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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鬼为妻全文阅读

作者:鬼策     与鬼为妻txt下载     与鬼为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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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骷髅】

    丁茂树现在的样子看得人心里发寒,勾着指头慢条斯理地梳着压根就不存在的长发,有板有眼的,那把梳子样式精致小巧,上面还镶着一些色泽暗淡的珠宝,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搞起来的.

    陈阳又听到了那天晚上的白骨骷髅爬出来时发出的奇怪的吱嘎声,一只白森森的骨爪从井里面伸出来,丁茂树站起来,半跪在井边上,两只手抓住井口上长满了青苔的石头,低着头看着黑洞洞的井口。

    他看了一会儿之后,就把手往井里面做出捞东西的样子。

    抓了又抓之后,好像终于有个什么东西被他抓到了,他把那个东西提起来,陈阳差点没叫出声,他抓出来的居然是一具完整的骨架。

    丁茂树把骨架搂住,又拿起那把梳子在惨白的头骨上梳了起来,边梳还边哼起了古怪的小调,悠长婉转,依依呀呀的声音,并不是陈阳他们这边的土话所以陈阳不能完全把他唱的内容听出来。

    声音绵绵不绝,又如丝如缕,扣着人的心肝。

    开始的时候调子比较轻快,好像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少女在母亲膝下撒娇玩闹,接着,声音陡然一变,急促了起来,似乎发生了什么惊天的变故,少女仓皇之极却无处可逃,只能躲在墙角边发抖,等待着自己未知的命运,再之后,调子突然间中断了一下,接着又唱了起来,痛苦就好像裹住身体的蚕茧一样,越缚越紧。

    怨毒,无尽的怨毒从调子里渗出来。

    对自身命运无能为力的怨毒,对他人加诸在自己身上的痛苦的怨毒,对所遇到的一切的怨毒,最后,怨毒成了实质一样,好像黑色的脓血散发着腥臭的味道,陈阳体会到了个中的痛苦。

    这女鬼唱的分明是要人命的索魂调啊!

    陈阳捂住耳朵发现一点用都没有,声音还是听到了,站在他身后的魏林清伸出手帮他捂住了耳朵,也不知道魏林清用了什么法术,声音一下子被隔绝了,周围清净了起来。

    丁茂树抱着骷髅还在那里唱,过了好一会儿,他好像终于唱完了,也梳完了,他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就在陈阳以为他终于消停了,打算走过去把他带回家的时候,丁茂树又动了。

    他的动作非常的干脆、利落、直接。

    那把镶着珠宝的象牙梳子被他用力的扎进了脖子,暗色的血汩汩的流出来,把他抱在怀里的骷髅都染成了黑色,陈阳眼睛都差点鼓起来了,这只是把梳子不是什么凶器,就那样齐根□了脖子,得用了多大的力。

    丁茂树的喉咙里发出“格格”的响声,嘴角也不停地有血溢出来,他脸上呈现着极度痛苦的神色,面部扭曲,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疯女人!滚出来!”丁茂树张开嘴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却是丁茂树原来的声音,接着又有一个娇娇柔柔的女人的声音,“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这不用说就是那个女鬼了。

    陈阳本来以为丁茂树的魂魄已经被那个女鬼的魂魄给融合了,看现在这情况,丁茂树分明是借着那个女鬼的魂魄躲了起来,现在躲不下去了,这个女鬼回家的意愿太强烈,她要把两个魂魄的容器给毁掉,得到自由,然后回家,这是女鬼的执念,她会不顾一切地去达成。

    丁茂树无法容忍这件事,他一直以来的愿望是在阳世呼风唤雨而不是当个孤魂野鬼,就他所做下的事,如果去轮回,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只会投胎成个畜生,丁茂树心高气傲怎么可能让自己落到这个下场。

    两个魂魄又开始了上一次没完成的争抢陈阳站在一边,没有去干涉,这时,他听到身后的草丛传来轻轻的簌簌声,陈阳猛地转过身,魏时正喘着粗气往这边走过来,他边走边跟陈阳打手势,陈阳就按着他手指的方向走了几步。

    魏时一过来就用几个桃木剑还有几张黄符纸布阵。

    陈阳看着他在地上忙活,这一次过来的,不光是魏时,还有那个死粘着魏宁不放的魏惜,他脚不沾地地站在一边,在暗淡的光线下,身体模模糊糊的,如果不是仔细去看,以及没有发现那边浓厚的阴气,还真看不出来。

    魏时布好了阵之后,跟陈阳并肩站在一起,“你觉得谁会赢?”

    陈阳看着“丁茂树”皱起了眉头,“我压十块钱到那个女鬼身上。”刚才那个女鬼唱的那个阴惨惨的调子,他还心有余悸,觉得丁茂树也就是个有点法力的普通人,比起女鬼这样年深日久的厉鬼还是差了不少。

    魏时有点遗憾,“我也想压女鬼,算了,我让你,就压丁茂树好了。”

    陈阳斜睨了魏时一眼,没说话。

    两个人静悄悄地站在树下,树下边特别的冷,好像掉进了冰窖。

    丁茂树脖子上十几个被梳子扎出来的小黑洞还在不停地流血,说起来也奇怪,流了这么多血,怎么还活蹦乱跳的,这只能说明一件事,丁茂树已经不是个活人了,这就是两个鬼魂在争一具尸体。

    丁茂树聪明一世,到死了却因为执着于扬名立万的活着这件事而蒙蔽了耳目,把死人当活人看了,陈阳反应过来这个事实之后,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争夺,看下去没什么意思了。

    两个鬼魂还在那具尸体里面撕咬,因为融魂,它们一部分融合在了一起,一部分却又水火不容,不管怎么样都要分出个胜负,一山不容二虎。

    就在它们撕咬得你死我活的时候,那个小亭子边上又出现了一个人,等他从亭子的阴影处走出来,赫然正是东老先,他拿着一根木头,悄悄地走到了丁茂树身后,趁着那两个鬼魂无暇他顾的时候,举起木头就□了丁茂树的后背。

    丁茂树仰着脖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在夜空中久久不散。

    他倒在了地上,身体猛烈地颤抖,接着,一股青烟从他身上冒出来,一头扎进了旁边那具骷髅身上,那具骷髅发出让人牙酸的咯吱声,从地上站起来,动作还非常的娇怯,它还伸出那个白森森的骨爪张开五指沿着耳边在那里弄头发。

    陈阳觉得自己的牙更酸了。

    东老先看着那个骷髅,冷冷地说,“你不应该在这里。”

    骷髅举起手,放在那个张开的黑洞洞的大嘴上边,好像在用袖子掩嘴,它发出来的声音正是那个女鬼的声音,幽幽的,好像从九冥深处发出来的一样,“东家的?”

    东老先点了下头。

    骷髅又幽幽地说,“我要回家,你拦不下我。”

    东老先摆开了阵势,“不拦也要拦。”

    骷髅轻轻地笑了起来,抬起下颌,轻蔑地说,“这么多年,你们帮他压着我,在外面搞了那么多事就为了把他救出来,但是老天不站在你们那边,做什么都没用。”

    东老先沉默了起来,“我们也是你的后人。”

    骷髅听到这句话,脸色大变——如果她能露出脸色的话——拂了一下不存在的袖子,“你们不是我的后人,我没有后人,我是被他控制才跟了那个男人生下那个孽种,你们不是我的后人,我没有后人,我要回家,我要找母亲,还要去找梓哥哥,我要回家。”

    她的声音越来越凄厉,越来越怨毒,就跟刚才那个小调一样。

    东老先还是无动于衷地看着它,他把□了丁茂树身上的木头抽出来,横在胸前,“我不想害你,你老老实实待在董家不好吗?你那个家是三百年前的事了,早就毁了,你已经回不去了。”

    东老先苦口婆心的劝说并没有打动那个骷髅,她念叨了一阵之后,好像终于醒过来,一声尖啸,白森森的骨爪就往东老先身上挠过去,东老先用手里的木头挡住,不停地敲打着它,动作越来越快,清脆的啪啪声不绝于耳,过不多久,那具骷髅就碎成了一片片。

    地上到处都是碎骨头,大一点的碎骨头还在不甘心地往东老先身上扑,而小一点的碎骨头很快就变成了粉末状,一阵阴风刮过来,粉末随着风吹散了,地上什么都没有留下,等到所有的碎骨头都化成了齑粉,周围也静了下来。

    陈阳以为事情就这样了,东老先也跟他想的一样,只有魏时拉住了想动的陈阳,无声的摇了摇头,陈阳知道事情还有变,果然,那些被风吹走了的骨灰又突然间被风带了回来,粘在了东老先身上。

    东老先好像身上爬满了吃人的蚂蚁一样,拼命拍打着身上那件破旧的道袍,然而骨灰无孔不入,从他身上的七窍钻入了体内,很快,东老先就萎靡地倒在了地上。

    等他一倒下,那些粉末就扑簌簌地落在了地上。

    一个模模糊糊地身影坐在井边,看着陈阳跟魏时那边,魏时皱紧了眉头,他看着魏惜跟魏林清,问了一句,“你们觉得呢?”魏惜想了一下,“我觉得十有八|九就是她。”魏林清却有些迟疑,“气息似乎有一些细微的差异。”魏时点了下头,“是有一点,不过就算不是,也关系匪浅。好了,兄弟们,上了。”

    魏时笑嘻嘻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二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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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坟前】

    魏时想把那个女鬼捉住,预先就在这周围布下了阵法。

    剩下的事情,他就交给了魏惜跟魏林清,自己却拉着陈阳在旁边围观,在暗淡的天色下,三个鬼魂看起都很模糊,灰灰的。

    魏时布的那个阵法发出了惨白的光,插在地面上的白烛自己烧了起来,这些白烛连成了一个个的奇门阵法,一阵强烈的阴风刮过来,火光摇曳,陈阳听到了尖锐的鬼啸声,呜呜咽咽的,好像有千百个人同时在哭哭啼啼一样,在夜晚听来,格外的瘆人。

    周围的空气变得阴惨惨的,三个都是力量强大的鬼魂,混战在一起,动作太快,身影又模糊,根本看不清他们的动作,陈阳有点紧张,魏时却一脸轻松,还安慰陈阳,“没事,他们要是打不过,我再上。”

    陈阳嘴角抽了一下,要是他们都打不过,他上去还不是死得更快。

    什么叫自不量力,这就是,陈阳懒懒地看了魏时一眼,没有吐糟他。

    事实证明,魏时确实也用不着担心,魏惜跟魏林清没用多久就把那个女鬼给抓住了,魏庄的“鬼守”果然名副其实,女鬼被封在一张黄符纸里面,那张黄符纸拿在手里都觉得冒着一股阴冷的寒气。

    魏时小心地把黄符纸收了起来,陈阳在旁边看着,“你打算把她怎么办?”魏时想了一下,“先带回魏庄去,有魏庄的阵法压制着,她做不了什么怪,至于以后,再看。”

    对于这个安排,陈阳没什么意见,他打了个哈欠,跟魏时说了一声之后就回了自己家,倒在有点湿冷的被窝里,他最近身体不好连带着精神也容易疲累,一晚上没睡觉现在已经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虽然有点冷但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陈阳睡了一会儿之后,突然觉得身边多了个什么东西。

    他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只灰毛兔子,兔子在路上跑,陈阳抓兔子抓习惯了就追着兔子跑,越跑越快,那只兔子在草丛里左窜右窜的,在前面跟个风骚的女人一样勾着陈阳,陈阳兴奋起来,觉得自己一定要抓到这只兔子。

    也不知道追了多久,也不晓得累,平时到这个时候肯定早就放弃了现在却觉得无论如何都要抓住这只兔子,不一会儿,那只兔子就跑到了一条公路上,蜿蜒曲折,陈阳觉得这条路有点眼熟,他跟在兔子后面静安慢走,距离渐渐地拉近了。

    陈阳脸上露出兴奋地笑容,就快要抓到了。

    那只兔子突然不跑了,它直立起来,两只前爪搭在胸口上,跟个人一样,通红的眼睛恶意地盯着喘着粗气的陈阳,陈阳轻手轻脚地走过来,一点也没发现兔子的异样,一门心思地在抓兔子。

    他弓着腰,小心翼翼地接近着那只一动不动的兔子,这时,在身后传来了车子的引擎声,呜的一声往这边冲过来,而陈阳刚好后脚弹起,扑向了那只兔子,他以为这一次十拿九稳,但是那只兔子在他扑过来的时候突然消失得无踪无踪,车子的声音越来越近,陈阳转过头只能看到晃得他什么都看不清的车前灯。

    车子开过来了,从他身上碾了过去。

    陈阳伸手挡在了眼睛前面,大叫一声,以为这一次肯定没命了的时候,一双手突兀地出现在了他腰上,把他往旁边一带,三四辆黑漆漆的车子疾驰而过,陈阳脸色煞白,被那只兔子迷惑的大脑终于清醒了一点,他张了张嘴,回过头看着身后正抱着他的魏林清,“这是怎么回事?”

    魏林清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手却并没有从他腰上挪开,“你被那只兔怪引得离魂了。”

    陈阳都快要出离愤怒了,这死兔子怎么就不肯放过他。

    魏林清拉着他往回走,陈阳这才发现,他现在居然在通往魏庄那条路上,那只兔子引起他跑了这么远,陈阳开始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去对付这只兔子,本来他早就有这个打算,只是一直以来都忙得腾不出手。

    魏林清在旁边说,“你把命换回来,它不能继续报复你,不甘心,一直在找机会,这一次是我疏忽了,你最近连续受伤,神魂不稳,被它钻了空子,不会有下次了,相信我。”

    陈阳本来是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魏林清的话,越听越不对劲,怎么这个话里的意思这么奇怪,他一脸怀疑地看着魏林清,“你……”

    魏林清打断了他的话,“你明天就到我坟上来一次吧。”

    陈阳考虑了一下,答应了下来。

    天边已经出现了一点灰白,快要天亮了,魏林清用极快的速度把陈阳的魂魄带了回去,陈阳看着睡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身体,一头扎过去。

    他张开眼,身体僵硬,半天都动不了。

    冬天本来就天亮得晚,等陈阳终于能动的时候,大半个上午早就已经过去了,他穿上衣服出了门,先去镇上买了一些纸钱香烛,既然是去上坟,这些东西就是必不可少的,陈阳现在镇子上逛了一圈,吃了一顿迟来的早午餐,一直晃到了下午三点多才去了魏林清的坟前。

    这地方在修路的时候就已经很熟悉了,他给了摩的司机钱,然后沿着小路往那个小山坳子走。

    三面都是小山头,中间一个小山坳,里面乱草丛生,没有什么高大的树木和灌木,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找不到那两个坟包,因为年深日久,风吹雨打,草长叶落,本来醒目的坟包渐渐与周围的土地平齐,只留下一个不太显然的土堆,而魏林清边上那座小坟堆就更不用说了。

    坟前有一块粗陋的石碑,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

    陈阳穿着双高帮的靴子,把那些在冬天里衰败下来的杂草或踩或扯,稍稍清理了一下,总算让那两个坟包露了出来,陈阳弯下腰,敲了敲那块墓碑,“魏林清,我帮你清了坟,你可要感谢我。”然后他点了香,大把大把的开始烧纸钱,纸钱已经烧光了,在原地留下了一叠厚厚的黑灰。

    一般来说,烧掉的纸钱灰烬都会飞起来一点,意味着纸钱已经被阴世里的人拿走,而现在这样,说明这个纸钱魏林清没拿到——或者不想拿,不过不想拿应该不太可能吧,陈阳继续烧,把带来的纸钱全都烧完了之后才拍了拍手算完了。

    陈阳看了一下天色,已经不早了。

    不知道魏林清让他到坟前来是要做什么,小鬼也没出现。

    陈阳又站着等了一会儿,踩着那些枯草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又等了一会儿,陈阳越来越焦躁,难道魏林清在拿他开刷?这个念头不止一次地浮现在他脑子里,他摇了摇头,觉得魏林清不是这种人——但是他是鬼,鬼本来就不可常理推断——就在陈阳等得不耐烦打算离开的时候,魏林清终于还是出现了。

    陈阳看了一下手机,时间停在了四点半。

    魏林清飘过来,风一吹,身体好像要散架了一样,他拉着陈阳的手,“陈阳,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陈阳实在有点摸不清魏林清到底打算干什么,不过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很坚持,不去不行,陈阳觉得眼前这个鬼他好歹也喜欢了一次,就拿出点时间陪他做点什么也没什么,所以就让魏林清拉着继续走。

    魏林清要去的地方好像还蛮远,然而陈阳的脚步却非常的轻松,好像脚下边踩的不是坚硬的路面而是松软的棉花,大概是魏林清用了什么法术,陈阳看着魏林清牵着他的那双冰冷的手,时间过得比平时快得多,太快了,好像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到了目的地,陈阳醒过神一看,这不是他初中母校边上的坟山嘛。

    两个人停留的地方是一个坟茔,坟前有一块高大的墓碑,墓碑上还有火烧过的痕迹。

    只不过那个兔子窝却不见了,也许是被他后面的学生给堵上了。

    陈阳对这个痕迹印象非常深刻,这里就是当年他跟吴伯一起用烟堵那个兔子洞的地方,魏林清把他带到这里来做什么?魏林清站在那儿,他把手轻轻放在墓碑上,墓碑发出轻微的震动,一声尖啸从墓碑里传出来,“饶命!”一个灰色的魂魄从坟墓里狼狈地滚出来。

    它一滚出来,陈阳就发现墓碑附近晃了一下,现出了一个黑乎乎的坑洞,这不就是那个兔子窝吗?居然是被这个鬼魂用障眼法给遮盖了,难怪他刚才没发现,那个鬼魂趴在地上,痛哭流涕,“饶命,饶命……”它就只会说这两个字,陈阳盯着它,它跟那个兔子怪是什么关系,魏林清不会无缘无故地找一个鬼魂的麻烦。

    那个鬼魂抬起头,看到陈阳,突然从地上跳起来,指着陈阳说,“你,你就是烧了我住处的那个小鬼。”

    鬼魂跳着脚,好像非常的愤怒。

    魏林清伸出手把它抓在手上,一用力,鬼魂发出痛苦的尖啸,“你帮着那个兔子怪做了不少事,那天晚上赌命的牌局也有你一份吧?还有那天晚上兔子怪用陈庆把陈阳引导了这座坟山,你也功不可没。”魏林清边说,边用力,慢慢地,那个鬼魂化成了一滩黑水。

    陈阳在旁边看得有点呆住,他没想到原来这后面还有个黑手。

    魏林清松开手,“你是打算学那本小册子上的驭巩术报仇?”

    陈阳确实有这个打算,他昨晚上把那本小册子拿出来翻开了一下,觉得非常有很大的风险,不过收益也非常大,至少他的能力能在极短的时间内突飞猛进,不用修炼个一二十年才能对付一些小鬼小怪,这只兔子怪法力还算高强,走一般的正途想要报仇,实在太难,他本身并不是像魏时那样适合学习法术的八字和体质。

    也许是他看那本小册子的时候被魏林清看到了,所以才有此一问,陈阳点了下头,没有否认。

    魏林清手心里一动,那本小册子已经出现在了他手心。

    陈阳“喂”的喊了一声,有点不满自己身上的东西被他无声无息的摸去。

    魏林清没有理会陈阳的抗议,他握紧了那本小册子,陈阳眼睁睁地看着那本小册子被湿漉漉的阴气给侵染,接着变成了一滩黑水,沿着魏林清白皙的手指流下来,陈阳眼角抽了又抽,魏林清绝对是故意他,“你做什么?”

    魏林清表情还是那样平静,“这个东西害人,要报仇我给你报。”

    作者有话要说:每次在后台存稿箱打出“2012”的时候,我就想写个末世文=3=

    幸好冲动至今只是个冲动,坑依旧还是那个坑,哈哈

    可惜了,我本来那个坑起了个名字叫“行尸走肉”还是在美剧“行尸走肉”前面,现在用的话,一定会被说雷同的,不能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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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兔子】

    陈阳是知道那个小册子上的东西不太靠谱的,如果真是什么“通天彻地”的驭巩术,那么他奶奶也不会把它束之高阁,虽然陈阳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奶奶不直接把这小册子销毁了。

    ^^

    陈阳想了一下,“这个驭巩术到底哪里害人?”

    魏林清看着手上还残留着的一点污渍,“这个驭巩术是以人的神魂为引,用多了,魂魄就会被恶鬼吞噬。”

    阳世的人,养鬼都是有定数的,一般来说,道法高深的人也顶多养个五五之数的鬼魂,也就是二十五个,超过了这个数,魂魄镇不住这些鬼魂就会被这些鬼魂反噬,到最后自己的魂魄也保不住。

    而这世上总有一些走歪路子和邪路子的人,用尽各种手段去打破条规的束缚,养巩道也同样如此。有人想出把自己的魂魄寄放在其他地方的办法,以便能驭使更多的鬼魂,而有人则用以鬼养鬼的办法,让鬼魂之间互相吞噬,彼此压制以驱策更多的鬼魂,还有一些其他更加诡谲的办法,不一而足。

    陈阳手里的这个小册子上的驭巩术,就是这些歪门邪路的一种。

    难怪陈阳他奶奶要把这小册子藏起来,想必也是不想让自己的子孙因为一时的好奇而学了上面的邪术,陈阳抓了抓头发,有些迟疑,其实他倒不是怕什么邪术的反噬,而是在思考到底该怎么样才能尽量避免出现反噬。

    显然他这个想法被魏林清察觉了,魏林清本来平静的脸色有点发黑,陈阳是个非常固执己见的人,只要他认准了的事,就算有再大的困难他都会想尽办法克服,这种性格大多数时候算得上优点,但是有的时候,却也让人头疼。

    魏林清把陈阳拉开了一点。

    那个兔子窝大约一尺见方,口子上长了一丛荒草,虽是深冬却还直挺挺的矗立在那儿,刚好把洞口挡住,风一吹过去,荒草压弯了腰又直立起来,草丛晃动个不停,似乎有什么东西藏身其中。

    魏林清伸出白皙修长的右手,指尖上冒出了一团绿幽幽的鬼火,他曲起手指一弹,鬼火飘飘浮浮地落在了那丛荒草上,发出轻轻地嘶嘶声,荒草烧了起来。

    绿幽幽、静悄悄的火舌,卷起了兔子洞口的荒草。

    荒草烧完了之后的灰烬被风卷起来,带着点点绿幽幽的鬼火四散在坟山上,不一会儿,四周就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鬼火,远远看过去,冷飕飕的,让人从心底涌出一股股的寒意。

    陈阳看着鬼火沿着那些荒草烧到了兔子窝里面,绿幽幽的,把黑洞洞的兔子窝也照亮了些,兔子窝里并没有任何动静,然而陈阳也不觉得魏林清会做一些没什么用处和目的的事。

    荒草并没有长到兔子窝里面,等把洞口的荒草烧光了之后就光洁溜溜了,但是鬼火却还继续往里烧着,这一次它烧得不是荒草,而是兔子窝里的泥土,像一条火蛇一样,吞吐着绿幽幽的蛇信。

    不知道鬼火在兔子窝里前进了多远。

    陈阳已经被这诡异的一幕引发了强烈的兴趣,他睁大眼兴致勃勃地看着鬼火烧兔子洞,突然,他耳朵边上听到了几声奇怪的吱吱痛叫声,很快,几只灰色的兔子你挤我我推你,蜂拥着往洞口跑出来。

    等到了洞口的时候,又畏缩地不敢出去。

    它们的眼睛在夜色中发着红光,魏林清身上漫出层层灰白色阴气,把挤在兔子洞口不肯再动又被鬼火烧得惨叫不停的几只灰毛兔子裹挟着带到了自己脚边上。一被灰白色的阴气碰到,那几只灰毛兔子立刻安静了下来,死沉沉的垂下了脑袋,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不知道是死是活。

    魏林清把其中一只比较大个的灰毛兔子拎起来,卡住它的喉咙,看着远处那棵大树——陈阳认出来,夏天的时候,他到坟山上玩的时候就喜欢在那棵大树下休息,因为那棵树下特别的阴凉——轻声说,“还不出来吗?”

    那棵树下立刻发出轻轻地簌簌声,树枝摇晃个不停。

    魏林清手上好像用了点力,手上的灰毛兔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那棵树下立刻扑过来一只野狗大的兔子,龇牙咧嘴地威胁着魏林清,“卑鄙!放下我的后辈。”

    魏林清把拎在手上的灰毛兔子随手丢在地上。

    虽然陈阳一开始就猜到了一点魏林清的用意,但是看到这只兔子怪就这么蹦出来他还是红了眼,前一阵那个晚上兔子怪利用变成僵尸的庆阿叔把他引到了这座坟山上打算害死他,结果却在魏时和魏林清联手之下反而受了重伤,最后还是被它逃了出去,再也没出现过。

    没想到它根本没有跑远而是利用这座坟山特别的地势以及鬼魂,隐藏了起来,魏林清大概也找了它很久,终于循着蛛丝马迹发现了它的形迹。

    那只兔子怪又使出了那天晚上的老招数,在原地幻化出了几百只兔子,还有纸人,往魏林清和陈阳的方向铺天盖地地涌过来。几乎在那只兔子怪行动的同时,浮在半空中的鬼火也以极快的速度聚拢了过来,围在了魏林清跟陈阳身边,把那些兔子和纸人全都点燃了,烧成了灰烬之后又变成了点点鬼火。

    鬼火越来越盛,而兔子怪那边的兔子和纸人越来越少。

    时间一长,兔子怪那边就渐渐地维持不下去了,它放出来的兔子和纸人越来越发,从铺天盖地到稀疏零落,而魏林清身边的鬼火却密布在了整个坟山,把兔子怪层层围住。

    兔子怪在搏斗中,发出尖锐的嚎叫,让人耳膜发疼。

    陈阳走到魏林清身边,把地上那几只兔子拎在手上,轻轻甩了甩,那边正做困兽之斗的兔子怪立刻怪叫起来,“放下它们!不然,我让你这辈子无妻无子,有了也死光光,你改了命也没用!”

    陈阳听得眼角连续抽动了几下,心里头一股火气蹭地一声蹿得老高,他反而又用力地晃了晃手里的兔子,兔子怪心急如焚,一个不防之下,被周围的鬼火沾上,再也甩脱不了,它像野狗一样大的身体在地上滚动着,想把身上的鬼火熄灭,然而鬼火不是明火,这个动作反而让它身上沾上的鬼火越来越多。

    最终,兔子怪奄奄一息地趴在了地上。

    陈阳看它不动了,才把手里的几只兔子丢开,三步并作一步地走到了兔子怪身边,不愧是成了精的东西,光个头就不是普通的兔子能比的,它身上的皮毛被鲜血浸透,因为被鬼火的阴气侵蚀,血成了黑色而且还散发着淡淡地腥臭。

    魏林清站在陈阳身边,“你想怎么处置它?”

    陈阳眉头皱得死紧,魏林清绝对是故意的,把兔子怪送到他手上,这样一来他也没理由去学那个风险很大的驭鬼术,虽然知道他是一番好意,但是还是一口气哽在了喉咙口,上不得上下不得下,陈阳并没有立刻回答魏林清,而是蹲下来看着那只“庞大”的兔子怪发起了呆。

    他的人生,就好像一个被堵塞了的水管,现在终于把管道全都疏通了却陡然间失去了前行的目标和动力,陈阳有点恹恹的,看着那个兔子怪没有报仇雪恨的快感,反而有些颓唐。

    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头,“你有让它失去修炼得来的法力但又能留下一条命的办法吗?”

    魏林清点了下头。

    陈阳蹲得脚有点发麻了,才站起来,“那就这样吧。”

    魏林清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以陈阳一向的性格居然会留下这只兔子怪一命,真有些奇怪,陈阳伸出手,拍了拍魏林清的肩膀,没做任何解释。

    陈阳看着魏林清从那只兔子怪身上取出了一个光溜溜的圆球,接着,又用鬼火把那个小圆球吞噬掉,魏林清本来有些模糊的身影又凝实了那么一点儿,兔子怪就好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慢慢地变成了跟旁边那几只灰毛兔子差不多的个头。

    陈阳看着它,又不轻不重地踢了一脚之后,才转过头往山下走。

    事情就这样完了,陈阳有点如释重负,也有点怅然若失,他看了身边的魏林清一眼,这一次,他跟这个人应该再也没什么纠葛了,他会回到g市,继续他那朝九晚五的工作,有时间了就到各地去跑动一下,多见识一下世面,等年纪再大一点,就娶个能说得上话的老婆生个调皮捣蛋的儿子,像个普通人一样,过着普通的日子。

    过去的人生跌宕起伏,以后的人生,却是看得见的平稳。

    陈阳虽然还是有点遗憾,却也不能说就完全不满意。

    他直接回了家,打算收拾收拾第二天就出发去g市找工作,但是魏林清却一直跟着他,同进同出,甚至当他倒上床打算睡个觉的时候,魏林清也理所当然地躺在他身边,支着头,看着他,样子有点勾人。

    陈阳看了魏林清一眼,用目光示意他快点滚蛋,但是魏林清不为所动,反而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他也拖上了床,压在了自己阴冷的身体下面,陈阳打了个寒战,“你这是干什么?我现在没有和人上床的打算。”

    魏林清想了一下,“你打算离开这里?”

    陈阳没否认。

    魏林清目光一沉,“我不能离开魏庄太远,你留下来或者留在这附近,比如B市都可以,不要去太远的地方。”

    陈阳眉头一皱,“我记得我跟你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你管我到哪。”

    魏林清奇怪地看了陈阳一眼,“我们已经结了阴婚,族谱上你的名字已经写在了我的名字旁边,怎么能说没有关系,难道你还在生气我这一阵子没有陪在你身边,那是因为……”

    陈阳做了个手势,“停……”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好像有个Bug,我这两天会改一下,这两天在回顾第二卷,发现还有几个地方出现了一些不影响整体情节的小Bug,趁着机会一起改了。

    陈阳这一卷快结束了,还有一两章的样子。

    今天有二更!=3=

    另外,我木有说要开新坑啊,这个还没填完,没精力去开……开了也会成坑神马的,这种事已经不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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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年】

    陈阳有点疲惫地搓了把脸,他有点搞不明白魏林清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然,魏林清本来就跟他不是一路人,脑电波接不上也实属正常,他看着魏林清正直坦荡的脸,心里面突然冒出了一个古怪的念头,为了验证一下这个念头到底对不对,陈阳估摸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魏林清,你的意思难道是那个因为鬼婴而不得不结的阴婚,要当真了?”

    魏林清眼皮子抬都没抬,只是身上的阴气越发浓厚了,好像被陈阳这句话激怒了一样,“难道你从来没有把我们之间的阴婚当真吗?”

    迫于魏林清的气势,陈阳没敢说实话,只好干笑了一声。*.

    魏林清看着陈阳,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莫非你不愿意和我一起?”

    陈阳觉得他身上的阴气更重了,厚厚的被子已经是湿漉漉了,如果他说不愿意的话,会不会被魏林清直接给咔擦了?陈阳小心地看了魏林清一眼,往床边上挪了一下,又被魏林清给拖回来,压得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陈阳心里面也有点火气,一直以来魏林清也没说喜欢他,他还以为魏林清对那个姓吴的男人旧情难忘,再说了,谁听说结了阴婚就当真的,不都是过后自由嫁娶吗?

    难道说,魏林清这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为了莫名其妙的责任感还真把自己跟陈阳之间的阴婚当回事了?想到魏林清古板而端方的个性,这个可能性相当高,陈阳想到这,觉得自己脑门子上全都是黑线,情绪不可避免的暴躁起来。

    什么时候他陈阳也沦落到这个地步!要他人用责任强逼着跟自己在一起,这不是搞笑吗?陈阳喘着粗气,慢慢地平息着胸口的怒火,“魏林清,你喜欢我吗?如果不是喜欢我,只是因为结了阴婚就觉得对我有了责任这种狗屁理由,就给老子滚远点,老子不稀罕。”

    魏林清呆了呆,好像对于陈阳突如其来的暴怒有点不知所措。

    陈阳伸出手,轻易地就推开了魏林清的身体,然后把湿漉漉的被子扯开,跳下了床,也不顾身上冰冷的衣服,和外面凛冽的寒风,推开了门就打算出去。

    他右脚跨过门槛,左脚抬起来要跟上的时候,突然身体被一个无形的东西拉住,踉跄着倒退了几步,砰地一声又倒在了床上,那扇打开的门也自行关上。

    魏林清抱着他,“我,我不知道,你让我想一想。”

    陈阳额头的青筋跳了一下。

    魏林清的怀抱冰冷而坚实,没有温度却足够牢靠。陈阳冻得脑子都快麻木了,觉得不管魏林清说什么都能接受只要他快点说,说完了事然后自己找个火盆子好暖合一下。

    陈阳脸色发白,嘴唇发青,身体打摆子一样时不时抖几下,魏林清看了他一眼,手一动,屋子中间立刻出现了一个火盆,几根柴火架着,噼里啪啦地烧了起来,魏林清牵着陈阳的手,让他坐到火盆边上。

    陈阳这才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魏林清伸出手,默默地添着柴火,柴火都是凭空出现在他手上的,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你知道我被魏家迁出了祖坟吧?”

    陈阳点了下头,“知道,听说是因为你跟一个男人私奔了。”

    魏林清看着陈阳幸灾乐祸的样子,不置一词,“那个时候吴玉成结婚去了,我心灰意冷正打算离开魏庄,阿琼却出事了,她怀了我二堂弟魏明清的孩子,二堂弟是个花心的,又早就定了亲,不肯承担责任,阿琼无奈之下,只好求到了我头上,我想,反正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就答应了下来,没想到阿琼却不甘心,她找机会害死了我二堂弟,她大着肚子怎么能赴死,我只好把罪责承担了下来,没想到还是救不了她,过了几日她就死在了阴河里,死之前一定要我照顾好她的孩子,我答应了,可随后我也染上人瘟,活不了多久了,答应了人的事,那就一定要做到,也许还因为我对吴玉成有点不甘心,魂魄浑浑噩噩地停留在了阳世,魏庄的人以为是我害死了魏明清,所以把我的棺木迁出了祖坟。”

    魏林清声音冷清而清晰,诉说着陈年往事。

    陈阳听得有点纠结,这是哪里来的狗血剧,还有圣父光芒闪瞎人眼的魏林清,他看着魏林清万般的纠结,觉得这个人实在是个好人,不过一般好人都没什么好报。不过话又说回来,也许还是因为魏林清受打击过大,所以颓废了的缘故。

    魏林清转过头看着陈阳,眼睛只有眼白没有眼黑,看上去异常的可怖却又异常的吸引人的目光,“后来我想,可能我的执念并不仅于此。”魏林清淡淡地说。

    陈阳忍不住追问,“还有什么?”

    魏林清用冰冷的手拉住陈阳,“我不甘心,为什么自己就找不到一个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人,我不是在等吴玉成,而是在等另外一个人。”

    陈阳觉得自己呼吸有点急促,脑子有点发热。

    魏林清轻轻地说,“和你结阴婚,是我想了又想才决定的。”

    陈阳把手往火上凑,“所以?”

    魏林清接着说,“所以我找了一甲子才找到一个我想与之结阴婚的人,那个人就是你,并不是单单为了让鬼婴能投胎,如果只为了这个目的,其实,其实并不用,并不用交合,也,也是有其他办法可以做到的。”

    说到这,也许是因为心虚,魏林清不敢再看陈阳。

    陈阳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也就是说那个时候自己就已经上了魏林清的贼船,他拉了下衣领,觉得燥得慌,他刚才说魏林清是个好人,真是太天真了,他黑起来也不是一般的黑,挖坑挖的不露声色,猎物掉进去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过谁让自己也有那个意思呢。

    到最后陈阳还是没给个准话到底去不去g市,魏林清倒也不急,不过其实魏林清急不急一般人也看不出来,他的神色总是平静的,难得出现什么波澜。

    被子和床都被打湿了,陈阳只好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床散发着霉味和潮味的旧被子,然后把躺椅搬过来,把被子往上一铺,就着火盆睡了过去,魏林清走没走他也没在意,他睡得很沉,一觉到天明,中间连醒都没醒一下。

    天光亮,外面有鸟雀在不停地叽叽喳喳叫唤着,陈阳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他旁边的魏林清。

    陈阳推开被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小鬼到哪去了?”

    魏林清看着陈阳坐起来,“阳鬼在阳世三个月就必须决定到底是去投胎还是继续修炼成为鬼王,我让他在魏庄阴湿地的阴河里仔细考虑这件事。”

    陈阳皱了下眉头,“他才那么点大,知道什么。”

    魏林清轻轻叹了口气,“有些事,旁人无法帮忙,只能自己做决定。”

    陈阳想起那个小鬼粘在他身边,不停地叫他“爸爸,爸爸”的样子,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是心里面确实有点放心不下,“要不,我们去看看他吧。”

    才三个月左右大就要决定自己未来的路,实在有点可怜。

    陈阳坐车去魏庄,魏庄里的气氛现在已经好多了,听魏时说最近又在选魏七爷那一支的新嗣子,前面那个,也就是魏明,在人瘟还没发作之前就莫名其妙的死了,魏庄里的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陈阳跟魏时却是可以猜出来的。

    东老先为了给魏东来还阳从魏明身上“借运”,还用银针扎破了七窍,本来应该是会死的,不知道东老先用了什么办法延了他的命,等他承了嗣当上了家主,把该做的事做了,东老先达到了目的,他的任务结束,拖着的那口气也紧跟着就断了。

    这一次不知道会选谁,陈阳漫不经心地想着。

    魏时还在那里忙着那个女鬼的事,暂时没得空招呼(招待)他,他就自己去了魏庄的坟山,山洞里还是阴森森的,因为天气的关系,洞壁上苔藓发出来的光比以往黯淡了许多。

    陈阳拿着个手电,在七拐八弯的山洞里走着。

    水滴声声,洞里静得吓人。

    上一次在这个山洞里遇到的都不是什么好事,陈阳看了旁边的魏林清一眼,他倒是处之泰然,陈阳问他,“你上次说,小鬼是个什么阳鬼,要三年才会长大,怎么现在就得选了?”

    魏林清的声音在洞穴里面显得幽深而静谧,“那是他如果打算修炼成鬼王才会有的路数,其实从你生下他那个时候起,他就可以去投胎了,他一直不愿意去。”

    陈阳不做声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

    两个人走了一会儿,就到了那个大山洞,陈阳看到那个台子上被一团浓厚的灰黑色雾气给笼罩着,看都看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转过头看了一眼魏林清。

    魏林清手上动了动,一个飘飘曳曳的白纸灯笼突然冒出来,往那团灰黑色雾气飘了过去,惨白的光线破开了灰黑色雾气的包围,里面的一切隐约可见,小鬼就躺在那个石台凿成的水槽里。

    陈阳正打算出声喊他,却被魏林清给拦住。

    魏林清把陈阳拉得往后退了十几步才停下来,小鬼身上涌出一股股的灰黑色雾气,雾气翻滚着,那盏白纸灯笼所能照亮的范围又缩小了不少,好多的鬼魂从四面八风钻出来,把小鬼围得密不透风,阴气太重了,连空气都变得湿哒哒的,闻上去一股子土腥味。

    那些灰色的鬼魂全都垂着头站在那里,小鬼的身体泡在**里面,没过他的头,平静的水面时不时漾起一些波澜,每当这个时候,就会有更多的鬼魂冒出来,祭台上都站满了,挤挤挨挨的,陈阳看着都后背发凉。

    鬼魂越聚越多,阴气太重,又把陈阳逼退了十几步,突然,他耳朵里听到一个声音在喊他,“爸爸,爸爸……”

    陈阳立刻回应他,“是平安吗?”

    小鬼声音有点结结巴巴,“是我,爸爸,你怎么来了。”

    陈阳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来看看你。”

    小鬼跟陈阳撒娇,“爸爸,我不想离开你。”

    陈阳看着那团灰黑色的雾气,“你要选对自己好的,自己喜欢的。”

    小鬼不说话了,在那里哼哼唧唧,不肯再作声,围在他边上的鬼魂开始三三两两的散开,过不多久,就走了个干净,小鬼在**里面打起了滚,他的头从水里面冒出来,攀在水槽边上,黑水从他身上滚落。

    陈阳跟魏林清走过去,看小鬼还在那里哼哼,一脸疲累的样子。

    小鬼抬起头,胖乎乎的手向着陈阳伸过去,“爸爸。”

    陈阳坐到了水槽边上,不过没有去牵小鬼的手,小鬼一脸委屈,眼眶含泪地把手收回来,咬起了自己的手指,“爸爸不要我了吗?”

    陈阳觉得在这个时候自己不应该多说什么,其实这一趟也不应该来的,其实就陈阳来说,还是希望小鬼去投胎,鬼王这两个字听起来威风凛凛,实际上是个什么样谁知道,阴世里没有阳光,周围来来去去都是偏执的孤魂野鬼,当这些东西的王又有什么大意思。

    也许是因为小鬼还小,又对他有一种奇怪的依赖,时间久了,陈阳也觉得自己对这小鬼的感觉变了,总觉得他还真的有点像是自己的……陈阳甩甩头,叹了口气,伸出手摸了摸小鬼的头。

    小鬼的头发湿漉漉的,冷得跟化冰的水一样。

    小鬼立刻眉开眼笑,在水里扑腾着,水花四溅,魏林清站在边上,把那些水挡在了陈阳面前,**落在了地上,留下一些黑色的痕迹,小躬道自己又做错了,赶紧停下来趴在水槽边,一动也不敢动,就怕魏林清发怒,其实魏林清从来没有冲他发过火,连高声责骂都没有过,反倒是陈阳,揍他也不是一两次了,但是他就是怕魏林清,却不怕陈阳。

    对于这一点,陈阳也很不能理解。

    小鬼趴在那儿,也许是累了,慢慢地睡着了,陈阳又坐了一会儿,最后看了小鬼一眼,这也许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然后站起来离开这里,不管怎么说,小鬼有自己要走的路。

    回了魏庄之后,他去了魏时的小卫生所。

    魏时也刚好从外面回来,眼下都是青黑的,看来累得不轻。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有气无力地看了陈阳一眼,“你来了啊。”陈阳翘起二郎腿,边抽烟边点头,自得其乐的样子看得魏时牙痒痒。

    陈阳问他从女鬼那里问出什么来了。

    魏时抓了抓下巴,“问出不少东西,这个女鬼其实是四川小洞城董家一个旁支庶子在府外置的一房外室生的女儿,一直到十四岁都没上族谱,也就因为这个所以在董家大难的时候幸存了下来,然后不知道什么缘故流落到了我们这边,接着发生的一切你都知道了。”

    陈阳看魏时三言两语就把事情交代了,有点不甘心,“就这样?”

    魏时摊了摊手,“就这样,你还想哪样!”

    陈阳不太相信地看了魏时一眼,绝对有□,不过魏时不愿意跟他说那就算了,陈阳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把话题扯到了该到哪里去讨生活这个上面,魏时的意见跟他截然不同,“都快过年了,还出去干什么,过了年再走撒……没人跟你过年,你就过来陪陪我也好……我也是一个人……”

    陈阳奇怪地看了魏时一眼,“你妈跟你弟弟不是人啊。”

    魏时摆了摆手,无精打采地说,“别说他们了,他们哪里把我当屋里人看。”

    在魏庄这么久陈阳也多少看出来魏时跟他家里人关系不太好,不过没想到会不好到这个地步,看来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年末却是不太好找工作,陈阳出去也就是觉得在家里太冷清了,还不如出去跟那些跟他一样回不了家没有亲人在身边的同事朋友聚一聚。

    陈阳想了一下,觉得魏时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离过年剩下大半个月,他天天家里魏庄两头跑,每天都喊起一桌人打牌,接近年末的时候,在外面工作了一整年的人陆陆续续也回来了一些,陈阳今天这个同学家里去一趟,每天那个朋友屋里住一晚,这么轮了一遍下来,不知不觉间,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了。

    到了年三十那天,陈阳没有听魏时的去他那里,不管魏时跟家里关系有多不好,过年的时候肯定还是要在一起的,自己一个外人去算什么。

    到了晚上,陈阳打开屋里那台老旧的电视机,影像也有点不太清晰,屏幕上好多雪花点,不过电视里面吵吵闹闹的声音多少也把屋子里的死寂冲淡了一点,他拿出准备好的啤酒,小菜还有一大堆的零食,边吃边守岁。

    到了八点,春晚准点播放。

    里面那几个熟面孔告诉你,一年又过去了,此时陈阳的啤酒已经喝到了第四瓶,正当他拿起第五瓶的时候,电视屏幕突然发出了“刺啦刺啦”的怪声,画面消失了,全都是雪花点,电灯一闪一灭,本来被电炉子烘得温暖如春的房间也顿时冷了下来。

    陈阳眯起眼,把酒瓶子放回了桌上。

    一个冰冷的东西扑到了他后背上,挂在他脖子上,“爸爸!”

    陈阳驾轻就熟地反手把小鬼从他背上扯下来,放在桌子上,这个小鬼在陈阳那天去了山洞之后决定不去投胎要留下来陪着陈阳,顺便当个鬼王,陈阳听她说的时候,额头上冒出了三条黑线,看着眼前跟他撒娇的小鬼,有点不知所措。

    不过从那以后,小鬼就被魏林清抓去阴湿地修炼,很少出现。

    今天是过年,魏林清终于把他放了出来。

    小鬼看上去已经有两三岁大了,穿着一身红艳艳的袄子,头发也被魏林清扎成了两个包包,看上去蛮可爱,他在桌子上滚来滚去,使劲儿地消耗着多余的精力。

    魏林清也来了,坐在了陈阳边上。

    陈阳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这一阵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冷不热,陈阳有点看不透魏林清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是他跟吴玉成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难怪吴玉成要去娶个女人,跟魏林清在一起未免也太淡了一点,都快淡出鸟了。

    陈阳又喝了一口酒,小鬼以前被他喂过,知道酒是什么味,睁大圆溜溜的眼睛垂涎欲滴地看着陈阳,扯着他的衣角不肯松手,陈阳看了他一眼,故意又喝了一大口,小鬼更急了,摇着陈阳的手,“爸爸,爸爸,平安也要。”

    陈阳哼了一声,把酒瓶口子对着小鬼,小鬼立刻凑过去,连喝了几大口,也许是过了阳的缘故,小鬼跟魏林清不太一样,他不是只能吸食饭菜里面的精气,虽然陈阳也不懂他那个模糊的身体怎么吃下去的。

    小鬼打了个酒嗝,陈阳把酒瓶子拿回来。

    这小鬼虽然喜欢喝酒,但是酒量并不好,几口下去就醉了,在桌子上摇摇晃晃地走来走去,陈阳看着他吧唧一下摔在桌子上,这小鬼,真是无敌了,他还没动,边上的魏林清送出一道灰白色阴气,把小鬼包住,然后消失在了原地,不知道送到哪儿去了。

    小鬼一走,屋子里立刻安静了下来,陈阳继续边喝酒边看电视,喝得有点多了,他也开始觉得有点头晕。

    只剩下他跟魏林清在,虽然电视已经恢复了图像,声音热热闹闹,但是身边的魏林清存在感越来越强了,强到了陈阳又喝了几大口酒,直接把手里刚开的一瓶酒给消灭了,正当他打算拿起另外一瓶的时候,被魏林清阻止了。

    陈阳看着抓住自己的魏林清,有点不耐烦,“你干什么?”

    魏林清把酒瓶从陈阳手里强行夺下来,“你喝得差不多了。”

    陈阳喝酒的时候从来只有人劝他多喝点,没有人不让他喝的,他有点不习惯地瞪了魏林清一眼,绕过魏林清的手打算重新拿一瓶过来,又被魏林清拦下来了,陈阳被酒精烧晕了的脑子火气一下子冒起来,他跟小鬼一样哼哼唧唧地看了魏林清一眼,突然笑了起来,“喂,你要是不让我喝酒,那就要让我做点别的。”

    魏林清像是知道他的意思,说了句“好”。

    然后没有等陈阳先行动,就俯□去,冰冷的吻就落在了陈阳嘴上,还没有感受他这股突如其来的寒意,魏林清就已经把目标转移到了陈阳脖子上,并且相当迫不及待地扯开了他的外套。

    这么主动的魏林清,还真是少见,陈阳把手松松地搭在魏林清肩上。

    魏林清爱抚的动作还是不太熟练,只能说得上认真而温柔,陈阳舔了下嘴唇,还算差强人意,多练练会更好,陈阳拉下魏林清的脖子,亲了上去,舌头也伸进了魏林清口中,跟那团冰冷的东西纠缠在一起。

    魏林清是个学习能力很强的人,在最初的被动之后又立刻主动了起来,他紧紧地搂住陈阳的腰,舌头冲进了陈阳的口腔,学着陈阳刚才的样子翻搅,纠缠,甚至比陈阳更加深入,更加火热。

    真是个好学生,陈阳抱着他的头,心里感叹了一句。

    一双阴冷的手挑开了陈阳身上衬衫的纽扣,手指慢慢往下,轻巧地解开了他的皮带,魏林清并没有脱下陈阳身上的衣服,似乎是怕他冻着,他的手在陈阳胸前摸索着,在那两个小点上揉搓按压,陈阳仰起脖子,气息不稳,魏林清的手往下探到了那个已经有了反应的部位。

    阴冷所到的地方不由自主地起了一点鸡皮疙瘩,连有了反应的部位也萎靡了下去,魏林清的手技巧的揉搓着那个部位,让它又渐渐地起来,魏林清把陈阳拉起来,让他双手撑在椅子上,嘴唇在他脖子上不停地亲吻,一只手抚摸着他腰部的敏感处,一只手还握着那个地方挑弄。

    魏林清把陈阳的裤子褪下来一点,露出了结实的臀部。

    他沿着陈阳的后背吻下来,一直闻到了他赤|裸的腰部,在腰那儿不停地啃咬舔吻,陈阳的腰部颤动着不停地扭动,像是要躲开又忍不住送上去,当魏林清吻到了陈阳后面那个入口的时候,陈阳全身一震,魏林清居然,居然会这样,不过这样也很好。

    当魏林清进去的时候,他掰过陈阳的头,亲吻着他的脸和嘴角。

    陈阳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又被魏林清急促的动作给打断,“啊”的叫出了声,魏林清的手也放在了陈阳前面那个方,随着自己的动作揉搓起来,陈阳全身发热,不知道是酒精作用还是情|欲作祟,当他快要爆发出来的时候,魏林清的动作也跟着愈发猛烈起来,终于两个人同时达到了顶峰。

    一股冰冷的东西进入了陈阳身体的深处,让他打了个寒战。

    当陈阳被魏林清翻过来覆过去做得已经意识模糊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魏,魏林清,啊……你,你,啊,慢点,太快,你那天为什么要我去你坟前?”

    魏林清略微低沉却依然冰冷的声音在他身后传来,“我坟前已经六十年没人去过了。”

    陈阳双手无力地抓着椅子,“我,我,嗯,以后会每年都去的。”

    魏林清身下的动作停下来,他把陈阳的身体翻过来,舌头闯入了陈阳口中,那个架势好像要把陈阳吃下去一样,吻完了之后,他又亲了一下陈阳的眼皮,湿漉漉的,他低声跟陈阳说,“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

    陈阳有气无力地看着他,“床上去。”

    魏林清亲了亲他的脸,答应了一声,接着,身体一动,他们已经交缠在了床上,陈阳看着旁边睡得正香的小鬼,觉得这样似乎不妥,然而魏林清又冲进了他身体中,火热的纠缠让他把这个问题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第二天,小鬼趴在他床头,跟他说,“爸爸,你昨天跟父亲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咦,这就算完了。哈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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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擦边黑的时候,魏时才从镇上回来雾霭重重中他骑着自行车在魏庄的青石板小巷里横冲直撞路面有点颠簸他两只脚使劲踩着踏板屁股悬空并没有落实在座椅上,身边时不时响起声声怒骂,那是被他吓到的街坊邻居

    魏庄的建筑比较密集,一色的白墙青瓦、飞檐斗拱,在明山秀水,烟笼雾罩下,显得格外静谧美好魏时家就在这片建筑物的中间一栋二进的宅院,住着他跟他二叔一家人

    魏时冲进了大门动作轻快地跳下自行车然后把自行车靠在屋檐下接着推开了自家的大门屋子里静悄悄的无声无息天光将暗屋子里也处处都是阴影啪地一声魏时按亮了电灯

    晕黄的灯光把简陋的屋子照的纤毫毕现

    魏时把身上的书包随手扔在桌子上就进了厨房捣鼓了大半个小时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终于把饭菜上了桌饭菜很简单一个葱炒鸡蛋一个白水萝卜就着白米饭就是素淡了一点

    魏时把饭菜摆好走到侧屋在门上噼里啪啦地敲起了门魏昕出来吃饭了侧屋里并没有动静魏时又使劲拍了几下门门被他弄得哐啷直响摇摇欲坠却还坚守着岗位门里终于响起了细微的簌簌声魏时听到里面有动静了不爽地啧了一声扭头就走

    魏时坐在饭桌边又等了几分钟终于大门外走进来了一个苍白瘦弱的少年他低着头用几乎没有任何脚步声的动作往堂屋走过来头发有点长遮住了眼睛只能看到少年尖削的下巴

    少年头也没抬地坐到了饭桌边于是开始吃饭

    魏时看着魏昕那死气沉沉的样子无动于衷以前看到自己弟弟这个死样子他还想着把他带出去玩让他能活泼点可惜这么多年了一点用都没有他也终于放弃了这个打算转而选择了无视

    家里就他们两兄弟他们的父亲在魏时七岁的时候外出工作却在工作的地方失踪了而他们的母亲自那之后性格大变易怒而且暴躁为了养活两兄弟长期在外工作目前正在市里的一家星级酒店里做服务员一两个月都不见得能回家一次

    魏母每次回家或跟家里打电话头一件事就是问魏昕最近怎么样对于这一点魏时也表示理解谁让他这个弟弟性格极其古怪别扭从小到大不合群就算了连最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

    没人在旁边照顾魏昕肯定活不下去

    而他就是那个有责任、有义务、必须得照顾魏昕的人

    魏昕用瘦削而没有一点血色的手指拿着筷子慢慢地扒饭魏时夹起一个荷包蛋丢进他碗里把这个吃了你那是吃饭还是吃毒药啊跟被鬼卡了脖子一样快点吃

    魏昕抬起头用沉沉的目光看了魏时一眼

    那个目光没有丝毫的活气猛一看过去难免会有心惊肉跳的感觉不过对于已经看惯了的魏时来说一点也没有被惊吓到他用筷子敲了敲魏昕的头看什么看吃你的饭

    魏昕唯一的优点就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其实当年他也是个受欢迎的好孩子长得好跟魏三婶的儿子魏惜比也差不到哪去只不过魏惜更像个女孩子而魏昕则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是个男孩子

    那个时候魏时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把他带出去漫天遍野的疯玩虽然那个时候魏昕也有点内向跟害羞总是躲在旁边不肯出来见人可只要魏时让他喊人他还是会乖巧地从他身后露出头来脸上带着害羞的笑容然后小声的喊一句这么个弟弟谁会不喜欢呢

    怎么就长成了现在这个阴不阴阳不阳的样子

    魏时比魏昕吃饭要快他吃完了饭之后又用筷子敲了敲魏昕的碗把碗里的饭吃饭听到没有魏昕低着头继续扒饭没做声魏时也不以为意反正早就习惯魏昕闷葫芦的个性了

    魏时先去打水洗了澡头发**的还在滴水就回到了堂屋堂屋里已经没人了魏时走过去看了一眼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又是这样一碗饭都吃不完还剩下一半不过倒是把他夹的荷包蛋吃了

    魏时把碗筷收拾好给魏昕准备好了洗澡水又跑到侧屋噼里啪啦的敲门魏昕出来洗澡魏昕又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出来门并没有全开而是拉开了一道缝魏时还没看清楚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样子门就已经被关上了

    自己有多久没去过魏昕的房间了一年还是两年

    魏时摇摇头这些事都快记不清了

    魏昕常年四季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魏时有时候也好奇他到底在屋子里做些什么又一次还偷偷进了魏昕的屋子结果被他故意支开的魏昕当场逮到魏昕倒是没发火就是用死气沉沉的眼睛盯着他一直看一直看看得魏时后背发麻举起双手投降发誓自己再也不随便进他屋子里这才算完

    其实魏昕的屋子里也没什么奇怪的东西跟魏时的差不多除了多了一台电视和游戏机之外这些都是魏母从外面买回来给魏昕的

    有魏昕的却没自己的份魏时当然有点不是滋味不过谁让他比魏昕大两岁呢

    当老大的当然得让着年纪小的

    魏昕拿着魏时塞过来的换洗衣服哥哥你夜里要小心

    魏时掏了掏耳朵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魏昕居然主动跟他说话了虽然声音低得几乎没听清楚到底说了什么你说什么呢

    魏昕没有重复而是看了魏时一眼转身去后面的洗澡房了魏时在后面喊他也当没听到魏时早就习惯他这死样子啧了一声之后又高声对魏昕说了一句快点洗洗完了早点去睡觉别玩游戏玩到半夜让我知道了有你好看

    夜凉如水魏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

    他在想心事一会儿想到病了有一阵的魏宁明天是不是要去看看他一会儿想到班上那个跟他很要好的刘然她笑起来其实还挺可爱的就是脾气不太好一会儿又想到明天早上该做点什么当早餐还得把魏昕的午饭也准备好了真是麻烦

    后来魏时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的正香的时候魏时听到有人在喊他他含糊地应了一声穿着背心短裤打着赤脚下了床跟在了那个声音后面那个声音很空洞听起来有点耳熟却又并不是十分的清楚

    夜深露重草深林密魏时在蜿蜒的山路上不停地走着

    他好像走了一整个晚上那个人一直走在他前面是个灰白色的影子与山里的雾气几乎区分不出来没有风雾气停滞在空中一动不动魏时穿过那些雾气就好像走过一张黑白布景的画一样

    那个人把魏时带到了一个黑暗而又阴冷的地方魏时懵懵懂懂地看着他他转过头魏时心里有点恍然原来这个人自己真的认识苍白的脸乌青的唇凌乱的头发上还有一些水草和虫子不停地滴着水脚边一滩漫开的水渍

    他看了魏时一眼然后身体化入了周围的雾气中消失不见

    魏时被留在了这个黑洞洞的地方周围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他在里面茫然地走来走去黑暗中好像有很多东西在窥伺着他魏时心里似乎有点害怕却又停不下来

    魏时整整走了一夜他是被人叫醒的

    叫醒他的是魏庄里出来找他的大人他们围着他七嘴八舌地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大晚上的跑到坟地里来了还抱着块墓碑睡得死沉死沉的要不是他弟弟魏昕喊人来找他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魏时脑子晕沉沉的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人吵吵嚷嚷手上抱着的东西冰冷刺骨他呆滞地低下头一看一块长着青苔的墓碑被他紧紧地搂在怀里他昨晚上就是抱着这块墓碑睡了一觉魏时看着那块墓碑因为风霜雨雪的冲刷侵蚀字迹已经有点模糊隐约可以看出显考xxx大人这几个字

    魏时吓得赶紧松开旁边的阿叔把他从地上扶起来用扭曲的姿势扒着墓碑睡了一晚一动起来身体立刻又痛又麻魏时看了一眼四周这是魏庄后面的坟山

    薄雾在山间弥漫草绿成了黑色有虫豸在草丛间窸窸窣窣地爬过

    魏时一眼就看到了人群外的魏昕

    魏昕站得远远地在灰白色的光线中魏昕单薄的身影显得更加瘦弱他并没有看着魏时而是把目光放在了另外一个地方魏时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是一个山洞在几乎成九十度的青色石壁上开出的洞口

    魏时觉得他昨晚上好像进去过这个山洞

    魏时脚下有点不稳地跟着来找他的人下了山周围人一个劲儿的问着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问得魏时焦躁了起来捂着头不耐烦地说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直到终于把人全打发走了之后才放松了下来

    魏昕一直默默地跟在后面魏时看着他想起来昨晚上他说过的那句话他要他夜里小心魏时有点不太相信难道魏昕早就知道昨晚上会出事

    像这样大晚上不知不觉地到了外面也叫走邪不是什么好事

    魏庄最近不太平魏宁病病怏怏躺在床上胡言乱语而其他几个经常一块玩的同伴也出过这样那样的小事情魏庄里的大人认为是他们在外面去了什么不干净的地方招了邪祟回来魏宁的妈妈魏六婶正和其他几个同伴的父母合计着去请东老先回来去邪驱祟

    对大人们这种做法魏时他们几个是不以为然的

    魏时回了家二叔魏金成一家子过来看他魏时一再说自己没事之后魏金成才带着自己儿子魏炚回了后面那一进的院子他老婆则留下来给魏时他们两兄弟做饭魏时也不好再推辞再推辞就有点过于不近人情不识好歹了

    吃过早饭之后魏时僵冷的手脚才终于活泛过来

    他边吃饭边看着魏昕等下跟我一起去学校

    魏昕从上了初中开始就死活不肯再去上学要不是被魏妈妈跟魏时硬逼着大概早就在十二岁的年龄就辍学在家了可惜就算是被魏妈妈跟魏时逼着上学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个星期能去上一天学就算不错了偏偏他成绩居然很不错常年保持第一名

    这一点也让魏妈妈非常的得意所以对于魏昕不肯去上课这个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还肯出门愿意偶尔去学校报个道就置之不理了

    也就只有魏时每周一次雷打不动地赶魏昕去学校上课

    骂不管用就用揍

    魏昕幽幽地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魏时也不理他他收拾好了家里面扶着自行车出门转头看了一眼侧屋门被打开魏昕两手空空地出了门魏时皱起了眉头书包呢带上

    魏昕听话地转身回屋里拿了书包出来然后坐在了他哥自行车的后座上双手抓着他哥的衣服在太阳还没有升起的时候出了魏庄

    骑了大半个小时之后才到了镇中学

    魏时读初三魏昕读初一两个人不在一栋教学楼魏时看了一眼低着头的魏昕下午放学了就在校门口等我一起回去有什么事就来我教室找我听到了吗魏昕拿着书包扭过头点了一下

    魏时看着他那个死样子啧了一声把自行车停在车棚里

    其实最后那句叮嘱只是惯性虽然魏昕性格古怪但是在这个学校里应该还没什么人会找他的麻烦他成绩好长得好在老师和学生中很出名而魏时又是个混得开的在各个年级都有玩得好的要照顾下魏昕也不是什么难事

    就是知道归知道话却还是要说

    魏时觉得自己才十五岁就活生生被魏昕给折磨成了一个嘴碎唠叨的老妈子

    在学校的时候打打闹闹追追赶赶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

    到了第七节自习课的时候突然初一的一个小男生冲到了魏时他们班上冲着魏时大喊魏时你弟弟出事了魏时正跟几个同学玩扑克牌听到喊声把手里的牌一扔拉着那个小男生就往旁边那栋教学楼跑边跑边问我弟弟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小男生擦了把汗他晕了

    几乎是一阵风一样魏时跑到了魏昕所在的班级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圈人让开魏时大喝一声把那些比他小个一两岁的学生喊他他弟弟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有点长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苍白而虚弱

    魏时觉得自己手都在发抖他开始后悔今天不该逼魏昕来上学现在出事了魏妈妈会骂死他的他把魏昕从地上扶起来这时候魏昕所在班级的班主任也来了他想把魏昕背起来送往医院却被魏时强行拦下我背他

    班主任有点怀疑地看着魏时你背得起

    魏时个子也就一般高身体也不太结实瘦瘦弱弱的只是比魏昕有活力所以看起来就健康许多

    魏时让旁边的学生帮忙把魏昕放在自己背上稳稳地把魏昕背了起来然后往镇上的医院走去镇医院并不太远只有十几分钟的路魏时紧走了一阵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魏昕的头靠在他肩头头发戳着他的脖子有点痒他忍不住扭了扭脖子又把魏昕背上来了一点

    医生立刻过来给魏昕做检查也没查出到底是什么问题身体方面也没出现什么病变只好说留院观察一晚如果明天还不醒那就送到市里面的大医院去

    魏时留在了医院里陪床

    夜晚的医院静悄悄的魏时坐在床边上看着躺在床上的魏昕他脸露了出来苍白而精致的脸被白床单白墙壁映衬着脸是白的嘴唇也是白的只有眉毛和眼睫毛是黑的黑的越黑白的余额白让魏昕看起来像要消失了一样

    魏时忍不住伸出手摸了下魏昕的脸

    软软的滑滑的就是太凉了

    他忍不住又摸了一下总算从皮肤上感觉到了一点温度魏时放了心他对自己的疑神疑鬼感到好笑

    时钟咔嚓、咔嚓走到了十二点魏时有点困了他趴在床边

    就在这时房间里的日光灯闪了闪噼啪两声天花板上的两盏灯明明灭灭几下之后突然间熄了魏时觉得有点冷他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又抓了一把手里的被子往自己身上拖拖到半路上觉得不太对头迷糊地张开眼打了个哈欠

    这时他才发现本来应该整晚亮着灯的病房黑漆漆的魏时心里咕哝了一句这医院真是不负责半夜关什么灯他摸索着想把手里的被子给魏昕盖上他刚才睡着了觉得冷把被子给拖到地上了

    突然魏时觉得有点不太对床上该躺着的魏昕没在那个位置魏时又摸了一下还是空荡荡的一点温度都没有本来还有点迷糊的魏时惊得从椅子上猛地站起来椅子被他带的倒在了地上发出砰地一声轻响

    在死静死静的医院里这声动静显得格外的大

    魏昕不见了

    魏时手脚冰冷他跌跌撞撞地摸着墙往门外走边走边喊人

    门外也是安安静静的不管是病人还是医生都消失了魏时惊慌地跑过了通道往医院的值班室跑去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渗出来的灰白色雾气漫到了整间医院魏时跌跌撞撞地跑着走廊里的灯并没有熄灭只是光线却暗淡得几乎连路都看不清楚

    这时魏时看到通道尽头出现了一个穿着蓝白条病服的男人他身边站着的矮个少年似乎是魏昕

    魏时赶紧跑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魏时卷开场了~~~=3=

    我会告诉你们今天有二更嘛=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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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静的走廊里就只有魏时急促的脚步声和叫喊声,层层叠叠的回音在周围回响着,然而,走廊尽头那两个人却听而不闻,继续往前走着,魏时急了,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魏昕要是真这么跟着走了,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魏时惶恐了起来,他声音颤抖着哀求魏昕,“魏昕,别走,停下来。”

    魏昕终于转过了头,他的眼睛是闭上的,当他慢慢睁开的时候,魏时倒吸了口气凉气,魏昕的眼睛只有眼黑,没有眼白。黑洞洞的眼睛,直直地盯视着魏时。

    魏时被吓得毛骨悚然得倒退了一步,魏昕又看了他一会儿,才转过头继续往前走,而他身边那个男人穿的也不是魏时一开始以为的蓝白条病服,而是变成了一个灰白色的模糊影子,与地面上不知何时漫过来的灰白色雾气搅合在了一起,膝盖以下已经看不太清楚。

    只是魏时总觉得,他好像没有脚。

    魏时怕得很,然而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魏昕就这样被人带走了,于是,他鼓起勇气迈开腿继续追上去,这时,从墙壁里面走出来几个人,他们拦在了魏时面前。

    其中一个中年男人,穿着黑色的衣服,枯瘦发黑的脸上毫无血色,整张脸像块木头,眼珠子定在了眼眶中间,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魏时,然后慢慢地咧开嘴巴,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然而他脸上其他地方的肌肉根本没有动,而且脸上也看不出有任何的开心。

    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穿着蓝白条病服,下面不停地在流血,她一脸苦痛,满面狰狞,在她旁边,还有一个老太太,她伸出干柴一样,指甲里全都是污垢的手,向着魏时摸过去。

    在他们身边,还有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人,苦痛的,癫狂的,喜悦的,懊丧的脸,从墙里面不停地走出来,一会儿工夫,就把大半个走廊给填满了。

    魏时被他们逼得一退再退,离魏昕的距离越来越远。

    他胡乱地挥动自己的手,试图驱赶前面这些也许是人,更也许是鬼的东西,“你们走开,滚,别拦着我。”魏时试图让自己显得底气更足一点,更凶恶一点,想把眼前这些人吓住,然而他颤抖的声音把他的恐惧和惊慌全都暴露了出来。

    魏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噩梦,但是噩梦会这么真实吗?他能感觉到阴冷的寒意,刻骨的惊怕,焚心的急切,甚至也能感觉到那个老太太的手挠在身上的疼痛,这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梦。

    不是都说,梦里边是感觉不到疼痛的嘛。

    魏时睁大眼,看着已经快要消失的魏昕,急得快哭了,他突然想起来在家无聊的时候翻箱倒柜找到的几本线装书上说到的办法,他把右手中指放进嘴里,狠狠咬了一口,十指连心,立刻痛得抽了一下。

    明明伤口很深,但是血却流的很少。

    魏时举起手,把血洒向身边的这些“人”,血沾到他们身边,立刻冒起了白烟,好像硫酸一样,那些“人”痛得尖叫起来,声音刺痛人的耳膜,魏时慌张地把他们僵滞的身体推开,跌跌撞撞地往魏昕所在的方向追过去。

    然而,就是刚才那一耽误,那个地方已经空荡荡的,没有人了。

    魏时走过去,扶着墙壁,他慌张地大喊,“魏昕,魏昕,你在哪?你出来别吓我,快出来,魏昕。”周围死静死静的,那些从墙壁上出来的人,又三三两两地从墙壁走了,魏时在空无一人的医院里丢了魂一样到处乱走,嘴里喃喃地说着,“魏昕,你出来,别再躲了,哥哥带你回家,哥哥再也不逼你上学了,你出来。”

    他一会儿哀求,一会儿怒骂,到后来整个人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

    到底嘴里说的什么,自己也不知道了。

    一直到天亮,医院的工作人员发现了异状,乱成了一锅粥,把魏时找出来的时候,他正在医院的停尸房里对着一具尸体说话,护士喊他也听不到,还是一个医生用了最古老的叫回丢魂的人的办法,打了他两巴掌之后,他才终于清醒过来。

    魏时呆滞地看着放在冰冷的铁床上的尸体,是个中年男人,穿着黑衣,笑容僵硬,面色枯黄,脸上还有几个黑点,仔细去看,那个黑点其实是散发着血腥气的暗红色。是昨晚上拦住他的那个男人,魏时呆呆地看着他,如果说他刚清醒过来的时候,还以为昨晚上是一场噩梦,那么现在他已经不确定了。

    魏时抬起头,“我弟弟呢?”

    护士的声音有点尖,“你弟弟不见了,不知道跑哪去了,你怎么在这里,昨晚上值班的人也不知道上哪去了,把病人都给丢了,一个重病号因为延误治疗也死了,真是邪门。”护士说到后面,心里毛毛的,赶紧推着魏时走出停尸房。

    魏时边走边问,“死的是个什么人?”

    护士一撇嘴,“是个年轻女孩子,年纪轻轻地来打胎,结果……”

    魏时想起了昨晚上那个下面流血,满脸痛苦的女孩子。

    魏时回了病房,他双眼发直地看着空荡荡的病床,本来应该躺着的人,不见了,魏昕不见了,魏时简直不敢想魏妈妈的反应,他在医院里待了三天,在医院里弄丢了人,院方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们也派了人在附近寻找魏昕,然而魏昕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下落。

    最后,医院不得不宣布,魏昕失踪了。

    魏时摇摇晃晃地打通了魏妈妈的电话,魏妈妈在电话那头听了当时就晕过去了,等她一醒,就立刻回了慈恩镇,她跑到医院里大吵大闹让医院赔她的魏昕,抓着魏时拳打脚踢让他把魏昕还回来。

    魏爸爸失踪之后已经渐趋稳定的情绪再一次狂躁起来,并且一发不可收拾,魏时没办法只好让医院的人把她捆起来,打了镇定剂才终于让她安静了下来。

    魏时疲惫地坐在魏妈妈的病床边,才几天时间,本来就瘦弱的少年全身上下就没剩下几两肉了,瘦得好像连风都能吹倒,衣服空荡荡的,似乎还能塞个人进去。

    魏昕失踪了,他是有错,他没看住魏昕,但是魏妈妈这样痛骂他把一切责任都推给他的态度也让魏时有点受伤,他也担心魏昕的,为什么魏妈妈不相信,魏时坐在床边发呆,偶尔进来看一下的护士都怕他受不住折磨,也出事,所以对他的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人要见人,活要见尸,魏昕是失踪了,又不是死了。

    魏时用手指抓着下巴,尖利的指甲刺破了皮肤,鲜血沾满了手指,他却没有丝毫知觉,魏昕肯定是被鬼迷走了,他要想办法去找到魏昕,一定有办法的,他想起魏庄那些大人说起过的各种鬼神精怪的故事,还有那些法力高强的术士法师,如果他找到了那些人,或者学到了他们的本事……

    床上的魏妈妈动了动,她睁开眼,看着魏时,第一句话就是,“魏昕呢?”

    魏时下巴动了动,结结巴巴地说,“还,还没找到。”

    魏妈妈立刻发作起来,她哆嗦着从床上爬起来,把枕头、被子、床头柜上的杯子往魏时身上砸,“没找到还不去找,我就知道你不喜欢你弟弟,你要害他,你要害他,就和害你爸爸一样。”

    魏时脸色惨白,不过他很快就控制住,他跟闻声而来的护士一起抓住魏妈妈,魏妈妈疯狂挣扎着,几个人都差点没制住,魏时眼睛里火烧火烧的,眼眶疼得厉害好像用砂布在磨一样,他冲着魏妈妈大喊,“妈,你冷静点!我会把魏昕找到的,你放心,我会找到他的!”

    魏时声嘶力竭的喊叫终于让魏妈妈清醒了一点。

    魏妈妈无力地倒在了床上,眼睛呆滞地看着天花板,“你会找到他?”

    魏时郑重地点头,“会的,一定会。”

    魏妈妈突然平静了下来,她慢慢地坐起来,看着魏时,两个人的眼睛对视着,一个是怀疑,一个是坚定,良久之后,魏妈妈点了点头,“好,你去找,一定要找到,找不到你也不要回来见我了。”

    魏妈妈才三十几岁,她是个相貌比年纪要小很多的女人,长得柔柔弱弱,就好像菟丝花一样惹男人怜爱,魏昕的长相跟她有七分相似,都是一副好相貌,她跟魏爸爸伉俪情深,魏爸爸失踪了这么多年,有很多人上门跟她说要她再找个男人,她都是直接把人骂出了门,久而久之,再也没人敢在她面前提起这回事。

    魏妈妈坚信魏爸爸一定会在某天回来,现在,她把这个信念也用在了魏昕的身上。

    魏时连课都没去上了,整天在外面找人,然而找来找去还是找到,每一个捕风捉影的消息到最后都证实是个误会,到最后魏时也体力透支,整个人精疲力尽,站在那儿都一副摇摇欲坠随时随地会晕倒的样子,魏时知道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再这样下去,魏昕还没找到,他就已经去见阎王爷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魏时没有再出去找人。

    这一天,魏时上了课回来,他骑着自行车,在魏庄的青石板路上颠簸着前进,骑得很稳,很慢,失去了从前的跳脱和活力,经过他身边的街坊邻里都用怜惜的目光看着他,隔壁的张大妈在他提起自行车要进门的时候,把他拉到了自己家里,苍老的脸扭成了一朵菊花,神秘兮兮地跟他说,“魏时啊,你要找魏昕,其实可以去找个人。”

    魏时猛地抬起头,“是哪个,张大妈你快给我说。”

    张大妈把一杯茶送到了魏时手里,“就是隔壁镇上的毛老先,那是个有本事的。”

    张大妈絮絮叨叨地说起了这个毛老先的奇闻异事,说某某乡的某某人找到了毛老先让他帮着找自己丢失的金戒指,毛老先掐指一算就把戒指给她找到了,又说某某村的某某找到了毛老先想找到自己被人拐带走了的女儿,毛老先摆了阵做了法之后指明了一个方向,果然那个某某沿着那个方向去找就把孩子找回来了。

    张大妈说得有名有姓,煞有其事。

    找神婆巫汉这种事,魏时以前从来没想过,也许现在该是试一试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完毕=3=

    明天的更新放在中午哦!中午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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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是阴历五月,春末时分到处是一片生机焕然触目所及全都是绿油油,青翠翠的,魏时打听到了毛老先家的住址,一大早就骑着自行车沿着大马路往隔壁的慈恩镇上去了

    毛老先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穿着一身厚实的道袍拢着个手炉子抖抖索索地坐在密不透风的屋子里,一进去,就有一股老人居住的地方特有的迟暮之气以及房子不通风导致的阴晦之气冲面而来魏时一脚踏进去的时候就忍不住一阵头晕还是屏住呼吸才缓过气

    魏时坐在木椅子上对面的毛老先闭着眼不知道是在打瞌睡还是想事情魏时并没有叫醒他而是按着毛老先家人的吩咐在旁边耐心地等着他不急都找了这么久了不差这么一时半刻

    要见这个毛老先一面还真不容易排队都排了一阵子更不用说给的两百块茶钱了把魏时身上积攒下来的零用钱一下子用了大半到这个地步毛老先的家人还说进去见着毛老先了他愿不愿意帮着看卦还是两说的事

    当时听他们这么一说魏时立刻握紧了拳头眼睛眨也不眨地死死盯着毛老先那个像瘦皮猴一样的儿子努力克制着出拳揍上去的冲动那个儿子见势不妙赶紧又补充说当然一般老爷子都会答应看卦的别担心要是实在不行我们再说再说

    眼前这愣小子别看长得文弱白净眼神可凶着呢一看那气势就知道是个豁得出去没必要得罪免得把事情闹僵了不好收场毕竟这种看卦的事情虽然镇里不管但真要出什么事了一个封建迷信和寻衅滋事的帽子扣下来好事也变坏事没必要这么跟个小毛孩子死磕

    毛老先终于睁开了眼眼睛浑浊而无神他打量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魏时用嘶哑苍老的声音让魏时把魏昕的生辰八字报给他魏时把早就在黄符纸上的生辰八字递给了毛老先毛老先戴着老花眼镜就着并不明亮的灯光摊开铺在膝盖上的一本老书慢慢地算起来

    算着算着他的脸色慢慢地变了那张黄符纸从他抖动的手里落下来掉在了地上

    魏时才十几岁大正是一刻也坐不住的时候安静无声的等了这么久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他急切地看着毛老先毛老先我弟弟魏昕他到底在哪能算出来吗

    毛老先慢慢腾腾地把那张黄符纸又捡起来你听我老人家一句忠言不要去找你弟弟了他找不回了

    魏时腾地一下站起来大声说不可能一定能找回来的请你老人家再仔细算一算魏时两步走到了毛老先身边刚才毛老先那句话显然是知道了些什么但是出于某种顾忌不肯把实话说出来魏时一脸恳求地看着毛老先

    毛老先看着他叹了口气好吧我就试一下

    毛老先让魏时让开了一点他拿出几枚表面被磨得光滑的古钱放在了神龛前的桌子上神龛里放着的是道家三清神的灵位再点着了三根线香在祷告了一番之后插在了积着厚厚一层香烛灰烬的炉子上之后颤颤巍巍地跪在了神龛前闭着眼睛念念有词又用手指夹了一张黄符纸在烛火上点着丢在了一个装满了水的大海碗里

    这时那三根线香突然自己熄灭了只有还没散开的青烟袅袅上升

    毛老先身体猛地一震睁开了眼睛他看着那三根没有了红色火头的线香摇了摇头不行呢你看三清神不答应出卦我也没得办法连香都自己熄了好多年没见过这个事了你死心吧

    魏时沉默了起来毛老先也没催他又闭上眼打瞌睡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魏时才终于又开口说话那你老教教我怎么看卦我学会了以后自己去算

    毛老先有点意外地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一脸倔强和坚定地站在那里紧张地看着他毛老先又摇了摇头学这些东西走这条路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你还小也不懂事回去吧回去吧别乱来了

    魏时提高了声音那是我弟弟你老就帮我这一次我不是那种不懂事乱来的小孩子我知道事情的轻重就算你老不帮我我也会自己想办法的

    最后毛老先也没答应魏时拜自己为师学看卦这件事不过却也没把事情完全做绝他把自己手里的一些关于看卦的书送给了魏时并且告诉他如果一定要去找他弟弟魏昕可以往北方水阴之地试试

    魏时带着一摞书回了家

    魏妈妈没有再去上班她接连失去了老公和小儿子承受不住打击精神状态不好已经有点歇斯底里了平时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连门都不出魏时一边要照顾她一边要自学那些书上的东西忙得很

    幸好自从那天魏时跟她说了会找到魏昕之后她就好像相信了魏时的话平时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的隔个十天半个月就问魏时一句魏时回答还在找之后她就自己回屋子继续等

    有时候魏时看着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摆在魏时面前的最大问题已经不是找到魏昕而是现实生活的压力自从魏妈妈不去上班之后家里就没了收入坐吃山空也挨不了多久光是两个人的吃用就是个大负担

    这并不包括魏时的学费

    魏庄的传统跟外面不一样百多年前魏庄里开了族学只要是魏姓的子弟都能免费入学等到了解放后公学兴起负担族学的祭田也被收归公有之后又分了下去族学就自动解散了为了族里那些子弟都能够上得起学当时族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辈子商议了一下就设了一个义学

    老辈子们定下了这样的规矩:魏庄里的每户人家每年都要给义学里捐一笔钱多少随意五十一百都可以各凭家境和心意负担自己能负担的数目而那些经由义学读了出去有了工作的魏家子弟也要把在义学里用了的钱全部还回来以便后面的魏家子弟都能上得起学

    这样下来魏庄里的子弟成了才在外面混出来的不在少数

    这也是因为魏庄跟外面不一样他们都是一个姓一个老祖宗传下来的血脉几百年都住在一起本身的家族凝聚力就要比外面的强上许多所以附近十里八乡就算羡慕魏庄里有那么多出息的子弟也只能徒劳兴叹

    所以魏时不用担心学费的问题而就在他为生活费操碎了心的时候在市里的舅舅罗许国突然联系了他让他安心念书生活费的问题不用魏时操心他会按月打给他魏时没有任何异议地接受了这个安排之后就把全副心神都用到了念书和学习看卦这上面去了

    学习还好魏时可以轻松应付到了看卦这上面简直是让魏时学的抓狂那些深奥的内容似是而非的文字常常让他云里雾里完全不知所云他也曾经试着去找东老先讨教结果东老先直接把他拒之门外说两个人并没有师徒的缘分他把那些书送给他已经是做过了

    魏时没有办法只好自己慢慢摸索

    就算他把《易经》倒背如流也不见得能够真正理解上面的含义学到点皮毛已经算是了不起了同时他看的书很杂里面好包括奇门和玄门

    一年之后魏时自己开始学着卜卦

    他从家里流传下来的古钱里面捡了几枚出来这几枚古钱年代都比较久远上面没有生铜绿也没有被锈蚀依旧光亮可鉴并且闻起来没有土腥味说明从来没有被埋于地下过

    埋在地下尤其是随葬的古钱不能用于卜卦沾了阴邪之气算不准

    魏时并没有一开始就用魏昕的八字去算而是用了跟自己从小玩到大的魏宁的八字魏宁知道自己这个兄弟这一年多变得跟个神棍一样每天嘴里念的都是这个卦那个相的听说他要算人生第一卦并且还想用自己的八字的时候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并且还一定要在旁边看着说是生怕魏时把自己的八字给算坏了

    魏时骂了他一句狗屁然后到一边准备去了

    东西都是现成的这一年多魏时准备了不少看卦算命的家业包括一个小铜镜一把自己刻的桃木剑一沓黄符纸几枚古钱还有线香、纸钱、香炉子以及一些神像画纸都一一摆在了面前

    魏时身上穿的也是自己画的道袍这个道袍其实是一件明显不合身的t恤穿上身下摆到了大腿那儿魏时在前胸后背分别画了一个八卦跟一个阴阳鱼看起去不伦不类的

    魏宁一看魏时穿着这么个衣服出来当时就笑得喘不过气来

    魏时不满地看着魏宁抱着肚子笑得要死要活的样子端着架子走到了桌案前面开始自己人生的第一场做法

    其实一般的算卦根本用不着这么大场面路边上那些算命仙都是举着个布条子挂个对联搬个小板凳坐在那儿就可以了不过魏时为了以示郑重更重要的是怕自己能力不够所以才煞有介事地想用一些书上记载的法术来弥补

    此时天已经黑了一到天黑魏庄里就会变得很安静没有很紧要的事外面不会有人走动所有人家都关门闭户万籁俱静只有夜鸟声声更显静寂

    魏时手心有点冒汗他把线香恭敬地插入香炉又把烛台上的白烛点上火光摇曳把挂在墙上的神像映照得忽明忽灭魏时拿出了那三枚古钱在放着黄符纸的水里面沾了沾又甩干净上面的水之后合在掌心郑重敬告了四方神灵接着手掌往外一推古钱掉在了地上并没有任何的翻滚就直接落在了地上

    魏明看着古钱给出的卦象一点点的推算

    在旁边等着的魏宁看他这个认真的样子倒是不好再继续嘲笑他了轻轻咳嗽了一声把自己的身体坐正魏时皱起眉头看着那三枚古钱嘴里嘀咕着不会吧难道算错了不应该是这样啊魏宁实在忍不住了就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这样你算出了什么魏时抬起头脸色有点不好他把地上的三枚古钱收起来没什么肯定是算错了看来我学得还不到家

    魏时有点沮丧他刚才算的是魏宁的姻缘卦象不明卦象显示魏宁的天定姻缘阴中有阳阴阳不均衡又不是找个人妖就算是人妖那也是阴阳分明的根本就不可能嘛只可能是他算错了

    魏时觉得这都是因为自己学艺未精的缘故为了不丢脸他没把卦象讲给魏宁听魏宁当天没有回家去而是跟魏时一起睡魏时睡得并不安稳总觉得有一个阴冷的视线死死地盯着自己好像要把自己盯穿了一样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魏时把魏宁盖着的被子全都抢了过来裹紧了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魏宁一边打喷嚏一边喊再也不跟他一起睡了老抢被子

    刚好魏时也不想再跟魏宁睡半夜三更老出鬼

    经过这一次之后魏时又老老实实勤勤恳恳地学了一年这一年他已经念高三了学习上也紧张起来不过魏时还是尽量把时间留出来学那些不知道将来是不是能派上用场的东西如果说以前单纯是为了把魏昕找回来那么现在却也有一部分是兴趣所在的缘故那些精深古奥的学问早就把魏时深深地吸引了过去让他欲罢不能

    时间已经过了两年多将近三年所有人都说魏昕已经找不到了只有魏妈妈跟魏时还在坚持着魏妈妈每隔半个月一次的询问从未中断而魏时的学习也从来没有松懈

    这一天魏妈妈又问起了魏昕魏时想了一下他最近这几次又算了几次卦把老师出的题目都给猜出来了准确率相当高魏时觉得也许是时候开卦找魏昕的下落了

    这一次魏时没有让任何人在旁边看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就点上了一根线香开始问神所谓问神就是祭拜四方申明以窥天机若是线香熄灭了或者断了那么就是说这个卦算不得算了会出事轻者算卦的人折寿重则毙命

    魏时两只眼睛紧张地盯着那根线香

    他没有忘记当年在毛老先点的那根线香直接熄灭了也因此毛老先当即就拒绝为魏昕卜卦这一次不知道会不会发生同样的事

    线香红色的顶端上冒着袅袅青烟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熄灭也没有其他异动魏时松了口气这说明是可以算的他尽量克制着自己高兴得情绪接下来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他不能失了分寸导致卜卦失败

    这一次魏时确实得到了一个卦象跟当年毛老先给出的提示差不多

    毛老先说的是北方水阴之地而魏时的卦象上显示的却就在这附近魏庄的北面水阴之地那不就是魏庄的坟山那儿穿过魏庄把魏庄一分为二的那条小溪就是从魏庄的坟山上流下来的魏时第一反应就是这不可能魏昕怎么可能就在这附近但是卦象不会骗人魏时现在对自己的卜卦能力也有了一点自信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不管怎么样总要去看一下也许也许是真的呢

    魏时一刻也坐不住了他不顾天已经黑了这件事也不顾魏庄老辈子说的古老紧急把手电筒包在一件黑衣服里躲躲闪闪地出了门往坟山上走去

    昨天刚下了一场雨山路泥泞时不时有夜鸟扑棱着翅膀发出几声凄厉的鸣叫惊着人的心魂而脚边上的草丛中更是不停地有虫豸爬动的窸窣声传来蛇还是四脚虫在长着茂盛杂草的路上一闪而没魏时早已经见惯了这些倒也不害怕他拿着一根棍子敲打着前方的草丛把躲在草丛里的毒蛇和毒虫子惊走

    空气中有草木浓郁的香气传来影影约约的带着雨水的清润很是好闻

    一直到坟山前魏时的心情都是相当明快的但是当靠近了坟山之后气氛陡然间阴森起来林林总总的墓碑起起伏伏的坟堆静默地停在了这个小山谷里面不管是夜鸟还是虫豸都突然间销声匿迹好像生怕惊动了坟墓里的人一样

    就连天上那轮月亮都收起了明亮的光芒变得黯淡起来

    魏时把蒙在手电筒上的黑衣服扯掉随手扎在了自己腰上他脚步不由自主地极轻在坟堆中间狭窄的小路上走过额头手心全都是冷汗过不多久他就看到了当年自己走邪的时候抱着的那块墓碑上面的字迹比当年更加模糊不清魏时看着周围的山峰以及深凹的山谷

    此处就是水阴之地魏昕难道真的会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二更八点还没更新就是没有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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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时拿着个罗盘,在荒坟地里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语自从到了这个地方之后罗盘上的指针跟抽风了一样一会儿指着这个方向,一会儿掉个头转向了另外一个方向让魏时算方位算得头晕脑胀

    他按着罗盘所指示的方位一会儿跑到那个一座坟墓的坟头一会儿踩着一座坟墓的墓碑一会儿又一脚陷进一个坑洞在这么带着点阴冷的夜晚魏时东奔西走,一因为运动二因为身处坟地不得不产生的害怕,而生生出了一身热汗

    魏时站在几块青色的墓碑中间轻轻喘着气

    其实到了这时候魏时知道自己最好是放弃然而他好像跟某个无形中的东西或者是跟自己硬扛上了一样打起精神又选定了一个方向继续走着

    魏时在每一个自己找过的地方都做了一个标记等他被罗盘指引着找到了一个地势比较高的坡地的时候他抬起头看着轻雾蔓延的山谷突然间发现自己留下的那些标记连起来一看的画分明就是一个个卦象

    魏时使劲眨了眨眼睛他有点不敢相信又仔细看了一遍他留下的那个标记是夜里也会发光的荧光球他没有看错抓了抓下巴魏时觉得自己大概是找到了一点端倪

    魏时蹲在地上手里下意识地拿着根树枝演算了起来手上的动作完全跟不上他心里的计算速度很快他就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他沿着八卦阵慢慢在坟地里走着一直走到一个湿气很重的地方才停下来

    魏时皱起眉头看着这里

    魏时跟着魏宁来过这个地方一两次魏宁总是对他们的童年玩伴魏惜的死耿耿于怀觉得自己在魏惜落水的时候没救得了他魏时对此相当不以为然阎王要人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有时候对于一个注定赴死的人不是你想救就能救的

    而且魏时对于魏惜也并没有什么特别深的感情魏惜比他们小两岁身体又不好常年被魏三婶关在家里跟他们玩的时候极少而小孩子之间的交情都是从玩乐中培养起来的他甚至都有点想不起来魏惜长什么样了只记得他坐在屋子里就好像水边的菖蒲一样

    不过他每天看着魏昕那张不相上下的脸也没多大感觉了再说长得那么好看有什么用又不是个妹子

    魏惜就埋在这里

    以前他不知道那些杂学的时候对这个地方出了感觉特别阴森一站到这里就浑身不自在以至于陪着魏宁来了一次之后就再也不肯来第二次之外也没其他想法然而现在他却知道这里是个极恶的地方

    还没靠近就打了个激灵一股阴邪之地从脚底板直冲到四肢百骸全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魏时能闻到轻微的腐臭气和水腥味这都是大凶之地特有的味道对照着书里的描写魏时可以肯定自己绝对没有认错

    魏庄里居然有这种大凶之地而且还把死人埋在这里

    魏时皱紧了眉头这到底是不知道忌讳所以胡乱找了个地方乱埋人还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对于这个疑问魏时更倾向于后者因为他突然间想起来魏惜不是第一个埋在这里的横死或夭折的魏庄人

    按着罗盘指针的指示魏时轻轻地走进了山洞

    他好像怕打扰到什么东西一样以从来没有过的轻手轻脚尽量镇定地往里面走去

    他没有退路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一定要把魏昕找回来就算找不到活人找回来的是一具尸体也行

    魏时走进了山洞手电筒的光在魏时跨入山洞的一瞬间本来明亮的光一瞬间昏暗了下来一丝一丝的阴寒之气从石壁上漫出来魏时很后悔为什么出来的时候只随便穿了一件短袖早知道他应该把冬天的外套带上阴寒让魏时的头痛得一抽一抽的

    魏时的手有些发抖手电筒差点没拿稳掉在了地上光线在漆黑的石洞里面乱晃突然在灯光照到的一个角落里——那个角落被一块凸出来的石头挡住——看到了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很熟悉他似乎在向魏时走过来

    魏时手抖得更厉害了那个人影他很熟悉就是那个他看了十几年的魏昕他把手电筒举起来往那个地方照过去嘴里轻轻喊着魏昕是你吗魏昕他用极其轻微的动作像怕惊动了那个人一样蹑手蹑脚地往他走去越走越近就越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腐臭气

    就好像下水道里被咬死的老鼠一样魏时想作呕

    声音在死寂的山洞中回响周围黑暗的可怕寂静的可怕似乎有无数的怪物、鬼魂躲在旁边伺机而动因为看不到所以人的想象力反而可以无穷的发散也就更加恐惧魏时觉得自己有点腿软他差一点就克制不住自己想转身逃走的冲动

    魏时喘着粗气但是很快他发现自己的喘气声在这个山洞里格外的响亮这让他连大声喘气都不敢了

    等他走过去一看却发现那个角落其实并没有人只是角落里的那块石头投下的影子看起来像个人而已魏时很失望他突然觉得自己做的这些事都是些无用功就因为当日魏昕失踪前后发生尤其是失踪当晚发生的那些事让他变得疑神疑鬼连本来不信鬼神的人也自学成了一个神棍

    也许他根本就错了

    那些跟魏昕差不多年纪的孩子因为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原因离家出走也不是没有何况魏昕本来就性格古怪做出这种突然失踪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魏时以前也不是没想到这一点然而他不愿意相信魏昕真就这样一走了之了他宁愿相信他是因为某些不可抗力而离开的

    魏时觉得身上很冷非常冷冷得他全杀发抖连手电筒都拿不稳掉在了地上滚到了离他脚边三步远外魏时搓着自己冻僵了一样的手指弯下腰想把手电筒捡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手电筒照在地上的光里面出现了一双脚

    那双脚上穿的鞋子是一双黑色球鞋就是魏昕失踪那天晚上穿着的

    魏时猛地抬起头他的身体不再发抖一口气呛上来魏时捂着自己的嘴拼命地忍住咳嗽这一次不是错觉也不是眼花是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的看到了

    魏时一把捡起了手电筒往那个方向照过去

    果然是魏昕他就站在黑暗中光线照到他的时候好像从他身边滑了过去一样他一动不动明明是站在黑暗中魏时却又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他模模糊糊的身影他的影子与后面的石壁交融在一起

    魏时心里怦然一跳

    魏昕的脸色非常苍白就好像落在手里的雪一样白色的雪花过不一会儿就化成了冰冷的雪水魏昕就是那个样子魏时冲口想对他破口大骂却哑然无声突然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回去快回去声音空洞洞的就好像从阴世发出来的

    什么魏时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回去回去魏昕不断地重复这两个字

    魏时看着他开始有些呆住继而变得愤怒他不知道魏昕又发什么癫好好的家里不待非要跑到这阴森恐怖的山洞里面被他找到了还赶他走这不是找抽是什么难道是因为这一两年他因为两兄弟年纪都大了不再轻易动手抽他所以让他张狂起来了吗

    魏时觉得自己手有点痒

    这时魏昕突然开始往更深的黑暗处后退

    回去回去声音就好像是从极细的石缝中硬挤出来的一样

    魏时心里一跳什么都没有考虑就追了上去好不容易找到人怎么可能让他就这么跑了说什么也要把他带回去魏时下定决心但是当他真的拿着手电筒追上去的时候却发现这个四通八达的山洞里岔路太多就这么不到十秒的时间魏昕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魏时看着眼前这四条岔路

    他一条岔路一条岔路地看过去在最右边那条岔路上他发现了一些是水渍像是半个脚印魏时在这个岔路的石壁上用刀子划了一个箭头当做标志才继续追了上去

    魏时跑得气都喘不过来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脚步声响不响喘气声大不大了他只想把魏昕追上之后结结实实揍一顿这个时候魏时听到了前面响起了水声淙淙的声音在石洞里听起来越发的清幽和可怖

    魏时的脚步不由得停下来

    他咽了咽口水一股突如其来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直觉告诉他应该往后退前面有极大的危险在等着他然而狼却催促他快一点追上去也许魏昕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跑了

    最终狼还是战胜了直觉也许还有对魏昕的情感在作祟

    魏时走到了这个岔路的尽头这是一条死路

    他用手电筒照了照尽头是一个一百多平方的石洞石洞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从石壁上豁开一个黑乎乎的洞口从里面流出来一股地下水潺潺流动横穿过石洞之后流入了另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魏时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这个石洞一目了然魏昕不在这里魏昕不是走的这条岔路他走错了魏时觉得自己被阴冷的空气搞得隐隐作痛的大脑更加的痛了他伸出手按着自己的后颈那里的筋扯得痛

    魏时叹了口气打起精神转过身打算继续找

    突然他听到了身后传来奇怪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尖啸厉嚎呜咽低沉绵延不绝魏时打了个冷战他慢慢地转过身同时从衣服里拿出几张自己辛苦画好的黄符纸

    不知道什么时候石洞里起了飘起了一团一团的绿色鬼火就是没有手电筒石洞里的一切也依稀可见那个本来平静得没有一点动静的水泛起了波澜波澜越来越大冲刷着水岸溅起了片片浪花

    魏时看到有无数的灰白色影子、灰黑色影子在水里面涌动他们不知道在争夺什么疯抢成一团带动得那些水也激荡了起来魏时忙不迭地后退到了石洞口

    这些东西尖利的嚎叫让魏时脑子痛得好像在抽筋

    接着魏时的冷汗一层层冒出来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冷冰冰地黏在身上他看清楚了那些影子在争夺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魏昕就在那些影子中间被他们肆意的撕扯着——他居然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垂着头黑色的头发搭在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痛苦不应该说没有一点表情

    魏时觉得无法忍受他跑上去把手里的黄符纸往那些不知道是什么影子身上扔然而黄符纸一沾上那个水立刻就变成了一团柔软的纸渣那些影子根本就不怕这个魏时跳进了水里想把魏昕救出来

    那些本来围着魏昕的影子立刻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食人鱼一样蜂拥着往魏时冲过来这时本来没有一点表情的魏昕突然抬起头表情扭曲得看着魏时目光极度的痛苦而阴狠魏时被他看得心惊肉跳都不知道自己下水救他这行动到底该不该做了

    而魏时一下水就立刻觉察出不对劲阴冷一瞬间传遍了全身浑身如同掉到了冰窖里面冻得连反应都快没有了脑子也迷糊起来魏时努力睁大眼看着魏昕他还在那里还在用扭曲的眼神看着他

    魏时心里想好了妈的这回不用救了他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就在这时魏时又听到了那个声音——像是魏昕的声音的声音

    跟着我说那个声音这么对他说

    好魏时在心里回答

    鬼为阴人为阳阴阳初分;行是恶念是善善恶无别入鬼门守鬼道共命同死此契——那个声音拖长的声音极轻的念道

    魏时学着说

    鬼为阴人为阳阴阳初分;行是恶念是善善恶无别入鬼门守鬼道共命同死此契——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二更八点啊八点=3=

    这两天下雨下得人好暴躁我好想念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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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时眉心沁出几滴血,浮在了水里面凝而不散旁边的影子蜂拥上来争抢着这几滴血黑沉沉的河里面水花四溅,那些影子开始打架疯狂地撕咬着对方水面上一层阴惨惨的灰白色雾气搅动着

    魏时模糊地看到有好多影子受了伤发出尖锐的厉嚎让人听得耳朵刺痛脑门子上好像有根针在扎一样他们断掉的肢体化成了腥臭的黑水,混入了河水里面

    河水更黑了

    魏昕踩着水走过来他身上还穿着在医院里换上的蓝白条病服,几年过去了他也长了一点衣服已经有点小了露出了一小截的胳膊腿他身边的影子想把他拦下来魏昕的脸色青灰目露凶光伸出来的手指甲老长他一把抓住面前一个挡路的影子手一甩就把他扔了出去

    然而这还不够还不足以阻止他们

    魏昕停了下来他浮在水里面低着头动荡的水让他快到肩膀的头发飘了起来此时魏昕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形容凄厉的恶鬼而不是一个还在阳世的活人他张开嘴牙齿跟指甲一样锐利如同开刃的尖刀他终于不再有任何的迟疑

    一个影子冲到了他面前魏昕不闪不避直接伸出手贯穿了影子的胸口把他举了起来再狠狠地摔在地上与此同时嘴巴咬住了另一个攻击他的影子把他半边身体硬生生扯下来

    影子化成的黑水从魏昕嘴角流下

    无数的影子冲上来又有无数的影子被魏昕或撕成两半或贯穿身体或咬成碎块影子们拥挤在黑沉沉的河水里他们有一些感觉到了魏昕身上煞气想往后退却又被后面的影子给推了上去只能硬撞到魏昕手上

    魏昕毫不客气地把送上门来的影子揪住一撕两半

    魏时看着眼前这一幕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那个内向的魏昕怎么可能做出这样可怕而又诡异的事那样害羞的魏昕怎么可能有那样凶残而又冷酷的表情这一定是他在做梦眉心一阵刺痛血还在一滴滴地往外淌有一些影子抓到了浮在空中的血珠贪婪的一口吞下有一些血珠却还在被那些不肯相让的影子争抢

    魏昕已经冲出了影子的包围那些影子既不敢再靠近他又不甘心就这样放弃还在旁边跃跃欲试希冀着魏昕露出一星半点的破绽就会一拥而上把他也撕成碎片

    魏昕抬起手擦了擦嘴边流下的黑水

    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像煮沸了一样的河水陡然间安静了下来黑沉沉的水中那些影子起伏不定却迫于魏昕的煞气不敢再靠近分毫魏昕一步一步走过去抬起手浮在水里面的血珠落在了他手心上

    血珠慢慢地浸到他身体中

    等魏昕把四周没有被那些影子抢走的血珠全都收入体内之后他转过头看向水里面黑压压好似无边无际的影子慢慢走过去那些影子发出吱吱地尖啸一哄而散魏昕追了上去目标明确地抓住其中一个影子直接用手横过他的腰腹让他一分为二化为了黑水

    在滚动的黑水中间有一滴血鲜明夺目

    魏昕手伸过去那滴血立刻自动地靠近他的指尖没入其中

    接下来魏昕又找出了另外两个吞噬了血珠的影子在他们的尖号声中抢回了那些血珠总共五滴血珠最后都到了他手里魏昕的眉心里也开始流出黑色的血液

    他把那些血液握在手里走到了魏时身边掐住他的下巴把那些黑血喂了进去接着才抱起魏时往岸边上走去

    即使已经从那条阴河中走出来魏昕身上还是在不停地往外渗水

    水从他身体各个部位流出来汇聚到脚边之后再蜿蜒地淌向了那条黑沉沉的阴河无数的影子浮在水里面正静静地看着他们所在的方向他们就好像全都忘了刚才的撕咬无声无息地沉在黑洞洞的水里接着再慢慢地下潜不停地下潜直至水面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魏昕看着魏时哥哥以后不要再来了

    魏时虽然脑子已经不太清楚但是听到这声哥哥的时候还是愣住了魏昕极少喊他哥哥每次喊他的时候都没什么好事不是要从他手里骗走什么东西就是闯了祸要他帮着擦屁股这还是他小时候的事等他再大一点就连这些事都没有了

    他已经好久没有从魏昕口中听到哥哥这两个字了

    还真是久远而令人有点困扰又怀念的记忆

    魏时强撑着他觉得自己应该好好骂魏昕一顿但是却说不出话来

    魏昕脸色惨白眼神空洞他把魏时随手丢在地上不要再找我我不是你弟弟

    魏时脸色铁青是痛的

    魏昕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转身往那条黑河走去魏时急了坐起身体想阻止他却觉得自己脑子刚刚有点好转的剧痛又更猛烈地袭来他眼前一黑万般不甘地晕了过去

    魏时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坟地他躺在一个坟堆上头顶天穹如盖繁星点点草木繁茂虫鸣鸟叫魏时捂着自己的头一边低声喊着痛一边坐起来他看着四周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是找魏昕吗

    魏时扶着墓碑站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个地方然而他却很清楚昨晚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他的罗盘已经完全失灵了手电筒也不见了而且他的心脏砰砰直跳血管好像要爆裂了一样

    愤怒、焦虑以及迟来的后怕和恐惧种种情绪混杂在心里让年轻的魏时有些无所适从

    为了让自己平静下来魏时干脆盘腿坐在墓碑前面发起了呆

    天快亮了周遭的一切都从夜晚的黑暗中解放了出来就连坟堆上新长出来的杂草都充满了生机和活力魏时浑身上下都是清晨的露水他终于抬起有点发僵的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往山下的魏庄走去

    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总有一天会想办法搞清楚的

    因为昨晚上的遭遇魏时很是安分了一阵子当然这也是因为他最近有另外一件要紧的事要做他要去挤那已经不算独木桥的独木桥了一直到高考结束前他都把自己埋在题海里面

    这一阵子他的生活也相当的风平浪静因为他舅舅怕神智有点不太正常的魏妈妈打扰到魏时的高考把人接到了他那里照顾让魏时安心待考魏时心里很是感谢舅舅对他的各种照顾这个世上除了自己从小到的死党魏宁也就自己的亲舅舅真的在为自己考虑

    从高考考场出来魏时终于是松了口气

    高考志愿的填报他按着他舅舅的建议都是报的医学相关他舅舅是医生觉得当医生好而且将来魏时学出来了自己也可以多关照一点魏时对具体学什么专业也没什么多大的想法他真正感兴趣的是玄学又没有这个专业既然如此报什么专业也区别不大了

    一般刚高考完的学生都会想尽办法给自己找点乐子各种借口的聚会就多了起来魏时所在的班级也不落人后他们在一家ktv定了个包厢把班上大部分同学都喊来了打算玩个通宵

    魏时跟魏宁也都去了

    ktv的走廊里灯光昏昏暗暗魏时抬起眼看到在一些比较偏僻的角落里供着一些神像从有些吵闹的大厅过去就到了包厢在包厢的门框上也刻着一些古拙的符纹魏时看着这些东西本来就被吵得有点疼的头更是隐隐作痛从紧闭的门扉里面传来了隐约的歌声有人在鬼哭狼嚎地喊叫魏宁在旁边皱起眉头唱得这么难听也敢出门敢这么大声

    魏时看了他一眼笑而不语

    魏宁一看他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就有心理阴影你笑什么

    魏时慢条斯理地说我笑有人马不知脸长牛不知角弯哎我没说你你瞪我干什么

    五音不全的魏宁眼下一口气你等着

    两个人一边斗嘴一边进了包厢里面早就有一大帮比他们早到的同学有几个男同学还从外面卖了几箱啤酒进来嚷着要不醉不归魏时摸了摸下巴考虑着是不是要跟着他们一起疯却被几个男同学拖到了一边你一杯我一杯的就喝了起来那些男同学喝到一半就抱着话筒开始唱起了歌跟魏时他们刚才在外面听到的效果也差不多

    魏时心里装着事没有跟他们胡闹喝了几杯应景之后就溜到了躲清静去了

    只不过他想躲也要看其他人愿不愿意放过他比如说魏宁他阴笑地看着魏时一把提到了包厢中间举这个话筒大声说同学们这个时候了不听一点情歌对唱怎么活跃气氛你们说是不是这样

    下面那些人来疯的同学立刻乐了纷纷拍桌子喊是的

    魏宁嘿嘿笑了一声既然大家都这样认为那我就开始点名了第一对上来的是是我们的衰草魏时以及他二年的初中同桌三年的高中同班的刘然上来你们快上来

    下面起哄的起哄拍桌子的拍桌子闹成了一团

    魏时笑嘻嘻地站起来刘然被几个女同学推着也站了出来满脸通红地走到了魏时身边

    其他人帮他们点了一首因为爱情

    歌曲的旋律渐渐响起魏时先起头刘然接后她的声音柔美中带着稚嫩听起来还不错

    只是魏时听着听着额头上的冷汗开始不停地往外冒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完毕=3=

    哈哈今天周末明天是光棍节啊祝还木有情人也没有老公的亲光棍节快乐╭(╯3╰)╮

176最新更新更

    在刘然的声音里面多了一个声音,先是电流一样的滋滋声接着滋滋声停了另一个声音幽幽渺渺地出现,似断非断就好像一个人拖着最后一口气在那里唱着某个小调一样跟刘然的声音十分合拍却又游离于外

    魏时拿着话筒手心里全都是热汗

    周围的同学还在那里起哄欢笑声就差掀翻屋顶开始还有点放不开的刘然,到了后面也大方起来还边唱边时不时拿眼偷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魏时

    不懂事的时候,魏时跟她算冤家对头两个人只要见面就是横挑鼻子竖挑眼长大了知道点人事之后两个人的距离陡然间拉远了却又因为同班甚至同桌的关系不得不凑在一起

    也不是没有同学笑话过他们他们自己心里也有那么点似有若无的感觉只是从来没有挑破过直到魏昕失踪魏时一头栽进了那些古书玄奥的内容里面再也分不出任何心力去关注这些事

    然而事情和人性往往就是这么奇怪

    魏时以前经常捉弄刘然的时候刘然气得要命却也还是在意的等魏时像变了个人一样不再捉弄她连话也不多说一句整个人一晚上就成熟了起来变得稳重而沉默的时候她居然比以前更加生气也更加在意

    魏时听到刘然的声音渐渐地被那个阴森而奇怪的声音取代一个声音越来越小一个声音越来越清晰然而在场的人里面好像只有他意识到这一点

    其他人还在笑不停地笑

    魏时突然觉得他们的笑容也很古怪他们的表情都很开心动作幅度都很夸张笑声都很响亮所有人都是一个表情一个动作一个笑声魏时看到魏宁慢慢地咧开嘴巴露出八颗牙齿

    恐惧从心底涌上来魏时觉得自己好像掉到了冰窖里

    刘然还在唱歌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声音了依依呀呀呜呜咽咽缠绵悱恻魏时硬着头皮继续跟她合唱下去那个声音想把他也带起走他不答应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形扭曲得不像样

    魏时看到一个女人贴在刘然背上正对着话筒吹气

    那个女人在看着包厢里的同学笑她也跟那些同学一样笑容看上去非常的快乐但是却又显得面无表情只是咧开嘴巴露出牙齿她的眼睛只有眼白眼眶里却没有瞳孔

    魏时知道他这是见鬼了

    在这么多活人阳气这么盛的地方这个鬼居然跑出来了魏时额头上的汗水更多了他知道一般人是见不到鬼的除了身上阳气太弱运势太低或者开了阴阳眼的人他为了能学好那些书上的东西也尝试过用一些比较呆板的办法去开阴阳眼

    就比如魏时尝试过内视法茅山术里面也把这个办法叫做心术只不过茅山术里的心术是术有专攻学出来不光是强身健体也是为了降妖捉鬼而普通的内视法是集中注意力在丹田之类的位置进而能够看到自己身体内的一切然而这种东西仅仅凭着书上的三言两语没有实际的操作过程更没有旁人指点是很难成功的

    有好几次魏时觉得自己隐约地能看到点什么了却又失败了

    再比如《茅山图志》上说的牛眼泪柳树叶之类的东西牛眼泪就不用想了因为魏时长这么大牛是见过不少但是牛眼泪却没见过问家里有养牛的人都笑他看书看呆了

    也许牛眼泪是那些会法术的人用了什么特别的办法从牛身上得到的至于柳树叶他倒是常年带了一些在身上以防万一有没有用还没经过任何的实地验证

    只是魏时从来没想过自己什么都不用就已经能见鬼了

    这显然不是什么好事只能说明他自身出了问题导致阳气虚弱到能见鬼的地步他脑子里急速地转了一下最近他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唯一跟平时不同的活动大概就是那天晚上去魏庄的坟山找魏昕那次

    那个女鬼转过头来看着魏时这是魏时第一次看到阴世的鬼物没直接吓晕过去是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晕了那也就是给了这个女鬼可乘之机歌已经唱到了高|潮部分刘然唱完了之后又转了个调子回到了开头音乐又起来了这一次刘然的声音完全消失了只有那个女鬼阴惨惨的声音从音箱里放出来

    那个女鬼头发老长脸上全都是黑红色的血痂好像吐了自己一脸血一样她伸出惨白的手扼住刘然的脖子刘然眼球暴突嘴巴大张脸色灰白可就是这样她还拿着话筒在不停地继续唱歌而且声音越来越细缓越来越动听就好像她的声音用的不是嗓子而是生命

    女鬼蒙住了她的眼睛迷住了她的心智

    声音无孔不入魏时的手不停地发抖在唱完了第一遍之后魏时就停了下来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再继续唱下去了把话筒紧紧抓在手里克制着把话筒举起来的冲动然而一个声音在他耳朵边不停地吹气唱吧唱吧你不是喜欢刘然吗唱吧跟她一起唱唱完了你们就会永远在一起

    魏时想唱了他又举起了话筒

    音乐声也变了不再是他们点的那首电台情歌而是那首脍炙人口的最浪漫的事魏时张开嘴正打算跟着刘然一起唱他觉得此时此刻什么都不重要了只剩下唱歌这一件事值得他关心

    女鬼从刘然身上下来她像只虫子一样在地上爬她的手伸出来摸到了魏时的脚慢慢地沿着他的脚往他背上爬魏时开始唱了他的声音空洞洞的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唱的是什么歌词一句又一句地从嘴里冒出来好像嚼碎了的生肉一样吐出来吐出来

    房间里的灯泡在忽闪起来超大的液晶屏幕上放的也不是那首歌的mtv而是一些飘忽的鬼影他们盯着屏幕外面走来走去爬来爬去随着歌声他们的手伸出来差一点就能探到地上

    魏时还在唱但是他的声音渐渐变调了他唱的不是最浪漫的事而是在唱杀逛

    ……与我神方……左扶六甲右卫六丁前有黄神后有越章……

    声音激越而蕴含着一种力量已经趴在了魏时背上的女鬼压得魏时喘不过气来她也像掐刘然一样掐着魏时的脖子魏时理都不理继续唱着杀逛

    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

    女鬼的手松开了她从魏时身上下来用怨毒地目光看着他她被杀逛逼退了但又不甘心跳上了天花板在魏时头顶上爬动着长头发垂下来掉在了魏时头上冷冰冰的

    魏时越念杀逛脑子就越清醒他刚才被鬼迷住的时候就用手掐了一个诀还把在寒蝉寺求来的慧心主持亲自开过光的玉捏在了手心就算镇不住这个女鬼至少也能留下一线机会而女鬼哄着他唱歌的时候魏时就知道机会来了

    这个女够能通过这个方式达到自己的目的她的法力还没有强到能直接出手害人只能借助外物魏时的神智终于完全清醒了他对着那个女鬼恶狠狠地看着拿出一张随身携带的黄符纸冲着她喊给我滚黄符纸打向那个女鬼女鬼任由那张黄符纸打在身上她的眼睛在看着魏时却又好像是透过魏时在看着另外一个让她惧怕的东西她开始慢慢地爬着往后退

    女鬼爬到了音箱里面

    刘然举着那个话筒还在唱歌魏时一把走过去把她手里的话筒拍落在地上刘然抬起头定定地看着魏时你干什么你喜欢我不魏时一手用食指掐着刘然的人中一手用中指按着刘然的眉心两只手一起狠狠用力刘然一声惨叫用力推开了魏时的手从她眉心和人中两处有一股灰黑色的阴气冒了出来

    刘然摸着自己的人中和额头差点被掐出血来了痛得她皱紧了眉头抬起头就骂魏时你做什么下手这么重魏时有点尴尬地笑着没反驳任她骂了几句刘然看他一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无赖样子气哼哼地扭过头也不理他了

    周围的同学也都清醒过来一个两个在那里拍手起哄唱完了唱得真好再来一首魏时脑门上一堆黑线一群被鬼迷了的你们根本没听到我们唱什么好不好还再来一首怕鬼不上门是吧

    魏时没理他们跟刘然笑了一下径自回到了座位

    魏时心里装着事刚才那个女鬼突然间后退他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好像不是因为他那张不伦不类还不知道有没有效的黄符纸而是因为别的原因魏时抬起头房间里光线并不太好有些地方阴影杂合魏时看到在一个角落里好像有个影子站在那儿正看着他目光就好像一条蛇盯住一只青蛙那样肆无忌惮却又小心翼翼

    魏时被看得后背发冷他也愣愣地看着那个角落

    在某个瞬间好像一屋子几十个人全都消失了一样只剩下了他跟对面那个影子在对视

    突然一个同学拍了拍魏时的肩魏时就好像做了个噩梦一样惊醒了过来他有点慌张地看向了那个角落不会又是什么恶鬼厉魂吧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灯光打在那个地方虽然并不是太明亮却也把那里看得一清二楚这时魏时才发现房间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地方有阴影一切都是他刚才受了女鬼的冲击之后神思恍惚之下的错觉

    房间里又开始闹哄哄的魏时闻到了一股潮湿的霉味魏时喊起跟他坐在同一张沙发上的魏宁让他站开点他用力搬开沙发挨着地面的墙纸上面全都是黑色的霉斑

    魏宁还有其他几个同学都凑过来一起看

    大家议论纷纷这房子过水了吧你看都起霉了另一个同意他的话好像是的旁边有个女生声音小小的味道有点冲跟霉味有点不太一样啊一个女生打断她的话有什么不一样的这是个包厢又没得窗户常年不通风味道重一点也不奇怪啦

    除了霉味还有轻微的**的味道就好像烂了的水果一样

    这时从隔壁传来一阵慌乱的尖叫着一部分人听到了一部分人没有听到魏时走到包厢门口打开了门就看到外面围了许多的ktv工作人员其中一个明显是负责的是个三十几岁的男人他看着旁边几个包厢里出来看情况赶紧解释说这个包厢里有个闹事的我们处理一下大家继续唱歌继续玩

    他的脸色很不好苍白中带着惊恐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而且他的目光明显在魏时他们那个包厢门口停留了一下在看到魏时出来之后好像大大松了口气的样子又转过头一脸紧张地看着那个出事的包厢去了

    魏时跟同学说了一声之后就出了包厢

    显然出的不是一点事而是大事因为后来警察也赶来了魏时看着ktv的老板也就是那个三十几岁的男人哭丧着脸地跟警察打交道那个包厢也被封了起来其他包厢里还在玩的人那些服务生也一一进去说了情况之后请他们原谅并且在免了大部分花费之后才让有些怨气的客人陆续离开了ktv

    魏时那几十个同学更是不愿意就这样走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就发生这样的事魏时看到本来应该在人群中很活跃的刘然无精打采地坐在那儿一句话都不说眼睛盯着那个音箱魏时觉得她的情绪有点不太对劲明明已经把那个女鬼留在她身上的阴气和怨气给弄出来了

    一堆人出了ktv在离tkv不远处的拐角有一个中年女人正跪在地上往一

    作者有话要说:双11快乐神马的=3=

    今天周日二更我会努力但是有没有还要看情况今天天气好适合出去逛啊

177最新更新

    那个女人蓬头垢面地坐在地上,一边往火盆里大把大把地扔纸钱,一边念念叨叨,她嘴里不停地喊着,“阿秀,回来啊,回来啊,阿秀,回来啊……”

    半夜听起去,让人毛骨悚然,那个女人看到一大堆人从ktv里面出来,就立刻抬起头,目光疯狂而又恶毒地看了过来,把那些胆小的女生吓得差点没叫出声,就是男生也有点心惊肉跳,只是不想在女生面前丢了面子强撑着而已

    时间已经太晚了,没有车回魏庄了,魏时跟魏宁对视一眼,就跟班上其他人商量,不好回家的同学就到家在镇上的同学那里住一晚,闹哄哄地安排好了之后,魏时就跟魏宁跟在了一个平时关系还算不错,叫罗志勇的男生,去了他家。

    罗志勇家住的离这个ktv比较远,在镇子的那一头,走路要走十几分钟。

    到他家的时候,他家里人早就睡了,敲了门把他妈妈叫起来之后,他妈妈蛮客气地招待了魏时跟魏宁,只不过当罗志勇把今晚上的事跟他妈妈说了之后,他妈妈脸色立刻变了,一巴掌用力拍在罗志勇头上,口中恨声骂道,“我是怎么跟你说的,要你不要去那个地方,要你不要去那个地方。”

    罗志勇有点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头。

    倒是罗志勇他爸爸拉住了罗妈妈,“你声音小一点,这都半夜了。”

    罗妈妈一把甩开了罗爸爸的手,“不用你管,我教训自己孩子都不能教训了?哪有这个道理,罗志勇,我告诉你,你要是下次再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不用别个动手,我就先打死你,让你跟一些不长进的东西一样,不学好天天在外面胡混,不晓得那天就出鬼。”

    魏时跟魏宁两个人有点尴尬,这是别人屋里的家务事,但是他们是跟着罗志勇一起去ktv玩的,这样就好像被罗妈妈指桑骂槐一样,骂了个狗血淋头,魏时脸色有点不好,他还从来没被人这样骂过,魏宁看他脸都变得扭曲了,赶紧扯了扯他的衣服,意思是让他忍一下,别在这里跟罗妈妈冲起来。

    罗志勇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

    罗妈妈又骂了几句,罗爸爸不敢再拦着,只是不好意思地看着魏时跟魏宁,脸上露出一点包涵一下的笑容,他是个还不到四十岁的中年男人,长得蛮体面,气质也挺斯文的,跟街上那些没什么文化的男人有点不太一样,和发胖了的罗妈妈不怎么相配。

    罗妈妈不但年纪看上去比罗爸爸大,而且性格也不太好。

    等罗妈妈骂完,她大概也觉得在儿子的同学面前这样破口大骂不太好,转过脸,勉强露出一点笑容,“你们饿了不,我去给你们下个面吧。”

    魏时跟魏宁连忙说不用,在ktv里已经吃了不少了。

    罗妈妈也没有坚持,把客房里的床铺好,就打发他们几个睡觉去了。

    罗志勇拉着魏时跟魏宁就溜回了自己房间,边走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妈脾气就这个样子,她不是骂你们,你们别介意啊。”

    魏时跟魏宁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面上当然都说不介意。

    罗志勇没什么心眼,人还算比较好相处,就是性格比较缩,魏时想起来当时班上说要去那家ktv的时候,他是说了反对意见的,但是其他同学一问他原因,他又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后面理所当然的被其他人无视了。

    魏时觉得有点奇怪,他问罗志勇,“你妈到底是不让你去ktv玩还是不让你去魅力这家ktv?”

    魅力ktv就是今天他们去的那家ktv。

    其实镇上的两家ktv名声都不太好,主要是街上那些无所事事的小混混喜欢在ktv里胡来,听说这两家ktv的老板,本来就跟街上那些小混混有些牵扯,又加上一些做那种事的女人,经常出入这两家ktv,所以一般来说,镇上的人是不怎么去那里玩的。

    问题就是这个镇上能提供玩乐的场所,除了这两家ktv,也没有什么其他地方了,所以魏时他们如果想玩一下,选择也不多,后来也是觉得去的人多,应该不会出事才决定下来的。*.

    罗志勇不肯说实话,左顾右盼的。

    魏时笑嘻嘻地看着他,嘴里慢悠悠地说,“你妈刚才把我们骂的好惨。”

    罗志勇脸涨得通红,他妈妈那张嘴是什么样子的,他当然清楚,他确实觉得对不起魏时他们这两个同学,他性格比较缩,班上的同学都不怎么看得起他,只有魏时跟魏宁,尤其是魏时,从来没有看不起他。

    虽然每次也是对他呼呼喝喝,但是魏时对别人也是一样。

    罗志勇想了一下,“反正你们过几天也会知道了。”

    魏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他挤了挤眼睛,“这才是好兄弟,快说,快说。”

    罗志勇一说起那个事的时候,声音立刻压得很低,神情也有些紧张,“那个魅力ktv前一阵子死了个人,就是我们考试的那几天。”

    难怪那家ktv突然打折打得那么厉害,本来不让外带酒水的,也肯了,原来是有这么个原因。他们这些高考生忙着考试当然不会知道这些事情,家里为了不让他们分心也不会说起。

    魏时也压低了声音,继续问,“就这些?”

    罗志勇一脸古怪地看着魏时,“你怎么……”

    魏时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要就是死了个把人,你妈妈肯定不会这么大反应。”

    罗志勇有点佩服地看着魏时,“是的,我听说那里闹鬼,有一个人在那里唱了一晚上歌,回来就发了疯,现在整天就在家里拿起个什么东西就放在嘴边上,扯开喉咙放肆唱,唱得喉咙嘶哑吐血了都停不下来。”

    魏宁不信这些事,打断了罗志勇神经兮兮的话,“怕不本来就是个癫子吧!什么闹鬼不闹鬼,那都是骗鬼的!”魏时看了魏宁一眼,难得一次没出声附和魏宁,这世上当然有鬼,不过他这个兄弟是出了名不信这些的,每次只要看到那些神神鬼鬼的勾当,他都是嗤之以鼻,就是他妈妈魏六婶都拿他这一点没办法。

    把这个事当故事讲完之后,三个人就各自睡觉去了。

    第二天,魏时是被楼下的吵闹声惊醒的,他先推了一把睡在他旁边的魏宁,“阿宁,醒一醒,下面出事了。”魏宁揉着眼,做起来,打了个哈欠,“什么事?”魏时一边穿衣服一边说,“不知道,反正很吵,声音听起来很熟悉。”

    两个人下了楼,看到一楼堂屋那儿,刘然披头散发地正在那里又唱又跳,旁边有两个不认识的中年男女抓住她的手臂,想把她拖到门外去,没想到刘然躲起来飞快,一下子跑到了堂屋的神龛那儿,举起把椅子就把神龛给砸了。

    这下子捅了马蜂窝,罗妈妈立刻双手叉腰,大骂了起来,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出口了,那对男女到底是理亏,不敢跟她对骂,只好冲过去作死做活的把刘然又抓住。

    刘然使劲地挣扎,嘴里不停地在唱着歌。

    一般来说,一个人唱歌的时候,是不能这样挣扎的,那些在舞台上蹦蹦跳跳的歌手,那也是经过长期训练并且唱歌往往是在舞蹈动作并没有那么剧烈的时候,但是刘然不同,她是拼命在那里挣扎,却同时在不停地唱歌,她的心肺功能不可能有这么好,而且,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居然都不走调。

    这就出奇了。

    刘然唱得很欢快,但是她脸上却非常的痛苦,本来清秀的脸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

    罗志勇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罗爸爸没有露面不知道做什么去了,魏时看到罗妈妈还在骂,不过魏时总觉得她现在叉着腰骂人的样子,比起昨天晚上骂罗志勇,有点中气不足的样子。

    魏时看那两个中年男女下死力都快抓不住刘然了,而且刘然的表情也越来越痛苦,声音嘶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却还在不停地唱歌,就想起了昨天晚上罗志勇跟他说的事,他跟那个中年男人说,“干脆把刘然打晕吧,她这样下去不行。”

    那个中年男人空出一只手擦了把汗,有点无奈。

    魏时要魏宁跟他一起过去,把刘然抓住,那个中年男人脸上犹豫了一下,最后狠了狠心,从那个被刘然弄得乱七八糟的神龛上捡出来了一个铜炉子,砸在了刘然头上。

    刘然一下子被砸晕了,额头上出了好多血。

    那个女人抱着刘然,一边哭一边骂那个男人,“你是个死人啊,下这么重的手,要是脑子被砸蠢了怎么办?你赔我个女儿吗?”那个男人一脸丧气,嘴里说,“那不然怎么办,难道你看着她继续这样下去,她喉咙都快出血了,这不是没办法。”

    两个人你怪我,我怪你,差点没吵起来,最后到底是担心刘然,就打算把她往医院里送。

    魏时不放心,也有点好奇心在里面,就说要帮他们的忙,也跟着去了。

    这两个中年男女是刘然的父母,刘父把刘然送到医院之后,就让刘母在医院里守着,自己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刘然躺在病床上,就一个晚上,人就憔悴得不像个样子,整个人瘦了一圈,手背上青筋都都暴了出来,眼下是一圈青黑,她身上的罡火很低,阳气不足,不是阴气侵体走了邪就是被鬼附身了。

    魏时也有点不确定到底是哪一样。

    他看了那么多书,目的当然只有一个——那就是早一日把魏昕找回来,所以他把主要的精力都用在了学习推卦占卜上面,对于怎么驱邪镇鬼,只是知道一点皮毛,学到的几样手段几乎都是从那本《茅山图志》上看起来的,看这本书的时候觉得里面的东西很带劲,所以才多用了点心,不过也就那样了。

    刘母一直抓着李然的手在哭。

    魏宁待了一阵子就呆不下去了,说要回魏庄怕他妈妈担心,魏时不想回去,就让魏宁先走了,魏宁走的时候还蛮不乐意,他也不喜欢一个人回魏庄,要不是他妈妈定了时间让他一定在这个时候回去,他宁愿在镇上多玩两天。

    魏时在旁边站了一会儿,“刘阿姨,我也许有办法能让刘然恢复过来。”

    刘母抬起头,吃惊地看着魏时,“你真有办法?”

    魏时点了下头,他没有一下子把话说死,“也不是特别有把握,不过先试一试,要是不行,你也别太失望就是了。”

    刘母想了一下,又看着床上的刘然,她才安静了一会儿,又不安稳了,闭着眼睛在床上动来动去,眼皮不停地颤动,好像就要醒过来一样,刘母吓了一跳,也顾不上那么多,“那你试试,要是不行,我也不怪你。”

    魏时倒也不是因为刘然是他的同学才出手的,主要是他好奇自己学的那些东西是不是真的有用,昨天晚上他看到的一切到底是他喝了酒神志不清眼花了还是真的有鬼,这些事情他都是要搞清楚的,而现在就是个极好的机会。

    魏时让刘母退开一点,他把盖在刘然身上的被子掀开,又脱掉了她脚上的袜子,刘母刚想阻止他,却又被他的目光给阻止了,魏时一旦行动起来,脸上就没有了一点表情,刘母觉得这个跟自己女儿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子,还蛮能唬住人。

    人的脚是全身上下阳气最轻的地方,如果是鬼上身,从这里是最容易的,魏时看了一下刘然的脚心,那里有个黑色的斑点,跟那间ktv包厢的墙上的霉斑差不多大小,自己女儿白皙的脚心上长出这么个东西,把一直在边上看着的刘母吓了一跳。

    魏时看到这个黑色斑点,心里就有点底了。

    魏时转过头看着刘母,“阿姨,你去买只公鸡回来行吗?我有用。”

    刘母赶紧站起来,连忙点头,“好,我去买。”刚要出病房门的时候,又转回来,“你帮我看着刘然啊,别让她出事。”魏时答应了之后她才三步一回头地走了。

    刘母回来的时候,是跟着刘父一起的,刘父正一脸毕恭毕敬地跟一个老头子说话。

    那个老头子长相猥琐,红通通的酒糟鼻子上夹着一副墨镜,下巴上一把山羊胡子,说话的时候就一翘一翘的,看起来有六七岁的年纪,他边走边大声说,“哈哈,只要我老人家出马,有事也会变没事,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担心,你看着好了,你屋里妹子过了我的手,一下子就会好起来。”

    刘母脸色有点不太好,这个老不休,什么叫“过了你的手”这都是些什么话,难听得很。

    刘母拿眼睛偷偷瞪着刘父,刘父没理她,还是一口一个“你老人家”的奉承着这个老头,这个人可是那个ktv老板从外面请回来的高人,要不是自己女儿在ktv里招了邪回来,他找上门要那个老板负责,老板没得办法只好又出了一笔钱请这个高人过来看一看,他根本见都见不到这个高人。

    魏时坐在床边,看到刘母拎着一只公鸡回来,还有她身边那两个人。

    那个糟老头子也把他看着,虽然不动声色,但是胡子却翘了起来,墨镜下的眼睛虽然看不清,但是显然是在看着自己,魏时也任他看着,刘母把公鸡递给了魏时,“东西我带起来了。你要用就用。”

    魏时接过那只公鸡。

    刘父在旁边说,“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刘母拉了拉刘父,“这个小同学说他有办法让然然醒过来。”

    刘父有点生气地看着刘母,“这么个毛孩子说的话,你也信?”

    刘母被他说得眼睛里立刻流出了泪水,“这不是没得办法吗?有点希望总比让然然继续这样唱下去好。”

    刘父还是不同意,“徐师父,你快帮我看一下我家然然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这位同学,你,你就到边上一点,莫挡着徐师父了。”

    刘父倒是蛮给魏时面子,没当面呵斥他,让他回去,虽然魏时这么个小年轻说要帮忙有点不怎么靠谱,到底也是他的一份心意,他虽然担心自己女儿,还不至于是非不分。

    没想到旁边那个被他叫做徐师父的糟老头子摆了摆手,很感兴趣地看着魏时,“我不急,你让他动手,我在边上看着就好了,嘿哟,细伢子,你快点动手,让我看看你的手段,你师父是哪个,给我说说,我也许听过。”

    魏时看了他一眼,这个老头子显然是在看热闹。

    刘父听徐师父这么一说,有点急眼,刚要说什么,徐师父就打断了他的话,“你莫急,我在边上看着不会有事的,这个细伢子既然说他有办法那肯定还是有点把握的,是吧?”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他的下巴抬向了魏时的方向,胡子翘了翘。

    魏时知道这个老头子没安什么好心,存心看他出丑。

    魏时拿过一个碗,亲手把那只公鸡给杀了,把鸡血滴在了碗里面,大半碗血被他绕着病床撒了一圈,只在刘然的脚那头留了一道口子。接着,他又拿出一只毛笔,蘸着鸡血在一张黄符纸上画了起来,那个老头子走到他背后,看着他小心翼翼地照着《茅山图志》上一个驱鬼符上的图案描着,边看边咂嘴,“这边错了,错了,那个阴符是半月形的,你这样画,这张符废了。”

    魏时抬起头,抿着嘴,瞪了他一眼,又低下头,随手撕掉了手里被这个老头子打扰而画错了的黄符纸,换了一张新的,照着这个老头子说的又画了起来,来来去去地被这个老头子左一喊不对右一喊错了,浪费了五六张黄符纸之后,终于画出了两张让那个老头子无话可说的黄符纸。

    他把其中一张贴在了刘然的额头上,一张兑了水之后让刘然吞了下去,开始的时候,刘然没什么反应,但是很快,她突然间睁开了双眼,眼球暴突,喉咙里发出古怪的音节,手在床上使劲地抓着,把床单都抓破了。

    魏时看到那个鸡血圈子出口附近的鸡血好像被什么东西蹭到了一样,花了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只有一更啊!

    明天中午一点继续=3=

    徐老三终于出来了,哈哈

    身边有人在双11这天荷包大出血,哈哈,我才不会说我忍住了诱惑没有出手买东西,o(n_n)o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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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心理作用,房间里的灯光在一瞬间黯淡了许多,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因为内心的战栗和恐惧,魏时盯着那个出口,那儿好像站着一个灰黑色的影子。

    魏时睁大眼睛,再看了一眼,又什么都没有。

    徐老头拍了拍魏时的肩膀,吓得他差点跳起来,徐老头看着他心有余悸的样子,笑了起来,魏时觉得他那个笑容带着点轻蔑,让他看得很不舒服,不过,他也知道,这一次之所以能把那个附身在刘然身上的鬼魂逼出来,还是靠了徐老头的指点,所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嬉皮笑脸的徐老头。

    徐老头满嘴里“哟,哟”的喊着,伸出两根手指夹住魏时的脸,把他脸上的肉往两边扯,魏时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子正是自尊心比天高的时候被这么捉弄一下,立刻脸涨得通红,奋力挣扎起来。

    说也奇怪,不管魏时怎么挣扎,徐老三的手还是纹丝不动地拎着他的脸,到后面,魏时也回过味来,晓得自己绝对不是徐老三的对手,所以他狠狠地瞪着徐老三。

    徐老三一边拎着他的脸一边说,“服了?”

    魏时告诉自己“识时务者为俊杰”,跟个半只脚进棺材的糟老头子计较什么,但是当要点头说出“服了”这两个字的时候,脖子却僵硬得跟块木板一样,嘴巴里也塞了块石头,说不出一个字来。

    魏时只能扭过头,不说话。

    徐老三乐呵呵地说,“脾气还蛮大。”

    躺在床上的刘然已经平静下来了,扭曲的脸也恢复了正常,呼吸不再急促,刘父刘母在旁边团团转地看着她情况好转起来之后,刘母高兴地握住刘然的手,眼泪哗哗往外流,刘父则一个劲儿地跟魏时和徐老头道谢,一定要请他们到家里吃饭去。

    徐老头摆了摆手,“你们也不要高兴得太早。”

    刘父脸色一变,又害怕起来,“难道,难道还没好?”

    徐老头戴着副黑墨镜,也看不大清楚表情,“附在你女儿身上的鬼魂是被赶走了,但是她被附身这么久,身上已经阴气太重,怕是三五年里脑子都会不太清楚,你们也要有这个心理准备。”

    刘父刘母听了这个话,立刻呆住了,半天没回过神。还是刘母先反应过来,她擦干净脸上的眼泪,“你老的意思是我屋里然然三五年里都会是个傻子?那她还会不会恢复过来?”

    徐老头点了下头,“我说了三五年就是三五年,要是你们照顾得好,怕是还不用五年。”

    刘母立刻追问上去,“怎么照顾,请你老也说说。”

    徐老头接着说,“平时多晒太阳,不要去阴气重的地方,比方说坟地,做白喜事的人屋里,这些你们都知道,还有用鸡血泡了那个黄豆,鸡血和黄豆都是阳气重,可以辟邪的东西,每天给她吃三粒,不要吃多了,就这些。”

    刘母边听边重复,刘父干脆拿出纸笔记下来。

    他们说话的时候,刘然已经睁开了眼睛,果然跟徐老头说的那样,眼睛里没有一点平时的神采,木木呆呆的,刘母跟她说话也没反应,不过喂她吃东西还知道咽下去,刘母抱着她大哭起来,就连刘父的眼睛也湿润了。

    魏时觉得这里已经没他什么事了,正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被徐老头抓住,他凑到魏时跟前,鼻梁上的墨镜勉勉强强地挂在那儿,徐老三从墨镜后面挤了挤眼睛,跟魏时说,“想跟我见个世面去不?想去就跟上来。”

    魏时想了一下,跟在了徐老头后面。

    徐老头去的地方就是魅力ktv,ktv那个老板搓着手在门口走来走去,不停地往这边张望,看到徐老头就跟看到救星一样跑过来,“你老总算回来了,我都快要叫人去喊了。”他看到魏时,有点疑惑地问,“这位小同学是?”

    魏时才刚从考场里出来,一声学生气。

    徐老头大手一挥,“我刚认识的,走,进去看看。”

    老板还想说点什么,看样子不太想让魏时进去,但是一看徐老头的样子就知道这个事已经没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了,老板没办法,只好跟在了后面。

    昨天晚上进的时候还不觉得,这大白天一进来这个ktv,魏时也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了,屋子里阴惨惨的,外面大太阳照着,地面蒸腾起烘烘热气,屋子里却跟秋末的天气一样,凉气沁人。

    徐老头转过头看着魏时,“你觉得在哪间屋子?”

    魏时知道徐老头这是在问他,那个作怪的鬼魂在什么地方。

    他拿出一个罗盘,古钱还有几个竹签子开始推卦占卜,这方面他比较拿手,刚才在镇医院发生的事,让魏时意识到他知道的那点皮毛在真正的鬼魂面前,根本没什么用,他之所以做到了,那是因为有徐老头在边上帮忙,这一点,他很清楚。

    徐老头很感兴趣地看着魏时摆弄他那些东西。

    魏时开始摆卦,他先问了ktv老板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再用这个ktv的名字去算,原来老板今年三十五岁,上面有四个姐姐,他没读过什么书,就是个初中文化,也没正经工作过,不过这个老板命不错,主要是家人缘好。至于这家ktv,魏时算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徐老头,“是在兑位,午时一刻的方向。”

    徐老头点了下头,“你算是算对了,不过这个效率太差,照你这么磨蹭,要找的东西早就给跑了。”

    魏时又是一口气哽在了胸口,自己最拿手的方面又被这个死老头子给埋汰了。

    他一边磨着牙一边收拾摆在桌子上的东西,想走又觉得就这么走了太亏了,不甘心之下,只要厚着脸皮又跟在了徐老头后面,徐老头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魏时哼了一声,扭过头看着墙。

    徐老头看着摆在角落里那些神像,再看着门框上那些符纹,就指着这些东西问站在旁边,脑门子上汗津津的老板,“这是哪个要你搞的?”

    老板还在愣神,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我二姐夫,他说这些招财辟邪,专门请隔壁镇上那个东老先弄的,我这个ktv一直生意都比另外一个好,还是有点用吧,你老怎么问这个?难道有问题?”

    徐老头下巴上的胡子翘了翘,“本来是没问题,确实是个聚财的风水,没出事还好,一出事,本来是聚财就变成了聚煞,难怪一个本来没什么法力的怨魂一下子变成了厉鬼,原来是你自己养出来的。”

    这个话说得那个老板额头上的汗水流得更凶了。

    看他的表情,是恨不得立刻把那些神像、符纹全都弄走。

    几个人停在了魏时他们昨天晚上定的包厢前,虽然魏时早有预感但是真变成事实的时候,还是受了点冲击,徐老头在门口横着走了三步之后又折过来竖着走了三步,“老板,你这里是出了命案吧?”

    老板哭丧着脸,“哪里是什么命案,就是有个女的在里面自杀了。”

    徐老头下巴抖了抖,“到这时候了,你还糊弄我,我看我还是走算了。”

    老板急了,赶紧拉住徐老头,慌里慌张地说,“你老别走,我真没骗你,真是自杀,公安局来人了也这么说,那个女的自己拿刀子扎自己,扎了二十几刀,好凶的,血流了一地,把跟她一起来的男人都吓得说不出话了。这个屋子还是我出了五倍的价钱才请到人打扫干净的,都没人愿意来干这种晦气的事,我怎么就这么倒霉,难怪我大姐帮我算命说我今年运头不好,破财是一个,还有一个是有个劫难,过不了命都会丢个去。”

    老板说得就要哭出来了,三十几岁的大男人,这种窝囊样子,实在是难看。

    魏时觉得这个老板并没有说谎,不过人是不是撒谎光看外表是看不出来的,所以他看着徐老头,想看看他到底会是个什么做法和判断。

    徐老头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我就暂时信了你,要是让我发现你说话有假的,就莫怪我不给面子。”

    老板赶紧点头,“一定,一定。”

    这边说话的时候,那边屋子里突然有了响动,好像传来了音乐的声音,老板脸色发白,抖抖索索地说,“这是怎么回事,里面,里面没有人。”徐老头白了他一眼,很是看不上他胆小的样子,“当然不是人,是鬼。”

    音乐声里伴着一个女人的歌声,歌词变来变去,“爱上了一个人,能够为她牺牲,就算付出了生命……我爱你,我心已属于你,今生今世不移……下辈子依然爱你,我们继续做夫妻……”

    全都是些情情爱爱的歌词,就好像涂着蜂蜜的毒药,听得魏时头皮发麻。

    那个女人的声音,一时深情,一时怨毒,从门后面传出来。

    头顶的灯光闪了两下之后,熄灭了,耳边听到老板的惊叫声,以及几个急促的脚步声,魏时站在黑暗里,紧张得握紧了自己的手,徐老头没有动静,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就这么一下子,好像人全散开了一样。

    昨天晚上出现的那个女鬼又出来了。

    她趴在天花板上,头发垂下来,身上的血顺着她的头发落在地上,滴滴答答的,魏时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手上全都是腥臭的血,他克制着自己的害怕和恐惧,不让自己抬起头去看头顶上到底是个什么,脑子里拼命回想着书上说的一切。

    这个时候该怎么办?一定有办法的。

    突然,那个女鬼往后退了退,魏时感觉到自己后背有个冰冷的东西靠了过来,紧紧贴着他,寒气入骨,好像没有穿衣服站在冰天雪地里一样,他的耳朵边上有阵风吹过,明明门离得很远,根本不可能有风。

    魏时知道,自己后背也可能有个鬼,而且还正贴着自己。

    魏时一动也不敢动,虽然他知道就算他不动,不代表那个鬼就会放过他,但是他动不了,神经跟大脑的联系好像被切断了一样,完全不听使唤,大脑灌了水泥,思维停滞了下来。

    魏时这才知道,人害怕到极点会是什么样子。

    他的耳朵似乎传来了一个声音,“契约,说出契约。”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二更!老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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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契约,什么契约?魏时目光有点呆滞地看着天花板上那个女鬼,蜘蛛一样盘踞在那里,身上的血跟下雨一样落下来,粘稠、腥臭,脚面很快就被血浸没,身体一动也不能动。

    身后那个声音还在不停地催促他。

    魏时嘴巴抖了抖,有什么东西从他脑海最深处浮出来,然而,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个声音要他说的东西,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可以说出来,也应该说出来,但是他就是不想说,好像这就是个开关一样,一旦他按下去,后面发生的事情就会超出他的预计,变得失去控制。

    魏时脑子里天人交战。

    一方让他说出来,一方却抵死不从。

    这么打来打去的结果就是天花板上那个女鬼已经耐不住了,慢慢地移动到了魏时头顶上,她的头发垂下来,探到了魏时身上,一部分卷住他的脖子,一部分伸进了他的嘴里。

    **的气味,冲塞了整个口腔。

    像滑腻的水草一样的头发,顺着他的喉咙往深处钻,魏时抠着自己的嘴,想把那些头发吐出来,却一点用都没有,魏时克制不住自己全身的颤抖,濒死的恐惧涌上来,他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那个徐老头在做什么?

    他不是很有本事吗?怎么还不来!

    魏时在心里狂叫,他后悔在没有认清自己的实力而淌了这趟浑水,现在什么都来不及了。魏时不甘心地挣扎着,突然,他清晰地听到自己耳边传来一声无奈的轻叹,接着,耳朵被一个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

    魏时脑袋一晕,一个声音挤出了喉咙,“鬼契。”

    那个声音听起来不像是任何魏时熟悉的语言,音调怪里怪气,根本听不懂说的到底是什么,然而魏时却本能的知道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他勉强自己睁开眼,看到一个三四岁模样的小孩子趴在他肩膀上,正笑嘻嘻地看着他,而缠在他身上的头发,像着了火一样,迅速地后退。

    魏时摇了摇头,眼前一片血红已经恢复了正常。

    那个女鬼还有她滴在地上的血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似的,魏时额头上全都是汗水,他撩起t恤的下摆擦了把脸,白皙的肚皮一晃而过。

    那个小孩脚不沾地地站在魏时面前,目光贪婪地看着魏时的肚子,在魏时把衣服放下来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一点遗憾,不过他掩饰得很好,抬起头之后,又是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

    魏时盯着他,死死地盯着他。

    小鬼看上去才四五岁,圆胖可爱,穿着一身白衣服,要不是身上阴气森森,黑气滚滚,真算得上是个不多见的漂亮孩子,比魏昕小时候还要好看一点——这孩子比较胖,而魏昕小时候比较瘦弱——可惜,他精致的五官无一不透露着一股慑人的邪气。

    这是个小鬼,问题是他为什么会帮自己。

    还有,刚才那个声音是怎么回事,自己说出来的又到底是什么。

    魏时满肚子疑问不得解,他看着那个小鬼,“你就是刚才问我什么契约的那个?”

    小鬼跑到他面前,“我是你的小鬼!”

    魏时脑门子上几根黑线冒出来,什么我的小鬼不我的小鬼,当他没念过书啊,一般的术士法师想要御鬼,一开始都是要把鬼魂给降服住,哪里有主动跑上门跟人说要做对方小鬼这回事!

    魏时不发一言地看着他,他倒是要看看这小鬼到底想做什么。

    小鬼掰着手指头,“你不记得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了?”

    魏时摇了摇头,不动声色地说,“哪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小鬼有点怏怏地低下头“哦”了一声,随即又猛地抬起头,兴高采烈地跟魏时说,“我有办法让你想起来!”说完,还没等魏时反应过来就跳到了魏时背上,魏时顿时觉得自己背上好像贴着个冰块一样,接着,一股阴冷的风吹到了魏时耳朵里。

    魏时觉得自己耳朵里一阵嗡嗡作响,眼前发黑,脑子好像被撞了一下,头痛得好像要裂开。他脚下不稳,差点没摔在地上,赶紧扶住墙站住之后,魏时脸色有点不好地转过头看着身后的小鬼,咬牙切齿地说,“你在干什么?”

    话音刚落,魏时脑子里突然多了一段记忆。

    就是他去坟山找魏昕那天晚上不记得了的事情,月光暗淡,树影婆娑,他走在坟场里面被鬼打墙给迷惑住了,抱住了一块墓碑死活不肯撒手,这时候,这个小鬼跑出来,他以为是这个小鬼搞出来的事,就一张驱鬼符打上去,小鬼被打得哇哇大哭,他被吵得受不来,又想早点从鬼打墙里脱身,就哄骗这个小鬼让他当自己手下。

    对脑子里的记忆有点不太相信,魏时摇了摇头。

    也就是说,这个小鬼是他自己给自己找的麻烦?御鬼可不是件简单的事,鬼魂也不会跟你讲道理,魏时也没兴趣去做什么以身饲鬼的蠢事,所以他看着这个小鬼,即使这个小鬼刚刚才帮了他一次,也没什么好脸色。

    当时他怎么就晕了头,做出收小鬼这种事!

    走廊里空荡荡的,魏时就站在那间包厢的门口,突然包厢的门从里面打开,徐老头跟ktv老板走出来,徐老头手里还拿着一张黄符纸,搓纸烟一样把它卷成了一个筒状,黄符纸上有暗红色的血迹渗透出来。

    老板一脸敬仰地看着徐老头,“你老真是高人,一出手就马到功成。”

    徐老头拿着那个黄符纸,笑得跟只偷到了鸡的黄鼠狼一样,“哪里,哪里,都是你讲的厉害,陈老板,这个事我也帮你办得差不多了,鬼也抓了,风水我也帮你重新摆了,你看——”

    陈老板虽然人不是蛮聪明,一直是靠着四个姐姐和姐夫吃饭,就连这个ktv也是几个姐姐怕他连个生计都没有帮他开的,但是人情世故却十分精通,一看徐老头那个表情,那个动作,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赶紧点头,“应该的,应该的,你老等一下,我去一下就回来。”

    说完,屁颠屁颠地跑了。

    徐老头这才有空去看站在门口,脸色有点发白的魏时,以及挨着魏时大腿,紧紧不放的小鬼,“这小鬼蛮厉害。你运气不错。”

    魏时听了他四两拨千斤的话,嘴角抽一下,他看了一眼得寸进尺抱着他大腿不放的小鬼,伸脚甩了甩,没甩脱,又动手去扯,却从小鬼身上穿了过去,全都是法力不足的缘故。

    魏时眼睛都快红了,他看着徐老头问,“有没有办法把收的小鬼放了?”

    徐老头一蹦三尺高,指着那个小鬼问魏时,“你要把他放了?”

    魏时奇怪地看了徐老头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激动,就算他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有点兴趣,更是热衷于学推卦占卜,但也不意味着他想让自己身边跟着一个居心叵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反咬自己一口的鬼魂!

    徐老头看魏时一脸认真,并不是开玩笑的样子,“办法嘛——”

    魏时听他拖长的声音,立刻把注意力全都集中了过去,而他没有注意到他脚边上那个小鬼正用阴冷的目光死死地看着徐老头,手指一伸一张,好像在克制着自己把手剖开徐老三的胸口取出他心脏的冲动。

    徐老头看了一眼魏时,又看了一眼那个小鬼,慢条斯理地说,“当然是没有。”

    魏时差点没摔在地上,他脸色铁青地看着徐老头,这死老头子绝对是故意在耍着他玩,而他脚边上的小鬼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又更紧地抱住了魏时的大腿。

    徐老头大概也觉得自己这个事做得不地道,他下巴上的胡子翘了翘,带着点尴尬地说,“年纪轻轻的,莫这么大的火气,我也不是不帮你,要不这样,你干脆拜我为师,我把我的本事都教给你,到时候你自己去想办法,怎么样?”

    徐老头摆出一副“要不要拜师随你的便,反正老子是高人,多得是人求上门”的样子,斜眼看着魏时,魏时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徐老头觉得他答应得太快了,没有让自己高人的姿态做足。

    但是一想,自己一向说到做到,就大手一挥,“回去我们再拜师。”

    那边陈老板已经过来了,边走边塞了个厚厚的红包给徐老头,“真是麻烦你老了,刚好快到晚饭时间了,请你老还有这个小兄弟一起去吃个饭。”

    徐老头把红包摸了一下才放进口袋里,满口答应着,三个人一起往外走。

    魏时看到那张封了鬼在里面的黄符纸还在往外滴血,但是陈老板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明明腥臭的鲜血一路滴到了大门口,魏时没有管挂在他大腿上的小鬼,也跟在了他们后面,他们去的是镇上最有名的一家饭馆,里面掌勺的师父做得一手好菜,魏时也曾经跟着舅舅去吃过一次。

    三个人一进去,陈老板就点了一桌子菜。

    徐老头把那张黄符纸摆在了桌子上,陈老板看到了脸色有点扭曲,这东西到底不吉利摆在面前实在是碍眼,可又不敢说,只好当做没看到,等上了菜,又把三个酒杯都满上,举起自己面前的杯子就开始敬酒,徐老头也是来者不拒,魏时不喝酒,只象征性地举了举杯子沾了一下嘴就放下了。

    那张黄符纸还在流血,越出越急。

    这时候,店门口跑进来一堆人,魏时目瞪口呆地看着昨晚上那十几个同学,还有一些不认识的男女,全都跟发了癫一样的又唱又跳地跑进了饭馆,往这边桌子冲了过来,他们边上也有几十个人想把他们拦下,都没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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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人看起去行动毫无章法,实际上目标却相当明确乱七八糟地就往魏时他们这一桌冲了过来饭馆老板还有服务员拦都不敢拦躲起来远远地看着这边——一个疯子就够可怕了,谁还敢跟一群疯子对着干

    陈老板吓得手一抖酒杯倒了酒水流了一桌子魏时心里也紧张起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只有徐老头夹着一筷子红烧排骨塞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嚼起来,边吃边用油腻腻的手好像不经意地按在了那张黄符纸上

    那张黄符纸猛地跳了一下

    接着周围扑过来的人好像失去了目标的苍蝇一样,开始在饭馆里面转来转去嘴里在唱歌的疯疯癫癫的人身后都跟着好几个人想把他们抓住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如牛却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饭馆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怕是镇上没事做的人都来这里看热闹了魏时眼尖地看到罗志勇一家三口也站在人堆里正往饭馆里面张望

    魏时本来还有些害怕现在已经完全镇定下来了

    这些人显然跟刘然是一个症状不过他们不是鬼上身而是沾了少量怨气的原因所以才会这么迟才发作出来没有什么大碍别看闹得这么厉害等过去了怨气被阳气一冲消散了之后再喝一副宁神聚气的药神智也就差不多恢复了只不过没想到那个女鬼有这么大的能耐居然能一次影响到这么多人

    里面还在唱歌的人突然齐刷刷地把头转过去看着窗户外面然后一窝蜂地跑了出去把那些指指点点的人吓得扭头就跑很快他们就又回来了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抓了几个人回来

    魏时一看这下坏了他们居然把罗志勇一家人给抓住了

    罗志勇吓得魂不守舍身体瑟瑟发抖罗妈妈跟抓着她的疯子也差不多因为剧烈挣扎头发散乱脸上有几处血痂身上的衣服也撕破了罗爸爸是三个人里面最镇定的虽然也有一点狼狈

    那些人抓着他们把他们拖到了饭馆里面接着又把饭馆的大门一关算是彻底隔绝了外面围观的视线也把罗志勇一家逃走的路给切断了

    事情就变成了那些发疯的人拥着罗志勇一家跟魏时他们这一桌的对峙至于饭馆里面其他吃饭的人早就已经被吓跑了连饭钱都忘了给

    事情到这程度已经闹得很大了

    只怕把镇里面也给惊动了

    饭馆里面阴惨惨的徐老头拿着那张黄符纸仔细地看嘴里说你这样威胁我也没用你晓得我们这行人做事也有自己的规矩只管阴世的事不管阳世的事你自己做了孽迟早要自己去还

    那张黄符纸上的血流得更急

    腥臭的暗红色血液蜿蜒着往罗志勇一家流去

    徐老头看到了眉头皱得死紧你都死了还报什么仇都是空的

    陈老板在旁边战战兢兢地说你老到底是在跟谁说话

    魏时知道这应该是徐老头在跟那个女鬼交涉那个女鬼肯定不是自杀而是他杀自杀的人不会有这么大的怨气她要报仇只不过她报她的仇把罗志勇一家牵扯进来干什么莫非罗志勇一家跟她的死有关系

    地上的血已经漫到了那一堆人的脚背上他们却无知无觉

    只有罗妈妈身体突然跟筛糠一样颤抖着手胡乱地在空中推搡着不是我不是我你别找我罗志勇急切地看着她妈你怎么了爸爸你看妈妈到底怎么了罗爸爸没什么表情地看了罗妈妈一眼之后又把目光移开了

    饭馆里几十号人却没有一个人说话那十几个沾了怨气乱哄哄唱歌的也安静了下来空气中流动着一种诡异而阴森的气氛那张黄符纸不停地颤动着好像在用力从什么束缚里面挣脱出来

    坐在魏时边上的陈老板也变了脸色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

    他跟饭馆里其他人一样了

    只有魏时跟徐老头没有受到黄符纸里面的鬼魂影响或者还应该包括对面罗志勇一家罗志勇还在咋咋忽忽地喊罗妈妈罗妈妈突然大叫起来她不停地踢着自己的腿好像要把腿上的什么东西甩开一样挣开了抓住自己的人跳到了旁边的桌子上在桌子上团团打转

    罗志勇看着他妈心里急得不得了

    那些血沿着桌子脚往桌子上漫过去罗妈妈吓得在桌子上跳来跳去她本来就胖这桌子也不算太结实被她这么用力踩摇摇欲坠

    罗妈妈庞大的身体跳了一阵子终于啪叽一下从桌子上摔了下来这一摔好像把人也摔醒了一点她在血里面打了个滚脸色发白跌倒了几次之后总算是站了起来她神色有点癫狂地看着周围有什么冲我来是我杀了你又怎么样有本事你也杀了我啊

    罗志勇一脸怨恨地看了无动于衷的罗爸爸一眼冲到了罗妈妈身边扶着她妈你在乱说什么

    罗妈妈甩开他的手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嘛你来啊来啊

    她挺起胸部不停地往前送地上的血往她涌了过来从她的脚面小腿一直漫上去眼看着整个人都要被血给淹没了她却还是一动不动面色狰狞如同厉鬼

    坐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的魏时心里有点不忍他看了徐老头一眼徐老头放下了筷子把鼻梁上挂着的墨镜也取了下来魏时惊讶地发现徐老头的眼球上蒙着一层白翳好像得了白内障一样难怪他要戴着墨镜原来是他想错了不是为了装逼

    罗妈妈站在血水中看上去镇定其实身体却在抖个不停

    那张黄符纸已经掉在了地上那个女鬼从黄符纸里面出来了她站在那儿身上几十个血窟窿不停地往外淌血头发上也全都是血糊糊她走到了罗爸爸面前看着他不停地喊着罗爸爸的名字罗昆罗昆是我

    罗爸爸茫然地看着四周他看不到鬼只觉得周围阴森森的

    那个女鬼很伤心她用滴血的手摸了摸罗爸爸的头发和脸动作温柔得让人毛骨悚然罗爸爸一头一脸的血脸上的肌肉抖动着目光中隐隐有着惧怕和惊恐不过他遮掩得很好

    那个女鬼摸了几下之后转过头看向了罗妈妈你害了我就要把命还给我她把手掐在罗妈妈的脖子上罗妈妈在她手里痛苦地挣扎着脖子上一圈青紫脸色青黑渐渐地就喘不过气来

    罗志勇看看无动于衷的罗爸爸又看看痛苦挣扎的罗妈妈整个人已经完全是不知所措最后他冲到了罗妈妈面前抓着她的手臂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

    女鬼一边掐着罗妈妈的脖子一边疯狂的大笑着

    到了这时候徐老头还是没有出手魏时都快坐不住了刚想站起来就被徐老头一把抓住强迫着又坐了下去徐老头喝了一口酒摇着头跟魏时说时候还没到

    还没到难道真要死了人才算到了

    就在魏时纠结的时候罗志勇突然发飙了他先拿出一个瓶子从里面倒出来一点东西闭上眼睛抹在了自己眼皮上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脸色大变倒退了三步倒好像是看到了那个女鬼一样

    接着他又从裤袋里拿出了一个身上插着几根针的木头小人他把其中一根针取出来高高举起再狠狠扎进了木头小人的心口上那个女鬼立刻惨叫一声捂着自己的心口恶毒的目光转向了罗志勇是你原来是你

    罗志勇一边发抖一边说就就是就是我又怎么样谁让你勾引我爸爸拆散我一家人你你活该辣气壮的话因为结结巴巴显得很没有气势显然罗志勇自己也是色厉内荏

    魏时震惊地看着面部狰狞的罗志勇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唯唯诺诺内向胆小的同学吗这是换了人吧魏时不可思议地看着罗志勇而且他从来没想过原来罗志勇居然也会这些邪术他从来没透露过自己会这些即使在学校里看到自己在看那些书真是人不可貌相罗志勇不知道该说是心机太深还是本色出演

    被放开的罗妈妈拼命咳嗽着她抓着罗志勇的胳膊你在做什么你在做什么我不是说不能学这些东西吗你什么时候学的你要气死我吗

    罗志勇不停地流眼泪我也没得办法总不能看着你们离婚吧我那天晚上看到你去魅力了她跟爸爸在一起要你们离婚你打她爸爸就打你

    罗妈妈哭着先扇了自己一个耳刮子又抬起手狠狠地扇了罗志勇一个耳刮子是我对不起你离婚就离婚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做什么要去学那些东西我说过的我说过的

    罗爸爸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发展他脸色大变地冲过来动手抢罗志勇手里那个木头小人快把它丢了这是害人的东西

    罗志勇甩开他的手满眼仇恨地看着他不用你管你滚开

    罗爸爸嘴唇颤抖你这是在跟爸爸说话谁教你的

    罗志勇冷冷一笑还用别人教还不都是跟你们学的

    罗爸爸说不出话来了脸色灰败地放开了罗志勇的手他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大人的事你小孩子搀和什么肯定都是你妈妈唆使的她总是这样想控制我把我捏在手心里仗着她家里面家里面的那些邪术现在还把那些东西教给你

    罗妈妈抓着罗志勇的手凄厉地看着罗爸爸

    三个人还在那里争吵地上的女鬼又动了起来这一次她没有自己上而是又让那些沾上怨气的人动手把罗志勇一家人给围了起来罗志勇一家被逼到了角落里罗妈妈把罗志勇护在了身后

    魏时觉得总不能再继续这样旁观下去了的时候徐老头走出来他打了个酒嗝地上被洒落的酒水打湿的黄符纸被他捡了起来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那张黄符纸就这样烧了起来成了一点黑灰

    那个女鬼惨叫一声比面对刚才罗志勇手里的木头小人更害怕得往角落里躲徐老头又拿出了一张黄符纸那个女鬼不甘不愿地化成了一股黑气进入了那张黄符纸里面

    黄符纸又开始往外淌血

    徐老头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在黄符纸上按了一下那张黄符纸总算彻底安分下来再也没有任何的异动

    旁边那些被女鬼控制的人全都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魏时跟在徐老头身边走到了罗志勇一家面前他从罗志勇手里轻松地拿过了那个木头小人仔细看了一下不错不错没想到这种地方还能看到血咒倒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了我还以为自己猜错了哈哈我就说嘛我老头子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错

    魏时在旁边听得嘴角抽了一下这死老头子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罗志勇结巴地说把把东西还给我

    徐老头一巴掌拍在罗志勇头上你说还就还啊有本事你到我老人家手上抢啊抢不过那就是我的东西了

    这种明目张胆的强盗行为这死老头子做得倒是很熟练

    徐老头话锋一转你用这东西杀了人杀人是要偿命的小年轻做事不过脑子也不想想后果想想父母

    罗妈妈的神智已经清楚了她突然身子一矮跪在了徐老头面前拼命地磕头头砸在地上砰砰作响几下子额头就青了你老大发慈悲求求你救救我儿子

    徐老头拿着那个木头小人问罗妈妈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罗妈妈表情还有点犹豫徐老头立刻冷哼了一声罗妈妈立刻脱口而出我我家里祖传的徐老头眉头又皱了起来这是四川那边的东西还只有少数几个家族会用你是那几个家族里出来的

    罗妈妈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徐老头捏着那个木头小人陈家的还是徐家的

    罗妈妈说徐徐家的

    徐老头点了点头你应该是徐家的旁系这东西学的不到家

    罗妈妈脸色惨白你老你老都知道了

    徐老头看了罗爸爸一眼罗爸爸一直看着桌子上那张黄符纸他好像已经明白了那张黄符纸里面镇的到底是谁表情有点哀恸徐老头摇了摇头有点不以为然你们徐家做事总是这样用尽了手段把人拢住就算人被你拢住了难道心也能被你拢住怎么就想不开

    罗妈妈嘴里喃喃地说我就是想不开当年他也说喜欢我后来就变了我就是死也不能便宜了他们两个

    徐老头看了罗妈妈一眼现在谁也没便宜哼就是你儿子的前途没了

    罗妈妈立刻没话说了

    魏时算是看出来了罗爸爸跟罗妈妈的感情出了问题罗妈妈就用了一些阴损的手段把罗爸爸拢在自己身边结果罗爸爸还是出了轨要跟她离婚罗妈妈知道了之后就找上了那个女人还打伤了她却被罗志勇看到了罗志勇也背着罗妈妈偷偷摸摸地学了一点徐家的邪术就用在了那个女人身上结果害死了她

    真是一笔扯不清的账

    罗志勇突然抬起头看着魏时魏时你也会这些你帮帮我

    魏时摇了摇头这个事我帮不上忙

    有多大的能力做多大的事罗家的这个事已经不是他能插上手的

    罗志勇脸涨得通红又变得苍白可可是你不是也学那个吗我还看到你用那个算考试题目都算对了我才会想学的——

    魏时被他吓了一跳不是吧难道罗志勇是看了他在学校里学那些东西才起了心思这也太扯了一点他突然想起来平时虽然自己看书或者玩推卦占卜的时候罗志勇肯定都在旁边看着目光专注而崇拜地看着自己那个时候魏时心里还隐隐有些得意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没想到原来祸根就种下了

    不知道徐老头跟罗妈妈怎么说的总之罗妈妈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抓着罗志勇狠狠地掐了他的手臂一把痛得罗志勇直接打了几个哆嗦脸上怯懦的神色更重

    魏时心里叹了口气有这么个强势的妈妈难怪罗志勇是那么个胆小的性格

    徐老头刚把那张黄符纸收起来饭馆的大门终于被人撬开了一群穿着警服的人冲击来魏时被挤得靠在了墙上看着派出所的人把屋子里所有人都带了出去过不多久饭馆里面就空了下来

    魏时不知道徐老头会怎么处理这件事也不知道他答应了罗妈妈什么事

    徐老头好像知道他心里的疑问你想知道我会怎么做是吧

    魏时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点了点头

    徐老头哼了一声我告诉那个女鬼罗昆不会为了她离婚女鬼不相信我就跟她打了个赌要是罗昆离婚了我就放了她让她去报仇再也不从中作梗要是罗昆没离婚那她就赶快下去投胎为了个男人做个孤魂野鬼犯下罪孽不值得

    魏时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徐老头戴上墨镜至于罗昆会不会离婚那就是他们夫妻的事了

    这么说罗昆肯定不会离婚了就算他想离婚也不见得真能离掉罗妈妈为了罗志勇也会用尽各种手段让这个婚离不了而且罗昆虽然已经极其厌恶自己的妻子但是对自己的儿子却还是又感情的

    魏时心里最在意的还是罗志勇那罗志勇呢他害死了那个女鬼那个女鬼难道不会找上他——

    徐老头慢慢吞吞地说这个女鬼最大的执念是‘情’不是‘仇’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神马的~=3=

    今天只有一更

181最新更新

    罗志勇还神不守舍地站在那儿,时不时打个冷战,不知道是后怕还是恐惧,魏时走过去,啪的一下,用力在他后背上打了一下。

    罗志勇痛得叫了一声,抬起头,怨毒地看过去,发现是魏时之后,神色间立刻有点怔忡,好像有些不知所措一样,到底他一直把魏时当成了憧憬的对象,所以对他发不起火。

    魏时又没用什么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背,“跟你爸妈回去吧。”

    罗志勇听话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跟在了罗爸爸和罗妈妈后面,边走边回头,他虽然是站在了罗妈妈那一边,但是并不代表他就很喜欢罗妈妈,只是,罗妈妈再有不好,也是生养了他的人,至于罗爸爸,他总是一口一个“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罗志勇觉得,不说他现在年纪就不小了,就算自己再长大了,有些事,他也不会懂,也不想懂。

    魏时看着罗志勇的背影,“老头,罗志勇会死吗?”

    徐老头看了他一眼,“要他死,我刚才就不会出手了。”

    那就是不会死了,好歹保住了一条命,有了命在,就有其他可能。

    徐老头又补了一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难道你以为他一个半吊子用那么凶险的血咒没得什么后果?更不要说那个女鬼在他身上留的怨气……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魏时不做声,半天才说,“他害了别人一条命,这么一点代价算什么,是他该承担的。”

    徐老头挑高了眉毛,“看不出来你小子心这么狠,我还以为你肯定会为了你那个同学跟我求情,要我帮他把三灾八难都给挡下来,小子要不要求一求试试,这些事我还真做得到,就是麻烦了点,要的钱多了点,不过你是我还没进门的徒弟,我可以给你打个折,九折怎么样?不行?那八折,再低就不行了,我要亏本了。”

    魏时有些奇怪地看了徐老头一眼,“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这倒不是魏时心狠,他只是觉得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不管是被封在黄符纸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透执念转世投胎的女鬼,还是不想要父母离婚为了保护罗妈妈替她动手杀人走了邪路的罗志勇,亦或是企图从婚姻的责任中逃脱却反而更深地陷入其中的罗爸爸,都是如此。

    世上也许有能做到面面俱到的人,但是显然不是他魏时。

    啪啪,徐老头突然鼓了两下掌,边鼓掌边点头,“好,好,不愧是我徐老头的徒弟,这个性格我喜欢,继续保持这样下去,老子最讨厌没事强出头的人,也不喜欢做事太狠辣的,你呢,刚好在中间,而且心够硬,不会轻易为外物所动,好,好得很,做我们这行的,就是要这样,要不随便哪个鬼哭两鼻子就心软了,哈哈。”

    魏时看着徐老头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觉得他是时候吃药了。

    这边的事暂时了结了之后,徐老头就跟魏时说要带他回市里面去拜师,这个拜师的仪式也比较复杂,魏时能不能撑过去还是两说的事,魏时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从昨天那个事就可以看出来,徐老头是个手底下有真本事的人,跟着他,自己绝对不会吃亏。

    不过,在这之前,魏时还是先回了趟魏庄。

    他先跟魏妈妈说了要外出的事,魏妈妈用跟魏昕很像的狭长凤眼看着他,良久之后才点了点头,接着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去了,这方面,魏昕也跟她很像,魏时跑到二叔家,让自己的亲二叔跟二婶帮忙看着点,每天帮魏妈妈做个饭。

    这之后,才去了魏宁家。

    魏宁听到他这几个月要去市里,顿时用幽怨的小眼神死盯着魏时不放,显然对于自己的兄弟把自己丢下,独自到外面逍遥的事,十分不满,魏时没理他,魏宁自从十五岁时发生的那个意外之后,一留在魏庄的时间久了,就好像后面有条恶狗追着他咬一样,恨不得立刻跑出去再也不回来了。

    问题是怎么可能呢!魏庄是他们的根,跑再远也有回来的一天。

    魏时又把对二婶说过的话,跟魏六婶说了一遍,魏六婶满口答应,要说魏时长时间外出,唯一不放心的就是魏妈妈,她那个飘飘忽忽,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几天不吃饭自己都不知道饿。

    幸好,魏庄这里人情味很浓,大家都是一个姓,一个祖宗传下来的血脉,有事没事大家都会互相帮衬,尤其对于魏时家里这种情况,魏妈妈是那个样子,家里的事全压在还只有十几岁的魏时身上,魏时家里家外一把手,所以魏庄的大人对他就更加喜欢和怜惜。

    如果魏时知道自己走了会发生的事,他宁可学不会捉鬼降妖、推卦占卜、奇门遁甲这些本事,也不会离开魏庄,可这些都是后话,他当时还是走了,而且还以为自己把事情安排得很好,所以走得义无反顾,兴致高昂。

    这么多年了,魏时一直被圈在魏庄这一亩三分地里,被家里的事拖得精疲力尽,眼底是隐藏得很好的焦虑和不安,他迫切地想离开这里,不说摆脱这一切,至少有一段时间能让自己喘口气。

    魏时真的是,有点累了。

    魏时又跟魏宁拌了两句嘴之后,才回家去拿行李。

    他背着一个大背包,在经过魏昕的屋子前,迟疑地停下了脚步,一转眼间,魏昕已经失踪了三年,三年来,这屋子的门一直关着,从来没有打开过,在即将离开这一刻,魏时突然有一个冲动,他想进去看一眼。

    既然有了冲动,那就付诸实际。

    魏时走到侧屋门前,慢慢地伸出手去,打开了那把布满了灰尘,已经有点生锈的门锁,再用手轻轻一推,门打开了,昏暗的房间映入眼帘,门外的阳光止步在门内一尺远,再不肯越雷池一步。

    魏时走了进去,身后的门应声而关。

    嘎吱声之后,是一声轻砰。

    厚重的木门震落了一地灰尘,把阳光隔在了门外,屋子里立刻黑了下来,从光明处走入黑暗中,眼睛一时之间不能适应,在很短的时间里什么都看不到了,魏时站在门口处,手往门边上摸索,终于找到了电灯的开关,他按了下去,屋子里立刻亮起了一盏并不太明亮的灯光。

    其实魏昕的屋子本来不应该这么阴暗的,一个那么大的窗户就在门的正对面,但是魏昕性格古怪,不喜欢屋子里太亮了,所以先在窗户玻璃上贴上了窗纸之后,又挂上了一副厚厚的窗帘,再把窗户直接封死了,所以屋子里才这么黑,空气才这么不流通。

    不过,也许是因为木门下留了一条缝的原因,这个屋子这么久没人住了,居然也没有太多的潮湿阴晦之气,一切都照着原样摆在那里,没有任何变动,甚至桌子上那本书都是摊开的。

    似乎这间屋子的主人只是出去拿了东西,随时会回来一样。

    这间屋子,布置得很简单,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一个衣柜,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台电脑,这在当时可是个稀罕东西,不知道魏妈妈从哪儿弄来的,魏时家当年不是那么有钱能买得起这东西的,一台电视,一个影碟机,一个游戏机,还有一些凌乱的书籍、衣服以及其他杂物。

    看起来就是一个家境良好的普通少年的屋子,如果忽略掉墙上的画。

    雪白的墙上挂满了魏昕的画作,连天花板上都是,几乎没有留下一处空白,就是床头柜跟床之间的那条小缝隙也被一张画给填满了。

    画作要不就是扭曲得让人看不清楚是什么的抽象画,要不就是形状可怖不是鬼怪就是妖魔的生物的素描画,魏时眼角抽了一下,觉得自己都快被这些画弄得窒息了,他记得自己上次进魏昕屋子的时候还没有这些可怕的画。

    不过,上一次他进魏昕的屋子,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

    难怪魏昕会突然失踪,每天睁眼闭眼都是这些画,不发癫也要发疯,到底魏昕为什么要画这些东西,这些东西他又是从哪里看来的?栩栩如生的模样,就好像魏昕曾经亲眼目睹过一样。

    魏时在这些密集的、凶残的画作造成的视觉冲击下,胸口像被压了块大石头,有点喘不过气,一阵阵作呕,但是他压抑住了这种反应,而是一张一张画作快速地浏览了过去。

    这些凶恶的、狰狞的野兽,他怎么越看越觉得眼熟,比如这个画上像只长翅膀的老虎的,魏时想起来,魏庄到处可见,几乎可以当做图腾一样的凶兽形象,从屋上的翘檐到门上的门环,只不过那些雕像远远及不上魏昕画作上的形象、生动。

    好像随时会从画里面跳出来,把人一口吞下去一样。

    魏时皱紧了眉头,头一次觉得自己以前不该那么迁就魏昕,如果他早一步发现魏昕的异状,把他送到医院里去看病,或者,事情并不是魏昕脑子不清白这么简单,他也可以把魏昕带出魏庄找其他办法让他恢复正常,可惜,那个时候他也跟鬼迷了心窍一样,虽然看上去是他还是在照顾魏昕,实际上却也只是管着他吃喝,其他的,并没有怎么在意。

    小孩子不能惯,一惯就出尽幺蛾子。

    作者有话要说:魏哥哥在反省自己养弟弟过程中的失误神马的=3=

    今天有二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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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鬼为妻介绍:
魏宁被他妈一个电话召回了家,没想到,一回家就被他妈强迫着结婚,而他的结婚对象却是一个牌位——那是一个已经死了十三年的少年。这几天忙,请个假,周一会更新!PS:炎炎夏日,消暑良品,温馨灵异,谈鬼说爱新文~~求花求评求亲求摸求蹭各种求~~与鬼为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与鬼为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与鬼为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