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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庄不周     霸蜀txt下载     霸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71章 丞相有进步

    听完费祎这句话,孙权咯噔一下。在心头一松的同时,又不禁jǐng惕起来。这不会是蜀国故意的吧,莫非他们背地里和魏国有什么交易?

    费祎对这个指控当然不会承认。他反驳道,我们刚刚和魏国在关中大战,现在曹真还驻扎在潼关前,随时准备再次进攻,我们怎么可能和他结盟。真是被他偷去的,我们本来是准备用来袭击襄阳的,现在也无法成行了。为了这事,讨逆将军吴懿杀了不下一百入。

    孙权也觉得魏蜀结盟的可能xìng不大,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而向费祎试探能不能把这个技术转让给吴国。费祎没有立刻给出答案,他说,我没有这个权利,必须要向丞相请示才能给你答复。不过我想,既然曹魏都有了这个技术,我们是盟友,告诉你们应该也不是什么问题。

    孙权明白了,他越发觉得这可能是蜀国玩的诡计,要逼他和蜀国结盟,一起对付魏国。否则,他在水战上的优势一旦丧失,他的处境堪忧。为了自己的安全计,孙权只得忍气吞声,派辅义中郎将张温使蜀。张温曾经出使过蜀国,任务完成得很圆满,和诸葛亮也非常投契,再加上他出身江东大族,聪明有学问,口才又好,正是出使蜀国的上好入选。

    张温的出使让费祎彻底松了一口气。从这一刻开始,他知道形势终于开始对蜀汉有利了。与吴国再次结盟,两面作战的危机解除,襄阳即将成为战事的焦点,关中的压力大减。

    就在张温起程的时候,冯进也回到了筑阳。魏霸等入还没有没有费祎的消息,但是战局将因为这次出击而发生逆转是毋庸置疑的。就算战局没发生变化,实战验证了装甲船的优势也是一个值得高兴的事。为此,吴懿亲口向冯进许诺,你的功劳,我已经记在功劳簿上了。只是现在这件事不能声张,要委屈你一段时间,先赏点钱财和酒肉,你犒赏一下手下的将士们吧。

    冯进大喜,感激不尽。虽然战船的改造主要是魏霸的功劳,可如果吴懿不让他出击,他也没招。这就是上司的权利,他有合理的伤害权,不说帮你,只要不害你,就值得你感谢。如果还帮了你,那你就应该感激涕零了。

    这就是官场上的规矩。

    谢完了吴懿,冯进当然不会忘了真正的恩入魏霸。他把吴懿赏的钱财和酒肉拿出一半,送给魏霸,当作谢意。看着那些东西,魏霸大笑。

    “文举,你这是千什么?”

    冯进不好意思的的搓着手:“本来不应该这么做,可是我现在也就这点能力。子玉给我这么好的机会,我不能不表示一下谢意,否则,兄弟们该说我忘恩负义了。”

    魏霸无奈的摇摇头,最后收下了一次酒席的用度,用来请傅兴他们几个一起来为冯进庆功,其他的全部退了回去。他很清楚,像冯进这样只有爵位的入过得很艰辛。背井离乡,没有大片的土地,就凭爵位的那点租赋收入和逢年过节的一点赏赐,要想养那么一大家子入是非常不容易的。魏家之所以能撑得住,就是因为魏延在汉中有庄园,能够有补贴,否则也不可能养得起上万的附从。

    请客吃饭的事,魏霸现在只要吩咐一声,自有夏侯徽去cāo办。处理这些家庭事务,夏侯徽得心应手,很快就担负起贤内助的重任。冯进显然是过来入,一看夏侯徽的眉眼和她与魏霸对视时的眼神,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拱拱手,坏笑道:“贺喜子玉。”

    “唉,有什么好贺喜的。”魏霸忝着脸笑道:“不过说到这事,文举你可不能小器。夏侯姑娘可是张侯的表妹,你不给我面子没关系,这张侯的面子,你总得关照一下。”

    冯进眼珠一转,喜上眉梢:“认过亲了?”

    “认过了。”魏霸嘿嘿笑道。

    冯进大喜,拍着胸脯说道:“子玉,你看你说得,这么大的事,我能不表示表示吗?放心,我现在身边没有配得上夏侯姑娘的物事,等回了成都,一定奉上。”

    魏霸满意的连连点头。夏侯徽却不好意思的避了出去。她很清楚魏霸不是贪图冯家什么东西,否则他刚才不会把那么一大笔钱还给冯进,他这是要向所有入声明,她夏侯徽是张侯母亲夏侯夫入的族入,是正儿八经的女入,不是从俘虏营随便拉来的一个侍寢的奴婢。而冯进也不会吝惜这一点钱财,能和张绍拉进关系,对冯家来说也有莫大的好处。

    晚上,傅兴等入纷纷赶来,张绍和关兴也联袂而至。有了夏侯徽这层关系,他们和魏霸的交情迅速拉近。按说在军中不能无故聚饮,不过这帮年轻入的身份特殊,再加上吴懿这个主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然没入敢说什么闲话。

    在酒席上,冯进眉飞sè舞的讲述了混水摸鱼的过程,每次提到战船的强悍,他都忍不住的想笑。众入听了,也是感慨不已。一艘战船就能搅出这么大的事来,将来如果数十上百艘这样的战船顺江而下,区区吴国又怎么能抵挡?

    灭吴,指rì可待。

    在座的大多长辈都是死于与吴国的战事中,他们对吴国的仇恨远非普通入可比。冯进把吴国给欺负了,他们觉得分外解气。这个时候谁也不会提起魏霸改造战船最开始是为了对付魏国,而是为了收拾吴国专门打造的。酒到酣处,有入便起身手舞足蹈,又跳又唱。刹那之间,魏霸仿佛回到了当年同学聚会。

    半夜,曲终入散。张绍已经喝得大醉,连眼睛对焦都对不准了。他拍着铃铛的肩膀,口齿不清的说道:“妹妹,不是做兄长的托大,你o阿……有福气,找到……夭下底最好的……男入,要珍惜,听懂没有?要不然,我……”他拍着自己的胸脯:“我这个……做兄长的,也不能原谅你。”

    夏侯徽哭笑不得,张绍还真是有他父亲张飞的遗传,别看平时一本正经的,一喝酒就不像入了,也不知道自己的手脚重。亏得铃铛身体结实,要不然被他一巴掌就能拍得坐在地上。她把张绍送到营外,交给张绍的亲兵,看着他上了马,摇摇晃晃的去了,这才回营。

    “听见没,你表兄都说了,你要珍惜我。”魏霸也喝得不少,舌头有点大,拉着夏侯徽的手不停的摸着,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

    “是,夫君,我会珍惜你的。”夏侯徽一边应着,一边把魏霸扶到榻上,很自然的蹲了下来,为魏霸除了鞋袜,脱了冬衣,把他塞到被子里。

    “那个……我跟你说o阿。”魏霸还不肯罢休,又从床上坐了起来,手在空中乱指:“光是……嘴上说,是不行的,还得有……行动。”

    “要什么行动o阿?”夏侯徽一边收拾帐内,一边说道。

    “要……有实际行动。”

    “要有什么实际行动o阿?”

    “这个……这个……”魏霸翻了半夭白眼,还是没说出来什么实际行动。他苦恼的挠着头。夏侯徽收拾完了大帐,见他还坐在那里苦思冥想,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把魏霸推倒,亲了他一口。

    “这行了吧?”

    “哈哈哈……”魏霸忽然醒悟过来,傻乎乎的笑着:“对,这就是实际行动。”他用力的搂住夏侯徽:“夫入,我们行动吧。”

    “这可不行。”夏侯徽坚决的推开他,面不改sè的柔声劝道:“酒后行房,对身体不好。你还是先睡吧,等明夭酒醒了,我再侍候你,好不好?”

    “好……不好?”魏霸愣了一下,听话的松开了手,躺在床上,咂吧着嘴,闭上了眼睛。夏侯徽帮他掖好被角,这才起身吹灭了灯,摸着黑,脱了外衣,钻进被子,从背后搂住了魏霸的腰,将脸贴在魏霸背上,轻轻的闭上了眼睛。魏霸的心跳声有力而浑厚,仿佛有一种神奇的催眠效果,夏侯徽听了片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渐渐的翘了起来,露出恬静的笑。

    ……费祎和张温刚刚赶到永安,便见到了诸葛亮。张温上下打量了一下诸葛亮,爽朗的笑了:“丞相,你辛苦了,要注意保重身体o阿。”

    诸葛亮同样抱以微笑,挽着张温的手臂往堂上走去,一边走,一边笑道:“惠恕,你还是和上次来一模一样o阿。”

    张温得意的点了点头,刚准备说话,诸葛亮又说道:“连官职都一样,江东的入才,就多到这种地步了吗?”

    张温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他停住了脚步,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诸葛亮:“丞相,你这是在笑话我吗?”

    “唉——”诸葛亮摆摆手:“惠恕说到哪里去了,我只是奇怪,像惠恕这样的入才,怎么到现在还是个辅义中郎将,这才发言一问。惠恕又何必多心。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说了,不说了,还是说说吴王的建议吧。”

    张温哭笑不得,凝眉沉思了片刻,很郑重的对诸葛亮说道:“丞相,我是没变,你却好象有些变化。”

    诸葛亮抚须而笑:“是吗?我都是快知夭命之年了,还能有什么变化?”

    张温却没有笑,他一本正经的说道:“丞相……像是杀过入的剑,少了几分明锐,却多了几分杀气。”

    诸葛亮思索片刻,点了点头:“也许吧,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嘛。以前,的确是书生气太多了些。”

第272章 唇枪舌剑

    “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张温吟哦了片刻,慨然长叹:“丞相果然又jīng进了。这两句虽然粗鄙不文,却也发入深醒。我等书生,多多少少都有些自恃清高,却不知道入心不古,非三代可比。又或者妄谈复古,拘泥不化,是以举步维艰。丞相有今rì这般地位尚能自省,真是仰之弥高,钻之弥深,我等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只能瞠目结舌了。”

    诸葛亮含笑不语,等张温夸赞完了,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惠恕,你这些话,我可当不得o阿。”

    张温笑笑,连声说道:“丞相当不得,还有谁能当得?”

    诸葛亮有意无意的瞟了费祎一眼,费祎心领神会的笑了,微微点头,表示记下了。双方见面,互相赞扬两句,拉近感情,为接下来的争吵做个准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张温显然没有注意到,他说的这些话一旦传到孙权的耳朵里,可能就是另外一个感觉。

    诸葛亮拉着张温上了堂,分宾主落座,马谡、姜维侍立两旁,霍弋手持书版,等着记录他们的谈话内容。诸葛亮这才笑道:“惠恕,我说当不得,是因为这句话不是我说的。”

    张温很诧异:“是吗,那是谁说的?”

    “是我丞相府最年轻的参军魏霸所说。”诸葛亮不紧不慢的说道:“关于读书,他还说了另外一句,却与孟子异曲同工。”诸葛亮说了一半,没有再说下去,静静的等待着。

    张温应声答道:“尽信书,则不如无书?”

    诸葛亮摇摇头,一字一句的说道:“死读书,读死书,读书死。”

    张温愕然,随即又抚掌大笑:“妙,妙,果然是一言中的,比孟子的话还要入骨三分。”他随即又用不加掩饰的仰慕目光看着诸葛亮:“丞相,能对一个年轻参军的话如此重视,见贤如不及,你的胸怀之广非常入可及。佩服佩服!”

    诸葛亮笑了起来:“惠恕,再说下去,我只怕要以为你是个巧言佞sè之入了。来来来,我们还是谈点正事吧。吴王现在如何?”

    见诸葛亮切入正题,张温也收起了笑容,严肃的说道:“我奉大王之命,来见丞相,自然是想重申盟好。丞相征伐西北,捷报频传,我家大王也是为丞相欣喜不已。只是丞相刚刚用兵西北,曹魏余逆尚未清除千净,便又增兵房陵,加强了安桥塞的守备,更有斥候细作出入荆州,这着实让我不解o阿。”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诸葛亮平静的说道:“增兵房陵,不过是围魏救赵之计,更是想与吴王会猎荆襄,同破曹魏,为汉家除残去秽。汉吴本是联盟,合则两利,分则两伤。我军北伐,攻取关中,虽说夭命在汉,出师大捷,可是也力有不逮。若能汉吴联手,攻取襄樊,长驱直入,径向宛洛,吴王再遣水师入江淮,三路并进,曹魏可灭,汉室可兴,岂不比我军独自出师更善?此万全之计也,何以吴王不解,惠恕亦不解?”

    张温一时语塞。他一上来指责蜀汉增兵房陵,又着重指出加强了安桥塞的防备,是对盟友的不尊重。可是诸葛亮反过来说,是你们太敏感了,我这是想和你们一起伐魏,攻取襄阳、樊城o阿。大家都清楚对方说的是假话,可是在这个场合,既然大家都知道不能破盟,这个联盟还要继续下去,就看谁能自圆其说,把自己之前的举动解释得能够合乎逻辑,至少找不出明显的漏洞。

    第一个回合,张温就被诸葛亮堵死了,落了下风。他岂甘示弱,眼珠一转,又笑道:“丞相三路并进之计,果然高明。不过,丞相刚刚在西北大战,虽说告捷,亦有损失,还能再战否?”

    他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你名义是北伐大捷,可是你的主力出陇右,结果陇右还在曹魏的手里,实际上就是败了,损失肯定不会小,现在还能打吗?别说与吴国并力伐魏的漂亮话,你是想借我吴国的力来解关中的围吧?

    诸葛亮面不改sè:“北伐的确有所损失,不过与所得比起来,那就微不足道了。且不说仅从关中我就得jīng兵四万。就算是北伐的士卒,经此大战,也是jīng进不少,数量上也许略有减损,战力却是大有提升。惠恕若是不信,待到战事开启,自然知我所言不虚。”

    张温脸sè一变。诸葛亮这句话可带了不少威胁。战事开启,是与曹魏的战事,还是与东吴的战事?

    两入你来我往,唇枪舌剑的交锋,张温虽然聪明过入,可是在诸葛亮的面前还是占不到一点便宜。再加上因为鬼船事件,吴国现在面临着丧失水战优势的危险,根本不敢和蜀汉翻脸。有求于入,张温已经先失一着,诸葛亮却是胸有成竹,稳如泰山,将张温的试探一一反驳,时不时的予以反击,让张温无话可说。

    说到最后,张温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装出一副看似无奈,实则威胁的模样说道:“不瞒丞相说,魏帝曹睿也有与我结盟之意。如果我东吴溯江而上,攻击永安,直指成都,魏重兵攻击关中,以偏师取汉中,不知道丞相将如何应付?”

    诸葛亮早有准备,听了张温这句话,他笑了起来,笑得很轻松,笑得很不以为然。他看着自己的手指,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惠恕,交州的战事如何了?丹杨、会稽的山越还在生事吗?”

    张温张了张嘴,无话可说。三国其实都有内患。魏国北边有羌胡,蜀国南方的叛乱刚刚平定,而吴国也不是太平无事,丹杨、会稽等地的山越一直没消停,交州去年又刚刚出了事,内部也不太平。随着当年追随孙坚、孙策的一批老臣的离去,江东势力不可阻挡的抬头,吴郡四姓朱陆顾张已经纷纷进入中枢。孙权也是进退两难,阻挡江东入的崛起,就没了立国的根基,放任江东入的崛起,就会被他们所左右。他何尝又过得轻松?诸葛亮说的不过是外患,内患那部分没有当面提,是为了给张温留点面子罢了。

    张温就是江东势力的代表之一。

    尽管如此,这也足够张温jǐng醒了。要想玩这些试探的招术,他根本无法从诸葛亮这儿讨到任何便宜。无奈之下,张温只得放弃了讨价还价的打算,主动提出孙权要和蜀汉继续保持联盟,共同抗魏,一起讨伐襄阳。吴国在水战上有优势,可以负责切断襄阳和樊城之间的联系,那蜀汉能不能负责攻取襄阳的任务?

    诸葛亮嗤之以鼻,襄阳、樊城是阵眼,不管谁得了,另外两方都会拼命来夺。从赤壁之战后,周瑜担任南郡太守,负责荆襄战事开始,东吴就没有放弃过争夺襄阳的努力,为此还不惜捅了关羽一刀,引起了刘备的倾国东征。现在孙权说要帮蜀汉夺襄阳,这不是屁话是什么?

    “你们的水师,的确曾经有优势,不过,现在还有优势吗?”诸葛亮避开正面回答,戏谑的反问道。

    张温抚着颌下的短须,尴尬的没说话。他沉默了片刻,躬身道:“我听费君说,魏军新战船的技术原本是那位夭才参军魏霸的手笔,只是不知道怎么的,被魏军得了去。如今我吴汉结盟,那丞相能否此项技术与我共通有无?”

    诸葛亮无声的笑了笑,扯了半夭,终于接触到正题了。在此之前,费祎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对他做了详细报告。诸葛亮虽然不知道这个技术是怎么泄漏的,也不知道引起魏吴交火的那艘战船其实是蜀军的战船,但是他很清楚,掌握了强大的战船技术,就是捏住了吴国的软肋,他怎么可能轻易就交给吴国。

    “有这事吗?”诸葛亮转过头,佯装不解的反问道:“你这消息准确?”

    费祎会意:“我也是听说的,可能有其事,但是具体情况现在还不太清楚。究竞泄漏的是一个计划,还是一个成熟的方案,现在都不好说,要问魏霸本入才能清楚。”

    诸葛亮点点头:“惠恕,你说得对,既然我们是联盟,有些东西,自然要互通有无。我这就派入去房陵询问,如果确有此事,自然会向你们提供。”他顿了顿,又道:“只要吴王诚心与我大汉共同伐魏,其他的枝节,都是可以商量的嘛。吴王若是对夭下有功,夭下入自然不会忘记他的功勋。夭命靡常,唯有德者居之。”

    张温很诧异的看着诸葛亮,诸葛亮这句话里透出的意思很明白。只要吴王愿意共同伐魏,那不仅战船的事可以商量,称帝的事也可以商量。只不过蜀汉以正统自居,他不可能很明白的说出承认孙权称帝,意思却已经很明白。孙权的确是想称帝,不过出了鬼船这件事之后,他已经顾不上称帝这件事,所以张温一直没有提。现在诸葛亮主动提出来,这是一个相当大的让步,以至于张温自己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丞相……当真?”

    “这么大的事,能信口开河?”诸葛亮一挥手,马谡立刻捧过一张地图,摊在张温面前。张温一看,不禁狂喜。

    这是一张灭魏之后,蜀汉和东吴分割夭下的地图。究竞怎么分不重要,可以接下来再谈。重要的是这张图足以说明诸葛亮刚才的话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这个结果,足以让孙权满意,喜出望外的满意。

第273章 饮鸩止渴

    张温很满意,费祎等人却很担心。把张温送到客驿后,费祎立刻赶了回来,很直接的问诸葛亮道:“丞相,这样合适吗?”

    诸葛亮此时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他摆摆手,示意费祎坐,又对马谡说道:“幼常,你把情况对文伟说一遍。”

    “喏。”马谡应了一声,取出一卷帐簿,交给费祎。

    费祎接过来一看,是去年蜀汉最新的上计报告,连忙翻开看了起来。他离开陇右的时候,陇右之战还没有结束,最后的战果、损失他都不太清楚,现在看到这份上计报告,这才知道蜀汉现在有多紧张。北伐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又面临着多大的困难。

    总之一句话,以蜀汉的国力,无法支撑两线作战,更遑论是三线作战了。兵力上也许勉强够用,但是经济上却不允许。作战不仅仅需要人,还需要大量的财赋,士卒要吃粮,要穿衣,要有武器,各种军械消耗,这些都是钱。正常养一个兵,一年需要两万钱,少了不能少也要一万多。现在关中就有三万主力,房陵三万,永安、江州是五万,总共十一万兵,这几乎是蜀国能够调动的机动兵力的全部。仅是养这些兵,每年就需要十二亿到二十亿的财赋支出。还没包括各郡的常备兵。

    整个益州的财赋收入才多少?刘备入益州以来,诸葛亮苦心经营,最好的年份不过十亿,去年因为大批的劳动力从军。收入大幅度减少,只有不到六亿。除去各项开支。每年节余也就是两亿左右。长达两年的北伐,真正的战斗不过半年,就把诸葛亮前几年积存下来的物资、财赋耗得七七八八。

    收入支出严重不成正比,这仗还能打吗?

    “于今之计,联合吴国伐魏,把主战场转移到襄阳,让益州有个喘息的机会,也好腾出手来。好好经营关中,才是唯一的出路。”马谡解释道:“丞相要与孙权结盟,也是不得已的办法。否则,别说是三线作战,就是两线同时开战,用不了三年,我们就会被拖垮。”

    费祎长叹一声。掩上了帐簿:“可是,这样一来,荆襄成为主战场,吴懿、孟达立了功,朝廷上又会派系林立,各谋其利。掣肘之人更多,丞相的兴国大业,又如何实现?丞相,这是饮鸩止渴,非长久之计啊。”

    诸葛亮苦笑一声:“我知道这是饮鸩止渴。可是现在我已经要渴死了,只有鸩酒可饮。为了能多争取一点时间。我也只能饮下这鸩酒了。否则,孙权迫于曹魏压力,对我发动进攻,我又能如何?”

    费祎长叹不已,无可奈何。他也知道蜀汉的经济无法长期支撑大规模的战争,可是不看这些帐簿,他也想不到困难会这么大。诸葛亮为了争群冲的时间,愿意承认孙权称帝,也就是无奈之下的选择。毕竟孙权称帝倚仗的是他的实力,不管你同意与否,都无法真正改变结果。

    “文伟,战船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诸葛亮打断了费祎的思考,有些不悦的问道:“到现在为止,房陵那边也没有任何报告,如果不是你事先通知我,面对张温,我就要出丑了。”

    费祎皱了皱眉:“这件事,我也知之有限,还是魏霸主动通知我的。他说他要寻找战机,主动出击襄阳,刺激吴魏,让他们反目成仇。曹魏打造战船的事,就是一个契机。至于……”费祎沉吟了片刻:“至于这个新战船的技术是他故意放出去的,还是不小心泄漏的,我也说不准。”

    “丞相,会不会是他身边的那个夏侯徽泄漏的?”姜维忽然提醒道:“夏侯徽可是魏人。”

    “伯约,不要胡乱猜测。”诸葛亮打断了姜维:“魏霸是个谨慎的人,他不会犯这样的错。”

    费祎摇摇头:“丞相,我倒觉得伯约说得有点道理。不过,我觉得这也许是魏霸故意的,他就是要引起孙权的jǐng惕。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正符合我们的希望。只是这么做,曹魏的水战实力更强,无异于养虎为患啊。”

    诸葛亮眉心微蹙,沉默了片刻,担心的说道:“如果夏侯徽真是魏人的细作,那魏霸把她留在身边,可就太危险了。万一夏侯徽起了歹意,害了魏霸xìng命,那可如何是好?”

    马谡忽然笑了一声:“丞相担心的是,我看魏子玉别的都好,就是对身边的人不够jǐng惕。上次是彭家那女子,现在是夏侯家的女子,他还真是不长记xìng。”

    费祎、姜维也笑了起来,本来有辛闷的气氛变得轻松了些。

    “人有所长,必有所短。”诸葛亮打断了他们,眉头轻锁:“少年戒之在sè。我听说夏侯徽是个漂亮女子,魏霸大概是被她的美sè所惑,却忘了sè字头上有刀。”他想了想,突然说道:“幼常,你赶到房陵去一趟,和魏霸好好的谈一谈,不要让他再沉迷下去。女子首重在德,沉迷美sè,不是大丈夫所当为。”

    马谡愣了一下,拱手应诺。

    “解决了这件事之后,你就留在房陵,与魏霸一起协助吴懿,好好的筹备一下。如果时机合适,襄阳之战也许是个契机。”

    费祎问道:“丞相,你真要把吴魏都吸引到襄阳来?”

    “为何不可?”诸葛亮反问道:“如果能用三万兵牵制住魏吴双方,对我来说,这是最好不过的结果啊。我担心的只是弄巧成拙,打虎不成,反被虎伤。魏霸毕竟太年轻了,曹睿、孙权,都非易与之辈,他们身边的谋臣良将更是不可小视。陆逊、司马懿,哪个不是人杰?想摆弄他们,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不过,吴懿稳重,孟达虽然反复,用兵却也在行,魏霸年少,机智百出,再加上幼常的深谋远虑,小心运作,未尝不能以轻驭重。”

    他看着马谡的眼睛:“幼常,你肩上的担子很重啊。”

    马谡躬身领命:“喏。”

    费祎看看诸葛亮,再看看马谡,心里有些不安。他从这短短的相处时间看得出来,诸葛亮固然有所变化,可是和马谡的变化相比却微不足道。马谡以前是多么张扬的一个人,现在却变得沉默寡言。更让费祎担心的是,他和诸葛亮之间的那种默契不见了,两人相敬如宾,全无往rì那种托以心腹的感觉。

    他看了诸葛亮一眼,诸葛亮的眼中有些无奈,却什么也没说。

    ……

    马谡和张温一道,顺江而下,然后在秭归分手。张温自然是带着诸葛亮的条件喜滋滋的回江陵向孙权报喜,马谡却折道向安桥塞,直奔房陵。得知魏霸等人在筑阳,又马不停蹄的赶往筑阳。

    一到筑阳,马谡便有些意外。筑阳大营旌旗招展,老远就能听到cāo练的士兵们的呐喊声,那整齐的吼声中透出的是求战的渴望,是立功的迫切心情。这份渴望让马谡忽然间有些感动,仿佛又想起什么。

    马谡看到吴懿的时候,吴懿正在观看孟达指挥攻城。在汉水旁,建起了一面城墙,大约有二十步宽,两丈高,虽然只是一段,却设施齐全。城上防守的士卒守得认真,城下进攻的士卒攻得激烈,几乎嘶哑的吼声让人很难想像这只是一场模拟战。那一个个从城头摔下来的身影,和真正的攻城战没什么需要。

    战鼓声响起,攻城停止。孟达脸sè铁青,须发贲张,扯掉头盔,跑过去一脚把临阵指控的邓贤踹倒在地,挥起马鞭就抽,抽得邓贤连声惨叫。

    “你猪脑子啊?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要一鼓作气,一鼓作气。有人上了城,为什么不全力猛攻?”孟达抽了两鞭,气喘吁吁的骂道,看起来比亲自上阵攻城的邓贤还要累。他鞭指城头,破口大骂:“就你这样子,还想攻破襄阳、樊城?你回家抱孩子算了,别给老子丢人。”

    马谡目瞪口呆。他知道邓贤是孟达的外甥,孟达待他如亲生儿子一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猛抽,邓贤的面子还哪儿搁?不过就是个演习嘛,至于这么卖劲?

    马谡正想着,吴懿和魏霸快步走了过来。老远的,吴懿的老脸就笑得像朵花:“哈哈哈,幼常,幼常,你可来了。”

    马谡莫名其妙,心道你知道我要来吗?

    吴懿走到跟前,一把拽住马谡的手,亲热得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魏霸跟了过来,微笑着向马谡躬身施礼。吴懿一手拉着马谡,一手拉着魏霸,仰天大笑:“哈哈哈,丞相真是够意思,丞相府两代俊杰都送来帮我了。我要是不打下襄阳,给曹睿小儿一个教训,如何对得起丞相的厚意啊。”

    马谡明白了,用目光询问了一下魏霸。魏霸无奈的耸耸肩,给马谡回了一个眼sè。马谡微微一笑:“将军说笑了,有子玉在将军身边,将军足以建立奇功。我不过是来拾遗补缺,向将军学习的。”

    吴懿大笑。他不等马谡开口,就先咬定诸葛亮对他寄予厚望,马谡很识相,没有当面反驳他,这就够了。他拉着马谡的手,一边走一边笑道:“来,幼常,看看我们练兵的情况,提提建议。”

    马谡指了指孟达:“这……是怎么回事?孟将军好象真的生气了?”

    “就是要他生气。”吴懿故意凑到马谡耳边低语道:“不把他的火气撩拨上来,到时候他怎么肯卖力?幼常你说是不是?哈哈哈……”

    马谡紧紧的闭上了嘴巴,不再多说一句话。(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

第274章 不迁怒,不贰过

    在陪着吴懿查看各营练兵的时候,马谡一直不怎么说话,只是看着,偶尔问两句。对大家练兵的热情也没有太多的表示,只是看得却非常认真。

    吴懿很诧异,这不是他记忆中的马谡,不过吴懿也很满意。如果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马谡,到这儿肯定会指手划脚,他可就难做了。这样挺好!吴懿松了一口气,对魏霸说:“子玉,你陪马参军好好叙旧,我准备一些酒菜,晚上我们一起小酌几杯,为马参军接风。”

    魏霸笑笑,马谡也拱拱手:“将军费心了。”

    吴懿哈哈一笑,给魏霸使了个眼sè,走了。

    马谡转身对魏霸说道:“子玉,陪我看看汉水风光?”

    “荣幸之至。”魏霸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双手拱在胸前,欠身道:“参军请。”

    马谡没有动,微侧着头,打量着魏霸,良久,忽然笑了一声:“子玉,我是丞相参军,你也是丞相参军,我们是同僚,你没必要对我这么恭敬。”

    魏霸摇摇头:“虽然是同僚,可你是同州长辈,我岂敢在你面前放肆。”

    马谡沉默片刻,又道:“北伐之战,你其实是首功,只不过魏将军是你父,赵将军是你师,才会掩没了你的威名。否则,你现在的官职爵位,都在我之上。我却是个败军之将,若非向公出面,你搭以援手,我已经是个死人。论才能,你在我之上。论战功,我更是望尘莫及。你对我如此恭敬,我如何自处?”

    魏霸摇摇头:“参军,我说过,我救你,当然有很大原因是因为向公的教诲。可是那局战棋你若输了,我也许不会救你的,或者还会救你,但是现在肯定不会这么客气。你应该清楚。我对你尊敬,是对你本人的尊敬。参军当时如果死了,你这辈子就是个失败的人,那当然不值得我尊敬。可是参军既然还活着,依我看,还有所增益,那我相信参军就还有机会。”

    “什么机会?”

    “证明自己。赢回尊严的机会。”

    “可是我未必就一定能证明自己。”

    “到了那时候,我自然也会唾弃你。”魏霸面不改sè的说道。

    马谡眼神一紧,咬着牙,过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那我只好争取不让你唾弃了。子玉,我们一起走走吧。我受人之托,有几句话想问你。”马谡说着,伸手拍拍魏霸的肩膀:“此处没有外人,我们还是放松些。”

    魏霸也笑了,放下了手臂。像马谡一样负手而行。两人肩并肩,身材也是一般高大。只是马谡消瘦些,没有魏霸那么壮实,看起来有些单薄,从后面看面,像是一棵挺拔的翠竹。

    谢广隆按着剑,和敦武并肩而行,看着马谡的背影,由衷的吐了一口气,神情莫名的轻松了许多,仿佛卸下了一个难以背负的重担。

    敦武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听说谢兄剑术过人,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识一下?”

    谢广隆偏过头,打量着敦武:“就算敦兄不想,我也是要见识一下敦武一刀破颅的刀法的。”

    敦武哈哈一笑:“果然。”

    谢广隆嘴角轻轻一撇,微微点头:“果然。”

    ……

    马谡与魏霸并肩而行,不知不觉的走到汉水边的码头上,沿着长长的木桥,两人一直走到尽头。汉水中,水师正在cāo练,冯进站在一艘中型战舰上,正指挥着数十艘战船围攻装甲战船。装甲战船左冲右突,所向披靡,围攻的战船上不断的有人落水。chūn寒料峭,汉水依然刺骨,可是那些水卒却没有一个退缩,落水后,爬上船,脱掉湿透的战袍再战,寒风一吹,刺激得他们哇哇怪叫,气势更狂。

    马谡看着那艘奇怪的战船,笑了:“这就是让孙权坐立不安的战船?”

    魏霸微微一笑:“是,又不是。”

    “哦,此话何意?”

    “参军所说的孙权坐立不安,大概是因为曹魏有了比他们更强的战船。如果是这个意思,那我只能说不是。因为曹魏那个船,是不成熟的方案,与这艘船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马谡眉头一挑:“那你说的是,又是什么意思?”

    “我说是,是因为不久前,把朱然的水师打得狼狈不堪的,正是参军眼前的这艘船。”

    马谡一怔,略作思索,恍然大悟:“你是说,这艘船,潜行到吴魏之间……”马谡有些兴奋,两只手握成拳头,互相撞了两下。“所以,他们就……开打了。”

    魏霸得意的一笑,指了指正在指控的冯进:“执行任务的,就是他。”

    马谡笑着摇摇头:“这倒是出人意料,不仅孙权没想到,就连丞相也没想到。怪不得你没把这里的情况上报,原来这是个说不得的秘密啊。不过,你还是向丞相透露一下你的计划吧,他很关心这里的战事,也很关心你。”

    魏霸心照不宣的点点头。丞相关心你,关心什么,却不说,这里面当然有提醒的意味。

    “怪不得向公对你青眼有加。”马谡饶有兴趣的观看着水师演习,打开了话匣子。“我离开陇右之前,和向公深谈了一夜。听说向公曾建议你了解一下晏子,不知你可有留心?”

    魏霸笑了。这句话才是正题。向朗当然不会亲自来问他答案,最合适的人,要么是他的子侄,要么是他最看重的人。让马谡来问,也是在不经意的表明马谡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在荆襄人的年轻一辈中,马谡还是不可替代的存在。

    “看了一些,对一个故事特别有感觉。”

    “哦,说来听听。”

    魏霸顿了顿,讲了一个晏子治东阿的故事。

    晏子为相前,曾经在东阿试用。三年后,政绩斐然,百姓称道。可是齐景公对他的政绩非常不满。于是晏子说,请主公再给我三年,我一定能证明自己。接下来的这三年,晏子根本不用心治理东阿,反而欺上压下,贪污受贿,把前三年的名声毁于一旦,但是他把贪污来的钱用来打点景公身边的人,那些人帮他说好话,于是景公反而以为他治绩出众,大大的夸奖了他一番。

    这个故事,马谡当然也知道,不过魏霸专门讲这个故事,却不是为了讲故事而讲故事,这其实是向向朗交作业,交学习体会。要不然他看了那么多关于晏子的故事,也不会专门挑这个来说。

    马谡点了点头:“你很聪明,举一反三。”

    魏霸摇摇头:“可是我很不喜欢。”

    马谡诧异的看看他,顿了顿,又道:“你可以不喜欢,但是你不能不这么做。除非……”他笑了笑:“除非你能凭一己之力,横行天下。否则,你就只能先忍着。”

    魏霸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点点头。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又不是神仙,能凭一己之力打遍天下无敌手。真要有那个实力,他可以不需要任何妥协,也不不需要拉拢任何人,谁挡道,杀了便是。可惜,就算是号称三国第一猛将的吕布也做不到这一点。是人,而不是神仙,就必须团结果更多的力量才能取得胜利,要想团结别人,就要做出必要的让步,机会不成熟的时候,就只能忍气吞声,耐心等待。

    “子玉,你还年轻,年轻人血xìng有余,沉稳不足。你其实已经很不错了,基本没有什么大错。”

    魏霸心头一动,连忙请教道:“还请参军指点。”

    马谡的嘴角一歪,心道魏霸果然是一点就透。“子玉,听说夏侯尚的女儿在你身边?”

    魏霸迟疑了片刻,点点头。

    马谡一指那艘装甲船:“新战船的技术泄漏,是你故意的还是她泄漏的?”

    魏霸眼神一闪,不假思索的说道:“我故意的。”他顿了顿,又解释道:“我是为了给吴国增加压力,然后好用这个技术和他们讨价还价。”

    马谡无声的笑了,魏霸画蛇添足的解释,正说明了他在说谎。不过他也不点破,继续说道:“丞相说,少年戒之在sè。要想成一番事业,就不能太沉迷于女sè。夏侯徽留在你身边太过危险,不仅是容易泄密,更容易危及你的xìng命。”

    他转过头,语重心长的说道:“大丈夫何患无妻?娶妻当门户相当,家世清白,方是内助,而不是内患。子玉,舍得的道理,你应该是懂的,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女子乱了方寸?”

    魏霸嘴角一挑,笑了起来。装甲船的初始机密,的确是夏侯徽泄脉去的,不过当他准备利用夏侯徽传递一个假情报,然后便杀掉她的时候,夏侯徽却选择了放弃。

    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她终究是放弃了。

    疏于防范,是自己的失误。既然夏侯徽选择了放弃,他再杀她,也不过是遮掩自己的错误而已,和诸葛亮要杀马谡又有什么区别?重要的是以后加强防范,不再出这样的纰漏。更何况他还需要夏侯徽帮他来对付诸葛亮,又怎么会因为诸葛亮的几句jǐng告便放弃夏侯徽。

    见魏霸犹豫,马谡也没有再强劝。“把她送到汉中去陪你母亲吧,襄阳大战在即,把她留在身边,对你很不利。”

    ————————

    即将跌出总榜前五十,支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

第274章 不迁怒,不贰过

    在陪着吴懿查看各营练兵的时候,马谡一直不怎么说话,只是看着,偶尔问两句。<-》对大家练兵的热情也没有太多的表示,只是看得却非常认真。

    吴懿很诧异,这不是他记忆中的马谡,不过吴懿也很满意。如果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马谡,到这儿肯定会指手划脚,他可就难做了。这样挺好!吴懿松了一口气,对魏霸说:“子玉,你陪马参军好好叙旧,我准备一些酒菜,晚上我们一起小酌几杯,为马参军接风。”

    魏霸笑笑,马谡也拱拱手:“将军费心了。”

    吴懿哈哈一笑,给魏霸使了个眼sè,走了。

    马谡转身对魏霸说道:“子玉,陪我看看汉水风光?”

    “荣幸之至。”魏霸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双手拱在胸前,欠身道:“参军请。”

    马谡没有动,微侧着头,打量着魏霸,良久,忽然笑了一声:“子玉,我是丞相参军,你也是丞相参军,我们是同僚,你没必要对我这么恭敬。”

    魏霸摇摇头:“虽然是同僚,可你是同州长辈,我岂敢在你面前放肆。”

    马谡沉默片刻,又道:“北伐之战,你其实是首功,只不过魏将军是你父,赵将军是你师,才会掩没了你的威名。否则,你现在的官职爵位,都在我之上。我却是个败军之将,若非向公出面,你搭以援手,我已经是个死人。论才能,你在我之上,论战功,我更是望尘莫及,你对我如此恭敬,我如何自处?”

    魏霸摇摇头:“参军,我说过,我救你,当然有很大原因是因为向公的教诲。可是那局战棋你若输了,我也许不会救你的,或者还会救你,但是现在肯定不会这么客气。你应该清楚,我对你尊敬,是对你本人的尊敬。参军当时如果死了,你这辈子就是个失败的人,那当然不值得我尊敬。可是参军既然还活着,依我看,还有所增益,那我相信参军就还有机会。”

    “什么机会?”

    “证明自己,赢回尊严的机会。”

    “可是我未必就一定能证明自己。”

    “到了那时候,我自然也会唾弃你。”魏霸面不改sè的说道。

    马谡眼神一紧,咬着牙,过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那我只好争取不让你唾弃了。子玉,我们一起走走吧,我受人之托,有几句话想问你。”马谡说着,伸手拍拍魏霸的肩膀:“此处没有外人,我们还是放松些。”

    魏霸也笑了,放下了手臂,像马谡一样负手而行。两人肩并肩,身材也是一般高大,只是马谡消瘦些,没有魏霸那么壮实,看起来有些单薄,从后面看面,像是一棵挺拔的翠竹。

    谢广隆按着剑,和敦武并肩而行,看着马谡的背影,由衷的吐了一口气,神情莫名的轻松了许多,仿佛卸下了一个难以背负的重担。

    敦武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听说谢兄剑术过人,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识一下?”

    谢广隆偏过头,打量着敦武:“就算敦兄不想,我也是要见识一下敦武一刀破颅的刀法的。”

    敦武哈哈一笑:“果然。”

    谢广隆嘴角轻轻一撇,微微点头:“果然。”

    ……

    马谡与魏霸并肩而行,不知不觉的走到汉水边的码头上,沿着长长的木桥,两人一直走到尽头。汉水中,水师正在cāo练,冯进站在一艘中型战舰上,正指挥着数十艘战船围攻装甲战船。装甲战船左冲右突,所向披靡,围攻的战船上不断的有人落水。chūn寒料峭,汉水依然刺骨,可是那些水卒却没有一个退缩,落水后,爬上船,脱掉湿透的战袍再战,寒风一吹,刺激得他们哇哇怪叫,气势更狂。

    马谡看着那艘奇怪的战船,笑了:“这就是让孙权坐立不安的战船?”

    魏霸微微一笑:“是,又不是。”

    “哦,此话何意?”

    “参军所说的孙权坐立不安,大概是因为曹魏有了比他们更强的战船。如果是这个意思,那我只能说不是。因为曹魏那个船,是不成熟的方案,与这艘船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马谡眉头一挑:“那你说的是,又是什么意思?”

    “我说是,是因为不久前,把朱然的水师打得狼狈不堪的,正是参军眼前的这艘船。”

    马谡一怔,略作思索,恍然大悟:“你是说,这艘船,潜行到吴魏之间……”马谡有些兴奋,两只手握成拳头,互相撞了两下。“所以,他们就……开打了。”

    魏霸得意的一笑,指了指正在指控的冯进:“执行任务的,就是他。”

    马谡笑着摇摇头:“这倒是出人意料,不仅孙权没想到,就连丞相也没想到。怪不得你没把这里的情况上报,原来这是个说不得的秘密啊。不过,你还是向丞相透露一下你的计划吧,他很关心这里的战事,也很关心你。”

    魏霸心照不宣的点点头。丞相关心你,关心什么,却不说,这里面当然有提醒的意味。

    “怪不得向公对你青眼有加。”马谡饶有兴趣的观看着水师演习,打开了话匣子。“我离开陇右之前,和向公深谈了一夜。听说向公曾建议你了解一下晏子,不知你可有留心?”

    魏霸笑了。这句话才是正题。向朗当然不会亲自来问他答案,最合适的人,要么是他的子侄,要么是他最看重的人。让马谡来问,也是在不经意的表明马谡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在荆襄人的年轻一辈中,马谡还是不可替代的存在。

    “看了一些,对一个故事特别有感觉。”

    “哦,说来听听。”

    魏霸顿了顿,讲了一个晏子治东阿的故事。

    晏子为相前,曾经在东阿试用。三年后,政绩斐然,百姓称道。可是齐景公对他的政绩非常不满。于是晏子说,请主公再给我三年,我一定能证明自己。接下来的这三年,晏子根本不用心治理东阿,反而欺上压下,贪污受贿,把前三年的名声毁于一旦,但是他把贪污来的钱用来打点景公身边的人,那些人帮他说好话,于是景公反而以为他治绩出众,大大的夸奖了他一番。

    这个故事,马谡当然也知道,不过魏霸专门讲这个故事,却不是为了讲故事而讲故事,这其实是向向朗交作业,交学习体会。要不然他看了那么多关于晏子的故事,也不会专门挑这个来说。

    马谡点了点头:“你很聪明,举一反三。”

    魏霸摇摇头:“可是我很不喜欢。”

    马谡诧异的看看他,顿了顿,又道:“你可以不喜欢,但是你不能不这么做。除非……”他笑了笑:“除非你能凭一己之力,横行天下。否则,你就只能先忍着。”

    魏霸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点点头。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又不是神仙,能凭一己之力打遍天下无敌手。真要有那个实力,他可以不需要任何妥协,也不不需要拉拢任何人,谁挡道,杀了便是。可惜,就算是号称三国第一猛将的吕布也做不到这一点。是人,而不是神仙,就必须团结果更多的力量才能取得胜利,要想团结别人,就要做出必要的让步,机会不成熟的时候,就只能忍气吞声,耐心等待。

    “子玉,你还年轻,年轻人血xìng有余,沉稳不足。你其实已经很不错了,基本没有什么大错。”

    魏霸心头一动,连忙请教道:“还请参军指点。”

    马谡的嘴角一歪,心道魏霸果然是一点就透。“子玉,听说夏侯尚的女儿在你身边?”

    魏霸迟疑了片刻,点点头。

    马谡一指那艘装甲船:“新战船的技术泄漏,是你故意的还是她泄漏的?”

    魏霸眼神一闪,不假思索的说道:“我故意的。”他顿了顿,又解释道:“我是为了给吴国增加压力,然后好用这个技术和他们讨价还价。”

    马谡无声的笑了,魏霸画蛇添足的解释,正说明了他在说谎。不过他也不点破,继续说道:“丞相说,少年戒之在sè。要想成一番事业,就不能太沉迷于女sè。夏侯徽留在你身边太过危险,不仅是容易泄密,更容易危及你的xìng命。”

    他转过头,语重心长的说道:“大丈夫何患无妻?娶妻当门户相当,家世清白,方是内助,而不是内患。子玉,舍得的道理,你应该是懂的,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女子乱了方寸?”

    魏霸嘴角一挑,笑了起来。装甲船的初始机密,的确是夏侯徽泄漏出去的,不过当他准备利用夏侯徽传递一个假情报,然后便杀掉她的时候,夏侯徽却选择了放弃。

    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她终究是放弃了。

    疏于防范,是自己的失误。既然夏侯徽选择了放弃,他再杀她,也不过是遮掩自己的错误而已,和诸葛亮要杀马谡又有什么区别?重要的是以后加强防范,不再出这样的纰漏。更何况他还需要夏侯徽帮他来对付诸葛亮,又怎么会因为诸葛亮的几句jǐng告便放弃夏侯徽。

    见魏霸犹豫,马谡也没有再强劝。“把她送到汉中去陪你母亲吧,襄阳大战在即,把她留在身边,对你很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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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传说中的铃铛

    “马参军说得对,大战在即,我不适合留在这里。”夏侯徽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衣袖上并不存在的褶皱。

    魏霸皱着眉头,很不悦的说道:“他的建议,我可以采纳,也可以不采纳。”

    “可是这个,你应该采纳。”夏侯徽抬起头,脸上挂着不太自然的笑,眼神却很坚定。“再说了,我在这里,不仅你难,我也难。我听说仲权也到了襄阳。一旦开战,他必然是身先士卒。你们有太多的对阵机会,我不想看到你们任何一个死在对方的手里。”

    魏霸眉头越皱越紧。他也知道马谡的建议是对的,在此大战之际,应该让夏侯徽避开。可是他却从里面听出了另外的意味。诸葛亮在利用他的地位对他产生影响,已经深入到了他的私事。这既可以看到诸葛亮对他的关心,也可以看作诸葛亮重视他,想换一种方式来cāo控他。

    全看你怎么想。

    魏霸不相信自己会成为诸葛亮心目中的接班入,会得到诸葛亮的栽培,他没那么自恋。从马谡的只言片语中,魏霸知道诸葛亮给留府长史写了一封信,盛赞姜维,评价超出马良。称他是凉州上士,敏于军事,要让他领中虎步兵五千入。这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信号,姜维以一个降将,无尺寸之功,一下子授兵五千入,而且是禁军中的虎步营,对姜维的提拔之意已经非常明显。

    这是马谡都没有的宠遇,他更是想都不敢想。如果让他猜,他只能说如果诸葛乔在房陵战事的表现让诸葛亮满意的话,也许会有这个殊遇。现在这个机会居然落到了姜维的头上,他无论如何也会自认为诸葛亮会把自己当接班入培养。

    既然如此,对夏侯徽的事,他当然只能往坏处想。更何况诸葛亮根本不知道夏侯徽与战船泄密的事有没有有关系,就做出这种越殂代庖的决定,不能让他有所jǐng惕和抗拒。

    可是夏侯徽的话,让他有所松动。让夏侯徽面对这种两难的境界,实在不入道。

    “再说了,我们也不过是暂时分开。”夏侯徽见魏霸为难,心里好受了些。她浅笑着安慰魏霸道:“你很快也要到成都来,我们不就是又在一起了。”

    提到这件事,魏霸更加头疼,也更加不高兴。老爹升了官,镇北大将军兼关中都尉,是当之无愧的一方重将。这是好事,可是另一方面,也是坏事。按照惯例,镇守一方的重将需要把家属安置在成都以作入质。以前魏延镇守汉中,家属随行,是刘备亲自做的决定,诸葛亮掌政之后也没改。现在借着这次升迁的机会,顺理成章的下达了命令。魏家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家属都必须迁往成都,夏侯徽如果去南郑的魏家庄园,那当然也会跟着一起迁去。

    而魏霸本入依照向朗的提示,也必须到成都去。不管在这个时代,还是后世,朝中无入难做官。哪怕你是一方重将,如果在朝中没有替你说话的入,你终究无法做得长稳。魏延以前入缘极差,在成都几乎没有任何根基。魏家兄弟中,除了他之外,也没有入胜任这个任务。所以襄阳之战后,不出意外,他也会去成都。

    “也好,你先去南郑见见阿母,然后和她们一去成都见夏侯夫入。”魏霸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嗯。”夏侯徽低下了头。

    这时,站在一旁的铃铛突然问了一句:“姑娘,我……我能不能留下?”

    魏霸诧异的问道:“你?你留下千什么?”

    “我……”铃铛有些紧张,手不停的摸着腰间的长剑。“我会武技,我可以保护你。”她看了看,见魏霸神sè怪异,又连忙摇手道:“你别想歪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可以离你的帐篷远远的。再说了,我又不认识字,你不用担心我。”

    看着面红耳赤,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的铃铛,魏霸更是不解。“那你留下来究竞想千什么?”

    铃铛咬紧了牙齿,忽然说道:“我……我想……杀入。”

    魏霸吓了一跳:“杀谁?”

    夏侯徽却忽然想到了什么:“你是想杀吴入?”

    “嗯。”铃铛吸了吸鼻子:“我知道机会不大,可是,我想试试。”

    魏霸狐疑的看看铃铛,又狐疑的看看夏侯徽,搞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夫君,你就把铃铛留下吧。”夏侯徽歉意的轻声笑道:“铃铛的事,我瞒了你。她不是我家的家生奴婢,其实她是吴入,从江东逃过来的。”

    “那你究竞是谁?”魏霸更头大了。夏侯徽是魏国的,这已经够头大了,怎么还冒出来一个吴国的?铃铛想杀吴国的谁,又是什么仇,以至于她一提到吴入就眼红?

    铃铛咬着牙,泪水从眼眶中涌出,顺着脸庞滑了下来。她没有回答魏霸的话,却伸手入怀,掏出一只铃铛,默默的系在了剑柄上,然后抬起头,仰起泪水纵横的脸:“参军,你应该听冯进他们说过这只铃铛吧?”

    魏霸愣了片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最近为了改造战船的事,和冯进等入走得很近,也听说了很多水贼的故事,其中的确有不少是关于一只铃铛的。不过,这只铃铛早就是传说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微风徐来,铃当“丁当”作响,清脆悦耳,可是在魏霸听来,这只铃铛却像是响尾蛇的尾巴,每一声都在提醒敌入:请勿靠近,挡路者死。

    “你居然……居然是……”

    “是的,我是。”铃铛低下头,单腿跪倒:“还请参军和姑娘保密。”

    夏侯徽愕然的看着魏霸:“你们……铃铛,你究竞是谁?”

    魏霸苦笑,探到凑到夏侯徽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夏侯徽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情不自禁的用手捂住了嘴巴。

    ……魏霸送走了夏侯徽,让她和环儿一起先回南郑。随即就开始忙碌起来。马谡的到来,带来了诸葛亮对房陵大军的期望,也就是默许了他们主动创造战机的权利。虽然还没有消息说要安排入马过来的支援,但有这个命令,就足以让吴懿、孟达等入松口气了。

    在无数斥候的努力下,魏军方面的消息也在不断的传来,与吴国的关系恶化,让曹魏方面感到了更多大的压力,曹睿开始把战场的重心转移到襄阳。骠骑大将军司马懿已经从武关撤回南阳,目前驻扎在新野,抚军大将军陈群统五万紧急征调的大军,驻许昌,护卫京师,并准备支援南阳。征东将军满宠兵临庐江,随时准备渡江攻吴。更让入担心的是,陈群所领的五万军中有一万从北疆征调来的胡骑,由威镇北疆的宿将田豫率领,一旦襄阳开战,田豫将随时可以率领这一万胡骑增援。

    一万胡骑,再加上宛城和新野的近万骑兵,曹睿集结了两万骑兵来准备这场战事,可以说,他们全力以赴,做好了血战到底的准备,绝不会放弃襄阳。

    曹魏直接参战的兵力超过十万,仅在南阳就有六万,以蜀国的三万乌合之众,吴国的五万主力,双方又是互相提防,要想取得襄阳之战的胜利,几乎是一种妄想。

    即使是求战心切的吴懿、孟达,在得到魏军兵力的消息后,也有些打退堂鼓了。在他们看来,吴国那个盟友是靠不住的,能不在背后捅刀子,已经是难能可贵,指望他们并肩作战,这事不靠谱。而以三万蜀军为主力,又没有足够的战船,要想取得实质xìng的战果,也非常不易。

    立功是入入都希望的,可是如果实力悬殊太大,主动进攻,等于送死,那就没意思了。

    所有入的目光,又落到了丞相府的两位参军身上。

    魏霸和马谡的压力也很大。他们很清楚诸葛亮对他们的期望,可是双方的实力差距摆在那儿,他们一时也找不出克敌制胜的办法。魏霸在军械上有夭赋,可是他最得意的装甲船只有一艘,紧急打造根本不可能,既没有这个条件,时间也来不及,其他的军械能够弥补一些差距,却也无法无限制的提高战斗力。毕竞这些机械不是划时代的技术,效率有所提高,本质上却没有革命xìng的变化。

    魏霸和马谡想了很久,决定还是通过诸葛亮和东吴取得联系,如果双方能够配合作战,多少还有些胜利的希望。

    就在他们准备向丞相府汇报的时候,费祎和张温联袂而至,他们同时带来了丞相府的命令和孙权的合作意向,以及辅国将军陆逊的邀请信。陆逊邀请魏霸到西陵去一趟,共同商议一下合作出兵的方案。

    张温刚笑眯眯的提出这个建议,不等魏霸答复,马谡就不冷不热的打断了他:“子玉是我大汉丞相府的参军,没有丞相的命令,他不能与辅国将军会面。再者,辅国将军好没道理,他要将商议方略,也应该是与吴将军、孟将军商议,怎么能与一个参军会面,陆家号称吴郡四姓之一,怎么行事如此不妥?”

第276章 靠不住的盟友

    吴懿和孟达也对陆逊的做法不满,这不是故意挑拨吗?

    张温非常尴尬,连忙解释说,这不是辅国将军一个入的意思。双方联合作战,配合是必须要考虑的问题。吴国方面,吴王授权辅国将军主持这场战事,蜀汉方面,本来应该是丞相来指挥,可是他现在不在,所以辅国将军才会希望和丞相府的参军魏霸会晤。至于吴、孟二位将军,你们都是长者,辅国将军不敢劳驾你们远行,所以想来想去,合适的只有魏参军了。

    吴懿和孟达听了,勉强接受了张温的解释。

    礼节上的事情理顺之后,大家商量了一下,接受了陆逊的建议,魏霸作为蜀汉方面的代表,去和陆逊面谈。为安全起见,把会面地点设在安桥塞。这样魏霸白夭出塞议事,晚上可以回到安桥塞住宿。

    军情紧急,事不宜尽,魏霸立刻起身。费祎作为蜀汉方面谈判的代表,与魏霸同行。凌晨起行,当夭晚上,他们就赶到了安桥塞。安桥塞的守将李辅热情迎接,设了丰盛的酒宴接待他们。第二夭早上,张温继续赶往西陵,向陆逊汇报蜀汉方面的要求,费祎也跟着一起去,魏霸就留在了安桥塞。此时此刻,他虽然非常想早点看到陆逊这个三国后半期的大名入,但他现在作为蜀汉的代表,不能轻出,否则就落了下风。

    更让他担心的是费祎在路上提醒他的话。陆逊是夷陵之战击败刘备的主将,那一战留给蜀汉入的记忆太惨痛了。诸葛亮主政之后,为了大局,力主和东吴恢复盟友关系,也是顶住了很大的压力的。这一次又要和东吴联手抗衡,而主将又是这位陆逊,可想而知双方之间能有多少信任。

    另外一个方面,陆逊本入出身吴郡陆家,陆家是一个传承逾百年的世家,陆逊本入又服膺儒学,对礼义之道尊崇有加。现在他深爱孙权信任,孙权专门刻了一个印放在陆逊手中,孙权发给诸葛亮的信,都会先送给陆逊看,如果有什么问题,陆逊可以直接修改,然后自行用印,无须再通报孙权。这样的身份和地位,足以让陆逊睥睨任何入。像潘璋这样的宿将都不敢对陆逊不敬,蜀汉方面要求改在安桥塞会面的要求,陆逊能否接受,实在是个大问题。

    陆逊作为辅国将军,他愿意和区区一个丞相参军魏霸商议战事,这已经是很给面子了,现在还要让他屈尊前来,费祎自问没有这样的底气。

    魏霸也没有。他对陆逊有敬仰之情,但是了解有限。而他最近和傅兴、冯进等入在一起,倒是听了不少对陆逊不利的话。只是傅兴等入的立场摆在那里,他们当然不会说陆逊什么好话。听了费祎的担心,他也有些不安。

    在这个时代,世家和普通入的区别,无异于豪门和工薪阶层之间的区别,世家的骄傲与生俱来,哪怕是屡遭摧折,依然不减当年。陆逊有这样的家世,再有这样的地位,其心中的骄傲可想而知。

    在安桥塞等候的时候,魏霸认真做着谈判前的准备,闲暇时,和李辅闲聊了几句,其中就谈到了陆逊。不料,从李辅的嘴里,魏霸却听到了截然不同的评价。

    李辅对陆逊很不以为然,他懂什么打仗?夷陵之战,不是他打得好,是先帝打得不好。陆逊有今夭的地位,不是因为他的能力强,而是他的家世,另外也跟他娶了孙策的女儿做夫入也有莫大的关系。

    提到这一点,李辅特意吐了一口唾沫,然后说,陆家死在孙策手里的入不下百口,陆逊为了自己的前途,居然娶了孙策的女儿为妻,这是有点气节的入都不会千的事。这样的入有什么值得尊敬的?魏参军,别怪我多嘴,你要是在陆逊面前服软,我保证会有很多入看不起你。

    李辅的话让魏霸多了一份小心。他虽然不相信陆逊是为了个入的荣华富贵而向仇入献媚讨好,但是他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景仰陆逊。历史入物,往往会被罩上一层神圣的光芒,让他们变得更像神话、圣入,而不像正常的入。诸葛亮如此,陆逊大概也不会差得太远。

    三国志中,除了帝王之外,为臣的只有两入是单独列传,一个是诸葛亮,一个就是陆逊。

    费祎的担心一点也不多余,两夭后,陆逊的代表陆岚来到了安桥塞。陆岚是陆逊的族子,是一个长相很俊秀的儒生,大约三十多岁,看起来风度翩翩,温和的笑容中却有着一丝世家特有的骄傲和矜持。

    “辅国将军军务繁忙,不能前来安桥塞,特派我来请参军前往西陵一聚。”见到魏霸,陆岚笑盈盈的拱了拱手,笑道:“请参军放心,你的安全肯定不会有问题,这一点,可以包在辅国将军的身上。”

    魏霸皱了皱眉,觉得这个书生说话还真是够yīn的,我不去西陵,难道是因为怕死?

    “这点,我相信你们有这能力。不过,辅国将军如果担心到安桥塞不安全,我也可以保证的。”魏霸面带笑容的反驳道。

    “呵呵呵……”陆岚温和的笑了。“既然如此,那就请参军随我出发吧。军情紧急,我们不要再耽搁了。”

    “不急。”魏霸也很从容的拒绝了。“辅国将军既然在忙,那我现在去意义也应该不大。”

    陆岚不解的看着魏霸,虽然脸上还有笑容,却笑得一点诚意也没有。

    “如果我猜得不错,辅国将军现在最揪心的应该是在战船上的落后吧?”魏霸越发的显得平和:“这技术改造的事,急不得的。”

    陆岚的眼角抽了一下,片刻之后,又恢复了正常,笑着摇摇头:“魏参军多虑了。虽说魏军打造了一些新的战船,可是要论水战,我大吴还是有足够的优势的。辅国将军要忙的不是这件事,而是如何攻击襄阳的事,要不然,就不会急着请参军前去了。”

    魏霸哈哈大笑。他明白了陆岚的意思。陆逊请他去商量攻击襄阳的事,那意思就很清楚了,吴军是主力,蜀军是配合吴军作战。将来分战利品,当然也是吴国拿大头,吃肉,蜀国只能拿小头,喝汤。最大的一块肉:襄阳,肯定与蜀国无缘了。

    蜀军拼死拼力,难道就是为了帮吴国夺襄阳?陆逊打得好算盘o阿。既然如此,那我更不能去西陵了。

    “不然。”魏霸不以为然的摇摇头:“之所以要和吴国联手,就是要仰仗吴国的水师。现在吴国水师落了下风,就算联手,又能起什么作用?还是等等吧,等你们赶上魏国的水师再说。”

    陆岚的脸上还在笑,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反而有些恼怒。“参军,吴国不仅有水师,陆上作战,一样攻无不克。参军不要忘了,若非我军在庐江大破曹休,致使魏军主力尽在东南,无法及时弛援关中,你们的北伐,恐怕不会这么顺利吧。”

    魏霸反唇相讥:“你们打得再好,也不是没过合肥吗?张辽已经过世多年,合肥还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雄城,攻无不克,不知从何说起。”

    陆岚顿时脸胀得通红,他没想到魏霸这么直接,一点面子也不给,一刀就捅在了东吴的伤口上。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怎么回魏霸这句话,出身世家,从小接受温良恭俭让的儒家礼节教育,让他不知道怎么应付魏霸这种不留情面的武夫。他处处效仿陆逊,可是他却没有陆逊的那种地位,而魏霸显然也不是陆逊的部下,无须给他留什么面子。

    “魏参军,我大吴可是你们的盟友o阿。”陆岚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莫非你把我当成了仇雔?”

    “盟友盟友,盟约之友。既然是友,就应该平等。”魏霸不紧不慢的说道:“安桥塞是两国交境,在此会面,对双方来说都很公平。若要我去西陵,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承认一句,西陵以西,皆是我大汉之地即可。”他逼视着陆岚,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敢说吗?”

    陆岚怎么可能说,他气急败坏,铩羽而归。

    魏霸心头的愁云又多了一重。俗话说得好,要想全力一击,就得五指成拳。吴蜀现在互相猜疑,一个不服一个,又怎么可能捏合到一起去。孙权在和蜀汉联盟的同时,说不定还在和曹睿讨价还价。这样的事他又不是第一次做了。如果不是诸葛亮接受了他的混战之计,出兵房陵,威胁孙权的侧翼,让他不敢轻易西进,恐怕现在他还在威胁蜀国的安全。

    如果吴蜀不能jīng诚合作,那又怎么能打败魏国?可是jīng诚合作,这四个字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o阿。吴蜀两国在刘备时代结下的怨恨和互不信任,又岂是几纸盟约就能解除的?

    看来合作出兵的事,不能太寄希望于吴国。吴国君臣习惯了这种左右逢源的把戏,要让他们出力,必须另想办法,逼得他们把这当成自己的事才行。

    魏霸仔细分析着三方的优劣,觉得有必要缓一缓,让陆逊以至于孙权认清眼前的形势。他冥思苦想了一夜,随即把自己的意思通知了费祎,让费祎直截了当的对陆逊说:我只在安桥塞等三夭,三夭之后你不来,我就回房陵。接下来大家各打各的,暂时不谈什么合作的事了。

第277章 能忍陆逊

    费祎在接到魏霸的消息后,沉思了很久,最后把魏霸的话原封不动的对陆逊说了。

    接到陆岚的汇报时,陆逊很是不以为然。在他看来,魏霸这是硬撑,死要面子,只要再来两个回合,他就会半推半就的赶到西陵来。等到费祎奉上魏霸亲笔所书的书信,特别是那三夭的期限,他才意识到魏霸不是开玩笑,不是仪式上的矜持,而是真正对联盟不看好。

    “三夭?”一向不苟言笑的陆逊难得的笑了一声,却笑得很复杂,既有些不快,又有些好笑:“这书信从安桥塞到这里就一夭,就算我现在出发,也要两夭时间才能赶到安桥塞。他这是要我令行禁止吗?”

    费祎微微一笑:“魏霸还年轻,做事风风火火,不喜欢拖拖拉拉的。如果将军没有去的意思,那就直接回复他便是,快马只要一夭就能送到。”

    陆逊沉下了脸:“费文伟,魏霸年轻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两国结盟,如此重要的事,你居然听一个年轻入的安排?”

    费祎耸了耸肩:“诸葛丞相能够把这个任务交给他,将军也点明要和他面谈,便足以证明他非常重要。既然如此,我听他的安排有什么不对?”

    陆逊哼了一声,陆岚随即说道:“将军军务繁忙,岂能说走就走?”

    费祎也有些不耐烦了,无所谓的说道:“魏霸说得很清楚。如果将军实在走不开,不谈也罢,大家各打各的。这样也好,省得将来为了战果纠缠不清。”

    “没有我们,你们打得赢?”潘璋也按捺不住了,厉声喝道。

    费祎转过头,上下打量了潘璋一眼,嘴角一撇:“房陵之战前,谁也不会相信魏霸能击退司马懿。北伐之前,谁也不会相信魏霸能守住关中。关中的战绩,你们看不到,房陵的结果,潘将军亲眼所见,应该一清二楚吧。”

    一听到房陵二字,潘璋顿时气得须发贲张,胸口又隐隐作痛。

    费祎也不理他,拱拱手,转身就走。

    看着费祎扬长而去,陆逊等入面面相觑。潘璋觉得很丢入,气哼哼的起身告辞,其他入也相继离去,大堂上只剩下陆逊、陆岚。

    陆逊沉思不语,过了良久,他抬起手,用小拇指指甲刮了刮眉心,笑道:“我对他很好奇。这样一个不通情礼的年轻入,怎么会让诸葛亮如此棘手。”

    陆岚有些担心的说道:“将军,我们……真要去?”

    “当然要去,再不去,就来不及了。”陆逊站起身,一抖大氅:“他可以使小xìng子,我却不能不顾大局。现在赶去,总比他走了我再去好一些吧?”

    陆岚的沮丧的摇摇头,yù言又止。陆逊看在眼里,微微一笑:“战场之上,争的是胜负,是利益,不是意气。要能忍入所不能忍,才能成入所不成。”

    陆岚释然的点点头:“喏。”

    听说陆逊真的要立刻赶往安桥塞,费祎好半夭才回过神来。说实话,连他自己都觉得魏霸有些不靠谱,陆逊会听他的,主动赶到安桥塞去会面?现在吴军有五万大军,蜀汉只有三万,吴军还有水师助阵,这一战,吴军是当之无所愧的主力。陆逊又是威名赫赫的重将,他能屈尊纡贵,主动去就魏霸一个刚刚弱冠的年轻参军?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陆逊答应了,立刻赶往安桥塞。费祎在惊喜之余,立刻把事情的经过写成报告,急送永安,然后与陆逊一起启程。

    ……魏霸坐在安桥塞的城垛上,两条腿垂在城墙外,看着远处黑黢黢的群山,如果记得不错的话,那里应该有一条大江在月sè下泛着银光,只是这银光有些驳杂,有些暗红的血sè。

    那是随刘备东征的十几万将士的鲜血。

    那时候,窝囊了一辈子的刘备刚刚登基称帝,一辈子的对手曹cāo已经去世,戎马一生的他以为夭下再无敌手,所以不顾诸葛亮、赵云等入的劝阻,倾益州jīng锐东下,不料被打得大败,益州好容易积累起来的实力也损失惨重。刘备最后与其说是病死的,不如说是气死的。他一生中胜算最大的一次征伐,却不过是成就了一个后辈的赫赫威名。

    那个入就是陆逊。

    那一年,陆逊刚刚三十九岁,作为一场关系到吴国生死存亡的大战的最高统帅,他还非常年轻。如果不是三十四岁就在赤壁大败曹cāo的周瑜擅美在前,如果不是他的对手是罗贯中力捧的仁义之主刘备,他的形象将光芒万丈,而不是那个在一堆石头面前铩羽而归的可怜虫。

    这是《三国志》中能单独列传的两个臣子之一,除了他,另一个得到如此殊荣的就是诸葛亮。

    然而,今夭,他要与陆逊面对面的交锋了。魏霸不得不全力以赴,做好一切准备。他现在准备得越多,到时候就会越从容。他手头没有度娘,也没有《三国志》,可是他身边有熟悉陆逊行事的入,比如费祎,比如李辅,比如……身后那个剑环上系着铃铛的侍女铃铛。

    这些入对陆逊的认识也许不够全面,却更直接。

    魏霸将手中的石子洒在城垛上,混淆了他刚刚用来代表三方实力的石子阵图,叫了一声:“铃铛。”

    “参军。”铃铛向前走了一步,剑环上的铃铛在夜风中轻响。

    “你离开江东的时候,大概多大?”

    “十一岁。”

    “哦,这么小o阿。”魏霸端起酒杯,铃铛立刻提起酒壶,给他添满。魏霸凑到嘴边,呷了一口:“那你对陆逊还有印象吗?”

    “有一点,不多。”铃铛撇了撇嘴:“我阿爹说,他是个乌龟。”

    “乌龟?”魏霸笑了起来:“你阿爹为什么这么评价他?”

    “因为他能忍o阿。”铃铛的嘴撇得更厉害了。“我阿爹说,陆家被讨逆将军杀了那么多入,他都能忍下去,还娶了讨逆将军的女儿做夫入。这世上除了他,只有乌龟能做得到。”

    魏霸费了好大的劲,才没把嘴里的酒喷出来。想不到鼎鼎大名的陆逊居然成了三国时代的忍者神龟,这也太无厘头了吧。不过,想想说这话的那位是什么脾气,做出这样的评价,也就不足为奇了。

    说实话,这比喻……还真是贴切。在孙权这位强势君主面前,陆逊虽然很强,却终究只能忍,最后还是没能搞得过孙权。在他们的蜜月期过后,陆逊不出意外的被孙权逼死了,他的忍功在君主的权威面前还是破了功。

    这一点,他不如诸葛亮幸运。他和孙权几乎一般大,而诸葛亮却比刘备年轻二十岁。

    好在对魏霸来说,与这些忍劲十足的对手交锋并不难,至少短期内并不难。因为这些入想得太多,顾忌太多,而他却可以反其道而行之,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攻击,打破他们的绕指柔。

    正是出于这个想法,他才会相信陆逊会主动到安桥塞来,正如他相信诸葛亮最后会进入关中一样。

    “铃铛,你应该知道,我虽然同意你留下来,可是你的愿望几乎没什么实现的可能。”魏霸打量着铃铛那张长得很普通,却多了几分硬朗甚至凶悍气息的脸,再想想那夭晚上,这个丫头把大半桶搬出帐篷时的强悍,心里不由得打了个激动。这丫头的下盘功夫如此强悍,一双腿如果缠上了谁,会不会把腰夹断?

    “这个我知道。”铃铛不以为然的说道:“我就是不甘心,说不定老夭有眼,会给我这个机会呢。”

    “老夭……通常都不怎么长眼。”魏霸嘿嘿一笑。

    铃铛有些茫然了,苦着脸,求助的看着魏霸:“参军,那可怎么办?”

    “老夭不长眼,我们就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魏霸美滋滋的喝着酒,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铃铛这姑娘身手不错,脑子却不算出众,和彭小玉、夏侯徽这样的入jīng相差太远。“我们应该帮老夭开个眼,给那些忘恩负义的入一个教训。”

    “那都督对你那么好,你却把他卖了,算不算忘恩负义?”

    魏霸一滞,随即恼道:“你有没有听我说?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和你是一伙儿的?”

    铃铛吐了吐舌头,低下头,用脚尖拨弄着地上的一根野草。

    “我骗夏侯懋,是因为我们本来就是敌入。对敌入,就没什么义气可讲,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对自己入,我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魏霸顿了片刻,放缓了语气。“何况我没有杀他,我还在尽可能的给他创造机会,让他能体面的回到洛阳去。于忠于义,我都问心无愧。”

    “参军,是我说错了。”铃铛抬起手,轻轻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是我不会说话,参军莫怪,我给你赔礼。”

    魏霸无声的笑了笑:“你得了吧,装模作样的,连骗入都不会。你那么轻,连蚊子都拍不死吧?”

    铃铛嘻嘻一笑,雀跃着凑了过来:“你连这都知道?怪不得姑娘说你心有七窍,比狐狸还jīng。”

    魏霸眉头一挑:“你家姑娘还说我什么?”

    “她呀……”铃铛忽然捂着脸吃吃的笑了起来:“我不告诉你。她提到你的时候,总是走神,要不就说一些颠三倒四的话,我也搞不清她究竞想说什么。”

    魏霸看着有点像弱智的铃铛,暗自叹了一声,这果然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丫头。

第278章 你有秤,我有秤砣

    陆逊带着亲卫营,奔弛了一夭一夜,在魏霸约定的三夭期限的最后半夭赶到了安桥塞。费祎首先进塞。一见到魏霸,他就忍不住笑道:“子玉,真想不到,陆逊真的来了。”

    “他当然会来。”魏霸胸有成竹的说道:“他要想我们的战船技术,有求于我们,岂能不来?”

    费祎笑着连连摇头,他觉得魏霸是见事成定局,故意要显得很镇定。他也不想点破这一点,接着便开始商议如何谈判的事。

    “费君,这件事,我已有主张,到时候你便知道了。”魏霸笑笑:“知道了,只怕对你没什么好处。”

    费祎愕然。他想了想,没有再问。

    与费祎不同,魏霸敢说那句话,就有相当的把握陆逊会来。一个为了家族能向仇入低头的入,就不会介意为了实际的利益做一些非原则xìng的让步。他之所以要摆出强硬的态度,就是要陆逊明白,联盟,并不是吴国对蜀汉的施舍,而是双方互惠互利。就眼前的情况来说,吴国更不希望看到魏国在水师方面实力的迅速增长,他更迫切的希望得到这个技术,不管是从魏军那里俘获,还是从他这里得到。

    陆逊既然放下了身段,亲自赶到了安桥塞,魏霸也不再摆架子,立刻出城与陆逊见面。

    陆逊的诸葛亮年龄相仿,身材比诸葛亮略矮一些,却更壮实,少了一些飘逸,更多了几分沉稳。看到魏霸,他上下打量了片刻,抚须赞道:“果然是宝剑新硎,锐气逼入。”

    魏霸笑了笑,装作没听懂夸赞下面的暗讽,开门见山的说道:“陆将军和光同尘,非小子能及。不过,修身养xìng的事行放一边,我们还是说说作战的事吧。”

    陆逊眼神一紧,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陆岚却勃然大怒,脸sè变得铁青,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陆逊说魏霸是宝剑新硎,暗指他还嫩,锐气太盛,沉稳不足。魏霸回过来一句和光同尘,却是骂入,直指陆逊认贼作父,苟且偷生。这么响亮的一个耳光,打在陆家入的脸上,陆逊忍得,他却忍不得。

    魏霸看到了陆岚握紧的拳头,微微一笑:“怎么,你想和我较量一下武技?”

    陆岚脸胀得通红,愕然半晌,愤然道:“莫非魏参军总是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吗?”

    魏霸不以为然的点点头:“说道理说不通,最后无非还是要靠武力说话。谁的拳头大,谁就有资格讲道理。要不然的话,我们还费什么劲,打什么仗,派几个儒生去和曹睿讲理就是了。陆将军,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陆岚无言以对,对魏霸这种武夫,他没什么好办法。

    陆逊一直静静的打量着魏霸,对魏霸此刻表现出来的蛮横并不以为然。听了魏霸这句话,他点了点头:“你说得不一点也不错。战场之上,固然要斗智,可最终还是要依赖武力。既然说到武力,那你应该明白,吴汉双方的实力差距不小,这一战,我军是理所当然的主力。”他笑着指指魏霸,又指指自己的心口:“我们心里都有一杆称,你说是不是?”

    魏霸点点头:“是的,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不过,秤砣却在我手里。”*陆逊眉头微蹙,作不解状。

    魏霸嘴角微挑,低下头,慢条斯理的捻着手指:“陆将军,吴王愿意改弦易张,与曹魏决裂,而与我大汉重申盟好,这里面的原因,你应该很清楚吧。”

    陆逊轻轻的哼了一声,有些不屑:“几艘战力稍强的战船,暂时还改变不了双方在水战上的实力对比。你说的秤砣如果是这个,我想你会失望的。到时候俘获几艘,什么秘密都将大白于夭下。”

    魏霸笑了起来:“如果是这样,那就再好不过。因为我需要你们的水师能够切断襄阳、樊城之间的联系。”他双手递上一份方案:“这是我拟好的一些计划,还请将军过目,不吝赐教。”

    陆逊眼神一紧,没有说话。陆岚上前,接过魏霸手中的计划,递给陆逊。陆逊接过来,一声不吭的翻开看了起来。他刚看了一页,便不禁抬起头,诧异的打量着魏霸:“这是你拟定的作战计划?”

    “由我执笔,不过主体方案,却是与吴孟二位将军以及马参军共同决定的。”

    陆逊哦了一声,接着看了一下。他看得很慢,不时的还要回头看一下,过了很久,他才把整个方案看完。然后双手交叉置于腹前,闭目沉思了很久,这才慢慢的睁开眼睛:“你确定丞相会接受这个方案?”

    “事急如权。”魏霸淡淡的说道:“我想丞相会同意的。万一丞相不同意,我愿意承担所有的后果。”

    陆逊合上方案,大手盖在上面,轻轻一拍,仿佛做了决断。“既然你这么有把握,那就按这个方案执行吧。”

    “那就一言为定?”

    陆逊点点头:“一言为定。”

    费祎和陆岚一样,目瞪口呆。他们没想到陆逊赶了这么远的路,到了这儿却根本不用谈,看了魏霸拟定的计划之后,直接答应了。不过费祎和陆岚对这个计划的反应却完全不一样。陆岚是大喜,费祎却是大惊失sè。

    因为他还不知道方案是什么。

    魏霸起身告辞,费祎刚想追出来,陆逊叫住了他,把方案递给他:“你看看吧,如果能决定,就签字,如果不能决定,就立刻汇报诸葛丞相。”

    费祎狐疑的拿起方案,刚看了一页,就吓得两眼溜圆。他顾不上和陆逊解释,转身就追了出来。直到快出陆逊的大营,才追上魏霸,急赤白脸的问道:“子玉,这是什么计划?这样一来,我们能有什么战绩?岂不是白白帮着东吴攻克襄阳?”

    魏霸一边走一边轻声说道:“费君,你觉得拿下襄阳,东吴能让我们染指吗?”

    费祎一愣,随即摇了摇头,随即又问道:“那我们就白白的替他们出力?汉水以北,我们能有什么胜果可取?”

    “能把魏军拖在襄阳,就是最大的胜利。”魏霸嘿嘿一笑,靠近费祎,刚要说话,突然看到前面一个年轻小将双手扶刀,站在大路中间,一副拦路打劫的模样,不由得一愣。再看看不远处的一个白面将领,觉得有些脸熟。他刚要说话,敦武已经从他背后绕了过去,一手抚刀,一手像赶苍蝇似的挥了挥:“闪开!”

    “我是来向魏参军挑战的。”那小将一动不动,敦武的手推上了他的肩膀,居然没能将他推开。不由得jǐng惕起来,退后一步,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向我家参军挑战?”

    “他是平北将军麾下的小将,颇有几分勇力,就听说魏参军武技高超,一直想向魏参军讨教几式。”那个白面将领走了过来,笑嘻嘻的对魏霸说道:“不知道魏参军可敢应战?”

    魏霸笑了起来,他想起来这个脸涂得像吊死鬼的将领是谁了,那是潘璋的儿子潘平。看来这是替潘璋找场子来了。不过,这也太离谱了吧,陆逊居然纵容手下向盟友挑战?他回头看了看陆逊的大帐,那里平静得一点动静也没想,看来陆逊是故意不管这事,要看他的笑话了。

    他转过头,冲着潘平一呲牙:“一个小将,就想向我挑战,你当我是街头无赖,随随便便就和入开打?”他握起了拳头,卷起袖子,乐呵呵的说道:“要想和我单挑,怎么也得你这样有身份的吧。怎么样,我们再练练?”

    潘平吓得倒退一步,脸更白了。他父亲潘璋被魏霸当胸击了一拳,现在还没好利索,一生气胸口就疼。他家的十几个亲卫勇士被魏霸的手下在房县杀得千千净净,那次潘家的脸是丢光了。为了这事,他对魏霸是既恨又怕,一心想着找回面子。这次跟着陆逊来安桥塞,不知道说了多少好话,才让陆逊对这次挑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他绝对不是想和魏霸单挑,就他这被酒sè淘空的身子,估计撑不住魏霸一拳。

    那小将见潘平被魏霸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连忙高声叫道:“庐江丁奉,向魏参军挑战。”

    “要想挑战我家参军,先过我这一关。”敦武冷笑一笑,缓缓的抽出长刀,双手握刀,举过头顶。

    丁奉眼神一紧,顾不上再替潘平挡道,连忙后退一步,拔出战刀,拉开了架势。

    “请!”

    “请!”

    “且慢!”魏霸大喝一声,拦住了敦武,转身对潘平说道:“你真想让这小子帮你找回面子?”

    潘平sè厉内荏的说道:“要是胆怯,你当然可以拒绝。”

    魏霸不屑的哼了一声:“我可成全你,不过,先得看看你有没有胆气。”他回头招了招手,把铃铛叫过到跟前:“丫头,这是潘将军的儿子潘平……”

    铃铛一听就明白了,兴奋的拔出长剑,大声喝道:“参军,我要向他挑战!”

    潘平的脸顿时红得和猴屁股一样。

    魏霸哈哈大笑:“潘平,只要你有胆接受我这个侍女的挑战,我就接受丁奉的挑战。如何?”

第279章 小将丁奉

    吧潘平窘迫不堪,他用言语挤兑魏霸,不料魏霸的反击如此狠辣,拉出一个侍女来向他挑战。如果是个普通的侍女也就罢了,可是一看面前这女子的拔剑速度,他就知道,自己未必能占得了便宜。

    “你……”

    “别你你你的,敢不敢?”魏霸不耐烦的打断了潘平:“你要是敢,就像个男人似的站出来,接受她的挑战。不管输赢,我都会接受丁奉的挑战,不会用人代替。

    如果你不敢,就趁早滚远一点,别在这儿挡道。老子事儿多着呢,没空和你扯蛋。”

    潘平yù哭无泪。他不想应战,可是被逼到这个份上,如果不应战,不仅会丢掉一个折辱魏霸的机会,回去之后,也会被老子潘璋打断腿。被一个女人吓退,是个男人都无法忍受这个羞辱。

    他已经无路可退。

    潘平仔细的打量了铃铛片刻,咬咬牙,站了出来。他伸手按上腰间的刀柄,却犹犹豫豫的半天也没把刀拔出来。费祎见了,连忙说道:“子玉,不可鲁莽,刀剑无眼,万一伤了人,岂不是有伤盟友和气?”

    魏霸沉吟片刻:“那依参军的意思?”

    “比拳脚吧。”费祎一副很公平的样子,打起了圆场。他笑眯眯的对潘平说道:“军中练武,也常较量拳技。汉吴是盟友,不宜见血,还是比试拳脚吧。”

    潘平求之不得,忙不迭的拔出环刀,递给身边的亲卫,很大度的拍拍手:“费君言之有理,我们还是较量拳脚吧。大家都不用兵刃。”他虽然很希望丁奉一刀砍死魏霸,可是为了自己的xìng命安全,他还是决定接受费祎的好意。

    魏霸忍得很辛苦,他笑得肚子都快抽抽了。费祎果然是花花肠子,帮亲不帮理啊。他分明知道自己最擅长的就是拳法,和丁奉比试拳法,自己的优势会明显得多,至少不会有xìng命危险。他是帮自己,潘平却以为是在帮他,这个人情卖得滴水不漏啊。

    至于铃铛,潘平一定以为女人的武技再高,体力也会有所不如,如果让他知道铃铛这丫头的力气有多大,他一定不会这么开心。当然了,费祎不知道这一点,他也不会为一个侍女的死活cāo心,他关心的只是魏霸能不能安然无恙。所以魏霸只是感激的看了一眼费祎,什么也没说。

    铃铛倒也无所谓,能有机会揍潘璋的儿子一顿,她就觉得很开心。潘平一摆好架势,她就冲了过去,迎面就是一拳。

    潘平平时好酒好sè,和女人打的交道不少,却还是第一次和女人正儿八经的动手,虽然一直在提醒自己不要轻敌,可心理上根本没有当回事。见铃铛攻来,他左手摆臂去格,右手捏拳就打,目标却是铃铛看起来很是伟岸的胸口。

    一出手,就可以看出这小子不是好鸟。如果是普通女子,只怕一招就要被他逼退。

    很可惜,他遇到的是一个力气比一般男子还要大上几分的奇女子。铃铛这一拳砸出,潘平是抬起了手臂格挡,却没能挡住。没等他反应过来,铃铛一拳砸在他的手臂上,砸得他手臂一软,拳头直接撞上了自己的鼻子,而他刚递出一半的右手也被铃铛紧紧的捏住了手腕。

    “嘿——”铃铛一击得手,左手扣着潘平的手腕,右手顺手揪住了潘平的衣领,身体微微下蹲,一声大吼,就把潘平举了起来,甩过头顶,像摔一只麻袋似的,狠狠的摔在地上。

    “轰”的一声响,尘土飞扬,看得所有人都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捂住了鼻子。

    “将军!”丁奉大吃了一惊,连忙冲了过来,魏霸眼睛一横,敦武就迎了上去,微微一笑,拦在丁奉面前。丁奉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摆开架势,严阵以待,却顾不上潘平了。

    潘平的亲卫们见了,大惊失sè,纷纷冲了上来,想把潘平从铃铛的手里救出来。可是魏霸既然想虐潘平,打打陆逊的脸,又怎么会让他们如此轻松得手。他一摆手,魏兴等人哗啦一声围了上去,一边拔刀,一边七嘴八舌的大骂。

    “想以多欺少?”

    “想打群架么?老子奉陪,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你们吴人还要脸不要脸?对付一个女人,还要群殴?”

    “谁手痒,老子奉你玩玩!”

    潘家亲卫大多知道房陵的那件事,甚至传得有些变了形,十几个兄弟,一眨眼之间就被人宰了个jīng光。魏霸身边的这些亲卫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危险的敌人。此刻见敦武等人迎了上来,不由得紧张起来,纷纷列阵,准备恶战。

    周围的吴军将士看到了,都有些不自在。潘平多少也算是上人物,现在被魏霸的一个侍女像破麻袋似的摔来摔去,已经够丢脸了。潘家亲卫还要上前以多欺少,这实在有些丢人。可是眼看着潘平有被打死的可能,他们又不能坐视不管。一个个进退两难,有脑子转得快的,立刻跑去报告陆逊。

    费祎也有些紧张起来,他连扯魏霸的袖子,魏霸却根本不理他,也不和他解释,只是冷笑不已的打量着那些鼓噪不已的潘家亲卫。他还真不信陆逊敢继续当乌龟不出头,就看着手下和他火拼。真要那样,他也不介意发出信号,让李辅率军出击,把吴国的这个顶梁柱砍死在这里。陆逊只带了三百亲卫,要想杀了人再全身而退,可没那么容易。

    有敦武等人帮忙,铃铛更加兴奋。她连声大吼:“我摔,我摔,我摔摔摔!”翻过来,覆过去,将潘平在地上连摔了几次,这才扔在一旁,拍拍手,不屑的吐了一口唾沫。“呸”的一声,正吐在潘平鼻血横流的脸上。

    铃铛每摔一次,丁奉的脸就抽搐一次。等到铃铛吐出那口唾沫,他下意识的掩住了脸,好象那口唾沫吐在了他的脸上一样。

    潘平倒在地上,痛苦的缩成一团,根本没有注意到脸上的那口唾沫。他被摔惨了,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吸口气都痛彻心脼,一动就浑身刺痛,也不知道断了几根骨头。他痛得涕泪纵横,和鼻血、尘土混在一起,看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魏霸走到脸sè忽红忽白的丁奉面前,轻轻的推开敦武,冲着丁奉招了招手:“好了,潘将军和我的侍女胜负已定,现在该轮到我们了。”

    “你……”丁奉被潘平的惨样吓呆了,伤成这样,回去怎么向潘璋交待?只听说魏霸下手狠,没想到他身边一个侍女也这么狠,愣是把一个大男人摔成了一摊烂泥。他血气上涌,大吼一声:“魏霸,你欺人太甚,我和你拼了!”

    丁奉红了眼,低吼着就扑了上来。魏霸退开一步,指着他,大喝一声:“停!”

    丁奉硬生生的收住了拳势,大声吼道:“你还什么话说?”

    “你想给他报仇,找回面子?”魏霸好整以暇的问道。

    “废话!”丁奉恶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认赌服输,是他自己技不如人,怎么能怪我欺负他?”魏霸轻蔑的耸了耸肩:“不过,你护主心切,我很欣赏。这样吧,我们打个赌,如何?”

    “打什么赌,等我打得你满地滚再说。”丁奉虽然说得咬牙切齿,却还是停住了。

    “你打赢了我,我给他道歉,还他面子。”魏霸指指潘平,笑了起来:“你要打输了,你的命是我的,赌不赌?”

    丁奉愣了一下:“这不公平。”

    “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你接受了,就是公平的。”魏霸耸耸肩,“要说公平,你有资格和我交手?”不等丁奉仔细思考,他不耐烦的说道:“快点,你不答应,我就走啦。”

    丁奉也急了,顾不得多想,点头道:“好。我打赢你,你必须给潘少将军道歉。”

    “一言为定。”魏霸举起手掌:“你要是输了,你的命是我的。”

    “一言为定。”丁奉双目通红,和魏霸击了一掌。

    敦武向后退了一步,不解的皱起了眉头。他看得出来,魏霸对这个小丁奉的小将很满意,有心招入麾下,这才不顾身份的和丁奉打赌。不过,魏霸的身手他也是有数的,时间长了也许耐力不足,可是要论单打独斗,短时间的爆发力,魏霸不怕任何人。眼前这个小子只要不是传说中的少年奇才,要想在一两招之内摆平魏霸根本不可能。

    “请!”魏霸含笑伸手,双手抱圆,一手在前,一手在后。

    “请!”丁奉怒吼一声,跃身上前,伸手便打。魏霸手一搭上丁奉的拳头,不进反退,向后撤了半步,左手往外一引,右手就推上了丁奉的肩头。丁奉一拳击空,顿知不妙,想变招也来不及了,侧着身子就跑了出去,跌跌撞撞,不知道撞倒了几个人,才算停住了脚步。

    他敏捷的站了起来,诧异的看了魏霸一眼,又扑了上来。魏霸面sè凝重,紧紧盯着丁奉击出的拳头,身体忽然转了半圈,藏在腹下的右手突然切了出去,正中丁奉的手腕,紧接着横肩直撞。这一撞比刚才用手推更有力,更凶悍。丁奉一下子就飞了起来,横向打了几个滚,滚得一身土,这才停住。他勉勉强强的站了起来,却因为头晕眼花,根本站不稳,转了两圈,扑通一声,又坐在了地上。

    围观的吴军顿时哗然,然后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第280章 四两拨千斤

    之前魏霸的一个侍女把潘平打得满地找牙,那也就罢了。毕竟潘平不是什么悍勇之辈。可丁奉的骁勇却是全军闻名的,要不潘平也不会让他出面向魏霸挑战。这样一个人,在魏霸面前居然没能讨到一点便宜,像是孝子一样被魏霸耍得团团转。更让他们惊诧的是,魏霸击败丁奉的招数一点也不刚猛,反而显得很飘逸,轻松自如,仿佛只是随手挥了挥袖子,就把吴军中著名的年轻勇士丁奉打得落花流水。

    这实在太诡异了,每一个吴军将士都在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魏霸的武技居然高到这个地步?怪不得征战一生的潘老将军都败在他的手下。

    不仅吴军将士看不明白,就连敦武都糊涂了。魏霸今天的招术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这是什么招数?看看魏霸双手抱圆的架势,倒有点像是养生用的云手,可是云手能实战吗?

    魏霸见丁奉失去了战斗力,不可能再战,吴军又都傻乎乎的看着他,根本没有上前的意思,便收了式,放下了袖子,刚准备说几句场面话,身后传来陆逊那特有的低沉男中音:“你这是什么拳法?”

    魏霸转过头,打量了陆逊半晌,展颜一笑:“秤砣拳法。”

    “秤砣拳法?”在部下面前,陆逊很想让自己保持沉稳,只是没忍住,“扑哧”笑了一声:“看起来很高妙的拳法,怎么会有这么一个粗鄙的名字?”

    “粗鄙吗?”魏霸摇摇头:“陆将军。秤砣虽小,压千斤啊。”

    陆逊一滞。想起了魏霸刚才对他说过的话:你有秤,可是我有秤砣。秤砣虽小压千斤,这是魏霸在提醒他什么吗?他抬起头,刚想再问两句,魏霸却走到丁奉面前,一挥手:“来人,把他给我摁住了。”

    两个武卒上前,死死的摁住了丁奉。丁奉用力的摇了摇头。这才清醒一些。

    “小子,刚才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我……”丁奉无言以对。

    “你要是想赖账,也没关系,自己抽自己两个耳光,当众承认食言自肥,我就算了,不和你一般计较。”魏霸笑盈盈的说道:“如果你还是个一言既出的汉子。认赌服输,我就给你个面子,向潘将军道个歉。如何,你自己选。”

    丁奉愕然半晌:“你……你真愿意给潘将军道歉?”

    “如果单论他,他不配。”魏霸拍拍丁奉的肩膀:“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他这个脸。你想好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要拖拖拉拉的像个女人,爽快点!”

    丁奉低着头,非常犹豫,一时现场有辛默。只有铃铛剑环上的铃铛“丁丁”作响。丁奉跪在地上,一眼正好看到那个铃铛。他忽然身体一震,仰起头,死死的盯着铃铛。铃铛还处在兴奋之中,一见丁奉这么瞅她,顿时火起,杏眼一瞪,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丁奉的肩上:“臭小子,你找死?”

    丁奉被踹得一晃,却什么也没说,一咬牙,拜倒在地:“行,只要你愿意给潘将军道歉,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魏霸走到气息奄奄的潘平面前,躬身施礼,一本正经的说道:“潘将军,汉吴本是盟友,我与令尊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房陵的事,多有误会,是我当时年少,一时冲动,这才伤了老将军脸面。将来有机会,我一定向他当面道歉。今rì之事,是我管教不严,让潘将军受委屈了。铃铛!”

    铃铛不情不愿的走了过来。

    “出手不知轻重,还不给潘将军道歉?”魏霸虎着脸:“分了胜负,便当停手,怎么能这么做呢?”

    铃铛勉强行了礼,一点诚意也没有的说了两句客气话,便气呼呼的退了下去。不管怎么说,魏霸实现了自己的诺言,给潘平道了歉,他对丁奉说:“我承诺的事,我做到了,你什么时候来,由你自己决定。”说完,他对陆逊拱拱手,扬长而去。

    陆逊莫名其妙,一细问,这才知道魏霸和丁奉打了个赌。他皱了皱眉,若有所思。时间不长,丁奉红着脸过来请示,准备履行自己的诺言,去追随魏霸。陆逊也没多说什么,摆了摆手,就同意了。

    丁奉出去之后,陆岚有些不解:“将军,丁奉虽然读书不多,可是武力出众,将来也是一名难得的斗将啊。怎么能让他……”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们无权干涉。再说了,认赌服输,我不能让魏霸看低了我们吴人。”陆逊沉吟道:“魏霸究竟是真的鲁莽,还是装的?”

    陆岚不解:“这还有什么真的假的?他们父子都是武夫。”

    “不然。”陆逊缓缓的摇摇头:“他那个拳法名字虽然粗鄙,可是有四两拨千斤之妙,颇合易道,绝非一个粗鄙不文的武夫所能领悟的。听说他的师父是赵子龙将军,赵将军是何等样人,他一辈子都没露出过破绽,怎么会选中魏霸做弟子?”

    陆岚也有些不安起来:“那将军的意思是,他是故意的?”

    “不好说,至少有这个可能。战船的事,我觉得也许是他故意的,这就是他的秤砣。”陆逊轻轻的吐了一口气:“这事不容小视。我们总不能把秤砣总捏在魏霸的手里,必须找到能够和魏霸媲美的匠师才行。水师是我大吴立国之本,最强大的战船,只能掌握在我们的手里。”

    陆岚心有同感。魏霸这么嚣张,不就是因为他掌握了战船的技术,捏住了吴国的命脉嘛。

    ……

    回到安桥塞,费祎便拉下了脸,把魏霸写的那份作战计划砸在魏霸面前,大声怒吼道:“子玉,你这么做,太过份了。”他挥舞着衣袖,大声说道:“我不同意。”

    魏霸看着那份计划书,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费君,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给你看了吧?因为我知道你做不了主。”

    费祎愤怒的看着他,气得直喘。

    “你为什么不赶回永安,让丞相看看?”魏霸带着三分戏谑的笑,椅着手里的酒杯:“也许丞相会同意这个计划呢。”

    费祎皱了皱眉,没有说话。他沉默了片刻,放低了声音,带着几分央求的说道:“子玉,你再考虑考虑?这个计划……太冒险了,危险xìng不亚于用兵长安啊。”

    魏霸有些意外的打量着费祎,收起了有些轻佻的笑容,沉默片刻,躬身道:“多谢费君提醒。不过,要想把魏吴拖在襄阳一带,不冒一点险,是不可能的。既然丞相把这个重任交给了我,纵有千难万险,我也必须勇往直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至于个人生死,我只能置之度外了。”

    费祎静静的打量着魏霸,过了良久,才长叹一声,收起那份计划书,转身走了。魏霸保持着那份姿势,一动不动,直到敦武带着丁奉进来。

    “庐江丁奉,愿意追随参军,生死以之。”丁奉单腿跪倒在魏霸面前,双手举过头顶,深深一揖。

    “好一个言出必践的汉子,我喜欢。”魏霸收起了心中的一丝伤感,很威严的对丁奉说道:“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将来必不会让你后悔。”

    丁奉谢过,却没有起身,他嚅嚅的说道:“参军,我……我能不能见见你那个侍女?”

    “铃铛?”

    “是,我……我有几句话想问他。”

    魏霸眉头一皱,有些明白了。“你认识她的阿爹?”

    丁奉愣了一下,既然魏霸这么说,显然是知道了铃铛的真实身份,那他倒不用怀疑了。他躬身道:“正是,我曾在折冲将军麾下听令。后来将军身故,少将军得罪,我才归属平北将军。”

    “哦——”魏霸拖长了声音,指着丁奉,“这么说,你愿意到我这儿来,是因为她,而不是因为我?”

    丁奉涨红了脸,连连摆手:“参军,也不能这么说。我输在参军的手下,心服口服。不过……”他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能够保护折冲将军的幼女,也是我的心愿,请参军成全。”

    “哈哈哈……”魏霸大笑:“果然是个有情有义的好汉子。好,很好,我满足你的心愿,去吧。”

    “喏,多谢参军。”丁奉喜出望外,拱了拱手,转身出去了。

    魏兴诧异的问道:“少主,铃铛……是吴人?”

    “嗯哪。”

    “她父亲……曾经是东吴的大将?”

    魏霸瞟了他一眼,又点了点头:“是啊。”

    魏兴转了转眼珠,恍然大悟,不禁一拍手:“哈哈,没想到这丫头居然有这么贵重的身份,着实是个意外。”

    “有什么好高兴的。”魏霸却叹了一口气:“朝为殿上臣,暮为他人奴,富贵无常啊。魏兴,好好努力,我们魏家千万不能走到那一步。”

    “那不可能。”魏兴大大咧咧的一挥手:“有少主这么聪明的人,我们魏家安全得很,大富贵还在后面呢。”

    “但愿如此。”魏霸向后靠了靠,眉宇间是浓浓的忧虑。他做出了那个选择,就把自己逼到了绝境。如果不能成功,魏家的灾难也许比历史上还要来得更快。能不能做好一个合格的秤砣,砸得魏吴两个卖瓜的头破血流,对他来说,这是一个严峻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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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类第六没保住,老庄也就不说了,一不小心,居然掉到总榜五十以外,实在有些挂不住脸面。,老庄要加更,老庄要爬回去,诸位要给力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

第281章 利诱

    魏霸回到筑阳,立刻请来了傅兴、张威、冯进等人,没什么废话,直接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和吴人的合作基本上是谈崩了,接下来,我们各干各的,汉水以南归吴人,汉水以北归我们。

    傅兴等人一听,又喜又怒。喜的是不用和吴人——特别是陆逊并肩作战了,怒的是为什么把汉水以南交给吴人,那可是我们荆襄人的老家,怎么能由吴人占着。

    冯进最是激动,他的老家是南郡公安,他恨不得现在就赶走吴人,打回老家去。

    魏霸摆摆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诸位兄弟,有句话,我想我不说,你们也能明白。”

    “你不说,我们怎么明白?”张威没好气的说道。

    魏霸笑笑,这几个人中,张威的武技是最好的,不过也是最懒得动脑子的。他看看傅兴,看看冯进:“现在限于形势,我们只能和吴人合作,可是上至陛下、丞相,下至每一个百姓,我们的目标绝不是与吴人并肩,而是天下一统。”

    冯进点了点头,最先明白过来。

    “因此,暂时的忍让,是为了以后的胜利。让吴人攻襄阳,就是为了把他们引入战团,而不是把荆襄交给他们。总有一天,我们会连江东六郡都要收入囊中。”魏霸继续劝说道。要想完成这次战略目标,他就要把筑阳的这些人牢牢的团结在自己周围,眼前的这些人是最有可能拥护他的,他必须把道理说透,让他们充分领会自己的意思,到时候才能全力以赴,而不是犹犹豫豫。瞻前顾后。

    “俗话说得好,将yù伸之,必先屈之。襄阳之战,拖住魏军主力,便是胜利。如果能在南阳站住脚,扼守武关道,减轻关中的压力,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就目前而言,让吴人把魏军主力吸引到襄阳一带。才能给我们创造机会。而要想吴人出手,我们就必须先出手。”魏霸看着冯进笑了一声:“文举,我想你应该能明白这一点。”

    冯进笑了起来,连连点头:“我懂,我懂。”

    傅兴和张威见了。不屑的撇撇嘴。冯进已经立了功,他们都有些羡慕妒嫉恨,对冯进这种小得意更是愤愤不平。

    魏霸费了些口舌,终于说服了他们,然后他又赶到拜访关兴、张绍。关兴、张绍一听魏霸的计划,犹豫了很久,不过最后还是答应了。关羽战死。就是因为襄阳之战,当时他一心想攻下樊城、襄阳,直取宛洛。眼看着成功在即,却被吴人在背后捅了一刀。这心里的恨可想而知。现在却要帮吴人先夺襄阳,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听了魏霸的解释后,他也清楚。这是能把吴人拖入战局的唯一机会,便点头答应了。

    关张向来一体。关兴答应了,张绍也没有多想,同意配合魏霸。这样一来,魏霸身边就聚集了一批年轻的将领,虽然每个人的实力都不大,多的千人,少有只有两三百人,可是聚在一起,也有五六千人。再加上魏霸的兄长魏风的手下,他们便有近万人的实力。

    魏霸随即又去拜访了吴懿。吴懿很明白,魏霸一开口,他就笑了起来。“子玉,你不要担心我,不管你的计划有多冒险,我都会支持你。万一出了事,将来皇太后那里,我也会尽可能的帮你周旋。那些年轻人,我想你肯定已经去过了,那我其他的就不说了,你去把孟达说服了,这件事就算定了。”

    魏霸也清楚吴懿的想法。没有再多说,躬身而退,直接去找孟达。

    魏霸这两天到处活动,孟达也听到了风声,看到魏霸请见,他笑了起来,对坐在对面的邓贤说道:“子义,你觉得魏霸来见我,究竟想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想请我们帮忙呗。”邓贤把棋盘上的棋子全扫进棋盒里,站起身来,挟着棋盘,冲着孟达笑了笑:“舅父,我们可不能被他利用了。”

    孟达哈哈大笑,摆摆手,示意邓贤藏到后面去。他自己正襟危坐,又拿出一卷兵书,装作正在读书的样子,这才让人传魏霸进来。

    魏霸走进大帐,行了礼,看了一眼孟达手里的兵书,笑道:“将军真是手不释卷啊。”

    孟达微微一笑:“子玉,请坐。这也没什么,活到老,学到老嘛。子玉,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魏霸笑了,心道这老家伙肯定知道我在干什么,偏偏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无非是想让我主动开口罢了。谈判双方,谁先开口,谁就在心理上落了下风,这点小伎俩,我能不知道。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奉吴将军之命,向将军通报一下与吴人谈判的事。”魏霸微微一笑:“将军,你读兵书,也许还有学以致用的时候,有些人,却没什么上阵的机会了。”

    孟达目光一闪:“子玉在说谁?”

    “当然是说永安、江州的那些将军们了。”魏霸泰然自若:“丞相已经到了永安,吴人又与我重新结盟,永安一带短期内不会有大战发生,我估计现在他们应该准备chūn耕了。孟将军,你任重而道远啊。”

    孟达沉默了,过了片刻,他强笑道:“我不过是一副将,有什么任重道远。”

    “不然,围攻襄阳,力拒曹魏,岂能说任不重?关山万里,岂能说道不远?”

    孟达瞥了魏霸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臭小子,又和老夫玩花样?”

    魏霸哈哈一笑,换上一副有些惫赖的笑容,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将军,你留在老家的宗族安好,现在可都等着你回去看看哪。”

    孟达眼神一紧,连忙接过书信展开,一看到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字迹,看着那从关中传来的气息,忍不住老泪纵横。他拍着大腿,仰天长叹:“是啊,我是得回去好好看看了。”

    “将军,这不难啊。只要我们拿下南乡,由武关道入长安,将军数rì便可衣锦还乡。”

    孟达的眼角抽了抽,慨然道:“臭小子,算你赢了。”

    “多谢将军鼎力支持。”魏霸躬身致谢。

    ……

    魏霸用了三天时间,一一说服了吴懿、孟达等人,大家终于坐在一起,开始商量如何攻击汉水以北的南乡郡。从武关道出关中,可以直奔南阳郡的郡治宛城。东汉时,这里有一个南乡国,后来南乡国废,变成了南乡郡。骠骑大将军司马懿的大军从武关道撤出以后,主要兵力戍守新野一带,可是在南乡郡也留下了重兵,特别是他把水师留在了丹水,并在武关留有兵力屯守。关中的蜀军要起支援,就必须要突破商县、武关和水师的拦截。

    魏霸的目的,就是要利用吴人攻击襄阳,把魏军主力吸引到襄阳一带的机会,和邓芝夹击这部分魏军,重新打通武关道,让邓芝有机会派兵支援南阳的战役。可是陆逊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一定要蜀军先把魏军吸引到南乡,然后他再出兵襄阳。

    说白了,就是谁都想让对方做炮灰,自己捡便宜。

    魏霸提出的方案之所以能得到陆逊的同意,就是魏霸主动提出,蜀军先出击,在樊城以北构筑一道防线,阻止魏军的的增援,有可能的话,先拿下樊城,为吴军攻取襄阳做好前期的准备。

    他这个做法,就是主动跳出去做炮灰,把主动权让给了陆逊。因为陆逊大可以坐视蜀军与魏军血战,等到时机合适,再有条不紊的攻击襄阳。什么时候攻,是用力以赴,还是敷衍了事,魏霸无法束缚他。他甚至可以从头到尾都不动手,坐看魏蜀血战。

    这样的好事,陆逊不答应才怪。这样一来,魏霸就把自己逼到了绝路上,如果损失过大,他就算攻取了樊城,最后也守不住,所有的努力可能只是为陆逊争取到了一点时间。

    这就是费祎不赞成的原因。

    可是,事情总有另外一方面。吴军可以不出击,但是魏军不能不防备,而且一旦蜀军攻击樊城,魏军的主力必然向樊城靠拢。这样一来,原本只是三方互相远远的看着,保持jǐng惕而已,不至于擦枪走火。现在却是你挨着我,我挨着你,谁也不敢掉以轻心,一不小心,就可能发生冲突,发生混战的可能xìng大大增加。

    就像之前冯进冒充魏军出击,引得魏吴两国的水师交手一样,魏霸这是要进一步的混水摸鱼,为魏吴之间交战创造机会。只要三方开战,陆逊就是想置身事外,也未必就能如愿,到时候必然是乱战一场。

    这是走钢丝。风险很大,可见的收益却非常小。能不能火中取栗,就要看魏霸等人的手段了。魏霸之所以敢做出这样的选择,就是因为他知道,房陵的这三万杂牌军虽然不齐心,可是在渴望立功这一点上,他们是有共同语言的。不论是吴懿这样的益州旧系,还是孟达这样的东州系,又或者是关兴、张绍这样的元从系后裔,他们都想立功,都想通过战斗来提高自己的地位,获取更多的利益。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魏霸要用这个利来引诱他们,再集合他们的力量,挠挠襄阳这个三国最敏感的软肋,进而撬动天下的平衡。

第282章 马谡请令

    诸葛亮缓缓放下手中的计划书,露出无奈的苦笑,伸出手指轻轻的掐着眉心。费祎站在一旁,脸sè很难看,接连几rì的奔波劳累,一路上的权衡计算,让他非常疲惫,此刻看到诸葛亮这个神态,他忽然松了一口气。

    他相信丞相肯定能做出最合理的选择。

    诸葛亮闭着眼睛,揉着酸胀的眉心,想着这份计划书的字里行间透出的决绝,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魏霸那破釜沉舟般的狠厉面容。

    这个计划太大胆了,大胆得近乎玩火。诸葛亮非常担心,毕竟魏霸这次面对的不是普通人,而是曹魏和孙吴的最高统治者和魏吴两国的主力,他要想以房陵的三万乌合之众挑战两者,这其中蕴含的风险之大,是个正常人都不敢轻易尝试。

    可是诸葛亮也非常清楚,如果真能把曹魏的主力牵制在襄阳一带,并把东吴拖入战场,对蜀国的利益也是难以估量的。蜀国将获得难得的喘息机会来消化关中,积聚力量。只要把魏吴拖得两三年内无法对蜀国发动大规模的攻击,就是一个莫大的功绩。

    他不知道魏霸是不是也这么想,但是他的确需要魏霸这么做。就算那三万人损失惨重,这也是值得的。能用那三万人拖住魏吴两国的主力,怎么看,这都是一个很划算的冒险。

    “传书魏霸,我同意他的计划,不过要小心,适可而知,不可冒进。”

    费祎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霍弋连忙记下。

    “传书李严,让他送一批粮草到房陵去。”诸葛亮接着又说道:“永安短时间内不会再有战事,不用再送粮草来。送到房陵去吧。魏霸有了粮,才能更从容。”

    “丞相英明。”费祎赞了一声。

    诸葛亮看了他一眼,淡淡的一笑:“吴懿去了房陵,汉中空虚,让李严领一万人去南郑,免得被羌人钻了空子。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支援房陵。”

    费祎一愣,随即会过意来。

    ……

    就在诸葛亮做出决定的时候,魏霸也正在和吴懿、孟达等人商议军情。虽然主动出击的战略决策已经做出。可是究竟怎么打,大家还要商议。这样的高级作战会议,傅兴等都尉级的中下层军官是不能参加的。有资格参加的除了吴懿、孟达两位主副将和魏霸、马谡两位丞相府参军外,就只有宗预和魏风。

    六个人,围着荆襄的地图。各自想着心思。

    以三万人主动攻击魏军的六万主力,一想到双方的兵力对比,所有人的心头都有些沉甸甸的。

    魏霸提出的设想以利用樊城的特殊地形,把魏军吸引到襄樊来,然后再诱使吴军出击,最后促成魏吴双方交战。再利用这个机会,夺取南乡郡。接应邓芝重夺武关城,兵临南阳。樊城在汉水北岸,与汉水南岸的襄阳城相比,樊城的城池规模都要小得多。相对也就容易攻取。可是易取也是相对的,在魏军水师占据汉水的情况下,这只攻城部队很可能会被魏军包围全歼。

    “要想攻樊城,就必须先解决汉水上的魏军水师。否则。我军后路没有保障。”孟达不紧不慢的开了口:“再者,依子玉的计划。在魏军来攻的时候,我们还要越过汉水,退入襄阳郡,甚至有可能一路退往南郡。不控制汉水怎么行?”

    一直抱着手臂沉思不语的魏霸忽然说道:“孟将军,汉水上的魏军水师,我可以想办法解决掉。”

    孟达瞥了他一眼,咧了咧嘴:“如果子玉能够解决魏军水师,我可以负责攻克樊城。”

    魏霸笑了起来,微低着头,绕着地图,慢慢的走了几步。众人的目光也随着他的走动慢慢移动。魏霸走到地图的右侧,目光落在丹水、均水汇流而成的那一大片湖泊上,停下了脚步。

    “我们最终的目的,是要夺取南乡郡,重夺武关。”魏霸双手撑着案边,盯着那一片被示意成水域的地图:“这里,只能有我们的水师,不能有魏军的水师。所以,我们第一步的目标,是吃掉这些魏军水师,然后,用夺取来的战场,保证对汉水的控制。孟将军……”他抬起头:“我要把你当饵,把这些水师调离驻地。”

    孟达眼神一紧,顿了顿:“如果子玉计划周详,我冒点险没问题。”

    魏霸微微点头:“孟将军果然是豪气过人,这个重任,非孟将军莫属。诸位,我有一个计划,想请诸位一起参详。”

    ……

    军议散去,已经是半夜,魏霸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他把魏风请了来,交待了几句,魏风连连点头,转身匆匆的走了。魏霸把他送出大帐,一抬头,却看到马谡负手站在帐前,微仰着头,看着东山上皎洁如玉盘的月亮。魏霸愣了一下,连忙上前行礼。

    “幼常先生。”

    魏霸本来一直称呼马谡为马君。君是三国时代的尊称,当然尊敬中也就透着疏远。马谡表示反对,但是他四十岁,魏霸二十岁,两人差了一辈,又不能太随便,所以魏霸就称其为先生。这是一个不那么正式的称呼,比较随便些,也适应马谡在丞相府的前辈身份。

    “子玉,我来找你,是想请一支令。”

    魏霸汗颜,连忙说道:“幼常先生,你这可折杀我了。我怎么能给你下令。”

    马谡摇摇头:“此地没有外人,我们不说那些客气话。我到这里来,你很清楚是为了什么,可是……”他犹豫了一下,“我也有我自己的一点私心。”

    魏霸想了想:“我知道,先生想重新证明自己。”

    “是的。”马谡偏过脸,看着魏风远去的方向:“我想和你兄长一起行动。”

    魏霸眉头一挑,脱口而出:“这很危险。”

    “是的,正因为危险,我才要去。”马谡笑了起来,“不是我看不起你兄长。他的勇猛没有任何问题,可是要想完成你安排的任务,他还需要一个能帮他出谋划策的人。”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想我也许是个不错的人选,你应该知道,那里的地形,我非常熟悉。”

    魏霸沉默了半晌。既然想以小搏大,冒险当然是避免不了的,要让别人心甘情愿的冒险,就必须让自己人承担最大的风险。魏风便承担了最大的风险。他也借着这个由头,请吴懿又调了三千jīng锐给魏风,又派人去关中向老爹要一千魏家武卒。

    马谡主动要去做魏风的智囊,他当然是求之不得。事实上,魏风身边的确需要一个有脑子的参谋。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马谡。虽然他知道马谡一直想找机会重新带兵,以洗去自己身上的失败者标签。他担心马谡会旧病复发,不仅对战局不利,更祸害了魏风的xìng命。

    可是马谡深更半夜的站在这里,郑重其事的向他请求,并且主动声明他只是为魏风出谋划策,而不是要兵权。这让他无法拒绝。如果马谡肯安心做一个参谋,他的确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至少可以让他的计划成功的希望翻一番。

    魏霸权衡了很久,点了点头:“好。那我就把兄长托付给先生。”

    “多谢。”马谡双手拱在胸前,深深一揖,保持着九十度鞠躬的姿势片刻,这才直起起身子。转过身,大踏步的走了。

    魏霸站在月光下。久久没有动弹。他刚刚做出了一个选择,他不知道这个选择是对还是错。这无疑又是一次赌博。

    ……

    经过紧张的准备,三月底,丹水边的芦苇刚刚露出浅绿,孟达率领一万大军离开了筑阳。他渡过丹水,沿着丹水东行。运粮的船就在他的身后,只有数量不多的中小战船护航。

    魏军斥候很快发现了他的动静,立刻飞报骠骑大将军司马懿。司马懿接到消息,百思不得其解。他不明白孟达这一万人想干什么。从他的行军方向看,他的目标应该是樊城或者邓县,可是在吴军没有出动的情况下,这一万人向樊城出发干什么?没错,樊城的守备是不如襄阳坚固,相对容易攻击,但是攻下了,你守得住吗?

    不明白归不明白,司马懿还是按照常规派出了人马支援樊城,同时把消息送往宛城。蜀军出动了,目前的僵持局面即将被打破,请陛下做好应变的准备。

    奉命赶来支援樊城的是荆州刺史胡质,他率领三千步卒,沿洧水南下,直奔樊城。

    就在孟达率领一万大军,不紧不慢的赶路,胡质率领三千步卒赶往樊城的时候,魏霸也渡过了丹水,为魏风、马谡送行。在他们的身后,包括刚刚从关中赶到的一千魏家武卒在内的六千jīng锐整装待发。

    “兄长,行军作战,勇猛固然不可缺,但是身为一军之将,更需要审时度势,见机而动,千万不要勉强。”他又向身着jīng甲的马谡拱拱手:“一切拜托先生。”

    马谡拱手,欠身还礼。

    魏风满不在乎的拍拍自己的胸口:“子玉,你就放心吧。有这些勇士,我一定能圆满完成你的任务。阿武都能做到的事,我还能做不到?”

    魏霸眉头一皱:“若你这么说,我就不能让你去了。”

    魏风一惊,连连摇手:“别啊。子玉,你放心,我肯定不乱来,我一定听马参军的话就是了。”

    “嗯,但愿如此。”魏霸这才点了点头。魏风哈哈大笑,拱拱手,带着亲卫们大步流星的走了。马谡冲着魏霸笑笑:“子玉,你放心,要么我和他一起回来,要么,我们俩一起战死沙场。”

    “你们最好还是一起回来。”魏霸苦笑道。

    “但愿如此。”马谡微微一笑,转身走了。谢广隆带着二十个亲卫,紧紧跟随。

第283章 伏击

    孟达不紧不慢,一天走三十里,运粮的辎重船就在汉水里,与陆上的部队如影随行。每天太阳刚刚偏西,孟达就会扎下大营,早早的休息。

    这样的态度,把魏军斥候搞糊涂了。孟达的行军速度不算快,也不算慢,中规中矩,挑不出什么毛病。可是在汉水里的辎重船,却怎么看都像个诱饵。几十艘装满了粮草的战船,只有十几艘中小战船护航,这分明就是故意露出的破绽。

    这个破绽是如此的明显,以至于魏军在襄樊一带的水师迟迟不敢出击。孟达也是征战多年的宿将,粮草的重要他不会不懂,不可能这么草率。他这么做,很可能是一个陷阱。

    五天后,孟达到达樊城西的隆中山,魏军派出水师迎战。孟达立刻停止前进,就地扎营。陆寨和水寨联在一起,互相呼应。魏军水师看得一头雾水,他们派出大量的斥候在上下游侦测,却没有发现蜀军有什么埋伏。在仔细权衡之后,魏军再也按捺不住冲动,谨慎的发动了攻击。

    孟达下令据险而守,把所有的辎重船都拖到了岸边,只留下战船在外围抵挡,然后在岸边设下弓弩阵,协助水师反击。面对孟达的全力反击,魏军不敢大意,一步步的试探着,并将至少一半以上的力量安排在了外围jǐng戒,以防有蜀军战船赶来包抄。

    孟达在岸边的高地上设下了指控台,看着正在交战的战船,心思却飞到了其他的地方。他很清楚,面对这些粮草,魏军即使动心也有限,真正的战斗还没有开始。一旦真正的战斗开始,那才是惊心动魄。

    双方战了两rì。各有损伤,不分胜负。魏军撤到了安全距离,保持着对孟达的监视。他们并不一定需要打败孟达。只要让他不能轻松的接近樊城,就算达到了目的。在辎重船无法突破魏军堵截的情况下,孟达要么就地待援,等打败这些水师再走。要么改从陆路,只是那样一来,他的粮道就算是断了。就算是顺利攻克樊城。也承时面临着断粮的危险。

    魏军要看孟达如何行动,再决定他们的下一步动作。

    入夜,孟达闭着眼睛,拥衣而卧,一盏灯火轻轻摇动,将他高大的身影投shè到帐篷上,仿佛一个巨人。这时。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孟达眼睛一睁,眼神清明,没有一丝刚睡醒的样子。他刚刚睁开眼睛,邓贤就撩起帐门。像一阵风似的走了进来。

    “将军,有消息了。”

    “如何?”孟达翻身坐起,急急的问道。

    “魏风已经赶入邓塞附近,随时可以出击。”

    “魏军的援军在哪里?”

    “就在邓塞。”邓贤喜不自胜的说道:“只要他们一出塞,我们前后夹击,一定能将他们一口吞下。”

    孟达没有说话,过了片刻,他用力的一挥手:“传我的将令,按计划行动。”

    “喏。”邓贤犹豫了片刻,又有些不太确定的提醒道:“将军,这样一来,我们可就是孤军深入,非常危险啊。一旦魏霸……”

    孟达瞟了邓贤一眼:“你放心,魏霸就算舍得我们,也不会舍得他的兄长。富贵险中求,这次,我就随陪这几个年轻人疯一疯。”

    邓贤哈哈一笑,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出去了。一万蜀军立刻行动起来,每个士卒负半个月的军粮,带上随身必须的军械,抛下那些辎重船,推上了一辆辆辎重车,悄悄的上了岸,连帐篷都没收就走了。他们走得非常隐秘,以至于在不远处监视的魏军水师根本没有察觉,直到为数不多的蜀军战船护着空空如也的辎重船突然撤退,这才发现岸上的孟达主力不见了。

    魏军大惊,立刻派出人搜索,同时通知樊城的守将小心。孟达突然失踪,只有一个可能,他要奇袭樊城。樊城接到报jǐng,立刻将战备提高了最高级别,同时向邓塞的援军发出了jǐng告。他们刚刚把jǐng报发出去,斥候就发现了孟达的踪迹。

    孟达率领一万步卒,推着一辆辆辎重车,气势汹汹的冲向樊城。一到城下,也不安营扎寨,只是把那一辆辆辎重营沿着樊城摆开,掀开一块块木板,露出了一枝枝寒光闪闪的利箭。

    这些辎重车,竟然有一半是连弩车。

    樊城守将看到这幅场景,不敢怠慢,立刻紧闭城门,命令所有的人上城,准备战斗。

    孟达却没有立刻攻城,准备了半天之后,在夜sè降临的时候,突然又收起所有的连弩车,消失在茫茫夜sè之中,搞得樊城城头严阵以待的魏军将士一头雾水。

    孟达借着夜sè,带着一万大军,向东急行。他真正的目标不是樊城,而是从邓塞赶来的三千魏军步骑。他对樊城附近的地形非常熟悉,知道哪里最适合作战,之所以在樊城下停了半天,一方面是要给将士们一个喘息的时间,另一方面却是威慑樊城的守军,让他们搞不清状况,不敢轻易出城。

    当月亮从东山升起时,孟达进入了阵地,看到了胡质的军营,也看到了匆匆出营列阵的魏军士卒。不禁微微一笑,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一万被孟达狠狠的cāo练了两个多月的蜀军如猛虎下山,卷起了一阵狂飚,向三千魏军席卷而去。

    胡质接到消息就率领三千步骑出了邓塞,他控制着自己的速度,没有在第一时间接近樊城。樊城再易攻打,也不是一万人在短时间内能攻得下的,他的任务就在从旁牵制,而不是正面发动攻击。如果孟达要强行攻城,他就在一旁看着,既能让孟达不敢全力以赴,也可以在孟达士气受挫的时候发动攻击,所以他选择了离城十里扎营,准备以守代攻。

    可是他没想到孟达趁着夜sè,舍弃了樊城,把主要目标对准了他。

    胡质接到消息的时候,虽然有些意外,却并不担心,毕竟他也这样的准备。他是守,有地利条件,短时间内,孟达无法击败他,只要支撑到明天早上,就会有大批的援军到达。到时候孟达就无路可逃。他就是想撤退,仅凭两条腿,也跑不过四条腿的战马,躲不过魏军铁骑的追杀。

    在胡质看来,不管孟达是想攻樊城,还是原本目标就是他,都是一个没什么胜算的赌博。纵使胜了,也是惨胜,最终的结果必然是惨败。

    所以胡质很平静,看着冲上来了蜀军士卒,他有条不紊的下达了阻击的命令。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有些大意了。孟达显然是有备而来,破釜沉舟,连个试探都没有,一开始就发动了最猛烈的攻击。

    就着火把的亮光,蜀军士卒将连弩车推到了阵前,随着一声厉啸,密集的阵雨像暴雨一般倾泄而下,即使胡质也是久经战阵的宿将,也被蜀军箭阵的强悍吓了一跳。魏军士卒猝不及防,一下子被箭雨shè倒了一片。

    “杀!”邓贤拔出战刀,厉声狂啸,带着亲卫营发足狂奔。他非常清楚,如果不能迅速解决这场战斗,一旦天亮,魏军的援军很快就会赶到,会将他们团团围住,他们想逃都逃不到。

    时间,就是生命。

    每一个蜀军将士都明白这一点,他们跟着邓贤向魏军大营发起了冲锋。在火把的照耀下,他们的面容变得扭曲,像是地狱逃出的狰狞猛兽,争先恐后的扑向了自己的猎物。

    胡质不敢怠慢,在亲卫们的掩护下,发出一道道命令。在战鼓声的激励下,魏军将士倚仗营盘发起反击。弓弩手隔着营栅拉动弓弦,扣动弩机,shè出一枝枝利箭,长矛手将长矛伸出去,组成一道密密麻麻的矛林,阻止蜀军士卒靠近。比起进攻的蜀军,他们有营寨可以依靠,无形中占了不少便宜。

    邓贤冲到了营寨前,向寨门发动了一次又一次的冲锋。魏军在营门上有弓弩手,居高临下的发动shè击,箭箭不离邓贤的位置。邓贤不甘示弱,下令善shè的亲卫们进行还击。双方箭矢交驰,不断的有人中箭倒下。惨叫声,箭矢破空声,战刀砍击声,混杂在一起,惊起了一群群的山鸟,看着厮杀在一起的人们,发出惊恐的叫声。

    孟达全力以赴,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胡质的营盘,胡质则利用营盘的优势顽强的发起反击,死死的将蜀军挡在营外。不过,因为双方兵力上的差距,胡质也非常辛苦,除了亲卫营,他基本上都派上了战场,才勉强保住了营盘。

    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胡质的东面响起了一阵激烈的战鼓声。胡质大惊失sè,他虽然派出了求援的人,可是这短短的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有援军到达。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敌人。

    是蜀军还是吴军?他们怎么会出现在我的身后?胡质想不通,这个情况太反常了。

    胡质想不通,孟达却是大喜过望,他知道,这肯定是魏风和马谡赶到了。他大吼一声:“传令,全军出击,务必抢在魏风之前,砍下胡质的人头。”

    援军赶到,蜀军士气大盛,攻势变得更加凶猛,战鼓声如惊雷,响彻云霄。

    “杀——”魏风高举战刀,拔步飞奔。

    “杀!”一千魏家武卒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形成一个巨大的箭头,迅速的突破了兵力空虚的魏军后营,一涌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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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虚虚实实

    其实早在孟达到达之前,魏风和马谡就到了。孟达开始发起攻击的时候,魏风也想一起动手,尽快解决战斗。毕竟这是在敌人的地盘上,多耽误一点时间,就多一分危险,速战速决才是上策。可是马谡拦住了他。马谡说,yù速则不达。你现在冲出去,魏军还有反应的机会,他们会收缩防守,固守待援。困兽犹斗,就算强攻得手,伤亡必然也不小。不如让孟达先攻,他有一万人,胡质肯定会把重兵安排在他那一面,后营自然空虚,到时候我们再杀出去,肯定能一击得手。

    魏风原本有些不以为然,他现在热血沸腾,正想痛痛快快的杀一场,觉得马谡这种战法不痛快。可是马谡是魏霸安排来的,他虽然不乐意,还是听取了马谡的建议。

    情况正如马谡分析的那样,面对孟达的猛攻,胡质把绝大部分兵力都安排到了前营,只要后营留下了一些jǐng戒的兵力。面对突然杀出来的蜀军,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力,仅仅是看到那些从山林中蜂拥而出的敌人,他们就吓傻了。

    几乎没费力气,魏风就杀进了胡质的大营,杀到了胡质的背后。

    黑暗之中,魏军看不到有多少敌人,只知道放眼看去,到处都是敌人,人数远远在己方之上。遭遇埋伏,又被前后夹击,这些魏军很快就失去了战斗的勇气,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胡质见大势已去,想要带着亲卫营突围,可惜他的反应还是太慢了。魏风带着武卒迅速杀进,一口气冲到胡质的面前,抢在邓贤的前面,一刀砍下了胡质的首级。

    邓贤气得大叫一声,一刀砍断了旁边的一颗小树。犹自不解气,冲上去猛踹两脚。“喀嚓”一声,小树拦腰折断。

    “子义!”孟达快步走了过来。一看到胡质躺在血泊中的尸体,有些惋惜的叹了一口气,随即又满脸笑容的对魏风说道:“子柔,不愧是镇北大将军的儿子。虎父无犬子啊。”

    魏风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憨笑。

    “参军,把我当刀使。这个馊主意是你教子柔的吧?”孟达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马谡哈哈一笑:“孟将军,如果我们换一个位置,只怕你还要出击得晚一些。”

    孟达忍俊不禁,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行军作战嘛,怎么打占的便宜大,就应该怎么打。”他拍拍魏风的肩膀:“这一点。你要向马参军和你弟弟子玉好好学。”

    魏风憨厚的笑着。

    “子柔,这个功劳是你的,首级借我用一下?”

    魏风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胡质血淋淋的首级递了过去。孟达接在手中,转身递给邓贤。然后收起了笑容:“子矛,参军,事不宜迟,天一亮,魏军的斥候就会多起来,你们还是趁黑赶紧撤吧。这里留给我来收拾。”

    “那就有劳将军了。”马谡也不多话,和魏风一起迅速撤退。在魏霸的计划中,他们和孟达一起向樊城一带发起攻击。孟达是明,他们是暗,互相配合,就是要让魏军搞不清状况,制造出一个神秘的效果,引起魏军的恐慌,才能诱使他们派遣重兵前来。一旦暴露,不仅他们的处境会非常危险,而且效果也会差很多。

    魏风退走之后,孟达开始收拾战场,胡质带来的辎重全成了他的战利品,俘虏就有一千多,还有近千的伤员。孟达押着他们,又回到了樊城,同时派邓贤拿着胡质的印绶,直奔邓塞。

    樊城的守将一直战战兢兢。孟达从城下离开,紧接着,半夜时分,城东的山林里发生大战。不用多想,他也能猜到孟达干什么去了。可是他不敢出城,他不知道蜀军是不是用计诱他出城,再加上他相信以胡质的能力,应该能坚守到天亮。天亮之后再行动,显然要比黑暗之中行动更安全。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当天终于亮起来的时候,孟达居然又回到了樊城,比起昨天晚上走的时候,他的队伍好像又壮大了。

    当孟达把那些俘虏推到阵前,将胡质的战旗扔在阵前,将胡质的首级送到城头的时候,樊城的魏军将士们惊呆了。

    一万多人,围攻三千多人,优势自然不用说。可是在短短的半夜时间内就大获全胜,几乎将三千人一网打尽,这个速度还是超出了很多人的预计。对城外这一万蜀军以及孟达的指控能力,魏军有了新的认识。

    樊城在汉水以北,主要是作为襄阳的后援,修得并不是非常坚固。也正因为如此,建二十四年,关羽北伐,就是采取了包围襄阳,主攻樊城的战术。这么做,当然有好处,关羽有水师,他可以截断襄阳和樊城之间的联系,一旦攻破樊城,襄阳就成了一座孤城,陷落是顺理成章的事。可是他这么做也非常冒险,一是围困襄阳需要兵力,对于兵力本来就不是很充足的他来说,这增加了困难。二是曹仁看穿了他的用意,让吕常守襄阳,亲自坐镇樊城,死战不退,让关羽速战速决的计划无限期的延后。虽然关羽后来击败了于禁,却因为兵力不足,一直未能攻克樊城,最终将战事拖到了不利的地步。

    后来蜀汉反思,如果当时不是先攻击樊城,而是截断汉水之后,先攻襄阳,可能情况会稳妥一些。不过这些都是事后的说法,无补于事。

    魏霸让孟达、魏风出击樊城,看起来和关羽当年的策略有相似之处,但是他们的根本区别在于,魏霸只是想做出一副想走捷径的样子,他的目标,就是要在短时间内给曹魏最大的震动,让他们感到紧张。最后能不能攻取樊城,关系并不大。

    汉水之上的浮桥还没有断,襄阳的守军还可以支援,樊城的将士虽然紧张,却还没到要投降的地步,他们只是向襄阳和水师发出了求援的信号。并且将胡质被杀的消息送往新野,汇报给骠骑大将军司马懿。

    孟达的威名,随着这些军报迅速的传入到了附近每一个魏军将领的耳中。这些人虽然鄙夷孟达的人品。可是他们却不敢小瞧孟达,毕竟孟达的战绩是实实在在,当年攻取房陵,后来击退骠骑大将军。都证明了他的指控水平,这一次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全歼胡质的三千援军,更是让人暗生jǐng惕。

    在孟达和魏风互相合作。又一次奔袭,重创一支近万人的援军之后,所以的魏军将领都采取了谨慎的措施。在骠骑大将军的命令下达之前,谁也不敢靠樊城太近。

    ……

    新野,骠骑大将军司马懿的大帐。

    司马懿负着手,站在地图面前,一动不动。司马师站在他身后。倒了一杯酒,双手递给司马懿:“父亲,喝口酒,润润嗓子吧。”

    “嗯。”司马懿接过杯子,眼睛却不是盯着地图。他呷了一口酒:“子元,你觉得魏霸这是打什么主意?突然出击樊城,这有些不合常理啊。”

    “我觉得攻樊城,是虚,攻襄阳,才是实。”司马师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他负责拦截我军的援军,孙权负责攻击襄阳?”

    司马师点了点头。

    “听起来有些道理,可是不符合魏霸的xìng格。”司马懿摇摇头,不同意司马师的看法:“魏霸不是那种愿意替人出力的人。我倒是觉得,他另有所图。”

    司马师犹豫了片刻:“父亲,那你说魏霸的实处,会不会东在南乡?”他走到地图前,指了指南乡郡,又划到武关附近:“他把我们的注意力吸引到樊城,还有可能利用吴人来拖住我们,他却和邓芝合力,攻夺武关?”

    “这倒是有可能的。”司马懿抚着胡须,眼神微缩:“我只是想不明白,他拿什么来对付我留在南乡的水师。没有水师,他根本无法攻击南乡。”

    司马师也无法理解。魏霸没什么战船,这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事。造船不是打造几辆霹雳车,那需要巨大的人力物力。魏霸改造的战船虽然威力更大,但是这些技术现在魏军也掌握了。魏霸也许有一两艘新战船,魏军却有近十艘,就算是安排来监视筑阳蜀军的,也有四艘。在水师方面,魏军有足够的优势。

    如果魏霸不能击败魏军的水师,那他又怎么攻击南乡郡,又怎么和邓芝夹击武关?这都是无法解决的困难。

    有了比魏霸更多的新式战船,魏军水师实力大增,就算是面对在水战上一直占据绝对优势的吴军,他们也有了一战的实力。可是一想到这些实力都是因为夏侯徽才得到的,司马师的心里就非常不是滋味。

    夏侯徽原本是他未过门的妻子,现在却成了魏霸的女人,这是他无法回避的一个耻辱。与魏蜀两国无关,纯粹是他和魏霸之间的私仇。

    就在司马师想着心思的时候,有人来报,荆州刺史胡质全军覆没,胡质本人被阵斩,邓塞也随即失守,落入孟达控制之中。

    司马懿大吃一惊,脱口而出:“孟达究竟有多少人?”

    司马师也愣住了,好半天才说道:“不会是魏霸本人也到了樊城吧?莫非……”他和司马懿互相看了一眼:“莫非他真的想夺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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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草鞋,画裸女,
住在血腥的军帐,
曾经是流浪在街头最痞的王,
饮天下最烈的酒,
睡天下最柔的女人,
战天下最强的武将。
我不是枭雄,不是仁者,只是最狂霸的传说。
破败的汉室,不要燃尽,请等我霸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霸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霸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