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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家丁全文阅读

作者:央央     窈窕家丁txt下载     窈窕家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作品相关 2月2日请假公告(央粉必看)

    很抱歉大家,这几天都没更新,我右胸长了包块,彩超的结果不是很好,现在还不知道是良性恶性,要陆续做进一步检查,近期会做手术,以及活检等等,现在心情很差,坐在电脑前发呆,写也写不出来。

    请大家给我一点时间,让我稳定下情绪,不论如何,家丁还会接着写下去的,我保证,不弃文,不太监。

    谢谢大家长期以来的支持,龟央在,文就在。

作品相关 推荐好友静海深蓝新文《最毒美人心》。

    内容介绍:

    他说,若有一朝我登上权力最高位置,以天下最尊贵之聘迎娶你,让你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然而,在她的家族,她的亲人惨遭灭门后,临死前她才知道,原来之前所有的承诺和幸福,只不过是一场骗局、一桩笑话。

    借尸还魂?

    很荒谬吧。

    但奇迹真的降临在她身上,让她重生在邻国公主身上,带着满心的伤痕与仇恨,以联姻之名,重返故土……

    传言,他因举发炎家谋反有功,受到群臣拥戴,坐上太子宝座,权势滔天。

    据说,曾许诺的最尊贵之聘迎娶终梦想成真,只是站在他身边的竟是她推心置腹,无话不说的闺蜜。

    听闻,曾恶名昭彰、正邪难分、道德败坏的他,改邪归正,重返朝堂,与那人争夺战天下。为权力还是为美人?又或……

    经历前世两次感情的背叛,族人惨死,今世她注定化身成魔,若要报仇,就要懂得隐忍,心要狠。唯有这样,她才能一步步攀登权力核心,将那些谋害她家族的人,一个个送进地狱……

作品相关 《朕本红妆》出版公告

    《朕本红妆》(上、下册),作者:央央,全文字数:610千字,定价:59。80元;《朕本红妆&8226;完美终结》(上、下册),作者:央央,全文字数:610千字,定价:59。80元,由悦读纪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策划推出,江苏文艺出版社出版。2014年03月01日全国上市,当当卓越淘宝网及全国各大新华书店、民营书店有售,网络购书可享受折扣。

    这是央央的第一本实体书,希望得到大家的关注和支持,让央央在这条路上更走得更远,感谢鞠躬,出书内容为精修版,为顾及实体书读者的权益,终结篇的实体书还专门收录有独家番外(燕儿和三少后代的惊鸿一瞥)和精美海报(附央央亲笔所写的感恩之言),网上购书的亲们,请记得收货后写好评并点亮每一颗小星星!

    为了便于大家购书,经“悦读纪”同意,将各地经销代理书店电话、地址公布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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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津新星书局022—27694843天津市南开区长江道90号图书市场3区30号

    天津图书批发市场汇源书店022—27625790天津市南开区长江道90号四区27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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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林名著书店0431—82710847长春北京大街2号图书批发大厦一楼54号

    长春新陆桥图书经销有限公司0431—82728299长春北京大街2号图书批发大厦一楼21号

    吉林文苑书店0432-2561500吉林市大世界图书批发市场一区1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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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州朝阳图书有限公司020—34286630广州建基路68—82号市图书批发市场二楼B100档

    深圳扬帆书社0755—25023505深圳市八卦三路图书批发市场512栋二楼208

    珠海文华书城0756—8801984珠海市拱北迎宾南路1013号国际大厦负一层文华书城

    云南省

    昆明经济书店0871—4103175/4179197昆明市新闻路348号图书市场1楼14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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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沙连胜书店0731—82221038长沙市解放西路定王台书市2—107

    长沙创意文化0731—84423185长沙市定王台书市2—115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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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汉文艺书刊发行社027—85497933武汉市江汉区长江日报路沁园路41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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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昌市佳丰书社0791—8596397南昌市洪都北大道219号书刊市场70号

    南昌青苑书店0791—8592290南昌市洪都北大道219号书刊市场1号

    山西省

    太原伯乐玛文化发展公司0351—7075987太原市建设南路699号图书批发广场1112号

    新疆

    新疆千页书店0991—5587773乌鲁木齐市钱塘江路216号出版物交易中心1016号

    新疆博海书店0991—5598966乌鲁木齐市钱塘江路216号出版物交易中心1011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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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镜湖书店021—33810175上海市杨浦区政立路江湾体育馆3号门109

    上海天地新书总汇021—64150288上海市永嘉路15弄9号

    快乐文化上海雪鸿分部021—55237968上海市杨浦区政立路江湾体育馆3门107

    浙江省

    杭州虫二图书有限公司0571—88256230杭州登云路639号文化商城3—17号

    杭州新视角图书有限公司0571—88256075杭州登云路639号文化商城3—67号

    杭州朗巢文化传播有限公司0571—88256050杭州登云路639号文化商城339号

    宁波新世界0574—87660236宁波市江北区正大路62号1号仓库

    温州文乐图书0574—86053399温州市温州大道中兴路文化用品市场C幢2楼2号

    安徽省

    合肥新腾书店0551—4230598安徽大市场书刊城7区1844号

    甘肃省

    兰州金陇图书文化0931——8519022兰州市城关区雁北路780号图书批发市场328室

    宁夏

    银川市周末文汇书店0951—5057067银川市解放西街111号

楔子 梦魇

    易倾南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场悲剧。

    前十年倒是平平淡淡地过了。

    十一岁那年,她做了一个梦,梦中的一切非常清晰,以至于她在梦醒之后就把这个梦写进了自己的日记里。

    三年之后,她又做了相同的梦,因为之前太过深刻的记忆,当这个梦又一次出现,她便立即知道,自己曾经做过这个梦。

    这回醒来之后,她凭着心里残存的记忆,找出了那本压住抽屉底下的日记本,翻到了当初的那一页,惊异发现,这两个梦居然一模一样,丝毫不差。

    这第二个梦也被她写进了日记,然后,又过了两年,她又做了同样的梦,接着是一年,半年,三个月,一个月,间隔时间越来越短,都是一模一样的梦境,一模一样的剧情。

    同样的梦不断出现,情况愈发恶劣,到她二十二岁大学毕业那年,已经发展成每周一次。

    这个梦的场景虽不恐怖,却绝不会让人觉得愉快,而且周而复始重复着同样的梦境,即便心理素质再好,都不免心情烦躁,精神恍惚,神经错乱,接连搞砸了好几份工作。

    为此,她看过心理医生,拜过庙宇神佛,奔东访西,走南闯北,想尽一切办法,耗费不少时间与精力,更砸下无数人民币,却都无济于事。

    这一夜,晚风轻拂,月光清涟。

    电视里放着当今最火的穿越巨制,易倾南窝在沙发上,揉了揉眼睛,开始喝第N杯咖啡,嘴里念叨着,别睡别睡,一定要熬到天亮。

    今晚又是该做梦的日子,这样的生活简直要崩溃了,所以,千万千万不能睡。

    眼睛努力睁大,盯着那光影翻飞的电视屏幕,却抵挡不住困意来袭,今天这咖啡怎么味道怪怪的,提神效果还这么差……

    突然间,场景变换,自己从软绵绵的布艺沙发一下子蹦到了冷硬的地上,身上的卡通睡衣变成了怪异的短打古装,姿势也由懒洋洋靠坐成了直挺挺跪着。

    完了,那个怪梦,又来了!

    “君毅,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不要不理我,不要扔下我不管!君毅,我那么让你讨厌吗?为什么不理我?君毅……”

    她梦见自己来到了古代战场,置身一座行军帐篷之中,跪在一名满身是血的男子床榻前,拉着那只冰凉的大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竟是暗哑的少年嗓音。

    那男子长得英挺阳刚,五官极为俊朗,却是双目紧闭,奄奄一息。

    他要死了!

    跟过去每一次的梦一样,她真实地意识到这一点,心里仿佛被谁捅了一刀子,痛得要命。

    也不知哭了多久,忽然觉得手下有丝颤动,她抬眼看去,榻上的男子缓缓睁开了眼,目光迷蒙:“我……我这是在哪里……”

    “君毅!”她脱口而出,扑了上去,“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子非……”男子看清是她,眼中闪过一丝狂喜,叫出一个名字。

    她没有半点迟疑,自然而然答应了下来,男子勉力一笑,说道:“子非,不哭,我想看你笑,你笑起来那么美……”

    “好,我不哭,我笑,你会好起来的,以后,我天天对着你笑!好不好?”她急急抹着脸,很努力对着他笑,眼泪却簌簌往下落。

    “我会等着,以后每天看你的笑容……”男子喃喃说着,“子非,你知道吗?我真是好遗憾,从来都没见过你穿女装的模样!好想看到,那模样,一定美得象天上的仙女……”

    “好,我穿,等回了大汉,我就换回女装,穿给你看,我会穿最好看的衣裙,我跳舞给你看……”她的眼泪落在他的胸口上,和着那上面大片大片的血渍,触目惊心。

    “别哭,子非,再哭,我只当你舍不得我……”男子的眼睛忽然亮起来,似乎一下子又恢复了生气,整个脸庞都在发光,“子非……再亲我一下……好不好……”

    “好……”没有半点犹豫,她凑上去吻住他干涸的唇,尽是咸苦的味道。

    唇舌纠缠,无比温柔,更是无比绝望。

    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子非……我爱你……”他贴着她的唇低喃,“今生无缘……来世……留在我身边不要走……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她哭喊着,不住摇头,“不要等来世,就在这一世,我不离开你,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你娶我,你娶我!我不要别人,只要你!”

    “这辈子,我太累了,没有办法给你幸福,我要不起你……”男子的头微微仰起,面带希冀,目光是那般火热而执着,“答应我……下辈子……一定等我来找你……”

    “君毅……”泪飞如雨,她紧紧抓住他的手,使劲点头,“好,我听话,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你!”

    “子非,好想,再听你弹琴,听你唱歌……”他大手努力朝腰间摸去,终于,摸到一物,艰难扯了出来,塞到她的小手之中,“琴箫……和鸣……”

    那是一支洞箫,上面沾满了鲜血,已成碧色。

    “知音岭……你弹的那支曲子……好美……好想再听一次……”男子眼皮慢慢合上,声音也是逐渐低了下去。

    “我唱,我现在就唱给你听……”她不住点头。

    “山青青……水碧碧……”没有等来他的回应,她含着眼泪,断断续续地唱,“高山流水韵依依……一声声……如颂如歌……”

    “如赞礼……赞的是……”

    “将军拔剑南天起……我愿做长风绕战旗……绕战旗……”

    唱着唱着,就见那男子唇边浮起满足的笑容,头颅偏倒一旁,大手无力垂下。

    一滴清亮的眼泪,从他紧闭的眼角,缓缓滴落,滑入鬓发。

    那一瞬,她似乎听见了他临终的心声,飘飘渺渺,如若魔咒——

    愿来生来世……再为夫妻……

    再为夫妻……

    彭的一声,被梦惊醒的易倾南跌落床下,两眼泪汪汪,冷汗直冒,腹痛如绞。

    我靠,天天做这生离死别的怪梦已经够悲催了,还好死不死买到了假冒伪劣的咖啡……

    呜呼哀哉,天理何在?!

    ------题外话------

    关于此文,龟央有话说:

    《家丁》虽为《明月心》的后世故事,却是单独成篇,除楔子与序章之外,正文与《明月心》并无关联。

    有兴趣的亲们可以去看看龟央的旧作《明月心》,了解下男女主前世的纠葛,也可直接从《家丁》开始阅读,谢谢支持!

    备注:特大优惠,《明月心》全本订阅只需五元!

少年游 序章 送瘟神

    阎罗殿上,新任冥王大人正捂住耳朵,一脸不耐训斥着底下的鬼士。

    “真是吵死人了!冥河那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在哭个没完?”

    一干鬼士诚惶诚恐:“禀告大人,还是那个新来的女魂……”

    这桩事要从三日前说起。

    三天之前,黑白无常又押来一批新死之人的灵魂,照理说这些灵魂应该登上冥河上的渡船,到达彼岸,在真理台接受审判,有罪之人打入地狱历练,无罪之人送上天堂享福,然而这其中也有一个小小的不成文的规矩,那便是冥河渡船上的船夫卡隆素来贪财,要渡河的灵魂必须缴纳不菲的费用才能上船,否则就要拒载,这样小打小闹的索贿行为其实也不算个什么,历代冥王都是睁只眼闭只眼放任自流,身份卑微求人办事的灵魂们也没有意见,谁知这一日却遇上了个异数。

    一名女魂在冥河前满地打滚,嚎啕大哭,打死不交钱,非要坐霸王船。

    向来鬼眼看人低的卡隆自然不会理她,将之丢在冥河边上,并告诫说没钱就只能在河边安分守己等上一年,到时候才可以免费渡河。

    谁知这女魂死皮赖脸,缠功一流,硬是甩开架势在冥河边上扯起个圈子,拉着过往灵魂与鬼士,一把鼻涕一把泪,反复念叨:“我命真苦,真的,生前为了治怪梦之症欠下一屁股债,死后还要受穷受欺负……”

    三天过去,不单是那些要渡河的灵魂,就是阎罗殿里的鬼士们都听得腻歪了。

    “我命真苦,真的。”她眼泪汪汪开口。

    “是的,你不单是生前为了治怪梦之症欠下一屁股债,死后还要受穷受欺负。”灵魂们甩开她的手,捏着准备好的银钱,逐一上船。

    女魂张大嘴巴愣愣站着,突然悲从中来,放声大哭,直哭得飞沙走石,昏天暗地,那一丝尖利的哭声破空而出,穿堂过巷,传入了相隔甚远的大殿之中。

    啪嗒!

    惊堂木一响,冥王大人厉声喝道:“来人,把这刁魂给本王带上来!”

    没过一会,一名衣衫褴褛身材娇小的女子被鬼士们带上堂来。

    冥王大人看着她空无一物的手腕脚踝,不由微诧:“咦……”下到冥界的灵魂哪个不是手链脚镣套着,难道是黑白无常见色起意,忘了这茬事?

    可这面色青白双眼红肿的模样,怎么看怎么不像那个色。

    旁边的鬼士察颜观色,凑近过来,小声道:“王上有所不知,这女魂的前世碰巧跟上任死神大人在凡间的肉身沾亲带故,关系匪浅,上任死神大人在离任前特意关照过,要多加照拂,所以……”

    所以随便她在冥河边上怎么折腾胡闹,鬼士们自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而那船夫卡隆是出了名的只认钱不认人,对这关系户却是不留情面,一视同仁。

    冥王大人自忖是新官上任,地盘还没踩熟,凡事和和稀泥就好,于是清了清嗓子,和颜悦色问道:“堂下所站何人,姓甚名谁?”

    那女魂目的达到,收起眼泪,翻个白眼:“到底你是冥王还是我是冥王,这都不知道,我说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本姑娘还没活够呢,快些送我回去!”

    冥王大人被她一番抢白失了面子,气得头顶冒烟:“大胆!尔要再是对本王无礼,本王也不管什么关系不关系,直接打入十八层地狱!”

    魂神殊途,拼的就是气势,这厢冥王气势一强,那头女魂就低下头去,撇嘴道:“凶什么凶,不就是问个名字吗,我叫易倾南。”

    “易倾南?”真不像个女人的名字,冥王大人暗自鄙夷,不动声色又问,“因何而死?”

    易倾南被说到了伤心事,小脸一垮:“听说是喝了劣质假咖啡,中毒身亡。”呜呜,要不是囊中羞涩,她也不会去贪那小便宜,好歹是堂堂营销管理专业本科毕业生,雀巢跟鹊巢,这两字的区别还是知道的。

    冥王大人点头:“嗯,上面的食品安全问题闹得颇大,本王也略有耳闻。”末了再道,“本王问你,为何不交渡河船资?”

    易倾南双手摊开:“我没钱。”

    冥王大人好心提醒:“怎不托梦给你在阳间的亲戚朋友,叫他们给你烧点纸钱?”

    易倾南如实相告:“不瞒你说,我这些年为了治疗怪病,看医生拜菩萨,积蓄花得精光,还欠了不少外债,亲戚朋友一个二个见了我,要么就跟见了瘟神样的捂着口袋跑得飞快,要么就是红着眼提起菜刀追着我还钱……烧纸钱?想都别想!”

    “你……”面对这颗敲不烂锤不碎蒸不熟的铜豌豆,冥王大人一时无语。

    鬼士在旁低道:“大人莫忘了,明日还要迎接天庭来的参观团……”

    冥王大人挑挑眉,明白他的意思,与其让这神经兮兮脾气暴躁性格缺陷的瘟神女继续在冥河边游荡哭闹,影响市容,有碍界誉,倒不如与上任死神大人做个顺水人情,将她好好安置了去。

    想到这里,冥王大人挥挥手:“罢了,你跟本王来。”

    冥河边上有座山,山名叫做忘川,忘川之上耸立着一块三生镜,但凡灵魂在那镜前一站,便能见着自己的前世今生。

    冥王大人指着那镜面上映出的影像道:“你且好生看看。”

    影像中的人影,除了她梦中的那名英武男子,还有个气质脱俗的绝美少年。

    街头,马蹄扬起,眼看就要踢上少年的身子,忽然间,被策马而来的男子拎在半空之中,朗声而笑,灿若骄阳。

    华美花园,男子吹箫,少年抚琴,琴箫合奏,宛如璧人。

    高山之巅,男子脱下外衫,披在少年的肩上,并肩而立,豪气云天。

    马车前,男子与少年亲密相拥,以吻封缄。

    房门处,男子一巴掌打在少年的面颊上,脚尖一勾,挑起地上的佩刀,一把抓过插回刀鞘之中,头也不回,绝然而去。

    ……

    哇哇,竟是一对活生生的优质断袖,好狗血,好雷人,好BL!

    易倾南看得目瞪口呆,冥王大人说得轻描淡写。

    “这是你的前世,你彼时对他始乱终弃,另投他人怀抱……”

    “真的假的?”这样俊帅威武的男子都不要,脑袋有病吧?就算是断袖,也叫人流口水啊!

    冥王没理她,续道:“后他在战场上遭遇强敌,乱箭穿胸而死,死前仍对你执念至深,不能忘情,千万年来怨气冲天,无法归宁,终于冲破了阴阳结界,进入了你的梦中。”

    “可那不是我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咧,冤,比窦娥还冤……”想着那重伤而死的男子,易倾南心中有小小的愧疚,吸了吸鼻子,软了声音道,“那怎么办,大人发发慈悲,救救小女子。”

    冥王大人神情肃然道:“因果报应,是你欠了他的情,理应前往偿还,了结之后才能顺利升天。”

    易倾南不迭点头:“嗯嗯,请大人明示,具体要怎么还?”

    冥王大人促狭一笑,压低了声音道:“天机不可泄露,你只须记住这八字箴言,做牛做马,任劳任怨……”

    话音未落,便是飞起一脚,将她踢下山去!

    啊,谋杀——

    ------题外话------

    1、冥王大人有话说:没错,本王就是《朕本红妆》里的那只,不过这回出场只是友情客串,打打酱油,大家不要太想念我……

    2、本章中的冥界为中西合璧架空型,纯属虚构,切勿当真。

少年游 第一章 原来是个妞

    痛!痛!痛!

    身子像是散了架般的,浑身都痛!

    冥王那一脚力逾千斤,忘川山又是高耸入云,就这么直直摔下去,肯定是脑浆迸裂,粉身碎骨了。

    好吧,再死一回,等重新去了冥界,非要闹他个天翻地覆不可!

    易倾南如此想着,翻了个身,再度沉入黑暗,谁知肩背剧痛,被人一棍子打下来。

    “死小子,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赶紧起来做事?老子怎么养了你个好吃懒做的东西!”

    “爷爷别打,我这就起,这就起!”

    易倾南脱口而出,然后被这清脆稚嫩的嗓音吓了一跳,记忆回归,猛地睁开眼。

    面前站着个凶神恶煞的老头子,花白的须发,干瘦的身材,面颊凹陷,颜色蜡黄,手里还握着根乌黑乌黑的烧火棍,正满脸不耐瞪着自己。

    那眼神,有些奇怪……

    易倾南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其中玄机,这老头两只眼眶漆黑空洞,竟是个瞎子。

    再低头看自己,短手短腿的,身子缩小了不少,穿的衣服也不再是冥界里那身宽松的白袍,而是一身灰不拉叽缀满补丁的粗布短褂。

    虽然看不见自个儿的脸,也没法量自个儿的身高,但估计也就是十二三岁光景,而且,还是个小男生。

    投胎,还是穿越?

    易倾南想了一下,应该是后者。

    见她没动,那老头又一棍子打下来,易倾南躲闪不及,胳膊上又捱了一下。

    好痛!

    怪了,明明是个瞎子,却怎么这样有准星!

    “死小子,唤了半天都不动,就知道偷懒,早知道老子当年不捡你,让你给野狼叼走好了!”那老头挥舞着烧火棍,骂骂咧咧,“快些起来做饭,老子饿了,你那狗儿也叫唤个不停。”

    “是,是,是。”易倾南望了望他手里的棍子,翻身爬起来,理了理衣服,脚下似有灵感般,朝不远的门口走去。

    出了门,一只其貌不扬的小土狗摇头晃脑跑过来,绕着她的脚转了几转,神态很是亲热。

    易倾南愣了一愣,身体已经本能做出反应,蹲下去摸小狗的脑袋。

    敢情这副身躯的前任不甘离开,还在某个角落遥控指挥?

    易倾南回头看看那破败不堪的茅草屋,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再看看自己身上粗陋的衣裳,脚下快要磨破的布鞋,很显然,这副身躯的生活环境差得不能再差。

    回想着自己看过的穿越小说,那些主人公不是穿成皇子公主,就是穿成阔少千金,最起码也是穿成个书香门第,而她……忒不公平了!

    易倾南握了握拳,义愤填膺:“我要退……”

    那个货字还没说出来,身后劲风突起,后脑上又捱了一棍!

    “腿什么腿,再不去做饭,老子就打折你小子的腿!”

    “爷爷饶命!饶命啊!”

    易倾南抱头鼠窜,三步两步冲进个小门,那老头没追进来,而是在门外沙哑着嗓音吼道:“别磨蹭,快些做饭,吃了饭就赶紧出门干正事去!”

    “知道了!”易倾南嘴里答应着,眼珠一转,将所站之地的场景瞧了个遍。

    黄土垒成的炉灶,黑乎乎的大铁锅,缺了角的葫芦水瓢,大小不一的坛坛罐罐,半干不湿的枯枝,这应该就是厨房了。

    缸子里有水,袋子里有点米,墙角还有两只小小的红薯和几棵快蔫了的青菜,易倾南将就这些工具原料捣鼓一阵,被那柴火熏了个满面烟灰,忙得汗流浃背,才总算端出两碗红薯饭,一盘水煮青菜来。

    “爷爷吃饭了。”她把碗双手捧到瞎老头面前,又递了双筷子过去。

    “怎么这么慢?”瞎老头嘀咕一句,端起碗扒了一口,眉头一皱,忽然反手一筷子敲在她手背上!

    “哎哟!”易倾南痛得缩回手。

    “你这败家子儿!以往哪顿不是稀粥,今日发了什么疯,竟煮成了干饭!你这大手大脚挥金如土的,想让老子明天开始喝西北风啊?!”

    瞎老头劈头骂来,易倾南哭丧着小脸,连连后退,满腹委屈。

    人家不是初来乍到嘛,哪晓得这家里的条件比自己看到想到的还糟糕!

    呜呜,该死的冥王,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瞎老头打骂一阵,兴许是真饿了,也就消停了脾气,捧着碗大吃起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易倾南畏畏缩缩蹲在一边,往嘴里扒了一小口饭,眼见那小土狗眼巴巴望着自己,肚子干瘪着,好生可怜,于是拨了点饭粒在地上,任它撒欢吃去。

    “自己都吃不饱,还管这畜牲!”瞎老头冷哼一声,自顾自吃饭。

    易倾南吓了一跳,不是个瞎子么,怎么自己这点小动作他都知道?

    也不敢造次,捧着碗飞快吃起来。

    吃过饭,易倾南刷了锅洗了碗,又将茅屋与厨房里里外外收拾干净,好在生前求学期间一直住校,中学是班上的生活委员,大学是系上的卫生部长,身体力行做惯了的,此时干起活来倒也不觉费力。

    手脚动个不停,脑袋里没闲着,慢慢将现时的处境状况理了一遍。

    那日冥王毫不留情大脚一甩,将自己踢下了忘川山,突破阴阳,穿越时空,进入到这个小孩的身体里。

    冥王说了,有因就有果,她因为前世欠了别人的情债,所以来这一世的目的很简单,就两个字,还债。

    可这冥王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从头到尾都没跟她明确那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还债她认,但这债主是谁啊?

    易倾南想得欲哭无泪,大千世界,茫茫人海,叫她上哪儿找去?

    “小五,小五,你今日去不去?”院外传来一声唤。

    易倾南愣着没动,倒是背后的瞎老头扬声帮她作答:“要去,要去的!”

    瞎老头一边答应一边推她,那空洞的眼眶瞪着她的方向,压低了声音叮嘱:“你年纪也不小了,只管赚钱,别跟那帮臭小子混得太近,要弄出点花花事情来,教老子知道了,非打死你不可!”

    易倾南懵懵懂懂被他推出了院门,迎面跳出来一个人,个子跟她差不多,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生得细眉细眼的,衣衫破旧,面黄肌瘦。

    那少年一巴掌拍在她肩上,笑嘻嘻道:“小五,你爷爷今日心情好,没打你吧?”

    易倾南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口中的小五就是自己。

    小五就小五吧,就这样的条件,别指望能有个响当当的好名字。

    “你是谁?”她径直问道。

    那少年瞪大了眼,伸手来摸她的头:“不是吧,被你爷爷打傻了,连我都不认识啦?我是二虎啊。”

    易倾南别开脸哼道:“开个玩笑而已,看你给吓得。”

    二虎松了口气,走去院门旁一处歪歪扭扭的棚子,掀开破布帘钻了进去。

    “你干嘛?”易倾南在他背后问。

    “我早上水喝多了,憋得慌,先解决了再走,省得等下在街上到处找地方。”说话间,棚子里响起了滴滴答答的水声。

    易倾南回过神来,原来这地方就是茅厕。

    起来这么久,她也有点憋的感觉,便也跟着钻进去。

    没理会正在提裤子的二虎,易倾南背对他站好,默想着男人的姿势动作,慢慢解着裤带,毕竟是第一回当男人,多少有些尴尬与不适。

    认命,还债,认命,还债……

    她默念着,一点点打造心理防线,小手伸进裆里,下一瞬,却是被底下的事实惊得呆住。

    那下面,居然……没鸟儿?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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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游 第二章 职业乞丐

    “怎么了?”二虎瞟她一眼,面露不解。

    易倾南如梦初醒,赶紧拉上裤子捂住腹部,苦着张小脸道:“不知怎么搞的,突然想拉肚子,要不你在这里等我会儿?”

    “别,我还是出去等吧,哎我说你呀,真是麻烦——”二虎边说边是捏了鼻子大步出去。

    易倾南心怦怦直跳,刚才没看错吧,她没改性别,跟死前一样还是个雌的?

    小心翼翼拉开裤子细细审视,看了又看,哦也,真的是!

    实在是太好了!

    这算是穿越之后唯一的惊喜,她乐呵呵看了半晌,这才在一大片绿头苍蝇的围攻下匆匆解决,快步奔出。

    二虎就在不远处的大柳树下等着她,神情有丝不耐:“别磨蹭了,再晚些去,就没好位置了,小心打空手回去,你爷爷又要拿棍子抽你!”

    易倾南想起那根又粗又硬的烧火棍,吐吐舌头:“没办法,谁叫我遇上了呢。”

    二虎见她脸色不好,又安慰道:“其实话说回来,你爷爷就是脾气凶了点,对你还是不错的,你忘了去年福贵非要扒你裤子,你不肯,被他逼得跳进河里,要不是你爷爷赶来救你,你早给淹死了。”

    “呵呵,你不说我都险些忘了……”易倾南摸着后脑,暗地记下了这桩恩怨。

    二虎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谁叫你平日撒尿啊,洗澡啊,总不跟人一块儿,所以大伙都好奇你那个是不是长得不好看,还打赌来着,福贵性子急了些,已经被你爷爷打了一顿,你就别生他气了吧。”

    易倾南听得抿唇,难怪那瞎老头叫自己别跟这帮小子混得太近,原来是这么个缘由。

    可为什么好好的姑娘不做,非要女扮男装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易倾南跟着二虎往前走,绕过一个小山丘,过了一座石板桥,脚下的碎石路变得宽敞起来,大道尽头是座高高的城楼,城门上方有两个奇形怪状的大字。

    易倾南认得那是类似于隶书的字体,如果没认错,应该是“青州”二字。

    把之前瞎老头和这二虎说的话综合起来分析,他们是住在城外,类似于城乡结合部的地方,每天要到这城里来做工赚钱,养家糊口,大概是因为自己是女孩子不方便,所以才不得已扮成个少年。

    二虎跟那守城的士兵显然是熟识,笑嘻嘻打了个招呼,那士兵就挥手叫两人进去,易倾南跟在他身后,点头哈腰,满面堆笑,倒也没露出什么破绽来。

    踏进城门,易倾南眼睛一亮,有种走进古装影视城的感觉。

    中间是宽宽的主街道,飘扬的酒旗,林立的店铺,穿行的人流,横七竖八又连着些小巷子,巷口有些小贩,有的摆个小摊,有的挑个担子,正卖力招揽顾客,吆喝叫卖。

    易倾南正看得起劲,衣袖被人一扯,停在了一个卖脂粉首饰的摊前。

    二虎从那摊子上拣起个小盒子,凑在鼻端嗅了嗅,眉开眼笑,一脸憧憬:“下月是我娘的生辰,我一直在攒钱,到时候就买这个胭脂送给她,小五你说好不好?”

    “好啊。”易倾南随口答着,目光却落在个亮铮铮的小铜镜上,不由得拿了起来,小脸凑近。

    呃,怎么是这样……

    额头饱满,眉毛细长,双眼皮,高鼻梁,再配上张粉嫩嫩的嘴唇,五官十分标致,不亚于生前见过的网络上那些萌人萝莉,可这皮肤就不太好了,黄一块黑一块的,像是贴了数张狗皮膏药,硬是把张天使面孔给毁成了无盐丑容。

    记得早上起来是洗过了脸的,那么,这该是这张脸的本来肤色了。

    刚想叹气,就见那中年摊主一把将二虎手里的胭脂抢回去:“看什么看,你有钱买吗?穷小子,别把我的胭脂摸脏了!”

    “谁说我没钱,我只是暂时没带,下个月……”二虎声音低下去,只挺了挺胸道,“下个月,我一定会来买的。”

    那摊主哼了一声道:“就你个臭要饭的,吹牛皮吧!”

    “你说谁呢,谁是要饭的?”易倾南放下铜镜,瞪着那摊主,“你这人就这样做生意啊,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笑迎天下客,看看也欢迎?”

    那摊主双手环胸,不屑道:“小叫花子还跟大爷我讲生意经!快些滚吧!”

    “你!”

    易倾南想要再说,却被二虎拉住往一边走,边走边道:“算了,又不是第一回,懒得与他吵,我们还是赶紧做事去。”

    “哼,做工那么粗糙,闻着气味也不好,肯定是劣质品,鬼才会买咧!涂了铁定生疮长痘!”易倾南骂了一阵,见着前方有家大大的店铺,装点得富丽堂皇,迎面就飘来股淡淡的香粉味,估计也是卖胭脂水粉的,便指着那店门道,“等咱有了钱,就去那家买好了。”

    二虎扫她一眼:“群芳斋的东西,哪是我们这些人买得起的,下辈子差不多!”

    说话间面前人影一晃,一个大个子冲过来,急急道:“你们怎么才来,刘喜他们都把好地方给占了!”

    易倾南见又是个少年,长得皮肤黝黑,五大三粗的,因为不认识,也就没吭声,那少年说完转头看看她,没好气道:“看你,又是这么阴阳怪气的样子,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你这口气到底要跟我呕多久?”

    二虎也在旁劝道:“就是啊,小五,福贵他都找你陪了不是道过歉了,你们就和解了吧。”

    福贵?就是扒她裤子逼她跳河的那小流氓?

    好吧,她大人不记小人过,没必要跟这些小孩一般见识。

    易倾南扁扁嘴:“和解,总该请顿饭什么的。”电视里都这么演的,黑帮火拼,总有人出来当和事老,双方坐下来海吃一通,握手言和。

    那福贵二话不说,从怀中摸出个馒头样的物事来,不是她见惯的白面,而是颜色发黄,硬得跟石头样:“这是我今日的早饭,给你。”

    易倾南哭笑不得,偏生那福贵满脸真挚,捧个馒头像是捧着颗钻石一般捧到她跟前。

    无奈之下,只好接过来:“好吧,我们和解。”

    福贵咧嘴一笑:“以后我保证再也不扒你裤子了。”

    易倾南胡乱点点头,二虎高兴叫了一声,拉着两人往前走:“万事大吉,走,开工去!”

    他所谓开工的地方却是街头处的一块空地,地上已经坐了个灰头灰脸的瘦弱少年,摆弄着面前的一只破碗,一见他们过来,抬眼唤道:“福贵哥,二虎哥,小五哥。”

    二虎答应了一声,走过去道:“石头,怎么没见黑皮呢?”

    那石头往对面大榕树下一指道:“他嫌我们赚不到钱,去跟刘喜了。”

    易倾南这才发现那大榕树下也聚集了一帮衣衫粗陋的少年,人数还要多些,面前也是摆了些破碗烂罐之类,看着这情形,又想起那摊主骂人的话,灵感一闪,不由问道:“等等,我们不会是去当乞丐讨钱吧?”

    二虎瞪着她,像是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般惊讶:“小五你昨晚睡觉鬼上身了么,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们一直都干这个啊!”

    “呃……”易倾南苦着一张脸。

    不是吧,出身贫苦已经很悲催了,还得抛去颜面,当街乞讨?

少年游 第三章 咱是营销高手

    好吧,职业不分贵贱,能赚钱就OK。

    易倾南在心里将冥王的祖宗十八代统统问候了一遍之后,无可奈何接受了这个现实。

    “什么鬼上身不鬼上身的,我只是最近挨打挨得多了些,脑袋有点不好使,你多提醒提醒不就是了!”

    二虎素知她爷爷凶悍,也没太怀疑,只道:“我早就觉得黑皮这小子不实诚,走了也好,那我们这就开工吧。”

    易倾南随他坐在地上,左右四顾,发现这巷口确实人来人往,十分热闹,难怪要提前占位置,只是上没遮挡,旁无倚靠,太阳毒辣了些,晒得人脑袋发晕。

    而再看对面那帮少年占据之地,却是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榕树,绿荫如盖,将刺眼的阳光挡得个严严实实,这人在树下,实在是清爽舒服得紧。

    两边的少年各据一方,开始一日的乞讨。

    乞讨方式很是简单,划定区域之后,各出一名少年坐在临近街道的位置,面前放个破碗,手里捏根小竹棍,一见有人走过,就用竹棍敲敲碗沿,口中念叨:“大叔大婶,少爷小姐行行好,赏点小钱,给口饭吃!”

    若是人家目不斜视走过,就继续敲着等下家;遇上慷慨解囊的,也双手作揖,说几句感谢祈福的话。

    而其余众人则是隐在一角,算着时辰,轮流替换。

    尽管街上人潮如织,可真正停下来丢钱的极少,小半日功夫过去,碗里也就躺着几个铜板,对面榕树下的收入也好不了多少。

    易倾南看得直叹气:“就这样,一天下来能有多少钱,别说买胭脂,就是吃饭都不够!”语毕,又眨巴着眼睛问道,“我们在这里干多久了?一天到底能分多少?”

    二虎瞥她一眼,答道:“你又忘了么,我们都干大半年了呢,运气好的时候一人一天有三四文钱,运气背的时候就是空着手回家去。”

    易倾南皱眉道:“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道,大家都有手有脚的,就不能另外找点事情做吗?”

    二虎卷起衣袖,亮出细弱的手臂,自嘲笑笑:“就咱这身板,谁肯要啊?”

    福贵也是满脸沮丧,抓了抓脑袋道:“我力气大倒是有人要,本来说好了去张家老爷的府里帮工的,但人家嫌我吃得太多,没瞧上我。”

    二虎又接口道:“当学徒也是要人担保举荐的,咱家底薄,也没个有能耐的亲戚,唉,想学门手艺都没法。”

    听他们说得起劲,本在当值乞讨的石头也凑过来道:“其实要不是刘喜抢我们的生意,跟我们对着干,一天还是能赚几个钱的。”

    易倾南默默想了一会,沉吟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倒是有办法,能让大家多赚钱,但你们必须听我的。”

    二虎来了精神道:“这还用说嘛,我们是好兄弟,自然要听你的。”

    福贵也道:“你向来心眼儿多,想得周全,快说说,有什么赚钱的好法子?”

    易倾南将他们三人召集在墙角,围成个小小的圈子,压低了声音道:“第一,所谓树挪死人挪活,你们觉得好的地方,不见得就真正适合做这个,得换。”

    三人听得直点头:“还有呢?”

    易倾南又道:“第二,我们现在这样叫做坐销,是等着人家路过光顾,既然效果不好,不如改变思路战术,变被动为主动……”

    “怎么主动?”

    “行销呗。”

    二虎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行销?啥意思啊?”

    “就是走出门去推荐自己。还有就是,乞讨只是一种谋生手段,行业也不怎么景气,咱还得多元化经营,更多渠道赚钱养家。”

    看他们一副茫然无措的神态,易倾南也没法跟他们解释现代营销理论,只胸有成竹道:“反正我来安排,我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

    这帮人当中,福贵憨厚,石头懦弱,也就属二虎还算有些主意,当即挥手道:“那好,你说,要我们做什么?”

    易倾南指着那乞讨的场子道:“先收拾东西,咱们撤场!”说罢,又对着他们耳语一阵,直把三人说得目瞪口呆。

    “这……行得通吗?”

    “当然能行,放心,全包在我身上。”易倾南把胸脯拍得啪啪直响。

    说是收拾撤场,其实哪有什么可收拾的,无非就是把那破碗捡上,四人往一旁的巷子深处而去。

    对面榕树下的一帮少年看得真切,只说他们是势单力薄做不下去,也没当回事,嗤笑了之。

    而大半个时辰之后,四人神清气爽,出现在另一处巷口。

    二虎看看四周,皱着眉头道:“还不如方才那几处人多。”

    易倾南笑笑道:“有什么用,人多,穷人更多,你不见那一个个身无长物来去匆匆的模样,大都是在外奔走讨生活的,谁有闲钱给你?”

    二虎听得个似懂非懂,疑惑道:“那这里呢?”

    易倾南指了指脚下干净的路面,周围富丽的楼阁,以及来人光鲜的衣饰,专业名词张口就来:“看到没,这应该是青州城的富人区,人流不算巨大,但只要找准目标客户和潜在客户,不愁讨不到银子赚不到钱。”

    福贵插嘴道:“城外还有官道直通上京城,道路宽敞不说,来往的更是达官贵人,我们要不要去那里?”

    易倾南瞥他一眼:“俗话说车流人不留,那地方不适合讨钱,只适合……”

    “什么?”

    “打劫。”

    易倾南说完,眼珠一转,指着前方一名衣冠整齐手摇折扇的书生低道:“石头,记着我说的,上!”

    石头像只灵敏的小猴子,嗖的窜去,奔到那书生跟前,膝盖一曲,迎面跪倒,抱着那人的大腿叫道:“公子爷,行行好,给点钱买个馒头吃!”

    “哎,你这小孩,做什么?放开,快放开!”那书生一愣之下慌了神,赶紧撇开。

    石头扯着他的裤腿死不松手:“俺两天没吃饭了,公子爷就发发善心赏几个子儿吧!”

    那书生大摇其头:“男儿膝下有黄金,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石头说得郑重其事:“不用黄金,给铜板就成!”

    “起来,快起来说话!”

    “俺一家老小都饿着肚子等米下锅呢,你不给钱俺就跪着不起来。”

    这番闹腾,将街坊邻居过往行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指指点点说个不停。

    “好啦,你起来,我给你便是。”那书生面薄,被缠得没法,只好自认倒霉,掏出钱袋。

    片刻功夫,五文到手,石头脸上笑开了花。

    易倾南指着那兴高采烈跑回来的瘦小身影,理论联系实际,详细讲解:“这一招,叫做死缠烂打,成功率低,收益也低,只能是碰碰运气,遇上个文弱书生还好,要是遇上个威猛剽悍的壮汉,可有的受了。所以,与其把有限的时间浪费在这类无施舍**之人身上,不如转而寻找下一个目标。”

    说完,目光转向某处,一努嘴:“福贵,该你了。”

少年游 第四章 理想与现实

    对面街上一间大大的店铺门口站着两人,一位是名衣装洁净长相周正的年轻男子,一位是名绣帕掩面脸露羞涩的貌美少女,之间隔着三四尺的距离,各朝一边,也不交谈,看起来素不相识,都似是在等人。

    易倾南目光所到,正是这两人的方位。

    福贵看看那男子,又看看那少女,犹豫不决:“我是找谁去讨啊?”

    易倾南侧头朝向二虎:“你说呢?”

    二虎自以为是道:“这还用问,自然是找那小姐啊,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

    易倾南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只对福贵道:“去吧,找男的讨去。”

    福贵闻言大步过去,也没甚技巧可言,大手一摊,直截了当朝那男子道:“大爷行行好,给几个小钱吧。”

    那年轻男子愣了下,见少女闻声望过来,面上一红,二话不说就去摸腰间的钱袋。

    二虎在旁看得瞠目结舌:“乖乖,这么快就得手了啊?”

    易倾南双手环胸,得意一笑:“那是,身边立着个美女,他哪好意思不给。”

    二虎此时已经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道:“我知道了,以后凡是遇着这样的情形,就专找男的讨要。”

    易倾南轻轻摇头:“非也非也,这还是要因人而异的,你跟着我,看我的。”眼见那少女又等了一会,抬头看了看天色,失望离去,便拉了二虎远远跟上。

    少女在街边默默走着,忽然面前人影一闪,两名衣衫褴褛的少年拦住去路。

    “漂亮姐姐,给几个钱吧——”

    那少女柳眉一皱,转头就要走,易倾南双臂一张,作势欲扑,偏生笑得谦逊随和:“我们没恶意的,没恶意的。”

    见得那张黄黑不均斑斑点点的脸,少女瑟缩了下,后退一步道:“你们别乱来,我给你们就是。”说着掏出个小小的绣花荷包,数了五个铜钱出来。

    易倾南得了钱,朝脸色煞白匆匆跑路的少女挥挥手:“多谢多谢,慢走不送。”

    二虎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又有什么说法?”

    易倾南笑笑道:“我之前不是说过潜在客户吗,像这样独自一人的美女就是,她们最怕当街纠缠,一般都会花钱消灾。”

    两人边说边是转进一条巷子,迎面又过来几人,为首之人油头粉面,衣饰华贵,手里还拎着只鸟笼,嘴里啧啧作声,逗弄着笼中五彩斑斓的鸟儿,一看就是个纨绔子弟,他身后跟着四五名灰衣灰裤的男子,应当是随行的家仆。

    二虎瞅着那纨绔哥看了一会,踌躇满志,摩拳擦掌道:“这桩大买卖,就交给我来吧!”

    易倾南扯住他的衣袖:“不行。”

    二虎疑惑道:“为什么不行?”

    易倾南将他拉到一旁,小声道:“你没看那公子哥走起路来眼高过顶,随从们个个身强力壮满脸凶相,这样的人显然不是我们的客户,保险起见,还是避开为好。”

    说话间,就见那群人从身边大步走过去,路上行人纷纷回避,有个挑着货担的小贩稍稍退得慢了些,担子挡了一下,被两名随从大力踹翻,零零碎碎的货物撒了一地。

    “你个乡巴佬,竟敢挡着我家少爷的路!”

    “冤枉啊,我走在前面,你们是从后面过来……”

    易倾南听得叹一口气:“还是在现代好啊,就算追尾,也是后车全责……”

    话没说完,又听得啪的一声,那小贩脸上捱了一巴掌!

    “还敢狡辩!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算了,本少爷今日心情好,不跟他计较了,给点教训就是。”

    “是,少爷!”

    随从们拳打脚踢,将那小贩揍得个鼻青脸肿,蜷在地上不住求饶,街边路人见了都是别过脸去,敢怒不敢言。

    看着那主仆数人扬长而去,身影消失,才有人过去将小贩扶起来,又帮着他捡拾地上的货物。

    二虎已经说不出话来,易倾南拍拍他的肩:“现场人多,也不差我们两个,走吧,干活去。”

    两人沿着街边往前走,走了一会,易倾南停下来道:“前面过来那女的,看到没,挽个小篮子的那个。”

    二虎定睛一看,就见个四旬妇人从巷口走过来,衣着倒也规整,头发也盘得一丝不苟,只略皱着眉,显得有些心事。

    这样的人,街上随处可见,一抓就是一把,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二虎不明所以,还盯着妇人在看,易倾南已经推他上前:“去吧,就是她了!”

    “看起来不像是有钱的样子……”二虎嘴里嘀咕着,还是走上前去,伸出手道,“大婶行行好给点钱,我两天没吃饭了。”

    那妇人看他一眼,略想了想,倒也大大方方掏出钱来,面上表情也很是亲善,还带着丝和蔼的笑意:“拿好了,赶紧去买东西吃吧。”

    “谢谢,谢谢哦。”

    二虎傻愣愣站着,手里捏着钱,直到那妇人走远了,才回过神来,喜笑颜开,对从暗处转出来的易倾南道:“小五,真有你的!谁给谁不给,咋就看得那么准?!”

    易倾南自得笑道:“要善于观察,用科学的方式来乞讨。”

    二虎自忖听懂了大半,拍手道:“我知道我知道,这大婶长得慈眉善目的,面相好,心眼就好!”

    “谁说的,你没听过什么叫笑里藏刀?”易倾南轻轻摇头,“你就知道看人相貌,看人衣着,却没注意细节,所谓细节决定成败,就是这么个道理。”

    “细节?”

    “对,你回想下,那大婶篮子里装的是什么?”

    二虎挠了挠后颈,讪讪笑道:“哟,她用块帕子遮了大半,我还真没注意,装的啥?”

    易倾南哼道:“你就不会好生瞅瞅么?告诉你,那下面装的是香烛。”

    二虎啊的一声叫道:“没错,她去的方向就是土地庙,城里人都爱去那儿烧香许愿的。”

    易倾南点头道:“你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应该是遇到什么为难事,要去求菩萨保佑的,这些善男信女向来乐于施舍,多做好事积阴德,尤其在这祈福消灾的日子,找她要钱保准没错。”

    二虎满脸崇敬,简直要当场拜倒:“我说小五,以前你总是不做声不出气的,怎么一下子开窍了,满篇大道理,比说书先生还厉害!”

    切!

    易倾南撇嘴,这只是冰山一角,本姑娘的真本事还没亮出来呢。

    就这样走走停停一路乞讨,小半天过去,四人找了个角落聚在一起,开始清点一日的收成。

    二虎与石头来来回回点了三遍,高兴报数:“今日一共挣了八十文咧!”

    福贵咋舌道:“我表哥出去做工,一天还赚不到二十文的,我们真是发达了!”

    “是啊是啊,要是以后每天都赚这么多,不用等到下个月,我就可以给我娘买胭脂了!”

    “我要买花布,给我妹子做新衣裳!”

    “我要给我爹打二斤酒!”

    “我要买……”

    听他们七嘴八舌述说心愿,易倾南嘴里叼着根草,将分得的二十个铜板放进腰袋,俨然已成为几人当中的领导者,拍拍手道:“走吧,回家好好想想我今日教的法子,明天就照这样来!”

    她的心愿么,就是做惊世骇俗的高素质乞丐,那个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可惜,这样的雄心壮志在一走进院门,就被那根熟悉的烧火棍劈头敲来,打了个四分五裂,支离破碎——

    “死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啊,老子都快饿晕了,赶紧做饭去!”

少年游 第五章 来路不明

    “爷爷别打,我这就做去!”

    易倾南听得呼呼风声,眼看那烧火棍朝自己肩上狠狠劈下来,赶紧缩回头,往旁边一闪,险险避开这一顿打。

    别说,在城里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身子板看起来娇小瘦弱,却十分灵活,体力也很充沛,钻了那么多街巷,走了那么多路,连口气都没喘一下,比她生前那三天两头打针吃药的身体可是好太多了。

    瞎老头面上闪过些许满意之色,收回棍子,任她一溜小跑冲进厨房。

    穿越过来已经一天多,地盘也大致踩熟了,易倾南将早上的剩饭在锅子里热了,福贵给的那馒头也在火上烤了下,加上带回来的一小坛酒,凑到一起端了出去。

    “爷爷吃饭。”易倾南唤了一声,又悄悄挥手招来那小土狗,将馒头掰下一小块扔给它。

    “唔。”瞎老头答应着,刚捧起碗来,忽嗅得那一缕酒香,动作顿住,“怎么有酒?”

    “我见这酒挺好的,福贵给他爹打了二斤,我便也打了点,爷爷你尝尝好喝不?”易倾南拿只小碗倒了点酒,推到他面前。

    瞎老头吸了吸鼻子,哼道:“呵,今日赚钱了,居然还学别人打酒?”

    易倾南见他脸色还好,也没太在意,随口应道:“还好,收入还不错,不过回来得晚,只打了点酒,明日再去集市上买点米割点肉,咱家也改善下伙食……”

    话音未落,就听得啪嗒一声,瞎老头将那酒碗拂在地上,摔个粉碎!

    “能耐啊!你个死小子,赚了几个小钱就这样招摇了,要是给你点金啊银的,你还不尾巴翘上天,忘了自己是谁!”瞎老头气得不轻,变魔术样的变出那根烧火棍,噼里啪啦,狠狠打来,“不晓得老子从来不喝酒吗?喝酒误事,喝酒惹祸,喝酒丧命!况且,有这打酒的钱,就不知道给家里存着点,到了冬天买件厚实的袄子,你还想像去年那样在路上冻僵过去?老子打死你,你个不知好歹的死小子!”

    “呜呜,爷爷我错了,别打,别打!”易倾南跳起来,满屋子躲闪,眼泪禁不住哗哗往下淌。

    她这日子过得容易吗?

    受苦受累不说,还遇上这么个怪脾气的老头,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给他煮饭也错,给他打酒也错,到底要她怎么做?

    瞎老头虽然眼睛看不见,又是年老体衰,身形动作却比她个正常人还要灵敏迅捷,易倾南左躲右闪,上蹿下跳,觉得自己已经厉害得不可思议了,可偏偏还是逃不过他的追逐,肩上手上捱了好几下!

    那小土狗在旁见得小主人被打,急得汪汪直叫,突然扑过来,一口咬在瞎老头的小腿上。

    “你这没用的狗崽子!”瞎老头口中骂着,一脚将它踹飞,摔出门外!

    “爷爷!”易倾南一声低叫,一时也顾不得自己,冲小土狗着地的方向奔出去。

    没听到意想中的轰然坠地声,只见那狗儿轻飘飘落在地上,愣了一下,即是摇摇尾巴,无比欢快朝她跑来。

    易倾南赶紧抱起它,心底有丝了然,这瞎老头没打算真的伤它,那一脚应当是用了个巧劲,看着凶悍无比,实则轻微至极。

    “好啦,爷爷跟我们开玩笑呢。”

    她摸着小狗的头,轻声安慰着,听得背后传来一声厉喝:“明天哪儿也不许去!老实在家待着,好好反省,听到了没有?!”

    易倾南低道:“听到了。”

    奇怪,心里除了委屈,连半点愤慨的感觉都没有,看来这个身体的原主对这瞎老头很是敬畏,毫无反抗之心,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她的意志。

    “现在背诵老子教你的口诀,背不出来今晚就不准吃饭!”

    “啊?”易倾南听得傻了眼,口诀?她怎知道是什么!

    “还磨蹭什么?快背啊!”瞎老头端了饭碗,边吃边瞪眼过来,尽管那眼眶里没有眼珠,却带着丝莫名的凌厉感。

    易倾南咬牙,是祸躲不过,看来这顿打是免不了了。

    心一横,脱口而出:“我记不得了。”

    瞎老头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只吟道:“闭目冥心坐……”

    “闭目冥心坐——”易倾南跟着喃喃念了句,不知怎么的,豁然开朗,有如神助,字字句句像是印在脑子里一般,不假思索,竹筒倒豆子似的从嘴里蹦出来,“闭目冥心坐,握固静思神。叩齿三十六,两手抱昆仑。左右鸣天鼓,二十四度闻。微摆摇天柱。赤龙搅水津,鼓漱三十六,神水满口匀。一口分三咽,龙行虎自奔……”

    瞎老头面无表情听着,等她一口气将口诀背完,这才点头哼道:“吃了饭别闲着,给老子打坐练功去,这才是头等大事!”

    易倾南懵懂答应着,抱了小狗进屋,端起碗喂自己一口,又喂狗一口,一边嚼着饭粒,一边暗地寻思,越想越觉得有问题。

    回来的路上她旁敲侧击,向二虎他们了解了不少事情,再经过瞎老头方才的言辞举止,心底的疑惑不断增大。

    据说,她所在的这个村叫做清河村,是距离青州城最近的一个村子,因为村口那条河而得名,爷孙俩并不是这村子里的原住民,而是十多年前从外地逃难来的。

    村民们见老头双眼尽瞎,孤苦伶仃,还拖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倒也动了恻隐之心,帮忙扯起个院子,搭了座茅草屋,让两人有了个遮风挡雨的栖僧地。

    瞎老头性子孤僻,没半点谋生手段,平日也不与人来往,日子过得苦巴巴的,全靠左邻右舍时不时接济,帮忙拉扯孩子,这才能熬到今天。

    早在数年前,村长那住在城里的有钱亲戚来村里走动,见当时的她长得粉嫩可爱,动了心思想要收养,被瞎老头一根烧火棍堵在门外,张牙舞爪唾沫横飞骂了个够,遂断了上述念头。

    从那以后,村民们也不予来往了,门前愈发冷清,而她则是生了一场大病,差点丢掉小命,病好后脸上脱了层皮,变得黄黑不均,彻底毁了容。

    毁容,还是隐容……

    易倾南抚着面颊,想起铜镜里那张五官异常标致的小脸,不难得出答案。

    想到这里,不由得一拍大腿,满脸憧憬,无限YY——

    嘿,难不成自己还是个遗落民间的王孙皇嗣之类?

少年游 第六章 出事了

    这样的想法也就是随便想想,一闪而过,到头来该洗碗还是洗碗,该刷锅还是刷锅,该扫地还是扫地,半点不敢闲着。

    说来也是,要她真是什么王室贵族的后裔,自然是在自家府邸舒舒服服待着,一大帮家仆丫鬟簇拥着,享尽荣华富贵,日子悠闲自在,哪会像现在这般,住的是茅草屋,睡的是破竹席,啃的是硬馒头!

    结合这两世为人的悲惨遭遇,她早得出结论:天上掉馅饼的事情,铁定跟她无关。

    刚干完活,就听得身后的瞎老头发话了:“药草已经放在灶台上了,你先去泡澡,然后再练功。”

    “好的,爷爷。”

    易倾南答应着,看见那小狗在自己身边讨好摇着尾巴,想着自己还不知道狗儿的名字,也不好随便乱叫引来怀疑,灵机一动,道:“爷爷,这狗儿以前的名不太响亮,我打算给它换个名字,就叫旺财,你说好不好?”

    瞎老头嗯了一声,倒没在意:“你自己捡来喂大的狗儿,随便你。”

    呃,这老头捡个小孩来养,这小孩就捡个小狗来喂,还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易倾南进了厨房,果然见得那灶台边上有一包药草,黑的绿的黄的夹杂在一起,闻起来有股浓浓的药香,想着瞎老头的话,赶紧烧水煎药,熬了一大锅药水,关上房门,开始洗澡。

    这是穿越之后第一次洗澡,也是第一次看见自己赤裎的身子,跟意想中一样,没胸没臀,不挺不翘,整一个干扁四季豆,肤色也是又黄又黑,完全没有看头。

    一边叹气,一边拿布巾使劲擦洗着,目光游离,见那小狗旺财远远蹲在门口,便指指木桶,招手唤道:“旺财过来,给你也洗一个!正宗香汤浴!”

    旺财似是听懂了她的话,瑟缩了下,后退两步,乌溜溜的小眼里透出几分恐惧来。

    “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啊,洗白白了好睡觉!”

    易倾南连唤了好几声,见它还是不住退后,便走过去想要捞它过去,谁知那狗儿凄厉大叫,瞪着那一大桶乌漆麻黑的药水,就像是要上断头台一般,扑腾挣扎个不停。

    “死小子,叫你洗澡就洗澡,跟狗儿关在里面瞎折腾什么?!”

    易倾南闻听这一声吼,吓得手一松,旺财赶紧跳开,从门缝里钻了出去。

    没法,只好匆匆洗过,换上身干净衣裳。

    天色已经黑沉下来,院门紧闭,旺财就在门边安静蜷着,全无之前的烦躁。

    屋里点了盏小油灯,大概是灯油不够的原因,光线很是幽暗,淡淡的光晕中,瞎老头就在外屋的破草席上盘腿坐着,双手平放在膝上,手心朝上,摆出个奇怪的姿势,面上褪去凶悍,平静淡然,看着竟有几分庄重和睦之色。

    易倾南看了一会,见他没什么指示,便过去取了油灯,蹑手蹑脚走进里屋。

    早上起来的时候太震惊,也太仓促,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此时正好四处查探,但见屋里摆设十分简陋,一架破木柜,一只旧木箱,一张小木凳,连张床都没有,墙角地上铺着层薄薄的褥子,褥子上是张可与自己肤色媲美的草席,还有一只带着霉味的木枕,和一床洗得败了色的浅灰被子。

    易倾南把剩下的铜板小心塞在褥子下面,再学那瞎老头的姿势坐在草席上,不经意侧头,却见墙上画着什么东西,借着灯光一看,竟是些简单的人形图像。

    她好奇凑过去,仔细数过,一一查看,那图像一共有十二幅,并非笔墨所致,而像是用尖利的器具刻划出来的,全是些或坐或躺或站的奇形怪状的姿势,线条简单,一目了然。

    易倾南生前练过瑜伽,更怪更别扭的姿势都见过,也就没当回事,既然有现成的示范图例,索性照着那上面的姿势盘腿打坐,算是交差。

    说来也怪,刚把姿势摆好,坐定闭眼,脑子里就不由自主浮现出她在瞎老头跟前背诵的那些口诀来,根本不用刻意去想,手脚像有自己意识似的,开始按照口诀中的内容去做。

    一轮动作做完,易倾南双手合十,轻轻吐气,睁开眼,只觉得周身舒展,血脉通畅,四肢百骸仿若有股暖流在缓缓游弋,带着种略微慵懒的感觉,极其舒服受用,连同感官都敏锐了不少。

    爽啊!

    随意伸了个懒腰,她就地躺倒,扯了被子盖上,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一夜无梦,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居然没捱棍子,实在是万幸!

    屋子里静悄悄的,易倾南瞧着窗外亮晃晃的天色,不敢怠慢,急急爬起来穿衣理铺,三下两下收拾好踏出门去。

    迎面就见瞎老头坐在院墙下方,枯瘦的手指抚着墙壁上的土灰,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爷爷早。”易倾南含笑招呼。

    瞎老头嗯了一声,垂下手来,淡淡道:“昨晚你的呼吸不太顺畅,自己注意着点。”

    易倾南含糊答应着,好在他也没多问,一句过后便是作罢。

    两人一狗刚吃过早饭,二虎的声音就在院外欢快响起:“小五,小五,该出发了!”

    易倾南还没回答,瞎老头已经先她一步沉声开口:“小五今日有事,不去了。”

    “啊?”二虎显然是愣住了。

    易倾南过去将院门开了条缝,朝外面一脸茫然的少年抱歉道:“对不起,我今天得在家待着,去不了了,你们自己去吧,机灵着点。”

    二虎朝门里望了望,小声道:“是不是你爷爷又发脾气了?”

    易倾南胡乱点头:“快去吧,去吧。”

    “那好,我晚上回来再找你!”二虎向她挥挥手,转身跑开了。

    易倾南关上院门,招呼身边的旺财在门口呆着,自己开始卷起衣袖,洗碗扫地收拾屋子。

    正忙个不停,突听得背后冒出一句:“我骂你打你管着你,你是不是特别恨我?”

    易倾南呆了呆,转过头去,见瞎老头扶着墙站着,花白的须发随风起舞,看起来那么消瘦衰弱,潦倒不堪,忽然间心头一酸,喃道:“我没有,爷爷你放心,我以后会努力赚钱,好好孝敬你。”

    “我不用你去赚钱,那几个小钱我还看不上眼,我只盼你……”瞎老头叹口气,默想了一会儿,忽地面色骤变,厉声骂道,“死小子,别以为你说点好话服下软,老子就会饶过你!给老子到屋里反省去!快去!”

    “这就去,这就去!”易倾南不知又是哪里惹恼了他,见他那根烧火棍握在手里,挥舞着又要打过来,吐吐舌头就往屋子里奔,边跑边撇嘴。

    还几个小钱看不上眼呢,以为自己是家财万贯的地主啊?

    这翻脸比变天还快,要不是她心理素质超强,早就HOLD不住了!

    罢了,谁叫她这辈子就是来还债的呢,认命,认命……

    说是反省,其实就是关在房间里发呆,也没什么事做,将自己生前死后的一系列奇遇想了一遍,再就是按照墙壁上的人像,依样画葫芦,一轮又一轮地做。

    练着练着,不知不觉就忘了时辰,等她再次睁开眼,竟已经是暮色苍茫。

    好快,就这么过去了一天!

    跟昨晚的感觉不同,这一番练习下来却是精神奕奕,腿脚轻盈,浑身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打开门出去,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没见着瞎老头的影儿,反倒看见那墙头上趴着个人,正伸长了脑袋往里望。

    定睛一看,不禁低叫:“石头,你干嘛?”

    石头循声望过来,小脸垮下,扁嘴哭道:“不好了,小五哥,出事了!出大事了!”

少年游 第七章 巨额赔款

    一句过后,就听得啊的一声叫,接着又是扑通一声,墙头上的脑袋不见了!

    易倾南心知不好,赶紧打开院门出去,只见石头与二虎你压着我的胳膊,我枕着你的大腿,身子扭在一起,重叠着摔在地上,正呲牙咧嘴,哎哟叫痛。

    “你们这是做什么,杂技表演?”易倾南看得又好气又好笑,过去拉他们起来。

    “都怪石头,踩在我肩头上,还不停地动……”二虎嘀咕几句,拍拍手上的泥,哭丧着脸道,“小五,福贵出事了!”

    易倾南心头咯噔一下,忙问道:“出了什么事?别着急,慢慢说。”

    二虎道:“我们本来好好的,开工也挺顺利,谁知到了晌午,刘喜他们一群人就跟上来,见我们赚了不少,一个个眼红得跟饿狼似的,非要跟我们一起干,不一起也行,就把每日收成分一半给他们,我们不答应,刘喜就过来抢,福贵火了,推了刘喜一下,刘喜就倒地上不起来了,非说受了重伤,要福贵赔偿药费,总共五两银子!”

    石头也在旁帮腔道:“我看得清清楚楚,福贵那一掌根本就不重,刘喜他就是讹人的!”

    易倾南听得皱眉:“这个刘喜,凭什么如此霸道?”

    二虎瞪大眼道:“我说小五,你忘记的事可真多,这都不知道了?”

    易倾南白他一眼:“废话,我要是知道还用得着问你?”

    二虎撇撇嘴:“刘喜他还不是仗着他娘厉害,哼哼,欺软怕恶偷鸡摸狗的事儿没少做,迟早是要吃牢饭的!”

    易倾南好奇问道:“他娘是谁?”

    二虎轻蔑道:“还能是谁,邢寡妇呗。”

    “邢寡妇?”

    “是啊,我娘说她不是咱村子的人,当年也是逃难来的,男人早病死了,刘喜是跟别人生的——”二虎压低了声音,“村里人都说邢寡妇跟村长有一腿,刘喜其实就是村长的仔,所以村长一直对他家很是照顾,大事小事都帮着他家说话。”

    石头也点头道:“没错,我有回夜里还看见村长从他家出来,脸上笑呵呵的。”

    易倾南挑眉道:“那现在呢?福贵人在哪里?情形如何?”

    “福贵可惨了,邢寡妇闹到他家里去了,非要让他爹娘赔钱治伤,现在正堵在他家门口撒泼打滚,吵得不可开交,有人去找村长了,没得说的,村长肯定是帮邢寡妇!”二虎说罢,满怀希冀看着她,“小五你主意多,帮福贵想想办法吧,要不他肯定要被他爹打死的!”

    石头也附和道:“是啊,小五哥,咱们一起到福贵哥家去!”

    旺财也在脚边汪汪直叫,似在给她加油打气。

    易倾南胸口一热,就要点头答应,却听得有人在背后沉声道:“不许去!”

    “爷爷?”

    易倾南低呼一声转过头去,只见瞎老头就站在三尺开外,手里握着那根烧火棍,满面阴霾,神情狰狞:“死小子,你要是胆敢踏出家门一步,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莫爷爷,小五不是跟我们去玩,是有正经事!”二虎急道。

    听这称呼,易倾南这才知道这瞎老头姓莫,忙给二虎使个眼色,软下声音道:“爷爷,福贵家出了点事,这乡里乡亲的,我只过去瞧瞧,很快就回来……”

    莫老头态度强硬:“别人家的闲事你少管,走,回家!”朝她的方向微微顿了下,转身就朝院子里走去。

    易倾南咬唇,看看前边那蹒跚老迈的背影,再看看跟前一脸焦急的两人,叹一口气,低头往里走:“爷爷,我跟你回去。”

    二虎急得一把拉住她:“小五,你什么意思?见死不救咋的?”

    易倾南掰开他的手,低道:“这样吧,你们先去福贵家瞧着,有了结果再跟我联系……”

    二虎一气之下撒了手:“好你个小五,我们算是错看你了!你这临阵脱逃的家伙!石头,我们走!”

    “哎……”易倾南张了张嘴,见两人一溜烟跑了,苦笑一下,慢慢踱进门去。

    方才要不是莫老头突然冒出来,说不定她还真跟他们去了,但冷静下来一想,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更何况她现在不过是个无钱无势的小屁孩,又能改变什么?

    “你刚刚说……你忘记了很多事情?”人影一闪,莫老头蹙眉立在面前,瞎眼如同深不见底的黑洞,似要将人给吸进去。

    这神出鬼没的,要是心脏不好的人,总有一天会被吓死!

    易倾南嗯了一声,定了定神,小心组织着措词:“那晚练了会儿功,脑子里就有些迷糊,不太好使了。”走火入魔,这个理由应该管用吧?

    莫老头忽然伸手过来,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眉头紧蹙,半晌不见舒展,自言自语道:“脉息倒是没什么异样,究竟……哪里出了问题呢?”

    易倾南耸肩:“我也不知道。”

    失忆症,那是连现代脑科专家也解释不清楚的难题,谁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默想了一会,莫老头轻叹道:“也许是我对你太急切了些,这几日你就别练功了,晚上早点睡。”

    易倾南点头称是,见他面色尚可,暗地舒了口气。

    嘿嘿,运气不错,蒙混过关!

    但一想到福贵的事,心又给提了起来,没法出门,只好在家等消息。

    日升月落,等了又等,那墙头上没再出现半个人影,院门外也没再响起一声呼唤。

    就这样窝在家里闭门不出,两日过去,厨房里的存粮吃得一干二净,这一大早,才终于被莫老头放出了门。

    临行时莫老头没忘叮嘱一句:“记住,莫出风头,莫管闲事!”

    易倾南将铜板揣上,嘴里答应着,也没多想,这禁足令一解除,就跟放飞的鸟儿一般,直直朝青州城的方向冲去。

    半路上,远远见得前方河沟里两个熟悉的身影,不由脱口叫出:“二虎!石头!”

    二虎跟石头裤腿挽起,正站在齐膝的水里低头捞着什么,一听得她的声音,同时抬眼,石头惊喜直起身来,二虎却视若无睹,低下头去,继续手上的动作。

    “你们俩在捞什么?”易倾南边问边走过去。

    二虎沉默着没说话,倒是石头小声答道:“我们捞点鱼虾去城里卖……”

    “这样的人,跟他多说什么!”二虎不悦哼了一声。

    易倾南笑了笑道:“二虎你个傻子,就不会瞅脸色看眼神啊?我那天要是不顺着我爷爷的话,还说不准哪天才能出来呢,你倒好,这会儿还跟我摆谱了,行哪,你俩就慢慢捞吧,我可走了!”

    “等等!”二虎叫住她,半信半疑,“你说的是真的?”

    易倾南点点头:“当然。”

    二虎闻言,非但没高兴,反而脸露沮丧:“你现在出来了也没用,晚了!”

    易倾南笑容收敛,眯起眼道:“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那天在福贵家里村长说了,我们去城里讨钱是丢咱清河村的脸,严令禁止,下不为例,如有违背,就得逐出村去!”二虎拍拍挂在腰上的竹篓,叹道,“唉,要不是这样,我们也不至于到这河沟里来捞鱼啊……”

    石头也补充道:“村长还当场裁定,说福贵伤了人,要他家赔钱给刘喜治伤养身,总共要……三两银子!”

少年游 第八章 鲜花配美人

    易倾南知道,在这里一个青壮年做一天工的酬劳还不到二十文,三两银子,对于这清河村的村民来说,那简直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很明显,对方是在恶意敲诈!

    石头又道:“福贵被他爹狠狠抽了一顿,瘫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福贵他娘哭成个泪人儿似的,大伙都劝邢寡妇说算了,可邢寡妇就是不依,非要叫福贵家赔钱。”

    二虎也气愤道:“福贵家根本拿不出钱来,那邢寡妇仗着有村长撑腰,逼着福贵爹打了张欠条,说是十天之内如果还不上钱来,就把福贵家的牛牵走抵债!”

    易倾南对这古代货币只有个模糊的概念,便问:“一头牛值多少钱?”

    石头抢着答道:“我知道,去年我爹给我娘看病,就卖了家里的耕牛,好像是五两银子,我爹说是着急用钱,卖贱了些。”说着说着,忽然眼眶一红,哽咽道,“牛卖了,钱也花了,但我娘还是没救回来……”

    二虎沉默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了,我们还是赶紧捞鱼吧,好歹帮福贵筹点钱。”

    石头胡乱抹了把脸:“嗯,福贵家就这一头牛了,可不能让邢寡妇给占了去。”

    易倾南伸出手去,将二虎腰间的鱼篓扯过来,揭开盖子瞧了瞧,那里面尽是些小鱼小虾,最大不过两指宽,能卖几个钱?!

    侧头想了想道:“别捞了,二虎你把这些鱼虾带回家去,叫你娘给煎了做个下酒菜,福贵爹不是爱喝酒吗,咱这就到集市打酒去,酒啊菜啊一起送上门,让他爹先消消气。”

    二虎点头:“这话在理,但那三两银子怎么办?”

    石头犯愁道:“就是啊,咱砸锅卖铁也凑不出这么多钱来!”

    易倾南摸了摸揣在怀里的铜板道:“管他呢,不是还有九天时间吗,我们先到集市打酒去,再四处走走,兴许过阵就能想出法子来!”

    那两人早把她当做头儿,听她这么一说,脸色好看了不少,几下上得岸来,放下裤腿,穿上鞋袜,二虎带了鱼篓先回家去,易倾南则是跟石头一起慢慢往城里走。

    易倾南边走边是思索,现时不能乞讨赚钱,一脑子的营销手段便没了用武之地,做点小生意吧,身上就十几个铜板,本钱太少,暂时也没好的点子,短时间内根本没法凑够钱款。

    整整三两银子,却叫她到哪里挣去?

    因为要等着二虎,两人走得不快,待转过一片连绵的山坡,易倾南随意一望,忽然间眼睛亮了起来。

    “石头,那是什么花?是有人栽的吗?”她指着山坡上一丛丛艳红粉白的花朵,略显激动。

    石头瞥了眼,随口道:“野杜鹃呗,没啥稀奇,周围山上到处都是。”

    易倾南眼珠一转,咧嘴笑道:“无本买卖,货源充足,还愁赚不了钱?”

    石头看看她,再看看那山坡上的花丛,恍然大悟:“小五哥,你想摘花去卖钱?”见易倾南点头,扁嘴道,“可这花村子附近多的是,谁都可以摘,又哪会有人掏钱来买?”

    易倾南哼道:“我又没说在这里卖,自然得去城里。”

    石头更是纳闷了:“我叔叔就是个花匠,他说城里人都是种那些名贵的花儿,什么山茶啊,什么牡丹啊,什么兰花啊,谁会看上这野生的?”

    易倾南在他额头上弹了一记:“你没听过吗,家花哪有野花香!”摸了摸面颊,略想了一下,又问道:“对了,你妹妹今年多大?”

    “十岁,比我小三岁。”石头答道。

    “她平日都在家做什么?”

    “也没什么,就帮着做点家务。”

    易倾南点头笑道:“挺好,销售人员也有了,咱就将虚拟销售转为实体经营……你这就回家去,把你妹妹领来,还到这里来找我。”

    石头虽然心存疑惑,却也没说什么,答应着去了。

    易倾南一个人在山坡上摘花,很快就摘了几大把,过得片刻,就见石头背上背个大大的竹篓,带着个面目姣好的小姑娘快步走来,后面远远的,二虎也跑回来了。

    “小五哥。”那小姑娘一见面就脆生生地叫。

    “这是……”易倾南抓抓脑袋,讪笑,“石头,你妹妹叫啥?”

    对她这健忘症,石头已经见怪不怪,道:“翠丫。”

    “翠丫,好名字。”易倾南赞了句,朝向后面过来的二虎道,“怎么这会儿才来,没出什么事吧?”

    二虎笑答:“你还嫌我慢,我可觉得我够能耐的了,告诉你,福贵爹锄头坏了去我家借,我爹就留他在我家坐会儿,正好我家里还有点酒,我娘把小鱼炸得香香的,他们就喝上了,我出门的时候,正说福贵的事呢。”

    “他们怎么说?”

    “福贵爹说打了福贵一顿,他也心疼呢,可有什么办法,白纸黑字给人打了欠条,不还钱是要吃官司的,他还说福贵躲城里舅舅家去了,估计这几日都不回村来。”二虎说罢叹口气,“不回来也好,省得他爹有事没事又打他。”

    易倾南问道:“福贵有舅舅在城里啊,有钱不?”

    二虎摇头:“就是个打更的,家里子女也多,哪有什么钱!”

    一番话说得几人都是叹息,易倾南看看天色不早了,忙指着地上的花束,把去城里卖花的打算简单说了一遍。

    跟石头一样,二虎也觉得不可思议:“卖花?能成吗?我觉得还不如讨钱呢。”

    “可现在不是不准去讨钱吗,咱有手有脚有脑袋的大活人,总不能让规矩给憋死,得学会变通知道不?”易倾南拍着胸脯道,“相信我,保证没问题。”

    二虎见她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点头道:“那好,都听你的,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于是乎忙活起来,四人爬上山坡大展拳脚,人多力量大,没一会就摘了一大堆花儿,易倾南又指挥他们拣出其中花形颜色最好的,用小刀仔细削去枝条上的小刺,修整得干干净净,再码放整齐,一枝枝小心装入大竹篓。

    经过河边的时候,易倾南还专门去打了一罐子水,也不说理由,只叫二虎好生捧着。

    一路上,二虎和石头走在前面,易倾南拉着翠丫跟在后边,哼哼唧唧,说个不完。

    等一行人到了青州城,已经临近午时,各处的酒楼饭馆人来人往,生意兴隆,易倾南在巷口找了个僻静处,叫大家原地待命,自己去小摊上花两文钱买了点五彩绸带回来,三枝并作一束,用彩带绑好,打个漂亮的蝴蝶结,再取了水罐,在花瓣上洒上点点水珠。

    那红红白白的花儿经这么一装扮,简直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尤其阳光一照,娇艳异常,把众人都看呆了:“真好看!”

    易倾南左瞧右瞧,对这卖相也十分满意:“好了,大功告成,开卖!”

    青州城最有名的老字号,锦记饭馆,此时正是人满为患。

    二楼包厢里,一对俊男美女刚入座,正在点菜,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立在面前,举着束红艳艳的花儿,眼神无辜,半羞半怯。

    “公子爷,这位姐姐长得好漂亮,买束花送给她吧?”

少年游 第九章 说不如唱

    不用说,这卖花姑娘自然是翠丫了。

    俗话说得好,“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听二虎讲,翠丫是家里的幺女,石头娘还在世的时候,全家人都是将之捧在手心里的,后来石头娘病故,石头的大哥跟人去外地做工,石头爹忙着养家糊口,对兄妹俩疏于照顾,但石头还是很疼这个妹妹,宁可自己挨饿受累,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给她留着。

    所以别看翠丫小小年纪,出落得倒也水灵,身上穿着比她哥哥好多了,淡绿的衣裙虽然半新不旧,却干干净净,没半个补丁。

    娇艳的鲜花,甜甜的笑容,将桌上男子被人打搅的些许怒意浇熄了大半,淡淡问道:“你这束花多少钱?”

    长眉入鬓,星眸闪耀,再配上那又高又挺的鼻梁和淡红柔润的薄唇,男生女相,实在俊俏得过分,要是让易倾南看见,评价只有两个字:妖孽!

    可惜是让小翠丫看到,没顾上看人,而是目不转睛盯着那身银白色的衣服。

    “不贵的,一束只要三……十文钱!”翠丫瞧着那年轻男子华丽的衣饰,想起易倾南的叮嘱,乖觉改口,将价格提高了三倍。

    那男子微微挑眉:“还坐地起价呢,有意思!”

    对面的美貌女子红裙裹身,轻纱披肩,只掩嘴轻笑:“我说贺公子,别说是十文钱,就是十两百两的,对您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翠丫听着这两人的对话,直觉有戏,继续推销道:“漂亮姐姐说得对啊,公子爷就掏钱买束花吧,嗯,宝剑赠英雄,鲜花配美人!”

    那贺公子听得唇角勾起,笑道:“小姑娘还有点学问,这花我买了,但你得先说说,这话谁教你的?”

    翠丫眨巴着眼睛答道:“茶馆里说书先生都这么说,我听得多,就记住了。”

    贺公子哈哈大笑,当即摸出锭银子来:“拿去吧。”

    翠丫瞪着那亮闪闪的白银,看傻了眼:“公子爷,我这才卖第一束呢,没零钱找……”

    “不用找啦!”那女子将银子接过来,塞进她的小手里,抚着花束妩媚一笑,端的是人比花娇,“小妹妹,你今日运气好,遇着贵人了,贺公子可是远近闻名的大财神,纡尊降贵到这饭馆里坐坐,却偏巧叫你碰上……愣着干啥,还不快谢过公子?”

    翠丫捧着银子受宠若惊:“谢谢公子爷!谢谢公子爷!”

    “不必谢我,得谢你如烟姐姐……”贺公子摘下一朵红花,别在那女子的鬓发上,两眼放光,啧啧赞道,“不错,花美,人更美!”

    女子红唇微启,媚眼如丝:“那贺公子还急着走做什么,真舍得如烟独守空闺,形单影只么?”

    贺公子在她手背上轻拍了下,继而柔缓摩挲:“乖,我得去上京办事,下回再来青州看你。”

    “如烟愿意跟着公子,一路服侍。”

    “呵呵,瞧这双手,细皮嫩肉的,我可不舍得你受苦……”

    两人也不管有人在场,眉开眼去,公然调请,直把个翠丫看得羞红了小脸,行了个礼,低头出门去。

    楼道口,几名小二正围在一起,兴奋嘀咕:“柳如烟,那不是怡香院的红牌么,从来卖艺不卖身的,能把她带出堂来,这位公子爷来头不小啊……”

    翠丫哪顾得上听这些,揣着银子高高兴兴奔出门去,与易倾南等人汇合。

    众人见这大手笔,一个个脸上笑开了花,易倾南听了她一番叙述,更是翘起大拇指,不吝称赞:“行哪,咱翠丫那是开门见红,与众不同!”

    翠丫笑得细眼弯弯:“我也没做啥,都是听小五哥的。”

    石头见妹妹这样能干,比自己赚了钱还得意:“竹篓里花还不少呢,咱就继续干吧。”

    二虎也接口道:“是啊是啊,继续干吧,没准帮福贵还清欠款,我们还有赚呢!”

    趁着午饭时分,一行人走街串巷,盯紧酒楼饭馆,见着有女眷的食客就让翠丫上前卖花。

    按照易倾南的策略,这卖花是个长期有效的工作,跟乞讨那是两回事,微笑服务是必须的,客人不买也礼貌退下,绝不纠缠。

    这青州城里贩卖花草的商贩不是没有,但大都是盆栽,像这样卖花束的还真是少见,加上卖花之人又是个可爱的小姑娘,而且还有那句经典推销词——

    “姐姐长得好漂亮,公子爷,买束花送给美女吧!”

    被赞的人心里舒服,一个眼神过去,就有人乖乖掏钱。

    卖花的价钱那是因人而异,三文,五文,十文都有,这一趟走下来,竹篓里的花束卖掉了大半,几人看着渐渐少下去的花束,摸着渐渐鼓起来的腰袋,笑得合不拢嘴。

    不知不觉,卖花的队伍又转回到之前的锦记饭馆附近。

    二楼包厢里,柳如烟已经喝得粉面桃花,整个人都挂在那贺公子身上,娇嗔道:“公子别走……”

    贺公子笑了笑,拨开她的手,将之随意放倒在躺椅上,自己却是循声去往窗前。

    窗户开得大大的,正好看见楼下大街上的情景,但见之前的小姑娘正捧着束花儿,在对面的酒肆里跟临窗的一桌客人说话。

    啪的一声,另一桌有人拍着桌子发怒:“老子今日请朋友吃饭谈事,就图个安静,谁叫你这小妞在跟前转来转去,闹闹嚷嚷卖花的!”

    距离相隔甚远,贺公子却听得真切,不由得微微蹙眉。

    看样子,是遇到泼皮刁难了。

    翠丫也被吓了一跳,小脸涨红,低声道:“是,大爷别生气,对不起,我这就走。”

    她见那桌客人个个生得身材剽悍,五大三粗的,哪里还敢停留,抱着束花扭头就朝店门口走去。

    没走出两步,就被人从背后叫住:“站住,老子叫你走了吗?”

    翠丫没法,只得转过身来,怯怯将那花束双手奉上去,勉强笑道:“大爷,我这花免费送给你,祝你万事顺心,财源滚滚!”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那汉子面色缓了缓,嘴上却没放过,哼道:“什么免费不免费的,你当老子我给不出钱来吗?”

    翠丫小嘴一扁,就快哭出来了:“大爷,我认错了,你别跟我计较了,我家人还等我回去呢……”

    那汉子眼睛一瞪:“你说的什么话,老子又不是要欺负你……对了,你不是卖花么,但老子不爱听你说那些公子啊小姐的,你就给老子编个歌儿唱唱,咱这一桌弟兄听满意了,老子就当场掏钱给你买,再多的花儿都买!”

少年游 第十章 小荷才露尖尖角

    “大爷……”翠丫急得眼眶都红了,乡村长大的孩子,哪会唱什么歌!

    “叫你唱你就唱,唱了老子就掏钱买花,你有多少老子买多少!”那汉子回头,朝那桌人唤道,“兄弟们说成不成?”

    “成!成!成!”那一桌人齐声吆喝。

    那店家认得这汉子是街上有名的恶人,同情看了翠丫一眼,想要帮忙调解说句好话,踌躇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敢迈步过来。

    翠丫将花束紧紧抱在怀里,正咬着唇泫然欲泣,忽见一个人影窜过来,挡在她面前,朝那汉子抱拳道:“这位大爷,说话可作数?”

    那汉子瞪眼道:“你这小子,老子说话几时掺过水?”

    来人正是易倾南,她跟二虎石头一直在店门口候着,眼见情势不妙,赶紧进来救急,听得那汉子这样反问,微微一笑道:“那好,大爷稍等下,我家妹子卖了半天花儿,嗓子都哑了,我带她去找店家讨口水喝,一会儿就出来。”说罢,就拉着翠丫朝里间去。

    那汉子见两人往里走,也没在意,又坐回座位继续吃喝,四邻的食客在旁耳闻目睹,倒也来了兴致,吃过了也不急着结账走人,伸长脖子等着听这小姑娘唱那卖花的歌儿。

    等了多时,那汉子面色已经有些不耐,才见两人一前一后出来。

    翠丫走在前面,在场子中央站定,往易倾南投去一瞥,见后者含笑点头,略带一丝忸怩,开口轻唱。

    “小小姑娘清早起床,

    提着花篮上市场,

    穿过大街走进小巷,

    卖花卖花声声唱……”

    声音稚嫩,吐词却十分清晰,周围举杯划拳的客人纷纷停下来,静静倾听。

    “花儿虽美花儿虽香,

    无人来买怎么办,

    满满花篮空空钱袋,

    如何回去见爹娘……”

    当唱到那个娘字,翠丫想起病故的娘亲,禁不住声音哽咽,潸然泪下。

    没有优美音律,没有华丽辞藻,只是最简单的曲调,最朴实的语言,讲述着卖花姑娘的生活经历和单纯心愿,情真意切,莫名触动胸臆,扣人心弦。

    一曲终了,四周安静如许,忽然有人鼓起掌来,掌声初时稀稀落落,到后来却逐渐大起来,除了汉子那一桌人,店堂里所有的人都在给翠丫鼓掌,还有些媳妇大婶在抹着眼睛,直叹可怜。

    “李铁柱!”平地响起一声吼,易倾南侧头看去,只见墙角位置,一位体格富态的老妇人端坐桌前,指着那汉子骂道,“我说你这孩子小时候挺好的,怎么长大了就到处惹事,还欺负人家小姑娘!你不要脸,我还替你害臊呢!”

    那李铁柱被她骂得面上一红,呐呐辩道:“秦婶,我没欺负她……”

    “废话少说,你刚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个儿说的,唱了歌就买花,现在人家歌唱完了,你是不是也该掏钱了?”

    “是,我这就给钱,这就给钱!”

    易倾南听得诧异,那李铁柱像只凶悍的老虎,在这老妇面前却跟只温顺的小猫似的。

    见小二就站身旁,不由问道:“小二哥,这秦婶是什么来头啊?”

    这小二方才正好在后堂听见她教翠丫唱歌,心底佩服,低声解释道:“秦婶是这李铁柱的老邻居,当年李铁柱家穷得吃不起饭,秦婶经常接济他,后来李铁柱发迹了,没敢忘了秦婶的恩情,在外面再是蛮横霸道,见了秦婶还得陪着笑脸认错。”

    易倾南点点头,所谓一物降一物,原来是这么个理。

    事已如此,便也不管那么多,招呼一声,守在店外的二虎和石头将那竹篓搬进来,那李铁柱倒也认账,除去酒资,将整只钱袋径直给了翠丫,买下所有的花束。

    翠丫捧着那沉甸甸的钱袋,腮边还挂着泪珠,破涕为笑:“小五哥,给。”

    易倾南接过钱袋,见得店里众人的目光都投注在自己身上,直觉不妥,朝那李铁柱道了谢,又对着秦婶和店家鞠了一躬,拉了翠丫就往外走。

    这一幕,从头到尾都落入那楼上的贺公子眼底,歌声说话声也是尽入耳中。

    看得出来,这黄黄黑黑其貌不扬的少年正是这卖花团伙的主心骨。

    贺公子兴味一笑,正待下楼去瞧瞧,忽听得暗处有人低沉唤道:“禀报主子……”这一打岔,生生顿住脚步,就此作罢。

    停住的只是那一小步,可错过的,现在谁又说得清是什么……

    街头的少年可不知他的心思,匆匆疾走。

    “小五,走那么快干嘛,等等我们——”二虎和石头从后面追来。

    易倾南脚步不停,口中说道:“今日超出我的预想,不见得是件好事,我得回去想想……”

    二虎笑道:“想什么想,要我说就是好事,天大的好事,小五啊,你真该感谢你爷爷的棍子,成天打你,把你打得脑子越来越灵光,简直神了!”

    翠丫心情已经转好,咯咯笑道:“就是啊,那大爷叫我唱歌,我都吓傻了,好在小五哥拉我进那后堂去,现编了一首,这歌儿真好听,小五哥你再教我唱歌好不好?”

    说话间,几人正穿过条小巷子,眼前黑影一闪,有人挡住了去路。

    易倾南暗道不好,定睛看去,却有些傻眼。

    按照生前见惯的剧本情节,这一伙人赚了钱,总会遇上点什么拦路打劫勒索的角色,但面前这位面容清铄两袖清风的长衫老者,怎么看怎么不像。

    “啊,谭先生!”二虎低叫。

    那谭先生微诧道:“怎么,你认得我?”

    二虎抓抓脑袋,不好意思道:“我以前在先生学堂门外那棵大树上掏过鸟蛋,听别人都这么叫。”末了又压低声音对易倾南道,“这是在城外办学堂的谭先生,学问大着呢!”

    谭先生笑道:“老夫谭彻,方才就在那酒家与友人聚会,听得小姑娘唱歌,特意追来问问,这歌,是何人所作?”

    没等易倾南开口,翠丫便是指着她,脱口道:“是小五哥!刚刚现编的!”

    谭彻吃了一惊,将易倾南上下打量一番,赞道:“这位小哥机智过人,实在叫人佩服,敢问尊姓大名?家住何处?”

    易倾南摆手道:“先生过奖,先生叫我小五就好。”

    边说边是去扯那两人的衣袖,谁知还是没止住二虎得意的话音:“我们都是城外清河村的,小五住东头,我们仨住西头!”

    唉,这个大嘴巴!

    “天不早了,我们该回家去了,谭先生再见。”易倾南朝谭彻笑了笑,拉了二虎就要走。

    “等等!”谭彻追着唤道,“小五,我们学堂开办至今,一直想找人做一首歌,让孩子们上课放学都能唱,不知小五能不能帮我这个忙?”想了下,又道,“这歌不是白写的,我出一百文买下来,你觉得如何?”

    一听有钱,数目还不小,二虎哪里按捺得住,不迭点头:“行,当然行!”

    “那要多少时日?五天够不够?”谭彻问道。

    “大概够吧,我问问小五。”二虎转头对易倾南低道,“五天,怎么样?”

    易倾南翻个白眼,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还能怎样!

    “明天吧,明天我跟二虎到学堂来见先生。”

    谭彻大喜过望,连连说好,易倾南与他道了别,带着三人朝城门的方向走。

    刚转出小巷,眼看前方就是大道,忽见人流如潮,熙熙攘攘,一窝蜂似的向某处奔涌,锣鼓声喧闹声次第传来,不绝于耳。

    “大哥,出什么事了?”二虎上前几步,随意拉住一人问道。

    那人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你还不知道呢,今天城里豆腐孙的新店开张,门前搭了个高台,在举办个吃豆腐比赛,听说还有奖金可以拿!”

    二虎听得大是兴奋:“走,小五,我们也看看去!”

    石头与翠丫小孩子心性,也跟着附和:“时辰还早呢,小五哥,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易倾南看看天色,正值迟疑,目光不经意往那远处人头攒动的台前一瞟,忽然定住不动了。

    那拨开众人急急跳上台去的身影,有点眼熟呢……

    不是福贵却又是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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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家丁介绍:
某年某月某日,某超级无赖穿越女,假扮男装,过五关斩六将,终于进入裴大将军府,成为一名无比得瑟的……家丁。 谁曾想,从家丁到权臣,青云直上,步步登天。 这日。 某家丁意气风发:“外面都说咱小五哥风度万人迷,气质无法敌,号称上京第一美男……” 某将军面色冷清:“厚颜无耻。” 某王爷嗤之以鼻:“你就吹吧!” 某皇子两眼放光:“口说无凭,脱了瞧瞧……” 又一日。 某家丁捂嘴窃喜:“醉月楼花魁小凤仙约我晚上去她的香闺留宿过夜,美人俏婢四人一同服侍……” 某皇子媚颜凑近:“行啊,让哥哥教你几招……” 某王爷似笑非笑:“你可曾听过铁杵磨成绣花针?” 某将军头也不抬:“传令下去,今晚私自离府者,月钱全扣,家法伺候。” …… 五哥语录: 1、不想吃天鹅肉的蛤蟆不是好蛤蟆,不想睡主子床的家丁不是好家丁。 2、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下。 3、本人上得厅堂,入得厨房,拆得了墙,打得断梁,思想上小流氓,生活中好儿郎,模样那叫纯情漂亮,内心可谓变形金刚!窈窕家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窈窕家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窈窕家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