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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鬼为妻全文阅读

作者:鬼策     与鬼为妻txt下载     与鬼为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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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世】

    陈阳骂骂咧咧的,捧着自己的肚子,觉得自己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遇到现在这种事,眼前是一堆厉鬼怨魂,狰狞可怖,断头缺胳膊的,破肚拖肠子的,层层叠叠,也不再鬼叫鬼叫的,而是静静地飘在半空中,挤挤挨挨的,看起来简直吓死人。【

    因为聚集起来的鬼魂太多,周围阴气越来越浓,石壁都变得湿漉漉的,凝成了一滴又一滴的水珠子,慢慢的滑落下来。地上摆着用来阻拦这些恶鬼的黄符纸,也渐渐发黑变卷。

    陈阳知道,这个现成的阵法是挡不了太久了,要是没有肚子里这个阴胎捣乱,他无论如何还能拼一拼,他命那么硬,风里雨里都闯过来了,难道还在这个阴沟里翻了船?

    但是他现在只要一动,肚子就焚心蚀骨一样的痛。

    就是被人砍两刀,他都能忍,但是现在这种痛,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实在要比,那就是自己家门口那个小山头跟泰山这种高山去比。

    陈阳觉得,就算眼前这些恶鬼他有办法躲过去,迟早也会被痛死,真是要活活痛死啊,陈阳痛得手扣着石壁上突出来的石块,用力过猛,指甲都裂开了,鲜血直流,他都没一点感觉。

    难道真是老天要在今天收了他的命去?

    陈阳倒也不去想老天公不公平,跟老天或者跟世道去讲什么公平,那是脑子不清醒的**货才会去做的事,人都是靠自己拼的,当年他也曾经怨恨过老天,怨恨过周遭的一切,被认识的一个有本事的,劈头盖脸的教训了一顿,才醒悟过来。

    人这一辈子,命里注定的只占五分,其他靠自己,你难道以为“顺天应命”这句话就是让你听着老天爷的摆布?那就错了!那是让你在认清了自己的命之后,再去奋斗。老天自有其道,凡是必留一线,只看你找不找得到。

    陈阳不知道这是不是那个人看他日子过得稀烂,故意说这个话骗起他,但是心里面那股不屈之气,却也确确实实被他引了出来,以后虽然还是有些玩世不恭,却再也没有胡莱乱搞过。

    他满头大汗,脸色惨白,强撑着站起来还要继续往前走,走不得两步就因为肚子传来的剧痛而倒在了地上。

    因为他身上的火焰越来越低,阳气越来越差,那些跟着他的鬼魂,从一开始的忌惮,到现在的面目狰狞,躁动不安,眼看着就要扑过来。

    陈阳现在不是走了,他走不动了,只能用爬的。

    只要出了这个洞穴就好了,之所以会有这么多恶鬼,之所以这些他身上的火焰和阳气越来越低,都是因为这个阴关所在洞穴的缘故,此消彼长,陈阳知道,他要是走不出去,那今天就一定会死在这里面,连个收尸的都没得。【

    陈阳不甘心,他眼睛里全都是红血丝,脸色发青,一张帅气的脸扭曲得比厉鬼还可怕。

    不管有没有得用,他现在念着以前听来的“驱逛”,把那些抓着他的鬼魂,一个一个的掰开,一个黑洞洞的眼眶里在流血的鬼魂拖住了他的脚,陈阳抓住它,把它狠狠地掼在地上,另外一个没有头的鬼魂,挡在了他面前,陈阳干脆咬了上去。

    大概是他太彪悍了,更大的原因在于人都是凭着一口气的,那口气不散,就没有可乘之机,所以周围的鬼魂一时之间倒也拿陈阳没有办法,只能拖着,抓着,阻碍陈阳的行动。

    陈阳在地上缓慢而又丝毫没有退却的爬行着。

    东老先还没有追过来,不知道是因为那边的事被陈阳打断了,忙着补救还是其他原因,总之对于陈阳来说,这是个利好消息。

    陈阳现在也不忙着走了,他停下来,开始想着该往哪个方向走,这个洞穴四通八达,岔路无可计数,要走出去还真要点本事,如果他会法术倒还好,现在却真有点无计可施。

    不过好在,陈阳天生就有一种趋利避害的直觉,以前数次危急关头,就是靠着这种直觉才救了他的命,这一次陈阳也觉得其中一条路好像更好一点,他没有任何犹豫就往那个方向爬去。

    肚子实在太痛,他只怕爬一阵就歇一口气。

    这样速度实在太慢,时间好像过了很久,陈阳意识都已经有点模糊了,嘴巴被他咬得鲜血淋漓,但是他心里面清楚得很,他并没有爬出太远。

    那些围着他的鬼魂还在他周围徘徊,陈阳知道它们在等,等着他撑着的那口气一泻,它们就会扑过来,陈阳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一直冲到了脑门,甚至有身体麻痹的感觉,他终于还是感到了一点恐惧。

    他过不了这一关,陈阳脑子混混沌沌的,心里面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念头,他本来就被东老先用了“**术”,勉强靠着梅老太太给的“清心咒”和自己的意志给压下来,但是时间太紧了,还没有完全清除掉,现在又被周围的鬼魂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再加上鬼魂本来就能侵蚀人心,重重原因之下,他的意识还是被这些鬼魂窥到了一丝可乘之机。

    人心都有弱点,就算是最刚强的人,也概莫能外。

    陈阳一头栽倒在了地上,他奋力挣扎着,手胡乱挥动,想把围上来的鬼魂驱赶开,然而眼前的阳气低迷的躯体实在太诱人,本来鬼魂就对活人充满了怨恨,此时有机会占据一个活人的身体,怎么可能就此放过。

    就在这时,陈阳肚子上冒出了一股灰白色的雾气。

    那个雾气一出来,就罩在了陈阳身上,那些鬼魂无声的尖啸着,想冲过去,鬼魂们煞白的脸在周围绿幽幽的光下,更是可怕至极,但是那个灰白色雾气也古怪,鬼魂冲过来的时候它就把它们弹开,等鬼魂一退开,它又自动收了起来。

    陈阳是不知道这些情况的,他坚持了这么久,早就有些神志不清,现在更是,模模糊糊的,他听到有人在喊他,陈阳想应一声却说不出话来,而与此同时,他的肚子又翻江倒海一样痛了起来。

    陈阳活生生被痛醒之后,又痛晕过去。

    阴胎哪里是那么好生的,何况他还是婴灵附体,自古以来就没有阴胎能平安出世的,往往母体撑不到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母体一死,失去了依托的阴胎,自然也难逃一死。

    此时,陈阳就面临这种情况,阴胎出世,需要大量的阳气和精气,陈阳要是供不过来,那就死定了,魏时一直都没有跟陈阳说起这个事,但是不代表陈阳不知道,所以魏时这一阵子也着急,不停地外出给陈阳找药找方子,拼命想办法让陈阳能活下来。

    就算陈阳把魏林清的事跟他说了,魏时也没完全放心。按他的说法,这世上,狐言鬼语,最不能信,一副曾经深受其害的样子,陈阳看他那唉声叹气的德性,也没再说什么。

    多一重保险也蛮好,就是没想到,到了今时今日,一重保险都没捞着。

    陈阳痛得满地打滚,肚子好像要裂开了一样,如果不是还有一线清明,陈阳只怕真的要自己帮自己开膛剖腹,就为了解脱这个痛苦,幸好,他还知道不能这么干。

    陈阳一头一脸的汗,眼睛翻白,眼看着就要撑不下去了的时候,救星终于还是来了,魏林清提着一盏白纸灯笼,忽远忽近地往这边走了过去,陈阳彷佛看到眼前来了这么一个人,又看不大清楚。

    只是一眨眼间,魏林清就已经走到了跟前。

    他把手里的白纸灯笼一扔,白纸灯笼就化成了千千万万般,整个洞穴通道都飘满了,那些白纸灯笼发出朦朦胧胧的惨白光线,所到之处,那些一直跟着陈阳的厉鬼怨魂立刻尖啸着逃窜。

    逃得快的,还捡回了一条鬼命,逃得慢的,被那灯光一照,立刻化为了黑气被吸进了白纸灯笼里面。

    魏林清把陈阳抱在怀里,对着这个受尽折磨的人,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好,他把手按在陈阳的肚子上,阴气源源不断地送了进去,陈阳立刻觉得没有那么痛了,肚子那儿也没那么翻腾了,他睁开眼睛,喘着粗气地跟魏林清说,“你来得还不算太晚。”

    再晚一点,他就没命了。

    魏林清给他擦了擦汗,轻声跟他说,“是我的错,让你受苦了。”

    陈阳听了他的话,反而笑了起来,这跟演电视剧一样的对话,听起来真不是一般的别扭,只要能活下来就好,前面受的那点罪,算得了什么,他又不是没经过事的人。

    他一脸惨白,虚弱得连气息都比平常要轻一些,却还能爽朗的笑出来,脸上一点阴霾和后怕都没有,魏林清看了,不知为什么反而更加心疼,他看着陈阳有点突起的肚子,隔着衣服都可以看到肚子下面有东西在动,可以想见,在他没有赶到之前,陈阳受了什么折磨。

    魏林清让陈阳把眼睛闭上,陈阳不明所以,“闭上干什么?”

    魏林清反而有点迟疑,“阴胎出世的过程有些——”

    话不用说的太明白,陈阳已经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既然魏林清都这么说,那肯定是比较可怕的事,但是陈阳却不想避开,怎么说也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他可不想两眼一抹黑。

    所以,陈阳跟魏林清说,“你做你的,不要管我。”

    魏林清看陈阳一脸坚决,是肯定不会听他的话了,没有办法,只好跟陈阳说,“要是看不下去,就不要勉强”,陈阳当然点了头,还有什么是他看不下去的,刚才还有一个脸上生蛆的恶鬼差点跟他来了个面对面,也没见他就这样吓晕过去。

    魏林清先把陈阳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垫在地上,陈阳光着上半身靠在魏林清身上,这一脱了衣服,就看到自己凸起来的肚子,陈阳一直把它当个瘤子,现在还是那样。

    陈阳看魏林清脸上还有点犹豫,不肯动手,还主动催了一下。

    魏林清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伸出手,慢慢地伸到了陈阳的肚子那儿,轻轻抚摸了一下,陈阳打了个哆嗦,反倒是他肚子里那个阴胎又动了一下。

    接着,只看到魏林清的手五指张开,往陈阳的肚子上一按,陈阳的肚子立刻被活生生的破开,陈阳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不敢置信地看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再看了一下魏林清。

    魏林清此时轻声跟他说,“所以让你不要看。”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有一更,不过要晚一点~~~=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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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鬼】

    一个大活人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开膛破肚是什么感觉,陈阳算是知道了,草你妈,这简直是,简直是——无以言表啊我草,陈阳的嘴唇已经白的没有一点血色了,他抽着冷气,手不停地在发抖。

    此时,魏林清却也不再顾及陈阳,而是继续手里的取胎一事。

    魏林清一脸慎重地破开了陈阳的肚子,里面的脏器和肠子看得一清二楚,当然,最清楚的,还是附着在脏器和肠子上的那一团黑色的东西,那个东西蜷缩成一团,随着脏器和肠子的轻轻颤动而伸展着。

    也不知道魏林清用了什么手段,陈阳虽然被剖开了肚子,但是却没有流出一滴血,甚至连痛感都没有,除了冰冷还是冰冷。

    以至于到了后面,陈阳除了一开始的震惊之外,倒也没有更多的慌乱,这要是换个胆子一般大的,只怕早就吓晕过去了,而不是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魏林清的手。

    魏林清的手从露出袖子的部位化为了灰白色的雾气,一丝一缕地裹住了那团黑色的东西,慢慢地把它从陈阳的脏器和肠子上分割开来。

    陈阳看得一清二楚,那个黑色的东西分出了许多的黑色分支,跟只八爪章鱼一样扣在他的身体上,与他体内的脏器和肠子连在了一起,并且还时不时鼓起来,就好像在吸取什么东西一样。

    魏时前面说过,附着在他身上的婴灵,把阴胎的气脉跟陈阳的经脉连在了一起,说的大概就是眼前这个情况,陈阳看得眼角一抽一抽的,这他妈实在太恶心人了。

    魏林清小心翼翼地把阴胎分出的气脉从陈阳身上扒下来,既要处理得干净,又要不伤了陈阳,更不能太惊动阴胎,所以他一脸凝重,并且还看了一脸嫌恶,就想动手把那个阴胎直接从自己身上扯出来的陈阳一眼。

    那一眼里充满了警告的意味,眼神冰冷。

    陈阳冷哼了一声,倒也没跟魏林清对着干,把手收了回来,魏林清还真是好眼色,他手才一动,就看出他是打算做什么了,刚才他确实有那个直接把阴胎扯出来的冲动。

    谁看到自己身体里多了个这东西,会忍得下去?不爆发才怪。

    魏林清看了陈阳一眼之后,继续手里的事,他把阴胎小心地用灰白色的阴气包住之后,再一点点地往外挪,那团黑色的东西轻轻颤动着,跟个蚕茧一样,下边还有很多须须。

    陈阳看着那些须须从自己的脏器跟肠子上剥离下来,然后慢慢地收缩起来,一直缩到了那团黑色的东西身上,等到最后一根须须也脱落了之后,陈阳长出了一口气,这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是憋着气的。

    接着,魏林清就把那个黑色的东西放在了陈阳的心口处。

    陈阳刚想伸出手把它拨开,又被魏林清一个眼风丢过来,他气得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忍了又忍,拳头捏紧了又松开,现在是情势比人强,他不妥协也要妥协。

    魏林清把那个黑色的东西安置好之后,双手慢慢地把陈阳剖开的肚子又合拢了起来,手在那个裂口处,轻轻摩挲着,过不了一会儿,陈阳觉得自己肚子那儿火辣辣的疼,疼的他差点喊出声。

    陈阳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他的肚皮已经合上了,但是上面却有一道鲜红的口子,就好像做手术留下的伤口一样,不过没那么丑,就是那道口子在痛。

    魏林清把手放在那个口子上,阴冷的气息就跟冰镇一样,倒是让这突如其来的剧痛一下子减轻了不少,陈阳一边发抖一边跟魏林清说,“不会刚才没痛,现在要一下子全痛回来吧?”

    魏林清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下,“不,就是会痛这么一会儿,你忍一忍,这个伤口我没办法完全帮你消掉。”说话间,神情还有些歉意。

    陈阳有气无力地摆了下手,只要人不会死就成,说实话他刚才猛然间痛起来的时候还以为是魏林清打算过河拆桥,阴胎出来了,他也没用了,或者阴胎出来了,他也油尽灯枯了,总之,各种不好的想象一下子充塞了在了脑子里,说老实话,他还真有些怕。

    人生除死无大事,就目前来说,他还不想死。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趴在他胸口上那团黑色的东西慢慢地变了样子,就好像脱去了胎衣一样,成了一个小小的婴儿的模样,乖巧地紧靠在他胸口上。

    陈阳一动也不敢动,两眼盯着这个从他身体里长出来的玩意儿。

    那个婴儿身体有些模糊,说不上是人是鬼,不过五官倒是看得分明,眉目间居然有点像陈阳,而鼻子嘴巴,却像魏林清,吓了陈阳一跳,妈的,这个世界真他妈不科学。

    陈阳痛了一阵子之后,总算是好了一点,他皱着眉头,盯着那个婴儿看了又看,身体不太凝实,说是虚体却又实实在在的存在,说是实体,身体却又是模模糊糊的虚影,总之,很奇怪就是了。

    魏林清看着那个婴儿,眼神颇为温柔,带着笑意。

    陈阳勾起脑袋一直看着那个婴儿,他努力回忆起自己看过的书,听过的事,就是每一样东西能跟这个婴儿联系起来,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好奇,抬起头问魏林清,“它到底是人还是鬼?或者不人不鬼?”

    魏林清摸了摸那个婴儿,“鬼借人腹而生,是为阳鬼,为万巩尊,三月怀胎,三年长成,百年修行后,可为鬼王,当然也可投胎再入人世。”

    陈阳看着趴在他胸口上那个小东西,就它,还是什么鬼王?

    不过既然是魏林清说的,那是真的的可能性相当高,不过这些事陈阳认为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了,他跟魏林清约好的事情,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是魏林清把他该做的事做好。

    至于这个未来的鬼王,那当然是魏林清的事,和他没关系。

    所以陈阳左看右看那个趴在自己胸口上还一动不动的婴儿就有点不耐烦了,他从魏林清怀里面挣出来,看着挂在他胸口上的婴儿,就这样他居然也没掉下来,陈阳指着那个婴儿,口气不太好地说,“他到底还要在我身上粘多久?”

    魏林清好像也觉得眼前这一幕有点出乎意料,“他好像非常喜欢你。”

    陈阳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把他弄下去。”

    他抓着那个婴儿,使劲往外拖,那个婴儿张开嘴就大哭起来,哭声凄厉得让听到的人简直要发疯,陈阳受不了了,赶紧松开手,他一松开手,那个婴儿立刻不哭了,抽抽噎噎地抬起头,看了陈阳一眼之后,用脸蹭了蹭他的胸口,继续挂上面了。

    陈阳脸抽了一下,暴跳如雷,“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已经被这个东西折磨得死去活来了好几回,他心里憋了一肚子火,现在看着这么个死皮赖脸粘在他身上的玩意儿,看情况他一时半会儿还摆脱不了了,这跟他一直以来的想法刚好背道而驰,他陈阳一辈子都没这么窝囊过。

    魏林清知道陈阳要是真发起火来,只怕会用尽各种手段也要把这个刚出生,还没什么力量保护自己的鬼婴给弄死,就算阳鬼没那么容易被他弄死,但是总归还是不太妥当。

    魏林清一只手按住陈阳,一只手摸着鬼婴,“乖一点,让父亲抱。”

    那个鬼婴抬头看了他一眼,居然还真的乖巧地从陈阳身上下来了,让魏林清抱在了手上,陈阳也是松了口气,从地上站起来,穿上了衣服,他身体还是很虚弱,肚子上那道口子还在隐隐作痛,不过总算能走能动了。

    周围的鬼魂早就一哄而散,几盏白纸灯笼浮在旁边,上上下下地不停飘动着,就好似有风吹过来一样。

    陈阳想着既然魏林清已经来,那就赶回去找东老先的麻烦去,他可不介意带着不是小弟的高手去砸场子,再说,那边还有两个被他们害了的人,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在,如果能救下来,当然是件好事。

    他边走边跟旁边的魏林清说,“你是被东老先跟魏七爷引开了?”

    魏林清点了下头,他有些感叹地说,“当日小七看上去也算敦厚,哪知会变成如今这模样。”

    陈阳不理会,他是认为三岁看老,想必魏七爷小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魏林清总是他兄弟,就算不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血缘关系还是摆在那儿,当然会跟他说好话。

    没有阴胎作怪,鬼魂挡路,却又白纸灯笼引道,在曲曲折折的通道里走了好一阵,才终于回到了那个石洞里面,他们走到了那个祭台边上一看,上面干干净净的,已经是什么都没有了。

    果然是两根老油条,见势不妙,就立刻抽身走人。

    陈阳一时之间也没办法,这种事就算他说出去也没人会信,没人证没物证的,魏庄里的人是信他还是信魏七爷,这是想都不用想的事。

    不过,魏七爷既然打了他的主意,他不把场子找回来好像有点对不住他,这件事急不了,那个“还阳阵”被他打断,魏东来活不过来,魏七爷跟东老先肯定还会继续搞鬼。

    陈阳跟着魏林清出了那个洞口,一出去,外面虽然还是阴湿地的范围,但是空气无论如何是要好上了一点,就连那些以前觉得恶心的虫豸的窸窸窣窣声,此时听着,都有些亲切。

    回到了停灵房,陈阳已经是精疲力尽,他也没什么心情跟魏林清再说什么了,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说,只想倒头大睡一场,但是,他才刚躺到了床上,就发现自己枕头边上多了一个东西,他看了一眼那个东西,头也没回,就大喊一声,“魏林清,你那个鬼儿子在我这,把它给我拎出去,你不拎,我就用扔了。”

    鬼婴软趴趴地躺在枕头边,就跟普通七八个月大的婴儿差不多,这才多久,就长这么大了,此时爬啊爬的,就爬到了陈阳身边上,手抓着陈阳的头发,脑袋挨着陈阳的肩膀,又死活不肯撒手了。

    听到陈阳的喊声,出现在房间里的魏林清,看着那个鬼婴,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是跟定陈阳了,也许是因为跟陈阳有缘,又或者是因为在他腹中待了三个月,刚才在他手上,鬼婴就突然消失,自己跑到了陈阳身边。他试探着跟陈阳说。

    “要不,让他跟你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更新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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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子】

    昨天晚上,陈阳到底还是没有干过那个刚从他肚子里爬出来的鬼婴,不过他把原因归之于他实在太累了,只想痛痛快快睡一觉,其他的事,都靠边去,所以鬼婴就蜷缩在他肩膀那儿,一人一鬼,头靠着头,安安静静地睡了起来。【

    魏林清坐在床边上,看着这两个就是睡着了也不安分,陈阳老是用手拨开鬼婴,而鬼婴则干脆攀在他手上,不由得目光温柔都就如同此时窗外的月光,雾笼轻纱。

    一觉睡到大天亮,陈阳一睁开眼,就看到挨着自己的鬼婴。

    他皱紧了眉头,居然还真跟自己睡了一晚上,也不知道是不是魏林清做的,此时,鬼婴身上已经穿上了一身红衣裳,如果不是黑漆漆,雾蒙蒙的,光说长相,那还真是金童级别的,胖乎乎的胳膊腿裹在红艳艳的衣服里,手指头一戳就倒。

    过了一晚上,陈阳看着他,倒也没觉得那么嫌恶了,毕竟鬼婴长得很像他,对着一张跟自己这么像的脸,怎么可能真厌恶得起来,那不是讨厌他自己嘛。只是,也确实还是不太喜欢。

    陈阳也懒得去问为什么鬼婴会长得像他这个问题了。

    明明第一次在魏林清手里见到的那个小鬼虽然也是机灵可爱的样子,但是长得跟他可没一点相像之处,走了一个过场,就变了一副皮囊,说起来也有点意思。

    不过这个鬼婴喜欢缠着他这一点,就有点让人烦躁了。

    陈阳看着还趴在他肩头上,死活不肯挪窝的鬼婴,眉心跳了跳,就在要发火的时候,魏林清推开门走了进来,走到陈阳身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他,顺便把引爆炸弹的导火线——鬼婴给抱到了自己怀里。

    鬼婴乖乖地让他抱着,还自己伸手揽住了魏林清的脖子。

    陈阳看着这父慈子孝的碍眼画面,挑了一下眉,不置可否,魏林清其实是个好人,就比如他刚才递给自己的东西,那是他昨晚上在地上摸爬滚打之后,变得又脏又破的衣服,不光是洗干净了,连上面破的洞,也用细密的针脚给补好了。

    陈阳看着那个针脚,有点面部扭曲,“这个你也会?”

    魏林清摇了下头,轻声说,“我请人帮的忙。”

    陈阳听了,顿时松了口气,还好,还好,魏林清要真连补衣服这种技术活都会的话,他就真的要亚历山大了,总有一种莫名其妙被老婆关爱过头的感觉,虽然实际上是他在下面。*.

    等陈阳穿好衣服,洗漱过后,正坐在椅子上吃着早餐,而那个鬼婴也从魏林清身上下来,一眨眼间就挂在了他肩头上,口水滴答地看着陈阳手里的早饭,那是一个昨天剩下的鸡腿,外加一碗粥。【

    哼,陈阳看了他一眼,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陈阳吃饭一向是又快又急,这也是在外面练出来的,现在却故意把速度放慢了,慢条斯理,一点一点地啃着手上的鸡腿,还故意咬出声音来,边吃边斜眼看着趴在自己肩头上正可怜巴巴地盯着他手上鸡腿的鬼婴。

    还剩下半个鸡腿,陈阳看着手里的鸡腿,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那个香气让他很是陶醉了一番的样子,接着,把鸡腿往鬼婴那个方向移了过去,就在要送到鬼婴嘴边上的时候,他突然把手迅速抽了回来,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口把剩下的鸡肉塞进了嘴里。

    然后,还故意做出很好吃的样子,砸吧了两下嘴。

    鬼婴先是以为陈阳要喂他,把小小的嘴张的大大的,现在却连鸡腿的边都没沾上,顿时委屈得不得了,泪花在眼眶里直打转转,委委屈屈的抽噎了起来。

    他哭起来也可怜,跟昨天晚上的大哭不同,而是小声的哭。

    陈阳看着鬼婴哭得那么可怜的样子,一点同情心也没有的拍腿大笑了起来,鬼婴见他笑得那么大声,就算刚出生不久,也知道是在笑他,哭声顿时变大了不少。

    泪汪汪的眼睛里,满是指责和控诉。

    旁边的魏林清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一大一小的,简直让人哭笑不得。陈阳老大不小了,居然还这么孩子气,这么逗着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家伙,真不知道让自己说他什么好。

    他一走过来,鬼婴好像找到了家长一样,冲着他大哭了起来,陈阳在旁边又哼了一声,鬼婴怯生生地看了陈阳一眼,那个哭声立刻低了不少,又变回了抽抽噎噎的样子,陈阳对于鬼婴这么听自己的话,心里也觉得有点奇怪。

    魏林清把鬼婴抱起来,不知道从哪儿又找了一个鸡腿,撕成了一块块的鸡肉,一点点喂到了鬼婴的嘴巴里面,一个喂,一个吃,倒也和乐融融。

    陈阳也不再故意欺负鬼婴,吃完了早饭,就站起来慢慢走动着消食,他肚子那儿还有点痛,动作幅度越大就痛得越厉害,所以他走路都不敢把步子迈得太开,跟老太太的小碎步一样,陈阳自己看得都脑壳疼。

    那边魏林清把鬼婴喂饱了之后,鬼婴不知道是不是认准了陈阳,就算被欺负了也还是要赖在他身边,这会儿又趴在了陈阳的肩头上,陈阳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就有点不太对劲了,鬼婴打了个冷战,还是不肯撒手,只是挪了个地儿,把自己藏在了陈阳的背上。

    陈阳就这样背上挂着个鬼婴,在坪地上晃来晃去。

    晃了一阵子,太阳也出来了,山里的温度比外面要低上一两度,现在阳历已经进了十一月,在山上待着就有点冷了,陈阳决定明天就下山去,他在这山上待了差不多两个月,早就不耐烦了,现在阴胎离体,把命换回来之后,他也就要离开家继续到外面闯荡去了,这么多年了,他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了外面漂泊不定的生活。

    就在这个时候,魏时上山来了。

    陈阳看着魏时轻轻松松地在山间走着,不一会儿就到了近前,他冲着陈阳挥了挥手,上来第一句话就是,“你昨晚上没发生什么事吧?”

    陈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突然这么问?”

    魏时抓了抓自己的下巴,清秀的脸上有一点凝重和不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昨晚上魏庄里出了什么事,而且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今天早上一起来,我的右眼皮就在那里狂跳。”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虽然是乡野里没有根据的说法,但是对于魏时这样法力已经到了一定高度的法师术士来说,那就不是无稽之谈,而是有门有路了,按照法师术士的专业名词来说,就是“感应天道”,法力越高深,感应得越多,也越准确,像魏时这样的,也属于高手级别了,所以对自己的感应,当然不敢轻忽。

    陈阳也没瞒着魏时,如果魏庄里有人会相信他的话,那么这个人只可能是魏时,他把昨晚上发生的一切前前后后,详详细细的跟魏时说了一遍。

    说着说着,魏时突然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盯着陈阳。

    陈阳被他看得头皮发麻,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鬼婴黑漆漆的身体趴在他肩头上,正探头探脑地看着魏时,陈阳手一伸,就把他抓过来,拎在手里。

    魏时啧啧称奇地围着鬼婴转了个圈,看着鬼婴在空中蹬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一个劲儿地想抱住陈阳的手臂,挂在上面,偏偏陈阳不肯如他的愿,他一挂上去,陈阳就把他扒下来。

    挂上去,扒下来,挂上去,扒下来——这个过程不断的重返往复,直到把鬼婴欺负的眼泪汪汪,又小声抽泣了起来之后,陈阳才冷哼了一声之后,任由鬼婴挂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旁边的魏时已经是看呆了,他一脸感叹地看着陈阳,“他还真把你当妈了。”

    陈阳一听这个话,脸皮抽了抽,他知道魏时是故意这么一说来刺激他的,所以虽然还是瞪了正攀着他的手臂往他肩头上爬的鬼婴一眼,让鬼婴乖乖地搂着他的手臂不敢松手,倒也没有暴跳如雷,进而把他怎么样了。

    这次魏时上山来,一来是昨晚上那个感应,二来也到了上山看陈阳的时间,三来是因为魏庄里这几天有事,把这个事跟昨晚上陈阳发生的事联系到了一起,就耐人寻味了,今天一大早,魏七爷就通知了魏庄里那些老辈子,说自己失踪了三十年的儿子终于找到了,要开祠堂承后嗣。

    陈阳跟魏时商量了一下,决定看情况,伺机而动。

    那个用“还阳阵”弄出来的怪物,难道还真能堂而皇之的出现不成?就算魏庄里绝大部分人不会知道其中的奥妙,但也不要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糊弄,魏七爷这步棋,确实是走错了。

    祠堂定在三天之后开,在这之前,陈阳都会待在魏时那个小卫生所里,魏时也是个聪明人,已经有了揭穿魏七爷真面目的初步计划,只是这其中还需要陈阳的配合。

    陈阳本来就欠了他不少人情,现在要他帮忙,当然是没二话。

    当天并没有下山直接回魏庄,而是走了另外一条路,绕了几座山头到了另外一个隔壁的陈家村,也就是吴伯他住的那个村子,接着又坐车去了镇上,魏时跟陈阳分道扬镳,自己去买一些需要的七七八八的东西,而陈阳就开始在街上乱逛了起来。

    街上人来人往,喧嚣热闹,二个月没接触这么多活人,好像有隔世的感觉。

    陈阳觉得难怪那些当和尚的都要面壁坐禅,这样呆久了,不是神经病胜似神经病,飘飘忽忽的,自然而然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奇思妙想,说是顿悟也好,说是感应也好,总之,各种玄妙尽在其中。

    这种类似于大逆不道的想法,在陈阳来说,当然觉得没什么。

    他两只手插在口袋里面,慢条斯理的走着,肩头上还趴着一个鬼婴,也许这个鬼婴确实是来历不凡,在这么人气足,阳气旺的地方,居然还能出现,虽然是一动不动的挂在他身上,陈阳看了他一眼,觉得他还是有点勉强,看那肉乎乎的小身板,一颤一抖的,明显不太舒服却又在那里逞强着不肯离开陈阳身上。

    陈阳看在眼里,心里面就有点不舒服了,脚下边,不知不觉的就往人少的地方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会有二更~~不过要晚一点~~大概就跟昨天晚上差不多的时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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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称呼】

    陈阳走到人少的地方,肩头上趴着的鬼婴顿时高兴了起来,嘴里咿咿呀呀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手舞足蹈的,让陈阳几次三番以为他会就这么掉下来,结果却还是牢牢地粘在他身上。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陈阳走过去,站在房檐的阴影下,立刻在他身边又多了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是一身白衣,尽显风流的魏林清。

    一步之外,是阳光;一步之内,是阴冷。

    鬼婴看到魏林清,立刻向他张开手,魏林清面目温和的把他抱在了手上,轻声哄着。

    临近正午,刮着一点风,卷起了一些尘土,在阳光中凌乱飞舞,秋后的枯蝉在不停地叫着,声嘶力竭,用最后的一点生命力,一忽而之后,仿佛叫累了,声音嘎然而止,却又突兀地高亢了起来。

    陈阳面色冷冷的,也没人知道他在盘算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漫不经心地转过头问魏林清,“什么时候换命?”

    这个事拖久了,陈阳总觉得会出什么变数,还是早做早好。

    魏林清摸了摸躁动不安的鬼婴,安抚了他一下,轻声跟陈阳说,“随你。”

    陈阳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要说他没有一点犹豫是假的,但是也没多到改变主意的程度,反正活在这个世上,不是你对不起我,就是我对不起你,这世上有谁能把自己摘得一清二楚?

    陈阳想得很明白了,他想了一下,也不知道魏七爷那边会发生什么事,还是先把那边的事搞定了之后,再来搞定这边的事,他等得时间已经够久了,不急于这一时。

    他把这个话跟魏林清说了,魏林清当即表示同意。

    陈阳说了几句话之后,陈阳就慢腾腾地往镇上的牌馆走去,所谓牌馆就是专门提供出来给人打打麻将,玩玩扑克的地方,都是小打小闹,业余爱好也没有人出来干涉。

    牌馆里不管认不认识,都是凑桌子脚,三人或四人一桌,人数够了就开打,陈阳进去的时候,刚好有一桌还缺人,牌馆的老板就把他带了过去。

    里面大部分都是闲来无事的中老年人,像陈阳这样年轻的不多,陈阳叼着根烟,一边打牌,一边跟旁边的三姑六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时间过得那叫一个飞快,好像还没过多久,这天就快黑了。

    牌搭子陆陆续续地走了,陈阳也懒洋洋地站起来,往门外走去。

    陈阳是这场牌局的大赢家,通杀,这一不是他运气太好,二不是他用了什么不太光明磊落的手段,而是鬼婴来回的在牌桌上爬来爬去,把别人的牌全指给他看了。

    陈阳偷偷地瞪他,让他别搞乱,他都不听,坚决彻底地要帮陈阳的忙,让他赢牌,陈阳只能翻了个白眼,算了,赢就赢吧,反正输赢也不大,打了一下午,也就一百多块钱的进出。

    等陈阳伸了个懒腰,出了门,找了个吃饭的饭店,进去点了几个菜还有一瓶啤酒,这一个人吃饭喝酒并没有什么意思,不过现在也拉不到其他人,只能勉强凑合了。

    陈阳边吃饭边喝酒,顺便还欺负一下口水直流地看着他的鬼婴。

    想到今天鬼婴帮他赢牌,虽然不是他支使的,但是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大发善心地用个干净的碟子,捡了几样菜放上面,让他到一边去吃。

    鬼婴嗷嗷叫着扑上去,直接用手抓起就往嘴里送。

    陈阳吓了一跳,做贼一样的左顾右盼了一下,幸好,他找的地方是个偏僻的角落,周围无人,陈阳实在看不下去鬼婴弄得身上全都是剩菜残渣,要知道他可是时刻粘在自己身上。

    他敲了一下鬼婴的头,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鬼婴被他瞪得往后退了一下,陈阳想了一下,夹了一筷子肉片塞进了鬼婴的嘴里,把他的嘴巴塞得满满的,脸颊鼓起了一个包,就这样,自己一口,鬼婴一口的吃了起来。

    吃到半路上,突然兴致来了,还用一次性的纸杯喂了鬼婴几口啤酒,没想到,三口酒下肚,软趴趴地坐在桌子上的鬼婴扑通一声,就倒了下去,吓得陈阳赶紧把手里正喝得有滋有味的酒瓶子放下来。

    不会出事了吧?陈阳看着鬼婴,绕着他转了一圈,用手拨弄了一下,冰冷而又软乎乎的身体,随着他的拨弄而东摇西摆,实在是幼小又可怜,弄得陈阳觉得自己刚才那样欺负他,似乎确实是有点过分了。

    陈阳很有良心的反省了那么几秒钟。

    不过,这家伙不是个很强大的阳鬼吗?不是未来的鬼王吗?不是很牛吗?就算才出世不久,也没道理会这么弱啊,才三口酒就不行了,现在陈阳有点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了。

    陈阳有一点心虚,主要还是怕被魏林清知道了他给鬼婴喝酒。

    不过,一般都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这时候,魏林清突然穿墙而入,一瞬间就出现在了卓边上,然后,他抱起还趴在桌上的鬼婴,淡淡的看了陈阳一眼,陈阳心里面立刻打了个冷战。

    魏林清也没走,就这样抱着鬼婴坐下来,好像是打算等陈阳吃完饭一样,鬼婴在他怀里面开始咿咿呀呀的叫着,过不多久,那个叫声好像隐隐的,可以听出来是在叫“父亲,爸爸——”

    陈阳听到这熟悉的喊叫,微微愣了一下。

    然后,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继续吃饭喝酒,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路边上的小饭店,莫名其妙的安静了下来,明亮的灯光暗沉了下来,走过的人脚边上,都投下了长长的影子,那个影子在灯光下扭曲着,人动了,影子没动,人没动,影子却动了。

    没有人发现这一点,所有人还是该干什么在干什么。

    陈阳喝完了一瓶啤酒,又敲了敲桌子,大声喊,“服务员,这里再来瓶啤酒。”那边一个妹子大声应了一句,“好咧,就送过来。”

    那妹子拎着瓶啤酒,轻轻快快,跟一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地跑过来,陈阳看着她苗条健美的身体,顿时两眼放光,好似很久没闻到肉味的老饕一样,就差没和鬼婴一样见着吃的就口水横流一样了。

    从某一个角度来说,他和鬼婴在这一点上,也非常相像。

    陈阳从上到下地用X光一样的眼神扫视着眼前的妹子,这个妹子也淡定的让她看着,还娇羞地给他来了个眼风,帅哥就是占优势,尤其是陈阳这样天生放浪里又带着点忧郁的,对这种小妹子杀伤力更强。

    看着看着,陈阳觉得不对劲了,他有点疑惑地看一眼妹子的背影,再看一眼她脚边上的影子,刚才妹子甩了甩头,绕过了一张桌子,她的影子——离开了她三步远又走了回去。

    陈阳眼睛都直了,这是怎么回事,他这才注意到,这个小饭店早就牛鬼蛇神,群魔乱舞了,那些影子各行其是,把主人都丢开了,而且有一些,还在试着往门外摸过去。

    那个服务生妹子,站在门口边,脚下的影子,已经有一半出了大门。

    陈阳猛地站起来,手不小心碰到了酒瓶子,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碎成了玻璃渣渣,酒液流得一地都是,响声让周围的人全都看了过来,那些人的眼神全都失去了灵性,呆滞地看着陈阳。

    陈阳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很明显,这里所有的人,全都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了,他转过头看着魏林清,魏林清还是云淡风轻地坐在那儿,鬼婴趴在他肩头上,正冲着他摆手蹬脚。

    “他们是怎么回事?”陈阳沉声问,他总觉得眼前这一切跟魏林清脱不了关系。

    魏林清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他喝了酒,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别担心,他只是玩耍一下,要不了他们的命。”

    陈阳指了指鬼婴,有点口吃地说,“你,你是说,是他做的?”

    魏林清理所当然地点了下头,“我跟你说过他是未来的鬼王,自然力量强大,说起来,他既然喜欢跟着你,你就要教会他这些,不然的话,迟早会血流成河。”

    陈阳看着那个女服务生的影子,已经大半都出了大门,他立刻冲到魏林清身边,把鬼婴给勾到自己手上,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停下来,否则我就把你丢掉。”

    鬼婴圆胖的脸立刻垮了下来,扭过头又哭了起来。

    哭声细细弱弱的,揪心揪肺的,让人只想哄着他宠着他再也不让他哭一声,可惜,陈阳偏偏不吃他这一套,他提着鬼婴的衣领,把他拎到自己面前,慢声细气地说,“我叫你停下来。”

    鬼婴含着眼泪,张着小嘴,喊了一声,“爸爸。”

    陈阳手一抖,差点松口让鬼婴摔下来,魏林清也奇怪,一直看着陈阳跟鬼婴对峙,既不阻止,也不插手,整个一作壁上观,也不知道心里在打什么棍意,陈阳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眼前这个小东西,年纪还小,全靠骂估计不行,还要哄,陈阳努力地扯了扯自己的脸皮,搓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消融,耐心地开始哄着眼前的小鬼。

    “宝宝啊,听我的话,别再为难这些人了好不好,等下给你买个鸡腿吃!”陈阳抛出了一个诱饵。

    鬼婴不理他,继续哭他的,抬起头,看着陈阳,嘴里喊着,“爸爸——”

    陈阳嘴角抽了一下,顿时觉得自己怎么这么苦逼,他叹了口气,犹豫着伸出手拍了拍鬼婴的头,算作安抚,然后又好声好气地跟怀里的鬼婴说,“宝宝,那些人都是无辜的,你就算要玩,也不能玩别人的命,我们玩点别的。”

    鬼婴抽抽噎噎的,眼眶里全都是泪水,还越来越委屈了,“爸爸——”

    陈阳觉得自己忍耐力快要到极限了。

    饭店里的墙上,天花板上,地上,桌子上,影子到处都是,飘来走去,它们脱离了活人的身体,自由行动了起来,并且还越来越凶暴,有一些影子绕着活人的脖子,慢慢地收紧,把活人憋得快没气了之后,又猛地放开,以此取乐。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下去就真要出人命了,陈阳抬起头看着魏林清,“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林清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酒杯,他喝了一口酒。

    “他喊你爸爸,你没有应过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宝宝:爸爸要是不应我,我就要搞乱!

    陈阳:……我抽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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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随

    谁实话,陈阳活了二十几年了从来没有哄过孩子,也没怎么被哄过,他们那儿的孩子,都是粗生粗养的,父母大多奉行的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个古训。

    陈阳虽然是家里的独生子,从小到大也没少挨揍,更何况,他小时候本来就是个孩子王,调皮捣蛋得很,陈阳他爸火起来,那是抄起手边的家伙就会打上去,他奶奶虽然疼他,但是他做错事了,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一味护着。

    所以要陈阳哄孩子,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做。

    鬼婴现在看起来太小了,几个月大的婴儿,你跟他讲道理也讲不清,直接抽他几下,把他打服了,也不太现实,再说,旁边还有个魏林清在看着,他就算想揍他,也得看他同不同意。

    陈阳想了一下,硬是在僵硬的脸上挤出了一点笑容,拍了拍鬼婴的头,很是“和颜悦色”的跟鬼婴打商量,“宝宝啊,听——爸爸的话,把他们都放了吧,咱们玩点别的。”

    那个“爸爸”说得含糊不清,很有一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鬼婴抬起头,冲着他伸出手,“爸爸——”

    陈阳抽了一下,没什么犹豫的,把他抱在了手上,嘴里轻轻地应了一声,鬼婴心满意足地趴在他肩膀上,胖乎乎的小肉手还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一脸困倦的样子,轻声嘟囔了几句。

    陈阳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鬼婴刚出生不久嘛,不会说话挺正常的。

    正当陈阳这么想的时候,那些满地乱走的影子突然往鬼婴的方向集中了起来,黑黑麻麻的,重叠在了一起,这一片地方,伸出手去就能扯到一个影子。

    鬼婴尖啸了几声,声音绵延不绝,那些聚集起来的影子立刻一哄而散,各自归位,回到了活人的脚边上,就好像打开了一个开关一样,小饭馆里那种阴森可怖的气氛,一扫而空,欢声笑语,尘世嚣闹,涌入耳中。

    像小麻雀一样的女服务员,带着她的影子,在桌子间穿行。

    事情终于是解决了,陈阳松了口气,又拍了拍鬼婴的大脑门,意思是“干得好”,此时,鬼婴已经打起了瞌睡,头一点一点的,挨着陈阳的肩膀就睡了起来。

    陈阳哪里带过孩子,看他这样软趴趴地靠在自己身上,连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只好求救一样地看着魏林清,魏林清倒也没难为他,伸出手去把鬼婴抱了过来。

    就在要抱上手的时候,突然鬼婴在陈阳怀里动了一下,像是要醒过来的样子,陈阳立刻什么都顾不上了,也不管他醒没醒,直接把他塞到魏林清手里,这才松了口气,魏林清把鬼婴抱在手里,轻轻跟陈阳说,“我先找个地方让他去睡觉。”对这个,陈阳当然一点意见都没有。

    等走出小饭馆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下来了。

    街道两旁,房屋林立,虽有灯火点点,却也不能把这个黑暗的路面给完全照亮了,此时已经是初冬,树上的叶子被风一吹,就带了起来,在空中一阵乱飞,有些萧瑟,几只夜鸟不知在何处叫了起来,声音凄厉而带着隐隐的肃杀。

    天晚了,已经没有回魏庄的车,陈阳想起答应魏时的事,当即决定就这样走回魏庄去,他进了个商店,买了个手电筒跟两节电池,魏庄离镇上大概一两个小时的脚程,倒也不算太远。

    陈阳一个人走在路上,路面宽阔,时而有车辆疾驰而过,周围是高大的山岭、黑黝的树木,开始的时候,什么都看不到,看不清,渐渐的,周围的一切都显现出了大概的形状。

    手电筒微弱的光,穿不透周围的黑暗,周围极静,却又带着隐隐的骚动不安,这个时候,陈阳脑子里想起来的,是他奶奶小时候给他讲过的那些孤魂野鬼半夜里出来迷惑路人的故事,鬼打墙,抱伏尸之类的。

    鬼打墙这个大多数人就算没经历过,也听说过,这个抱伏尸却是他们那儿的一个说法,走夜路的时候,如果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千万不要回头,一回头,就会被跟着的鬼抱住,然后,然后就再也回不来了。

    陈阳那个时候常常被他奶奶吓得魂都没了,小小的身体缩在杯子里瑟瑟发抖,看着外面呼啸而过的北风,刮擦在窗户上的树枝,觉得到处都是鬼,它们守在屋子外面,默默地等着他,瞅准了机会就会扑上来。

    等到年纪大了,一开始是受了教育,不信这些,当然就不怕,后来见多识广之后,信了这些,却也就因为信了,知道了,也许是知道得多了,反而不容易怕起来。

    陈阳慢慢地走着,走夜路,绝不能太快,快则容易惊慌,惊慌则魂魄不稳,魂魄一旦不稳,就很容易被黑暗中窥伺的那些东西钻了空子,所以必须沉心静气,不快不慢,脚步稳扎。

    陈阳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擦、擦、擦,就好像雪花落在地上一样,轻得几乎无声,听在他耳朵里,却如同擂鼓,那个脚步,跟他的脚步,重叠在了一起,他抬起,后面也抬起,他落下,后面也落下,合成了一个拍子。

    到底是个什么在跟着他?陈阳知道自己不能回头。

    已经走了一半的距离,陈阳后背有点发热,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张黄符纸,轻轻捏了捏,那张黄符纸湿漉漉的,被他这么一揉,差点变成了一搓纸泥,好强的阴气,只怕比那天晚上见到的附着在白骨骷髅上的恶灵更凶。

    自己不是对手,陈阳迅速得出了这个结论,他向来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重,能做到什么不能做到什么,都一清二楚,就算是看似逞强的举动,也绝对是先在心里面估计了一下成功的几率,要是连百分之五十都没有,那他就绝对不会出手。

    识时务者,方为俊杰,陈阳一向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

    身后那个东西又跟近了一点,陈阳的喉咙又干又疼,明明走得并不快,却有点喘不上气,脚底下跟踩了棉花一样,随时都可以瘫软在地,陈阳隐隐觉得不妙,好像那个东西已经在下黑手了。

    又走了一阵,陈阳发现不对头了,他刚才经过了这个石头,走来走去,怎么又看到了,周围黑沉沉的,手电筒的光好像被鬼吃了一样,已经暗淡的只能照到脚边上那一点地方,陈阳在心里骂了一句,草,屋漏偏逢连夜雨,遇到鬼打墙了。

    陈阳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身后跟着的那个东西在玩他,如果他当做不知道就这样走下去,迟早会被他玩死,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来个硬碰硬。

    横下一条心,陈阳转过头,虽然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吓得眼皮直跳,一张白惨惨的脸就紧挨着的后背,这一转身,差点就来了个面碰面,的臭味让人作呕,偏偏那张脸上还挂着诡异的笑容,笑得还挺开心,一个眼珠子被跟肉丝牵着,吊在了眼眶外,一个眼眶里空空的,只有一些臭不可闻的脓水流出来。

    那张脸,陈阳很熟悉,是死在那个枯井里,已经埋进土里的庆阿叔。

    妈的,连死了都不放过他,陈阳骂了一句,咬破了中指,几滴血撒过去,庆阿叔的尸体喉咙里发出“咯咯,咯咯”的怪声,似哭又似笑,听得人后背发凉,头皮发麻,只想转身撒腿就跑。

    那几滴血撒过去,就跟雨水落在池塘一样,溅起来几个水沫子,就没动静了,庆阿叔伸出僵直的手,就打算抓过来,那漆黑的指甲,一看就知道满尸毒,陈阳赶紧往后一退,险而又险的躲了过去。

    这莫不是诈尸了?陈阳被庆阿叔也逼得横劲上来了,一脚踹过去,把庆阿叔僵硬的身体踹得倒退三步,摇摇晃晃,站立不稳,却又张牙舞爪的往陈阳抓过来,尖利的牙齿都露在了嘴巴外面,嘴里“嚯嚯”出声。

    陈阳怕沾上尸毒,不敢被庆阿叔近身,只能边打边退,在开阔的路面上,没什么遮挡,很容易被扑上来,他就干脆跳进了旁边的树林里,利用树木来躲开庆阿叔的攻击。

    这样且战且退,在树林里越走越远,越走越深,不一会儿,也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来了,眼前这具尸体还是生龙活虎,蹦跳抓挠,而陈阳跑了大半个晚上,已经有点精疲力尽。

    不能老这样下去,陈阳往旁边一躲,庆阿叔本来要插|进他面部的指甲就深深地陷在了粗大的树干上,一时动弹不得,陈阳眉毛一挑,觉得这是个机会,也不顾地上那些树枝、藤蔓上的毛刺,左右一扯,绕着那棵树把庆阿叔绑了起来。

    庆阿叔“嚯嚯”叫着,身体一动,刚捆上的枝蔓立刻被他崩断了,陈阳锲而不舍,在地上又摸到了几根比较坚韧的藤蔓,扯过来,继续围着树绕圈子把庆阿叔捆起来。

    他怕庆阿叔再挣断,所以绑了一根又一根,把庆阿叔从头到脚,捆了个结实,庆阿叔在藤蔓枝条里面“嚯嚯”的叫着,陈阳知道,这个困不了他太久,过不多会儿,他就会挣开追上来。

    陈阳找准了来路,拔腿就跑,同时狠狠地咬了自己的舌尖一口,把那口舌尖血,一半涂在自己的眼皮上,一半抹在手心,跌跌撞撞,踉踉跄跄,终于跑出了树林,到了大马路上。

    此时,陈阳也顾不上走夜路的规矩,狂跑了起来,鬼打墙已经被舌尖血给破了,只要不让庆阿叔追上,就没事了,陈阳一阵狂奔,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在路上跑着,跑得气喘连天,实在没力气了之后才停下来,扶着膝盖在那里换气,突然,陈阳觉得自己肩头上一动。

    他毛骨悚然,以为是庆阿叔跟在他后面了,立刻反手一抓。

    没想到抓在手上的,却是一个小小的,肉乎乎的身体,接着,就是一声,“爸爸,痛——”陈阳额头上的汗一收,看着被他拎在半空中,荡来荡去的鬼婴,他借着劲头,手伸出来,抱住了陈阳的手臂,开始往他身上爬。

    陈阳呆呆地看着他,这货不是睡觉去了吗?又是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两更稍后就立刻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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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祠堂

    鬼婴出现了之后,路面立刻风平浪静了起来,好像刚才的阴森可怖都是陈阳自己想出来吓唬自己的一样,陈阳看着自己身上那破破烂烂的衣服,手上横七竖八的伤口,血还没有凝住,一滴滴地顺着指尖淌下,掉在地上。

    陈阳让鬼婴趴在自己肩上,不用想都能猜到,他肯定是躲开了魏林清偷跑出来的,还不知道魏林清什么时候会追上来,想到魏林清发现鬼婴偷跑时的脸色,本来绷着脸的陈阳,也不由得松动了起来。

    实在让人牙疼,陈阳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肩头上,高兴地咿咿呀呀地乱叫的鬼婴,他身体轻飘飘的,随着陈阳的走动,而起伏,看着陈阳看过来,先是胆怯地看了陈阳一眼,接着大胆地伸出手,保住了陈阳的脖子,还蹭了蹭他的脸。

    这撒娇的动作,陈阳面皮一抽,忍了忍,没把他甩开。

    鬼婴一看,有门,立刻得寸进尺地想挂到他胸口上,陈阳哼了一声,鬼婴立刻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含着自己的手指,趴在陈阳的肩头上,委屈地叫了一声,“爸爸。”

    陈阳没理他,他在想事,今天庆阿叔突然诈尸出现在他面前,让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出了什么变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预感让他有点焦躁。

    趁着黑夜,陈阳摸到了魏时那个小卫生所门口,敲了敲门,门几乎是立刻就被打开了,魏时把他让进来,看了他肩头上的鬼婴一眼,迫不及待地开口就问,“出了什么事?我等你大半个晚上了。还有,他怎么还跟着你?”

    陈阳把一路上的事说了一遍,至于鬼婴为什么还跟着他,他也不知道原因,所以干脆跳过了那个问题。

    魏时用手敲了敲桌子,一脸沉思,“你说最近怪事怎么这么多,以前也没有啊。”何止是没有,以前魏庄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哪里像现在,似乎随处都被暗中潜伏着的东西窥探着一样,搞得魏时也成天疑神疑鬼的。

    魏时摇了摇头,饭一口一口吃,事情一件一件解决,摆出萝卜带出泥,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至于陈阳提到的庆阿叔,魏时想了想,“等庄里的事忙完了,我们去他坟头上看一下,如果真诈尸了,怕是会害死人,总要解决掉。”

    对这个陈阳没什么意见,要说对付这些邪门的东西,当然还是魏时这种专业人士比较好,像他这种半吊子,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陈阳很有自知之明。

    魏时把陈阳身上的伤口做了一下处理,然后把病床收拾了一下,让陈阳睡。

    时间一晃而过,这三天时间,陈阳足不出户,每天照三餐吃魏时给他熬的药,那个药比黄连还哭,还带着一股腥味,魏时说是给他补阴胎带走的阳气和精气的,不要看现在他还生龙活虎的,要是不吃点药,等年纪大一点,神气衰弱下来,就会百病缠身。

    陈阳喝药的时候,鬼婴就跟前跟后,魏林清也出现过几次,不过都是匆匆来,匆匆去,好像在忙什么事一样,陈阳对于他撒手不管,惯着鬼婴跟在自己身边的行为,很是不满,偏偏不管是对着鬼婴还是对着魏林清,都发不起火。

    一个那么小,你发火他就哭给你看,哭得黄河倒流,到最后,还得自己去把他哄回来,不然,他就会一直哭,一直哭,也不知道那么小的个子怎么怎么多眼泪水,哭得陈阳烦躁了,干脆把他揍了一顿,他也不挣扎,还是哭,哭到最后,连魏时都受不了了,给陈阳熬的药越来越苦,陈阳没办法,只好面部扭曲地去哄他。

    一个总是满脸温文尔雅,你说什么都受着,端然如玉的样子,让你想说也说不下去。

    这三天里,魏庄都是平平静静的,连个小浪花都没有,魏时也故意找借口见了魏峰跟魏明,他们两个跟平时差不多,言行举止没有一点异常,如果不是对陈阳很有信心,魏时都要怀疑他说的那些有关魏七爷的事,是不是因为产前忧郁症而出现胡思乱想,当然,他没把这个猜测告诉陈阳,要是告诉了陈阳,魏时想到他暴跳如雷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魏庄祠堂,只有魏七爷那一房替换家主的时候才会打开,其他时候,都是关着的,就算是逢年过节,宗族祭祀,也不会打开,上一次开启的时候,还是差不多一甲子前,魏七爷当上家主和族长的时候。

    那一年,魏庄的祠堂连续开了两次,魏七爷的亲哥哥,也就是族兄弟里排行第二的魏明清,刚承嗣了三个月,就出意外死了,当时还没成年的魏七爷,就被匆匆推了上去,顶门立户。

    这一晃眼,近六十年,匆匆而过。

    好像生锈了一样的祠堂大门,终于再一次打开,发出沉重的吱嘎声,积得几寸高的灰尘,扑簌簌的落下来,下面站着的人,满头满脸都是,一阵咳嗽和拍打声传来,魏庄里的人,年纪大一点的,一脸唏嘘,互相之间感叹着月岁的流逝,年纪小一点的,一脸好奇,对这从未打开过的祠堂探头探脑。

    其实这个祠堂也没什么好看的,灰扑扑的一个大院子,院墙足有一丈来高,从外望去,只能看到几个房顶,里面是两进的院子,前面是承嗣仪式用的厅房,后面则是一溜儿屋子,木门上挂着几把大锁,窗户早就积满了灰土,看不清屋里面到底放了些什么东西,偶尔窗户上破个洞,扒着看进去,里面黑洞洞的,也看不清。

    这个祠堂只有在开启的时候才会修葺一下,平时都是任凭它风里来雨里去,旧了、破了、坏了也没人理,也是那时候起房子的匠人技艺高超,这么多年下来,也是小修小补,倒也还没有到需要推倒了重起的地步。

    魏七爷还没来,开门的是魏老爷子,他手里拿着把铮亮的铜钥匙,打开了祠堂的大门,接着,又喊了几个后辈子,到里面先打扫一下,不说别的,至少把地上,墙上,屋顶上那些灰给清理一下,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说也奇怪,一般像这种没人住的房子,都会被老鼠或其他小动物给占了,过不多久,就会满地的老鼠屎,但是这个祠堂里面,却只有灰尘没有其他脏污,墙上连虫子都没见几只,干净得让人吃惊。

    十几个后辈子一起动手,用不了多少功夫就把祠堂里的那个大厅房给清理干净了,整个祠堂曾经也是白墙青瓦,飞檐翘角,雕梁画栋,肃穆庄严,比如这个大厅房,就差不多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多大,中间几根环抱粗的柱子,敦敦实实撑住了屋顶。

    在大厅房中间,有一个极大的神龛,上面密密麻麻地摆放着魏姓人的列祖列宗的牌位。

    魏老爷子跟着几个魏家的老辈子走在最前面,他们边走边低声地交谈,与此同时,几个后辈子抬进来几张长桌子,放在神龛前,接着,魏庄领着差事的女人们,鱼贯而入,抬着、拿着、端着各种供品、祭菜一一摆放在了长桌上,又有几个后辈子,拿着各种纸扎,比如纸人、纸花、幡条、白布等等一一挂在大厅堂里。

    一沓一沓的纸钱,一把一把的香烛烧了起来,整个屋子里立刻烟雾缭绕,充满了一种让人昏昏然的气味。

    魏老爷子环顾了一下四周,跟其他几个老辈子点了下头,他们这也是按着自己的记忆以及魏家的一些零星记载来准备这个仪式的,现在看来,倒也还算有板有眼,没有在祖宗面前落了面子,连带着魏老爷子也给了自己孙子魏峰一个好脸色,魏峰搬了把几把椅子过来,让几个上了年纪的老辈子坐下。

    其他几个老辈子看着他,都跟魏老爷子说,他有个好孙子,魏老爷子摸着胡子,一脸谦虚地笑。

    等把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除了几个老辈子,其他人全都退到了门外,按着各家各户,亲疏远近地站着,等着仪式的开始,而这个时候,大约是上午十点钟左右,魏七爷还没出现,对他的姗姗来迟,其他几个老辈子脸色就不太好看了,昨天还答应得好好的,不会今天就反悔了吧?

    实际上,不管是魏老爷子,还是其他魏庄的老辈子,都对魏七爷那个后嗣充满了好奇。

    这么多年了,他那个儿子要是有命在,早就回了,还会等到现在?在所有人都默认他死了的时候,突然又冒了出来,却躲躲闪闪的,到现在还没在人前出现过,总觉得有点古怪,魏老爷子跟其他魏庄的老辈子对视了几眼,眼睛里都有点疑惑和不以为然,不过最终还是沉默地等候了起来。

    等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上午十一点是吉时,眼看就要到了,魏七爷却还连个人影子都没见到。

    魏老爷子脸拉得老长,拐杖在地上狠狠地戳了几下,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把他们这些老辈子当宝耍还是怎么的?他脸色发黑,魏七爷那一支一直都在魏庄里享着超然的地位,但也不要把自己太当回事儿了!他们这些老骨头还没死呢!

    就在魏老爷子站起来,怒气冲冲打算往外走的时候,魏七爷终于带着一个人出现在了祠堂门口。

    魏七爷佝偻着背,边走边咳嗽,剧烈的咳嗽让他整个人直发抖,咳得人心肺也跟着发紧,他是贴着墙根走的,在他身后,紧跟着一个面相看起来有四五十岁的男人,正慌头慌脑,前顾后看,他们都走在墙边的阴影下,就好像是从阴影里突然冒出来的一样,出现得毫无征兆。

    魏老爷子站在大厅房的门口,迎着魏七爷,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你还真是踩着点来的啊。”

    魏七爷捂着嘴,又咳了几声,一头白发咳得一阵乱颤,一脸皱纹,满身死气,他抬起浑浊的眼,有气无力地说,“让老哥哥等久了,我一早上发了病,休息了好一阵才缓过来,哦,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那个走了三十年的不孝子,魏东来,你们也见过的,看还记不记得。”

    一直站在他身边的魏东来,往前走了一步,冲着魏老爷子喊了一句,“三伯。”

    接着,又一个接一个对着那些老辈子,开始叫人,然没一个错的。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完毕给个鼓励嘛=3=

    大家中秋节快乐,好大一个月饼挂在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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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继

    吉时还没到,几个老辈子在旁边寒暄了起来。

    这人一上了年纪,就喜欢把陈芝麻烂谷子的旧情旧事拿出来,翻来覆去的放到太阳下晒,这几个老辈子都是七八十岁的年纪,在魏庄一块儿长大,知根知底,说起过去那些事,更是你一言我一语,浑然忘了时间场合。

    因情就景,说的最多的,还是年纪轻的时候,见识过的那两次承嗣仪式,说起来,如果当日魏明清不是出了事,哪里轮得到魏德清,也就是如今的魏七爷嗣位,魏明清那是被魏七爷的父母寄予了厚望的年轻才俊,可惜,就是命不长。

    那一年,魏庄又发了人瘟,人口十去四五,家家户户,都挂了白布,扎了纸花,整个魏庄是哭声连天,愁云惨雾,连那么多年的战乱都熬过来了,却没有躲过去病灾,也只能归结于天命。

    这场人瘟,在那一年的中元节那天,死的人最多。

    尸体堆着尸体,只好把所有死人全都装在棺木里,抬到山上的停灵房外,那个时候,附近的十里八乡都知道魏庄发了瘟,个个躲都来不及,没有一个做道师的敢来魏庄做道场,就是重金都请不到人。

    后来还是找到了隔壁的慈恩镇上,费了一番功夫才把东老先那一套道师班子请出来,才总算全了后人该有的礼数,送了先人上山,这之后,魏庄里要是有人要做法事做道场,都是请的东老先,再也没找过其他道师。

    其实不光是魏七爷的哥哥魏明清,魏老爷子的大哥魏林清,也是死在这场人瘟里,魏林清还要惨一点,他不光是自己没逃过去,连他挺着大肚子,眼看就要生了的老婆,也跟着去了。

    这些事一说起来,这些老辈子们个个老泪纵横。

    只有魏七爷两父子,一个面无表情地坐在上手的椅子上,一个面无表情地站在其后,并不怎么说话,听到他们说起魏明清的时候,也还是一样,魏七爷时不时咳嗽几声,拿出个蓝色的方格布帕子捂起嘴。

    七嘴八舌地说了一阵子,总算是到了吉时,门口挂着一面鼓,一个男人走过去,拿起鼓槌,狠狠地敲了三下,咚,咚,咚——鼓声沉闷,鼓点子就好像敲在人脑子里,让人渗得慌,那个男人边敲边拖长了声音喊道,“吉时到——”

    立刻,不管屋里屋外,所有人都站起来,肃然而立。

    整齐的脚步声从祠堂外传来,两排穿着黑色长袍,双手合掌握于胸前的少年男女,鱼贯而入。那个黑色长袍还带着兜帽,把这些少年男女的头遮得严实,看不清他们的脸面。他们隔开了人群,在中间留下了一个三米宽的通道。

    人群一阵轻微的骚动之后,很快安静了下来。

    那个拿着鼓槌的男人,又狠狠地在鼓面上敲了一下,“咚——”声音沉闷而绵长,随着鼓声,那些少年男女合于胸前的手掌,也用力地捶打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并且大喝一声,“哈——”

    混在人群里的陈阳,看着这一幕,听着这一声,心里也不禁砰然一跳。

    这些少年男女大声说着祭词,“继往——开来——天命——往生——正己——传承——跪——”

    跪字一出口,所有的魏庄人,立刻齐刷刷跪下,额头抵着地面,双手放于头侧,掌心向上,以五体投地的跪姿,表示虔诚和顺服,此为敬天,三跪九叩之后,人群纷纷站了起来,看着祠堂口。

    在那儿,站着魏七爷父子,他们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大厅房里出来到了祠堂外,此时,魏七爷穿着一身簇新的白色布袍子,不紧不慢地沿着通道往里走,紧随其后,慢了一步的是他的儿子魏东来,他低着头,头发已经花白,脸色苍白中隐隐透着一股铁灰色,也穿着跟魏七爷一样的白袍子,脚步有些沉滞而拖沓。

    人群的视线默默地看着他们,空气压抑而充满着无声的迫力,周围是死沉沉的安静,没有人发出任何的声响,就连魏七爷的咳嗽似乎也好了一样,他挺着腰板,目不斜视地走着。

    而魏东来脸上略带着一点扭曲和不安,跟在后面。

    站在陈阳边上的魏时,拉了拉陈阳的衣袖,在地上划了几个字,陈阳看了一下,点了点头,示意这个事可行,魏时冲着他摇了摇大拇指,两个人就这样商量了一下,总算把计划给暂时定了下来。

    此时,魏七爷父子已经走到了大厅房门口,魏老爷子等人弓腰相迎,他们开始给神龛那儿的祖宗排位上祭,有专门的主祭人拿着先前写好的祭词,用拖长的腔调开始唱了起来,声音含混而粗砺。

    周围安安静静的,只有唱祭人的声音,穿过耳膜,钻入心脏。

    这个祭词,虽然有些咬字听不清楚,但是大概的内容却还是能联系上下文推断出来,祭词的主要内容是关于魏七爷的生平,就好像是要在祖先牌位面前,请他们评判一下魏七爷这个家主是否合格一样。

    唱祭人唱完了之后,就跪在供桌前,就着高高燃烧的烛火,把写着祭词的白纸烧了,家主的承继也没有任何的信物或其他东西作为凭据,而是依靠的血脉。

    魏老爷子把一个满是铜绿的小钵拿过来,小心地放在供桌前,再递给魏东来一把匕首,魏东来看了魏七爷一眼,魏七爷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他别无选择只能横下心,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刀,浓稠的鲜血滴滴答答的落在了那个小钵里。

    小钵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这反而让魏七爷放了心。

    就好像当年一样,他的血滴进去,小钵也是毫无反应,魏七爷很是欣慰,到底还是成功了,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儿子接了自己的位置,是自己的,不是别人的,魏七爷一想到那些逼着他另选嗣子的,就恨不得拖着他们一起死。

    魏七爷瘦得皮包骨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至于儿子死了之后,是不是会有孙子来承继这个位置,他一点也不担心,东老先帮他算过了,也许他还有一个孙子在这个世上,当年勾引他儿子离家出走的女人,受不住苦,跟他儿子生了一个孩子之后就跑了,跑的时候,肚子里还怀着一个。

    只要找到了那个孩子,还怕没有人接他的位子吗?

    要不是事隔这么多年,那个女人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几年他用了各种办法都找不到她的下落,他也不至于一定要让自己的儿子还阳,附在那个水猴子身上,是受尽折磨,生不如死的事,魏七爷不是不心痛自己的儿子,不过心痛的时候,也有一点痛快。

    那个小子,把老父老母弃之不顾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老父老母是什么感受?他老婆这么多年流了多少眼泪水?他这一点苦算什么,都是活该!活该!魏七爷想到这,一股火气又冒了出来,他想起了当日他知道儿子跟个女人跑了的时候,当头被雷劈中了一样的感觉。

    魏东来跪在神龛前,大厅房门口那个拿着鼓槌的男人,又开始在鼓面上狠狠地敲了起来,“咚——咚——咚——”随着他的敲击,门外那些少年男女,同时用手捶打胸口,口中大喊出声,“哈——哈——哈——”

    一声又一声,让人的心脏都跟着揪了起来。

    在喝声中,唱祭人拖长了声音,“跪——”所有人都跪了下来,“新家主登位——”魏东来站在神龛前,本来在他之前的魏七爷,往后退了一步,在他身后跪了下来。

    魏东来双手捧着一个踞,奉于头顶,正要跪下来三跪九叩,完成仪式的时候,放于供桌中间的那个小钵突然“噌”的一声,爆出了一个小火花,又冒出了一股烟。

    跪在大厅房里的老辈子们立刻抬起了头,面面相觑之后,一个一个脸色凝重的站了起来,打头的魏老爷子走到了供桌前,毕恭毕敬地端起了那个小钵,往里看了一眼,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

    魏老爷子皱紧了眉头,把手里的小钵递给了旁边的一个老辈子,然后一一传看,最后又回到了他手上,到这时候,谁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魏七爷脸色铁青,而还拿着那个踞的魏东来,则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魏老爷子托着那个小钵,看着魏七爷,“七老弟,这个事你怎么解释?”

    魏七爷脸色发黑,又开始咳嗽起来,他拿出那个帕子,捂着嘴,咳了几声之后,愤愤地抬起头,“有什么好解释的,难道你们都不认得我儿子了?这不是我儿子?那个钵用了几百年了,谁知道还灵不灵!”

    这个话就有点大逆不道了,魏老爷子脸色一沉,“祖宗规矩不能坏,过不了这一关就不能承嗣,今天这个仪式我看就作废算了。”

    魏七爷却不肯让步,“不行,不能作废,难道你们都不信自己的眼睛要去信几百年前一个老物件?你们要把我屋里的家主位子抢过去,这个事就是做梦都不要想!”

    魏老爷子被他蛮横的态度气得脸涨成了猪肝色,手里的拐杖差一点就往魏七爷身上招呼上去了。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再试一次‘证血’,大家都无话可说!”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二更,十点左右更新

    这几天用电脑都不方便,要用抢啊用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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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证血

    魏七爷听到“证血”这两个字的时候,枯瘦的手不易察觉地抖了抖,他强撑着抬起头,冲着魏老爷子喊,“证血就证血,也就你们这些老不死的,还把那些老规矩当成了尚方宝剑!”

    魏老爷子理都懒得理他,外面的人还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也没有吵闹而是安静的等着后文,他叫了门口那个打鼓的男人进来,跟他说了几句之后,挥了挥手,又让他下去。

    其他几个老辈子看不过眼,已经快跟魏七爷吵起来了。

    魏七爷看来是打算跟他们撕破脸了,你一句我一句的,那个话里的措辞是越来越激烈,魏七爷从六十岁开始就被眼前这群人催着立嗣子,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眼看就到了最后一步,总算要成了却又出了问题,情绪起伏太过于激烈,让他也失了常态。

    魏老爷子看吵得跟菜市场一样,还拉拉扯扯的,好像还要动手,他拿起拐杖,就在供桌上狠狠敲了两下,砰砰的几声巨响,总算让这些已经失去了冷静的老辈子们安静了下来。

    魏老爷子扫了他们一眼,沉着脸说,“你们这是要让外面的后辈们看笑话?”

    这些人里面,他是辈分最高,威望最重的,听他这么一说,看着外面那些已经在探头探脑的后辈,那几个大声吵闹的老辈子脸上就有些发红,幸好年纪一大把了,老皮老脸的,也看不出来。

    那个打鼓的男人,领了一个人进来,不是别人,正是魏时。

    魏时拿着自己的药箱子,脚步匆匆进了大厅房,走到那些老辈子面前,冲着他们行了个礼,他跟魏老爷子说,“老爷子,你喊我过来有什么事?”

    魏老爷子看了魏七爷跟魏东来一眼,“喊你来,是为了‘证血’。”

    魏时听了这个话,面上愣了愣,好像很是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样。

    魏老爷子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魏时这一脉其实以前是魏庄的巫者,所谓巫者,古时候是指在部落中里那些有大神通,能祭、祀、医、卜、算的人,魏时这一脉虽然能力并没有古巫者如此之强,却也一直扮演着这样的角色,举凡魏庄里的重大事项,无一不有魏时这一脉插手的痕迹。

    只可惜,魏时的父亲,爷爷都死得早,很多的秘术还没来得及传给他,以至于现在遇到一点事,就一脸懵懂,摸不着边。想到这,魏老爷子也有点怅然,这一代又一代,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魏老爷子把这悲观的情绪暂时撇到脑后,他跟魏时说,“前一阵我去找你谈阴婚那个事的时候,不是给了你几本要你好好看看,里面就有‘证血’的法子,你按着来就是了。”

    魏时立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连连点头,“是的,是的,老爷子我记起来了,你给的那几本我都看过了,你一说是我屋里爷爷交到你手里让你给我的,我哪里敢不仔细看。”

    魏老爷子摆了摆手,“那就开始吧。”

    所谓“证血”,就是用一种特殊的办法追溯血脉,力量强大的巫者甚至可以把这个人的血脉追溯到上面四五十代甚至更远,就算力量不那么强大的巫者,追溯个几代人也没什么问题。

    若是血脉不纯,那么“证血”自然不会成功。

    既然魏七爷一口咬定那个小钵用了几百年,也不知道灵不灵了,那就干脆用这个法术,也算堵了悠悠众口,毕竟“证血”是古法,老祖宗早就预计到了现在这种情况的发生,总有些不肖子孙想搞鬼,所以某一代的巫者就创了“证血”这个法术。

    魏时让人搬过一张供桌,放在大厅房的大门口,他先向着四方天地,叩拜上供,接着,把一根又一根的白烛从左到右插在供桌上,接着,再把最左边那根白烛点上。

    这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魏时让魏东来过来,跪在他身边。

    魏时让魏七爷把魏东来的生辰八字说出来,写在一张黄符纸上,接着,再让魏东来滴了两滴血在这个黄符纸上,他把黄符纸凑到那根白烛上点燃。

    此时已经是正午,阳气最盛的时候,虽然是初冬,却还是出了一点太阳,而此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天空变得灰蒙蒙的,气温越来越低,光线越来越暗,好像一下子就天黑了一样。

    一股又一股的阴风贴着地面,徐徐吹过来。

    魏七爷面无血色,他瞪大眼,一脸惊恐地看着外面天色的变化,就连这个大厅房里,也古怪连连,那些点上的香烛,冒出的青烟袅袅而起,笔直向上,就算是门外吹来的阴风,也没有吹散。

    其他人也许没有看到,魏时却看得一清二楚,一个又一个的白影子出现在了大厅房里,它们默默地站在四周,强烈的阴气让魏时的手都有点发抖。

    魏时把一根白烛递给了旁边的魏东来,让他去把供桌上那些白烛点上,第一根点燃的白烛代表着魏东来,以后的每一根,就代表着一代血脉,每点上一根,就追溯了一代血脉,如果点不上,那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一个白影子站在供桌边,虽然它只是一个影子,但是魏时却觉得它在用严厉的眼神盯着魏东来跟自己,目光冰冷刺骨,似乎随时都会扑上来,把他们撕成碎片。

    魏东来的手很稳,他垂着头,看着那些白烛。

    他隐隐的,知道了自己即将要面临的命运,却还是丝毫都没有迟疑,就在他伸出手,正要把紧挨着第一根点燃的白烛的蜡烛点上的时候,魏七爷在他身后喊了一声,“东来——”

    魏东来听到喊声,他回过头,看着魏七爷,冲着他磕了三个响头。

    魏七爷往前走了一步,却又强迫自己停下来,他看着儿子那张脸,三十年没见过了,就相处了这么几天,他那个老妻,这几天一直笑得合不拢嘴,家里的气氛从来没有这么松快过。

    一时之间,魏七爷有些茫然,也不知道是后悔还是心悸。

    魏东来磕完头之后,转过身开始点蜡烛。

    他把手里的蜡烛凑到了第二根白烛的芯子上,第二根白烛点上了,站在他身后的魏七爷,松了一大口气,就算他儿子的身体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身体,但是到底还是魏姓人,没道理不行!

    就在此时,魏时看到,站在供桌边的那个白影子,低下了头,在那根白烛上轻轻吹了一口气,烛火摇曳了几下之后,“呲”的一声,熄灭了,魏七爷看到了,往后倒退三步,摔在了地上,而其他老辈子则小声议论了起来。

    魏东来的手抖了一下,把手里的蜡烛放了下来。

    然而,魏时却没有注意到他的举动,他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些白影子,它们已经聚集了过来,把魏东来团团围住,魏东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现在的险境,全身不停的颤抖。

    那些白影子尖啸出声,往他冲了过来。

    魏时吓得往后一跳,魏老爷子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赶紧把他拉住,“发生了什么事?你这是做什么?‘证血’不还要收尾,快点收尾,不然会出事!”

    魏时一脸苦色,这不是“会出事”,是已经出事了。这些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看起来像魂魄又有点不像的白影子,身上不管是阴气还是煞气都极重,他哪里想到,不过是证个血,就把东西引出来了,难道不应该是还没转世投胎的祖宗吗?

    魏时百思不得其解,突然他脑子里出现了一个荒谬的念头,难道这些白影子就是他的祖宗?如果不是这样,无从解释为什么证血仪式里该出现的祖宗魂魄却出现了这些白影子。

    白影子还在大厅房里到处乱飞乱窜,魏东来早就趴在地上,生死不知了,魏时看到几个白影子在魏东来身上穿来穿去,几次之后,魏东来的魂魄终于被它们拖了出来。那些白影子拖着魏东来的魂魄,尖啸着冲出了屋顶,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而其他白影子则还站在大厅房里,默默地看着里面的人。

    已经失去了魂魄的魏东来,倒在地上生死不知,但是很快,他身体上那些血肉就融化了,变成了一滩又一滩腥臭的血水,那些血水蔓延开来,让大厅房里的老辈子,脸色大变,还不到一分钟,魏东来原来躺着的地方,就只剩下了一具枯骨,就好像魏时曾经在那个洞穴里面看到的骨架一样。

    这才是魏东来现在的真面目。

    魏时知道不能在继续拖延了,他跪在供桌前,拿出几张一早准备好的黄符纸,点上了,四处撒下,嘴里拖长了声音喊道,“一脉传承,血不容污,祖宗庇佑,自证自明——”接着,他用手直接把第一根代表着魏东来的白烛给按熄。

    聚集在这里的白影子,随着他的动作,开始三三两两的散去。

    魏时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这真是考验心脏承受能力的事,再来一回,他一定会心脏病发作,想到旁边什么事都不用做,只等着看热闹的陈阳,他更是心理不平衡,为什么总是他做事,为什么总是他担惊受怕。

    而一直等在外面的陈阳,看着到处乱飞的白影子,也是出了一身冷汗,虽然是他提议,也是他想出办法在那个小钵里面搞鬼,但也没想到,后面会出这么大的事,这哪里是证血,分明是引祸。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完毕,我是日更达人啊……=3=

    求鼓励,放假了,觉得骨头都散了,全身发懒就想躺床上一动不动睡三天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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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安】

    事情到这地步,真相当然是一清二白,没什么好说的了,魏七爷想用阴损的办法混淆魏家的血脉,这可是个天大的事,魏老爷子连着那些老辈子们全都眼神不善地看着失魂落魄的魏七爷。

    魏七爷自从看到魏东来又变回了一把枯骨,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两眼暴突,双手发抖,别说站起来,怕是连爬的力气都没了,一把老骨头都得跟筛糠一样,眼看着就要抖散架了。

    魏老爷子一看这也不是个事儿,就喊了两个年轻力壮的后辈过来,抓着魏七爷那两只枯柴一样的胳膊,把魏七爷架了起来,安放在了一张椅子上,那两个年轻后辈就守在旁边,放着魏七爷又出什么幺蛾子。

    魏七爷呆愣了一会儿,突然从喉咙底发出一声惨烈的嚎叫,那撕心裂肺的声音把一个大厅房里的人都吓得心跳都停了一拍,魏七爷一骨碌从椅子上滚下来,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就到了那把枯骨身边,抱着那把枯骨就嚎啕大哭了起来,嘴里喊着,“东来,东来,我的儿子啊,爹错了,爹不该啊,东来!”

    这么一来,旁边那几个老辈子,你看我,我看你,魏七爷这痛哭流涕,痛心疾首的样子,实在也不像是作假能作得出来的,难道这把枯骨还真是魏东来不成,转念一想,“证血”的时候老祖宗都不买账,显然又不是,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连着魏老爷子在内,一个两个的,都是满头雾水,不明就里。

    不过就算是心里还有疑惑,事情该怎么办还是要怎么办,魏老爷子几个商量了一下,既然魏七爷领来的人,祖宗不肯承认,那么就干脆把他撇开了,要在各家各户里选个血脉跟魏七爷那一支比较近的,先过继再承嗣。

    事情就这样在魏七爷还在苦天抢地的时候,敲定了下来。

    魏老爷子也是一脸丧气,出了这么大的事,居然有人想鱼目混珠,外面站着几百号魏庄人,全都看在眼里还指不定怎么看他们这些老辈子,脸都丢尽了,所以他被另外几个老辈子推出来,跟魏七爷说这个事的时候,脸色阴沉,三言两语把事情说清楚了,甩甩袖子就打算走人。

    没想到魏七爷抱着那把枯骨,抹掉脸上的老泪,又说开了,“不行,我还有个孙子在外头,等我找着我孙子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魏老爷子那冰冷犀利的目光盯得说不下去了。

    魏老爷子掂了掂手里的拐杖,觉得自己手有点发痒,要不是怕魏七爷那把老骨头被他敲两下,就这样敲死了,他真会就这么揍下去,真是给脸不要脸,脸都被他丢尽了,他拿起手里的拐杖在地上重重地敲了两下。

    “这是族里的公议,放任你这么多次,反倒把你纵得连祖宗规矩都忘了,今天正好给你提个醒,这件事不管你愿不愿意,都这么定了,嗣子的事,我们几个老不死的,这几天就会选出来,到时候,你在旁边看着就行了!”魏老爷子气哼哼地说。

    魏七爷脸色灰败,还想说什么,却被魏老爷子直接堵了回去。

    外面聚集起来的魏庄人三三两两地散了,那些穿着黑色长袍的少年男女鱼贯而出,不知去了何处,等人都走完了,魏老爷子又拿出那把钥匙,把祠堂门上那把大锁给锁上,下一次要开启又要是承嗣的时候。

    陈阳回到了魏时那个小卫生所,等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看到魏时拎着自己那个医药箱子,晃晃悠悠地从外面踱了回来,他抢了一步拉着他进了屋,迫不及待地问,“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跟魏时一开始定好的计划只是破坏魏七爷的如意算盘,让他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儿子承不了嗣,所以魏时这几天一直在几个老辈子面前转悠把承嗣的仪式打听得一清二楚,然后就把主意打到了那个用来验明血脉的小钵上。

    魏七爷既然有把握让那个半真不假的“魏东来”承嗣,那肯定是想好了在承嗣仪式上的应对之策,魏东来的血滴入那个小钵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他们两个只要想出办法让这个没问题变成有问题就行了。

    所以魏时就让陈阳支使那个鬼婴去给那个小钵里加点料,让滴进去的血能化学反应,陈阳当时一听,就不乐意了,他觉得这么一件简单的事完全可以由魏时手里的鬼去做。

    陈阳对魏时的手段就算知道得不是一清二楚,少说也能猜到一些,要说魏时不能驱魂驭鬼,或者手底下没有一两个听起号令的鬼魂,那他还真不信,他在外边见过的一些本事还比不上魏时的法师术士,都能做到这些事!现在自己手里的不肯用,却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了。

    陈阳不愿意,但是趴在他肩膀上的鬼婴,却听得手舞足蹈,明显乐意之至。

    陈阳脸色一黑,反手就把鬼婴从自己背上揪下来,提在自己面前,横挑鼻子竖挑眼地瞪着他,“爸爸的话,你也不听了?不听了就把你丢了。”

    鬼婴怕被他丢了,立刻眼泪汪汪地抱着陈阳的手臂,还讨好地喊着,“爸爸,爸爸,宝宝听话,不要丢了宝宝。”那小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心肠硬的都能被他哭软了,更不用说本来心肠就软的。

    陈阳把他提在手上,他今天穿着一套艳红的新衣新裤,都是昨天过来的魏林清带过来的,要陈阳说,一个鬼打扮得这么好看做什么?打扮得再好看,只要出现在人前,还不是会吓得活人屁滚尿流。

    魏林清听了他的话,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当时就让陈阳说不下去了,好像总觉得有点心虚和内疚是怎么搞的,陈阳摸不着头脑地想着,他心个屁的虚啊,又没说错。

    不过现在看起来,魏林清这一手倒也不是完全没道理,现在看着这个打扮得整齐漂亮的小鬼,他也没有以前那种浑身不自在,好像几百只跳蚤爬满了全身的感觉了,果然佛是金装,人是衣装,也不能全怪世人眼皮子浅,只看得到皮相,看不到骨相。

    习惯成自然,又在这个习惯上披上一层光鲜的皮,那就更具有欺骗性了。

    可惜,陈阳还是小看了魏时的缠功,一天二十四小时,就没一个消停,长吁短叹,愁眉苦天,唉声叹气,那叫一个愁云惨雾,陈阳作为他抱怨跟叹气的对象,在坚持了一天一夜之后,溃不成军,答应了他的“无理”要求。

    不过,这回又轮到了鬼婴不买账了。

    鬼婴也不粘着陈阳了,而是挂在了房顶上,看着下面的陈阳,在房梁上爬来爬去,气得陈阳脸色发黑,还得好声好气地哄着,“宝宝,下来,你不是想去帮着做事吗?现在让你去做!”

    鬼婴对陈阳的话,不屑一顾,显然很知道什么叫顺杆子往上爬这个道理,他趴在房梁上,奶声奶气地跟陈阳说开了,“爸爸,宝宝还没有名字,爸爸给宝宝起个名字,宝宝就下来,就听话。”

    这小兔崽子才生下来几天就会说这么多话,就会这么多心眼算计,也不知道谁教的,也不知道像谁!不过他这么一说,陈阳才想起来,确实他还没有名字,平时不管是他还是魏林清都是“宝宝,宝宝”地叫着。

    不过,魏林清这么个称职的奶爸为什么没想到给他起名字?

    起个名字也不是什么大事,陈阳立刻满口答应了下来,鬼婴一看他答应了,立刻高兴的尖啸一声,从房梁上扑下来,挂在了陈阳的胸口上,陈阳看他高兴成这样,本来板着的脸也忍不住缓和了下来,这还是个小孩子啊。

    鬼婴很会看眼色,看他心情好转,立刻攀住他的脖子,跟他撒娇。

    陈阳想起来魏林清说过的,这小鬼是在阴河里出生,刚一出生就被阴气蚀体而亡,连轮回转世都不能,只能在阳世做了个凄惨的孤魂野鬼,命途也是多舛,心里就有点觉得这小鬼还是有点可怜。

    鬼婴冰冷的身体紧挨着陈阳,陈阳身上充沛的阳气,让他很是舒服,他忍不住又把脸蹭了蹭陈阳的脖子,边蹭还边用眼睛小心地看着陈阳,就怕陈阳跟平时一样,被他一冰,立刻把他扔出去。

    陈阳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难得没有发火。

    “你就叫魏平安吧。”陈阳想了想说。

    一生顺遂,平安无事,这是天底下大多数父母对于子女最殷切的祝愿,陈阳觉得自己虽然算不上是这个鬼婴的父母,但还是希望这个与他关系匪浅的鬼婴,能够如此,不管是修成鬼王还是投胎转世,都能得偿所愿,平安一世。

    魏时在旁边听到了,连连叫好,“好名字,好名字。”

    鬼婴突然攀着陈阳的肩膀,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爸爸,你叫陈阳,我也要跟着爸爸姓,我就叫陈平安!”说完,他还一脸得意又小心地看着陈阳,觉得自己这个讨好爸爸的主意实在是高招。

    陈阳一愣,脸上神色有点不定,不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随便你爱姓什么姓什么。”

    等晚上魏林清来了,鬼婴就立刻献宝一样把自己有了名姓这个事跟他说了,魏林清抱着他,一脸温和,耐心地听着他的稚言童语,等他说完了,魏林清转过头看着陈阳,轻声说。

    “陈平安,这名字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陈阳这一片拳拳爱子之心啊……昭然若揭!哈哈

    今天有二更,还是要到十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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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探】

    魏时让鬼婴办的,倒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就是让他带个东西,摸到放那个小钵的房间里,把东西倒进小钵中就行了,至于具体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魏时没详细说陈阳也没追着问,反正知道能达到目的就行了。

    没想到的是,他们的目的确实是达到了,却又引出了“证血”这回事。

    魏时自从见识过“证血”仪式上发生的事情之后,就一直在想那些白影子的事。

    这几天魏庄里那些老辈子在选嗣子,魏庄里的人议论纷纷的,不知道到底会选哪家的年轻后辈,三姑六婆们走东家窜西家,各种谣言蜚语是层出不穷,最后到底花落睡觉却还不知道。

    要说的话,当然是自己家子侄辈是最好的,几个老辈子对嗣子的选择,那是各不相让,差点没吵起来。魏老爷子气得脸色发黑,他知道眼前这几个人为什么拉下老脸也要争抢这个嗣子的位置。

    还不就是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的,魏七爷那一支手里有老祖宗从四川那边过来时带着的一批金银财宝,虽然迁到魏庄之后安家落户外加这么多年的零碎打点,用了一部分,却还剩下了不少,足够让人眼馋心热了。

    这些可都在魏七爷那一支手里,难怪魏七爷死活都要把持着这个位置,一定要让自己的血脉替上,一听到这个传闻,那些老辈子个个都恍然大悟,自以为找到了理由,还不都是钱财让人黑了心,连混淆血脉这种事都做出来了。

    陈阳可管不了现在魏庄闹开了锅,他自己还有一摊子事没解决,根本没这个闲工夫去管魏庄的事,这天,他拉着魏时就跟他说,要他跟自己去庆阿叔坟头上去看一下。

    魏时一想,也是,虽然这几天没听说外面发生什么怪闻惨案,但是庆阿叔已经诈尸这个事,肯定是跑不了,想他学了这么多本事,总要派上用场,所以开祠之后的第二天晚上,他就跟陈阳两个人出了魏庄。

    而陈阳早在那之前就回家了一趟,把庆阿叔埋的地方打听了清楚。

    乘着半明不暗的月色,陈阳跟魏时两个人并肩走在路上,庆阿叔埋的那坟地还是东老先给看的点儿,好死不死的,居然正好在陈阳以前经常去的那个坟山上。

    既然要人做事,那就不能让人不明不白,所以陈阳也没瞒着魏时什么,把以前家里那点事都说了一遍,反倒是魏时知道了他的事之后,连着几天,对陈阳说话,终于也客气了三分,可惜还没过几天,就又原形毕露。

    陈阳看他恢复了原来那脾气,暗地里松了口气,他实在不想在任何人眼里看到怜悯。

    那个山头就是个坟山,新坟头堆着老坟头,有墓碑的,没墓碑的,荒草丛生的,干净整齐的,各不相同,但是坟地就是坟地,一走近了,就觉得阴风阵阵,也不知道是心里有鬼还是真有其事。

    魏时手里拿着一把桃木剑,一边嘀咕着一边递给了陈阳几张黄符纸,“这地方看起来就一普通的坟地,没什么奇怪的,不过还是预备一下,免得出了什么事,措手不及。”

    周围树木茂密,杂草长得比人还高,在风里乱晃,像是狰狞的鬼影,说话间就要扑过来,远近都可以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陈阳跟魏时提起了心看过去,不远处一丛野草从两边分开,一只肥大的兔子在那里探头探脑的,看到陈阳他们,立刻受惊地钻回了草丛,那处的杂草一阵剧烈的晃动,沙沙几声之后,那只兔子就跑得没影了。

    陈阳跟魏时,你看我我看我,都不做声。

    陈阳只知道庆阿叔是埋在这里,却也不知道具体埋在哪个方位,两个人就一个坟头一个坟头的找了起来,魏时带来了一个白纸灯笼,他把里面的白烛点上之后,递给了陈阳,让他拿着,“这白烛是我特制的,能感应到周五的邪煞之气,你看到不对头就立刻叫我。”

    陈阳当然没什么异议,他拿着那个白纸灯笼的杆儿,慢慢地照着那些墓碑,看着墓碑上的字。

    冰冷的墓碑一连看了好几个,都没找到庆阿叔的墓,陈阳直起腰,刚要跟魏时说一声,两个人分头找,扭过头一看,却发现本来跟在他身边的魏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陈阳愣了愣,这么个大活人,就在身边,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了?这个魏时还真是,连说都不说一声,也不怕陈阳会不会以为他被鬼给叼走了,这黑灯瞎火的,陈阳手里就算拿着个白纸灯笼,能照到的地方也有限。

    既然魏时也知道要分开找,那就先分头行事好了,陈阳拎着白纸灯笼,弯腰往墓碑上看,没有墓碑的坟头,就直接跳过去,因为陈阳打听来的情况是二胖出了钱,让人给他爸赶做了一个墓碑。

    陈阳还真不知道,平时看二胖跟他爸不对板的样子,原来还是个孝子。

    这么找了一阵,陈阳看着白纸灯笼里的白烛已经烧得只剩下一小半,眼看着是用不了多久了,他下意识地加快了速度,就在这时,白纸灯笼里的惨白火苗子,往上猛地一窜,跳得老高不说,差点把白纸灯笼外面那层薄薄的纸都给烧着了。

    此时,陈阳正低头走过一个没立墓碑的新坟,居然,从坟头上发出两声怪笑,“嘎——嘎嘎”,嘎你妹啊嘎我草,陈阳被这突如其来的怪笑声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忍不住就爆出一句粗口。

    本来身在一片经常出怪事的坟地,周围又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突然来这么一句,惊吓程度成N次方的往上飙升,这还是陈阳胆子大,要换个人,一定早就惨叫出声了,不过就算是陈阳,也出了一身白毛汗。

    陈阳更加小心谨慎起来,注意着周围的动静,那个坟头里的东西在发出两声怪笑之后,又诡异的安静了下来,这时,陈阳突然又听到了附近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而这窸窸窣窣的声音还越来越多,很快,周围就全部都是窸窸窣窣的怪声。

    黑暗中,不知道有什么鬼怪在窥伺着。

    陈阳心里一动,记起了魏时的话,他也不管会不会有人听到,朝着四面就喊,“魏时,魏时,我草,人死哪儿去了,该在的时候不在,没什么事儿的时候,成天看着在眼前晃。”

    魏时没有回答陈阳,回答他的是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怪笑声,男人的,女人的,小孩的,老人的,杂在一起,此起彼伏,声音凄厉之极,挖心剜肺,带着无边的怨气和恨意,听得人五内俱焚,恨不得撞死在地上。

    陈阳赶紧把身上这件旧衬衫的下摆撕开来,塞进了耳朵里,但是那个声音还是能听到,好像是直接钻进了脑子里一样,都快要炸开了,陈阳手有点发抖,拿着灯杆的手青筋暴突,似乎要从皮肤里跳了出来。

    白烛的光,跳得更厉害了,火苗子一蹭一蹭的。

    陈阳继续往前走,突然,他旁边的一座新坟的坟头上的土动了起来,接着,陈阳就看到一个脸色铁灰的僵尸从土里面钻了出来,动作敏捷地往他所在的地方扑了过来。

    居然就是庆阿叔,他并没有在自己的坟墓里,而是在这个没有立碑的新坟里,陈阳这时候也没时间去想这些了,他提着白纸灯笼就往前跑,手脚极快,就好像追着生死大敌一样的庆阿叔,呼呼哈哈地跟在后面。

    周围是无数的坟地,突然,陈阳被个什么东西绊了一跤,摔在了地上,他往下一看,居然是被一只从土里面伸出来的手给抓住了脚腕子,他先把那只手给踹开,再利落的往旁边一滚,刚好躲开了庆阿叔的一个扑击。

    庆阿叔砰的一声砸在地上,接着却好像没事人一样,嗷嗷叫着又往陈阳扑过来,陈阳狼狈地躲来躲去,手里那个白纸灯笼在刚才那一跤里被他压坏了,现在真是两眼一抹黑,却不但要对付眼前这个凶神恶煞的僵尸,还要随时防备着地底下那些神出鬼没的偷袭,一时真是焦头烂额,束手无策。

    陈阳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这么躲来躲去,搞得他心头火起,就要不管这个僵尸身上的尸毒,直接用刚才魏时给的那几张定尸符拼命,这个定尸符在魏时手里可以把眼前这个僵尸直接定住,在他手里却仅仅只能稍微阻碍一下僵尸的行动。

    这时候也顾不上了,就在陈阳打算动手的时候,肩膀上传来一个响亮稚气的声音,“爸爸,平安来帮你!”陈阳心里一惊,脚下差点又被绊倒,这小鬼不是让魏林清带走了吗?怎么又出来了?魏林清到底是怎么管孩子的?

    陈阳咬着牙,看到鬼婴做张牙舞爪状,龇牙往那个僵尸冲过去。

    说也奇怪,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僵尸看到了鬼婴之后,居然有些迟疑了起来,不过也仅仅停了一下,很快,周围那些怪笑声更加凄厉起来,它又扑了上来,跟鬼婴打了起来,这一鬼一僵尸,居然打成了平手,而且看起来鬼婴还隐隐占了上风,陈阳本来还有点担心鬼婴不是对手,现在一看,好嘛,身手还不错。

    那边打得正起劲,周围的草丛突然剧烈的晃动了起来,一只又一只兔子,直着身体,目露凶光地草里面跳了出来,一霎那间,怕有几十上百只兔子团团围住了陈阳,而且草丛里还不断地有兔子不停地跳出来。

    陈阳看着满地的凶兔子,这看来是要跟他拼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3=兔子的报复……所谓兔子急了也咬人,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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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缠

    平时看起来没什么杀伤力的野兔子,现在个个后腿站起来,几百只冒出诡异红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陈阳,让人想不头皮发麻都难,陈阳神情紧绷,如临大敌,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刀子

    ]

    此时,一阵风吹来,边上的树木哗啦直响,风吹草低,现出来的不是牛羊而是一个个坟堆子,风里还带着一些白纸和纸花,是从一些坟头上的花圈和纸扎上掉下来的。

    这些都没什么,谁还没见过花圈和纸扎的?问题就是那些被风吹过来的白纸和纸花,在暗淡的光线下,隐隐约约的,就变成了一个人的样子,惨白的脸,脸颊两侧还有两个红团,就像那些做道场的时候扎着用来陪葬的纸人!

    这些看似纸人的白纸和纸花,在空中飞来飞去,一个两个的,飞到了陈阳面前,啪的一声,陈阳一个不小心被其中一个纸人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立马伸手想把这个纸人扯下来,却一阵剧痛,最后扯是扯下来了,脖子上却鲜血淋漓。

    而陈阳手上抓着的纸人,也浸透了他的血,一滴滴地往下落,而那个纸人还发出“吱吱——”地怪叫声,在他手里不停地挣扎。陈阳起初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但是手里的动静分明就是——这个纸人还真的在挣扎。

    我草,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陈阳松开了脖子,满手血的三下五除二把那个纸人撕得粉碎,洒在地上之后还不解恨,又狠踩了两脚,把那些碎屑碾到了土里才算作罢,现在头上是到处乱飞的纸人,地上是虎视眈眈的野兔子,陈阳腹背受敌,手心直冒汗,心里一直在唾弃不知道死哪儿去了的魏时。

    不远处的鬼婴,看到陈阳这边的险境,几次三番想过来却被庆阿叔那个僵尸以及坟堆里时不时冒出来的骨爪给拦住,只能嗷嗷叫着焦急万分却无计可施,他到底还是太小了点。

    就这么一忽儿功夫,那些漫天乱飞的纸人已经涌了过来,而地上那些野兔子,则用短小的前肢指着陈阳,好像在嘲笑他的狼狈不堪,几十上百只兔子,一同张着嘴,发出怪腔怪调的声音,“你那日坏了我孙子的道行,我今天要吃了你的肉,扒了你的皮,让你不得超生,给我孙子陪葬!”

    原来那天陈阳跟吴伯两个人在这个坟山上逮野兔子,好死不死地,刚好碰到了那只兔子怪的孙子修炼到了一个紧要关头,那个兔子怪儿孙不知道有多少,有出息的,却仅有这么一个,被陈阳他们这么一搅合,它那个孙子当场就爆体而亡了.]

    所以兔子怪才会跟陈阳不死不休的杠上,因为那个烟熏兔子洞的主意是陈阳出的。

    那些目露凶光的野兔子蹬着后腿,跟着那些纸人一起往陈阳身上扑过来,一下子,陈阳身上挂满了纸人跟野兔子,左一口又一口,鲜血直流,连皮带肉不知道被啃了多少块。

    陈阳也是个暴脾气,被咬成那样却硬撑着揪起在他身上撕咬的野兔子狠狠地往地上砸,砸死一个是一个。短短的时间里,陈阳身边就堆满了野兔子的尸体,坟地里血肉横飞,厉叫惨嚎不绝于耳,那些野兔子跟鬼上身一样,一反平时的胆小如鼠,不要命地往陈阳身上扑,陈阳双拳难敌四脚,失血过多,全身剧痛之下,很快就头晕目眩,摇摇欲坠。

    周围阴风阵阵,风里送来此起彼伏的大笑声,嘻嘻哈哈,不绝于耳,笑得越凄厉,纸人跟野兔子的攻势就越凌厉,而听到这个笑声的陈阳,却恨不得亲手把自己的心肝脾肺都挖出来。

    就在陈阳眼前发黑,快要支持不下去的时候,突然,附在他身上正吸他的血的那些纸人,化为了片片纸屑,而那些凶狠的野兔子也一呼啦从他身上跳下来,挤挤挨挨地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陈阳喘着粗气,脚下发软就要一头栽在地上的时候被横里出现在他腰上的一只手给扶住,陈阳看着那只手,抬起头,看到在他身边的却是神出鬼没的魏林清。

    魏林清把陈阳扶到旁边一块石头上坐下来,轻声跟他说,“你太莽撞了。”

    陈阳没理他,手哆哆嗦嗦的从口袋里拿出了烟盒和打火机,点上一根烟,狠抽了两口,吐了几个眼圈之后,才终于把刚才的惊悸以及身上的剧痛给压下去了一点,直到这时候,他才抬起头看着站在旁边如同清风朗月一样的魏林清,“你怎么来了?”

    这一阵也不知道魏林清这个鬼在忙什么,以前整日整夜地跟在他身边,现在却神龙见首不见尾,连那个鬼婴都塞给了他,别以为他不知道魏林清的算盘,他只是不想跟他计较。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在于,他想计较也打不过魏林清。

    那边鬼婴看到魏林清,一边跟那只僵尸周旋一边手舞足蹈,大声喊着,“父亲,父亲——我厉不厉害——”

    “——”陈阳一时对他这献宝的样子无语了。

    魏林清眉眼间一片温和,嘴角含笑地冲着鬼婴点了点头,鬼婴得到鼓励立刻气焰大盛,把那个僵尸揍得皮青脸肿,要不是靠着僵尸无知无觉外加坚硬无比的身体,只怕当时就被他打趴下了。

    虎父无犬子,虽然还要修炼百年才能成鬼王,但是现在也不可小觑。

    魏林清并没有直接回答陈阳的问题,而是说起了面前这个事,那些野兔子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还能动的,全都窜到了草丛里,沙沙几声之后不见了,地上只留下十几二十只死了的野兔子,“你被那只兔怪给骗了,它是故意引你到这的。”

    陈阳看着那个还在跟鬼婴对打的僵尸,前后一联系,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了,以那个僵尸现在的实力,他那天晚上应该没有那么容易摆脱才对,显然是故意示弱的诱敌之计。

    不过一个没有灵智的僵尸明显做不到这种高难度的事,那么也就是说他是受了那只兔子怪的控制,更进一步地想一想,附近这么多山头,什么地方不能埋人,东老先为什么就挑中了这个坟山,当中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古怪。

    陈阳觉得自己好像被蜘蛛精缠在了盘丝洞里,左右都是陷阱。

    突然,魏林清一把将陈阳揽到了自己怀里,冰冷而坚硬的怀抱,陈阳呆呆地靠着魏林清,对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有点反应不过来,下山之后,魏林清还从来没有对他有过什么亲密的举动。

    陈阳还以为以前那些迫不得已为之的床上运动告一段落,以后他跟魏林清之间要恢复成纯洁的男男关系,现在魏林清这样他还真有些意外,陈阳抬起头,看到魏林清低下头,那张端正斯文的脸越凑越近,眼看着就要脸贴脸,嘴对嘴了,陈阳赶紧伸出手挡住,嘴里喊着,“喂,你这是干嘛?”

    魏林清一把抓住陈阳胡乱推搡的手,把他放在自己胸口上,嘴里低声说,“别动。我要把你身上的怨气拔除掉。”

    陈阳做了一下垂死挣扎,“什么怨气?”

    魏林清的脸已经贴得极近,冰冷的头发扫过陈阳的脸,两人之间还不到一指的距离,魏林清的眼尾有点往上挑,极为温润鲜明的眉眼,不管何时看过去,都觉得如同春水,只不过大多数人都忘了,春水其实也可能极寒。

    陈阳看着他似有情又似无情的眼睛,突然之间不敢与他对视,只能僵硬地移开了眼睛,从他肩头上看向那一团模糊不清的黑暗,只有这样心脏那里突然的剧烈跳动才能慢下来。

    魏林清静静地看着陈阳,含糊地说了一句,“那些纸人——”话还没有说完,他口中就吐出了一点灰白色的雾气,如丝如缕的往陈阳嘴里钻去,陈阳立刻倒抽了一口冷气,又憋不住张开嘴呼了出来。

    夜晚寒意深深,呼出来的气体也变成了白色,与那股灰白色的雾气混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陈阳也算是久经情场,老皮老脸,自认没什么东西能够让他脸红心跳的了,却还是被现在这种太过于暧昧的情景弄了个大红脸,他跟魏林清脸对着脸,嘴唇要亲上去却又差了那么一点,只有各自口中呼出来的气息,交缠在了一起。

    是比直接的唇舌交缠更暧昧,更情|色的事。

    陈阳觉得自己下面有点硬了。

    魏林清静静地看着陈阳,从他口中把他身上那些秽气一点一点地全吸出来,等到最后一缕黑色秽气都清除掉了之后,两人的嘴唇之间已经没有那股灰白色的雾气相连,陈阳表情有点呆,让人忍不住想继续做点什么,魏林清头压下去,把冰冷的唇贴在了陈阳的上,当舌头探进他口中的时候,陈阳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茫然的眼神一下子集中了起来。

    他想说点什么却被魏林清堵住嘴,呜呜的语不成声。

    魏林清是让陈阳紧靠着自己的,这时自然感觉到了他下面那个微微硬起来的东西,他的手往下一滑,虚虚地放在陈阳的裆部,冰冷而又修长的手指,灵巧地拉下陈阳的裤链,正要钻进去的时候,却被一个声音给阻止了。

    鬼婴站在他们身边,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父亲,爸爸,你们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好大一个灯泡!=3=

    今天有二更,时间还是那个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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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火

    这一声喊,就好像大冷天当头一瓢冷水泼过来,本来微硬的部位立马软了下去,陈阳干咳了一声,一把抓过旁边的鬼婴塞到魏林清手里,自己从他怀里退出来,“我们在玩,在玩——”

    相比较陈阳的毛躁,魏林清一脸风轻云淡的把伸进陈阳裤裆里的手收了回来之后顺手接过陈阳递过来的鬼婴,摸了摸他的头,以示安抚和鼓励

    ]

    鬼婴一会儿看看魏林清,一会儿看看陈阳,显然不明白这两个大人之间那种奇怪的气氛是怎么回事,他身上红艳艳的新衣新裤,破了好几个洞,还沾满了很多脏东西,已经不能看了。

    鬼婴扯着魏林清的衣袖,声音很是委屈,“父亲,衣服,衣服!”

    魏林清有点无奈地抱住他,跟他说,“知道了。”

    接着,他手上掐了一个诀,像变戏法一样一套崭新的衣服出现在了他手里,魏林清把那些衣服给鬼婴换上,款式还是很老,传上去跟个年画上的娃娃一样,可惜是个黑皮的。

    已经变成僵尸的庆阿叔,不知去向,魏时也不知所踪。

    陈阳有点担心他是不是出事了,他看着已经换好了衣服的鬼婴,活蹦乱跳的从魏林清手上一个跃起,在空中转了个圈之后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肩头上,鬼婴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跟陈阳说,“爸爸,新衣服——”

    陈阳嘴角抽了一下,摸了摸他的头,应了一声。

    鬼婴又看着陈阳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用冰冷的手小心地碰了碰,“爸爸,痛不痛?”

    陈阳是个要面子的人,当然只会回答,“不痛。”

    他们正说话的时候,魏林清走过来看着周围的荒坟野草,表情有些凝重地跟陈阳说,“那个兔怪还躲在这附近,我去找一下,你留在这里别动。”

    魏林清说完,深深地看了陈阳一眼,身体在原地消散一空。

    他把身上的鬼婴抱下来放在地上,坐回了那颗石头上,他就是想走也暂时走不了了,就这样站一下都双脚发软,失血过多的后遗症,还得缓一会儿才行。

    鬼婴看他脸色不好,没继续缠着他,而是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旁边那些死掉的野兔子上,他蹲在地上,胖乎乎的小手就那么一动,眼前那只死兔子就皮消肉融,成了一具白森森的骨架,他如法炮制,把旁边二十几只野兔子全都处理了一遍.]

    于是,五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地上就只剩下二十几具野兔子的枯骨了,鬼婴用肉手抓着那些兔子头颅,开始玩堆沙包,陈阳在旁边看着他在一堆白骨中自得其乐的样子,嘴角又狠抽了一下。

    就在一个玩一个看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声鬼哭狼嚎的喊叫,“陈阳,我找到了,我找到魏庆的坟了!”陈阳用手撑着石头勉强从地上站起来,鬼婴很会看眼色地身体一动,又趴回了陈阳的肩头。

    手里没有白纸灯笼,借着暗淡的天光,勉强能把近处看个大概,但是要放心地在这个坟山上行走显然是不可能的事,陈阳看着远处出现了一个摇摇晃晃的灯火,应该就是魏时,他朝着那个灯火走去,走不多久,就看到魏时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边跑边冲着陈阳喊,“快跑,快跑——”

    陈阳一挑眉头,跑什么跑,等魏时跑得近了,陈阳一看,果然应该跑,魏时后边跟着好几个僵尸,其中一个还是活尸,脸上的蛆虫、腐肉随着跳动不断地掉下来,远远的,就传来一股让人作呕的恶臭。

    魏时跑过陈阳身边的时候,抓着陈阳的手臂,带着他一起跑,边跑边转过头看着一身狼藉的陈阳,“你遇到什么了,怎么好像被蹂躏了一遭的良家妇男?”

    陈阳边拖着脚步跟着他跑边回头看那些僵尸,没理魏时那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我草,你到底是从哪儿引来这么多僵尸的?”这么多,不会这个坟山上所有的僵尸都被他引过来了吧!陈阳觉得自己这个猜测很有可能。

    魏时一头热汗,“魏庆那个坟是个陷阱,这几个僵尸全守在那儿,我才打算开挖就被它们给围上来了,等下,我找个地方我们好脱身。”他喘着粗气,大口呼吸,“这附近阴气太重了,就算布阵效果都会打折扣,得找到这个坟山地气流动的生门。”

    陈阳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魏时闻到了他身上浓郁的血腥味,惊道,“你受伤了?我草,这地方果然有古怪,不会是你说的那只兔子怪在搞鬼吧。”

    魏时果然是一猜即中,陈阳把他这个猜测证实了之后,魏时大呼小叫地喊,“那还不快点逃命,你忍着点!”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黄符纸,一脸肉疼的在上面亲了一口,才啪的一下沾在了陈阳后背上。

    陈阳嫌恶地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后背,我草还能更恶心他一点吗?

    魏时拍了拍陈阳的后背,痛心疾首地跟他说,“你知道这张黄符纸有多难得吗?小爷我花了一千块才在鬼市上买到的。”他又强调了一句,“是一千块人民币不是冥币——”

    就算是一千块人民币贴在他后背上,该恶心的还是会恶心。

    两个人一边斗嘴一边往前跑,不过一千块的货确实还是有点用,贴了这张黄符纸之后,陈阳觉得身体轻快了不少,脚下边不是用走的,而是用飘的,自己跑得气定神闲,反观魏时气喘如牛,陈阳一下子心理平衡了。

    魏时带着陈阳在荒草坟冢间穿来穿去,后面跟着几个嗷嗷乱叫的尾巴,走了好一阵之后,突然前面又跳出了一只僵尸,差点没跟他们迎面撞上,陈阳拉着来不及停下的魏时一个急转,险而又险地从那个僵尸身边擦肩而过。

    魏时被陈阳粗鲁的一扯,扣子都崩掉了两颗,却还有精神指着那个僵尸,“这不是我们要找的魏庆吗?他在这,哈哈,好,陈阳我们把它一起带着,等下一块收拾了,省了再去找的功夫。”

    现在是不带着也不行,它都跟上来了。

    魏时从衣袋里拿出一个怀表一样的东西,眼睛不看路,脚下也不停,却一路畅通无阻,就没被任何东西绊倒过,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术做到这一点的。

    很快陈阳就发现魏时在带着他在一个地方转圈,他转过头看着魏时,“找到地气的生门了?”

    魏时边喘气边点头,“厉害,我才找到你就发现了,我要布阵,你帮我看着点。”

    陈阳一口答应,虽然这么说,但是现在也不能停下来太久的时间去布阵,只能继续往前跑,带着后面那些僵尸兜圈子,一旦停下来的时间过久,被那些僵尸追上来围住,那麻烦就大了。

    魏时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布阵的速度飞快,踩到一个点,就往脚下边插一把小桃木剑,再拿出一张黄符纸飞快的念完咒之后扔在那儿,接着就是从地上一跃而起,拖着陈阳又往下一个地方跑。

    后面跟着的僵尸,已经离他们只有三四米远,要不是他们用了法术加快速度,早就被追上撕成碎片了。

    陈阳在地上看到一根手腕粗的树枝,赶紧弯腰捡起来,折断上面的分叉之后,做了一个粗糙的武器,此时魏时突然脚下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接着,往地下一蹲,就开始用手去刨土,陈阳握紧了手里的树杈在旁边警戒。

    总共五只僵尸和活尸,陈阳脸色发青地看着它们张牙舞爪地猛扑上来,魏时在地上不停地刨土,速度飞快,就跟地老鼠一样,很快就刨了一个半尺深的坑出来。

    而此时,那五个僵尸已经到了。

    陈阳飞起一脚把最前面那个僵尸踢开,接着手里的树杈用力一撞,把紧跟在后的一个活尸叉开,树杈陷入了那个活尸的身体,发出一声轻微的“噗”声,溅出一股尸水。

    陈阳被恶心得又骂了一句,头也不回地跟魏时说,“你他妈动作快点!”

    这能撑一秒是一秒,那些僵尸可没有痛觉,就是些打不死的苍蝇,打倒了又起来,打倒了又起来,幸好陈阳身手相当不错,在外面跟人干架干出了很多经验,又有后背上那个黄符纸加成,总算勉强挡了下来,就算是这样,也被那些僵尸狠抓了几把,手臂上血肉模糊,这还是在鬼婴出手的情况下。

    鬼婴龇着自己的小乳牙,在那些僵尸中间穿来穿去的下黑手,减轻了不少陈阳这边的压力,陈阳现在看他是越来越顺眼了,又乖嘴又甜还会帮干架,实在让人无法抗拒。

    魏时面部扭曲地喷了一口舌尖血在一张黄符纸上,再包着几样东西放进了那个半尺深的坑洞里,然后用极快的速度把旁边的泥巴推进去把坑填平了。

    接着,他盘腿而坐,又从口袋里拿出几根桃木剑狠狠插在地上,接着,又拿出几个古钱,摆出一个阵中阵,口中念念有词。

    “天罡地煞,妖魔厉鬼,使明即明,生之不绝,死之不灭,南方离火,焚尽污秽——”

    “秽”字出口,地面上就隐隐感觉到了一股火烫,杂草灌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败,本来正在攻击陈阳的那五个僵尸停了下来,在地上跳来跳去,好像在拼命躲避着什么,让陈阳吓一跳的是,鬼婴也跟着它们叫了起来,身上冒出了一股股青烟。

    陈阳看情况不对,立刻一把抓住半空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鬼婴,就往阵外跑。

    作者有话要说:被殃及池鱼的小鬼,可怜啊=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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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雕

    陈阳头也不回地从那个阵法中跑了出去,抱在他手里的鬼婴哭得抽抽噎噎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到下巴那儿化为了一股淡淡的黑气,刚穿上身不久的新衣新裤也到处都是破洞。

    鬼婴趴在陈阳胸前,埋头大哭,委屈得不得了。

    魏时布下的阵法是“南明离火阵”,用奇门之术激起四象中的丙丁之火,并且隔绝那一小块地方的地气流动,离火起而不散,自然会把阵中所有邪秽之物焚烧殆尽,鬼婴不小心被牵连在内,只怕会要脱层皮。

    陈阳看着鬼婴模模糊糊的身体上的斑驳,那是被离火灼烧魂魄之后留下的痕迹,他伸出手去,轻拍着鬼婴的后背,动作虽然还是有点僵硬却也多了一点温和。

    还在阵法中的那几个僵尸和活尸却没有鬼婴的好运气,有个阳气充沛的大活人把它们从阵法中带出去,它们在离火的灼烧下,很快,就血肉化为黑灰,骨头变成齑粉,片刻之后,地上只留下几堆灰白色的灰烬。

    风贴着地面刮过来,把那些灰烬吹散在了夜空中。

    而这时,被阵法包围的那一块地面,早就草衰木败,与那一道分界线外生机盎然的树木杂草形成了极鲜明的比对,被离火煅烧过这块地,等到来年绿草从地下钻出来的时候,这里必然还是光秃秃的,寸草不生。

    魏时还坐在地上,半天都没点动静。

    陈阳看情况不对头,把手里的鬼婴放在地上,摸了摸他的头,“乖点,别动。”鬼婴扯着他的裤腿不让他走,被他瞪了一眼之后,小声哭着松开了手,陈阳走到魏时身边,看他面色惨白,气息奄奄,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把他从地上拖起来,接着,又把他布阵的那些东西全收起来。

    陈阳把已经昏迷过去的魏时背起来,今天晚上可真是一个事赶着一个事,让人应接不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做其他打算。

    陈阳艰难地背着魏时,背上贴着的那张黄符纸已经渐渐失去了效力,他脚步沉重而拖沓,呼吸粗重而急促,身体摇摇晃晃,好几次差点把背上的魏时给扔下来。

    路又黑又长,看不清楚,走得很慢。

    鬼婴大概是痛得厉害,还在哭,哭声并不大,细细弱弱的,却很揪人心肺,他开始还跟陈阳撒娇,但是到后面陈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之后,他就也安静了下来,抱着陈阳的脖子,轻声说,“爸爸,你怎么了?”

    陈阳额头上全都是汗水,也不知道是冷汗还是热汗。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伤口,开始还能感觉到很痛,接着是很痒,现在是不痛不痒,好像没受伤一样,但是他的身体却在失去感觉,从那些伤口蔓延开来,四肢僵硬,头脑迟钝,陈阳很清楚自己这是中了尸毒。

    刚才跟那些尸体打斗的时候,挨了好几下。

    周围安静得连树木的窸窣声都听不到,地上连只虫子都没得。

    陈阳背着魏时,越走那个脚步就越迈不开,到最后,脚下跟灌了铅一样,抬都抬不起来了,他无知无觉地往前一栽,本来应该是连着压在他背上的魏时一起砸在地上的,却被人给挡住了。

    天边出现了一点鱼肚白,快要天亮了,陈阳抬起头看着突然出现的魏林清,“你找到那只兔子怪了?”此时陈阳也顾不上被他扔在地上的魏时了,要不是魏林清撑着他的身体,他也早趴在地上了。

    魏林清用手揽着陈阳,低头看了他一眼,“被它逃了,不过它受了很重的伤,短时间内不会来找你麻烦了。”

    陈阳点了点头,这个结果还算差强人意。现在先这样,等以后还是要想办法把这只兔子怪彻底解决了,免得夜长梦多,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陈阳越想越头晕,渐渐地迷糊了起来,他面色青白中隐隐透着一股黑气,显然中毒已深,他现在只想睡觉,魏林清在他耳朵边上说了什么,他也没听清楚,而是胡乱地应了两声,只要能让他睡觉,他什么都会答应。

    等陈阳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脱得精光躺在一张床上,魏林清坐在床沿边儿,手里拿着一个大锅子,正从里面抓出一把糯米混着水敷在他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上。

    魏林清头也不抬地说,“醒了?”

    好痛,陈阳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好像在被电击,被鞭打一样,不停颤抖着,嘴巴哆哆嗦嗦,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只能从喉咙底部发出几个奇怪的声音。

    魏林清把那些糯米敷在那些伤口上,等糯米把伤口的尸毒吸出来变黑之后就用布小心地擦掉,接着,又敷上一层新糯米,这样重返往复,一直到新敷上的糯米不再变色为止。

    这哪里是在敷糯米,这简直就是在下刀子。

    等把陈阳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中的尸毒□,糯米都不知道用了多少斤,陈阳汗如雨下,跟从水里面直接捞出来的一样,瞪眼咬牙,魏林清看到总算把尸毒清好了,出了一口气,脸色却还是淡淡的。

    他把手里的锅子放到一边,拿出一床辈子盖在陈阳身上。

    陈阳嘶哑着喉咙问他,“这是什么地方?”

    魏林清低下头看着他,轻声说,“镇上的旅社,你这两天就住在这里把伤口养好,不要去魏庄。”

    陈阳听了,眉毛皱起,“出了什么事?”

    魏林清面色平静,“那里最近会有点乱。”

    陈阳立刻想到了他最近行踪不明这件事,“你最近就在忙这个事?”

    魏林清微微点头,不过却也没有细说,看来是不想他插手魏庄的事,陈阳正好也没什么兴趣,他自己身上的麻烦就已经够多了,再多一点,可能就要量变成质变了,所以他很痛快地撇开了这件事,想起了他的难兄难弟,“魏时在哪儿?”

    陈阳倒是不担心魏林清会把魏时怎么样,好歹都是姓魏的,总有点香火之情。

    果然,魏林清眸子一沉,“他在隔壁。”

    陈阳松了口气,他干咳了一声,看了下左右,眼神有点游移,“小鬼呢?”

    魏林清本来有点僵硬了的口气,又软了些,“他有伤,我让他修炼去了。”

    陈阳“哦”了一声,两个人不说话了,陈阳闭上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而魏林清也没觉得房间里就这么安静下来有什么不对,泰然自若,过了好一会儿,魏林清突然在陈阳面前消失,又出现,手里却又多了一个碗,他把碗递给陈阳,“把这个吃了。”

    碗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白粥,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一股药味。

    陈阳虽然手上还是没什么力气,不过调羹还是拿得起,他拒绝了魏林清给他喂食的打算,把药粥一勺一勺地往嘴里送,除了药味没什么其他味道,他苦着脸把药粥一口气吃完。

    魏林清看着他喝粥,眼神温和中带着一点笑意,等他喝完了又把粥碗接过来,放到一边,他想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先把那件要紧事做好,他慢慢地跟陈阳说,“今天我就把答应你的事办好。”

    陈阳眼睛瞪圆了,不说话,看着魏林清。

    有点奇怪啊,虽然是一早说好了等魏庄承嗣那个事之后再来办这个事,但是现在他受伤了躺在床上,魏林清却突然提出了这件事,他歪着头,把魏林清看半天,想从他那张端正如玉却又没什么表情变化的脸上瞧出些端倪。

    片刻之后,陈阳泄气地倒在床上,悻悻地在心里骂了一句“棺材脸”。

    魏林清手伸到陈阳的头上,拔了三根头发,又刺破陈阳的中指,取了三滴鲜血,再让陈阳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写下来,接着,魏林清手里就出现了一块木头跟一把小刀,开始玩起了木刻,陈阳在旁边百无聊赖,不知不觉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旁边坐着的大活鬼身上。

    魏林清修长的手指拿着小刀,在那块木头上不紧不慢地刻着,木屑掉在地上。

    不管是魏林清这个人,还是他的动作,都很赏心悦目,陈阳看着他手里的那块渐渐成形的木头,“是阴沉木?”他虽然是个问句,但其实说得很肯定。

    阴沉木跟阳木刚好是两个极端,是纯阴之木,有时也会被法师术士用来做傀儡和替身的材料,只不过阴沉木跟阳木一样,也比较少见,只会用在比较重要的场合。

    魏林清手下动作没停,头轻轻一点,有点长的头发搭在了他的眼睛上,生生让这个快百年的老鬼显出了一丝稚气,他嘴角微微抿上,这个有点倔强的小动作,陈阳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最后想起来,这不就是那个小鬼脸上的招牌动作之一吗?果然是父子,就算不是亲生的,带久了,也成了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在陈阳发呆的时候,魏林清已经把那块阴沉木刻完了,一个栩栩如生的小人躺在他手心,陈阳很感兴趣地凑过去看了一眼,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眼睛、眉毛、鼻子都像模像样的,连他眉间的那种浪荡和嚣张气质也表现出了一二,不是细心观察过,不是有心为之,是不会有这样入木三分的刻印。

    魏林清的这门手艺倒是让陈阳刮目相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心才能让雕出来的东西活灵活现的=3=

    今天没二更,因为我头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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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影】

    陈阳不知道“还命”到底是个什么路数,魏林清把那个阴沉木刻成的木头小人给他看过之后,就消失了,过了好久才回来,回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冲着陈阳疑惑的眼睛点了点头,陈阳知道他的意思是,“还命”已经完成了。

    陈阳站立很久,有点不能相信这样就算成了。

    当年他刚生下来就被“换命”,也是这样没声没息的,命运就好像一马平川的流水,偶尔激起一个小浪花,丝毫引不起他人的注意。陈阳看着自己的双手,用力握了握,感受着指关节和肌肉的拉伸。

    隔壁的魏时一醒过来立刻就冲了过来,上下看着他,“是你把我带回来的?”

    陈阳摇了下头,“我那个时候也是半死不活了,哪里有力气带你回来,是那个鬼。”陈阳说起来的时候,还有点不甘心,又欠了魏林清一个人情,欠什么都不要欠人情债。

    魏时听了之后,本来阴得能滴出水来的脸色,突然多云转晴,笑嘻嘻地跟陈阳说,“那就好,那就好,我要回魏庄去了,你呢?接下来是什么打算?”

    陈阳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我屋里没什么事了,还是想继续到外面去闯一闯。”其实就算魏林清不把那只兔子怪打伤,陈阳也是打算暂避锋芒的,等有了实力之后,再回来跟那只兔子怪死磕到底,看最后到底鹿死谁手。

    魏时点了下头,“那以后常联系。”

    两个人继续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也不知道昨天摆的那个“南明离火阵”是不是损耗太大,魏时脸色白得跟纸一样,没得一点血色,脸上就一双黑亮的眼睛,还剩下点神采,跟陈阳说话的时候,一句话说到一半就睡过去了。

    两个人又睡了个昏天暗地,到第二天中午才双双被饿醒,到街上吃了碗牛肉粉之后,两个人分道扬镳,魏时回魏庄,陈阳回望乡村。一到家,陈阳就开始收拾东西,三两下就收拾好了,他回来的时候就带了证件跟银行卡在身上,连一件替换衣服都没有,还是下了火车后现买的。

    没想到这一次回来会发生这么多事,陈阳整理出一个背包,锁了门,往大路边上走,像他这样无牵无挂的人也有好处,身后没有人用殷切的目光看着他,他就永远不用回头,一直往前走,走到自己实在走不动那天,不是死就是终于有了另外一种牵绊选择停留了下来。

    陈阳估摸着,自己还能这样过上十几年。

    陈阳站在路边上等车,以前走的时候,心里没什么感觉,今年却不一样,魏林清跟那个小鬼总是时不时在他面前一闪而过,他居然会对两个鬼留恋起来,陈阳笑了下,看着停在面前的公交车,把手里的烟头丢在地上,迈开大步上了车。

    到了县里面的火车站,陈阳买到了晚上十点的火车票。

    现在才下午五点,到火车出发还有一段蛮长的时间,陈阳想了一下,干脆去了火车站附近的网吧消磨时间,他喊网吧老板给他叫了一份炒饭,又加了一瓶可乐,百无聊赖的看起了电影。

    网吧里面好多小年轻在打游戏,一个个鬼哭狼嚎的在那里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命案现场,还一边抽烟一边跟妹子打情骂俏,一个个十几岁就不学好,陈阳在心里唾弃着,完全忘记了自己在他们这个年纪也好不到哪去。

    一边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电影,一边跟个以前很熟,后来去了其他地方上班的妹子视频,这种很熟,一般都是在男女那个方面,陈阳看着那个妹子在那边卖骚,很给面子的夸了几句,只不过平时让他很来劲的事情,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兴趣缺缺,下面的小老弟也焉头焉脑的,实在对不起眼前的妹子。

    陈阳只好跟妹子说下回再聊,现在不方便,妹子给了个飞吻之后痛快地关了视频,陈阳看着自己QQ上一长串的人,有点提不起劲,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唉,人生真是惨淡得像白开水啊,最可怜的,就是连勾搭妹子这个事都没意思了。

    难道跟魏林清待了那么三个月,就让他的性向由女变男了?陈阳一个激灵,有点被这个事惊吓到了,摸着鼠标搜到了一个男□,首页上就是各色美男的半□,他盯着看了几眼,最后目光停留在了右下角那个眉目秀致的男人身上。

    这个眉目跟他脑子里的一个人有点像?

    陈阳还在想着到底是跟谁像的时候,突然,他感觉到身边有好几个奇怪的视线总是在往他身边瞟,陈阳抬起头一看,左右坐着的一男一女,眼角余光一直在盯着他,脸上的神色古里古怪的,一副不可言说的样子。

    陈阳慢吞吞地关掉网页,又打开了一个妹子的湿身照近距离观摩了起来,旁边那一男一女的目光失望的收了回去,显然以为刚才这兄弟只是一时的失足,现在又幡然醒悟了。

    陈阳两眼放空地看着那个湿身照,突然他一个恍然大悟,刚才那个男人的眉目有点像魏林清,意识到这个事之后,陈阳的脸色有点难看,他随便打开了一个电影看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网吧老板养的那条狗趴在地上,开始跟发了狂犬病一样狂叫起来,被网吧老板踢了几脚之后,夹起尾巴躲在结账台柜子下面,呜呜的叫着,不停的发抖。

    网吧里面几乎是坐满了,背对背的人,全都盯着发出暗淡光线的显示屏,一动不动,只能听到机器的轻微嗡鸣声,还有鼠标和键盘的敲击声。

    陈阳看电影看得睡着了,突然醒了过来,他抓了抓头发,坐正了身体,电脑上还在放着那个电影,电脑右下角显示的时间是九点半,这电影真他妈长,放了快四个小时了还没放完。

    陈阳摸起鼠标打算把这个无聊的电影给关掉,但是无论他怎么点,那个电影都死活占着桌面,不会是电脑坏了吧,陈阳使劲拍了拍鼠标,又点了一下,还是没动静。

    电影上放的是一个古村落,那里发生了一场不明原因的瘟疫,死了好多人,已经对接二连三的死亡麻木不仁的村民,把尸体拖到了附近山上的一个谷地里,挖了一个大坑,把尸体全都丢进去烧起来,黑烟滚滚,直冲天际。

    一股无以言状的哀痛和恐怖从电影画面中弥漫出来。

    接着,陈阳眼前一花,似乎看到了那些尸体上冒出了一股股的白烟,那些白烟变成了一个个白影子,在空中飘来飘去,有一些还冲到了那些还活着的村民那儿,开始撕扯起他们身上的魂魄。

    陈阳不想看下去了,这什么狗屁电影,他站起来,冲着结账台大喊,“这鼠标是坏的,你们要不要做生意了?”

    结账台那里也是一片黑暗,不知道什么时候,网吧里随时都亮起的灯已经关上了,没有人回答他,结账台那儿坐着的妹子盯着电脑屏幕,充耳不闻。陈阳火气一下子上来,他干脆把电脑关上,大步走到结账台前,在桌子上用力敲了两下,“喂,听到没有?”

    那个妹子迟钝地抬起头,目光呆滞地看着陈阳,就是不说话。

    陈阳后退了一步,这才发现网吧里的不正常。

    所有的电脑屏幕上,全都在放着他电脑上的那个电影,声音也开始外放,尖利的惨叫声,刺痛人的耳朵,陈阳的后背汗津津的,即刻变得刺骨冰凉,那些惨叫声把陈阳重重包围,让他头疼欲裂,一滴滴的汗水从额头上渗出来,顺着下巴掉在地上,他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被这个惨叫弄得有点昏沉的脑子清醒过来。

    那些白影子跟贞子一样从屏幕中出来了,把陈阳围了起来,陈阳忍不住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门口冲去,他不是这么倒霉吧,怎么就跟这些事撇不清了!他一点也不想见什么鬼。

    那些白影子挡在那道玻璃门前,重重叠叠,影影绰绰,玻璃门湿漉漉的,阴气过浓变成了水,玻璃门外,有几个拖着行李,行色匆匆的人走过去,又有几个人,站在玻璃门前往里看,互相说了几句之后又转身离开。

    陈阳发现自己全身上下汗如雨下,衣服都湿透了。

    那些白影子往他靠过来,伸出手,似乎是想摸他,又似乎是想留住他,陈阳一边往后退一边大喊,“给老子滚开!”他使劲挥开一个挨到他的白影子,那个白影子变成了一团雾气之后又化为了一个人形。

    很快,陈阳就被这些过于浓重的雾气逼得连呼吸都快喘不过来了,胸口上好像堆着几块大石头一样,特别压抑,就在陈阳快憋死的时候,他听到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喊他,“爸爸,醒醒,爸爸,父亲有危险,我们要去救他!”

    陈阳大叫一声醒了过来,把旁边坐着的几个人吓了一跳,左边那个男的,骂了一句,陈阳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网吧还是那个网吧,闹哄哄也臭烘烘,电脑上正在放着一个谍战片,刚才的一切都是他在做梦。

    但是,趴在显示器上那个正啃着自己的手指,一脸着急地看着他的小鬼,让陈阳知道,那不是梦。

    作者有话要说:去还是去呢,这是个不是问题的问题……

    今天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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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瘟

    旁边那两个人没有动静,显然没有看到趴在显示器上的小鬼,小鬼看到陈阳醒过来,叫了一声,冲过来挂在了陈阳的脖子上,“爸爸,爸爸,你醒了。”

    陈阳把电脑关了,到了结账台那边结了帐,然后带着小鬼出了网吧,现在离火车到站的时间已经不到二十分钟,他要做的应该是去候车室等着,而不是拎着这个小鬼找个没人的地方说话。

    虽然脑子里很清楚该怎么做,但是手里的动作却背道而驰。陈阳耳朵里还在响起刚才小鬼喊的那句话,魏林清也会有危险?想起魏林清说过魏庄最近会出事,大概就是跟这个事有关,连魏林清都深陷其中,可以想见这个事的可怕,不知道为什么,陈阳脑子里想起来的,是刚才看的那个电影。

    火车站附近一般都很热闹,就算到了深夜,也有人出没,陈阳走了一阵,到了个没人的树底下,他把小鬼揪过来,一板一眼地问他说,“你父亲到底出了什么事?”

    就这么几天的时间,鬼婴已经长成了一个一岁多小孩的样子,虽然还是圆滚滚的,他攀着陈阳的手,吊在半空中,“父亲被困在山上了!出不来!我找不到他!”

    陈阳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小鬼在说什么,他刚从噩梦中惊醒,精神有些不好,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好像有点发炎,他努力集中精神想了一下,“是在魏庄?”

    小关重地点了下头。

    陈阳也跟着重重地叹了口气,看来是想躲都躲不开,魏林清那句让他不要去魏庄的话看来是白说了,现在这情况他不是不去也要去了,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刚救了自己一次的人就这样死了吧。

    陈阳问了一下附近的人,找了一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小诊所,把身上的伤口给那里的医生看了一下,让他想办法尽快让自己退烧消炎,医生就给他挂了瓶水。

    陈阳躺在椅子上,小鬼安安静静地趴在边上,也不敢吵他,陈阳看他坐立不安的,看来是很担心魏林清,魏林清倒也没白养他这么久,他伸出手去,摸了摸小鬼的头,“别担心,你父亲没那么容易出事。”

    小鬼抱着陈阳的手臂,可怜巴巴地说,“爸爸,我怕。”

    看着小鬼有点慌张的样子,陈阳有点惊讶,这小鬼玩人骨头都能玩得兴高采烈的,然也会有怕的时候,不过他还是安慰了他一句,接着又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小鬼啃着自己的手指头,在他的牙齿间,手指头一会儿化为了黑气一会儿又变回手指,“爸爸走得太远,我也能一下子找到你。”

    这是什么原因?难道自己身上还被安了什么定位仪器不成?陈阳让小鬼说一下为什么能找到,小鬼结结巴巴,语焉不详,看来是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原因,反正就是说自己能找到,好像是本能反应一样。

    陈阳输完了液,精神好了很多,他打了个车,跟司机师傅说好了地方,谈好了价钱,小鬼挂在他背上,一刻不离,车子很快就驶离了县城,已经十一点多钟,大马路上没有多少车子,车前灯打在路面上。

    周围是黑黝黝的群山,向着这条路面压过来,死寂死寂的,偶尔有辆车经过,车灯打过的时候,看一眼,里面坐着的人都是脸色铁灰,面无表情。

    开车的司机师傅也不知道是为了驱赶困意还是天生就话多,唠唠叨叨地跟陈阳说着国际国内,远近乡里的八卦奇闻,说得手舞足蹈口沫横飞,陈阳好几次都差一点忍不住要提醒他看路,车子开得很快,在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到了广济镇,并且上了去魏庄那条路。

    一开到这条路上,司机师傅就忍不住说,“这条路要不是看你出钱出的多,我本来是不想开的,路面情况太差了,开一趟我车子的损耗都不止那个车钱……”

    巴拉巴拉一直说个不停,说得陈阳额头上的青筋直跳。

    突然,前面几个灯光打过来,路上设了一个路栅,司机师傅把车停下来,从车窗里伸出个脑袋,看到几个穿着制服的人走过来,跟司机师傅说,“这路不通了,前面那个村子里出了一个怪病,已经封路了。”

    陈阳不死心,也探出了个脑袋,“什么病啊,前两天去还好好的。”

    那个工作人员看了他一眼,“就是这两天的事,你说你前两天还在这个村里,那好,你也下来去做个检查,你——”他指着那个司机师傅,“你也下来,你也下来,你跟他待了这么久,也要去做检查。”

    司机师傅立刻不干了,这不是无妄之灾吗?就是搭了个夜却被卷到这种事里面,但是看到几个腰上别着枪的警察过来之后,他就缩起头不敢再说什么了,乖乖打开车门下了车,跟着工作人员走。

    不远处,好几台大型的照明设备让那里临时搭建的帐篷区一片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边上走着的人,全都穿着白色的生化服,看起来就好像是生化危机的现场版。

    这种气愤之下,那个还在唠唠叨叨的司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陈阳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不过生病就是生病,为什么小鬼会说魏林清也有危险,从到这里开始,小鬼的神情就如临大敌,炸起毛瞪着前面那团黑暗,不言不语。

    走到那个帐篷区的时候,那个领着他们的工作人员让他们进去一个帐篷里面,说检察人员就在里面等着他们,那个司机战战兢兢,脸上的虚汗一层又一层的,这种事可大可小,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就是那个倒霉鬼。那个司机有点迟疑不前,不敢进去,陈阳干脆推开他,走到了他前面,弯了下腰进了帐篷。

    里面只有两个人,陈阳看着他们,愣住了,这两个人他都认识,就是梅老太太跟她那个跟班。

    梅老太太身上还是一件大方得体的旗袍,一看到她,就好像时间倒流了五六十年,她看到陈阳,好像没什么意外,只是跟工作人员说,“这两个人没事,你带着那一个走,这一个要留下来。”她指着那个司机,再指着陈阳说。

    工作人员没有说什么,立刻执行了她的话。

    等他们都走了,陈阳才跟梅老太太说,“你老怎么会在这里?”

    梅老太太轻描淡写地说,“还不是被人请人的,我也不想管这些闲事,可惜这些俗务总是会出来一桩又一桩。你呢?你又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你那个事办好了没有?”

    陈阳听了她的话,皱紧了眉头,连仅存于世的问阴人都出现了,看来魏庄里的事小不了,他边想边回答梅老太太的问题,“我有个朋友在魏庄,想去看看他,那个事已经办好了,劳你老担这个心了,真是过意不去。不过魏庄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搞得这么严重跟生化危机一样。”

    梅老太太瞪了他一眼,“是人瘟,几十年没发过的人瘟。”

    陈阳心里一凛,“人瘟”这两个字他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以前在魏庄的时候就听说过,几十年前魏庄就发过一次,魏林清,魏七爷的大哥魏明清都是死在这场人瘟里面,他当时以为是一种恶性传染病,但是奇怪的事,这个病是小范围的,只在魏庄里流行,也只死魏庄人。

    他有点迟疑地看着梅老太太,“那个我也听说过。”

    梅老太太扶着椅子坐下来,好像有点疲惫,她旁边那个跟影子一样的男人扶了她一把,让她慢慢坐下来,“其实这个人瘟并不是传染病,我让人把车子拦下来,一来是看看你们跟这个事有没有关系,二来也是为了避免被外界知道了,引起混乱。”

    陈阳开始担心起来,魏庄里也还有几个他关心的人,比如魏时,比如魏六婶,比如魏老爷子,不知道他们出没出事,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工作人员又带了一个男人过来,“这个人一定要进村,我把他拦下来了,你老看一下。”

    跟在后面的男人,一个箭步冲上来,脸色惨白,“你们凭什么拦我,我一定进去,我是魏庄人,我妈还在里面!”这个声音很熟悉,陈阳抬起头一看,眼前这个看起来二十□岁的男人,不就是魏六婶的儿子魏宁吗?他还跟他打过几回牌,陈阳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喊了一声,“魏宁!”

    正惶急惶急的魏宁,听到他的声音才抬起头,吃惊地说,“你不是陈阳,你怎么在这里?”

    陈阳摊了摊手,表示一言难尽。

    魏宁现在也没心情再去追问什么,冲到了梅老太太前面,在桌子上拍了一下,“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进去,不出来都行!你们没有权力拦我!我妈,我妈身上已经有那个症状了!”

    梅老太太眉头都不动一下,反而是她身后那个男人,隔开了魏宁。

    魏宁也没办法,在房间里急得团团转,陈阳也急,但是梅老太太不急,他们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外面的人早就把魏庄团团围住,想直接这么进去难比登天,梅老太太躲在阴影里面,掐算了一会儿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个惊讶的神色,“你们两个身边然都是有鬼跟着,把他们叫出来我看一下,我就放你们进去。”

    陈阳跟魏宁匆匆对视一眼,然后各自撇开头。

    陈阳肩头上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小鬼,正趴在他肩膀上一边咬着自己的手指,一边眼泪汪汪。

    魏宁的身边出现了一团灰白色的雾气,雾气翻滚,变成了一个好看得如同月下睡莲一样的男鬼。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完毕,哈哈,好久不见的宁惜!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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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鬼为妻介绍:
魏宁被他妈一个电话召回了家,没想到,一回家就被他妈强迫着结婚,而他的结婚对象却是一个牌位——那是一个已经死了十三年的少年。这几天忙,请个假,周一会更新!PS:炎炎夏日,消暑良品,温馨灵异,谈鬼说爱新文~~求花求评求亲求摸求蹭各种求~~与鬼为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与鬼为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与鬼为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