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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海之舟     新鸦片战争txt下载     新鸦片战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法国公使

    当张格尔被押送到京师后,刘寄的声望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最重要的是刘寄开始获得士人和军队的认可。如果说刘寄以前凭借的是皇帝的身份获得的权利,一旦剥掉皇帝的身份他什么也不是。那么现在刘寄多少获得了一些对其个人的认可,至少他是大清顺治以后唯一一个亲自上战场并获得了胜利的皇帝。他所训练的新军也在战场上得到了全国上下的公认,那是一个无人敢捋其虎须的虎贲之师。

    然而刘寄的虎贲之师陷入了新的烦恼中,八位军机大臣赶跑了英国驻华公使后,北方制造局的英国技师也一起跑光了,这样新造出来的炮弹变的不稳定起来,炸膛的事情时有生。而且原本和皇家工业拓展公司谈判的钢铁冶炼厂也因此中止了,不仅如此留学英国的外派人员也和驻英使节一起被驱逐回来。

    可这一切的事故的制造者,刘寄却不敢处罚他们,甚至刘寄还公开表扬了几位大臣维护上国体统。八位军机大臣是站在了道义的制高点以大无畏的卫道者身份做出的这等事情,刘寄已经不再像当初那么冲动了,他知道一切的转变需要时间。虽然自己急不可待,可事情的展并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既然如此那么就接受这一切吧,刘寄想到了仍然小心的留守在自己领事馆的法兰西领事。这个和中国签订了贸易协议的国家应该很乐意取代英国人的位置。

    法国大使埃尔-拉法兰和阿图瓦伯爵关系不错,在法王路易十八去世后,阿图瓦伯爵变成了法王查理十世,埃尔-拉法兰也捞到了这个到东方担任领事馆大使的职位,原本他以为东方是一个遍布黄金的地方,那精湛的东方瓷器会轻易的被他弄回欧洲成为他源源不断的财源。事实上情况并不如他想想的一样,法国虽然强大,可是在外海殖民这一块上,法国大大落后了。不仅如此连和东方人的贸易也被英国人弄断了,所有需要同中国经商的外国商人,都必须在东印度公司管辖下经营。这甚至得到了中国人的同意,埃尔-拉法兰觉得不可思议,世界上还有主动把经商权交给另一个国家的国家,这必定是中国受骗了。

    到了中国后,埃尔-拉法兰了解了一翻,事情出乎他的意外,中国皇帝并没有这种授权,而是中国的地方官员觉得这样很方便,就把经商权给了东印度公司,并且默许东印度公司管辖各国的商人。埃尔-拉法兰觉得这对法兰西很不公平,当然更多的是对他本人不公平。他原本期待的东西,都在英国人的口袋里。

    埃尔-拉法兰原本准备好好和中国官员沟通一下,可是英国公使突然被中国人驱逐出境,让他觉得惊奇,一翻了解后埃尔-拉法兰吓了一跳,这样也会被驱逐出境,他警觉的辞掉了所有使馆内的中国人,尽量减少和中国人的接触,他不想这样不体面的被驱逐出中国。

    可这样的生活让他感觉如同坐牢一般难受,埃尔-拉法兰已经打算向法王推辞掉这份工作,回到巴黎去。

    事情的转机突然的出现了,中国皇帝亲自召见埃尔-拉法兰,这让埃尔-拉法兰又看到了希望。

    早就听说过圆明园的美丽,埃尔-拉法兰今日终于如愿以偿的见到了。

    清晨薄雾缭绕在园中,天边瑰丽的晨曦将大地从睡梦中唤醒。埃尔-拉法兰跟随着一名太监的脚步匆匆的行走在院中,白色的“海晏堂”披着轻纱般的白雾若隐若现的出现在远处,至近处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型喷泉里,有着众多的吐水灵兽。恋恋不舍的离开宛若神迹般的喷泉,往前是雕刻着精致图案的门柱,繁复的图案造型典雅高贵,依稀可以辨出是雕刻在汉白玉上龙,门柱上方的阳台让埃尔-拉法兰觉得熟悉而亲切,那圆柱形的栏杆让埃尔-拉法兰猛然惊悟这是一座有着西方风格的东方建筑。

    这个现让埃尔-拉法兰高兴的手舞足蹈。

    正在这时,从屋里走出来一位身着明黄色服装的中年人,这人头上戴着一顶垂满红须的帽子,帽子顶上镶嵌着一颗硕大的宝石,身上的袍子绣满龙的图案,举手投足间自然有一种令人服从的气度。

    埃尔-拉法兰认得这人就是刚刚平叛回来的中国皇帝,他上前尽量优雅的捧着这人的手吻了一下,然后让身边的翻译转述了自己的祝福。

    刘寄被埃尔-拉法兰吻的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他今天邀请法国公使来是准备和他谈谈联系一些法国技师到中国来,这位公使看起来对中国的艺术品十分留念,沿途看的眼睛都直了。

    到了海晏堂主楼的阳台上,刘寄面对着楼下的大水法坐了下来。他指着身边的位子向穿着紧身裤子的英国公使点点头,这位公使堆着笑脸坐了下来。

    他的翻译躬着腰侍候在一边,那名翻译看样子是澳门来的中国人。这个时代中国的翻译大都出自那里,刘寄让曹进喜给翻译端了根小凳子来。

    对于驱除英国势力的事情,法兰西自然不遗余力。这一点上刘寄和埃尔-拉法兰很快找到了感觉。刘寄答应和法兰西五口自由通商,但是法兰西要帮助中国修建一座钢铁冶炼厂,替中国寻找长久合作的技师协助中国造枪造炮,如果合作愉快,刘寄还答应给予法国人在中国更多的便利。

    临别时刘寄送给埃尔-拉法兰一套精美的粉彩瓷器,另外刘寄拿出了一件青花六方瓶让埃尔-拉法兰送给法王。

    埃尔-拉法兰喜滋滋的回到了使馆,他似乎看到自己在里昂的庄园里也建了一座今天在圆明园里见到的“海晏堂”。

    埃尔-拉法兰连夜就跟法国内阁和查理十世皇帝陛下写了一封漏*点荡漾的长信,信中讲述了他经过千辛万苦终于获得了中国皇帝的信任,中国皇帝向法国开放了五处通商口岸,允许法国商人自由到中国贸易,并且中国皇帝热情的赞扬了法兰西的伟大,还委托自己给法王带回来一件礼物。在具体写什么礼物的时侯,埃尔-拉法兰拿着青花六方瓶在油灯下仔细看了起来。

    这一看,埃尔-拉法兰大吃一惊,他现这件送给法王的瓷器的确比自己的好多了。虽然不太懂得瓷器,可埃尔-拉法兰还是从瓷器光洁而毫无瑕疵的瓶面,觉了其中隐藏的价值。仔细一看他又现镂空的外瓶中藏一个另一种样式的瓶子。埃尔-拉法兰眼珠一转,他立刻决定将中国皇帝送给自己的礼品和法王的礼品调个包,反正天高皇帝远,谁知道中国皇帝送的什么瓷器。

第六十二章林则徐上任

    从京师到广州,沿京杭大运河而下,历经直隶、山东、江苏、浙江、福建、广东六省,林则徐沿途目睹了当世6离光怪的景象,当时朝廷虽然开始糜烂,但是民间经过了康熙、雍正、乾隆、嘉庆一百多年的太平滋养,已经积累了大批的财富,各地的商业城镇繁华热闹,特别是苏州一带街市通宵达旦,南来北往的人流都要在这里驻留,两淮的盐商一个比一个富庶。刘寄实行的一些经济改革也在这些地方开始留下痕迹,人们已经普遍使用龙圆。商人们对于银行这种新兴的资本市场已经开始接受,大宗的交易已经普遍使用银票。毛鸿岁在苏州扩建的苏州织造局更是当商人谈话的热点,从英吉利国进口的动力织布机让当地人开阔了眼界,许多人进入了织造局中上工,机器轰隆隆的叫声赶的打雷的声音,力气比十头牛还大。

    在这些繁华的背后,林则徐也看到了许多不堪入目的地方。每一座繁华的集市里都有大量的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人。街道上时常遇见欺行霸市的八旗子弟,更有许多吸食鸦片的瘾君子,这些人瘦弱不堪,大都蓬头垢面,整日里一门心思想着吸食鸦片。

    这些现象尤以通商五口岸最为严重,瘾君子为了获得吸烟的钱财,杀人放火,入室偷盗的事情时有生,更有甚者为了吸资逼杀亲生父母,强迫妻子为娼等等不堪入耳的事情。

    到了广州后林则徐拜访了总督李鸿宾、广东巡抚陈中孚,两人早已接到皇上圣旨,对新来的海关总监林则徐接待甚为周到。

    林则徐对当地的官员一一拜访之后,随即进驻了伍秉鉴相送的海关衙门。有了办公地点后,林则徐随即召来了下属各海关监督约法三章。

    第一、洋货入关后,另行在交易时缴纳交易税。第二、不许鸦片船入关,见到鸦片船只一律没收销毁。第三、所有中国商人如果涉及鸦片贸易,一律抄家收监。

    大家都以为林则徐新官上任三把火,烧一下也就完了。

    谁知道林则徐的火越烧越旺,当真严厉执行起来。

    十三行在地理上包括中国行号与外国商馆两个区域。

    中国街区有一组宽敞的中式建筑,里面有很多房间和庭院,这里是以前的行商公所,在林则徐来任之前这里事实上管理着中国的对外贸易,所有从中国进出口的货物必须这里批准方能够进行交易。伍秉鉴原本是十三行的总商,他的办公地点便设在此地,现在这里成为了中国海关总监的衙门。

    紧邻中国行会公所与海关总监的是各国商馆,这里是供洋人经商、居住的地方。商馆在外观建筑、室内装饰及生活方式上都带有异域风情,这些房屋几乎囊括了英、法、丹麦、瑞典、荷兰、巴西、俄罗斯、葡萄牙、西班牙和东南亚数十个国家的建筑风格,成为一个世界商务机构的博览会。中国街区木板平顶型的行号与商馆区拱形廊式的西洋楼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幅中西合璧的人文景观。

    丰太行是一家专门负责和英国人贸易行商,近来对丰太行的老板贺虢来说是祸不单行,先是五口通商,让广州的贸易量骤减。紧接着连续倒闭了好几家商行,虽说是减少了竞争对手,可是也看出了这个行业开始的不景气。四家大的商行同文行、广利行、怡和行、义成行都在将资金转移到上海去。洋商们也有大量的货物转到了其他几个通商口岸去交易。就在这艰难的时刻,现在又来了海关总监林大人这么折腾。好在丰太行能支撑到现在也有他一些不为人知的办法,所有进出口贸易中,最赚钱的还是要数福寿膏。

    虽然林则徐来势凶猛,贺虢也有他的一套办法。以前也有这种不识事务的官员,可是最后不也乖乖的和贺虢合作。

    林则徐收到了丰太行的请帖是在下午的时候,他刚刚撤换了下属的粤海关监督,相对上海、宁波、福洲、厦门其它四处新任命的海关监督,这个粤海关监督毛病太多了,这人是一个旗人,靠着禧恩的关系以祖荫任职为粤海关监督。这人为人倡狂到了极致,居然在林则徐视察广州码头时,公然不许林则徐检查英国商人停放在码头的货物。林则徐当即奏请湖广总督李鸿宾调来广东水师,强行开箱检查,果然在里面现鸦片。而这家英国商人的担保行商正是丰太行。

    此时丰太行的东家来请帖,恐怕是宴无好宴。林则徐背着手从案头站了起来,眺望着窗户外西关繁忙的景象。家人林伯又问了一声:“这个贺虢主人是见还是不见。”

    从码头上吹来的河风,将林则徐胸口的长冉吹起,宽大的官服在风里飘荡起来。镂空的窗格将窗外的景致凝固成了一幅十九世纪初繁华的广州风情画,画中的主角在风中凝重的说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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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京师或外地到穗,多数都是坐船,到天字码头上岸,然后循北承宣直街、双门底上街、双门底下街、雄镇直街和永清街到惠爱坊,路上可以见到迎接京城官员的接官亭。到了惠爱坊这里衙门林立,从两广部堂、左右都统到布政使司、广东巡抚部院、广州府、将军府、番禺县等,称之为衙门一条街是名副其实。例外的是林则徐的海关总监没有在这里,而是和西关的潘、卢、伍、叶四大富家的相隔不远。丰太行的贺虢家自然比不上潘、卢、伍、叶四大行商,他的家却安在拱北楼附近,穿过林则徐来穗时走过的接官大道,双门并列的拱北楼出现在眼前。离拱北楼不过百米,一座青砖碧瓦的公馆出现在眼帘,门口一对石狮子下,贺虢带着一群人迎接在门口。

第六十三章水师旗营

    林则徐带着老仆骑着一匹青花马穿过广州府,让他尤为感慨的是这里的鸦片馆大都公开的营业,京师的人吸食鸦片还是偷偷摸摸的,更不敢有人公开的开着鸦片馆。这里的烟馆却少了很多禁忌,只是在门口蒙上一层厚布。门外大都有着浓妆艳抹的女人来拉扯你进去。看到进进出出的人一个个形容枯槁,时常掀起的门帘里隐约能见到躺在榻上的人吞云吐雾。

    如果没有官府的默许,谁人敢如此猖獗。

    林则徐对此甚感痛心,他知道当今皇上为了整饬吏治撤职了成千上万的捐官,不惜将皇上内帑的财源断了一处,可是依然有不畏国法的官员,干着上对不起国家,下无以对黎民的事情。

    到了贺虢府上,林则徐将这些心事隐藏了起来,谈笑风生,只是说些风花雪月的事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贺虢见到酒席上渐渐有了声色,看林则徐也不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他婉约的说道:“大人初到广州,府上缺少的东西甚多,草民愿意为大人略尽绵薄之力,为大人的公务顺利进行,添一块柴,尽一份光。”

    林则徐哈哈笑道:“好说,这锦衣玉食的生火谁不向往,只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东家切不可坏了朝廷的规矩。”

    贺虢心想,这些官员谁不这样说话,可做的事情却是另一套。他拍了拍手,只听响声后有数名异域女子从屋内走了出来。

    这些女子高鼻深目,轮廓分明姣好,头色彩各异,一个个风情万种面目含春。

    贺虢老神在在的仔细观察着林则徐,这些来自异域的女子比起小脚女人来更加风骚迷人,大多官员都过不了他这一关栽倒在温柔阵中。

    等了半响,贺虢的笑容有些尴尬起来,林则徐很自在的欣赏着这些美女,谈笑间毫无异常之处。倒像在欣赏一幅水墨国画,偶尔点评几句。见惯了这种场合的贺虢如何不知道,林则徐能够很自如的控制自己,根本没有被这些女人迷住。

    他试探的问道:“林大人不挑选一个,莫非嫌弃这些女子不够丰满。”

    林则徐笑道:“掌柜的不必为此费心,林某不是铁石心肠,这等西域美女谁人不爱,怕的是像元顺帝一般被五色彩毛迷住了眼睛,不知道世间万物尤以眼睛最不可满足。正如老子所言,为腹不为目,如果只知道满足眼睛,怕永远不能满足。”

    贺虢拍手说道:“听林大人一席话,让鄙人受益匪浅。海关的事情大人初来乍到,很多事情还不了解。两广之地,地少人多,全仗和洋人交易,解决多少流民,大人不见广州码头处每天出下力的人多如牛毛,咱们十三行雇佣的小工成千上万。如果大人能少许给与鄙行方便,在下对林大人必将怀着万分感激之情,做牛做马也不能报答大人万一。”

    林则徐沉默半响说道:“贺掌柜只怕这些出苦力为生的人,因为福寿膏生不如死,因为无钱吸食而横死街头。要知道就是有钱人也禁不住福寿膏的侵害,原本家财万贯的人有多少因为福寿膏倾家荡产最后流落街头,甚至一命呜呼。但凡有丝毫慈悲之心,必不可与此等害民之物有染。下官也知道,广州的官员和商人多不沾染此物,即使有染也是情非得已。”说完林则徐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贺虢,神色间一股荡然正气油然而生。让贺虢脸色数变,他忽然感到这林则徐是个难缠的角儿,一股愤懑在贺虢心中升起,这些假仁假义的狗官,一个个表面上道貌傲然,骨子里无不*贪婪,前一任的粤海关监督吃了他多少银子,今日里换了一个又要重新喂饱。他忽然起了一个念头,今晚洋人要在城外一处偏僻的码头下货,何不将此事告诉林则徐,看看他的反应,是真个想抓鸦片贩子的,还是嘴巴说的好听,想多捞些银子的。如果是真想抓鸦片贩子的,去了让洋人的铁炮教训一翻,整不好把命送了真好除掉一个祸害。如果是捞银子的,自然知道洋人舰船的厉害躲之唯恐不及,如何敢去抓鸦片贩子,到时多开些价码,还不一样驯的服服帖帖。

    贺虢内心起伏跌宕,面上却只是难堪的笑了笑。半响贺虢顺服的说道:“林大人所言,如雷霆震耳,令人反思,鄙人与洋人交道打的久了,知道一些幕后,今晚丁巳时洋人要在长沙湾卸货,林大人何不前往捉拿这些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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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则徐从贺虢宅子回来后,一路上都在想着这件事情。贺虢明显的和鸦片洋商有勾结,今天的架势明显是贺虢想收买自己,可最后贺虢怎么会告诉自己洋人的鸦片船要卸货的事情。他感觉此事有蹊跷,如果说贺虢是谎报,这样对贺虢来说并不是一件有利的事情,那样明显的开罪自己,不像是贺虢这样的聪明人愿意干的事情,除非贺虢不想在天朝待了。想来想去林则徐决定还是要去追查此事。

    林则徐决心一下当即赶到湖广总督李鸿宾的府上,其时广州将军奕颢正好在李鸿宾府上做客。三人相互见礼后,林则徐将来意向李鸿宾说明,广州将军奕颢在一旁听说后,主动要协助林则徐办理此事。

    林则徐想一想也好,便向李鸿宾告辞前往将军府。到了将军府上,奕颢办理好手续又派了一名副将同林则徐到水师后街点兵……

    “水师旗营”面临珠江,临江一座十米高的城墙修成圆形,城墙顶上一座城楼,城楼旁边一杆旗杆,旗杆上一面正黄色的龙旗。营地便在龙旗的俯视之下。水师旗营初设于乾隆十一年,最早立营在珠江南岸的凤凰岗,后因广州城的变迁移至此处。

    水师有官兵6oo余人,战船不多,计有较大的缯艉船2只,每船可容兵四五十人,桨船4只,每船二三十人,还有的就是几只小艇,大小战船共14只。另有座船一只,长七丈五尺,宽一丈二尺五寸,大概就是“旗舰”了。

    这支水师部队日常就在珠江河上操练游泳、打枪、爬桅杆等技艺。

    水师兵初期所用的武器还有藤牌与利刃,后来才有鸟枪和抬枪,均十分落后。大船上配置了生铁大炮、熟铁斑鸠炮各13尊、熟铁河塘炮6尊、熟铁砂15尊,而所驭战船全靠人力摇橹或借风为动力。

第六十四章稽查鸦片

    林则徐来到营中时官兵们正吃完晚饭在营中纳凉,原本就稀稀朗郎的水师兵,一听说要去缉捕鸦片船,一时间便散了一半,等那名副将把人重新召集来都已经天黑了。林则徐眼看不行,他大声说道:“缴获的物资除鸦片外,下官交给诸位官兵处理。”

    官兵里哄的一声笑了起来,有人说道:“命都没了,那有福气享用银子。”

    林则徐心中一股怒气燃起,这等贪生怕死的官兵如何保国保民。

    那名副官在林则徐面前看到旗兵们如此表现,脸色也觉得难堪,了一通火把旗兵们镇住了。

    好歹把人召集起来,林则徐随着旗营的一艘缯艉船,两三艘桨船合计百号往长沙湾赶去。

    当晚月华如水,江面上波光粼粼,时而可见渔船在江上随波摇曳,江岸的人家亮着一团油灯,从屋中透出微弱的亮光,小虫在江岸的草丛中“蛐蛐”的叫着,远处的山像蹲伏的怪兽从黑暗中探出头来,露出狰狞的面孔吸取着天空中星星和月光的光华。

    怀着一团复杂的心情,在江月的指引下,林则徐带着几位亲信和水师旗营,顺江赶到了长沙湾。

    一艘硕大的船如同江中露出的怪兽出现在了前面,一些小船正在从船上往岸边搬运着什么。

    林则徐指挥着水师的船只沿着江岸冲了过去,前面有洋人喊叫的声音。林则徐下令水师的官兵呐喊起来:“我们是大清国海关总监,前面的船只立刻停下,接受检查。”

    那些船只见到水师的到来,不仅不停下来,反而迅向大船靠拢,到了大船边,这些人顺着绳梯爬上了大船,那些小船也被船上放下来的绳子吊了上去。

    林则徐眼见不能逮住这些人,连忙指挥人往岸边靠去,想弄清楚岸上的到底是什么。

    这时大船上火光一闪,几乎就在同时,水面上轰隆一声巨响,一团水柱在月光的照耀下升腾起来,又迅在江面上掀起波澜。林则徐乘坐的船只在炮弹掀起的巨浪中激烈的摇晃起来,一个巨大的浪头盖了过来,水师的船只无奈的翻转了过来,将林则徐扣在了江面下。离的稍远的几艘浆船也被巨浪冲的东倒西歪,有醒悟过来的水师调转船头飞也似的跑了。林则徐在福建长大,自小也熟悉水性,在水中脱了官服,一个猛子钻出水面。

    大船上传来了哈哈的大笑声,一阵刺耳的洋话叽里呱啦的讲了起来,接着又是一阵大笑声。

    林则徐忍着心头的怒火向着视线微弱的江面问了一声:“有受伤的吗?”

    黑暗中有人答道:“林大人没事吗?”

    落水的人又聚到了一起,那名副将指挥着人将船翻了过来,大家相互救助着重新上了船,有些丧气的往回走去。

    林则徐望着仍然笑声不断的大船,明白了贺虢为什么要告诉自己洋人在这里卸货。

    旁边一名水兵打了个喷嚏,有一人说道:“林大人,看起来你是个好官,可是洋人船坚炮利,咱们的水师不是对手,而且洋人的生意让很多人都赚了钱,林大人想要管这些事情,不是断了很多人的财路。”

    那名副将吆喝了一句:“多嘴。”这人闭上了嘴,再也没有说话。

    副官看着沮丧的林则徐说道:“林大人想开些,今儿没有伤人,也算是运气好。”

    已经离开了大船很远了,林则徐望着黑影占据了整个江面的洋船,心里五味杂陈,这些能进珠江的船只是洋人最小的远洋船,那些更大的船呢?他一身水淋淋的站了起来,凝望着冷冷的月光照射的江面心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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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伤心事林则徐并不至遭遇一次,林则徐逐渐开始了对西事的注意,他招揽了大批了解西文的人翻译来自西方的书籍以期望了解洋人。

    亚孟成了林则徐这方面的好帮手,他找来了大量的翻译人才。

    其中有袁德辉,一个在马来西亚槟榔屿和马六甲受过西式教育的四川人。

    梁进德,他的父亲原本想培养出一个能翻译圣经的中国人,他新加坡受到了良好的西式教育。

    除了招聘到这些懂西文的人才,林则徐还常常将洋商买办、引水、通事、归国华侨、教会学生,甚至在外国商船中服役的中国厨师、在伯驾眼科医院中工作的人招入行辕议事。他为了了解西方不避嫌疑,礼贤下士。

    长此以来,有些洋人知道林则徐如此好知夷情,主动将英吉利好书卖与林则徐。

    这样西方的《万国律例》、《世界地理大全》、《澳门杂录》、《澳门历史》等等书物被大量翻译出来,摆放在林则徐的案头。随着对西方了解的深入,林则徐越来越惊心,他的眼前打开了一扇从未打开过的窗户,那里不是熟悉的人伦道德,而是承载着洋枪大炮的西式文明。

    然而通过图书里了解的西方应该说还是带着一层面纱的,撕掉这层面纱的是第一批从西方回来的留学生。他们中有魏源、有杜受田、有黄爵滋等等,当然还有驻英国使馆大使戴兰芬,这些人当初带着眼泪,抓一把乡土,在皇帝的圣旨压力下无可奈何的漂洋过海。而今在海外渡过了三年终于回来了。

    1826年的夏天,广州城万人空巷,人们在码头外等着观看第一批回到中国的留学生。

    因为京城里驱逐英国商务领事的事件,这些人提前回国了。当喷薄的太阳在朝霞中升起时,从珠江口驶进来的一艘葡萄牙商船进入了人们的视线。在那一轮炙热火红的太阳中,商船缓缓的靠近了广州码头。等候的官员和人群可以看到甲板上一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他们拥挤在船舷边,挥着手中黑色的礼帽或者雨伞,舞动能够舞动的一切,兴奋的向岸边招着手表达他们内心愉悦的心情。

第六十五打开的窗户

    1823-1826年的伦敦并不如人们想想中的愉快,城市大街上的低洼处积满了污水,刚刚被圈地运动赶出家门的农民,还没有一个合格的手工业者所应有的觉悟。他们提着喝光的酒瓶睡在大街上的角落里。与此对应的得益于工业革命的成长,遍布在城郊的纺织厂拥有数万台织机,它们吸纳了大量的失业者。冒着浓烟的烟囱伴随着蒸汽机的轰鸣,让工人们拼命的想要赶上机械的度。工业革命积累的财富使一个新的阶级壮大起来。与居住在棚户区的工人相比,他们居住在伦敦华丽的富人区,不远处便是雄伟的伦敦塔、庄严的西敏寺教堂、壮观的圣保罗大教堂这些历史悠久的建筑原本只能是贵族和庄园主的天堂,现在他们必须学会和新兴的暴户学会相处,毕竟这些暴户为国家提供了最多的税收。

    戴兰芬带着从中国来到西洋的数百人,跟在东印度公司官员的身后,萨克雷热情的为戴兰芬指点着伦敦大街上的建筑,虽然听不懂萨克雷蹩脚的中文,戴兰芬仍然不时点着头。

    行走在十九世纪初的伦敦大街上。行人们的目光和东方客人的目光同样的充满了好奇,双方最初的印像都是陌生的。数千年来,这是第一批走在伦敦的中国游客。

    朝霞在泰晤士河口升起,在英国人心目中有如故宫一般的伦敦塔披上了一层红妆,高大的城墙和密布的塔楼仿佛在向东方客人讲述着一段久远的故事。后来这些中国客人才知道,伦敦塔始建于1o78年。它在历史上既作过王宫,也作过法院,后来又是一所监狱,他承载着英国人从十一世纪开始的一段历史。

    戴兰芬和他的生员们以轰动的效应在皇宫里受到了乔治四世隆重的欢迎,这位热爱中国文化的英国皇帝在宫殿里挂满了莲花造型的灯饰,中国仕女画,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瓷器来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

    随后又举行了让中国客人心惊肉颤的盛大舞会,那些戴着白色波浪形假的男人和露出一片白花花胸脯的妇女们搂搂抱抱,如此不堪入目的场面让戴兰芬带着生员们拂袖而去,主人莫名其妙的愣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得罪了客人。

    在旅店的房间中,戴兰芬透过木板窗户望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马车和人流,他想到了离去。可是中国与英国相隔数万里之遥,岂能如此轻易的离开。他又想到了身上背负着皇帝的期望和寄托,要自己务必了解英吉利人,而且戴兰芬离开英国后,留在这里的以及今后会来到这里的生员怎么办?

    街头撒尿的小天使雕塑正好对着戴兰芬的窗户,它那冰冷的永恒不变的面容似乎正嘲笑着戴兰芬的胆怯,让戴兰芬想起了地藏菩萨入地狱时说的话,“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就这样戴兰芬咬着牙担负起了建立使馆和照看留学生的使命。

    通过萨克雷的帮助,第一批到达伦敦的中国人在一处僻静的街区买下了一栋房屋,他们从旅馆搬到了新居中。

    戴兰芬带领着生员们将这里改造的更富有中国的气息,他们在走廊上挂着自己制作的红灯笼,在大门口贴上自绘的门神。大门外的法国梧桐静静的观察着屋里的中国客人,这群东方之子在富有西方气息的建筑中点缀出一朵美丽的东方之花。

    听到戴兰芬给林则徐讲起了这些,魏源想起了坐落在剑河的大学,他从这座没有围墙的大学中学到了很多。让他思考最多的是,中国如何在吸取西洋的先进技术时不至于淹没自己,丢失掉伟大的华夏文明的精髓。最先让魏源思考的不是这些,他在对西方一点点的认识中比较着。为了节约有限的经费,到工厂打工的日子让魏源对西方的工业资本家有了一个感性的认识。这些资本家着魔似的将获得的利润投入到新的投资领域,让金钱滚雪球似的扩大。这种疯狂的资本扩张与中国两淮的徽商将商业利润投入土地的购买,房屋的扩建,园林的修建,书画的收藏相比,两者不同的命运也就是国运。这其中包含了很多元素,徽商这么做并没有错,至少在中国他们没有错。

    屋子里哄堂大笑的声音让魏源从思考中惊醒过来,他看见一同从西洋回来的同学们正在开心的笑着,林则徐也在一旁会心的笑了起来。

    杜受田知道魏源有呆的毛病,在一旁说道:“林大人刚才在问,听说洋人两腿僵直,一旦摔倒便爬不起来,这事是真的吗?”

    魏源笑了笑却感觉笑不出来,两广的官员愿意和回国的生员们聊天的就林则徐大人一个,其他人无丝毫的耐心听一句半句,似乎他们这些从没有出过海的井底之蛙很了解洋人,那些洋人天生如此今后也不会变化一般。

    一股危机感在魏源的心中升起,他很清楚危机感来源于何处,来源于资本扩张的疯狂动力。capita1ism(资本主义)这个单词是魏源在剑桥大学花费了很多时间去学习的一个英文单词,也是在英国了解的最深刻的一个单词。对中国的威胁将来自于这个单词,资本家是不满足资本在一个国家流通,资本一出生出来就带着无以伦比的侵略性,它最终会将中国纳入到资本主义的体系,不然中国将是所有资本主义国家的敌人。

    杜受田拍了拍魏源的肩头,对着他微微笑了笑,一种相互理解的感觉在魏源的心头升起。杜受田在牛津大学学到了很多东西,与魏源一样到了英国一年后便开始半工半读,与现在仍然留在那里开餐馆的生员相比,两人都坚持在大学贪婪的吸收着那沉淀着数百年的养分。所以两人虽然没有在一个学校却一直走的很近,相互间聊的最多的便是英国好还是中国好,最后的结论让两人都很不舒服,不得不承认中国落后了。此刻魏源从杜受田的眼神感到了一种理解,早在回来的船上,在一个风起浪涌的夜晚,杜受田便劝过魏源中国短时间是不可能改变的,虽然有一个先知先觉的皇上。

第五十六海国图志

    黄爵滋在伦敦市西的桑赫斯特皇家6军学院学会了地图的绘制,他拿起了笔为林则徐草绘着世界地图的简易形状。毛笔在宣纸上轻快婉转的描绘着,随着狼毫笔尖的移动,黑色的线条走出了一幅平面的地图。很快笔尖在宣纸的大片空白处标上了太平洋,接着大西洋,亚洲、欧洲、非洲等等,最后黄爵滋在地图上描上了一根根均匀的竖线和横线,把地图分成了许多小格,又在格子的交叉处或者标明东经某某度或者注明北纬某某度。看看画的差不多了,黄爵滋指点着地图讲解了起来。

    以现代人的目光来看,这幅地图严重的不符合比例。可毕竟是中国第一幅标出了欧亚大6,非洲和美洲的地图,而且这幅草绘的地图将“世界是圆的”这个先进的概念正式传到中国本土。

    林则徐惊奇的瞪大了眼睛,“圆的!”他不觉失声叫了出来。

    “不可能!”林则徐又惊呼了一声。

    他拿起纸张,伸直手臂仔细的看了起来,嘴里喃喃的念道:“不可能!”

    黄爵滋当初在桑赫斯特皇家6军学院吃尽了苦头,不说在满是大块头的洋人中受到的窝囊气,光是每一天排的满满的课程,从早上的跑步到夜间的紧急集合,就累的他够呛。可是每次看到学院院长办公室的那幅世界地图,他便觉得在苦也值得,因为中国需要了解世界,而他正肩负着这种使命。

    今日听到林则徐的震惊,黄爵滋完全能够理解。就好像当初他看到这幅地图的反应也是一样的。

    当时那名穿着挂满勋章的将官服的院长,很严肃的告诉黄爵滋:“黄先生,三百多年前的哥伦布已经亲自驾船证实了地球是圆的,本人能以子爵的名义誓这是真的。”

    林则徐这时已经冷静下来,他向着黄爵滋说道:“看来《世界地理大全》所言不差,下官一直以为这都是洋人自己编撰出来的。”

    说到这里林则徐失声笑了出来,那笑声低沉苦涩,仿佛在哭一般,听的屋子里几个人都心情黯然。

    林则徐沉默了半响后昂然抬起了头,他的双目中射出坚定的神色,向黄爵滋拱手说道:“下官邀请德成先生留在这里,我们一起将世界地图用最好最大的纸,画出来呈给皇上。”

    魏源听到林则徐的话,原本有些伤感的神色也振作起来,他点头说道:“除了画地图,鄙人还想写一本书,就叫做“海图图志”。”

    杜受田听到魏源的话站了起来,他昂着,挺着胸,一只手背在腰间,一只手用力的挥舞在空中说道:“咱们中国也需要坚船厉炮,海洋已经不在是安全的后方了,如果没有海防,便没有中国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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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千多名留洋生员被英国人驱逐后并没有都回来,他们中有很大一部分人去了欧洲大6,特别是最后去的数百名十至十五岁的少年,这些少年由萨克雷帮忙进入了巴黎大学。除了去欧洲大6的人,也有少量人以商人的名义留在了英国。留在英国的人,当初只是戴兰芬因为祖国来的汇款常常延时,权益之计在使馆附近开了一间中国餐馆,谁知道英国人对中国菜感觉很好。没多久这间餐馆便享誉伦敦,戴兰芬便在生员中挑选了一些会经营的人专门负责餐馆的买卖,两年多下来已经成为了伦敦上流社会聚餐的选之地。更在英国的伯明翰、曼彻斯特、利物浦等等城市里开设了分店。英国人在驱逐戴兰芬时似乎遗忘这些餐馆,让他们继续存在在英伦三岛。

    算起来这次回到中国的生员只有一千二百多人,他们分成好几批人,乘坐着各国的商船到达中国。

    转眼间秋季到了,香山的枫叶红了,圆明园的秋菊也在这时盛开了。重阳过后不久便是霜降,天气明显的转凉了。京城中的男子在长衫外加上了马褂,有的人甚至穿上了皮褂子。

    第一批留学生员回到京城时正好是这一天,当时刘寄正在圆明园中和即将到安徽任巡抚的邓廷桢说话。这邓廷桢是一个大个子,半百的年纪精神却很健旺,说起话来声若洪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邓廷桢是个武夫。其实邓廷桢是嘉庆年间的进士,善诗词,通音韵,是个典型的儒家文化的实践者。

    听到海外留学生员的回来,刘寄当即让邓廷桢跟自己一起去见这些生员。

    刘寄和邓廷桢从四知书房出来,沿途看着圆中景色,到了勤政殿生员们也就到了。

    曹进喜将这第一批三百名学子带到了殿外,当值的侍卫高声叫道:“皇上到!”

    在勤政殿外高大的松柏下生员们顿时矮了下来,跪满殿外的青石板路上,原本还有话声的殿外立刻静悄悄的,只听到刘寄和邓廷桢两人的脚步声近来。

    踏着软底的缎鞋刘寄站立在勤政殿外的石阶上,面有喜色的说道:“诸君辛苦了!”

    生员们整齐的高声答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毕有人在人群里哭了出来,这哭声仿佛有感染力,惹的下面哭声一片。

    刘寄看着重新穿上了长袍大褂的留学生员,长长的出了口气向身边的邓廷桢说道:“他们虽然受了些磨难,可总算回来了。”

    “是呀!万里之遥,臣也有些不明白?圣上为何派遣他们出洋?”

    听到邓廷桢的话,刘寄回过头说道:“维周,你跟朕见见这些生员,听听他们的谈话,自然便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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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宽敞明亮的殿堂里,香炉里燃着袅袅青烟,它和仙鹤与宝瓶一起将觐见的人和皇帝的宝座隔离开来,也让龙坐上的皇帝蒙上了一层缭绕的烟雾,使宝座上的人多了一层神秘。

第六十七章邓廷桢

    勤政殿里也继承了刘寄的一贯的作法,排列着一些供官员们坐下的独凳。被宣进殿中的杜受田、张际亮、祁隽藻、林鸿年、徐继畬、裕谦等。有些拘禁的坐在殿中,邓廷桢高大的身躯坐在一张侧对着生员们的太师椅上。

    刘寄的背挺得笔直,放在腿上的双手轻轻敲击着膝盖。他环顾下面的众人,从窗格外射进的阳光如同聚光灯一般照射在这些年轻的学子身上,有些人的脸上紧张的冒出了汗珠,在这绿色环绕并不见炎热的勤政殿中显得有些紧张。

    看来场面有些拘禁,刘寄笑了笑开口说道:“诸位从海外回来,可遇见仙山否?若有仙人授以丹药,可不能藏私。”

    坐下诸位面面相觑,连邓廷桢也疑惑的想到,皇上何时喜好上了方术。杜受田看出来皇上只是在开玩笑,他迎合着说道:“仙山没有遇上,遇上了海国;仙人没有遇上,遇上了洋夷;丹药没有得到,得到了药方。”

    刘寄哈哈笑了起来,点头说道:“不错,诸位将遇见的事情,好好与朕讲一讲,看看海外的洋夷与天朝有何不同。”

    “初次坐船到达大海,是一件苦差事。海上整日颠簸,让臣下吐的腹中空虚。整日里昏昏沉沉不辨日月,人几至昏迷。如此月余,方渐渐能站立船头。此去西洋的路上戴大人统计过,不幸逝去十六人。故去者因身体不支有五人,过马六甲时有船遭遇海盗,于混战中亡于炮火者有十一人,也是不幸中的万幸这艘船因附近有船经过保住了,船上二百多名生员终得幸免。还有一人,因海上突遇台风,不慎在甲板上被卷到了海中,至台风过去这人踪影全无,好在这艘船在台风下幸存了下来,船上的其他生员都没有事。”

    邓廷桢在浙江宁波做过知府,当然知道这台风的厉害。台风一来大树也要连根拔起,那什么样的大船能在海上熬过台风。他疑惑的看着说话的杜受田,见这人面相笃厚神情坦诚自然,想想又是三年前的状元,实在看不出杜受田是说谎的人。邓廷桢回想起宁波经商的洋人,他们的商船也都是漂洋过海的大船,心里也渐渐信了几分。

    “英吉利人喜好两截穿衣,上衣外套对襟剖开,以铜纽扣连接起来。头上喜戴一顶黑色圆筒礼帽,出外走动驾着平稳的四轮马车。当地有权势的人喜欢戴着白色的烫成波浪形的假,住在石头砌成的高大城堡里。他们在郊外的庄园里,有着大批的奴仆为他们劳作,过着当地最奢华的生活,喝着一种红色的酒,夜夜都要在辉煌的城堡里举行盛大的舞会,他们在国家的政权里通过上议院表自己的意见。不过这些人并不是英吉利最富裕的人,那些只是在下议院的暴户拥有多处工厂,雇佣的工人成千上万,巨大的船只运输着他们的商品销到世界各地,包括中国和倭国,也包括我们不曾知道的美洲大6。保护这些船只安全的是遍布世界各地的英国战舰。”张际亮说完这翻话,从坐位上站了起来跪在殿中大声说道:“皇上的英明,举国共睹,小臣以卑微的身份忧心国家的大事,虽有逾越却不敢不说,英吉利人以鸦片侵害我国,至炮舰到来之日已不远也,小臣斗胆请皇上革新弊政,整饬吏治,重整科举,改革八旗,方不至于等到觊觎我大清富饶的英人到来时,无可用之兵抵挡英人的坚船利炮。”

    “住口,好个大胆的洋奴!吃了两年洋奶,居然在这里替洋主子说话。”邓廷桢一边喝道一边愤怒的站了起来指着张际亮鼻尖。

    刘寄没有料到还算比较开明的邓廷桢也如此动怒,他从坐位上站了起来,走到邓廷桢身边按下他的手臂。

    屋中的气氛顿时有些紧张起来,不待刘寄说话,张际亮哈哈笑了起来,他毫不畏惧的向邓廷桢说道:“在下今天说这翻话不为求官,不为财,只希望皇上能改革图新,将可能到来的危难化为无形。这天下之大,非我等国民可以理解,非去过外国者可以理解,西洋诸国以及美洲诸国,国势日强,其殖民地已经遍布世界,距离中国不远的印度,古之唐僧曾经西去的国家已经被英吉利人变为其奴役的殖民地。中国关闭了南下的大门,出门一看东南蕞尔弹丸之国,已经尽被诸洋占领,连越南、暹罗、缅甸诸国都朝不保夕。今天说出这翻话,在下虽死已足也”说完张际亮将头偏向一角,不言不语笔直的站在那里,犹如挺立在山顶的岩松一般。

    “好个张际亮,你在此妖言惑众,扰乱朝廷。”邓廷桢双眉倒竖,鼻翼一张一合显是已经气极。

    刘寄整天见着拍马屁的,有时候都被迷惑的搞不清楚状况了。今天遇见这硬骨头,心里倒也觉得新鲜。特别是这人所言,显然已经过国人的承受能力,连自己都不愿轻易说出来,他倒是直言不讳。刘寄不好明显的袒护张际亮,他喊了一声:“来人!”

    曹进喜连忙从僻静处转了出来,刘寄指着张际亮对曹进喜说道:“把张际亮给朕带到东耳房,等朕忙完了,朕要亲自盘问张际亮。”

    张际亮倒也不敢向刘寄造次,躬身退出了殿中,随曹进喜指派的太监去了东耳房。

    邓廷桢拂袖座回了椅子,脸上除了愤怒还多了一层凝思。

    这段插曲让殿中代表生员们觐见皇上的其他几人越有些拘束,大家都难堪的座在独凳上一言不。

    刘寄清了清嗓子,向林鸿年说道:“勿村你被福州学政保举到西洋求学,把你的际遇与朕讲讲。你们也不用惧怕邓大人,他宽宏大量的人,怎么会与你们这些学子计较。”说到这里刘寄转头向着邓廷桢问道:“维周你以为如何?”

    邓廷桢勉强笑了笑说道:“正当如此,下官也是脾气急了些。”

第六十八章归国学子

    林鸿年站起来向刘寄作了揖,又向邓廷桢行了礼后方才说道:“学生观西洋之法,重商轻义,见利忘本,道德沦落,风气败坏。然西洋人技巧斐然,所造之钟表早在前明便已传入我中国。其房屋以石材为主牢固结实又能防火,蒸汽机以煤炭为燃料将水蒸成气,冲动铁铸部件,其力胜过牛马百倍,而不用担心生疮害病。新近一个叫斯蒂芬逊斯的人在多林克顿又造出了蒸汽机车,这是一种不吃草的铁马,沿着铺在地上的铁轨拖着千百牛车才能装载的货物,如同马一样奔跑在大地上。”

    邓廷桢又恼怒的站了起来,看到刘寄盯着他的目光,他又悻悻的座了下来。胸口起伏着,不知道在恼怒什么?

    林鸿年见到这幕,明白了皇上喜欢听他们这些生员说实话,心中疑虑尽去,殿中其余诸位生员也都活跃起来。

    与绝大多数生员不同,裕谦是从湖北荆州知府任上外派到西洋学习的,而且是刘寄亲自点名派遣出去的。裕谦当时心中颇有怨气,不明白皇上为何要流放自己到西洋,他只当此去必不返回,将后事尽皆交待决然而去,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味道。当然他不会知道是自己在历史上的英明成就了他这次的出洋。

    在林鸿年说完后他站了起来奏道:“奴才以为,皇上必定对英人有了防范之心,不然也不会派我等不远万里前去英吉利考察。当初奴才对皇上派遣奴才留洋,心存疑惑,至今方能明白皇上的苦心。国欲富强必效法英人,然祖宗规矩先皇立法不可轻废,若废之,轻则人心浮动,重则动荡四起,乃至内乱不止。只可徐徐图之,先易后难,先上后下。”

    原本在南书房行走,被朝臣推举出去的祁隽藻闻言点头不止,待裕谦说完后,他接着说道:“臣以为,万事必从教化开始,可在京师建一学府,专门教习西洋技艺,师夷之长以治夷。”

    被山西学政推举出去的徐继畬待祁隽藻说完,从坐位上站出来说道:“学生不才,妄言之。西洋新近制造出的火车,于我国最为有用,我国地广物博,南北东西纵横三千里地,如果能引进此车,南北天堑将变坦途,东西路遥可成通衢。其时,边疆有事,可迅集结大军前往,平日可帮助商人运送物资,收益足以维持道路。此于国于民皆大利。”

    邓廷桢已经没有力气生气了,他高大的身躯软软的坐在椅子上,浑身象被抽干精力一般有气无力。

    刘寄笑了起来,总算有人对心思了。不过这些人大都需要锻炼,像那个莽莽撞撞的张际亮,好像蛮牛冲进了瓷器店,不把坛坛罐罐的打的稀巴烂,是办不成事情的。

    这个张际亮让刘寄想起了刚到这里的自己,刘寄那时的想法大约和张际亮并无本质的不同,整日里一心想着革新,可三年多来除了建立了一支新军,几乎原地踏步。最多也只能算是多开放了几个通商口岸,取消了捐官制度。另外小打小闹的惩治了一些贪官,就这样还闹的诸王造反,差点没把自己废了。上次出征张格尔回来,董海川就暗中奏报前恪亲王现在的不入八分辅国公绵恺又在暗中搞鬼,后来不知道为何又自个儿安静了下来。听说是知道了新军的厉害后,被吓的不敢动弹。不过刘寄猜想这个已经没有了任何实际权利且不能进入京城的家伙,已经玩不起什么风浪了。

    刘寄环顾了这些朝气十足的年轻一眼,想起自己钦点过的魏源怎么没有见到,他向杜受田问道:“芝农知道魏源这人吗?”

    杜受田回道:“启禀皇上,魏源和黄爵滋领着一批生员留在广州帮助林则徐大人,绘制世界地图和编撰海国图志。”

    刘寄心中一喜,海国图志可是中国近代的启蒙书籍,没想到历史仍然让魏源完成此书,只不过提早了十多年。他心中大喜面上却只是淡淡的点头道:“原来如此。”

    杜受田又从怀中掏出两封书信呈上,曹进喜上前将书信接过呈交给了刘寄。

    一封信中是戴兰芬禀报在广州等候着最后一批生员回来的奏折。另一封信正事林则徐讲述了自己的志向,希望能完成此书为中国点燃一盏指路的明灯。并且希望朝廷能拨给海关总监经费,支持该书的完成。刘寄欣然同意,当天便特意命军机处着户部办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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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际亮原本以为自己要被皇上一顿狠批,说不准还要受到处罚,让他意外的皇上并没有来见他,稍晚些时侯便把他放了回去了。

    他的心里带着满腔的漏*点,依旧坚强的走出了宫中。

    出了宫门后张际亮现其他生员已经散了,他只好独自在秋风中走回旅店,沿途树木枯萎,秋意萧瑟。他的热情在凉风中消退了下去,心中有些烦闷起来。走到西直门处,张际亮在一处茶棚坐了下来。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进出城门的人匆匆的行走在路上,再等一会儿便要关城门了,神色匆匆的人们都急着赶回自己的家。他们有的推着独轮车,有的赶着驴车或是马车,例行检查的绿营兵不紧不慢的察看着,有赶路的人偷偷塞上一枚一分的银币,绿营兵的度立刻就快了起来。

    张际亮忽然明白自己回到了中国,他心中升起了一丝悔意,难道自己今天的言论开罪了皇上,如果这样自己的仕途不就完了,张际亮似乎如梦游一般走进了城门,三年在英国的所见浮现在张际亮的脑海,那些刻骨铭心的见闻萦绕在他心头,久久不散,让张际亮好像生了错觉一般,以为可以大声的说话,大声的向皇帝表达自己的生平抱负,一时冲动也就忘记了这是中国,并不是英吉利的旅馆里和其他的生员们畅谈国事。就在后悔像一把锁住思想的枷锁一般,牢固的把张际亮禁锢起来时,他内心不甘心的念头被压迫的越强大起来。张际亮转念又想如果国家仍然在沉睡中无人去唤醒他,等到国破的时侯再好的家也该亡了。人生在世,不过苦短百年,数十年间便如黄梁一梦,大丈夫不趁自己正当年富力强时建一翻事业,留名于青史,更待何时。

第六十九京师大学堂

    就这样张际亮在脑海中苦苦的牵扯着自己,晃荡着回到了居住的旅店。

    旅店里生员大都已经回来了,杜受田、祁隽藻、林鸿年、徐继畬、裕谦他们几人正被其他生员围着问长问短。有的人见张际亮回来了,也要过来问他,张际亮只是勉强笑了笑推开这些人,自个回了房间里早早的歇息了。

    众人向杜受田等人一打听,才知道张际亮在接见时闯了祸事,大家不由都担心起来,他们想到张际亮的房安慰他,可是张际亮的房门紧闭着只是答道已经睡了。其实在替张际亮担心的同时,大家更多的是担心自己的命运,担心皇帝对这些留学生员的态度,担心自己的仕途,担心自己能否光宗耀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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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际亮在旅店里看着其他生员们6续的被吏部的官员召唤去了,一直十天了,人走的越来越多,最后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他的心越冷了起来,就像这逐渐变寒的天气。

    让店小二为自己生了一盆炭火,张际亮在房间里待着。他袖着手座在炭火旁楞楞的盯着红红的炭火呆,心爱的书籍孟德斯鸠的名著《论法的精神》翻开了几页掉在了房间夯实的地面上。他的思绪很乱就像这间不曾收拾的房间,张际亮脑海中从家乡到伦敦,从田园风情到海上瑰丽的景致,什么都在想,不过想的最多的还是皇上为何会派他们这些人出国。

    就像生员们暗中议论过的一般,张际亮也认同当今皇上的目光非同一般,更认为当今皇上在热河行宫有过奇遇开过**。因为此前的皇上和现在的皇上细察行为,简直判若两人。这个问题不仅是生员们认同,就是朝廷中也几乎成了没有公开的秘密。最能佐证的就是皇帝的年龄,看起来那里是44岁的人,简直和3o岁的人没有区别。也有人认为是皇上修炼太极拳的原因,说这功夫养生养颜。不过张际亮更相信前一条理由,现在想起来,这也是张际亮所以敢对皇上直言的原因。

    张际亮正在胡思乱想,门口传来敲门声。他起来开门一看,是一名太监和两个侍卫。这些人面色和气,将张际亮又请到了圆明园。

    这会张际亮没有到勤政殿见驾,他被带到了一间书房中,里面还有一人。这人半百年纪,精神矍铄,见到张际亮哈哈笑了起来,向皇上问道:“圣上,这就是留洋学子张际亮,张亨甫。”

    张际亮上前向刘寄叩问安,待刘寄让他起来后,方才向雷履泰说道:“正是在下,不知老先生是那位高人?”

    “高人不敢当,老夫山西雷履泰。”

    “莫非老先生就是传闻中的财神爷下凡,雷财神。”

    雷履泰哈哈笑了起来,摆手说道:“老夫不过一江湖布衣,那里当的起如此称呼。这一切都是圣上提携,在下永远是圣上的忠仆,圣上叫俺往东,俺决不敢往西。”

    刘寄笑了起来让张际亮在房中坐了下来,又着人为张际亮送来茶水糕点。

    三人随意的谈论了起来,张际亮听皇上说道:“那天维周可是让你们这些年轻人给上了一堂课,下来后维周专门到东江米巷去向那些外国使馆的翻译打听,后来在翻译的口中证实了你们说的都是实话,还专程到朕这里来和朕谈起这事。引得朝中大臣议论纷纷,不过大都是些不中听的话。”

    张际亮听后,心中如石落地,眉宇间锁头立解。他听见刘寄又说道:“朕今天把亨甫和雷掌柜邀来,就是要相商一件大事,刚才朕已经和老掌柜提过了,要在京城中建立一所学堂,名字吗就叫做“京师大学堂”,至于大学的掌教,朕已经向很多人都咨询过了。”

    张际亮只感到热血冲到了脑海中,浑身充满了干劲,他紧紧的盯着刘寄,喉咙里干渴的吞了一下,身子微微前倾,终于他从刘寄的口中听到,任命自己为京师大学堂的掌教。

    **********************

    此时的戴兰芬正站立在广州码头等候着最后一批回到中国的生员。

    虽然已是深秋,可广州和京城截然不同。树木依然碧绿,行走在街道上的人群大都是一袭单衣,落日下的珠江金光灿烂,远处的帆影在红日中悠然的渡来。

    戴兰芬一下显得精神起来,这是一艘多桅帆船,看起来像一艘西班牙大帆船。最后一批人不正是坐的这样的船回国的吗?

    他压抑住激动的心情,耐心的等待着。江水不时拍打着码头的青石,江风带着江水的气息扑面而来,清凉的空气让戴兰芬焦急的心情安静了一些。他不自觉的想起皇上临别时的嘱托,“畹香,朕可以明白的告诉你,只要到了西洋,你必定不会后悔出去一趟。明代画家董其昌说过,“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此话诚不欺人。到时候,你们这些出洋的人可都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人,每一个都是朕的宝贝,少一个朕也要问你说个明白。”

    戴兰芬现在已经明白了皇上的话,他的内心深处有一种疑惑,更多的是对皇上远见的钦佩。疑惑的是没有到过英吉利的中国人是不会明白英吉利的不同,可皇上是如何知道并了解的如此深刻,要知道没有深刻的了解,谁也不会派遣如此大规模的留学生员到英吉利的。钦佩的正是这种先知先觉的人之处,那不是没有留洋的人可以理解的,要知道当初离开的人群可是在哭声一片中,带着对未知的恐惧,以面对死亡的勇气到达了西洋。

    在这复杂的情绪中,戴兰芬又担心起最后一批生员的安危来,如果这些人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如何同皇上交待。海上的风险,戴兰芬是知道的,一旦遇上了暴风雨,生命在海上如同水滴一般渺小,如山一般高的浪头可以吞没一切。他暗自下定决心,不等到最后一批生员的消息,他决不离开广州。

第七十章戴兰芬回京

    戴熙是戴兰芬的族侄,他也是一名留学回来的生员。在其他留学生员都到京师报到以后,他仍然在这里陪同戴兰芬等候。看到那艘西班牙大帆船戴熙指着落日下的帆船说道:“叔叔你看,是荷兰人的旗号,就是这艘船。”

    戴兰芬稳定了一下情绪说道:“大惊小怪的,叔叔已经看到了。”

    戴熙他看着戴兰芬看似严肃的表情笑了笑,他知道叔叔的心中一定比他还高兴。

    不久船靠岸了,戴熙用熟练的英语询问起来。

    戴兰芬看着戴熙逐渐变色的表情,他的心担忧起来。果然这艘船带回了一个不好的消息,他们等候的船在好望角遇难了,船上的一百多名中国生员全部失踪了。

    戴兰芬的心突然的沉了下来,他感到头上虚汗直冒,心中刀搅一般的疼痛。戴熙惊慌的上前抱起叔叔,嘴里焦急的呼喊着叔叔的名字。

    戴兰芬苍白的嘴唇张合着,仔细听,可以听到他微弱的声音说道:“微臣辜负了皇上,一百多人就这样没了。没了……”

    当戴熙醒过来时已经躺在了两广总督李鸿宾的衙门中,见到戴兰芬醒过来,李鸿宾向他微微的点了点头。一名年老的大夫在旁边说道:“戴大人已无大碍,只是一时急怒攻心,将息几天便可,只是三月内不可剧烈的运动。”

    戴熙正好将熬好的汤药端来,听到大夫的话也是松了口大气。

    戴兰芬将息了几日,待身子见了好转,便让戴熙雇了辆牛车上路了。

    等戴兰芬到达京城已经是1827年2月1o日,这一天正好是元霄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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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还没有黑尽,街道两旁的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灯笼,一对舞龙的队伍在热闹的锣鼓声中向戴兰芬的牛车行了过来。戴熙嬉笑颜开的在车头向车厢里的戴兰芬说道:“叔叔,今天好热闹呀!”

    戴兰芬从车厢里探出头来说道:“你们把车停到街边去,不要挡住了道。”

    车把式应了一声,将车赶到了街边。屋檐下看热闹的人虽然有些不喜马车挡了视线,可春节里的中国人是最大方和气的,他们只是笑一笑绕过了车辆,继续看着游行的队伍。

    那走在游行队伍前头的是踩着高跷的人,他们有的戴着童男童女的面具,有的戴着牛头马面,还有一个人戴着城隍的面具。这些人随着紧跟后面的锣鼓乐队摇头晃脑,配合着颇有些喜剧效果的洗脸壳子惹的路人笑声不停。队伍中间舞龙的队伍更始气势雄壮,十几个举着龙头、龙身、龙尾忽而窜上,忽而伏下,时而扬头,时而摆尾,似乎那条巨龙活了过来,在京城中威风凛凛的巡视着自己的领地。路人看着巨龙精彩的表演,纷纷热烈的喝起彩来。

    等队伍过去戴兰芬叔侄倆往陶澍府上赶去,到了大学士府上其家里人告诉戴兰芬陶大人已经到圆明园参加宫中举办的灯会了。戴兰芬正准备寻一处客栈落脚,待明日才拜见皇上。巧见一顶官轿过来,轿上下来一人不时陶澍是谁。

    戴兰芬和陶澍两人是诗书好友,三年不见此时突然相见,都显得分外高兴。陶澍上前拉着戴兰芬关切的问道:“在外三年可好。”

    戴兰芬五味杂陈,百感交集,脸上转瞬间数变,似有千言万语在喉头壅塞,半响低沉的说道:“好……,好!”

    陶澍也知道这些留洋的人吃了不少苦头,他用力的拍了拍戴兰芬的肩头,将戴兰芬请到院内落坐。

    进了院中,穿过花园中的主道,沿着房檐下两排橘红色的灯笼进入了堂屋,陶澍招呼仆人将火炉烧旺。

    三人又将外衣脱掉分宾主坐定,刚一坐下陶澍便笑指着戴兰芬说道:“畹香的学生可都成了皇上的香饽饽,皇上专门打了招呼,让吏部把所有空缺都留下安置畹香的学生,还让张际亮主持京师大学堂,现在西直门外正在大兴土木,畹香这会是桃李满天下了。”

    戴兰芬摇头说道:“兄长此言差也,这些生员都是皇上的学生,如果不是皇上钦点,随能送他们到西洋去。”说到这里戴兰芬又摇了摇头说道:“这些生员极难管教,受洋人恶习影响颇深,在下担心今后这些学生可是要出漏子。”

    陶澍若有所思的说道:“现在朝中对皇上重用留洋生员也很有些看法,这些学子都是从西洋回来,会不会离经叛道很难说,再者皇上如此大量的重用一批人,会不会让这些学子结党成朋也是未定之数。”

    戴兰芬摇摇头说道:“这些学子虽然受洋人影响,有些难于管教,不过其中大多是有着一腔报国热血的人,在下以为,这些生员虽有缺点,也不失为可用之人。”

    正说话间,屋外仆人将冒着热气的元宵汤圆端了上来。戴熙从坐位上站了起来望着汤圆喜笑颜开,陶澍让仆人先递给了戴熙一碗。戴兰芬笑着责怪戴熙道:“在陶中堂前如此不懂礼帽。”

    陶澍哈哈笑了起来说道:“不碍事,让贤侄先吃,贤侄可是数年没有偿过这东西了吧。”

    戴熙嘴里含着半边汤圆,那馅中核桃、芝麻、花生的香味甜甜的直往嘴里钻,美的戴熙舍不得一口吞下,见陶澍问起含糊的说道:“陶叔叔所言极是,比洋人的沙拉、果子酱这些东西好吃多了。”

    陶澍虽然不知道沙拉是什么,不过也猜到是洋人的菜,看着戴熙的吃相,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吃完元宵汤圆已经是深夜,窗外冷月清辉,一株老梅在月光下傲然绽放。打戴熙先去睡了,两人披上外衣走到了院中。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寒意透过皮袍钻了进来,人也清醒了许多。

    “现在朝中的许多规矩取消了吗?”

    陶澍笑了起来,这戴兰芬的脾气依旧如此直来直去,虽然两人是无话不谈的老友,可毕竟都在朝中为官,如此捅破一层本不该捅破的纸,也是有些忌讳的,不过也正因为如此陶澍才更喜欢和戴兰芬来往。

    望着洒下一地银色光芒的院子,陶澍沉吟了半响答道:“有圣上在朝中大小官员都有所收敛,风气蔚然一新。只是此路不通另有捷径,这人嘛都是活的,蝙蝠在阳光下不能生存,还不能在暗洞里活下去吗?”

第七十一章戴兰芬回京2

    戴兰芬为官十数年如何不知道官场这套,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在皇帝身边的朝臣虽然暗中照样搞些小动作,毕竟有所顾忌,可下边的官员,特别是那些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还不照样如此。说起来这也是大有大的难处,中国大了管理起来自然难上了许多。戴兰芬不由想起了英吉利人的铁马,这东西如果引进到中国,那必定可以起到许多的好处。

    “你久未回来,现在朝中人事有所变动。”

    听陶澍说起这话,戴兰芬回过头仔细听着。

    “大军机赛冲阿年事已高,现在已经赋闲在家。理藩院尚书禧恩也提前告老还乡了,英和大人由户部尚书调任理藩院尚书,包慎伯身兼两职既管工部又提调户部。礼部尚书汪大人也隐退了,穆彰阿由左都御史改任礼部尚?”

    “兄长可是说哪个写得一手好字的陶廷杰陶御史。”

    “正是此人,这人向皇上弹劾禧恩收受官员冰敬、炭敬、寿敬、告禧恩每年光过寿便不下十余次。”

    戴兰芬听的笑了起来,他如何不知道这些,不仅自己过寿是收礼的由头,父母、儿女、妻妾的生日都可以成为收礼的由头,这都成了京官们收钱的惯例了,没想到皇上居然当真下了手。

    戴兰芬不由插话问道:“陶御史可是皇上授意?”

    陶澍摆了摆手,将狐毛围脖拉紧了一些说道:“现在已经不是陶御史了,而是陶总宪了,官至左都御史一职,掌管监督百官,朝中有人比喻其为皇上的猎犬。”

    戴兰芬倒是赞同陶廷杰的作为,他戏道:“莫非中堂大人不喜此人?”

    陶澍知道戴兰芬与自己玩笑,亦笑道:“此人为人正值刚廉,直言上谏,只是这样一来弄的百官无人敢过寿,父母大寿推脱不过也只好把陶总宪请上,最少多了一证人。”

    戴兰芬笑过后说道:“在下于文峰塔见过陶大人手迹,其书如人,不畏权贵,刚正不阿。”

    陶澍点头说道:“其实陶总宪也为百官做过好事,养廉银原本时常拖欠,陶总宪在朝堂上向皇上直言相谏,此银不,百官焉能不贪。当时户部无钱,皇上以私产作担保,让银行紧急放給各省各部的官员。”

    经陶澍这么一说,戴兰芬心中也有了数,不过朝廷真正有实权的还是军机处的官员,不待他问起陶澍又说道:“现在军机处的大军机有曹振镛、英和、黄钺、长龄、蒋攸铦、陶澍、包世臣、陶廷杰八人。”

    一听这八人的名字戴兰芬吃了一惊,这八人中汉人占了六个,蒙古人占一个,满人只占了一个。当今皇上当真有过人的容量和胆识,敢如此重用汉人。

    陶澍从戴兰芬的表情已经看出了他的吃惊,任谁刚听此事也要吃一惊,按照规矩朝廷中满汉大臣各占一半,掌实权的都是满大臣。现在军机处居然完全违反了惯例,皇上正在打破满人祖制谁能不吃惊。不过比这吃惊的还有,八旗领侍卫内大臣在正黄旗领侍卫内大臣文孚和其他两人叛乱以后,其领侍卫内大臣的职位被尽数撤消,各旗统领直接归皇上管辖,各旗人等无皇上兵符手谕不得调动。在叛乱时放了叛军进来的九门提督诚安也在一年后被撤换了下来,现任的九门提督程廷华,是叛乱中的护驾功臣。不过这些事情,陶澍并没有和戴兰芬讲起。因为不管和戴兰芬关系再好,陶澍也知道这个必须遵守的规矩,一旦涉及到宫中的话题都必须把他烂在肚子里。就比如事实上被囚禁在宫中的太后,大家都有默契把囚禁说成颐养天年。

    夜凉如水,两人都感到一阵寒意。便一同进了屋中,陶澍感觉这个话题实在有些沉闷,向戴兰芬问起了对西洋的印像。

    这话戴兰芬已经回答过很多次了,每一次回答前他总是要沉默一会儿,然后找一样东西在手中玩弄着回答。现在他把掏火的铁棍拿在手中拨弄着炉中红彤彤的木炭。

    “还行,是一个挺特别的国家。”

    陶澍也听过归国生员讲过不少,现在戴兰芬的回答和其相比简短的有些像敷衍了事。不过他知道戴兰芬的性格,他不说你追问也没用。

    两人又随便了聊了一些,便各自安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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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圆明园今天好戏连台,京城中的名角都齐集此地为皇长子奕纬贺寿。这是道光旻宁留下的惟一一个儿子,刘寄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儿子”心里上多少有些抗拒,这么久了说过的话就那名几句,都是问候的公式化语言。刘寄觉得还是有必要改善一下两人的关系,前几天在留洋学子中给这个皇长子挑选一名老师,今天又借着奕纬十九岁的生日专门在圆明园中为其唱戏。

    “三岔口”是京剧中的名段,戏台上两个摸黑打斗的武生不时惹的台下一片叫好声。刘寄却看着看着只感到眼皮打架,上眼皮老是要靠下来和下眼皮过不去。熬了一阵,刘寄托着脸昏昏欲睡。

    眼见便要睡着了,有太监来报大学士陶澍、礼部郎中戴兰芬求见。这拉的老长的声音把刘寄吵醒了过来,他定了定神在龙椅上坐直了身子,周围的人都掩着嘴悄悄看着刘寄,似在偷笑看戏睡着了的人。

    曹进喜凑在刘寄耳边悄悄再报了一次,刘寄点了点头朝奕纬处看去,见十九岁的锦衾少年正看得津津有味,便自行走了出去。

    出了狮子园沿路往北走来,元霄节挂出来的灯笼仍然在路边的树上,昨夜灯会的美景又浮现在刘寄的脑海中,山山水水,亭台楼榭在月夜中妖娆的身姿添上了满园的灯笼,如同风情万种的美丽姑娘身上挂满了夜明珠一般。

第七十二章总理衙门

    戴兰芬的哭声感染了刘寄,一百多名生员就这样去了,虽说天灾**谁也无法避免,可总归让人惋惜。不说花在这些生员身上的培养费用,单是如何向这些家人交待便是一件为难的事情。刘寄叹了口气,让陶澍把这些生员的后事安排好。

    刘寄正在伤感,戴兰芬抬头说道:“臣有要是禀报。”

    见戴兰芬的表情突然的严肃起来,刘寄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只听戴兰芬说道:“英吉利人在丙戌年击败了缅甸,波當牙国王割让了大片的土地与英人,而且赔偿了百万英磅。”

    刘寄在脑海里思考起来,丙戌年也就是1826年,就是说去年击败了缅甸,这不是历史上的第一次英缅战争。从伍秉鉴那里得来的消息看来,新加坡也落入了英国人手中,看来洋人已经在向东南亚下手了。

    刘寄的心情沉重起来,可惜国内仍然没有整顿好。他想到了缅甸重要的地理位置,那里是中国连接印度洋一条捷径,第二次世界大战从缅甸的仰光输送了大量的物资进入中国内地,对支持中国抗战起到了不可低估的作用。可惜呀,刘寄叹了口气,现在贸然出兵缅甸是不现实的事情,从云南进入缅甸的道路都是陡峭的山路,物资的运输全靠马帮,在后勤上就有大的难题。乾隆时期三次征讨缅甸,前两次的失败都和后勤保障有关,现在缅甸名义上是清朝的属国,可是事实上是指挥不动缅甸的,就连这次被英人击败也没有派人来禀报。

    陶澍沉吟半响说道:“微臣以为,我大清必须整顿水师,英人能如此猖獗无不是靠着舰船的厉害横行海上,以海岸为基地逐步入侵。”

    刘寄点头说道:“陶中堂所言不差,不仅要重建水师,而且要专门就洋人事务建立总理衙门,此次英人与缅甸开战,都已经打完了朕才知道消息,必须注重搜集洋人的情况。”

    刘寄看着有些不解的陶澍说道:“总理衙门主管所有关于国外的事务,凡外国在京有使馆的,也要在其国家外派使者,这些国家一但有何不利于本国的动静,立刻将消息传回国内。国与国之间也如人一般需要交往,总理衙门就是负责与外国的交往、通商及其他洋务事宜。”

    见到陶澍听得懂了,刘寄继续说道:“陶中堂马上召集军机处就此事议一议,让戴畹香一起参加。”

    刘寄又将正要和陶澍一起退出去的戴兰芬留下,待陶澍退了出去,刘寄向戴兰芬问道:“畹香对总理衙门总理大臣一职可有什么看法?”

    戴兰芬略一停顿,便答道:“兵法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外交实乃国之大事,中国境外万国林立,譬如春秋战国,岂能再因循旧法,皇上此举顺应时势,微臣感服,五体投地。”

    刘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戴兰芬没有白出去一趟,被其他官员强多了。他笑了笑让戴兰芬座了下来又说道:“畹香再给朕推荐一些在国外喜好航海的人,最好能在英人的海军里待过。”

    戴兰芬思考了片刻说道:“皇上托广东伍掌柜联络过英人,保举一批人进入英人海军,这些中倒有几个合皇上组建水师之用。待微臣回去后斟酌一翻,再奏禀皇上。”

    刘寄点点头说道:“也好。”

    结束了谈话,刘寄和戴兰芬一同往军机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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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机处的位置在紫禁城中并不起眼,与周围巍峨豪华的宫殿相比它越显得矮小破落,只有门上白木牌上“误入军机者斩”六个字显出了它的威严。远远离开这间红色的小房屋监视的御史看见刘寄和戴兰芬的到来,连忙恭敬的向刘寄行了一礼。刘寄微微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在冬季的寒冷值守的御史。

    军机处的房间里对于组建总理衙门的讨论正在热烈的进行着,其热烈温度一点也不比屋中炭炉里的温度低。见到皇上走了进来,里面的人声音一下小了起来,刘寄将外衣脱掉,递给了戴兰芬。他看了看依旧在小声抬着杠的曹振镛和陶澍两人戏道:“有二位在,大约这屋子里可以不用生火了,你两人一开口火气就来了。”

    两人立刻闭上嘴不在说话,其他人都在心里偷着乐,曹振镛似乎前一世就和这陶澍是冤家,只要陶澍说对的,曹振镛必定要说错的。也是陶澍起来的太快了,从两江总督到内阁大学生到军机处几乎跟孙猴子的跟斗云一般,一蹦就到了。随着被陶澍举荐的包世臣被提拔到军机处,陶澍在军机处说话的分量越重了。曹振镛原本是军机处受到皇上宠幸的重臣,可皇上自打热河行宫回来后便有些冷落了曹振镛。这一来曹振镛难免有些不平衡,也难免拖一拖陶澍的后退。最重要的是曹振镛看似平庸其实也自有一套,几次下来他现只要闹的不过火,皇上也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因此而怪罪谁。暗中一揣摸,曹振镛如何不知道皇上需要一个听话的大臣在朝廷中替皇上的利益着想,自己这样以来自然可以平衡陶澍在朝中的势力。

    见两人闭上了嘴,刘寄在正中间的矮榻上靠了上去,当值的小太监随后跟了进来为刘寄呈上了热茶。呷了一口滚茶,热乎乎的暖流顺着嗓子进入了肚子里,刘寄周身都暖和过来。他向着英和问道:“英和事情议的怎么样了?”

    “启禀皇上,奴才和大臣们都认为此事未尝不可,只是吾天朝上国尊崇礼仪,周边蛮夷不懂道德教化,恐使者外出受其侮辱,有伤我天朝上国的风范。”

    刘寄指着戴兰芬问道:“戴兰芬不是完整的回来了吗?”

    黄钺上前回道:“此次戴郎中是被英人驱逐回来,已是大失我上国威仪。”

第七十三章南洋水师

    蒋攸铦上前奏道:“臣以为朝廷已经派遣了大批人等外出,也不在乎多几个驻外大臣。”

    刘寄见包世臣像往常一样,在屋子的角落里默默的不做声便点名问道:“大司空怎么不说话,讲一讲自己的看法。”

    包世臣赶紧抱拳鞠躬后方才说道:“诸位大人所言极是,微臣后进末学不敢妄言。”

    刘寄打断包世臣的话说道:“朕叫你说,你就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臣遵旨,微臣以为总理衙门可将海关一并监管起来,另外可将外国按与中国的远近划分东西南北,下设东西南北各司,另外在京师大学堂中开设同文一科,专职培养翻译各国文字的人才。至于外派中国驻外国使节,臣以为是理应之事,不派使节何以了解外国,其中有狼子野心者也无从防范。”

    刘寄微微点了点头,这个包世臣逼一逼说出来的话,总比其他官员有见识些。刘寄又问了问其他人的意见,见无人说话了方才开口说道:“这事就这样定了,曹振镛将谕旨拟出来,今天内送到朕这里来。另外大司空所说按东西南北划分各司的意见,大体上可以参考,不过具体上可等候林则徐从广州送来世界地图以后在定。至于海关总监并入总理衙门一事,稍后在议。在京师大学堂培养翻译一事可马上办理,另拟一份题本送内阁办理此事。还有,拟一份诰命,任命戴兰芬为总理衙门任总理大臣,暂定为正二品大员。”

    刘寄吩咐完后众臣具下跪念道:“臣等遵旨!”

    从军机处出来,刘寄让戴兰芬一同跟了出来,他向戴兰芬吩咐道:“从今年开始,公派留洋生员由总理衙门管理,名额将有所减少,你拟定个数目上来,总理衙门下属各司,朕给个提议就按东北亚、东南亚、中亚、欧洲、美洲、非洲设立。”

    戴兰芬没有白出去一趟,他居然听懂了刘寄所提议的地理名词,戴兰芬想了想向刘寄说道:“皇上所言极是,下面各司重点将在欧洲,然而息息相关的却是东北亚、东南亚、中亚三司,这三司名为亚洲三司,实际上都是被洋人控制的势力。”

    刘寄想了想又说道:“你要特别注意俄罗斯,这个国家是中国的大患。俄罗斯虽然在欧洲却不被欧洲人认同,他的扩张方向主要在亚洲。”

    不等戴兰芬回答,刘寄又自顾自的说道:“移民到盛京一带去的情况现在怎么样?”

    戴兰芬看了看皇上凝重的神色,小心的答道:“臣不太清楚此事,只知道这些年大量的流民去了热河、盛京、乌苏雅里台一带。”

    刘寄点了点,其实他也不是问戴兰芬,只是在想着这事,大泽海子(贝加尔湖)是刘寄心头的隐恨,他在盘算着夺回那里的最好时机,不过肯定不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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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兰芬提供的组建新式海军的人员名单中有二十人,其中引起刘寄注意的是关天培。关天培是1823考中的武举人,江苏学政因完不成举荐留洋学子的任务,将武举人关天培充数推荐了上去。

    刘寄不知道这其中的曲折,却因为这个名字而高兴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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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舰船的甲板上每一个炮位都蹲伏着炮手,一身黑色军服的指挥官在桅杆下背着手镇定的行走着,隆隆的炮声在周围响起,甲板上落下的炮弹掀起巨大的气浪,溅起轰碎的木屑落满了甲板,主桅上的瞭望手向二副打着手势。

    “shooting(射)”的巨大叫声随着指挥官奋力挥动的手臂在甲板上响起,隆隆的炮声出巨大的响声震的船只一阵阵的晃动,关天培的耳朵已经停不到其它的声音,他机械的在炮长的指挥下装填着弹药,落下的炸弹在他不远处震的他一阵昏。

    老爷醒醒,朝廷来圣旨了。

    关天培一下从睡椅上座了起来,他醒了醒神看来又做梦了,老是忘不了在英国舰船上打海盗的事情。他一下醒悟过来是皇上来圣旨了,关天培赶紧换好兵部员外郎从五品的官服走了出来。他的家童上前想将一枚龙圆塞到宣旨的内阁诰敕房官员手中,不曾想这人一把推开家童喝道:“想害本官吗?”

    关天培没想到几年没回来朝廷官员的规矩又变了,他喝退家童跪下领了圣旨。让关天培意外的是朝廷任命他为南洋水师提督,组建南洋舰队,即日起到广州上任。接过圣旨,关天培将圣旨恭请到堂屋放好。

    转身出来,那名内阁的官员向他拱手恭贺。关天培不大相信这天下的官员还有不收钱,他悄悄将这人单独请到屋中暗自塞了一枚龙圆到这人手中说道:“不承敬意,一点小意思,还请笑纳。”

    果然这会对方不在拒绝,小心的看了周围一眼将龙圆揣入怀中说道:“关大人年轻有为豪爽大方,今后还要请关大人多多关照。”

    “彼此,彼此!”关天培心想原来只是掩人耳目,不过也总算好过当众收礼了。

    水师提督乃正二品的武官,接下来的手续也颇为麻烦,关天培到各处衙门办完手续已经是晚上了,这一路上关天培原以为要送不少的钱出去,没想到朝廷的规矩当真变了,一路办理下来都没有遇上主动索要钱财的,但凡有他人在场即使主动相送也无人敢要。回到家中,关天培感慨不少。

    到了吃宵夜时皇上又来了圣旨,通知关天培明天癸巳时到圆明园勤政殿见圣驾。

    第二天一早关天培换上正二品的武官服赶到了圆明园,随着值守的太监到了勤政殿外的一处房间,关天培现随同觐见的还有好些人。

    关天培见其中有相识的上前见过礼问候起来,这一问才现大家都是归国的同生,而且都是在洋人的舰船上学习过的。大家相互间的距离一下就拉拢了,随着后来的人一一进来,关天培点了点正好二十个人。

    有人见关天培在大家中官阶最高,便问道:“关兄,此次大家都到广州参加南洋舰队,不会都是关兄的麾下吧?”

    关天培笑了笑,这个等见了皇上就知道了,我也是昨天才得到的消息,此前一直在兵部任员外郎。

第七十四章南洋水师2

    正说话间有太监吆喝起来:“圣上到!”

    大家连忙排好队形,将官级最高的关天培推在位。

    似乎是训练过一般,官员们在关天培的率领下整齐喊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关天培看着龙袍的下摆停在了自己的面前,一声“平身”响起在他耳边。又是整齐一声呼喊:“谢主隆恩!”官员们随后站了起来。皇上的相貌出现在了关天培的眼中,一名神采奕奕的中年人双目中饱含着热忱正看着他。关天培赶紧低下了头,不敢仰望着皇上。

    “关提台和诸位将军坐下说话,朕最喜欢和军人打交道,平日里朕在军中的时间不少,今日诸位就不要拘束,都坐下!”

    关天培在这才在房中找了把椅子坐下,这间会客的堂屋立刻被挤的满满的,有太监从外面搬来些独凳方才将人全部坐下。

    皇上一一垂询过在坐的官员后,向众人说道:“诸位此去广州,组建南洋水师,人人都肩负振作国家海防的重任。诸位都到过西洋知道洋人的船坚炮利,其水师操练的方法无不有别于我中国。此去广州诸位需要受关提台节制,原福建、广州水师将调遣到天津,代之以南洋水师,驻扎福建、广州、宁波、厦门等地。南洋水师将是我国最新式的舰队,其编制、训练、武备、后勤无不吸取西洋人的长处,结合本国特点两相结合,今后诸位要积极大胆的采用洋法训练,要谋求战必能胜,攻必能克。如果新式水师训练成功,南洋舰队将一分为三,再建立北洋水师和东海水师,到时诸位都是我中华水师的栋梁之才,切不可辜负了朕的厚望。”

    “蒙皇上恩典,臣等鞠躬尽瘁,万死不辞。”

    这整齐的声音让刘寄常常猜不透,他们是怎么做到回答一致的。不过刘寄倒是挺满意这个效果的,他点头说道:“好!诸位还有什么疑问?”

    2o出头的赖恩爵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声音响亮的回道:“臣广东赖恩爵有奏!”

    关天培听到耳边一阵嗡嗡的响声,不由抬头一看,只见一名敦实精壮的小伙子纠纠站立在屋中。这人正是他在英吉利的旧识,广东省新安县大鹏城的赖简廷,这人祖上世代为武官。同关天培一样也是1823年广东省的武举人,被广东官员充数送到了京师一同去了西洋。只听赖恩爵正在向皇上说道:“水师官兵需熟悉水性,洋法练军,更非一日可为,即便熟练操炮操船也需花费大量时日。臣斗胆建议,可建立水师讲武堂广为传授,原广东水师、福建水师官兵可重新考核,有勘用的入讲武堂学习。”

    刘寄点头说道:“赖恩爵所言不错,可采纳。诸位还有建议吗?”

    赖恩爵这一开了头,众人都开始畅所欲言,有说要请部分洋教官到水师讲武堂的,也有说要买洋人的巨舰的,也有说仿照前朝郑和造大船的,也有说在船上安装加农炮的。

    这种气氛让刘寄感觉很好,毕竟是年轻人,而且都是留洋回来的学子,比起朝议时的老头子们有朝气多了。

    待事情说的差不多了,刘寄兴致勃勃的站起来说道:“诸位水师将领,朕很高兴能有你们这些熟练水师技巧的麾下,后天你们就要出到广州组建新式水师,朕希望各位将西洋学回的技巧用在中国水师上,将中国水师变成亚洲最强的水师。在即将出前,明日丙申时到西直门等候。到时随朕一起去京师讲武堂参观。今天就谈到这里,你们先行回去,明日再见。另外关天培和赖恩爵留下。”

    等其他人等都走了,刘寄让曹进喜换上新茶。刘寄从坐位上站起来走到窗口推开了窗户,窗外冰冷的空气随着顺着打开的窗户吹了进来。窗外万物萧条,虽然是一个晴朗的天气,阳光去冷冰冰的照耀在色彩单调的季节,让人感觉不到温度。

    炭炉里的火在风的吹拂下越旺了起来,刘寄重新关上了窗户回转身说道:“广东水师和福建水师将被撤消,两地水师提督朕已经召回述职,新任南洋水师提督关天培到广东接管原广东水师所有舰船器械,新任南洋水师总兵赖恩爵到福建接管原福建水师舰船器械,原两地水师官兵集中到广州,由二位重新选拔录用,务必破除原来绿营水师的陋规陈习,有不堪用的不管满汉一律淘汰,不足人员由二位自行在沿海雇佣。另外朕将派新军第六朕与二位同往广州,以防万一。”

    说到这里,刘寄将曹进喜唤了进来,让他传来新军第六朕统制王大勇。

    王大勇原本是新军第一镇的一名队官,在征讨张格尔的战役中英勇善战屡建奇功,特别是在浑巴什河决战时,率领一营官兵由后抄袭张格尔主营,引得叛军指挥系统大乱,为战役的胜利立下大功,此后被升为虎枪营统领,随着虎枪营番号被取消,虎枪营改编为新军第六镇,王大勇也成为了新军第六镇的统制。

    “报告皇上,臣新军第六镇统制王大勇求见。”

    听到门外如同打雷一样的吼声,刘寄提起嗓门喊了一声:“进来。”

    关天培和赖恩爵看见一名身穿绿色军装,头戴绿色军帽的军官步履整齐的走了进来,接着一个标准的向右转的队列动作面向刘寄,然后抬臂将手掌伸的笔直的放在耳门处敬了一个军礼。

    刘寄身穿皇袍也不好还礼,他让王大勇坐了下来,将王大勇介绍給了关天培和赖恩爵两人。

    关天培看着这个坐的像口钟似的王大勇,心中暗自赞道,果然是皇上亲手训练出来的新军,看这精气神,和那八旗子弟和绿营兵简直有天壤之别。有这样的将军和队伍随我等水师将领前去广州,此行无忧也。

第七十五章南洋水师3

    北京讲武堂又叫做京师讲武堂,其坐落在颐和园不远处,在夏季这里树木茂密,婷婷华盖的大树随处可见。林中一条蜿蜒的碎石小道在青绿中延伸进讲武堂的营房。冬季里这条小道上的树木大都光秃秃的指向天空,视线也在枝桠间变的开阔了,远处营房深青色的围墙已经在树杈的空隙间显露出来,讲武堂的大门外一座高大的门牌坊宛如站岗的天神一般矗立在路上。众人都骑着马跟在刘寄的身后,两名开道的近卫军提前到了讲武堂的大门处。

    当大家到达讲武堂大门处时,这里的路边上已经整齐的排列着迎接的队伍。随后的水师将领都纷纷下了马,随在皇上的身后。他们看着路两边长长排列的绿色队伍,不禁从心里出一声赞叹。欢迎队列中的战士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个头差不多的战士一个接着一个,右手握着一杆黑黝黝的火枪,雪亮刺刀套在枪头在阳光的照射下映射出刺眼的光芒。从排头开去,一条笔直的绿色线条整齐的深入到营内,如此威武之师,能不令人振奋。

    关天培在心里暗自誓,非得训练出一支如此的水师不可。

    这时门口一名胸口绣着猛虎的教官上前向刘寄洪亮的报道:“臣讲武堂掌教大臣张彪率本堂三十六名教头,一百二十名协教及全体在营学习武生,合计二千五百零九人向总教官报道。”

    关天培还在奇怪怎么不叫皇上,刘寄已经从马上下来向他讲道:“朕这个总教官只是挂名,具体事情都是张彪在负责。”

    张彪是个粗豪的汉子,脸上一条蜈蚣似的疤痕从耳边到下颌是在平定张格尔时留下的,听到皇上这么说,他赶紧回道:“臣等和所有教官所使用的教材都出自皇上之手,当初臣和所有新军将领都受到皇上的亲自教诲,现在讲武堂的武生都是皇上的徒子徒孙,皇上是咱京师讲武堂的祖师爷,怎么能说是挂名,再说皇上隔三岔五也要到讲武堂亲自教授武生,使臣等受益匪浅,这挂名是怎么一说不过去的。”

    刘寄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往前走去,队列里他一下看到了僧格林沁,刘寄走到僧格林沁身边使劲擂了他一拳问道:“怎么样?还吃的消吗?”

    僧格林沁胸口挺的老高,在队列中高声应了一声。

    这时一声半生不熟的汉语在刘寄耳边响起,“他,好样的!”

    刘寄回头一看是新来的法国教官,刘寄记起这人是随一批法国技师来的中国,据说是参加过滑铁卢战役的法**官。这名四十多岁的瘦高个法国人,结结巴巴的想要说些什么脸涨的通红,最后四处高叫着:“业(翻译)!”惹的周围的人哈哈大笑起来。

    刘寄也笑了起来,他向着张彪吩咐道:“你组织一次对抗演练,和南洋水师的将军们好好交流一下。”

    “得令!”张彪浑厚的声音响亮的回答了起来,他立刻带着教官们前去安排,关天培等人也在学堂中教员的陪同下一起去了后山的演武场。

    那名叫罗曼罗兰的法国人瞅着刘寄有了空闲,立刻带着翻译前来向刘寄恳求起来。原来这名叫罗曼罗兰的法国人喜欢上了中国,想要把妻子接过来到中国定居。刘寄也没有急着同意,他和罗曼罗兰聊了一阵谈起了滑铁卢战役。

    两人边走边聊到了讲武堂一处雅静的地方停了下来,那名翻译是从澳门来的传教士,一路跟在两人的身后仔细的倾听着。

    罗曼罗兰说起滑铁卢战役来,眼睛里多了一层凝重。“倘若格鲁希元帅更勇敢一些,世界的命运将被改变。”他似乎意识到什么赶紧让翻译纠正道:“欧洲的命运将被改变。”接着罗曼罗兰又说了起来:“那是在柏林西南的莱比锡,我那时在步兵第六团任一名排长,地面十分的泥泞,自早上开始数百门大炮便响个不停,前方骑兵队向开火的方阵冲杀的铁蹄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咚咚战鼓声,震耳欲聋,整个平原都在颤动!我们便在杂乱的声音中开始进攻了。”说到这里罗曼罗兰长长的叹了口气,他那“哎呀”的声音饱含着一种深深的遗憾,然后看着掉光了树叶的枫树。

    “比起因遵守命令而停止进攻的格鲁希元帅,内伊则元帅则过于勇敢了,我们整个团两千多人上去,回来的人只有数百人,大伙都相互搀扶着,稀稀朗朗的人群看着令人掉泪。英国人在威灵顿的指挥下拼死的抵抗着我们,最前方的地面都变成了红色,每一寸土地都被炮火犁过一道。”说到这里罗曼罗兰又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普鲁士人在吕歇尔的率领下从侧翼攻了过来,……。”罗曼罗兰说到这里停了下来,默默的闭上了眼睛,良久说道:“我们都逃走了。”

    刘寄问了一句:“格鲁希元帅呢?”

    罗曼罗兰又长叹了一声,语气沉重的让空气也似乎凝固了起来“他来的晚了,虽然他最后从五倍于己的重围中带出了了伟大的法兰西军队,但是他将被永远钉在法兰西耻辱的十字架上。”

    听完翻译低沉下来的声音说完最后一句话,刘寄忽然明白了罗曼罗兰为什么会希望来到中国,这人一定是个狂热的拿破仑拥护者,这里可以远离他的伤心地。刘寄期望这个叫罗曼罗兰的人能带来一些有技术的产业工人,法国的科学家他是不敢期望对方能够到中国,在刘寄看来即使这些科学家来到中国,也将一事无成,因为中国现在并没有科学的土壤,带来了科学的种子也无法芽,现在是改造土壤的时候,还用不上种子。因此刘寄向罗曼罗兰说道:“朕同意你法兰西的罗曼罗兰的请求,允许你到中国来定居,并且希望你能为中国带来一些懂得操作机械,制造机械的技师来,朕可以付给他们优厚的薪酬。”

    正说着,演武场那边传来隆隆的炮火声。刘寄站起来向罗曼罗兰说道:“你觉得朕军队的编制怎么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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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9504/ 第一时间欣赏新鸦片战争最新章节! 作者:海之舟所写的《新鸦片战争》为转载作品,新鸦片战争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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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鸦片战争介绍:
鸦片战争的失败,是历史的必然还是偶然?
鸦片战争的责任人是谁?林则徐?弥章阿?还是道光皇帝?
这两个苦涩的问题,每每令有血性的国人掩卷长叹。每当我看到这断丧权辱国的历史,心中总是不自禁的一阵紧缩。
我忍不住总是要想,难道非得像有些架空小说写的那样,要带着一只舰队,或者是一个师的武器装备,又或者是先进的知识和科技。除此外鸦片战争非得挨打了吗?
想那时侵略中国的英国,只不过还是英伦三岛的一个进入工业革命不久的小国,工业革命的力量还只是处于起跑时的状态,远非后来的日不落帝国可比。所用到侵略战争的不过四十艘舰船,四千人的军队,这些舰船都没有使用蒸汽机,也不是铁甲船,而当时中国已经有数亿的民众,虽然没有后膛枪,但也有火器,大炮。
我不禁又一次的想要问,难道真的就只能挨打了吗?新鸦片战争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新鸦片战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新鸦片战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