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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鬼为妻全文阅读

作者:鬼策     与鬼为妻txt下载     与鬼为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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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墅】

    陈阳一到了胡哥办公的地方一看,哟呵,果然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办公室搞得金碧辉煌的,比起以前那个烂摊子好到哪里去了,简直是鸟枪换炮,难怪跟他打电话的时候,一口粗的。

    胡哥是个身高勉强一米七挂个零,又黑又壮的中年汉子,他是北方人,在G市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站稳了脚之后就时时刻刻想着让事业更进一步,憋足了劲儿在这个城市里钻营。

    男人嘛,没野心还叫什么男人。

    胡哥看到陈阳,也蛮高兴,走过来就用蒲扇一样的大手使劲在陈阳肩膀上拍了两下,拍得陈阳龇牙咧嘴,痛得直抽冷气,他肩头上还有昨晚上那个厉鬼留下的一道伤口,胡哥看着陈阳被自己拍了一下就面部扭曲,“咋了?才这久不见就娇贵了?”

    陈阳咧起嘴,笑了一下,一口白牙,“肩上有个伤呢,禁不起胡哥你那把力气。”

    胡哥嘴里叼着根烟,上下打量着陈阳,看到他脸色有点发白,精神也不太健旺的样子,在递给了陈阳一根烟之后才语重心长地跟他说,“怎么受伤了?你小子不是又跟人在外面干架吧?听胡哥一句,少惹点事,多赚点钱。”

    陈阳满口答应,这个胡哥还是他刚来G市那会儿认识的。

    那个时候胡哥刚好在那个地头蛇的地盘租了个门面搞了个小饭店,陈阳那时候还是个不受重视的小卒子,被地头蛇一个手下带着去收保护费,那个时候的胡哥可没有什么“少惹事,多赚钱”的觉悟,居然跟陈阳他们直接干上了。

    一个外地来讨生活的,跟一群地头蛇混混之间的争斗,根本不用想就知道结果会怎么样了。胡哥被揍了个半死,就在那个地头蛇的手下要废了他一只手,杀鸡给猴看的时候,陈阳腆着脸走出来,虽然挨了那个地头蛇的收下的一顿好骂,却也把胡哥的手给留下来了。

    这之后,胡哥就一直把陈阳当自己的恩人看。

    虽然陈阳觉得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胡哥的什么恩人,他当日之所以站出来不过是因为胆子还没练到后面那么大,怕看到血腥的场面,怕出人命惹上什么大事,当然这种小心思没必要给其他人知道,反正两个人之后就一直有联系,不管是陈阳在地头蛇的手下,还是到其他的省市去工作。

    两个人说了一通好久没见互相问候彼此近况的闲话之后,才转入正题,陈阳提出要去看一下那个别墅,胡哥就开着自己那辆二手捷达,在G市里面左转右转,到了靠近郊的一处,那里果然林立着一片别墅,掩映在高墙绿树中间。

    胡哥通过门卫,进了别墅区,又慢慢地开了十几分钟,终于停在了一栋别墅前。这栋别墅离别墅区里的其他别墅比较远,陈阳注意到这个别墅区非常的冷情,他们进来这么久,就看到了零零散散几个人和车经过。

    这个别墅并不是新建的,门窗紧锁,胡哥直接拿出钥匙打开门,“业主是新买下来的,要我们把别墅里原来的装修全拆了,换上新的。”

    陈阳皱起了眉头,看着别墅里面丝毫没有过时,显得富丽而又大方的装修,有些疑惑不解,“不可能吧,我们再重新装修一次,估计还没有现在这么好!”

    这个别墅现在的装修一看就知道是经过名家设计的。

    胡哥笑了起来,“有钱人的想法,你不要猜,你猜也猜不出来。”

    陈阳嘴角抽了一下,不说话了,这个话也不是没道理。

    陈阳绕着这个别墅看了一回,他从一进这别墅开始,就有点不自在,那种发自内心的排斥让他差点没一口拒绝了胡哥入伙的提议,但是人都到这里了,要拒绝也要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这个别墅总共有千把平方,这么大的面积搞个装修没得近百万是下不来地的,难怪胡哥说这个事做得,陈阳问走在自己边上的胡哥,“胡哥,你跟我说实话,这个单子到底是从哪里搞来的?”

    胡哥呵呵地笑起来,对陈阳说,“你小子知道这么多干什么,我胡哥也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了总还有点人脉关系!搞到这个单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其实我最近接了好几个大单子,不过这一个是最大的,所以才叫你来。”

    陈阳看胡哥避而不谈,还以为他是不想自己知道他的那些关系。

    陈阳看完了之后,就跟胡哥说,“那我们好好合计一下,先要设计个样子出来,还有材料、人手这些都要准备好,对了,那个业主呢?他没提出什么具体的要求?”

    胡哥手一摆,“他什么都没说,就说不要原来的,不用替他省钱。”

    怎么到处都是这种冤大头,陈阳心里嘀咕着,一般的业主,都会在装修的过程中,指手划脚,甚至从头参与到尾,像这种两手一甩什么都不管的,陈阳还真没见过,这回算是开眼界了,也许真的是有钱人,没空理会这些事吧。

    把别墅里里外外,左左右右全都看了一遍之后,陈阳拿着胡哥给的建筑图纸,慢慢地比划着,果然还是有点古怪,这个房子的风水有点不太妥当,难怪他一进这屋子就感觉不对,他把这个事跟胡哥说了。

    胡哥听了,半天不做声,过了一阵才说,“这个别墅又不是我们建的,我们只管做自己的事,其他的,别管了。”

    陈阳本来就是顺口一说,也没打算管,看到胡哥这样郑重其事的样子反而有点愣住了,他含糊地答应了一声,两个人走出那栋别墅,胡哥请陈阳吃了顿饭,又把他暂时安排在了公司的办公室里睡一晚。

    陈阳打了电话给以前那个工作的厂子里的熟人,问他阿信怎么样了,那个熟人说阿信失踪好久了,就连那个跟他关系很好的阿朵也失踪有一阵子了,那个熟人压低了声音好像怕被鬼听到了一样,说了句“小心一点”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陈阳没想到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居然连阿朵都给牵连进去,只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了,那个跟自己亲妹妹一样的十几岁女孩子,明晓得危险还给他通风报信,陈阳把手里的烟掐灭,从他沉默的背上发出一股浓烈的杀气。

    他跟阿信合作堵老千的那个晚上,总共出了四条人命。

    里面有一个,据说是附近的老大屋里不成器的小舅子,没想到捅了这么个马蜂窝,陈阳有点郁闷,他也不知道那个屋子是个鬼屋,要是早知道,肯定也不会选这么个地方。

    说起来,当时那个地方还是阿信选的,他当时信誓旦旦地说,听人讲起过这里是个风水宝地,只要去了肯定会赢钱,最后赢是赢了,不过靠的不是风水而是陈阳出的老千,而且这个宝地最后不但要了那四个人的命,还间接要了阿信跟阿朵的命。

    陈阳打算偷偷回去看一下情况。

    这个事他总觉得没完,不解决了会一直阴魂不散的缠着他。

    说做就做,陈阳一向是个行动派,他第二天跟胡哥说了一声之后就回了原来工作那个厂子,离得并不远,坐三个小时的车就到了,是G市的一个镇上。

    镇子还是那样,什么都不多,就是做皮肉生意的发廊和酒店特别多。

    陈阳戴着个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他要找的是阿信最好的一个兄弟,一般阿信做什么事都不会瞒着他。街上人来人往,陈阳走过一条小街,转到了一个脏污而又狭窄的小巷子里。

    墙头上能看到密密麻麻的树木,一阵风吹过,树叶子簌簌作响。

    周围是低矮的像鸽子笼一样切割成一块一块小空间的建筑物,全都是本地人建起来租给在附近工厂工作的人的,陈阳找到了其中一栋建筑物,上了三楼,然后就坐在其中一扇门的前面,开始等着里面住客的归来。

    陈阳记起来,阿信以前也是住在这栋楼里。

    一直到了晚上,才听到了杂沓的脚步声噔噔蹬的传来。

    陈阳站起来,活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脚,阿信的朋友赵志拖着脚步走了过来,看到陈阳立刻警惕地站在了原地,陈阳把帽子摘下来,“阿志,是我,陈阳。”

    赵志听到陈阳的声音,脸色微微一变,接着又勉强笑了起来,“是你啊,好久不见了,还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他拿出钥匙,打开门,“进屋来坐一下。”

    陈阳进去,开门见山地就问,“阿信是怎么死的?”

    赵志嘴巴抖了抖,脸色有点苍白,“他们说他是被鬼给害了,他死了之后这栋楼就一直在闹鬼,这里的人都吓怕了,我也住不下去了,过几天就要搬走了。”

    陈阳皱起了眉头,“什么鬼不鬼的,我倒是听说他是被王新豪给害了。”

    赵志有点没精打采地看着陈阳,“你是没看到阿信的尸体,要是看到了就不会这么说了,人哪做得到。”

    陈阳一愣,他没想到赵志会这么说。

    突然他好像想起来一样,“你知道哪个人告诉阿信围村村尾巴上那间废屋是个风水宝地的?”

    赵志苦笑一声,“我也不晓得,只要在这里住的久一点的,谁不知道那个地方古里古怪,死过好几个人,谁会把那个地方当什么风水宝地,也就骗一骗刚来的外地人,不过骗了又有什么好处!”

    两个人正在说话的时候,突然,楼上传来一声尖叫!

    陈阳跟赵志面面相视,不约而同地往楼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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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

    陈阳跟赵志跑到二楼一看,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倒在自家门口,头朝外,一动不动的,赵志站得远远的,根本不敢过去就怕要担上什么干系,陈阳一边拿手机打电话报警一边走过去看了那个男人一眼.]

    这个男人身上露出来的部位全都长满了暗红色的斑块,到处都是发炎溃烂的伤口,陈阳把赵志喊过来,赵志开始还死活不肯被陈阳杀气腾腾地瞪了几眼之后,终于磨磨蹭蹭地挨了过来,他一看到这个男人的脸,立刻抖着手尖声大叫,“他,他怎么长了跟阿信身上一样的东西!”

    果然是这样!陈阳寻思着。

    早在他在那个火车上看到阿信的时候就有些怀疑了,他身上的那些病症和伤口跟魏庄的“人瘟”实在太像,只是魏庄的“人瘟”发作起来,紫红色的斑块会变成暗绿色,最后发臭发炎,就跟死了很久的尸体一样,而眼前这个男人身上的症状,显然比较轻。

    赵志在惊惧的大喊了一声之后,嘴里念着“今天就搬走,这地方不能住人了,我就去收拾东西”,陈阳看着他慌里慌张的样子,有些无语,这胆子也太小了点。

    刚才是这个男人在尖叫?出了什么事让他发出那种叫声。

    这栋房子每层楼总共有四个住户,这个男人住的这间屋子左边那间屋子门上挂着一把锁,看来是没人住了,而右边这两间屋子,却是门窗紧闭,陈阳想了一下,走到右边第一间屋子,“咚咚咚——”敲起了门。

    第一扇门任你敲翻了天都是纹丝不动,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住,陈阳回过头问赵志,他也是一问三不知,这里的住户流动性很大,彼此间也没什么来往,不知道楼上住户的情况倒也不算奇怪。

    陈阳敲了几分钟之后,终于放弃了,转头去敲第二张门。

    这一回倒是没费什么力气,很快,门就打开了一个缝隙,一个年轻男人站在门里面,一脸警惕地看着陈阳,“你有什么事?”

    这个男人跟陈阳差不多的年纪,长得不错,白白净净的,就是有点阴沉,陈阳目光扫过他抓在门上的手,家境应该不错,没吃过什么苦,戴着眼镜,有点文弱,跟周围在工厂里打工的这些人,很有点格格不入的意思。

    陈阳指了指边上,“你隔壁住的那个人刚才出事了,你刚才又听到什么吗?”

    这个男人连看都没往那边看一眼,就摇头,板着脸一副什么事都跟我无关的样子,冷声说,“没有,我什么都没听到,我刚才戴着耳机在看电影.]还有什么事没有?没事我关门了。”

    说完,也不管陈阳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直接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那扇门是擦着陈阳的鼻尖关上的,陈阳摸了下鼻子不说话了,拽什么拽,不信等下警察来了他还能继续拽下去,过了一会儿之后,警车亮着警笛声,呜咽呜咽地开了过来,很快,几个警察就来到了命案现场。

    赵志看到穿警服的,腿都已经软了,陈阳还好,面色自如地跟警察说着发现尸体的经过,他眯起眼睛看着那些警察粗略地问了几句之后就把那个男人的尸体盖上白布抬下楼,压根就没有进行现场侦查取证,询问左邻右舍目击证人之类的后续,本来按正常程序走他还不会怀疑了。

    陈阳看着右边第二扇门,没说话,留了个联系方式之后就离开了。

    他离开了之后也没走远,就在附近转,看到附近一个小商店外面聚拢了好几个阿公阿婆在那里摆龙门阵,他也慢吞吞走过去,在商店里买了包烟站在旁边,边听那些阿公阿婆闲聊边抽烟。

    话题都是关于前面那栋楼里的怪事。

    刚才警车闹了那么大动静,消息灵通的甚至连三楼又死了一个住户的事都知道了,其中一个阿婆跟另外一个阿公说,“我早说了那地方邪,不能起房子,谭家还在外面放话说,要是我再乱说话就要治我,现在看看,那地方明清的时候是个乱坟岗子,后来南洋有个人回来建了个医院,那地方又刚好是医院的太平间,那间医院战乱的时候被炸毁了,地方荒废了,什么邪门的事没有?还说我乱说,我是那种乱说话造谣生事的人嘛!”

    说话间,一副终于让她料中了,扬眉吐气的样子。

    阿婆说话的时候,还留意地看了陈阳一眼,陈阳笑嘻嘻地看着她,露出一口白牙,不得不说,陈阳的相貌是极好的,修眉俊目,帅气逼人,那个阿婆打量了他一眼之后,又继续跟旁边的老人扯谈去了。

    旁边的阿公也连连点头,“谁说不是呢。不过也奇怪,谭家建房子的时候是请了先生回来看过的,使了手段把煞气压了下去,虽然还是会出点小问题,但从来没死过人,这下半年就死了三个,莫不是冲撞了什么吧?”

    陈阳在旁边听得出神,像他这种外地来的,还真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门道道,原来被人架在火上烤,住在坟堆上都不知道,这些本地的,就算知道情况,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也不会去拆别人家的招牌断别人家的财路,所以临到出事了,倒霉的也只会是这些外地的住户,偏偏连个说理赔偿的地方都找不上。

    陈阳又听了一会儿,再没听到有用的信息之后,就把手里已经熄灭的烟头扔在地上,转身走了。

    事情有点复杂,陈阳本来以为杀害阿信跟阿朵的,就是附近那个黑社会老大,但是像这种黑社会老大下手的话,都是直接砍人的,哪里用得着这么神神怪怪。

    陈阳在附近的酒店开了个房间,打了电话给胡哥说自己今晚上不回去了,胡哥要他最迟后天上午一定要回来,别墅那边的设计图已经送来了,明天就要开工,陈阳一口答应。

    刚挂上电话,手机又响了。

    陈阳接起来,那边半天没声音,只有电流声“哔哔嗞嗞”的,“魏时,你搞什么鬼?”陈阳冲着话筒,喊了一声,明明来电显示上是魏时的号码,话筒里还是没有声音,陈阳等得生厌,正要挂上电话,那边终于有了动静。

    手机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空洞而有幽远,好像是从另外一个时空传过来的一样,冷飕飕地让人骨头里冒着凉气,陈阳把手机从耳朵左边换到了右边,还是觉得不舒服,又从右边换了回去。

    那个男人在叫他的名字,“陈阳。”

    陈阳开始并没有听出来是谁的声音,但是也许是某个瞬间的灵犀,让他在开着空调的温暖房间里狠狠打了个冷战,手心里一下子冒出了一点汗水,滑不溜丢的,“魏林清,是你——”

    陈阳心情有点复杂,他没想到会是魏林清。

    手机的电流滋滋声更响了,陈阳听得耳膜一阵阵撕裂般的痛,但还是没有把手机拿远点,魏林清说话的声音很慢,很低,断断续续地,“要,要小,小心,我,我很快,就,会过,过来……”

    一句话,硬是掰碎了才说完。

    陈阳忍着痛,尖起耳朵,集中注意力才总算把这句话听明白了,魏林清要过来?他怎么过来?不是有一说“魂不离土”嘛,除非用上特殊的手段,否则的话,魂魄是不能离开身死之地的,要不然古代的人为什么那么讲究归葬故里,又为什么湘西那边会流行赶尸。

    陈阳含糊地应了一声,刚要问他为什么要过来的时候,通话突然中断了,想来,一个魂魄要用这种方式联系上一个距离千百里外的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想到自己刚才还因为听到魏林清说要过来,让他小心而心里高兴了一下,就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点,魏林清稍微给点甜头就忘乎所以了,这样要不得,他是个男人,得放开心胸,外面到处都是红花绿草……

    魏林清的电话挂了之后,陈阳又打了回去,这一回倒是换上了魏时接电话,他支支吾吾地说,这几天就会来G市办点事,魏林清也要来,所以就顺便带着他一起了,有点事还需要魏林清帮忙云云。

    陈阳问他什么事,魏时说那个凶魂跑了,而且是逃往G市的方向。

    陈阳听得嘴角一抽,刚还说“魂不离土”现在就出来个例外,也不知道那个恶魂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不过它为什么逃到G市?难道不应该找个荒坟野地潜伏起来再图整垮魏庄的后事。

    陈阳想了一会儿,也不得要领,就拿出个望远镜,对着不远处那栋楼开始观察了起来,就算那栋楼里真有鬼,也不可能无形无迹,总会露出点端倪来,而且陈阳还真不相信阿信跟阿朵的死与那个老大无关,不说阿信在那辆鬼火车上的几句话,就说怎么不死别人,偏偏就死了他们两个,世上哪有这么凑巧的事!

    陈阳今天下午还打了电话给阿朵以前的小姐妹问过,阿朵的死状跟阿信一模一样。

    一直等到半夜,那栋楼都没有一点动静,楼里已经搬空了一大半,只有寥寥几个住户因为各种原因暂时还没有搬走,就在陈阳困意上来,打着哈欠的时候,眼角余光瞥了那栋楼一眼,却被吓得那个哈欠咽了回去,差点没呛到。

    好多的鬼魂在三楼那个年轻男人住的屋子里,穿来穿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应该会有二更

    TAT这个文好长啊!我再也不写这种长文了,对于我这种记忆力不太好的人来说,写得脑子打结直抽筋。

    谢谢歆兕,阿七,未眠,石子,小0是个好个小攻,3136472,若素素,糖罐里的懒猫,小心儿,B,妖应封光,慕斯的地雷和手榴弹=3=谢谢亲们一直以来的支持=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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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鬼】

    陈阳远远地看着那里鬼气森森,阴气郁郁,心里面有点发毛。

    看对面这阵势,应该是人在修炼什么邪门的法术,天上黑漆漆的,半点天光都没得,空气中隐隐可以闻到很浓的血腥味中间还掺杂着一股恶臭,陈阳不小心吃了一口风,差点没吐出来,赶紧跑到卫生间里拿了个湿毛巾捂着鼻子。

    白天还没得什么感觉,到晚上才觉得这个地方阴气好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以前他到这里来玩过好多回,住的地方离这里也并不远,怎么从来没有现在这种感觉。

    陈阳可以确定,这一切都跟三楼那个住户有关。

    惨白的鬼魂在那里无声的尖啸,空中飞的,墙上爬的,地上走的,到处都是,时不时就穿到了那间屋子里,时间久了,陈阳才慢慢发现,不是那些鬼魂主动穿入那间屋子,而是那间屋子有什么吸力把周遭的鬼魂全都拉了过去,那些鬼魂穿来穿去,爬来爬去,其实是在不停地用力挣扎,可惜的是,它们的力量都太弱了,根本无从抵抗。

    陈阳想起马云才跟他说起过的一个炼魂的法子,跟眼前这景象非常的相近,他不得不怀疑,三楼那个男人是在炼魂,也就是炼化孤魂野鬼,一为驱使,二为增强自身魂气和法力,就是太阴毒了,向来为正派门人所唾弃和不齿。

    不过这世上总有人为了各种目的,铤而走险,什么都敢做。

    陈阳本来还打算亲自到对面去看一下情况,但是想到自己现在改了命,虽然一时半会儿见鬼的体质没改过来,但是到底没有以前那么横行无忌,所以就有点犹豫。

    还是等魏时来了再说算了,陈阳这么打算着。

    此时已经是午夜十二点,陈阳正想着收起望远镜,到床上休息的时候,突然,窗户上出现了一个人,放大的脸紧紧地贴在玻璃上,那是一个老太婆,她朝着陈阳笑了一下,一口稀稀落落的牙齿,黑黄黑黄的。

    陈阳被她倒退了一步,他开的房间可是在四楼,窗外怎么可能有人!

    很快,在那个老太婆边上,又出现了一张脸,是个年轻女人,白惨惨的脸盘子把舌头全吐了出来,也把脸贴在窗户上,紧接着,又出现了第三张脸,是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手指在窗户玻璃上使劲地刮着,刺得陈阳汗毛都快倒竖起来了,再是第四张脸,第五张脸……

    不久之后,一整面铝合金玻璃窗上,密密麻麻全都是各种各样可怖而又扭曲的人脸。

    陈阳看得心惊肉跳的,肯定是对面那个练邪术的男人发现他在偷窥了,所以把手底下的鬼使过来要他的命,陈阳拿出魏时交给他的几张黄符纸,摆在地上,成了一个简单的阵法。

    这几张黄符纸,上次在那个小车站都没来得及用上。

    那些鬼脸推撞着窗户玻璃,发出晃啷晃啷的声音,眼看着玻璃裂开了一条又一条的缝隙,快要碎裂开来,陈阳紧张得额头上全都是汗水,就在这个时候,隔壁房间突然响起了几个奇怪的声音。

    女人高亢的呻吟,男人低沉的喘息,隔壁那对男女睡醒了又在做|爱,精力真他妈充沛,这么紧张的氛围下出现这种声音,陈阳嘴角狠狠抽了一下,额头上冒出几条黑线,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也许这是个机会。

    陈阳看着那些已经快冲进来的鬼脸,二话不说抄起旁边的椅子就往对面墙上砸了过去,砸完了椅子又砸桌子,他不敢开门就怕门外也有鬼脸在等着,扯着嗓子大喊,“我操你麻了个逼的,半夜三更还让不让人睡了,叫你妈个春啊,这么喜欢叫,怎么不到大街上去叫……”

    各种只要陈阳记得的佛听了佛都有火的污言秽语滔滔不绝地从陈阳嘴里面冒出来,骂得陈阳自己后背都出了汗,心里默念了一句“对不起了,隔壁正在快活的哥们姐们”,果然,陈阳高声大骂了一两分钟之后,就听到了门上“砰砰”的敲门声,好多人在外面杂七杂八的说话,有发火大叫的,有息事宁人的……

    想必是周围被陈阳吵醒的客人以及酒店的工作人员。

    陈阳看了一眼窗户,在人气多了起来之后,那些贴在窗户上往屋子里挤的鬼脸果然陆陆续续地散走了,陈阳慢腾腾地开了门,隔壁那个被他打扰了还赤着上半身的男人,一拳头就打上来,“我草你祖宗,没女人草你不会拿个水管捅自己菊花……”他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睡衣,脸泛红晕的女人,那些酒店工作人员面色尴尬,其他客人也看着陈阳脸色不太好。

    陈阳眼明手快地架住那个气急败坏地男人的手,往旁边一躲,笑嘻嘻地递了根烟过去,“兄弟,还不都是你太龙马精神了,兄弟半夜听了,血气上涌啊,有点上火,抱歉了抱歉了,下次不会了,原谅一下原谅一下,抽根烟,消消气,消消气……”

    这种话,是男人都喜欢听,那个男人脸色好了一点,不过还是接着骂了几句,才放过了陈阳。

    等围在门口的人前后走了之后,陈阳才暗地里松了口气。

    对面那个男人,总算没再使什么阴招,这一晚上平安过了,陈阳整晚没睡,顶着个黑眼圈坐在窗户前,拿着望远镜监视着那个男人的行踪,反正已经被识破了行踪,陈阳干脆不用顾忌什么了。

    有点压力,没准对面那个男人一行动,就有了破绽。

    这一整天陈阳除了上厕所那几分钟之外,连吃饭都是叫的外卖,一直窝在窗前,到了晚上**点钟,总算不负他的蹲点,一个小混混偷偷摸摸,左顾右盼地溜上了三楼,敲开了那个男人的房门。

    陈阳用数码相机拍了张照片,虽然影像不太清楚,不过也罢了,那个小混混才进去几分钟就离开了,接着,那个整天待在屋子里一步都离开的男人,也穿戴整齐的出了门。

    陈阳知道,这是要上菜了。

    在跟还是不跟之间,犹豫了那么几秒钟,陈阳一狠心,觉得还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陈阳下了楼,跟在了那个男人后面,他在社会上混了那么久,对于跟人这些路数也多少知道一些,这个年轻男人在街上左拐右拐,最后进了一家夜总会,陈阳眯起眼睛看着那家夜总会的招牌,没记错的话,这是那个黑社会老大的地盘,他经常在这里寻欢作乐,陈阳看着那个文弱阴沉的男人低头进了夜总会,在等了几分钟之后,也跟了进去。

    这家夜总会档次并不是很高,里面霓虹闪烁,人影憧憧,非常热闹。

    陈阳进去之后,半天没有找到那个男人,他在夜总会里小心地走着,最终在角落的一组沙发那儿找到了他,那个男人正坐在一堆凶悍的男人之间,却半点也不畏惧和退缩,反而眼底带着点自傲和轻视,他跟那个陈阳见过一两次的黑社会老大交谈着,那个黑社会老大脸色有点不好,但是却又忍耐了下来,看得出来对那个男人颇为忌讳。

    那个角落不好靠近,陈阳喝了半杯酒,也没等那个男人出来就先离开了夜总会。

    他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已经知道那个会邪术的男人跟这个黑社会老大有关系。

    陈阳走在回酒店的路上,他正想着该怎么帮阿信跟阿朵报仇这回事,突然间觉得周围的气氛有点不太对,周围三三两两的行人全都闪开了,身后传来杂沓纷乱的脚步声,陈阳神情一凛,他迅速地左右看了一下,前面十几米处一家铺面外摆着一些木棍竹条,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抽出一根木棍拿在手里,然后转过身,看着围上来的人。

    是一群拎着武器的小混混,打头的一个吐掉嘴里叼着的烟,喊了声,“兄弟们,给我上。”

    总共十个人,陈阳舔着舔干裂的嘴唇,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赶在你家太岁爷爷头上动土,不打得你们哭爹喊娘,老子就把名字倒过来写,陈阳没得他们冲过来,就一步跨上前,手里的棍子一个横扫,把他们驱退了一步之后,一手抓住旁边一个动作稍微迟钝点的,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向他小腹处,把他直接踢飞了出去,趴在地上抱起肚子直打滚。

    陈阳打架,从来下手狠辣,绝对留人余地,而且不怕死,不怕伤。

    这场混架并没有打太久,陈阳把这几个人全都打趴在地之后,自己身上也添了好几处伤,他抹掉嘴角的血,把口中的血腥味咽下去,冲到了路中间,一辆小车急刹车停了下来。

    里面的司机打开车窗探出头,正要骂人的时候,陈阳一棍子狠狠敲在车前盖上,砸出了一个坑,那个司机脸色大变,陈阳抓住司机的手,把他半个身体拖出了车子,恶狠狠地说,“打开车门。”

    司机哆哆嗦嗦地打开了车门,让这个煞星上了车。

    陈阳把他推开,自己坐上了驾驶座,那几个人没解决他,那个老大肯定会继续派人来,下回就不止十个人的场面了,他得赶紧离开这里,陈阳踩了油门,车子疾驰而过,他远远地看到有几十个男人从各个地方跑了过来,全都是为了堵他来的,把这一片完全给封锁了。

    陈阳开着车,横冲直撞,往G市市中心开去。

    突然,他觉得自己肩膀上一阵阴冷,他从后视镜里一看,方向盘一打滑,差点没撞上旁边那辆车,吓得坐在旁边的司机遮住眼睛,嘴里把东方西方举凡数得上号的神灵全都拜了一遍。

    他肩头上趴着一个两三岁的小鬼,正兴高采烈地冲着他喊,“爸爸,爸爸……”

    这就算了,后座上,还坐着好几个男男女女,重重叠叠堆在一起,挤得满满的。

    车上,什么时候上了这么多鬼!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了一下,要不,把十点那更挪到每天中午一点去?大家觉得肿么样?

    我去,居然点不开回复,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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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斗】

    看着这一车鬼,陈阳脸色有点发青。

    他转过头,跟趴在肩头上的小鬼说,“后面那些是你带来的?”旁边惊魂未定的司机慌张地大喊,“你在跟谁说话,跟谁说话?”陈阳没理他,一只眼看着前面,一只眼看着小鬼。

    小鬼嘴里啃着自己的胖手指,摇了摇头,又转过头看了一眼后面还在增加的鬼魂,已经挤到他身边了,陈阳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那些鬼魂反而不敢靠近他身边了,他们把目标转向了边上的司机。

    那个司机大腿上还坐着一个笑得妩媚的女人,就是脖子上被人划了一刀,连喉管都看得见,她抱着司机的脖子,在那儿摇了摇去,司机白着脸,嘴里叽哩咕噜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陈阳看到有些鬼魂已经钻到了他身上,他一会儿喊着“医生,这个病人又发作了”,“崽啊,我养了你一场,你在那里啊……”,“按时吃药,会好起来的”,“……”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杂乱纷沓的声音,不停地从司机的嘴里冒出来,吵的人头晕脑胀,陈阳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这些不知道哪来的鬼魂控制不住在夺这个司机的身体了。

    车子里很冷,鬼魂太多,阴气过重,周围的空气起了白雾,变得湿漉漉的,而且车子好像负载过重,速度越来越慢,发出吱嘎吱嘎的刺耳声音,好像随时会散架一样,陈阳狠踩油门,一点用都没有,车子还是像老牛托破车一样慢吞吞地在路上行驶着,比路上步行的人快不了多少。

    那些行人都在看向这辆车子,都在看。

    陈阳的手在方向盘上狠狠砸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后视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得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妈的,车子后面一个鬼魂肚子里的肠子拖出来拴着后面一个鬼魂的腰,后面那个鬼魂的肠子却被另外一个鬼魂绕了几圈在手腕上,这样一个串着一个跟串烧一样挂在车后面,拖了怕有几里长。

    陈阳呆呆地看着那个串烧,脑子有点转不过弯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小鬼,小鬼摇晃着两条腿,还在那里自得其乐,好像车子那么多鬼魂跟着很平常一样,陈阳抹了把脸,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他干涩地问小鬼,“后面那些鬼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些鬼碰都不敢碰小鬼,也不敢碰小鬼身边的陈阳。

    小鬼抓住旁边一个鬼魂,慢慢地从它身上拽出一根暗绿色的肠子,让后面一个鬼魂拿着捆在自己的脖子上,陈阳看得脸抽了一下,他忙完了这些才转过头跟陈阳说,“爸爸,它们很怕,想跟着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带着它们好不好,爸爸。//

    当然是不好,陈阳头皮发麻,“那里有什么让它们怕成这样?”

    小鬼跟旁边几个鬼魂无声的交谈了几句,陈阳听不到,就算听到了估计也是听不懂的,那是阴世的话,小鬼跟它们交流完了,跟陈阳报告说,“它们说它们住的地方几个月前来了个恶人,它们中间好多鬼都失踪了,它们很怕但是那个人法力很强大它们对付不了,爸爸,那个人想杀了你!”

    小鬼最后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握紧了拳头,脸上一片煞气。

    陈阳知道了,这些鬼魂就是那个以前是荒坟地后来是太平间的地方聚集的鬼魂,这么多怎么也没把那栋楼里的人全给害死,那个男人在拿这些鬼魂炼魂,它们没办法反抗,所以只能找机会逃走。

    陈阳想知道的是,昨天晚上那些来找他麻烦的鬼魂是不是它们。

    陈阳让小鬼问那些鬼魂,小鬼跟它们交流了很久,才转头跟陈阳说,“它们说不是,那些都是已经被那个男人操纵的鬼,它们还说,它们迟早会再找上爸爸的。”

    这个不用它们说,他也知道,因为那些鬼魂已经来了。

    一个个散开的鬼魂挡在了车子前面,车子轧过去,它们的身体爆裂开来,肠子跟内脏满地都是,浓郁的血腥味、腐臭味传过来,陈阳胃里面翻腾着,手抓着方向盘发出奇怪的声音。

    这些散落的,被那个男人操纵的鬼魂想拦下车子,然而那些串在一起的鬼魂却要阻止它们,它们打了起来,陈阳目瞪口呆地看着天空中、地面上全都是残肢断臂以及碎肉块、内脏,到处都是黑血横溢。

    一个鬼魂想要往陈阳的方向冲过来,那个抱着司机脖子的女鬼尖啸着扑上去拦住它,那个女鬼很恶,很快就把那个鬼魂撕成了碎块,那些碎块丢在地上还在动,然后陈阳看到那些碎块没过多久又聚拢在了一起,又变回了那个鬼魂。

    居然还能原地满血复活,陈阳看呆了。

    外面打得天昏地暗,因为鬼魂们都打架起了,挂在车子上的少了不少,车子的速度快了一点,这时,有几辆黑色的小车开过来,把路给堵上了,后面也响起了喊打喊杀的声音,是那些小混混打手追上来了。

    车子不能开了,没用了。

    一看到那几辆黑色小车,本来正在混战的鬼魂立刻慌乱了起来,它们无声的尖啸着,跟没头苍蝇一样四散而逃,一部分鬼魂却迅速围在了其中一辆车周围,陈阳熄了火,把车子停在路边上,然后下了车,看着中间那辆黑色小车。

    那个男人就在那辆黑色小车了,也许还有那个黑社会老大。

    旁边几辆小车全都开了车门,好几个精悍高大的男人走下来,其中一个走到那辆小车边上,打开车门,很是恭敬地来了一句,“彪哥,到了。”里面的人没有立刻下来,车子里安安静静的,过了一会儿,才终于有了动静,两个男人下了车,不错所料,就是那个阴沉的年轻男人跟那个叫彪哥的老大。

    妈的,以为自己在演电影吗?装什么比,陈阳在心里唾弃。

    那个年轻男人一下车就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陈阳,看得陈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后来他才发现,他看的不是自己,而是趴在肩膀上的小鬼,那种贪婪的目光带着连掩饰都不屑做的恶意。

    那个年轻男人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阴柔而低沉,“好,好,没想到你身边还有这么个好东西,他归我了。”他压根不在意对面暴跳如雷的陈阳,转头跟彪哥说,“该动手了。”他跟彪哥说话也是淡淡的,还带着点命令的口气,彪哥看来对他很信任,立刻下令动手。

    陈阳低声问,“小鬼,你爸爸跟魏时干什么去了?”

    现在这小半条街阴惨惨的,周围也偶尔有行人和车辆经过,却没有一个人发现这里的异状,不知道是因为这条街上鬼魂太多了,还是这个年轻男人做了什么手脚,迷惑住了人的心神,这次陈阳不能用昨晚同样的办法脱困了,本来陈阳想干脆制造个车祸把警察引过来,警察身上的煞气和正气最重,就算现在出了很多败类,但是这些基本的东西还是没有变的。

    小鬼好像对那个年轻男人又有些忌惮,躲在陈阳后面探头探脑,跟在车子后面的那些鬼魂,一些吓得逃走了,一些却慢慢地聚拢到了陈阳身边。

    陈阳不知道它们为什么会下来,他可不会驭鬼。

    小鬼紧张地咬着手指,“爸爸等一等,他们去追那个凶魂,就快要来了。”

    陈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他们来的那个时候。

    那个年轻男人控制的鬼魂往陈阳冲过来,不过它们的目标不是陈阳而是陈阳身边层层叠叠的鬼魂,小鬼发出一声刺痛人耳膜的尖叫,即刻,那些本来已经有了退意的鬼魂又稳了下来,两方的鬼魂又打成了一团。

    对面那个年轻男人看到这一幕,眼神更兴奋了,苍白的脸上浮出了不正常的潮红。

    小鬼在指挥那些鬼魂,两方势均力敌。

    那个年轻男人拿出了几根粗大的线香,就那样把点上的线香插在了水泥地上,最后一根线香插了几次,都没插好,一直倒了,他就一次又一次的重新插,那个男人的脸色越来越白,到最后跟死人一样了,但是香最终还是插上去了。

    那些本来帮着陈阳他们的鬼魂,开始倒戈。

    陈阳惊讶地看了小鬼一眼,他一个侧踢,刚好踢中了一个打算偷袭他的小混混,把他手里的刀子抢过来,接着刀子在他手里一个旋转,反手分明在小混混的两个小腿上分别刺了个对穿,彻底让他丧失了继续找麻烦的能力。

    那个彪哥身边围着几个男人,正冲着陈阳指指点点,时不时还骂一句那些废物手下,这么多人对付一个人半天都搞不定,不过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急,显然是想把陈阳这样钝刀割肉的磨死。

    就在这时,本来阴惨惨的街上凭空冒出了一股灰黑色的雾气,贴着地面以极快的速度漫过来,经过的地方,连街两边栽种的树木都失去了生机,变成了同样的灰黑色,在雾气中,还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走在其中。

    陈阳知道,这是魏林清来了。很快,雾气就到了陈阳身边。

    小鬼跳起来,一头扎进了雾气里面,那个年轻男人几乎在雾气出现的同时就消失在了原地,连手下控制的那些鬼魂都置之不理,那些陡然间失去了控制的鬼魂,茫然地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又慢慢地往来得方向走去。

    陈阳觉得自己眼前晃动了一下,再仔细一看,自己居然已经在一个房子里。

    魏时就站在他面前,正笑嘻嘻地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更新=3=

    第二更还是老时间没有变~~哎呀我们这里今天外面出太阳了,考虑要不要晒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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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物】

    陈阳一身的伤,魏时用剪刀把那些粘在伤口上的衣服剪成了碎片,小心地撕下来,陈阳痛得龇牙咧嘴,面部扭曲还得顾及着男人的面子和尊严咬紧牙关不大喊大叫,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把伤口清理完毕,又包扎好之后,陈阳才满身大汗地松了口气,一头栽倒在了沙发上。

    魏时搬过一台笔记本电脑,坐在旁边,跟人视频。

    陈阳瞄了一眼,是个年轻男人,长着张国字脸,一脸的正气,以他见多识广的眼光,陈阳可以肯定这个男人绝对是在公检法单位上班,虽然穿着便服,但是身上的气势掩都掩不住。

    魏时喊这个人叫“五师兄”,他们在说的,是几个月前发生在B市的一个案子,那是个连续杀人案,案犯是两兄弟,一个当场死亡一个逃窜在外,没有任何案犯的行踪线索,只是前不久终于得到了一点消息,说是案犯潜伏到了G市,因为B市那个案子闹得很大,上面很重视,所以就把魏时的五师兄方志派过来协助这边的警方抓捕。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不过那个案子既然有眼前这两个人参与进去,陈阳是绝对不相信会是一桩普通的人命案。

    方志想让魏时帮他算一下那个案犯的大概方位。

    这个用茅山术是可以做到的,只要不用把人的具体位置算出来,只是方志现在已经金盆洗手除非性命之忧否则再也不能用这些法术了,所以他没办法只好拜托这两天刚好有事停留在本地的同门师兄弟。

    魏时当然不会拒绝,这个案犯他也想早点找到,两个人敲定了之后方志跟一直在旁边明目张胆偷窥的陈阳打了个招呼,陈阳也冲着他笑了一下,之后方志面色匆匆地下了线,看来工作非常的忙碌。

    这边的事情一解决,魏时就立刻转过头来开始盘问陈阳。

    陈阳就把自己到G市之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魏时也是一脸震惊,显然他原本只以为陈阳遇到了一个很大的麻烦却没有想到这个麻烦居然跟魏庄那个事还可能存在着某种不清不楚的联系。

    魏时一个劲儿的追问那个尸体的症状是不是跟魏庄的人瘟是不是真的很像,陈阳一再确定之后,他才带着满脸的问号坐到一边做冥思苦想状去了。

    陈阳没理他,他眼皮早就在打架了,几乎是立刻就睡死了过去。

    魏林清站在旁边,把他抱起来放在了房间里唯一一张床上,又给他盖上了被子,在这期间陈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更不用说被吵醒了,可见睡得有多死,精神和身体到底有多疲累。魏林清小心翼翼地样子看得魏时牙酸,眼前这个鬼可是他先人,他也只能在心里腹诽了两句,一脸我神马都没看到的扭曲表情盯住房间的某个角落。

    等陈阳一觉醒过来,已经是深夜,他是被饿醒的,不得不说陈阳生命力顽强,全身上下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居然还能活蹦乱跳的,让人不得不服,只有陈阳自己知道,其实他身体状况还是不太好,只是他已经习惯这样硬扛了。

    只要没死,就没事,死了,当然就一了百了。

    在这方面,陈阳一向看得开。

    方志办事效率很高,已经把东西送过来了,魏时正在准备做法术,陈阳问了一下才知道当时魏林清把他们直接转移到了附近一家空置的民居里。

    看在陈阳是个伤患的份上,魏时找出了几包方便面,跑到厨房烧了水,把面泡开,还从冰箱里翻出了几个鸡蛋和一把青菜,随便炒了一下丢到了泡开的方便面里面,闻到了香味之后觉得自己也饿了,就横刀夺食,以自己出了力以及陈阳病了不宜一下子吃太多为理由,强硬地分走了一半。

    陈阳一脸郁闷地看着自己一下子空出一大块的碗,觉得自己受到了虐待。

    魏林清跟小鬼坐在对面,小鬼看到陈阳吃东西,立刻划动着胖乎乎的四肢,扭扭歪歪地走到了陈阳面前,眼巴巴地看着他,嘴角流着口水,陈阳嘴角抽了一下,拿出个碟子,拨了点面条跟菜过去。

    小鬼用手抓起面条就往嘴里送,吃相惨不忍睹。

    其实鬼压根就不吃东西,一般就吸点饭菜里的精气和生气,小鬼这是在跟陈阳有样学样,陈阳看着小鬼,这小子长得真快,这才几天就长这么大了,五官也长开了一点,能够很清楚地看出陈阳和魏林清的影子。

    陈阳每次看到他,就会不停地想起那三个月荒诞的经历。

    就算他再次见到魏林清之后,就尽量的无视对方,还是没办法完全屏蔽脑子里的妄念。

    陈阳皱起眉头埋头大口吃起了面条。

    两人一鬼把面条全部解决完之后,就把碗一推。

    陈阳看到桌上摆着方志送过来的东西,除了一张纸之外还有一个透明的塑料包,里面装着几根头发,陈阳吃饱喝足了又睡了那么久觉得自己精神好了一点就走过去拿起那张纸看了一眼,他就喊了旁边的魏时一眼,“你要找的这个犯人我见过,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年轻男人!”

    魏时从地上跳起来,“真的,真的,你说真的?”

    陈阳肯定地点了下头,魏时在地上走来走去,他立刻打了个电话给他的五师兄方志,把陈阳提供的线索告诉了他。

    陈阳看魏时走来走去地看得烦躁,就对魏时说,“你能不能停下来把事情从头到尾给我说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别跟我说是什么简单的案子,那是骗鬼的。”

    魏时就把有魏宁参与的那个案子说了一遍,重点当然是那个替魂逃走,顶着自己弟弟丁茂林身体的丁茂树,也就是陈阳见过的那个阴沉的年轻男人,连那个废厂以前发生的惨剧多没瞒着,甚至还把自己其实一早就认识丁茂树,两个人是同一所学校毕业的,读大学的时候就曾经有过一些不太愉快的交集的事都没瞒着。

    这么拉拉杂杂的说了怕有半个多小时,说得口干舌燥的魏时总算做了个总结,“看来丁茂树是藏在这里了,就是不知道怎么跟那个叫彪哥的搭上线的。”

    陈阳惊讶得很,他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内情,这个丁茂树不简单啊,能从魏时的师父手里逃出去,而且藏匿这么久都没被人发现,要不是自己碰巧看到他,还不知道魏时能不能用法术找到他。

    难怪那栋楼里的人都没怎么见过那个叫丁茂树的,问来问去也就说是个年轻男人,具体长什么样不是说长得一般就是说不太记得了,想必也是丁茂树故意这么做的,他到底是个通缉犯。

    陈阳突然跟魏时说,“你不是要找他嘛,快,试试,看能不能找到,这个人很狡猾,我怀疑他发现不对劲会立刻逃走。”

    魏时一想也有道理,就继续刚才停下来的法术。

    那几根装在塑料袋里的头发是方志收集来的,用来做这个法术再合适不过,他用黄符纸包着一根头发,小心的捻起来,折成一个小纸飞机,然后嘴里念着一些听不太清楚的咒语,点上了一根线香,把那个小纸飞机挨近尖端成一个红点的线香上。

    线香不是明火,小纸飞机却“蹭”地一声冒出了一个火苗。

    陈阳看得一脸古怪。

    小纸飞机很快就烧成了灰烬,地上刮起了一阵风,陈阳看到几个鬼站在那里,手里抢着那些纸灰,每个人抢到一小块之后就消失在了原地,过了好一会儿,这几个鬼又回来了,它们冲着魏时比划了几下。

    魏时看了,面沉如水,把那几个鬼送走之后,才转过头跟陈阳说,“你猜对了,还找不到了。”而这时,方志也打电话过来,说那地方已经人去楼空,除了一屋子用不上的垃圾法器,连个鬼影子都没捞到。

    魏时虽然关心这件事,但是他跟魏林清的主要任务是找那个跑了的恶魂,所以也没有过多的精力去关注这件事,而陈阳就更不用说了,还有即将要开工的工作在等着他,胡哥已经打了两个电话过来,要他一定要准时到。

    到了第二天早上,陈阳就打算离开这里回G市市中心那儿。

    他跟魏时说话的时候,魏时头也不抬地继续在电脑前搞鼓什么,陈阳前面看了一眼发现是个让人眼花缭乱,不停变幻的八卦阵,光是远远看一眼都头晕,魏时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

    正当陈阳悻悻地打算离开的时候,魏林清拦住了他,他把一根系着黑绳子的坠子递给陈阳,“这个给你,带在身上防身用。”

    陈阳伸手拿过那根坠子,看了那个吊坠一眼,嘴角不易察觉的抽了一下,暗暗骂了一句“草”,居然是两个一大一小,大的跟鹌鹑蛋差不多大小,小的跟指甲盖差不多大小的骷髅头,栩栩如生,亮白如玉,摸上去一手的阴凉。

    难道小鬼喜欢玩骨头这个爱好就是从魏林清这里学来的?

    陈阳冷冷地哼了一声,把那个坠子又丢了过去,也不管魏林清接没接到,撇下一句“我用不上”就转身离开了,又不喜欢他还搞这种事做什么,别跟他说什么没有爱情也有友情,要么什么情都有,要么什么情都没有。

    夹缠不清,跟半生不熟的米饭一样,让人脑壳痛。

    陈阳不想让自己脑壳痛,所以还是一开始就划清界限比较好。

    只是等他下了楼,手伸进口袋里的时候,发现多了一个东西,拿出来一看,正是那个坠子。

    作者有话要说:定情信物神马的,=3=

    啊哈哈,我才不会告诉你们这个骷髅头坠子是哪两个的头骨做的……=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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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题】

    陈阳拿着那个小头骨坠子,想还回去吧,觉得太小题大做,就这么扔了吧,心里又有点不是滋味,想了一下,摇了摇头,算了算了,不就是个小头骨坠子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再说自己最近是挺倒霉的,带个这东西也许就多条命。

    自己以前也不是那种矫情的人,以前看到电视上那些不肯拿走大笔分手费,还当场撕支票的男人或女人都要骂一句“傻比”,怎么现在也有往傻比发展的征兆了。

    陈阳有点郁闷地坐车回了胡哥那儿。

    胡哥看到他,招了招手让他过来,把身边站着的一个面相上看只有三十几岁头发却已经斑白的男人介绍给他,“这是总公司派来的张工,哈哈,我们那个别墅单子的装修设计还有一些工程上的细节问题都要靠他了,大家互相认识一下,张工,这是我跟你提过的小陈,陈阳。”

    这个张工文质彬彬的伸手过来跟陈阳握手。他的手冰冷而潮湿,跟吐着信子的蛇一样。不过人倒是不错,态度并不热络但是却也没有一般做他这行的对陈阳这些实际施工人员那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和轻视。

    虽然如此,陈阳还是不太喜欢他。

    张工拿出设计图纸交给了胡哥,并且说明他们所需要的一些装修材料,总公司会直接送过来,不用到外面够买,以及林林总总的其他小要求,并且特别强调这是业主的要求,绝对不能有任何不实的地方,如果出现任何问题,业主不会给钱还会按照合同要求赔偿。

    陈阳听得头大,他看着胡哥十二分耐烦地跟张工交谈,并且一再保证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张工看起来并不太相信他,把该说的话说完之后,就跟胡哥说自己有事先走了,明天会去别墅那儿看一下。

    这说是看一下,其实就是监督的意思吧。

    一等张工走出大门,胡哥就拉下脸,他看着陈阳,“这是总公司答应给工程的条件,要全程接受总公司下派的人的监督。不要放心上,我做事你还不知道,赚钱也是赚良心钱,不会做那种害人害己的事。”

    这一点陈阳倒是相信胡哥的为人。

    很多包工头都会偷工减料,以次充好,拖欠工资,但是胡哥却一直没这么做过,不是他有多良善,而是他多次跟陈阳说起过做人总要有底线,宁肯少赚点也不要半夜睡都睡不安稳。平生不做黑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一行人坐车去了那个别墅区开工。

    别墅的设计风格以黑白为主,黑色占了大部分,陈阳第一次看到这个设计的时候还觉得是不是搞错了,这样住着难道不会太压抑了吗?谁会把自己家搞得跟灵堂一样,他把这个跟胡哥提了一下,胡哥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想法跟他一样,他们只是做事的,管那么多干什么,就算把自己家搞成个棺材板,那也是他自个儿乐意就成。

    陈阳听到棺材板这个词,眼角抽了一下。

    这个设计图还真有点像,生生在四四方方的别墅后面,又加了一个大型的暖棚和温室,别墅整体设计顿时变成了一个竖放的长方形,就是形状不太规则,陈阳脑子里有了点不太好的念头,不过魏庄那个“屋棺”极少见,不可能这么倒霉自己又碰上一个吧。

    怀着这种忐忑的心情,陈阳开始工作。

    幸好,这个墙上没有要求画那种阴森恐怖的壁画,也没有其他异状,事实证明是自己一时想左了,陈阳深感欣慰,他实在是受够了老遇到那些倒霉事,他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工作了几天,一直都是平平常常的,陈阳时不时跟魏时联系一下,听魏时倒苦水,这么几天了,不管是顶着自己弟弟丁茂林那身皮的丁茂树还是从魏庄逃走的那个凶魂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五师兄方志B市的工作脱不开身,已经打算再找几天如果还找不到就打道回府了。

    因为魏时搜索那个凶魂需要用到魏林清跟小鬼的能力,这几天小够偶尔跑到陈阳这儿来撒个娇就不得不回去,至于魏林清,也来过一次,干巴巴地说了两句然后坐在那儿一言不发,气氛有点尴尬却也不提走,一直等到时间到了才离开。

    陈阳提着一个油漆桶,晃晃悠悠地走过来。

    这次的装修单子,一些原料是胡哥他们自己准备,一些原料由业主指定,颜料就是其中之一,陈阳拿着个刷子开始刷油漆,他戴着个已经用旧了有点发黄的口罩,隔绝油漆刺鼻的气味。

    这个油漆的味道跟普通的油漆差不多,但是陈阳总觉得里面有点极淡的腥臭味,好像总公司送过来的颜料也有这种味道,难道是一个公司旗下的产品的原因?不过,虽然味道有丁点儿怪,粉刷油漆出来的效果却相当好。

    按照合同,胡哥的装修队除了加班晚上不允许在别墅停留,偏偏业主把装修的时间定得很宽松根本没有加班加点赶工的必要,所以陈阳他们都是早上八点上工,下午五点下工,下完工之后就聚在一起打打牌搞点娱乐活动,日子过得别提多惬意了。

    那个张工,每天都会来看一下,在别墅里面逛一圈,看一下他们的工程进度,只要没有违反合同的地方,就不会干涉陈阳他们,几次下来,陈阳对他的印象反倒好了点,他最讨厌对着自己指手划脚的人。

    这天,陈阳下了工回到市区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不小心落在别墅了,这时天色还没有完全黑,陈阳就打算去拿回自己的手机,这也不算违反合同,他坐车回到别墅那儿的时候,才六点多。

    如果是夏天,这个时候太阳还没下山,城市还笼罩在一片燥热的暑气里,而现在是冬天,天色将昏未暗,陈阳下工回到市区的时候突然下起了雨,断断续续,淅淅沥沥的下着,风里夹缠着雨水,空气陡然变得冰冷。

    陈阳以为雨下不大就没带伞,到了别墅区之后只好把外套罩在头上往别墅那儿跑,跑到地方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打湿了大半,冷冰冰的,陈阳回头看了一眼周围,雾气蒙蒙的,不远处那栋别墅在高大的园林树木间露出了一点边边角角,看不太清楚。

    别墅里面没有一点光,陈阳手冷得有点发抖,从衣服里掏出钥匙正打算开门的时候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他愣了一下,难道进小偷了?这个别墅区治安很好,到处都是摄像头保安二十四小时巡逻,小偷小摸这种事几乎不可能发生,再说,长眼睛的都知道这别墅最近在重新装修,谁会来这里偷东西?

    陈阳悄悄推开门走进去。

    别墅里面静悄悄的,刺鼻的油漆味传来,陈阳听到二楼传来极轻微的动静,他放轻脚步上了二楼,装修队在二楼楼梯口那儿放了一大堆的板材,陈阳躲到板材后面,透过缝隙看着二楼大厅,那儿有个人跪在地上,不知道在摆弄什么。

    光线非常昏暗,那个男人只点了一根白烛。

    摇曳的火苗子拖得老长,在光洁的地板上留下一个扭曲的黑影。

    这个半夜出现在别墅的男人就是那个张工,他手里摆弄的东西不是别的,是一块块的黑色牌位,他把四五个牌位一字排开放在面前,陈阳眼睛瞳孔收缩了一下,他看到每个牌位后面都站着一个鬼魂,一个个面目狰狞,满身血污,一脸仇恨的看着张工。

    张工在那些牌位前面放着一个粗陋的大瓷碗,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

    张工轻轻念着什么咒语,他把那些黑色牌位一一放进那个大瓷碗里面,轰的一声,大瓷碗凭空冒出了一团绿色的火焰,火舌吞没了那些黑色牌位,旁边站着的鬼魂在地上边打滚边尖啸,它们很痛苦,就好像自己的身体也在烈火中焚烧一样,它们想冲到张工面前,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给拦住,只能无力的继续挣扎。

    渐渐地,它们的尖啸声越来越小,等那些黑色牌位全都烧没了,它们也就完全安静了下来,一个个木然地站在那儿,像些牵线傀儡一样,它们一个个温顺地走到了房子的各个角落,消失在了墙间。

    张工慌忙地站起来,也许是脚麻了没站稳,他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在地上,在站稳了之后,张工把掉在地上的眼镜捡回来戴上去,他烧了几大把的线香和纸钱,光灰烬就半盆子多。

    陈阳看他一直在那烧纸,不知道他到底要烧多久。

    身上打湿的衣服沉甸甸,冷冰冰的,脚也快站麻了他只好小心地活动一下,陈阳打定主意要继续看下去,他要知道这个张工到底是要干什么,这个装修单子跟他密切相关,他可不想被人坑了,蒙了。

    张工烧完了纸,又跪在地上小心地拿起那些大瓷碗,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是一些液体状的不明物体,碗里面还剩下点残渣,陈阳远远看着,觉得很像骨头。张工把这些液体集中到一个大瓷碗里,又这些东西倒进了陈阳他们装修队的颜料桶,油漆桶里。

    陈阳心里骂了一句,原来不是他鼻子出了问题,是那些油漆和颜料真的被人加了料。

    这时,陈阳装在口袋里的小头骨坠子急剧地颤动了起来。同时,他的后背也感觉到了一股极凶的阴气。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晚了点,昨晚上睡得太晚了,因为出了点事,现在才知道原来找不到人是件这么让人焦躁不安的事,原来是我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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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宅】

    脑后边一股一股的细弱阴风吹来,陈阳用眼角余光看到自己身后紧贴着一个人,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的?他居然丝毫没有察觉到,并且连身后到底是人是鬼都不太确定。

    陈阳焦躁起来,额头上的汗水一滴滴地滚下来。

    这个事情,不太好办,陈阳觉得自己真应该到庙里去拜拜了,最近的时运太低了,老遇到这种倒霉事,他慢慢地把手伸进口袋里握住魏林清交给他的头骨坠子,冰冷的头骨坠子此刻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阴气,与周围的阴气隐隐有一种对抗的意思。

    这时,陈阳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嗤笑。

    似乎声音才从喉咙里发出来就缩回去了,这声轻笑也彻底把陈阳所在的位置暴露了出来,已经忙完了要做的事正收拾残局的张工霍然而起,他声音有点颤抖却又尽量镇定的低声威吓,“谁在那儿,出来!”

    陈阳没犹豫,果然立刻出来了,跟着他一起出来的,还有站在他身后的那个男人,陈阳在他发出笑声的时候就知道了,他不是鬼,是人,而且还是个老熟人,就是方志找了好久都没找到的在逃犯丁茂树。

    至于他为什么会深更半夜出现在这栋别墅,原因不得而知。

    张工有点惊讶地看着丁茂树,“俞先生,你怎么在这?”

    俞先生?陈阳听得眉头一挑,这栋别墅的幕后业主应该就是这个改名换姓之后的丁茂树。

    化名为俞树的丁茂树,气色比起前几天差了不少,脸色苍白得跟张纸一样,而且还带着明显的黑色,他身上的阴气实在太重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陈阳真不会相信一个大活人身上的阴气会比一般的鬼魂更重。

    他刚才还以为站在自己身后的是个厉鬼。

    丁茂树脸上的肌肉动了动,似乎想扯出一个笑容却只是让面部微微扭曲了一下,显出一个诡异的弧度,他阴沉地看着张工,用古怪的声音说,“我过来看一下,你做得很好。”

    听到丁茂树这样说之后,张工紧张的神色稍微放松了一点,然后他又皱起眉头看向陈阳,似乎对于陈阳的贸然出现很不赞同,但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从他的眼神深处,陈阳看到了一点挣扎、愧疚和决然。

    丁茂树用古怪的声音念起了咒语。

    刚才消失在墙壁里的鬼魂又一个一个地走出来,林林总总的,居然有二三十个,这些鬼魂全都沉默温顺地飘在半空中,丝毫没有其他鬼魂的狰狞可怖,却让人觉得压抑而诡谲。【

    这些都是因为尸骨被熬制而只能被迫留下镇守这栋别墅的鬼魂。

    其实这种做法来源于“镇宅”这个做法,古时候的大户人家建房子的时候都会在主宅的宅基地下面埋入宅主的一些随便小物件,或者专门请高人做过法的贵重物品,以求得权势、钱财或家庭和睦、子孙昌盛等。

    像这种“镇宅”的做法用处是有,但不会很大。

    所以有的宅主就不甘心,另辟蹊径,或延请高人,用邪法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其中有很多耸人听闻或残酷血腥的做法,陈阳就见识过一个例子,那个人把自己亲生的老父老母的尸骨埋在了宅基地下,并且用秘法困住他们的魂魄,让其一直不能投胎转世,从而调和家里的风水,用这种办法使自己富贵显达。

    这种做法真的有用,那个儿子确实在社会上混得风生水起,但是其毒辣无情的程度,也是少有人及,当时陈阳听到这个事的时候,心里就生出一个想法,其实这个人压根没必要这么做,就凭他的狼心狗肺,也迟早会混出来的。

    现在张工在这个别墅里做的手脚,跟“阴婚镇宅”的做法,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且显然张工这个做法,威力要更大,毕竟现在就用了二三十个鬼魂,如果没被陈阳发现的话,以后用上的,只会更多。

    用几百个鬼魂来“镇宅”,光是想到住在这个别墅里的时候,前后左右全都是密密麻麻的鬼魂,陈阳就不寒而栗,果然有些神经病的想法,是他这个正常人完全不能理解的。

    就这么十几二十秒的时间,陈阳脑子急剧运转着,想找个脱身的办法,只是当丁茂树把镇宅用的鬼魂全招出来之后,他就知道,丁茂树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离开,而且……

    就在他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周围的鬼魂已经动起来了。

    看不见鬼魂的张工,还茫然无措地站在那儿,浑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已经多了三个垂头飘在半空中的鬼魂,那三个鬼魂的手慢慢地向他伸过去,一直到惨白的手臂没入张工的体内,张工的眼睛睁得老大,恐惧到极点的表情永久得定格在了他脸上,他用不可思议而又愤怒的目光看着丁茂树。

    丁茂树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接着,张工的身体凭空四分五裂。

    那些鬼魂聚拢了过来,开始吞噬地上的尸块,过不多久,地上就变得干干净净,好像张工这个人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等把地面打扫干净之后,丁茂树才把阴森的目光转到了陈阳身上。

    他那种好像耍猴戏一样的轻蔑眼神让陈阳心里面的火气蹭蹭地往上涨,他拿出一张魏时送给他的黄符纸,二话不说就往丁茂树身上贴去,这可是魏时专门拿给他用来对付丁茂树的。

    那天,魏时跟他五师兄方志两个人研究了半天,觉得丁茂树之所以逃到g市选了这么个地方落脚,是因为丁茂树当时虽然占用了丁茂林的身体,逃了出去并且能够自由活动,但是时间久了之后,身体与魂魄开始排斥,逐渐失去了生机。

    “替魂”这种法术虽然很厉害,但也没到起死回生的程度。丁茂树为了自救,只能用炼魂这个办法去加强自身魂魄的力量压制身体的各种不适反应,可能连丁茂树自己都没想到会这样。

    丁茂树的行动并不太灵活,陈阳突然的偷袭得手,随后就被丁茂树招来的鬼魂给逼退了三步,那张黄符纸刚好贴在了丁茂树的胸口上,丁茂树一声凄厉的惨叫,全身冒出一股黑气,眼球翻了个边,变得只有眼白,没有瞳孔,却偏偏瞪大眼,死死地盯着陈阳所在的方向。

    陈阳连一点犹豫都没有,就往楼下跑。

    那些鬼魂想拦下他,张牙舞爪的,有好几次快要碰到他的时候都被一股灰白色的阴气给挡了下来,陈阳手里的头骨坠子急剧的抖动着,浮在半空中,自动自发地挂在了陈阳的脖子上。

    眼看着快要跑到别墅的大门口,就要逃出生天的时候,陈阳突然绝望的发现,本来打开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上了,等他用钥匙打开门,被那道黄符纸困住的丁茂树已经追了上来,指挥手下的鬼魂把陈阳给团团围住,而且还不断的有鬼魂从四面八方冒出来,应该都是他在以前那栋楼控制的鬼魂。

    陈阳的反应异常的干脆,周围的鬼魂再多,他也没抬头看一眼。

    他脖子上挂着的头骨坠子,两个小巧的头骨浮在半空中,一前一后的挡着那些蜂拥而上的鬼魂,而丁茂树在看到那两个头骨坠子的时候,更是目光痴迷而狂热,他下令手下的鬼魂更加拼命的进攻。

    陈阳在黑暗中走着,他刚才明明不管不顾地打开了大门逃出了那个别墅,却怎么也找不到走出这个别墅区的路,疾步走了一阵之后,周围还是那样,黑沉沉,湿漉漉,粘腻腻,伸手过去随时都能抓到一些腥臭、冰冷而又滑腻的恶心东西。

    而那些被他抓到的恶心物体,也在不停地向他靠过来。

    周围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不管是天光,还是远近的灯光和霓虹都渐渐消失,一片死寂,暗处有无数的鬼魅在骚动,在靠近,陈阳也难免恐惧,手指都有些微微发麻,然而更多的,却还是不甘心就这样被鬼魂给撕碎。

    而且也许是因为那个头骨坠子,他虽然失望却也没有绝望。

    陈阳停了下来,他知道自己遇到“鬼打墙”了。

    那两颗小巧的头骨突然挣脱了那根黑色的绳子,绕着陈阳飞来飞去,而且目测大小越变越大,渐渐地,居然变得跟正常的头骨一模一样了,而且还一左一右地停在了陈阳的肩头上,黑色的骷髅眼里还冒出了绿色的鬼火,熊熊燃烧着,刺破了周围沉沉的黑暗,陈阳发现自己原来还在别墅里面,就站在大门口。

    而丁茂树居然只离他五步远,手里还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看来,丁茂树在发现手下的鬼魂暂时奈何不了陈阳之后,就打算先让陈阳被鬼打墙迷惑住之后,再用物理攻击置陈阳于死地了,计划进行的相当顺利,如果不是那两颗头骨的话,可能已经成功了也说不定。

    陈阳一个箭步冲上去,扣住丁茂树的手,把匕首抢了过来,再一用力,丁茂树的手骨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已经被陈阳折断。而被折断了手骨的丁茂树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好像手骨被折断对他来说压根就不痛不痒一样,他阴沉沉地看着陈阳,嘴里念了几句咒语,接着,就像条泥鳅一样从陈阳手里滑了出去,一瞬间出现在了十米远外。

    而周围的鬼魂也涌了上来,冲向陈阳。

    停在陈阳肩头上的头骨飞到了陈阳面前,一阵翻滚的浓雾从头骨上冒出来,很快,魏林清跟小鬼模模糊糊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浓雾里,他们看着陈阳,小鬼跳到了陈阳身上,抱着陈阳的脖子,“爸爸,爸爸,我跟父亲来了,你别怕!”

    陈阳嘴角抽了抽,要他一个大男人承认自己害怕,怎么可能。

    不过,不管是小鬼还是魏林清都跟平时的样子不太一样,身体模模糊糊的,时而更加凝固时而形体溃散,魏林清走过来,用像雾气一样的手握住陈阳的手,陈阳觉得自己手接触到的,就好像一团凝实的无形之物。

    魏林清拉着陈阳,往大门口走,边走边说,“这不是我的本体。”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完毕=3=

    这两天好忙好累,更新也一下子觉得压力好大,于是,就慢了,当然今天本来就是星期一

    》《

    今天只有一更!

159最新更新

    出葬

    周围都是沉默而立的鬼魂,在它们的目送下,陈阳就这样被魏林清牵着,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别墅,等到出了大门,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哐啷”巨响,门已经关上了。

    陈阳回过头看到丁茂树苍白的身影站在那些鬼魂中间,阴沉地看着自己,陈阳毫不犹豫地冲着他竖起中指,丁茂树目光更阴森了。

    等快走出别墅区的时候,陈阳突然停下来,他来这一趟不是来拿手机的吗?现在,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可手机呢?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陈阳有些忧伤了。

    那个头骨坠子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安安静静地挂在他脖子上。

    就是想起刚才它们变大了,一左一右搁在自己肩头上的那一幕,陈阳略蛋疼,这时候要是还不知道这两头骨是什么来头,他二十几年的盐就白吃了,陈阳看着魏林清,对于他拿着自己跟小鬼的头骨做坠子并且送给他这件事,表示万分不能理解,他得承认他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窃喜和期待的,不过就是这样才让他更加郁闷。

    正打算挥剑斩孽缘却被绊住的人,伤不起啊。

    陈阳边走边问,“你们找到那个恶魂了?”

    路灯昏暗,密密麻麻的树林,风一吹过来,不但把树叶子吹得哗啦啦作响,还把魏林清本来就模模糊糊的身影也吹得似乎要散了一样,魏林清的声音也是从风里面送来的,飘飘忽忽的,“总会找到的。”

    那不就是还没找到,陈阳慢慢吞吞地说,“等这个事完了,把这个坠子拿回去吧,这东西我看着寒,我也不年轻了,走不了这种非主流路线了。”

    魏林清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说了个“好”字。

    陈阳紧绷的神经也一下子松懈下来。

    等到了外面人多的地方,魏林清就带着小鬼消失了,陈阳回了住处,他琢磨着,怎么着胡哥对他还算不错,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往火坑里跳,可这种灵异的事,一般人根本不会信啊,更不用说已经做了这么久,前提投入要是收不回来,肯定损失惨重,这么多人都要养家糊口,后面还有个合同在等着。

    现在唯一能想出来的办法,就是让警方抓住丁茂树。

    第二天,魏时打电话来告诉他,方志已经查过了那栋别墅的业主压根就不是丁茂树而是那个跟丁茂树关系匪浅的黑社会老大彪哥。

    陈阳挂了电话,把那些加了料的颜料和油漆全都倒进下水道,换上了没加过料的,其他总公司那边提供的材料也让魏时过来看了一遍,确定没问题了之后才用上去,总的来说,他是打定主意不让丁茂树的阴谋得逞了。

    张工失踪三天后,警方终于找上了门。

    当然最后是什么线索都没找到,陈阳可是亲眼目睹了张工被那些镇宅的鬼魂撕碎之后吃掉了,随着警方而来的,还有张工的女儿张菲,她死活要去张工最后出现的地方看一遍。

    张工那天晚上去别墅的时候,被监视器给拍到了。

    奇怪的是,陈阳明明也去了同样的地方,监视器上却没把他拍下来,陈阳心里也犯了嘀咕,因为警方要调查,所以不得不停工三天,胡哥还在应付总公司和警方,就把陪同张菲的任务交给了陈阳。

    张菲是个二十五岁左右的女人,长相和身材都不错,脸色憔悴,眼睛发红,却还是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担心,看到她在房子里左看右看,陈阳差点忍不住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脱口而出了。

    在别墅二楼的大厅里,张菲突然说,“昨天我梦到我爸全身是血地站在我面前。”

    陈阳口是心非地安慰她,“那就是个梦,别太担心了。”

    张菲白惨惨的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在那里自言自语,“不,我知道那不是梦,我……”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谢谢你陪着我,我请你吃个饭吧。”

    两个人就去附近的一个饭店里吃饭。

    张菲没什么胃口,陈阳也心里有事也吃不下,再说张菲在吃饭的间隙里不停地问张工在别墅里都做了些什么,有什么异常的地方,陈阳把跟警察说过一遍的话,搬过来又跟张菲说了一遍,顺便还附送了一些安慰的话。

    说着说着,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倒是好了点。

    张菲擦了擦发红的眼角,有点不好意思地跟陈阳说,“抱歉,我有点失态了,我妈去世得早,我就我爸一个亲人了,要是我爸真出了什么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阳见不得女人哭,尤其是长得好看还跟他有点同病相怜的女人。

    于是,只好又继续安慰,陈阳哄女人很有一手,三言两语的,终于转移了张菲的注意力,让她没再哭了,两个人吃完饭,张菲又说自己开车来的,刚好送他回去,算是谢谢她陪自己走了这一趟。

    车开了十几分钟,张菲跟陈阳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路况还算好,车流量并不算大,只要过了前面那个十字路口之后,就进入了闹市区,就在车子快要开到十字路口的时候,陈阳突然听到了丧乐的声音,唢呐尖锐的,刺痛耳膜的声音,把周围的声响都压了下去,听得陈阳一阵牙疼。

    还有个男人用粗哑的声音在大喊,“……借道……”

    陈阳转过头,“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人出葬?”

    张菲奇怪地看了陈阳一眼,“什么出葬?哪里有人在出葬?”

    陈阳有点摸不着头脑,“你没听到唢呐的声音?吹得个响!”

    张菲摇了摇头,“你听错了吧……”

    那个唢呐还在吹,声音还越来越大,怎么可能听错,而且外面的车子越开越慢,最后全都停了下来,他们的车子前面停了五辆小车,十字路口那个地方空出了一大块,没一辆车子过。

    陈阳看到那个挂得高高的交通指示灯红绿黄不停地换来换去,跟发羊癫疯一样,他跟张菲指了指那个指示灯让她看,张菲看了一眼,撇了撇嘴,“怎么又是红灯,不是刚过的嘛。”

    陈阳就知道了,交通指示灯的异状只有他能看到,现在交通指示灯的颜色变来变去了,几个方向上都变成了刺目的红色,然后四个方向的车子全停了下来,张菲用手指敲着方向盘,好像一点也没发现异状。

    唢呐声跟喊葬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很快,陈阳就看到许许多多披麻戴孝,手里拿着孝子棒,身上披着麻布袋的男女,抬着具黑色的棺木走了过来,最前面的,是拿着一个白色招魂幡的中年男人。

    这个出葬的队伍,走得很慢。

    纸钱扔的满地都是,阴风一刮起来,吹到了天上,更是铺天盖地,把这片天都快遮住了,大中午的,愣是被搞得阴森森的,浑身冒凉气。

    到处都是的纸钱,落到了旁边那些停着的车子上,有一些只落上去了几张纸钱,有一些差一点就被纸钱给埋。

    凡是被纸钱给埋了的车子,里面的司机跟乘就下了车,跟到了出葬的队伍后面,还有一些人,是从地里面爬出来的,身上还站着泥巴,这是附近埋在地里的死人,它们也手里拿着纸钱,跟了上去。

    就这么一会儿,披麻戴孝的人,多了差不多一半。

    陈阳脸色铁青,因为他做的这个车上落的纸钱也越来越多,都快把大半个车前玻璃都给盖住了,张菲还在敲方向盘,一点也不急,还转头跟一脸焦躁的陈阳说,“你性子哪这样急,这么点时间都等不得,还有二十几秒,几句话的功夫就过了。”

    陈阳脸色有点扭曲,还二十几秒,他看着那个出葬的队伍慢慢吞吞的,只怕都走了几分钟了,张菲被迷住了,她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这地方的红绿灯一般是四十五秒,在她看来,只要还等个二十几秒就过去了。

    陈阳跟她说不清。

    出葬的队伍已经走到十字路口中间了,拿着招魂幡的男人走在最前面,陈阳觉得他有点面熟,想了一下,那不就是张工吗?陈阳知道事情不对头,他看着那些还在往下落的纸钱,跟张菲说,“我下去看一下,你别动,千万别动。”

    张菲喊了,“你干嘛啊!这是大马路上你下车!”

    陈阳不想跟她说太多,声音比她更大的吼了一句,“不想死就听我的,别下车,看到什么都别出声,听到了没?”

    张菲被他吓了一跳死的,下意识地就点了头。

    陈阳一下车,就发现外面的天阴沉沉的,阴风刮得都快把人给吹跑了,他一下车就赶紧把车门关上,眼光一扫就看到旁边的车子里黑洞洞的,也不知道里面的人现在是死是活。

    他伸出手,把落在车子上的纸钱一把一把的摞起来往地上扔。

    天上的纸钱跟下雪一样的往下掉,他扔的多,掉的就更多,手忙脚乱的,车子却还是慢慢地被这些纸钱给埋了,等到真埋了的时候,坐在车子里面的张菲就死定了。

    陈阳恨不得多长两只手,突然,他看到车门好像开了一点,他一脚上去把车门又给关死,车门里面响起了敲打的声音,张菲还在里面喊,“陈阳,你让我下去,让我下去,我要下去,他们快走了,我要赶不上了……”

    没见过这么急着去赶死的,陈阳出了一头汗。

    他手往口袋里一摸,立马眼睛一亮,拿出了个打火机。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木有更新,最近身体状态不好,失眠就算了,脑子还老是发晕作痛==

    今天好像好了一点,只有一更啊今天==

160第 160 章

    移葬

    陈阳咬破了舌尖,疼得一脸扭曲地把舌尖血吐在了手心上,再把打火机放上去打了个滚。

    无数的阴气弥漫在这个十字路口,打火机“蹭”的冒出了一个细弱的火苗子,好像不用风吹过来就会自己灭了一样,没等陈阳松口气,他耳朵就痒了起来,那个火苗子还没派上用场就“呲”的一声熄灭了。

    陈阳眼睛余光看到自己肩头上隐约有个人头,怪不得他会觉得耳朵痒,怪不得打火机会熄灭,原来是这个东西在故意吹气。陈阳一只手继续打火,一只手拿出一张黄符纸,念着魏时教给他的最简单的咒语。

    他把黄符纸贴在了那个鬼魂身上,那个鬼魂发出一声尖啸,往后退了几步,这个鬼魂的身体应该是出车祸死的,身体被撞的稀烂,脑袋上红红白白一片,陈阳把这个鬼魂逼退了之后,又打上了火,随手一抓,就抓了一把纸钱在手上,和着手心上残留的舌尖血就烧了起来。

    黑烟滚滚而起,纸灰像秋天落下的树叶子一样,到处乱飞。

    那个交通指示灯还是亮着红灯,张菲在车子里又踹又喊,又抓又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她的声音越来越急迫,越来越凄厉,越来越怨毒,旁边那些车子里,也有更多的人走出来,慢慢地会合到出葬的队伍里面。

    穿着黑色道袍的道师们使劲地在那里敲鼓挠钹,却听不到一点声音,在他们身后,是二十四抬的棺木,二十四个身穿寿衣的男人低着头抬着一具沉重的黑色棺材。

    棺材上方披盖着黑红相间的锦缎,四周围着木板,木板上画着诡异的画,一面是羽化升仙的情景,一个男人身边祥云缭绕,一群童男童女围绕着他,踩在云朵上冉冉上升,一面是地狱烈火,同一个男人身处烈火之中,无数小鬼小判撕扯着他,穿过云层坠入地狱。

    陈阳连看都没看那边一眼,他心里急得很,不停地把跟纸屑一样落到车上的纸钱扒拉过来丢到那堆烧起来的纸钱上,火舌蹿得老高,把纸钱全都舔进了火里,一下子就烧成了灰烬。

    车里面的张菲动静小了一点,看来这烧纸钱的办法还是管点用。

    这时,陈阳发现周围安静了下来,耳朵里隐隐约约听到了一点唢呐的声音,他抬起头一看,瞳孔立刻收缩了一下。

    出葬的队伍已经停在了十字路口的正中间,那具棺木还掉了个头,正好对向了陈阳他们这一排车子,拿着招魂幡的吴伯脚不沾地地往陈阳所在的方向走过来,陈阳好像有点吓呆了一样,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那具棺木里有什么东西在看着他。

    目光阴冷,恶毒而扭曲。

    本来安静下来的张菲又开始在车里面敲敲打打,尖锐的喊叫声让陈阳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水,他紧张地看着吴伯,却发现吴伯拿着招魂幡,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低着头慢慢地经过他的身边。

    招魂幡拂过陈阳的身体,连骨头缝里都在嗖嗖的冒凉气。

    随着招魂幡的引导,停下来的出葬队伍又开始动了起来,慢慢地,缓缓地,像是沉滞不动的积水一样,从陈阳这一边的路口流了出去。那些烧成了黑灰的纸钱一部分飞到了空中,一部分沾在了那些鬼魂和棺木上,队伍经过之后,余下湿漉漉的残渣,太多了让青色的地面变成了一片黑色。

    在棺木就要往陈阳身上撞过来的时候,他灵机一动趴到了地上,看着黑沉沉的棺木贴着自己的身体好像滑一样的过去,陈阳分明感觉到有一双手——只剩下惨白的骨头,上面挂着些黑色连筋碎肉的手——抓住了他的两条腿,把他往棺木里面拖。

    陈阳双手抱着旁边的汽车轮胎,死也不放手,跟那双手拔起了河。

    那双手的力气太大了,陈阳的手开始酸胀无力,却还是死撑着一口气坚决不撒手,陈阳觉得被他抱紧的车轮胎好像也动了几下,最终,那双手慢慢地撕破他的裤腿,从膝盖一直拖到了脚踝,最后不甘心地放开了陈阳。

    陈阳出了一身冷汗,不知道是怕的,还是痛的。

    二十四个抬着棺木的鬼魂,慢慢走过,接着则是跟在棺木后面送葬的其他鬼魂,百川汇流。陈阳从地上爬起来,拿出几张避鬼符放在四周,附近的鬼魂立刻绕开了那个圈子。

    在陈阳背后,被关在车子里的张菲,砰砰的敲着车门。

    陈阳的后背被震得一阵阵发麻,他有点火了,自己拼死拼活想让张菲活下来,她却老是找茬子,他一回头,正打算开骂却看到张菲把自己那张精致的脸紧贴在车窗玻璃上,挤得都变了形,眼球暴突,好像想把自己从里面这么挤出来一样。

    陈阳骂不下去了,只能眼不见为净,转过去抬头看天。

    这一看,就看出问题了,远处,那个站在半空中负手而立的好像是魏林清,在他肩头上,还坐着那个小鬼,他们正看着这边,陈阳不知道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看这架势,就知道时间晚不了。

    出现了也不帮把手,陈阳悻悻地。

    周围好像一副静默的黑白画,只有那个出葬的队伍在移动着,不一会儿,出葬的队伍终于离开了,凝固的画面又开始活泛起来,周围响起了车鸣声,爆炸声,惨叫声,一切好像慢镜头一样出现在了陈阳面前。

    他还是坐在车里,那个交通指示灯好像抽风一样红绿黄交替着不停闪烁,车子碰撞在一起,连环追尾,而旁边开车的张菲面容狰狞,一脚把油门踩到了底,狠狠地往前面的车子撞过去。

    陈阳吓得头发都竖了起来,立刻扑上去,把张菲拉开,把方向盘做死的转着,瞅着几辆车子之间的缝隙一头开过头,开上了旁边的人行道,撞进了一个商店的玻璃橱窗里。

    旁边的张菲还要抢方向盘,她眼睛里全都是红血丝,都快看不清眼白了,陈阳一个手刀砍在了她后颈,张菲身体一软,倒在了座位上,陈阳松了一口气,周围人仰车翻,他觉得额头上、脸上湿答答的,伸出手一摸,一手血。

    陈阳才发现,自己原来受了伤,几块碎玻璃刚刚好戳中了他的脸,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在晕过去之前,他清楚地听到了救护车和警车的鸣叫声。

    陈阳醒过来的第一眼看到的是魏时,他正看着电视。

    电视上那个女主播正一脸悲痛地播新闻,“我市建设路与仁义路交汇处发生重大车祸,目前已经确定有24人死亡,14人重伤,经有关部门初步调查,事故原因是此路段的交通指示灯出现异常导致,进一步调查还在进行中……”

    魏时看到陈阳,“你命蛮大,就一点皮肉伤。”

    陈阳摸了把自己的脸,龇牙咧嘴地,“破相了,破相了,那些喜欢我的妹子该伤心死了。”

    魏时没话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去那里看了一下,好重的阴气。”

    陈阳就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

    魏时抓了抓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语地说,“原来是这样啊,这就把事情连起来了,不过丁茂树到底是怎么跟魏庄那个凶魂扯上关系的,真是搞不清。”

    陈阳不想跟魏时废话,就问魏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时说,“你现在搞装修的那栋别墅是个屋棺,现在被我们发现了,搞不下去了,丁茂树就要想办法把屋棺里的恶魂移出去,重新出葬,就是你昨天看到的那些东西。”

    陈阳搞不清楚了,“那栋别墅我还以为是丁茂树给自己准备的。”

    魏时也点头,“是啊,我开始也以为是这样。”

    陈阳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一样,有点迟疑,“我还看到了魏林清跟小鬼,不晓得是不是我看错了。”

    魏时站起来,伸了下懒腰,“坐得我背都麻了,魏林清在哪里我也不晓得,你也知道我管不到他,他跟我是合作关系不是从属关系,不过他在那里肯定跟那个凶魂有关系,我已经有个大概的计划,过一阵收了网再来告诉你。”

    陈阳没说话,过了几天他出了院回到了胡哥那里,胡哥一脸憔悴,哭丧着脸跟他说,别墅的装修工程怕是要停下来了,那个叫彪哥的业主莫名其妙的死了,他一死,手底下人就出来争权,这个别墅没人管了。

    胡哥的损失大了,这么多年的积蓄怕是全打水漂了。

    胡哥受不住这个打击,天天跑到那个彪哥的家门口去蹲着,想讨个说法,却被彪哥的手下打了一顿,鼻青脸肿的回来,整个人一下子老了十几岁,白头发一茬一茬的冒出来,陈阳看着他这样子,心里也不好受,这一阵的工钱直接不要了,至于其他方面,他也帮不上忙。

    胡哥供不起那个办公室,退了租,陈阳没地方住,只好跟着魏时打秋风,这一天胡哥打电话过来,要陈阳跟他一起去找彪哥的屋里人,不管怎么样至少也要把工程的前期款要过来。

    做点小事业的人,一点风雨就可以把整条船搞垮。

    胡哥跟他说已经通过总公司的人约好了那个死了的彪哥的大哥,两方面的人见一见,把这个事情解决掉,既然对方答应跟你见面,那就说明事情还是有转圜的余地,陈阳满口答应着跟胡哥一起去了G市下面的一个镇子。

    目的地是镇子上的一栋青墙白瓦的宅子。

161最新更新

    董宅

    这个宅邸大门上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董宅”二字,笔画遒劲有力,入木三分,看得出来是个有深厚底的人的手笔。

    陈阳跟着胡哥走进去,里面是个树木葱茏的院子,称得上一步一景,只是这院子也许是年深日久的缘故,树木未免太过于高大茂密,走在树荫下,阴凉的感觉沿着脚底板漫上来,让人忍不住打起了寒战。

    而且,这院子里栽种的,大部分是槐树、柳树、桑树和杨树。

    槐树就不用说了,出了名招鬼的树木,又叫“巩木”,而民间也有“前不种桑,后不栽柳,更不种杨树鬼拍手”的说法,只因“桑”与“丧”同音,而“柳”与“溜”谐音,至于“鬼拍手”是指杨树的叶子不管有没有风都响声不断。这几种树木都不吉。一般而言,主人家都不会刻意栽种在庭院里,以免招灾引祸。

    但是这个“董宅”的主人,却反其道而行之。

    陈阳在院子里左顾右盼,觉得这地方很邪门,就有点想拉住胡哥打退堂鼓的意思,可惜胡哥只顾着跟领他们进门的男人套近乎,压根就没注意到陈阳这边在使眼色,其实陈阳心里也明白,就算胡哥看到了,估计也还是会一意孤行。

    人到了绝境的时候,不管眼前的是不是救命稻草,都会拼命一试。

    那个男人把我们领到了堂屋,里面光线非常的昏暗,家具古香古色的,正对着门的方向挂着一幅画像,画像上是一个坐在井边上的女人,明清时候的打扮,长得蛮漂亮,像个大家闺秀。她微微低着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看不清楚脸,半个身子往井口倾斜。

    这个画看上去是一个深闺女子在井边顾影自怜。

    画这幅画的人,技巧很高超,一个简单的背影就把这个女子身上孤寂而又略带着些许幽怨的气质勾划得淋漓尽致,让人不由得想走过去把这个女子搂在怀里肆意爱怜。

    陈阳看到这幅画的时候,表情非常的古怪。

    这幅画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胡哥一进这个屋子,魂都被这幅画给勾去了,神不守舍地走到这幅画面前,眼睛发直,陈阳一看这神情有点不对头,立马左右开弓抽了胡哥两个耳光,拍拍两声脆响之下,胡哥嘴角流血,恍惚的神智终于被拉了回来,他龇牙咧嘴地摸着自己的脸,“陈阳,你做什么你?”

    陈阳眼角跳了跳,这幅画上的女人,就在刚才,脸好像抬起来了一点,当他再看过去的时候,女人还是微微低着头的样子。

    难道是自己眼花了?陈阳琢磨着。

    就在胡哥还打算拉着陈阳说道说道的时候,侧门走进来一个男人,陈阳一看,又是个熟人,这不就是几年前他跟过的那个地头蛇吗?当年他只是地头蛇手下的一个手下,卒子中的小卒子,他连跟地头蛇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也就作为背景板见过他几次。

    就算当年胡哥那件事,也跟这个地头蛇没什么直接关系,毕竟他手底下都是些大生意大买卖,哪里会在意一个小门面的保护费收不上来这种小事,所以胡哥并不认识他。

    陈阳记起来,这个地头蛇名字叫董成芳,方志也给过他彪哥的资料,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彪哥的名字是陈彪,两个人姓都不一样,这个董成芳为什么要给彪哥出面?

    董成芳是个四十几岁的男人,身体精壮,面堂红润,一看就知道是个在社会上很混得开,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就是眼睛跟条蛇一样,时不时吐着蛇信子,在人身上舔一圈,让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陈阳看着胡哥使劲把两只手搓来搓去,“董,董先生……”

    董成芳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应了他。

    陈阳的直觉告诉他,这里面有内情,胡哥前面还跟他说,没见过这位董先生,现在这样子,好像不是第一回见面了,他很希望实情不是他猜测的那样,然而,接下来的发展证明他的直觉从来不会像其他的人或事一样欺骗他,出卖他。

    胡哥连看都不敢看陈阳一眼,嘴里喏喏地说,“人我带来了,你看那个事?”

    董成芳一挥手,“你跟我手下去谈。”

    话才刚落音,一个男人就走进来要把胡哥带下去,陈阳没再看胡哥一眼,这种出卖的事,他也不是第一次遇上了,只是没想到这次会轮到他以为身上还有点男人血性的胡哥,看来这么多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别的没得到,倒是把身上那把骨头都给折弯了。

    这种人,放在眼跟前,陈阳都不会看第二眼。

    胡哥大概也知道陈阳的个性,他脸带愧色地跟着那个男人下去,本来挺直的背脊佝偻了起来,明明还是同一个人,却从顶天立地变成了蝇营狗苟。陈阳是早就知道人为了生存下去能做到什么程度,就是没想到这个事然还把他卷进去了。他转过头看着董成芳,董成芳也在看着他,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陈阳觉得自己就好像跟条毒蛇进行了近距离接触一样。

    陈阳也没觉得怎么激动,“董先生把我引过来,是为了什么?”

    董成芳笑呵呵地说,“几百年前我们还是一家,我们董家也是从你们望乡村走出来的。”

    这是要攀亲戚?又不是几十百年前流行同宗论祖的时候。

    不过,既然对方这么一说,陈阳抬起头又看了一眼那个画像,难怪他觉得这幅画像有点眼熟,那口井,还有井边上那个亭子,不就是望乡村老屋那里的废墟吗?他心里起了一个古怪的念头,难道说这个女人就是那个传说跳井死了的小老婆?

    就在这时,他发现画像上的女人其实是变了的。

    她的头,本来是向左侧偏的,现在换成了向右侧偏。

    陈阳眉心跳了跳,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他觉得不是对方太傻比了就是对方把他当傻比了,“明人不说暗话,董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请直说。”

    董成芳又呵呵笑了两声,像条假扮成弥勒佛的眼镜蛇,“没什么事,就是想请你这个同族的人,在我这里住几天,你是不知道,我们董家这么多年下来,嫡系就剩下我一个人,连个后人都没有,我心里不好受啊。”

    这扯淡扯的,陈阳心里无比的鄙视,但是看着门口守着的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自言自语地说,“住就住。”

    于是,陈阳就这样顺理成章的住了下来。

    除了不能出董宅的大门,陈阳的行动非常自由,他可以到处逛,董宅是个百年老宅,前后三进的大院子,却只有董成芳一个人住,好多屋子积了一层老灰,陈阳有一次吃过午饭,无聊地走进了最后面那个院子,看到堂屋的门打开着,里面有两个老家人在打扫卫生。

    陈阳走过去一看,堂屋里面是一排排的牌位,他一个个看过去,最老的那块牌位上写的名字,果然是望乡村陈家族谱上也出现过的两个名字,就是那个乡绅跟他家小老婆,看来董成芳至少在这一点上并没有说假话,他们确实在三百多年前是一家人。

    陈阳不知道董成芳到底要做什么,他也不是没想过逃出去,可惜的是,不要看这栋老宅外面看上去跟个老古董一样,但是实际上高科技的监视设备武装到了牙齿,更不用说到处都是的保镖和狼犬。

    每次陈阳刚靠近那堵高达一丈的围墙,就被人气的拦住,请了回去,陈阳阴着脸,坐在一棵老槐树下,风吹得树叶子簌簌作响,幽暗深邃的树木间,好像有无数的鬼魅藏身其中。

    在这个老宅里,陈阳一待就是三天。

    三天之后的一个晚上,董成芳终于外出回来,他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找上了陈阳,还是一脸笑呵呵的,好像从来就没有任何火气一样,“这回真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陈阳一挑眉,这是要上主菜了吗?

    陈阳被人押着往后院走去,那里有几个上锁的房间,现在终于打开了门,里面干净整齐,空无一物,只有正中间摆着一红一黑两具棺木,陈阳看着左边那具黑色棺木,眼睛一沉,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具棺木就是那天晚上他在十字路口看到的出葬的那具棺木,但是为什么那具棺木会出现在这里,他一直以为那具棺木是个幻象。

    董成芳让手下把右边那具棺木的棺盖打开,然后笑着说,“你也是董家的后人,有些事也要尽点力。”

    接着,他让手下把五花大绑的陈阳抬进了棺木里面,接着,又把棺盖盖上。

    棺盖从脚部慢慢地往上盖,陈阳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光线被棺盖挡住,陷入一片黑暗,然后,就听到了外面有人在往棺木上钉钉子,一颗,两颗,三颗……钉上钉子之后,还要用画了符的白纸把棺盖与棺材的缝隙给贴上,有讲究的人家,还要上几层桐油。

    陈阳几乎可以感觉到外面的人正在进行着这些步骤。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他觉得有点窒息,喘不过气来,神思昏沉。

    陈阳觉得棺木里面很挤,周围全都是人。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没有二更!=3=

    呃,还是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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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鬼】

    棺木里好多人,挤得透不过气来,陈阳用力推搡着这些人,他完全没发现自己本来是被绑起来的,为什么手脚却能动了,外面还有人不停地挤进来,里面的人被挤得惨叫不已,陈阳也叫了起来.

    陈阳一边痛骂一边下狠手推着,“莫往里挤了,都满了,满了。”

    可是没有人听他的,这些人还是拼命往里挤,陈阳跟那些人纠缠在一起,它们压他,推他,挤他,渐渐地,陈阳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变成了个被一脚踩扁踩平的啤酒罐。陈阳心里发急,这些人在跟他抢地盘,开始他还能抢得过,可人越来越多,双拳难敌四脚,形势对他越来越不利了,他的身体快被人抢走了。

    陈阳手心里一阵火烧一样的痛,那是他用铜刀在手心刻下来的“驱鬼符”,这个本来可以护着他的神魂和身体,但是这个封闭的空间阴气太重,煞气太盛,陈阳觉得自己有东西在往他手心里钻,痛得一抽一抽的。

    这些“人”想把他挤出自己的身体。

    陈阳当然不愿意把自己的地盘就这么拱手让人,所以一场激烈的厮杀不可避免的开始了,拳打脚踢,连牙齿都用上了,然后能让他施展拳脚的空间越来越小,周围这些“人”就算被他打得嗷嗷直叫还是不停地往他所在的方向挤过来。

    渐渐地,陈阳觉得自己从什么东西身上剥离了下来。

    这种感觉相当糟心,整个人变得轻飘飘,雾蒙蒙的,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只有那些“人”还在不停地挤啊挤的,挤得人心头火起。

    陈阳怒了,心里面有个躁动不安的野兽被放了出来,他抓过身边的“人”就往嘴里撕咬,像血河水一样腥臭的东西沿着喉咙滚下去,旁边的“人”害怕了,它们拼命地尖叫着,想躲开陈阳抓过来的手,却逃不开。

    过不多久,陈阳把周围的“人”全撕碎了,吞了下去。

    陈阳打了个饱嗝,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冒着跟那些“人”一样的腥臭味道,想到刚才自己做的事,一阵恶心的感觉涌上来,他拼命地抠着自己的喉咙想把刚才吃下去的“人”全吐出来,却只呕出了一点黑色的秽物。

    自己怎么会做出刚才那种事,好像鬼附身一样,身体完全不受控制,陈阳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时候,棺木外又有了动静。*.

    “只要能让先祖复活,我什么条件都可以先答应你。”这是董成芳的声音,他在跟谁说话,还有什么复活?这不是摔伤了脑子吗?怎么可能有死人复活这种事!

    “我的力量还不够,炼魂的时候被打断了,你是知道的。”又是一个熟悉的人,丁茂树果然是跟董家的人勾搭在了一起,他声音嘶哑而无力,像个两只脚踏进棺材,已经无药可救的老人一样。

    “所以前几天我又收集了一些魂魄给你。”董成芳不耐烦地打断了丁茂树,“你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你弟弟的身体已经快不能用了,就算你用炼魂的办法去加强自己的魂力也是一样,我站在边上都能闻到臭气了,只要我的先祖活过来,他就有办法让你这个身体继续用下去,你跟他接触过,你知道他的力量。”

    丁茂树没说话,他好像还在犹豫些什么。

    董成芳更加不耐烦了,“你还在想什么?你那个炼魂的办法还不是我告诉你的,不然的话,你早就没命了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讨价还价,要不是我不适合做这个事,哪里用得到你。”

    丁茂树还是没说话,虽然只接触过几次,但是陈阳知道丁茂树这个人心机很深,而且心也非常狠,能把自己老弟的身体抢过来的人,该是连最基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跟这种人打交道,要时刻防着被反咬一口。

    陈阳乐不可支地诅咒董成芳跟丁茂树狗咬狗,斗个你死我活。

    丁茂树最后还是同意了,他只不过是以退为进想多捞点好处,并不是真打算拒绝这件事。要是真不合作,董成芳现在就不会放过他,费了那么多功夫,帮他隐瞒身份躲过警察的追捕,替他寻找合适的生魂,稳固身体就为了今天。

    也不知道外面的丁茂树到底做了什么,陈阳觉得这个封闭的空间越来越热,热得都快冒烟了,他不停地挣扎着,翻腾着,却一句话也喊不出来,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只有脚底板那儿有一处比较清凉,陈阳受不了被火烤,就缩起身体往那个地方躲过去。

    他一边爬一边骂,魏时怎么还不来,难道要等他死了才会出现。

    陈阳爬到了棺木末尾,前面就是那个散发着清凉感的地方,他想爬过去但是他的身体却死活也不肯动,牢牢地把他拴在原地,陈阳怒了,火烧得他全身上下痛得受不了,他使劲往那个地方钻,但是不行,他刚往前一步,身体就自动后退回原地。

    陈阳也没办法了,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是往前爬,一直往前爬,再往后退,不停地往后退,拉锯一样,火烧得他脑壳疼,昏了头,他什么都不知道了,嘴里发出跟刚才那些“人”一样的惨叫声。

    陈阳听到他耳朵边有人在说话,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模模糊糊地听起来好像是劝告他要他放弃挣扎,赶快去那个清凉的地方待着,陈阳火了,麻痹的你唠叨个屁,以为老子不想去吗?这不是去不了吗?没看到有“人”在拖他的后腿。

    他把这些话恨恨地骂出口,那个人就不说话了。

    这时,陈阳听到外面响起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好像是打斗,有东西撞在了棺木上,让棺木挪动了一下,陈阳耳朵都竖起来了,他听到有人在喊他,那也是个很熟悉却又不让他厌恶的声音,接着,他就看到眼前昏暗的天地亮起了一点光。

    一接触到这个光,陈阳就抱住头惨叫了起来。

    那个人却不把光拿开,反而在他附近不停地晃来晃去,陈阳被逼得没办法只好往回爬,然后,他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那个光还在他身体上照来照去,但是这一次,他不觉得痛,反而觉得身体舒服得好像泡在温泉水里面,暖洋洋的。

    陈阳睁开了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正俯身看着他的魏林清。

    捆着他的绳子已经松了,他攀着棺木坐起来,觉得身上的骨头都被拆掉了一样,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什么力,他瞪着魏林清,上上下下地看着他,半天才断断续续地说了一句话,“你,你一直在我身体里面?”

    刚才那些事他不是完全没记忆的,董成芳让丁茂树驱使鬼魂争夺他的身体,想把他的魂魄活生生地从身体里面挤出来,他差一点就成功了,却被他突然生吞魂魄的行动给破坏了,但是他也就是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做出生吞魂魄这么恶的事,接着丁茂树又用阴火去烧他的魂魄,想把他的魂魄从身体里烧出去,陈阳又用一个自相矛盾的行动阻止了自取灭亡的行为……

    如果这还猜不出有鬼的话,那他也是摔伤了脑子。

    魏林清果然点了点头,目光沉静像深渊里的黑暗,他把陈阳从棺材里扶出来,让他坐到边上,另外那具黑色棺木也是打开的,铺着一层黑红色的绸缎,上面就放着一根前臂骨。

    那根前臂骨黑漆漆的,裂开了几道缝。

    陈阳没想到自己的猜测是真的,他又问了一句,“你跟着我多久了?”

    魏林清说,“就是给你那个头骨的时候,那是我和平安的头骨。”

    陈阳嘴角抽了一下,居然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他都不知道,要是他的命没改回来以前,肯定是一跟上来就知道,不,应该是,连让他跟的机会都没得。

    陈阳没想到会是这样,“你跟着我干什么?”

    魏林清神色间有点不太对,他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陈阳这个问题,端然如玉的脸有点尴尬和不自然,“魏时说要跟着你,怕你出事,那个凶魂好像盯上你了。”

    陈阳记得魏时说过,他喊不动魏林清做事,所以他怀疑地看着魏林清,觉得这个解释有点牵强,不过眼下不是刨根问底的好时机,魏林清匆匆跟他说了几句话之后,就一步迈出去,眨眼间出现在了堂屋的大门口。

    屋子里到处都是飘来飘去的鬼魂,魏时也来了,他驭使的鬼魂跟丁茂树控制的鬼魂打起来了,屋子里阴风阵阵,灰白色的雾气平地而起,陈阳冷得不停发抖,他用僵硬的手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觉得自己身上快起霜了。

    只有丁茂树,董成芳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丁茂树身边全都是鬼魂,密密麻麻地站着,有一些鬼魂半个身体在他身上,半个身体探出来,丁茂树阴沉白皙的脸上黑气滚滚,面部扭曲,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陈阳幸灾乐祸地看着他,自作孽不可活,丁茂树玩多了鬼,今天轮到他被鬼玩了,被自己控制的鬼魂挤进身体里面的滋味不好受。

    丁茂树割开手腕,黑色的血不停地流出来,那些挤进身体的鬼魂跑出来去喝那些血。

    他快没招了,只能以身饲鬼。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二更!=3=

    副本快完结了,好忧桑=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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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变脸

    陈阳看着丁茂树发疯了,他称得上俊秀的脸扭曲得不成样子,看上去跟他身边的鬼魂差不多了,可他还在挣扎,他不甘心就这样死了,手腕上的黑血淌下来,鬼魂们蜂拥而上,你推我挤想分一杯羹。

    这些半的血,淋在鬼魂身上,它们又受丁茂树的控制了,丁茂树抬起头,阴毒地看着魏时,要不是他,刚才那个法术就成功了,陈阳的身体会成为他祖先复活的道具,那个时候,他也就自由了,不用受那个董成芳的控制,也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体会继续下去。

    可惜,就差那么一点,丁茂树嘴里发出一声尖啸。

    这是鬼魂才能发出来的声音,丁茂树非人非鬼,或者,该说他更多的属于阴世那边,所以才能直接发出这种声音。在这个活人听不到,只有死人能听到的尖啸声的驱使下,那些鬼魂又冲着魏时扑过来,他要杀了这个坏了他的事的人。

    鬼魂们扑上去,却被魏时驭使的鬼魂拦了下来,它们撕咬在一起,残肢断臂,血肉横飞,落在地上之后就化成了一滩滩的黑水,这些鬼魂就在黑水里打滚,魏时小心地站开了一点,免得沾上这些黑水。

    魏时面无表情地看着丁茂树。

    他的目光冷冰冰的,没有一点人气,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魏时轻蔑地看着做着困兽之斗的丁茂树,在废厂那个案子之后,他也查过丁茂树的底细,他心里有点怜悯,但是这一点怜悯以及同一个祖宗之下已经稀薄的血缘关系完全不足以让他手下留情。

    丁茂树手里的鬼魂已经少到只剩下三四个了。

    他知道他挡不住了,魏时手里的鬼魂就要冲到他身边了,他惨白着脸,冲着魏时大喊,“你不能伤我,魏家有族规,同族不能互相残杀。”

    魏时听到了跟没有听到一样,手下的鬼魂还是继续厮杀着。

    丁茂树以为他不相信,又喊了起来,“我是说真的,我真的是魏家的人,我亲生爸爸是魏东来,是你们魏庄族长的儿子!你不能杀了我,魏家其他族人知道了,不会放过你。”

    陈阳没想到会是这样,他挑高了眉头看着魏时。

    魏时冷笑起来,“你以为我不知道?我早就知道了,是魏家人又怎么样,你现在还能算是魏家人?连自己的身体都没得了,我没说错的话,你本来魂魄都是要回到魏庄的,但是你改了姓,又立刻用了替魂这个法术所以才没有回去,我要是把这个事跟那些老辈子说,你觉得会怎么样?”

    丁茂树脸色白的跟纸一样,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魏时,“你早就知道了?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个事连我那个蠢货弟弟都不知道。”他脸色扭曲,“我早该在上学的时候就除了你。”都怪自己那个时候心太软了,留下这个后患。

    魏时笑了起来,“废厂那个案子是我五师兄办的,你早就把你的老底告诉我了。”

    丁茂树不说话了,他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眼前这个人打定主意要他的命,他怨毒地看着魏时和走到了魏时身边的陈阳,为什么自己这么倒霉做什么事都不顺利。

    丁茂树从小就知道自己在家里面的地位很尴尬,父母对他很冷淡,还有个总是欺负他的弟弟,刚开始被欺负了他还会向父母告状,但是父母从来不帮他,还打了他一顿,说要他让着自己弟弟,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了,这里不是家,是他暂时存身的地方,这个家里面的人,也不是亲人,都是他的仇人。

    他哄着那个蠢货弟弟,一直到十八岁的时候,他妈妈偶然间说漏了嘴才知道原来他不是他爸爸亲生的,是他妈妈以前的男人的种,等他找到自己亲生父亲的时候才知道他已经出车祸死了,连着他那个从来没见过面的大哥,这个虽然有点遗憾但是他也并不伤心,说到底那只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所以他转过头就想着怎么去捞钱了。

    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是假的,只有抓在手里的钱和权才是真的。

    大学时候那个教他法术的人告诉他废厂的秘密,他准备了很久,又刻意引导终于让那个蠢货弟弟动心了,“七杀局”不但可以让他发一笔横财,还能让他法力大增,也许还能让他那个蠢货老弟背上杀人的黑锅,一举数得,可惜,最后还是功亏于溃。

    他连身体都没保住,幸好他早有准备,夺了他那个蠢货老弟的身体,本来以为同血缘的替魂,可以让他顺利的活下来,没先到却出了问题,身体慢慢地开始,他急了,偏偏废厂那个案子闹得很大,警察发布了通缉令,紧盯不放,要不是他会法术,用障眼法还有其他一些能使得上的小法术混了过去,好几次都差一点被警察找到。

    但是随着他身体程度的加重,这些效法术也渐渐失灵。

    就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董成芳找上门,说自己可以告诉他一个办法阻止身体的,还能帮他捏造一个新身份让警察找不到他,只要他过后帮一个忙就行,就算知道董成芳不安好心,他也没有其他选择,只能答应他。

    谁利用谁还说不定,不到最后关头,谁又能保证自己就会是最后的赢家。

    也许他唯一出了差错的地方就是不该帮董成芳那个不成器的弟弟陈彪,不然的话,也不会惹出后面那些事,不过反过来一想,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董成芳一开始就想要个陈家的人过来当附魂的道具,不是这个陈阳也会有另一个陈阳。

    只不过这一个陈阳的八字特别的合。

    魏时手下的那些鬼魂扑过来,啃咬着他的身体,好痛,比父母用皮带抽他还要更痛,丁茂树痛得受不了,就往那具黑色的棺木方向跑,身上挂着十几二十个鬼魂,几乎把他人都给埋了。

    他跑到棺木边上,艰难地从鬼魂跟鬼魂的间隙里伸出手去,一把抓住那根灰黑色的前臂骨,他张开嘴,把前臂骨送进嘴里,艰难地吞下去,也不管这根前臂骨会不会戳破他的喉咙,扎穿他的胃。

    魏时一开始没看出他的打算,等看出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丁茂树低着头,嘴里发出“嘻嘻嘿嘿”的怪笑声,身上的阴气和煞气重得连挂在他身上的鬼魂都怕了,一哄而散,一部分钻到了地下,一部分回到了魏时身边。

    陈阳被他笑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忍不住问魏时,“我草,这货又发什么疯?”

    魏时一脸谨慎地看着丁茂树,“那个本来应该附在你身上的鬼魂上了丁茂树的身,他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就算是死都要拖几个垫背的,融魂,然连融魂都用上了,也不怕永不超生。”

    陈阳一听“融魂”这个字,他不可思议地看着丁茂树,嘴里下意识地说,“不会吧。”“融魂”那就是用自己的魂魄强行融入其他魂魄的行为,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没有了自我意识,连鬼都做不了。

    这个丁茂树真是个人才,不光是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丁茂树嘴里发出依依呀呀的声音,听起来像个女人,他用手指抚着自己的头发,走路的样子都变了,腰肢轻轻地扭着,就看到他一会儿对影自怜,一会儿怒目而视,变脸变得跟川剧一样。

    这是那两个魂魄在抢地盘,就是不知道到最后是谁抢赢了。

    陈阳跟魏时对视一眼,觉得这个时候不下黑手就没有其他更好的时机了,魏时喝令手下不肯上前的鬼魂继续扑上去撕咬丁茂树,而陈阳则抓着刚出现不久的小鬼,想把他也扔了过去。

    小鬼不肯去,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陈阳没办法就哄他,要是把丁茂树给撕了,就什么都不干,陪他玩三天,小鬼看了还在变脸的丁茂树一眼,又看了陈阳一眼,掰着自己的小胖指头,抬起头,认真地问,“真的?”

    陈阳努力让自己的脸严肃起来,“真的,爸爸从不骗人。”

    小鬼考虑了一下,觉得这个买卖还算划得来,就一仰脖子叫了起来,他一叫,屋子外面的树木开始不停地簌簌作响,不知道从哪找来的鬼魂接二连三的冒出来,小垢着丁茂树说了一句,“去。”

    说完了之后,就抱着陈阳的脖子说,“爸爸要说话算数!”

    陈阳额头上冒出了三根黑线,没想到这小子会来这招。

    那边丁茂树终于不再变脸,他袅袅娜娜地站在那儿,睁大眼惊恐地看着周围的鬼魂,不停地喊着救命,陈阳跟魏时又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自己头上有几只乌鸦呱呱叫着飞了过去,丁茂树一边哭叫一边迈着小碎步往陈阳他们所在的方向跑过来,边跑还边喊救命。

    到了他们跟前之后,还含羞带怯,两眼含泪地行了个半蹲的礼,“求两位救救小女子。”

    魏时考虑了一下,让手下的鬼魂暂时散去,而陈阳也跟小鬼打商量,让他把喊来的鬼魂放走,丁茂树惊魂未定地站在原地,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陈阳看惯了丁茂树阴狠的表情,现在他变成这个不男不女的样子,觉得自己的心理也快扭曲了。

    倒是魏时这厮非常的淡定,他一把虚扶起丁茂树,非常自然地开始盘问对方的祖宗八代。

    “姑娘可否告知在下芳名,家住何方,好让在下能送你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起来我的表情一直是这样的,(≧▽≦)/

    于是,更新完了

164第 164 章6(20:11)

    三支

    丁茂树扭扭捏捏,含羞带怯地看着魏时陈阳看着魏时一脸吃瘪的样子在旁边闷笑个不停魏时扭过脸深呼吸了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跟被鬼附身的丁茂树交谈着

    可惜的是不管他问这个丁茂树什么问题,丁茂树都是一脸茫然他一不记得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二不记得自己来自何处除了把要回家母亲还在等我好可怕这几句话颠来倒去地说个不停之外,就是呜呜咽咽地不停掉眼泪,又怕又急,楚楚可怜地看着魏时

    显然这个女鬼在阴世徘徊太久把生前的事都忘得差不多了

    陈阳跟魏时也不敢就这么放着丁茂树不管莫看他哭哭啼啼柔柔弱弱的样子身上的煞气和怨气重得其他鬼魂都不敢靠近谁知道她什么时候会脱下这层伪装现出厉鬼的真面目

    魏时不敢赌陈阳更加不想赌

    所以局面就僵持了下来陈阳在旁边悄悄地问魏时董成芳到哪里去了魏时一边应付着丁茂树一边低声说我用五鬼术把他困住扔到隔壁屋子了要不你去隔壁问一下这个女鬼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阳点了下头直接往门外走去

    陈阳一直都没主动搭理丁茂树奇怪的是丁茂树却好像对他很有好感一样在他离开的时候还有点不舍地追上去了一步却被魏时给喊住了陈阳觉得被他盯上自己后背都有点发凉

    隔壁的屋子是大打开的也不知道魏时用了什么办法整个董宅都无声无息的那些无处不在的保镖和佣人一息之间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陈阳走进去董成芳倒在地上在他身上有五个鬼魂分别压着他的四肢和头部让他一动也不能动

    那些形貌狰狞可怖的鬼魂看到陈阳进来全都抬起头看着他

    陈阳拿出魏时给的五鬼符用打火机烧了那五个鬼魂排着队从陈阳面前走过去出了屋子转个弯往隔壁走去不知道是不是回魏时那里去了

    陈阳半蹲下拎起董成芳甩了他两个耳刮子死灰色的脸被打肿了

    跟条死鱼一样的董成芳身体颤动了几下之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陈阳拿出根烟点上抽了一口笑嘻嘻地看着董成芳董老大醒了醒了就好来我们来好好聊个天

    董成芳不愧是见过世面的虽然一眼就看出自己的处境极其不利却也没有惊慌失措他抹了把脸又拍了拍衣服上沾的灰才抬起头看着陈阳目光深沉难懂喃喃地说没想到多了个变数就把计划搞砸了难道真的是命

    陈阳拍了拍他的肩什么命不命的不如你先告诉我黑色棺木里那根骨头到底是谁身上的难道还真是几百年前那个陈乡绅的小老婆的

    董成芳慢慢地说那是你祖先你说话要放尊重点

    陈阳嘴角扯了一下尊重个屁哪个屋里的祖先会想上自己家后辈的身不晓得倒了什么霉才会有这种祖先董老大论理我们也是本家明人不说暗话你费了这么大功夫想让死了几百年的人又活过来总要个理由吧我看那个女鬼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活过来又有什么意思

    董成芳听得脸色一变你你是说她真的活过来了

    陈阳冷笑了一声你觉得这叫活过来

    董成芳被陈阳的话噎住反正只要回了阳就行那样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不用再受这个折磨他脸色扭曲地看着陈阳为什么就我们这一支会这样你们留在老家的人就不会为什么他不停地自问就是没有答案

    陈阳有点疑惑地看着他追问下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董成芳从地上坐起来他看着陈阳表情有点诡异你什么都不知道命还真是好我告诉你件事你知道那个小妾跟陈乡绅生了个儿子才死的吧

    陈阳回忆了一下确实自己听过的传说是这样没错

    董成芳继续往下说那个儿子又生了三个儿子大儿子陈方贵就是你的祖先二儿子改姓了‘董’留下了我们董家一脉小儿子却按着那个小妾的遗愿改了‘东’这个姓第一个东老先就是这个小妾的血脉东与董音相近我们那边的土话听起来就是一个音你知道那个小妾本来姓什么吗

    陈阳看着董成芳难道就是姓董

    董成芳露出一个笑容点了下头没错她就姓董

    陈阳小时候无聊在七月十四祭祖的时候也翻过族谱自己这一脉的祖先里面确实有个叫陈方贵的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渊源复杂得很他本来还以为董成芳是胡说八道

    董成芳脸色有点灰败二儿子改了姓之后就从陈家的族谱里除了名带着家眷搬到了G市安家落户百年之后渐渐的也有了一些根基只不过我们这一支子嗣从来不多而且总有个东西悬在脑袋上你知道是什么吗

    陈阳从善如流地接下他的话是什么

    董成芳眼珠子翻了一下就是等有一天我们祖先的魂魄回来的时候必须用尽各种手段帮他还阳荒谬吧我本来也不信的但是这一阵子发生的事让我不得不信她找上了我要我联系上丁茂树要我买下那个别墅作屋棺要我去找你我不听话她就折磨我后来我就只好听她的话去做了

    陈阳看着董成芳觉得他这番听起来好像扯淡一样的话并不是假话很明显董成芳也被折腾得不轻一副生不如死的样子陈阳抓着头觉得事情有点棘手现在的问题就是要把那个女鬼送回去他看着董成芳你知道我们祖先就是那个姓董的女人到底是哪里人吗

    董成芳摇了摇头不清楚只知道是四川的

    陈阳想了一下一个手刀砍在了董成芳后颈上这才回到了隔壁的屋子他把从董成芳那儿得到的信息告诉给了魏时接下来目光有点复杂地看着被女鬼附身的丁茂树

    丁茂树还是凄凄恻恻地抹着眼泪一定要拉着魏时送她回家

    魏时跟陈阳咬耳朵你说要不我们把他带回你们望乡村也许她说的回家就是回那里陈阳的想法跟魏时不同难道就不能现在把她收拾了不管是封了她还是把她从丁茂树身上赶出来都可以

    魏时摇了摇头不行我怀疑这个女鬼就是从魏庄逃出来的凶魂

    陈阳看着丁茂树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块手巾在脸上轻轻擦拭如果忽略掉他的外形就这个动作来说还是挺有做派和气质的看得出家里教得很不错可惜不但是个人妖还是个厉鬼

    陈阳知道魏时的意思如果眼前这个女鬼真是那个凶魂那么一旦惊动了她就肯定是一场恶斗现在只有一个魏林清在万一压不住那个凶魂那就完蛋了不如先哄着这个失了忆的女鬼回老家到时候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两个人都同意了这个方案魏时拿出几张聚阴符贴在了丁茂树身上带着他离开了董宅在离开之前为了防止董成芳又出来搞乱顺便喂他喝了一种符水能让他大半个月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这样既不害人性命又利于自己行事魏时表示非常满意

    陈阳本来有点意见后来念头一转又觉得这个办法不错

    一个脑子不清楚的黑社会老大会有什么下场稍微想象一下就可以了就算只傻那个半个月后果也会不堪设想也许连命都会保不住

    这一次回去又是坐火车

    陈阳上车的时候心里都有点发毛就怕又发生上次那种事幸好车上人来人往热闹得很除了丁茂树那个扭捏的作态被火车上的乘当做稀奇围观让他恨不得当做不认识面前这个人之外平安顺利的回到了老家

    那个女鬼好像根本就没发现自己的身体不是原装货一样一个劲儿的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面除了回家就是母亲还是想不起其他任何事魏时隔两个小时就要重新画几张聚阴符贴在他身上还要兑符水给他喝保住他身上的阴气让他能在白天行走不露出异状

    十几个小时下来魏时脸色憔悴得不行跟女鬼说话也一改斯文有礼变得暴躁又不耐烦陈阳为了不让女鬼发飙只好把敷衍女鬼这个艰巨的任务接过来也许这个女鬼真的是陈阳祖先的缘故她很喜欢跟陈阳说话虽然说的话还是那几句翻来覆去的老话

    这一路上不管是小鬼还是魏林清都没有出现魏时怕惊动了那个女鬼所以让他们暂时藏了起来至于藏在哪儿除了陈阳身上那个头骨坠子没有其他更好的地方了陈阳表情有点复杂地看着被他拴在手腕上的头骨坠子那栩栩如生的样子把旁边坐着的一个小女孩都快吓哭了他只好收起来放进上衣口袋里

    放在上衣口袋里的头骨坠子时不时跳两下陈阳伸手进去摸一摸就又安静了下来

    小鬼在不高兴因为陈阳答应陪他玩的话没有作数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抽了好半天才打开文章管理页面=口=

    这是不可抗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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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执念】

    火车上非常拥挤,这不是节假日也不是过年,不知道怎么这么多人,陈阳从人群中挤出一条道进了厕所,手放在裤链上正打算往下拉的时候,上衣口袋又是一阵乱动。

    陈阳没奈何,只好先按兵不动,把那个头骨坠子拿出来,放在眼前晃了晃,压低了声音威胁那个小头骨,“听话,别捣蛋。”小头骨飞了起来,带着黑色的绳子,在空中划出一个圆润的弧线,刚刚好砸在了陈阳的鼻子上。

    陈阳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到底还是自己理亏食言了,所以他继续好声好气地哄着眼前这个闹别扭的小鬼,“好了,是爸爸不好,爸爸说话不算数,等爸爸忙完了这件事就好好陪你玩几天,好不好?”

    小头骨在空中滴溜溜地转圈。

    陈阳额头上几根黑线,要是被人看到自己跟个头骨说话,只怕要被怀疑是精神病院墙倒了跑出来的,他曲起手指,装出一脸凶狠地样子弹向小头骨,小头骨见势不妙,立刻拽着那根绳子让大头骨挡在自己前面。

    陈阳的手指收势不及,正好弹在了**的大头骨上。

    大头骨被陈阳弹得在空中一甩,陈阳有点尴尬,手停在半空中过了好几秒钟才放下来,自从他离开老家之后就没怎么跟魏林清接触过了,更不用说这种过于亲密的举止。

    大头骨上冒出了一股灰白色的雾气,渐渐地变成了魏林清的样子。

    其实魏林清身上还是有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就比如说他身上的气质,或者该说是气息,有点变淡了,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一样,明明灭灭,好像随时会消散在这个世界一样。

    陈阳偶尔注意到了,心里都揪得慌。

    魏时也跟陈阳说起过这件事,他说魏林清连法力都已经变弱了不少,这也是他追那个恶魂到g市之后,一直展不开手脚找不到恶魂踪迹的原因之一,而且他也很担心,如果作为“鬼守”之一的魏林清法力消散,那么魏庄是不是会陷入另一场危机中,为了这个事,魏时没少操心,左思右想之后得出结论——魏林清的执念变了。

    鬼由执念而来,执念越深,法力越高强。

    每个鬼都有自己不同的执念,魏时推测魏林清的执念就是让鬼婴能投胎转世,而现在,鬼婴经由陈阳腹中成为了可以再入轮回的阳鬼,他的执念已经达成了,理所当然的,法力就越来越弱,再这样下去,如果是普通的鬼魂,那么就会自然而然的被引入地府,论了罪孽和功过之后,该投胎投胎,该受罚受罚。

    而魏林清则因为魏家的特殊性,要被束缚在魏庄,可能会变成那些无知无觉的白影子中的一员。

    陈阳听魏时说了这些之后,几天没睡好,却也无可奈何,他不是魏宁,成不了魏林清的执念。

    魏林清站在那儿,他伸出手,让小头骨停在他掌心,轻声责备,“不要太调皮了。”

    小头骨在他手上滚来滚去,好像在撒赖一样,陈阳看得嘴角一抽,火车上人太多,阳气太盛,小鬼还太小了,法力不够,没其他东西帮助的话就出不来,也幸好出不来,否则肯定会让陈阳焦头烂额。

    魏林清又是安抚又是威胁终于让小鬼安静了下来,他把那个浮在半空中的头骨坠子递给陈阳,陈阳伸出手去接过来,阴冷的手指在他手上停留了那么一瞬,陈阳没去回味这个瞬间,而是盯着还停留在原地没有消失的魏林清,神情有点扭曲。

    魏林清好像被他看得有点窘迫,轻声说,“怎么了?”

    陈阳要笑不笑地看着魏林清,“我要上厕所,你要看着吗?”

    魏林清没想到陈阳是说这个,有点狼狈地别开脸,不过却也没有立刻回到头骨里面,而是又把脸转过来,专注地看着陈阳,“你回家之后能到我坟上去一次吗?”

    陈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魏林清惨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细微的笑容,身体慢慢地消散变成了灰白色的雾气,紧接着,雾气猛地一收,回到了头骨中,陈阳把头骨坠子放回了上衣口袋,上完了被打断的厕所,回到了座位那儿。

    附身在丁茂树身上的女鬼正拉着一脸痛苦的魏时颠三倒四地说着那几句车轱辘话,看到陈阳回来了,魏时松了口气忙不迭地站起来,“你陪着她,我去透个气。”然后像逃难一样往车厢末尾挤过去。

    陈阳一边敷衍着女鬼一边想着魏林清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大概是想的太入神了,一直到快要下火车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这就已经到站了。

    魏时还要做些准备,他让陈阳把女鬼带回望乡村,先什么都不要做,就放在家里,稳住她别让她出门,事情等自己来了再说。陈阳一脸惊诧地看着魏时,嘴里喊着,“你不是来真的吧?”把他这样一个手无缚巩力的普通人留在一个鬼跟前,魏时难道不觉得这样做欠妥吗?

    魏时急匆匆地收拾东西,“你怕什么,这一路上不是挺好的嘛,那个女鬼也没怎么样,再说,魏林清会跟着你。”

    陈阳还想继续抗议,就看到魏时跟兔子一样跐溜一下,跑了。

    他干瞪眼地看着魏时的背影,没办法之下,只好带着女鬼坐车回家了。

    家里还是老样子,他让东张西望的女鬼进门之后,砰地一声关上大门隔绝了周围邻居八卦的视线,刚才路上遇到了几个熟人,顶着丁茂树这个壳子的女鬼那扭扭捏捏不男不女的样子,让那几个熟人眼睛瞪得老大,接着用一种极其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陈阳,让陈阳跟吃了苍蝇一样拉着他狂奔回了家。

    屋子又有一阵没人住了,冷清得没有一点人气,陈阳常年在外,回家也就那么几天,没想过堂或替换什么家具和电器,房子还是九十年代的样子,就连睡的床也还是木板床,而他奶奶那间屋子,紧紧关闭的木质门窗,暗淡的光线,陈旧的雕花木床,发黄的蚊帐,带着霉味的沉闷空气,一走进去,好像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陈阳让女鬼自己选一间屋子休息,那个女鬼几间屋子都看了一遍之后,选了陈阳他奶奶那间。

    陈阳把女鬼丢进了那间屋子之后,在门窗上按照魏时的吩咐贴上了几张符,女鬼进了屋子之后就无声无息了,陈阳守在屋子里,好像有几只爪子不停地抓挠着他的心脏一样,坐立不安,他走到大门口,搬了把椅子坐下来晒太阳。

    此时已经是深冬,阳光却相当的温暖,冬日本应该有的萧条景色,此时却被门口浓重的绿色给冲淡,陈阳拿着手机无聊地玩着切水果,住他旁边的大婶过来跟他搭话,左不过是些家长里短,陈阳大部分时候都是个大方开朗的好青年,他把手机收了起来,大婶上下打量着陈阳,“我说陈阳,你这是怎么了?我记得你才二十出头吧,面相怎么老成这样?”

    陈阳抹了把脸,“最近忙啊,没空打理就变这样了!。”

    大婶一脸同情地看着他,张了张嘴差点就说出要帮他介绍个妹子,却又想起来眼前这个人那个要命的八字,就立刻绷紧了面皮,含含糊糊地要陈阳注意自己的身体,别仗着年轻就不在意,等老了就知道好歹了,接着话锋一转,“我说陈阳,你跟隔壁村那个光棍汉吴全才好得很吧?我记得你小时候老跟在他屁股后面往山上跑。”

    吴全才就是吴伯的大名,陈阳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想起。

    陈阳诧异地看着大婶,“是啊,怎么突然说到他了?”

    大婶咂咂嘴,“他七天前过世了,死在屋子里三四天才被人发现,哎,这人啊还是要结婚要有个人在边上,有妻有子的人家哪里会发生这种事,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不是我说你啊陈阳,你也要考虑一下这个事了。”她想着自己不主动介绍,如果是陈阳自己找的,那就跟她没关系了,从小看着陈阳长大,总还是希望他好的。

    陈阳一听之下,立刻站了起来。

    那天,出葬的队伍里面那个举着招魂幡的鬼魂,难道真的是吴伯?

    陈阳再也没有那个心情跟隔壁邻居瞎扯了,他回了屋,打开奶奶的屋子看了一眼,女鬼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睡觉,一动不动地,陈阳想了一下,魏时也没说话要时时刻刻守着这个女鬼,他就放心大胆地出门到吴伯家去了。

    吴伯家离得并不算太远,很快就到了吴伯的屋门前。

    屋子上还有做道场时留下的残迹,纸花、花圈以及白纸对联之类的东西贴在门上,扔在地上,大门上挂着一把沉重的大锁,陈阳用一根铁丝就把门打开了,幸好吴伯这屋子周围也没其他人,否则一定会把他当贼看了。

    这个屋子跟他那个屋子也有异曲同工之妙,那就是阴冷又没得人气。

    吴伯是突然发急病去世的,据他打听来的消息。

    他中了风,倒在了厨房的水缸边上,也不知道到底挨了多久,才断气的,陈阳站在已经没有水的水缸边上,想象着吴伯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想爬起来但却怎么也动不了,又冷又饿,又痛又苦,一分一秒的挨着,一直到气息奄奄,独自走完了最后一程,孤独而寂寞。

    陈阳叹了口气,拉了把椅子坐下来。

    今天是头七,吴伯应该会回魂,他就留在这里送送他。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二更!

    啊,发现有好几个负分,qaq我才大半天没来,到底发森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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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魂】

    屋子里很冷,墙面上好像都结了霜一样,陈阳在屋子里找了一下,翻出来一个瓷脸盆,又找出了一点剩下的猪油倒在了木柴上,丢了跟火柴进去,轰的一声,火苗子一窜老高。

    陈阳抱了不少柴火放在堂屋,看到火小了就扔几根木棍子进去。

    火舌子亮堂堂的,把屋子里的阴霾都冲淡了不少,陈阳拿出准备好的香烛和纸钱,先把香烛点上了插在三个装满了沙石的大海碗里,接着就烧了怕有两三斤的纸钱,吴伯也没什么亲戚,他怕纸钱少了,他在下面不够用。

    这种事陈阳以前是不信,也不屑去做的,现在却觉得虽然不知道是不是阴世里的鬼魂需要这些纸钱,就光是为了求个心安,也没必要那么固执己见,能做的却死活不去做。

    到最后,便宜的也不会是自己。

    陈阳拿出瓶酒,倒进了三个一字排开的小酒杯里,再摆上了几个冷盘,上面结了一层厚厚的白色油脂,仓促间,就把这些当做祭酒祭菜了,陈阳陪着喝了三杯,度数不算低的白酒火烧一样的入了喉咙。

    天色越来越晚,气温也就跟着越来越低。

    屋子里好像四处都漏着风,陈阳把自己裹在衣服里,衣领子也竖起来,嘴里呵出的气体全都是白色的雾,陈阳把手放在火盆子上搓着。

    他觉得自己身边好像比刚才更冷了。

    陈阳一转头,就看到魏林清突兀地出现在了自己身边,他吓得噎了一口冷空气进了肺里面,半天才缓过来,有点不自在地又把身上的羽绒服给紧了紧,“你怎么也来了?”

    他过来的时候跟魏林清说了,让他看着那个女鬼。

    魏林清还是第一次见到时候那个样子,面白若纸,眉目之间,柔和而又威严,他这种人就是那种你看了,会不由自主想靠过去仰视的类型,陈阳觉得自己真是爱死了他这个样子,总想着扒下他的衣服,这种猥琐的念头真是不太好,太本色了,陈阳舔了舔自己在冬天已经干裂地出了血的嘴唇,可惜这个人不是他的,不然现在肯定被他拖上床了。

    真是浪费了。

    魏林清走过来,“我也来送他一程。”

    陈阳一愣,这个话里的意思是他认识吴伯?可不管是魏林清还是吴伯都没在他面前说起过这个事啊,魏林清表情淡淡地,陈阳也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其实鬼魂这种存在,本来就是捉摸不定的。

    “你认识他?”陈阳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魏林清摇了摇头,“不算认识。”

    陈阳看着魏林清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嘀咕着,“不算认识那送什么送。”

    魏林清没说话,手动了一下,一股灰白色的阴气聚成了一把椅子,他坐在椅子上,目光沉静地看着陈阳折腾那个火盆,以及烧纸钱,他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惨白得几近于融到了扶手中去,分不清界限。

    屋子里烟火缭绕,屋子外寒风料峭。

    时间不知不觉间到了午夜,一般头七回魂都是在子时,也就是从十一点到一点,陈阳看着手表,到了十一点之后指针就再也没动过了,他拍了拍表壳子,指针还是没动静,周围也陡然间更加的安静。

    外面被寒风刮得簌簌作响的树木,也无声无息了。

    陈阳看到那一盆子纸灰突然自己动了起来,搞得到处都是,而那些香烛火苗子渐渐地暗淡下来,青烟笔直向上,并不飘散开来,而陈阳正在烤火的火盆,也慢慢地熄灭,变成了一堆冷灰。

    堂屋的大门轻轻地吱嘎一声响,被推开了一道缝隙,风从外面带进来,一下子,堂屋就冷得跟冰窖一样,一个脚印从门外走进来,在那些纸灰上留下一道道的痕迹,陈阳看着那个脚印从这个屋子走到那个屋子,把整个屋子都走了一遍之后,停在了堂屋中间。

    然而,奇怪的地方在于,那个脚印在停了一会儿之后,居然往魏林清所在的方向去了,陈阳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本来头七回魂的鬼魂,就是要割断对阳世的最后一点牵绊,基本上来说就是回到自己最熟悉的地方走一趟,也就完了,像现在这样的,也算异数。

    那个脚印停在了魏林清一步之外。

    魏林清的目光就好像没有掀起任何波澜的血河池,黑沉沉的,一点情感都没有,他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鬼魂似的,反而把目光放在了陈阳身上。

    陈阳觉得好像有几个钉子在往自己身上扎。也不知道是魏林清的目光,还是眼前这个鬼魂的。

    陈阳看得清楚地面上那些到处都是的纸灰慢慢地开始移动,一点一点地聚拢在了一起,就好像搭积木一样,这些纸灰变换着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形,接着,人形越来越清晰,陈阳以为会看到吴伯,却没想到是另外一个男人。

    周围死静死静的,火盆子的灰烬塌了,冒起了一点余灰。

    那个纸灰变成的男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魏林清,神情还挺激动,陈阳抓了抓头发总算认出来这个男人是谁,不就是在幻境里面被他附身,跟魏林清有一腿的男人嘛,魏林清爱他爱得要死,还自暴自弃到娶了个怀了别人孩子的女人回来,陈阳心里酸得不行,觉得自己牙齿都快要倒掉了。

    魏林清终于把目光放在了那个男人身上。

    那个男人张了张嘴,叫了一句,“林清,我总算又见到你了,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你。”

    魏林清目光淡淡地,“你应该去投胎。”

    那个男人好像被魏林清刺伤了一样,他伸出手想抓住魏林清放在扶手上的手,在将要碰到的时候魏林清的手化为了一股灰白色的雾气,他的手穿过了雾气,扑了个空,“你,你不肯原谅我吗?”

    魏林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陈陈阳觉得他神情里有点厌倦的意思,“没什么原不原谅的,我们要走的路本来就不一样,是我勉强了你,放开了就放开了,你也不用再多想,早点去投胎比较好。”

    少言寡语的魏林清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但是他好言好语的对象显然不领他的情,他激动地打算魏林清的话,又急又促地说,“林清,我后悔了,我早就后悔了,我不该结婚,我该跟你在一起,你死了之后我差点也跟你去了,你原谅我,就看在我找了你这么多年的份上,我知道你还喜欢我,你也没有去投胎难道不是因为……”

    什么叫自作多情,眼前这就是个典范,陈阳在心里吐糟。

    陈阳觉得眼前这个戏码实在看得他蛋疼。

    魏林清好像有点不知所措,显然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会说出这番话,他表情终于有了那么一星半点的变化,那种掩藏在心底的深深的厌倦感终于表露了一点出来,“吴阳,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

    陈阳听到魏林清这干脆利落的一句话,心里爽了,这才是爷们。

    那个男人沉默了,好像受不住这个打击一样,身体晃了晃,他看得出来魏林清那里已经是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了,在他当年选择跟魏林清一刀两断去结婚生子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魏林清,他怎么到现在才明白呢,魏林清本来就是这种人,爱的时候干脆,不爱的时候也干脆,感情容不下一点杂质,一旦不是自己要的,就会立刻转身离去。

    那个男人的身体慢慢地溃散,纸灰落了一地,变成了湿漉漉的残渣,那个男人走了。

    陈阳等他走了好一阵之后,才开口问魏林清,“吴伯是刚才那个男人的儿子?”

    魏林清低低地叹了口气,“是啊。”

    他的声音里带着点惆怅,就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在那些往事的尾巴上划最后那么一笔,却又有点不舍地让笔划拖长了那么一点,以前的一切终于是过去,却又留下了不尽的余声,也许要在很久之后才能心情平和地回忆起过往的一切。

    魏林清突然站起来,顺手也把陈阳拉起来,阴冷的手指让陈阳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魏林清拉着他往门外走,门在他们哐啷一声的关上,在寂静的冬夜里,这个声音分外的响亮,带着森森的寒意。

    陈阳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本来应该是吴伯的头七回魂夜却变成了魏林清跟旧情人的见面日,吴伯呢?他的魂魄回不来?难道是被那个女鬼给收走了?陈阳脑子里乱糟糟的,这些念头一个劲儿的冒出来,想要把手上的阴冷给忽略掉,但是却又怎么都忽略不了。

    麻的,那个男人叫吴阳,他叫陈阳。

    别跟他说这两个名字在魏林清心里没一点关系啊,骗鬼都骗不过,何况是人。

    好像所有的事都可以牵连在一起,他居然跟魏林清的旧情人的儿子关系要好,这到底算哪门子的事,陈阳深深地忧了,老天爷果然在玩人,而且还玩的让人想竖中指,陈阳正想把心里面的愤怒和感慨跟魏林清说一说的时候,魏林清突然脸色一变,“丁茂树出事了。”

    魏林清说完,把陈阳往怀里一带,“我带你去过去,闭上眼。”

    陈阳立刻闭上眼,一晃眼过去,他脚下的地方已经换成了那个井边上的小亭子。

    丁茂树坐在井边上,拿着把木梳子,正在梳头发。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完毕了喂~~哈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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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宁被他妈一个电话召回了家,没想到,一回家就被他妈强迫着结婚,而他的结婚对象却是一个牌位——那是一个已经死了十三年的少年。这几天忙,请个假,周一会更新!PS:炎炎夏日,消暑良品,温馨灵异,谈鬼说爱新文~~求花求评求亲求摸求蹭各种求~~与鬼为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与鬼为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与鬼为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