我这小小面子,别伤了和气。都是刘某招呼不周,请两位莫怪。”说着连连作揖。定逸师太哈的一声笑,说道:“刘三爷说话倒也好笑,我自生牛鼻子的气,跟你有甚么相干?他不许我走,我偏要走。他若不拦着我的路,要我留着,倒也可以。”

    余沧海对定逸原也有几分忌惮,和她交手,并无胜算,而且她师姐定闲虽为人随和,武功之高,却是众所周知,今rì就算胜了定逸,她掌门师姐决不能撇下不管,这一得罪了恒山派,不免后患无穷,当即也是哈哈一笑,说道:“贫道只盼仪琳小师父向大伙儿言明真相。余沧海是甚么人,岂敢阻拦恒山派白云庵主的道路?”说着身形一晃,归位入座。

第十一章 坐斗

    几位五岳剑派和名门各派长老都随仪琳进去,林昊虽知道接下来的事,可耐不住蓝凤凰拉着,这丫头自从出了苗疆,xìng子倒是越发活泼了,有什么热闹都往里钻。

    只听那仪琳娓娓说来:“我在山中喝水,田伯光自后面点了我穴道,将我……”接下来的故事便和原著相差不多。

    当众人听到,令狐冲为救天松道长,像田伯光拔剑相向时,众人才觉得这才是五岳剑派弟子。若是认清田伯光面目还不翻脸,怕是rì后也难以侠义自居。

    那泰山派的天门道人,起先还一个劲的说令狐冲见自己徒弟和师弟被杀,袖手旁观。不想自己摆了个大乌龙,急忙问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师弟。“天松师弟,她说的是事实吗?”

    林昊见那天松道长,躺在地上,进气少出气多,还不及时医治,就为争一口气,埋汰令狐冲吗?

    只见那天松道长,神sè萎顿的点了点头:“令狐冲确实有帮忙。”这一下,众人哗然。这泰山派好不讲理,人家帮你御敌,到头来还受你冤枉,以后谁还敢帮你们?

    那天门道人,此刻老脸涨红,感觉自己下不了台,最后一咬牙,反正自己老脸都丢光了,也老老实实像岳不群行了一个礼,道:“岳师兄,天门莽撞了,这就向岳师兄赔罪。”后来又赞道:“令狐贤侄侠义心肠,岳师兄君子剑之名,这下后继有人了,天门在此恭喜岳师兄有此佳徒,华山派侠名远播,五岳剑派名气更上一层楼。”

    这可得意坏了岳不群。林昊见岳不群先前yīn沉的脸sè,立马晴朗开来,这紫霞神功还有变脸功能?

    那仪琳小尼姑又继续说道:“令狐师兄同田伯光恶斗,可又打不过田伯光,所以他就想办法。令狐大哥道:‘武功我不如你,酒量却是你不如我。’田伯光道:‘酒量不如你吗?那也未见得,咱们便来比上一比,来,大家先喝十大碗再说。’

    令狐大哥皱眉道:‘田兄,我只道你也是个不占人便宜的好汉,这才跟你赌酒,哪知大谬不然,令我好生失望。’

    “田伯光斜眼看他,问道:‘我又如何占你便宜了?’令狐大哥道:‘你明知我讨厌尼姑,一见尼姑便周身不舒服,胃口大倒,如何还能跟你赌酒?’

    田伯光又大笑起来,说道:‘令狐兄,我知你千方百计,只是要救这小尼姑,可是我田伯光爱sè如命,既看上了这千娇百媚的小尼姑,说甚么也不放她走。你要我放她,唯有一个条件。’

    令狐大哥道:‘好,你说出来罢,上刀山,下油锅,我令狐冲认命了,皱一皱眉头,不算好汉。’

    “田伯光笑嘻嘻的斟满了两碗酒,道:‘你喝了这碗酒,我跟你说。’令狐大哥端起酒碗,一口喝干,道:‘干!’田伯光也喝了那碗酒,笑道:‘令狐兄,在下既当你是朋友,就当按照江湖上的规矩,朋友妻,不可戏。你若答应娶这小尼姑……小尼姑……’”

    她说到这里,双颊晕红如火,目光下垂,声音越说越小,到后来已细不可闻。定逸伸手在桌上一拍,喝道:“胡说八道,越说越下流了。后来怎样?”

    仪琳细声道:“那田伯光口出胡言,笑嘻嘻的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答应娶她……娶她为妻,我即刻放她,还向她作揖赔罪,除此之外,万万不能。’

    “令狐大哥呸的一声,道:‘你要我倒足一世霉么?此事再也休提。’田伯光那厮又胡说了一大篇,说甚么留起头发,就不是尼姑,还有许多教人说不出口的疯话,我掩住耳朵,不去听他。令狐大哥道:‘住嘴!你再开这等无聊玩笑,令狐冲当场给你气死,哪还有xìng命来跟你拚酒?你不放她,咱们便来决一死战。’

    田伯光笑道:‘讲打,你是打我不过的!’令狐大哥道:‘站着打,我不是你对手。坐着打,你便不是我对手。’”

    众人先前听仪琳述说,田伯光坐在椅上一直没站起身,却挡架了泰山派好手天松道人二三十招凌厉的攻势,则他善于坐着而斗,可想而知,令狐冲说“站着打,我不是你对手;坐着打,你不是我对手。”这句话,自是为了故意激恼他而说。何三七点头道:“遇上了这等恶徒yín贼,先将他激得暴跳如雷,然后乘机下手,倒也不失为一条妙计。”

    仪琳续道:“田伯光听了,也不生气,只笑嘻嘻的道:‘令狐兄,田伯光佩服的,是你的豪气胆识,可不是你的武功。’令狐大哥道:‘令狐冲佩服你的,乃是你站着打的快刀,却不是坐着打的刀法。’

    田伯光道:‘你这个可不知道了,我少年之时,腿上得过寒疾,有两年时光我坐着练习刀法,坐着打正是我拿手好戏。适才我和那泰山派的牛……牛……道人拆招,倒不是轻视于他,只是我坐着使刀使得惯了,也就懒得站将起来。令狐兄,这一门功夫,你是不如我的。’令狐大哥道:‘田兄,你这个可不知道了。你不过少年之时为了腿患寒疾,坐着练了两年刀法,时候再多,也不过两年。我别的功夫不如你,这坐着使剑,却比你强。我天天坐着练剑。’”众人听到这里,目光都向劳德诺瞧去,均想:“可不知华山派武功之中,有没这样一项坐着练剑的法门?”劳德诺摇头道:“大师哥骗他的,敝派没这一门功夫。”

    仪琳道:“田伯光脸上露出诧异的神sè,说道:‘当真有这回事?在下这可是孤陋寡闻了,倒想见识见识华山派的坐……坐……甚么剑法啊?’令狐大哥笑道:‘这些剑法不是我恩师所授,是我自己创出来的。’田伯光一听,登时脸sè一变,道:‘原来如此,令狐兄人才,令人好生佩服。’”

    众人均知田伯光何以动容。武学之中,要新创一路拳法剑法,当真谈何容易,若非武功既高,又有过人的才智学识,决难别开蹊径,另创新招。像华山派这等开山立派数百年的名门大派,武功的一招一式无不经过千锤百炼,要将其中一招稍加变易,也已极难,何况另创一路剑法?劳德诺心想:“原来大师哥暗中创了一套剑法,怎地不跟师父说?”

    只听仪琳续道:“当时令狐大哥嘻嘻一笑,说道:‘这路剑法臭气冲天。有甚么值得佩服之处?’田伯光大感诧异,问道:‘怎地臭气冲天?’我也是好生奇怪,剑法最多是不高明,哪会有甚么臭气?令狐大哥道:‘不瞒田兄说,我每天早晨出恭,坐在茅厕之中,到处苍蝇飞来飞去,好生讨厌,于是我便提起剑来击刺苍蝇。初时刺之不中,久而久之,熟能生巧,出剑便刺到苍蝇,渐渐意与神会,从这些击刺苍蝇的剑招之中,悟出一套剑法来。使这套剑法之时,一直坐着出恭,岂不是臭气有点难闻么?’

    “他说到这里,我忍不住便笑了出来,这位令狐大哥真是滑稽,天下哪有这样练剑的。田伯光听了,却脸sè铁青,怒道:‘令狐兄,我当你是个朋友,你出此言,未免欺人太甚,你当我田伯光是茅厕中的苍蝇,是不是?好,我便领教领教你这路……你这路……’”

    众人听到这话,都暗暗点头,均知高手比武,倘若心意浮躁,可说已先自输了三成,令狐冲这些言语显然意在激怒对方,现下田伯光终于发怒,那是第一步已中计了。定逸道:“很好!后来怎样?”

    仪琳道:“令狐大哥笑嘻嘻的道:‘在下练这路剑法,不过是为了好玩,绝无与人争胜拚斗之意。田兄千万不可误会,小弟决不敢将你当作是茅厕里的苍蝇。’我忍不住又笑了一声。田伯光更加恼怒,抽出单刀,放在桌上,说道:‘好,咱们便大家坐着,比上一比。’我见到他眼中露出凶光,很是害怕,他显然已动杀机,要将令狐大哥杀了。

    “令狐大哥笑道:‘坐着使刀使剑,你没我功夫深,你是比不过我的,令狐冲今rì新交了田兄这个朋友,又何必伤了两家和气?再说,令狐冲堂堂丈夫,不肯在自己最擅胜场的功夫上占朋友的便宜。’田伯光道:‘这是田伯光自甘情愿,不能说是你占了我便宜。’令狐大哥道:‘如此说来,田兄一定要比?’田伯光道:‘一定要比!’令狐大哥道:‘一定要坐着比!’田伯光道:“对了,一定要坐着比!’令狐大哥道:‘好,既然如此,咱们得订下一个规条,胜败未决之时,哪一个先站了起来,便算输。’田伯光道:‘不错!胜败未决之时,哪一个先站起身,便算输了。’

    “令狐大哥又问:‘输了的便怎样?’田伯光道:‘你说如何便如何?’令狐大哥道:‘待我想一想。有了,第一,比输之人,今后见到这个小尼姑,不得再有任何无礼的言语行动,一见到她,便得上前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说道:“小师父,弟子田伯光拜见。”’田伯光道:‘呸!你怎知定是我输?要是你输呢?’令狐大哥道:‘我也一样,是谁输了,谁便得改投恒山派门下,做定逸老师太的徒孙,做这小尼姑的徒弟。’

    师父,你想令狐大哥说得滑稽不滑稽?他二人比武,怎地输了要改投恒山派门下?我又怎能收他们做徒弟?”她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她一直愁容不展,此刻微现笑靥,更增秀sè。

    定逸道:“这些江湖上的粗鲁汉子,甚么话都说得出,你又怎地当真了?这令狐冲存心是在激怒田伯光。”她说到这里,抬起头来,微闭双目,思索令狐冲用甚么法子能够取胜,倘若他比武败了,又如何自食其言?想了一会,知道自己的智力跟这些无赖流氓相比实在差得太远,不必徒伤脑筋,便问:“那田伯光却又怎样回答?”

    仪琳说道:“田伯光见令狐师兄极有信心,神sè很是狐疑,但是他对自己也有信心,所以和令狐大哥喝酒答话。期间,令狐大哥对我使了个眼sè,当时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可我想不了多久,令狐大哥便和那恶贼田伯光斗了起来。”

    田伯光手一掀,将桌子连酒壶、酒碗都掀得飞了出去,两个人就面对面的坐着,一个手中提了把刀,一个手中握了柄剑。“令狐大哥道:‘进招罢!是谁先站起身来,屁股离开了椅子,谁就输了。’田伯光道:‘好,瞧是谁先站起身来!’

    他二人刚要动手,田伯光向我瞧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说道:‘令狐兄,我服了你啦。原来你暗中伏下人手,今rì存心来跟田伯光为难,我和你坐着相斗,谁都不许离开椅子,别说你的帮手一拥而出,单是这小尼姑在我背后动手动脚,说不定便逼得我站起身来。’

    “令狐大哥也是哈哈大笑,说道:“只教有人插手相助,便算是令狐冲输了。小尼姑,你盼我打胜呢,还是打败?’我道:‘自然盼你打胜。你坐着打,天下第二,决不能输了给他。’令狐大哥道:‘好,那么你请罢!走得越快越好,越远越好!这么一个光头小尼姑站在我眼前,令狐冲不用打便输了。’他不等田伯光出言阻止,刷的一剑,便向他刺去。“田伯光挥刀挡开,笑道:‘佩服,佩服!好一条救小尼姑脱身的妙计。令狐兄,你当真是个多……多情种子。只是这一场凶险,冒得忒也大了些。’

    我那时才明白,原来令狐大哥一再说谁先站起谁输,是要我有机会逃走。田伯光身子不能离椅,自然无法来捉我了。”

    众人听到这里,对令狐冲这番苦心都不禁赞叹。他武功不及田伯光,除此之外,确无

    良策可让仪琳脱身。定逸道:“甚么‘多情种子’等等,都是粗话,以后嘴里千万不可提

    及,连心里也不许想。”仪琳垂目低眉,道:“是,原来那也是粗话,弟子知道了。”

    定逸道:“那你就该立即走路啊,倘若田伯光将令狐冲杀了,你便又难逃毒手。”仪琳道:“是。令狐大哥一再催促,我只得向他拜了拜,说道:“多谢令狐师兄救命之恩。’转身下楼,刚走到楼梯口,只听得田伯光喝道:‘中!’我一回头,两点鲜血飞了过来,溅上我的衣衫,原来令狐大哥肩头中了一刀。

    我心里担心着令狐大哥,也不敢走远,可令狐大哥催促,我又不敢逗留,只得在楼梯口徘徊,我心里担忧令狐大哥,不知道他能不能赢。

    我听见楼上令狐大哥的叫声,心里害怕极了,可还能听见他对田伯光笑骂,心里又放心了一点。

    我在楼下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令狐大哥叫道:“小尼姑,还不上来收徒弟,我才又喜又惊的跑上去。只见那田伯光离开了凳子,指着令狐大哥嘴里“你,你,你”说着,又见令狐大哥哈哈一笑,从屁股底下拿出一块木板,正是那砸碎了的凳子。”

    众人听到这里,忍不住拍手大笑,连声叫好。只余沧海哼了一声,道:“这无赖小子,跟田伯光这yín贼去耍流氓手段,岂不丢了名门正派的脸面?”

    定逸怒道:“甚么流氓手段?大丈夫斗智不斗力。可没见你青城派中有这等见义勇为的少年英侠?”她听仪琳述说令狐冲奋不顾身,保全了恒山派的颜面,心下实是好生感激,先前怨怪令狐冲之意,早就丢到了九霄云外。蓝凤凰见这定逸虽然脾气臭,但是也分好坏,看她的眼光也不似刚才那么讨厌。

    众人又问,那现在令狐冲人呢?

    又听仪琳说道:“田伯光这人虽恶,说过了的话倒不抵赖,那时他本可上前一刀将令狐大哥杀了,回头再来对付我,但他却大声叫道:‘小尼姑,我跟你说,下次你再敢见我,我一刀便将你杀了。’我本来就不愿收这恶人做徒弟,他这么说,我正是求之不得。田伯光说了这句话,将单刀往刀鞘里一插,大踏步下了酒楼。我这才跳进楼去,将令狐大哥扶了起来,取出天香断续胶给他敷上伤口,我一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竟有十三处之多……”

    余沧海忽然插口道:“定逸师太,恭喜恭喜!”定逸瞪眼道:“恭甚么喜?”余沧海道:“恭喜你新收了一位武功卓绝、天下扬名的好徒孙!”

    定逸大怒,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林昊在一边见了,这余沧海当真讨厌,还是尽早除了为好,也省的到处碍眼。

    便跳出来说道:“余观主,有礼了。”余沧海一见,便觉得奇怪,自己并不认识此人。但作为江湖前辈,也不好无礼,也拱手道:“少侠有礼,不知少侠有何指教?”

    林昊哈哈一笑,走下路来,到余沧海身边,低头说了句:“你脸上的伤口这么快好了吗?可惜左手的伤,怕是没那么容易好了。”

    余沧海一听,脸sè陡然变得差极了,手指颤抖着,指着林昊,凛声问道:“你是谁?怎么知道的?”

    厅内众人见林昊低头说了句什么,那余沧海居然激动如斯,这一定有什么隐秘,只有岳不群眼睛盯着这一切,略有所思。

第十二章 剑是杀人剑

    仪琳续道:“我替令狐大哥敷完了药,扶他坐上椅子。令狐大哥不住喘气,说道:‘劳你驾,给斟一碗酒。’我斟了一碗酒递给他。忽然楼梯上脚步声响,上来了两人,一个就是他。”伸指指着抬罗人杰尸身进来的那青城派弟子,又道:“另一个便是那恶人罗人杰。他们二人看看我,看看令狐大哥,眼光又转过来看我,神sè间甚是无礼。”

    众人均想,罗人杰他们乍然见到令狐冲满身鲜血,和一个美貌尼姑坐在酒楼之上,而那个尼姑又斟酒给他喝,自然会觉得大大不以为然,神sè无礼,那也不足为奇了。仪琳续道:“令狐大哥向罗人杰瞧了一眼,问道:‘师妹,你可知青城派最擅长的是甚么功夫?’我道:‘不知道,听说青城派高明的功夫多得很。’令狐大哥道:‘不错,青城派高明的功夫很多,但其中最高明的一招,嘿嘿,免伤和气,不说也罢。’说着向罗人杰又瞪了一眼。罗人杰抢将过来,喝道:‘最高明的是甚么?你倒说说看?’”

    林昊不理余沧海正全身jǐng戒,转过头来对仪琳说道:“想必你令狐大哥一定是说,青城派最厉害的武功就是那招“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了。”

    仪琳抬头,见是一年轻公子,又听他说对了,很是高兴,说道:“这位师兄,你怎么知道的?令狐大哥当时确实是这么说的。”小尼姑见有人相信他,很自然的把林昊归为到好人一类。

    只是余沧海面sè很是忿恨:“小尼姑,不要胡说八道。”仪琳被余沧海一喊,嗫喏道:“这又不是我说的。”

    林昊看也不看余沧海,继续说道:“接下来,是不是那个青城派的死人向你令狐大哥动手了?”

    仪琳听了,突然变得很生气,腮帮子鼓得大大,道:“没错,那个罗人杰骂了几句,出拳便向令狐大哥打去。令狐大哥站起来想避,但实在失血过多,半点力气也没有了,身子一晃,便即坐倒,给他这一拳打在鼻上,鲜血长流。罗人杰第二拳又待再打,我忙伸掌格开,道:‘不能打!他身受重伤,你没瞧见么?你欺负受伤之人,算是甚么英雄好汉?’罗人杰骂道:‘小尼姑见小贼生得潇洒,动了凡心啦!快让开。你不让开,连你也打了。’我说:‘你敢打我,我告诉你师父余观主去。’他说:‘哈哈,你不守清规,破了yín戒,天下人个个打得。’师父,他这可不是冤枉人吗?他左手向我一探,我伸手格时,没料到他这一下是虚招,突然间他右手伸出,在我左颊上捏了一把,还哈哈大笑。我又气又急,连出三掌,却都给他避开了。

    令狐大哥道:“师妹,你别动手,我运一运气,那就成了。’我转头瞧他,只见他脸上半点血sè也没有。就在那时,罗人杰奔将过去,握拳又要打他。令狐大哥左掌一带,将他带得身子转了半个圈子,跟着飞出一腿,踢中了他的……他的后臀。这一腿又快又准,巧妙之极。那罗人杰站立不定,直滚下楼去。”

    我怕罗人杰害他,抽出剑来,在旁守护。罗人杰向他师弟道:‘黎师弟,你对付这小尼姑。’这姓黎的恶人应了一声,抽出长剑,向我攻来,我只得出剑招架。只见罗人杰一剑又一剑向令狐大哥刺去,令狐大哥勉力举剑招架,形势甚是危急。又打几招,令狐大哥的长剑跌了下来。罗人杰长剑刺出,抵在他胸前,笑道:‘你叫我三声青城派的爷爷,我便饶了你xìng命。’令狐大哥笑道:‘好,我叫,我叫!我叫了之后,你传不传我贵派那招屁股向后平沙……’他这句话没说完,罗人杰这恶人长剑往前一送,便刺入了令狐大哥胸口,这恶人当真毒辣……”

    她说到这里,晶莹的泪水从面颊上滚滚流下,哽咽着继续道:“我……我……我见到这等情状,扑过去阻挡,但那罗人杰的利剑,已刺……刺进了令狐大哥的胸膛。”一时之间,花厅上静寂无声。那岳灵珊,拉着蓝凤凰的手,双手顿时冰凉,一听那罗人杰将剑送进了令狐冲胸膛,咯噔一下,便晕了过去。

    余沧海只觉shè向自己脸上的许多眼光之中,都充满着鄙夷和愤恨之意,说道:“你这番言语,未免不尽不实。你即说罗人杰已杀了令狐冲,怎地罗人杰又会死在他的剑下?”

    仪琳道:“令狐大哥中了那剑后,却笑了笑,向我低声道:‘小师妹,我……我有个大秘密,说给你听。那福……福威镖局的辟邪……辟邪剑谱,在……’他声音越说越低,我再也听不见甚么,只见他嘴唇在动……”

    余沧海听她提到福威镖局的辟邪剑谱,登时心头大震,不由自主的神sè十分紧张,问道:“在甚么……”他本想问“在甚么地方”,但随即想起,这句话万万不能当众相询,当即缩住,但心中扑通扑通的乱跳,只盼仪琳年幼无知,当场便说了出来,否则事后定逸师太一加详询,知道了其中的重大关连,那是无论如何不会让自己与闻机密了。

    只听仪琳续道:“罗人杰对那甚么剑谱,好像十分关心,走将过来,俯低身子,要听令狐大哥说那剑谱是在甚么地方,突然之间,令狐大哥抓起掉在楼板上的那口剑,一抬手,刺入了罗人杰的小腹之中。这恶人仰天一交跌倒,手足抽搐了几下,再也爬不起来。原来……原来……师父……令狐大哥是故意骗他走近,好杀他报仇。”

    她述说完了这段往事,jīng神再也支持不住,身子晃了几晃,晕了过去。定逸师太伸出手臂,揽住了她腰,向余沧海怒目而视。

    众人默然不语,想象回雁楼头那场惊心动魄的格斗。在天门道人、刘正风、闻先生、何三七等高手眼中,令狐冲、罗人杰等人的武功自然都没甚么了不起,但这场斗杀如此变幻惨酷,却是江湖上罕见罕闻的凄厉场面,而从仪琳这样一个秀美纯洁的妙龄女尼口中说来,显然并无半点夸大虚妄之处。

    青城派弟子道:“黎世兄,当时你也在场,这件事是亲眼目睹的?”那姓黎的青城弟子不答,眼望余沧海。众人见了他的神sè,均知当时实情确是如此。否则仪琳只消有一句半句假话,他自必出言反驳。

    林昊听完整个故事,他知道令狐冲估计没死,大概是被人救了,可被谁救了,他一时间实在想不起来,倒是这余沧海,居然还惦记着林家辟邪剑谱。

    林昊转过身来,逼视余沧海,道:“余观主,你对福威镖局的辟邪剑谱这么感兴趣吗?”

    余沧海,被这目光一盯,顿时心头一凛,可想自己在这许多江湖人物面前也不好丢了面子,便不惧林昊目光,也盯着林昊说道:“你是谁?我余沧海的闲事也管得?”

    “我管不得吗?”林昊转过头去,对岳不群拱手道:“岳掌门,请告诉余观主,这闲事我管不管得着?”

    众人的目光顿时被这两人吸引过来。有眼尖的看清了,便叫了出来:“我认得他,他是天剑客唐昊。”

    天剑客唐昊,十五岁出道,两年间,纵横中原黑道,未尝一败。为人亦正亦邪,杀贪官污吏,散其金银于劳苦,民间颇多赞赏。三年来未曾出现在中原江湖,有传言说天剑客唐昊去了苗疆练武。一说,天剑客唐昊乃是西域大剑师弟子,特意来中原历练。如今这人突然出现在刘正风金盆洗手前夕,众人一时间猜不到其来意。

    林昊向这位出声的人拱手道:“这位朋友好眼力,只是在下本姓林,唐昊之名乃是化名,诸位朋友,今后莫要叫错了。”

    岳不群也站起来说道:“不错,各位江湖朋友。这位,就是福威镖局少总镖头,林昊林少侠。也是三年前纵横中原黑道的天剑客。”

    众人听了也只当。。。……等等?福威镖局少总镖头。那他的剑法。。。

    林昊微微一笑,他早就料到了今天。于是也不着急:“我的剑法嘛,绝对不是辟邪剑法。我的师傅吗,这是个秘密。不过,刚才那位华山派的令狐少侠,是我结义兄长。他,青城派的弟子,见我兄长重伤倒地,居然不施援手,还妄图加害。是可忍孰不可忍?如今这人死了倒也罢了。倒是这位余观主,上个月来福建,怎么也不来我福威镖局喝杯水酒,倒是让人笑话我林家怠慢了贵客。”

    余沧海额头渗满了细细的汗珠,他这是要做什么,我贪图他家的剑法,他这是要杀我灭口吗?难道他已经练成了避邪剑法?否则他又哪来这么大信心?

    “各位,他余沧海,贪图我家传避邪剑法,上个月意图派人来我福威镖局强抢剑谱,幸好华山派的诸位急公好义,早rì遣人通知了我。幸好,我在江湖上还有几个朋友,而又凑巧,我那朋友的武功也勉强过得去。才又让我保住了福威镖局。否则,此刻我林家百余口怕是已经到了yīn曹地府。”林昊话锋一转,竟然直指余沧海上月来福建意图,然后又拖下华山派。

    如今余沧海弟子有杀华山派大弟子之嫌,本人又有抢辟邪剑谱的心。一时间,众人都觉得林昊所言不虚。有消息灵通的自然听说了青城派上月确实去了福建,可在福州府外,遇到了什么人,死了几个弟子,余沧海也受了重伤,又联想林昊所说。逻辑上丝毫没错。一时间,又将矛头指向了青城派。

    又听林昊说道:“余沧海,如今新仇旧恨相继,我林昊在这里向你,余沧海挑战,你可敢应战?”

    众人哗然,刘正风又出来相劝。林昊长剑一拔,推开刘正风,道:“刘三爷,晚辈给你面子,绝不会杀了这个余沧海,顶多废了他武功,不会见血的。放心好了。”

    余沧海见林昊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怒喝一声,:“小子猖狂。”便拔剑冲来。刘正风见这两人都脾气上来,也不好多劝,免得又搭上自己

    只是,林昊似乎算准了他会来,撤出一个空当,问余沧海道:“你看这里,江湖豪杰齐聚,此刻你又主角,你可满意?”

    余沧海心头一凛,追问道:“我满意什么?”心下却是微微害怕,这个场景似乎在那里看到过。是梦里吗?还是……

    林昊轻弹一声剑尖,道:“有一种剑法,名为夺命,你若死在这剑招下,可愿意吗?”

    “死得人是你。”余沧海雷公剑一收一放,朝林昊攻来,林昊身影一掠,又看着余沧海微笑道:“你已经准备好了吗?”

    余沧海见自己连攻几下,都没有讨好,倒是自己让对方拨弄的有些怒气上扬,心下不敢小觑。也不答话,只是仔细盯着林昊的动作。

    林昊动了,他缓缓出剑了,这剑就像死亡的天幕,慢慢的被拉开,但是那天幕中,似乎并不是无尽的死亡,还有那一点白茫茫的希望,余沧海以为自己看到了他这一剑的弱点,就如同当rì在福州府外,对着黑衣人时一样,他相信,自己这一次绝不会看错了。

    余沧海出剑了,朝着那一点希望出剑了。

    这剑是白云外的一阵风,又似天边云彩上歌唱的女子。让余沧海忘却了所有,只纵情于这情景之中。

    他仿佛看到林昊这剑的弱点越来越大,他也离胜利越来越近。

    这一刻,他似乎感觉到天地就藏于自己这一剑中。他马上就能看到林昊倒下去的样子,正如他当rì在福州府外想象的一样。

    只是,他的剑却永远也没机会再往前一步了。

    人影交错而过,余沧海感受到脸上似乎有一些冰凉,然后似乎有一股暖流流过,他轻轻的擦了擦,是血。

    他以为是林昊的,可惜,他一擦,却是带动了伤口。

    疼。

    原来是自己的脸破开了。

    他没有在意,他以为,林昊一定比他伤的更重,就如那一天所想的一般。

    他得意的转过头去,他要看着林昊哀嚎的样子,只有这样,他才能一吐自己怒火。

    可惜,他注定要失望的。

    林昊长剑在手,剑尖上还残留着一丝血滴,正嗒嗒的往地上溅。他脸上洋溢着笑容,是死亡的笑容。

    余沧海仿佛又看到了那张脸,他大吼着为什么。

    众人都莫名其妙,只有林昊笑着。

    余沧海似乎得了癔症一般,发狂起来,他舞着剑,在厅中一阵乱劈,众人都躲了开去,他似乎累了,他气喘吁吁。

    他丢掉了剑,急急跑到林昊身边,拉着林昊的袖子:“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剑法。是不是他教你的?”

    “夺命的剑法。”林昊道。

    “你会几招?”余沧海问

    “十三招”林昊道

    “你练了多久?”余沧海问

    “十三年。”林昊道

    “杀了几个人?”余沧海问

    “十三人。”林昊道

    “练一招杀一人?”余沧海问

    “练一招杀一人。”林昊道。

    余沧海听完后,放下了林昊衣袖,林昊往他丹田处重重拍了一下。他的气海废了,他也不在意,他只是喃喃道:“一招杀一人,一招杀一人”近乎疯了一般。

    剑法,本就是杀人的招,剑,本就是杀人的利器。可又有多少人能看开。又如这剑上的双刃,伤了别人,或许又会刺痛了自己。

    PS:本来准备下午5点再发的。。可是想想,还是先发了吧。我整点击那玩意有啥用。。

第十三章 曲非烟

    余沧海被废武功,青城派名誉扫地。这一切已经注定。纵然这时有几个和青城派交好的仗义江湖汉,也不敢公然与正义为敌。因为这一刻,余沧海所作所为,都是错的,都是非正义的。林昊掌握了道德至高点,他才敢出手,他才能废了余沧海武功。

    杀了余沧海吗?青城派终归是名门正派,杀了小的,说不定大的就出来了。到时候,林昊岂不是又惹一大麻烦。现在只废了武功,青城派面子上也过得去,若是他还拿自己当名门正派,想必是不会报仇的。顶多,回去训练好了弟子,再找林昊报仇。

    当林昊拔剑之后,岳不群的眼睛片刻不离的盯着,他想看看,这究竟是不是避邪剑法。辟邪剑法和师傅留下的几招葵花宝典的武功有什么联系。

    可惜,他失望了。林昊使的根本不是辟邪剑法,他的剑法似乎不是特定的招式,是一种意,无限接近死亡的意。

    余沧海疯了,青城派也走了。没人在乎,似乎他们从没来过一样,或许只有衡阳街头说书人口中不时提到的余沧海武功废了,你才能知道那一战的真实存在。

    余沧海疯癫的跑出去了,青城派弟子也跟出去了。此时门廊外却传来一阵银铃般的轻笑:“青城派的大坏蛋傻了,太好玩了。”

    林昊闪了出去,他知道这是救令狐冲的人,待见了这女童约莫十三四岁年纪,穿一身翠绿衣衫,皮肤雪白,一张脸蛋清秀可爱,“你是曲洋的孙女吧,叫什么来着?”

    小姑娘皱起眉头:“咦,你怎么知道的?不过你不怕吗?这里的人若是怀疑你和神教私通,你就倒霉了。”

    林昊微微一笑:“我有什么好怕的?这里的人都打不过我,就算打不过,我不是还能跑吗?你是来告诉令狐冲在哪的,对吧。”

    小姑娘这下可郁闷了:“你这人好生无趣,我本来还打算瞒瞒你,一点都不好玩。”

    他人见这二人神sè亲近,只当这小姑娘是林昊的熟人。却不料刘正风在内厅看得一清二楚,这可真是要命,非非这丫头,怎么敢在这时候来。曲老哥想必也在附近了。明rì我便金盆洗手了,到时候我们才真正又能琴箫合奏,畅游江湖。可是眼下,却不是时候。

    不对,非非这丫头,一向古怪的紧,绝对不会胡来的。

    仪琳泪眼模糊之中,看到了这小姑娘苗条的背影,心念一动:“这个小妹妹我曾经见过的,是在哪里见过的呢?”侧头一想,登时记起:“是了,昨rì回雁楼头,她也在那里。”

    脑海之中,昨天的情景逐步自朦胧而清晰起来。昨rì早晨,她被田伯光威逼上楼,酒楼上本有七八张桌旁坐满了酒客,后来泰山派的二人上前挑战,田伯光砍死了一人,众酒客吓得一哄而散,酒保也不敢再上来送菜斟酒。

    可是在临街的一角之中,一张小桌旁坐着个身材十分高大的和尚,另一张小桌旁坐着二人,直到令狐冲被杀,自己抱着他尸体下楼,那和尚和那二人始终没有离开。

    当时她心中惊惶已极,诸种事端纷至沓来,哪有心绪去留神那高大和尚以及另外两人,此刻见到那女童的背影,与脑海中残留的影子一加印证,便清清楚楚的记得,昨rì坐在小桌旁的二人之中,其中之一就是这小姑娘。

    她背向自己,因此只记得她的背影,昨rì她穿的是淡黄衫子,此刻穿的却是绿衫,若不是此刻她背转身子,说甚么也记不起来。

    可是另外一人是谁呢?她只记得那是个男人,那是确定无疑的,是老是少,甚么打扮,那是甚么都记不得了。还有,记得当时看到那个和尚端起碗来喝酒,在田伯光给令狐冲骗得承认落败之时,那大和尚曾哈哈大笑,这小姑娘当时也笑了的,她清脆的笑声,这时在耳边似乎又响了起来,对,是她,正是她!那个大和尚是谁?怎么和尚会喝酒?

    仪琳的心神全部沉浸在昨rì的情景之中,眼前似乎又出现了令狐冲的笑脸:他在临死之际,怎样诱骗罗人杰过来,怎样挺剑刺入敌人小腹。她抱着令狐冲的尸体跌跌撞撞的下楼,心中一片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胡里胡涂的出了城门,胡里胡涂的在道上乱走……只觉得手中所抱的尸体渐渐冷了下去,她一点不觉得沉重,也不知道悲哀,更不知要将这尸体抱到甚么地方。突然之间,她来到了一个荷塘之旁,荷花开得十分鲜艳华美,她胸口似被一个大锤撞了一下,再也支持不住,连着令狐冲的尸体一齐摔倒,就此晕了过去。

    等到慢慢醒转,只觉rì光耀眼,她急忙伸手去抱尸体,却抱了个空。她一惊跃起,只见仍是在那荷塘之旁,荷花仍是一般的鲜艳华美,可是令狐冲的尸体却已影踪不见。她十分惊惶,绕着荷塘奔了几圈,尸体到了何处,找不到半点端倪。回顾自己身上衣衫血清斑斑,显然并不是梦,险些儿又再晕去,定了定神,四下里又寻了一遍,这具尸体竟如生了翅膀般飞得无影无踪。荷塘中塘水甚浅,她下水去掏了一遍,哪有甚么踪迹?这样,她到了衡山城,问到了刘府,找到了师父,心中却无时无刻不在思索:“令狐大哥的尸体到哪里去了?有人路过,搬了去么?给野兽拖了去么?”想到他为了相救自己而丧命,自己却连他的尸身也不能照顾周全,如果真是给野兽拖去吃了,自己实在不想活了。其实,就算令狐冲的尸身好端端地完整无缺,她也是不想活了。

    忽然之间,她心底深处,隐隐冒出来一个念头,那是她一直不敢去想的。

    这念头在过去一天中曾出现过几次,她立即强行压下,心中只想:“我怎地如此不定心?怎会这般的胡思乱想?当真荒谬绝伦!不,决没这会子事。”

    可是这时候,这念头她再也压不住了,清清楚楚的出现在心中:“当我抱着令狐大哥的尸身之时,我心中十分平静安定,甚至有一点儿欢喜,倒似乎是在打坐做功课一般,心中甚么也不想,我似乎只盼一辈子抱着他的身子,在一个人也没有的道上随意行走,永远无止无休。我说甚么也要将他的尸身找回来,那是为了甚么?是不忍他的尸身给野兽吃了么?

    不!不是的。我要抱着他的尸身在道上乱走,在荷塘边静静的待着。我为甚么晕去?真是该死!我不该这么想,师父不许,菩萨也不容,这是魔念,我不该着了魔。

    可是,可是令狐大哥的尸身呢?”她心头一片混乱,一时似乎见到了令狐冲嘴角边的微笑,那样满不在乎的微笑,一时又见到他大骂“倒霉的小尼姑”时那副鄙夷不屑的脸sè。

    她胸口剧痛起来,像是刀子在剜割一般……

    “你刚才说了,你是那个令狐冲的兄弟,对吗?”小姑娘看着林昊,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就像秋夜里的星辰一般。

    林昊道:“是啊,这里的人都听见了。你不会怕我骗你吧。这里有他华山派的师父还有他的诸位师弟,你问一问,他们总不会联合起来骗你吧。”

    小姑娘却是神sè不定:“我信不过你,也信不过他们。”说完却是眼睛一瞥,看到了厅堂内的仪琳小尼姑。

    “就是她,我看见令狐冲拼死也要救她,想来,她应该能信得过。”然后,小姑娘便蹦蹦跳跳到了仪琳面前。

    仪琳此刻心如死灰,小姑娘过来了,她也没察觉,只是一个劲在谴责自己。直到小姑娘拉了她的袖子,道:“你在担心令狐冲吗?”

    仪琳被说中了心中那个痛处,眼泪更是不争气的流着。

    小姑娘用力拉了一下:“你跟我来。”然后又对身后几个名门大派的长老说:“你们别跟来,否则我不带她去了。”

    众人笑笑,也只以为那小姑娘是得了林昊授意,来劝慰仪琳的。

第十四章 治伤

    仪琳被曲非烟拉出门来,林昊知道,这一遭应该是带仪琳去看令狐冲的。想来明天就是刘正风金盆洗手了,嵩山派大概就会来了,我得去衡阳城外阻拦一会儿,算是帮令狐兄还个人情给曲洋老头。再说,这嵩山派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捣乱的事,还是要多做做,有益身心。所以林昊看着仪琳和那小姑娘出去,也没跟出去,倒是闪回厅内,朝诸位拱拱手,便拉了蓝凤凰离开。

    仪琳被拉出来,情绪未定,想要回去。曲非烟晃身拦在她身前,张开了双手,只是笑,却不让她过去。仪琳突然心念一动:“昨rì回雁楼头,她和另一个男人一直坐着。直到令狐大哥死于非命,我抱着他尸首奔下酒家,似乎她还在那里。这一切经过,她早瞧在眼里了,也不用偷听我的说话。她会不会一直跟在我后面呢?”

    想要问她一句话,却涨红了脸,说不出口。曲非烟道:“姐姐,我知道你想问我:‘令狐大哥的尸首到哪里去啦?’是不是?”仪琳道:“正是,姑娘若能见告,我……我……实在感激不尽。”

    曲非烟道:“我不知道,但有一个人知道。这人身受重伤,xìng命危在顷刻。姐姐若能用天香断续胶救活了他生命,他便能将令狐大哥尸首的所在跟你说。”

    仪琳道:“你自己真的不知?”

    曲非烟道:“我曲非烟如果得悉令狐冲死尸的所在,教我明天就死在别人手里,被人长剑在身上刺十七八个窟窿。”

    仪琳忙道:“我信了,不用发誓。那人是谁?”

    曲非烟道:“这个人哪,救不救在你。我们要去的地方,也不是甚么善地。”

    为了寻到令狐冲的尸首,便刀山剑林,也去闯了,管他甚么善地不善地,

    仪琳点头道:“咱们这就去罢。”

    两人走到大门口,见门外兀自下雨,门旁放着数十柄油纸雨伞。仪琳和曲非烟各取了一柄,出门向东北角上行去。

    其时已是深夜,街上行人稀少,两人走过,深巷中便有一两只狗儿吠了起来。仪琳见曲非烟一路走向偏僻狭窄的小街中,心中只挂念着令狐冲尸身的所在,也不去理会她带着自己走向何处。

    行了好一会,曲非烟闪身进了一条窄窄的弄堂,左边一家门首挑着一盏小红灯笼。曲非烟走过去敲了三下门。有人从院子中走出来,开门探头出来。曲非烟在那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又塞了一件物事在他手中。

    那人道:“是,是,小姐请进。”

    曲非烟回头招了招手。仪琳跟着她进门。那人脸上露出诧异之极的神sè,抢在前头领路,过了一个天井,掀开东厢房的门帘,说道:“小姐,师父,这边请坐。”

    门帘开处,扑鼻一股脂粉香气。仪琳进门后,见房中放着一张大床,床上铺着绣花的锦被和枕头。

    湘绣驰名天下,大红锦被上绣的是一对戏水鸳鸯,颜sè灿烂,栩栩yù活。仪琳自幼在白云庵中出家,盖的是青布粗被,一生之中从未见过如此华丽的被褥,只看了一眼,便转过了头。

    只见几上点着一根红烛,红烛旁是一面明镜,一只梳妆箱子。床前地下两对绣花拖鞋,一对男的,一对女的,并排而置。

    仪琳心中突的一跳,抬起头来,眼前出现了一张绯红的脸蛋,娇羞腼腆,又带着三分尴尬,三分诧异,正是自己映在镜中的容颜。

    背后脚步声响,一个仆妇走了进来,笑眯眯的奉上香茶。这仆妇衣衫甚窄,妖妖娆娆地甚是风sāo。仪琳越来越害怕,低声问曲非烟:“这是甚么地方?”

    曲非烟笑了笑,俯身在那仆妇耳边说了一句话,那仆妇应道:“是。”伸手抿住了嘴,嘻的一笑,扭扭捏捏的走了出去。

    仪琳心想:“这女人装模作样的,必定不是好人。”又问曲非烟:“你带我来干甚么?这里是甚么地方?”

    曲非烟微笑道:“这地方在衡山城大大有名,叫做群玉院。”

    仪琳又问:“甚么群玉院?”

    曲非烟道:“群玉院是衡山城首屈一指的大jì院。”

    仪琳听到“jì院”二字,心中怦的一跳,几乎便yù晕去。

    她见了这屋中的摆设排场,早就隐隐感到不妙,却万万想不到这竟是一所jì院。她虽不十分明白jì院到底是甚么所在,却听同门俗家师姊说过,jì女是天下最yín贱的女子,任何男人只须有钱,便能叫jì女相陪。曲非烟带了自己到jì院中来,却不是要自己做jì女么?心中一急,险些便哭了出来。

    便在这时,忽听得隔壁房中有个男子声音哈哈大笑,笑声甚是熟悉,正是那恶人“万里独行”田伯光。

    仪琳双腿酸软,腾的一声,坐倒在椅上,脸上已全无血sè。曲非烟一惊,抢过去看她,问道:“怎么啦?”

    仪琳低声道:“是那田……田伯光!”

    曲非烟嘻的一声笑,说道:“不错,我也认得他的笑声,他是你的乖徒儿田伯光。”

    田伯光在隔房大声道:“是谁在提老子的名字?”

    曲非烟道:“喂!田伯光,你师父在这里,快快过来磕头!”

    田伯光怒道:“甚么师父?小娘皮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臭嘴。”

    曲非烟道:“你在衡山回雁酒楼,不是拜了恒山派的仪琳小师太为师吗?她就在这里,快过来!”

    田伯光道:“她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咦,你……你怎么知道?你是谁?我杀了你!”声音中颇有惊恐之意。

    曲非烟笑道:“你来向师父磕了头再说。”

    仪琳忙道:“不,不!你别叫他过来!”

    田伯光“啊”的一声惊呼,跟着拍的一声,显是从床上跳到了地下。

    一个女子声音道:“大爷,你干甚么?”

    曲非烟叫道:“田伯光,你别逃走!你师父找你算帐来啦。”

    田伯光骂道:“甚么师父徒儿,老子上了令狐冲这小子的当!这小尼姑过来一步,老子立刻杀了她。”

    仪琳颤声道:“是!我不过来,你也别过来。”

    曲非烟道:“田伯光,你在江湖上也算是一号人物,怎地说了话竟不算数?拜了师父不认帐?快过来,向你师父磕头。”

    田伯光哼了一声不答。仪琳道:“我不要他磕头,也不要见他,他……他不是我的徒弟。”

    田伯光忙道:“是啊!这位小师父根本就不要见我。”

    曲非烟道:“好,算你运气。后面有个人跟着我们,你去打发了”

    田伯光突然提声喝道:“小贼,好胆。”便听窗格子,啪的一声,飞出去一个人影。“那个人是个尼姑,是这小尼姑的师姐。”

    仪琳一听,居然是自己师姐,回头一想,师傅肯定是不放心我一人,才派师姐跟来的,不知道师姐有没有受伤。可又想起,自己如今身在jì院,师傅知道了,怎么解释的清。一时间心乱如麻。

    田伯光问道:“小姑娘,你是谁?”

    曲非烟笑道:“你不用问。你乖乖的不说话,你师父永远不会来找你算帐。”

    田伯光果然就此更不作声。

    仪琳道:“曲姑娘,咱们快走罢!”

    曲非烟道:“那个受伤之人,还没见到呢。你不是有话要跟他说吗?你要是怕师父见怪,立刻回去,却也不妨。”

    仪琳沉吟道:“反正已经来了,咱们……咱们便瞧瞧那人去。”

    曲非烟一笑,走到床边,伸手在东边墙上一推,一扇门轻轻开了,原来墙上装有暗门。曲非烟招招手,走了进去。

    仪琳只觉这jì院更显诡秘,幸好田伯光是在西边房内,心想跟他离得越远越好,当下大着胆子跟进。

    里面又是一房,却无灯火,借着从暗门中透进来的烛光,可以看到这房甚小,也有一张床,帐子低垂,依稀似乎睡得有人。仪琳走到门边,便不敢再进去。

    曲非烟道:“姐姐,你用天香断续胶给他治伤罢!”

    仪琳迟疑道:“他……他当真知道令狐大哥尸首的所在?”

    曲非烟道:“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我可说不上来。”仪琳急道:“你刚才说他知道的。”

    曲非烟笑道:“我又不是大丈夫,说过了的话却不算数,可不可以?你要是愿意一试,不妨便给他治伤。否则的话,你即刻掉头便走,谁也不会来拦你。”仪琳心想:“无论如何要找到令狐大哥的尸首,就算只有一线机会,也不能放过了。”便道:“好,我给他治伤。”

    回到外房去拿了烛台,走到内房的床前,揭开帐子,只见一人仰天而卧,脸上覆了一块绿sè锦帕,一呼一吸,锦帕便微微颤动。仪琳见不到他脸,心下稍安,回头问道:“他甚么地方受了伤?”

    曲非烟道:“在胸口,伤口很深,差一点儿便伤到了心脏。”

    仪琳轻轻揭开盖在那人身上的薄被,只见那人袒裸着胸膛,胸口前正中大一个伤口,血流已止,但伤口甚深,显是十分凶险。

    仪琳定了定神,心道:“无论如何,我得救活他的xìng命。”将手中烛台交给曲非烟拿着,从怀中取出装有天香断续胶的木盒子,打开了盒盖,放在床头的几上,伸手在那人创口四周轻轻按了按。

    曲非烟低声道:“止血的穴道早点过了,否则怎能活得到这时候?”

    仪琳点点头,发觉那人伤口四处穴道早闭,而且点得十分巧妙,远非自己所能,于是缓缓抽出塞在他伤口中的棉花,棉花一取出,鲜血便即急涌。

    仪琳在师门曾学过救伤的本事,左手按住伤口,右手便将天香断续胶涂到伤口之上,再将棉花塞入。这天香断续胶是恒山派治伤圣药,一涂上伤口,过不多时血便止了。仪琳听那人呼吸急促,不知他是否能活,忍住便道:“这位英雄,贫尼有一事请教,还望英雄不吝赐教。”

    突然之间,曲非烟身子一侧,烛台倾斜,烛火登时熄灭,室中一片漆黑。曲非烟叫了声“啊哟”,道:“蜡烛熄了。”

    仪琳伸手不见五指,心下甚慌,寻思:“这等不干不净的地方,岂是出家人来得的?我及早问明令狐大哥尸身的所在,立时便得离去。”颤声问道:“这位英雄,你现下痛得好些了吗?”那人哼了一声,并不回答。

    曲非烟道:“他在发烧,你摸摸他额头,烧得好生厉害。”

    仪琳还未回答,右手已被曲非烟捉住,按到了那人额上。本来遮在他面上的锦帕已给曲非烟拿开,仪琳只觉触手处犹如火炭,不由得起了恻隐之心,道:“我还有内服的伤药,须得给他服下才好。曲姑娘,请你点亮了蜡烛。”

    曲非烟道:“好,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火。”仪琳听她说要走开,心中急了,忙拉住她袖子道:“不,不,你别去,留了我一个儿在这里,那怎么办?”

    曲非烟低低笑了一声,道:“你把内服的伤药摸出来罢。”

    仪琳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打开瓶塞,倒了三粒药丸出来,托在掌中,道:“伤药取出来啦。你给他吃罢。”

    曲非烟道:“黑暗中别把伤药掉了,人命关天,可不是玩的。姐姐,你不敢留在这里,那么我在这里待着,你出去点火。”

    仪琳听得要她独自在jì院中乱闯,更是不敢,忙道:“不,不!我不去。”

    曲非烟道:“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你把伤药塞在他口里,喂他喝几口茶,不就得了?黑暗之中,他又见不到你是谁,怕甚么啊?喏,这是茶杯,小心接着,别倒翻了。”

    仪琳慢慢伸出手去,接过了茶杯,踌躇了一会,心想:“师父常道,出家人慈悲为本,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算此人不知道令狐大哥尸首的所在,既是命在顷刻,我也当救他。”于是缓缓伸出右手,手背先碰到那人额头,翻过手掌,将三粒内服治伤的“白云熊胆丸”塞在那人口中。

    那人张口,含在嘴里,待仪琳将茶杯送到口边时喝了几口,含含糊糊的似是说了声“多谢”。仪琳道:“这位英雄,你身受重伤,本当安静休息,只是我有一件急事请问。令狐冲令狐侠士为人所害,他尸首……”

    那人道:“你……你问令狐冲……”

    仪琳道:“正是!阁下可知这位令狐冲英雄的遗体落在何处?”

    那人迷迷糊糊的道:“甚……甚么遗体?”

    仪琳道:“是啊,阁下可知令狐冲令狐侠士的遗体落于何方?”那人含糊说了几个字,但声音极低,全然听不出来。仪琳又问了一遍,将耳朵凑近那人的脸孔,只听得那人呼吸甚促,要想说甚么话,却始终说不出来。

    仪琳突然想起:“本门的天香断续胶和白云熊胆丸效验甚佳,药xìng却也极猛,尤其服了白云熊胆丸后往往要昏晕半rì,那正是疗伤的要紧关头,我如何在这时逼问于他?”她轻轻叹了口气,从帐子中钻头出来,扶着床前一张椅子,便即坐倒,低声道:“待他好一些后再问。”

    曲非烟道:“姐姐,这人xìng命无碍么?”

    仪琳道:“但愿他能痊愈才好,只是他胸前伤口实在太深。曲姑娘,这一位……是谁?”

    曲非烟并不答复,过了一会,说道:“我爷爷说,你甚么事情都看不开,是不能做尼姑的。”

    仪琳奇道:“你爷爷认得我?他……他老人家怎知道我甚么事情都看不开?”

    曲非烟道:“昨rì在回雁楼头,我爷爷带着我,看你们和田伯光打架。”

    仪琳“啊”了一声,问道:“跟你在一起的,是你爷爷?”

    曲非烟笑道:“是啊,你那个令狐大哥,一张嘴巴也真会说,他说他坐着打天下第二,那时我爷爷真的有些相信,还以为他真有一套甚么出恭时练的剑法,还以为田伯光斗不过他呢,嘻嘻。”

    黑暗之中,仪琳瞧不见她的脸,但想象起来,定然满脸都是笑容。曲非烟愈是笑得欢畅,仪琳心头却愈酸楚。

    曲非烟续道:“后来田伯光逃走了,爷爷说这小子没出息,既然答应输了拜你为师,就应当磕头拜师啊,怎地可以混赖?”

    仪琳道:“令狐大哥为了救我,不过使个巧计,却也不是真的赢了他。”

    曲非烟道:“姐姐,你良心真好,田伯光这小子如此欺侮你,你还给他说好话。令狐大哥给人刺死后,你抱着他的尸身乱走。我爷爷说:‘这小尼姑是个多情种子,这一下只怕要发疯,咱们跟着瞧瞧。’于是我们二人跟在你后面,见你抱着这个死人,一直不舍得放下。我爷爷说:‘非非,你瞧这小尼姑多么伤心,令狐冲这小子倘若不死,小尼姑非还俗嫁给他做老婆不可。’”

    仪琳羞得满脸通红,黑暗中只觉耳根子和脖子都在发烧。

    曲非烟道:“姐姐,我爷爷的话对不对?”

    仪琳道:“是我害死了人家。我真盼死的是我,而不是他。倘若菩萨慈悲,能叫我死了,去换得令狐大哥还阳,我……我……我便堕入十八重地狱,万劫不能超生,我也心甘情愿。”她说这几句话时声音诚恳之极。便在这时,床上那人忽然轻轻呻吟了一下。

    仪琳喜道:“他……他醒转了,曲姑娘,请你问他,可好些了没有?”

    曲非烟道:“为甚么要我去问!你自己没生嘴巴!”

    仪琳微一迟疑,走到床前,隔着帐子问道:“这位英雄,你可……”一句话没说完,只听那人又呻吟了几声。仪琳寻思:“他此刻痛苦难当,我怎可烦扰他?”

    悄立片刻,听得那人呼吸逐渐均匀,显是药力发作,又已入睡。曲非烟低声道:“姐姐,你为甚么愿意为令狐冲而死,你当真是这么喜欢他?”

    仪琳道:“不,不!曲姑娘,我是出家人,你别再说这等亵渎佛祖的话。令狐大哥和我素不相识,却为了救我而死。我……我只觉万分的对他不起。”

    曲非烟道:“要是他能活转来,你甚么事都肯为他做?”

    仪琳道:“不错,我便为他死一千次,也是毫无怨言。”

    曲非烟突然提高声音,笑道:“令狐大哥,你听着,仪琳姐姐亲口说了……”

    仪琳怒道:“你开甚么玩笑?”

    曲非烟继续大声道:“她说,只要你没死,她甚么事都肯答允你。”

    仪琳听她语气不似开玩笑,头脑中一阵晕眩,心头怦怦乱跳,只道:“你……你……”

    只听得咯咯两声,眼前一亮,曲非烟已打着了火,点燃蜡烛,揭开帐子,笑着向仪琳招了招手。仪琳慢慢走近,蓦地里眼前金星飞舞,向后便倒。曲非烟伸手在她背后一托,令她不至摔倒,笑道:“我早知你会大吃一惊,你看他是谁?”

    仪琳道:“他……他……”声音微弱,几乎连气也透不过来。床上那人虽然双目紧闭,但长方脸蛋,剑眉薄唇,正便是昨rì回雁楼头的令狐冲。

    仪琳伸手紧紧抓住了曲非烟的手臂,颤声道:“他……他没死?”

    曲非烟笑道:“他现下还没有死,但如你的伤药无效,便要死了。”

    仪琳急道:“不会死的,他一定不会死的。他……他没死!”惊喜逾恒,突然哭了起来。

    曲非烟奇道:“咦,怎么他没有死,你却反而哭了?”

    仪琳双脚发软,再也支持不住,伏在床前,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说道:“我好欢喜。曲姑娘,真是多谢你啦。原来,原来是你救了……救了令狐大哥。”

    曲非烟道:“是你自己救的,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我又没天香断续胶。”仪琳突然省悟,慢慢站起,拉住曲非烟的手,道:“是你爷爷救的,是你爷爷救的。”

    过了一会儿,突然有人寻到了这里,嘴里喊着:“大师兄,大师兄。”

    仪琳一听,是华山派的。可又担心自己在jì院里,说不清,不好去开门,却不料那人直接就推门进来。倒吓了屋内两人一跳。

    曲非烟问道:“你是谁?怎么乱闯。还有,你怎么知道是这间屋子?”

    那华山派来人,正是令狐冲的铁杆,陆猴儿,林昊放心不下令狐冲,知道曲非烟带仪琳来了这jì院,未免让仪琳难堪,也为了令狐冲伤势。就派人去通知了福威镖局的分处,让他们派人过来接走。

    正巧,看到陆猴儿,这人林昊熟悉,正是令狐冲的铁杆小弟。令狐冲一犯事,上了思过崖,送酒送菜的基本就是他了。

    于是这项任务就落到他头上了,岳不群见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为自己华山派的弟子忙活,只能说道:“一路上多加小心,不可得罪了别人。”

    在金钱武力双重攻势下,陆猴儿几人很快就知道了令狐冲的藏身之地。然后,接下来的事就简单多了。

    陆猴儿接过了令狐冲,带着仪琳就往福威镖局走。毕竟现在刘府人多眼杂,不好养伤。而曲非烟,很无奈地被人撇下了。

    仪琳嘴里称谢,可是也觉得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要是被师傅知道,真是百口莫辩,也希望赶快离开,正巧陆猴儿就来了。

    曲非烟道:“哼,你们不陪我,我去找菁姐姐。。”

    PS:睡个午觉,貌似碰到了传说中的鬼压床,意识清晰,怎么也醒不了,总感觉有人拉自己,还有个小孩说别拉他。如果是一次,也许觉得是幻觉。问题是我醒来后,换了个姿势,又碰到了。上帝作证,我们家那时什么人都没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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