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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庄不周     霸蜀txt下载     霸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十月总结,十一月展望!

    1025票,分类第十,老庄十月份很辛苦,却也很欣慰。

    说句没出息的话,当时老庄的目标就是能混进前十五,拿1000块月票奖。

    上架五个月,新书月是第八,累得够呛,第二个月就有些争不动了,七月份是也是第八,老庄本来没指望,结果因为前面的两位挤进了总榜前十,分类顺延,老庄捡了一个外块。八月都是第九名,九月是第十,顺延也不可能顺到老庄的头上,没拿着。

    这就是上架后前四个月的月票情况,总体情况是下滑的,一方面和故事情节进入一个瓶颈期有关,另一方面也是争月票影响情绪有关。在熊掌和鱼不可兼得的情况下,老庄只好以小众自我安慰,安心写书,不去管月票的事了。

    九月底,冬瓜和蓝光先后通知老庄,十月是历史军事月,拼一下月票。当时老庄答应得很随便,领导交待的任务是不能回绝的,仅此而已。

    不过,老庄的心态虽然有些问题,更新却没放松,国庆没能休息,天天万字,整个十月也基本如此。有各位的支持,七天双倍收成不错,有这成绩做底,老庄以为前十五应该没问题。

    可是世界就是这么诡异,老庄一大意,险些连前十五都没保住,这件事证明了一个道理,和中国足球一样,一旦立足于保,通常都是保不住的。

    必须要争!

    所以,老庄痛定思痛,也开始学写单章,争月票。

    单章的效果是惊人的,成绩是可喜的,老庄也是满意的。最终破纪录的1025票,分类第十,老庄又一次拿到了月票奖,在历史军事月小有斩获。

    而且这次不是顺延,是正大光明的争来的,之前唯有新书月票能与此媲美。

    老庄非常欣慰。

    老庄非常感激。

    没有你们的大力支持,老庄不可能有这个成绩,这当然是钱,却也不仅仅是钱,更是荣誉。

    感谢你们。

    十月已经过去,十一月又开始了。新的征程已经展开,这一次,老庄要争分类月票前六,是争,不是保——老庄也没资格说保。

    再一次庄重的声明:老庄要争分类月票前六。

    用更新争,用态度争,老庄争取这个月还能延续上个月的战斗力,争取每天三更万字。

    请大家也争取上个月的战斗力,投下月票,支持老庄。没有你们的支持,老庄没机会。

    请投月票!(未完待续。。)

第527章 神兵天降

    夏侯玄跳上岸,推开扶着他的卫士,冲到一旁,“哇”的一声吐了出来。从辰阳到锦屏山的这一路山清水秀,水流平缓,坐在船上很惬意,他还自诩为天生能坐船,不会晕呢。可是跟着魏霸从锦屏山出发以后,从山顶一条激流回荡的小溪一路冲到泿水,他这才知道原本真会晕船的。

    看到夏侯玄这副衰样,魏霸又好气又好笑,却没什么时间关心他。他们已经绕过了凤凰山,来到了越城的背后,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越城的斥候发现踪迹,从现在开始,每一分每一秒都非常宝贵。

    “留下两百人收拢战船和筏子,其他人自负甲胄,自带三天干粮,立刻向越城出发。”

    “喏。”相夫、黑沙、靳东流等人轰然应诺。

    “朱武,你带上本部人马,以最快的速度赶向越城,如果能混进去几个斥候,那就再好不过了。”

    “喏。”朱武拱手施礼,带着本部五百人匆匆离去。

    “昭明,你率领本部,在越城北设伏阻援。如果吕凯派人来援,就将他们放过来,伺机夺关。”

    “喏。”靳东流躬身领命。

    “黑沙,子全,你们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强攻越城,要快。拿下越城,我们就有了立足之地,不用担心粮食的问题。”

    “大人,你就放心吧。”黑沙一拍胸脯,指着身后那一排威风凛凛的甲士:“有我和子全上阵,有这一百名甲士。什么样的城池我们攻不下来?”

    “黑沙,战事凶险,千万不要大意。”魏霸严肃的说道:“不论哪一个,都要保持足够的警惕。他们都是勇士,不怕牺牲,可是我们不能让他们任何一个人白白的牺牲。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每一个人的身后都是一个家庭,他们的幸福不能因为你们的大意而葬送在这里。你们明白吗?”

    黑沙收起了笑容,抚胸施礼:“谨遵大人教诲。”

    排在他们身后的那一百名全身罩甲的武士齐声大喝:“多谢大人,我等必不负大人厚望。”

    “很好。”魏霸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喝道:“神犬营在前。弓弩营跟上,辎重营其次,亲卫营殿后。出发!”

    “喏!”三千多将士齐声应喏。关凤看了魏霸一眼,挥挥手。转身大步离去。沙拉曼、锦索儿等人牵着五十多头咆哮跳跃的猛犬。向越城方向急行而去。弓弩营都尉白俭率领以一千弓弩手紧随其后,一千多辎重营的将士抬着由竹子扎起来的云梯一路飞奔,魏霸率领包括铁甲营在内的亲卫营走在最后面。

    夏侯玄吐得头晕眼花。已经走不动道了,魏霸只好让人抬着他走。夏侯玄躺枯担架上,看着背着自己的战甲急行的魏霸,不由得苦笑道:“你这个太守还和普通士卒一样自负甲胄粮秣?”

    魏霸一边走,一边笑道:“身先士卒,才能激励士气,你以为这句话是说了玩的?你父亲当年为什么能建立那样的战功,不就是因为他虽然在家里豪奢,在军中却能与士卒同甘共苦。你们这些富二代,哪里知道先辈创业的艰辛,以为耍耍嘴皮子就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夏侯玄叹了一口气:“好吧,你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教训我的机会,是不是很有成就感?你别忘了,你也是富二代。”

    “我是能将父辈事业发扬光大的富二代,而不是你这样的败家子富二代。”

    夏侯玄无语,紧紧的闭上了嘴巴。

    三千多士卒急促的脚步声汇成一道激昂的军乐,向越城方向迅速逼近。

    越城虽然不如严关险要,却也是一座大城。作为严关的后方基地,越城藏有大量的粮草、军械,还有三千郡兵把守,可谓是守备森严。

    不过,森严的是城,却不是人。对于城里的郡兵来说,他们一点也感觉不到战事来临的紧张。在他们的前方有严关这样的堡垒,任何敌人都无法攻克,也不会有一个敌人冲到他们的面前,他们又何必把自己搞得那么紧张呢。更何况他们几天前刚刚得到消息,那个战无不胜的神将又是虚晃一招,根本没有来严关,严关除了吕凯和雄溪部落的八千多人之外,没有一个敌人。

    太平无事。

    除此之外,城里的郡兵对这场战事也有些莫名的好奇。郡兵大多是本地人,不少是从周边各部落征发来的蛮子。他们和五溪蛮虽然不是同种,相比于吴人,在心理上却更有认同感。最近从武陵来了不少商人,虽然受到了吕凯的严厉警告,关于神将的消息还是点点滴滴的传到了众人的耳中。

    听说神将临世,战无不胜,连吕岱这样的吴国大将都死在他的手中,武陵的大大小小几十个部落除了雄溪之外,都已经臣服于这位神将,郁林的蛮子好奇不已。神将成了他们闲暇时最热门的讨论内容,他们甚至私下里期望严关大战早点开始,好让他们亲眼验证一下神将是不是真的战无不胜,如果他连严关这样的雄关都能攻克,那就真是当之无愧的神将了。

    郡兵们再放松,斥候还是要派的,只是斥候同样也是郡兵,他们的心态同样影响了他们的积极性。说实话,就连安排他们出城的将领也不相信会有敌人从两侧的群山里出现,山里是有道,却非常险要,只有采药人或者高明的猎手才会走那样的小道进入深山,大军是无法前进的。而要攻严关这样的雄关,没有上万人显然是不可能的——即使是从南面发动攻击。

    当朱武带着本部五百多人从山里冲出来的时候,斥候们都傻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他们随即又高兴起来,这些突然出现的人虽然不少,但是他们说的却是交州话,长相也是地道的交州人,身上也没什么甲胄,不少人手里拿的是山里蛮子常用的竹弓木矛,看起来像是受命来增援的某个部落。

    斥候们松了一口气,有人在原地等候,有人上前打探消息,没想到还没等他们开口,朱武一挥手,就有人冲了上去,将他们团团围住,捆了起来。

    藏在远处的斥候一看形势不对,吓得魂飞魄散,撒腿就往越城跑,一边跑一边发出警报。朱武不敢怠慢,带着人一路狂奔。然而人跑得毕竟没有声音快,斥候们还是略胜一筹,当朱武等人跑到城下的时候,城上已经得到了消息,正在拉起吊桥,关上城门。

    朱武一看急了,顾不上多想,带着亲卫们冲上了吊桥,直冲城门。

    刚刚赶到城上的守将一看,忍不住笑了,四五百人敢抢城,那就罢了,可是你这么几十人就敢冲我的城门?你也太嚣张了吧。吊桥已经拉起,后面的人再多,一时半会也过不了护城河,我倒要看看你这几十个人怎么攻城。

    守将一声令下,命令打开城门,让朱武等人进门,同时下令一曲士卒到城门口列阵,要临阵斩杀朱武等人。

    冲过了吊桥的朱武一看这架势,立刻明白了守将的用意。他举起战刀,大吼一声:“停止前进,就地列阵。举盾,三重阵!”

    亲卫们大声应喏,以朱武为中心列阵。他们人数虽少,却并不慌乱,有条不系的立了一个三重阵。

    “砍断吊桥,注意掩护!”

    “喏。”五个士卒脱离小阵,向后退到已经拉起的吊桥上。四个举盾掩护,剩下的一个抽出砍刀,猛砍吊桥的拉索。

    城上的守将见了,不禁暗暗称奇。朱武虽然人数处于绝对劣势,可是他却没有慌乱,战术安排迅速而有效,部下执行得也非常到位。他不禁多看了两眼,突然觉得朱武有些眼熟。

    他看朱武眼熟,朱武也看他眼熟。朱武瞟了一眼城头的战旗,突然用郁林土话大声叫道:“在下朱武,曾为士匡中郎将的部曲将,不知城上是哪位老朋友?”

    “朱武?”守将大吃一惊,把身子探出城墙,仔细看了一会:“朱武,你不是叛变了吗?”

    “哈哈哈……老子可不是叛变,老子是弃暗投明。吕岱老贼背信弃义,屠戮士家,老子还能为他卖命吗?老子现在跟随神将魏大人,先击杀吕岱老贼,现在又来向吕凯小贼讨还公道。城上的朋友,念在士家过往待各位不薄的情份上,不要自相残杀。”

    城上的守将犹豫了一下。他对士家没什么坏印象,对吕岱的做法也非常不满,可是要让他弃城投降,这未免有些过分,万一吕凯打回来,他还有活路吗?

    朱武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大声喝道:“神将战无不胜,小小的越城又怎么挡得住他。你又何必为吴狗卖命,害了自己不说,还害了手下的兄弟,不如早点降了,共享富贵。”

    “神将?”守将哼了一声:“哪来的神将,就是你朱武自己吧?”

    朱武哈哈大笑:“城上的朋友,你睁开眼睛,向远处看看,神将可不就是来了?”

    朱武的话还没有说完,城上守将的脸上就变了,他已经看到了远处的烟尘。从军多年的经验,他知道那是大队人马正在急速接近的征兆。

    难道神将真有鬼神之能,居然可以翻过人迹罕至的高山,来到越城?

    城上的守军面面相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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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世界就是这么诡异,老庄一大意,险些连前十五都没保住,这件事证明了一个道理,和中国足球一样,一旦立足于保,通常都是保不住的。

    必须要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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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这次不是顺延,是正大光明的争来的,之前唯有新书月票能与此媲美。

    老庄非常欣慰。

    老庄非常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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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你们。

    十月已经过去,十一月又开始了。新的征程已经展开,这一次,老庄要争分类月票前六,是争,不是保——老庄也没资格说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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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528章 绝处逢生(第三更,求保底月票)

    城上的守军被突如其来的敌人吓得手足无措,城下的朱武却丝毫不敢大意。战机稍纵即失,如果被堵在城外,必须强攻的话,情况可就大不一样了。他一边示意部下悄悄的接近城门,一边和城上的守将说话,套近乎劝降,拖延时间。站在最前面的士卒胸口离城门洞里列阵的守军手中的长矛只有一个突刺的距离,只要有一点意外,就是一个血溅当场的结果。

    城上的守将迟迟没有发出战斗的命令,而城下的守军看着外面越来越多的敌人,领头的又是最近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神将,一个个面色煞白,武器虽然还握在手里,却没多少战斗的愿望和勇气。

    就在双方僵持中,“轰”的一声巨响,两根粗大的绳索先后被砍断,巨大的吊桥落了下来。吊桥还没有落稳,被拦在护城河边的朱武部下就冲了上去。

    锦索儿等人松开了手中的绳索,五十多头猛犬跃过吊桥,冲到城下,咆哮着扑向城里的守军。守军本能的挥刀来砍,挺矛来刺,可是那些猛犬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攻击,它们灵活的避开攻击,冲进守军的阵中,左扑右闪,张开血盆大口,连咬数人。被咬的守军发出凄厉的惨叫,平添几分恐惧的气氛。

    守军本来就没什么心理准备,看到吊桥被砍断,敌人杀到了面前,现在又来了这么多凶狠的恶犬,哪里还有战斗的勇气,发一声喊。如鸟兽散。

    朱武等人一涌而入。

    守将已经被朱武说动了心,根本没有为吴人卖命的打算,见此情景,再顽抗也没有意义,干脆举城投降了。

    不过一段饭的功夫,魏霸已经坐在越城里接受守城将士的投降了。夏侯玄站在一旁,怔怔的看着魏霸,揉了几次眼睛,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事实。

    魏霸安排完了事务,这才有空和夏侯玄说话。“很意外?”

    “很意外。”夏侯玄难得的没有和魏霸斗嘴。老老实实的说道:“我想到了很多可能。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种可能。”

    “你没想到,我却想到了。”魏霸看看自己的手:“你们没想到,是因为你们只看到城,我想到了。是因为我不仅看到了城。更看到了人。孙子说伐兵不如伐谋。马幼常也曾经说攻城不如攻心,你以为我天天和那些商人闲聊真是没事做?”

    夏侯玄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他在辰阳只呆了几天。但是他发现魏霸很喜欢和来往的商人接触,不仅不准部下为难这些商人,劫掠商人者重罚,而且喜欢和商人们闲聊,鼓励商人们在城里多住一段时间。那时候觉得他只是想做出一些亲民的姿态,现在看来并不完全如此。越城的交州士卒如此轻易的放下武器投降,可能和这些商人长期以来对魏霸的宣传有关。在这些交州人的心里,魏霸并不是陌生的侵略者,而是一个能为他们带来好生活的神将。

    “媛容说得对,你虽然书读得不多,却是个真正的仁者,体恤民情,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发自本心。”

    魏霸无声的笑了笑,心道我本来就是一个草根嘛,这人道主义、民本思想融在血液中,怎么可能是假的,和那些为了做秀而刻意装出来的亲民当然有本质的区别。

    “得民心者得天下,我当初对你的断语没有错。”夏侯玄意味深长的看了魏霸一眼,突然说道。他不说断语还好,一说魏霸反倒想起来了。“咦,对了,你说我是大泥鳅,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没问媛容?”

    “事情太多,一直没想起来,现在问你本人,岂不是更直接?”

    夏侯玄思索片刻,诡异的笑了笑:“在我们老家谯郡,泥鳅又叫地龙,机缘凑巧的话,可以乘风化龙,直上云霄。”他顿了顿,又道:“据我所知,青徐之地也有这个说法。“

    魏霸一怔,翻了个白眼:“原来是这个意思,你故意这么说,是不是想坑我?”

    夏侯玄有些尴尬的干笑了两声。“也不能算吧,有很大程度上是真心话。”

    “且!”魏霸甩甩袖子,自顾自的走了。接下来,他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没时间和夏侯玄扯淡。看着魏霸昂扬的身影和那副满不在乎的神情,夏侯玄惋惜的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太初,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帮我做一下。”

    “什么事?”

    “帮我去请士匡。”魏霸诚恳的说道:“士家虽然败了,可是在交州的威望无人能及,我要想在交州立足,就不能不借助士家的名声。再说了,士匡的地图帮了我不少忙,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谢谢他。本来是该我自己去的,只是我要准备攻击严关的战事,脱不开身。你是我的妻兄,又是大名士,代表我,不算无礼。”

    夏侯玄没有推脱,这一路走来,他也没能帮上魏霸什么忙,能有机会替魏霸做点事也不错。不管怎么说,毕竟是一家人。

    魏霸找来了朱武,让他带一百人赶往士匡的住处,同时带上一份厚礼,一封亲笔信。

    朱武陪着夏侯玄出发了。

    魏霸随即给靳东流留下千人,命他与刚刚投降的守将钱飞镇守越城。钱飞是交阯人,原属乌浒蛮的一个大部落,读过几天书,被征发入伍之后,积累资历,渐渐的做到了校尉。吕岱平交州时,他也没什么反抗,顺理成章的做了吴国的校尉。他和朱武是旧相识,和士匡也熟,要不然也不会被朱武拖住献城。留他守越城,再辅以谨慎稳重的靳东流,可以最大程度的稳定军心。

    魏霸自己率领四千多将士,以及从刚刚归降的三千守军中分出来的两千人,总共六千三百多人,带足粮草,踏上了去严关的路。越城离严关只有二十里,沟通很便捷,魏霸从山里走出来的时候,钱飞已经下令通知严关的吕凯,不过当时钱飞还不知道是魏霸本人来了,只当是朱武一部。

    吕凯接到钱飞的报警,并没有太在意。就算是敌人,五百多人也不足以对越城产生什么威胁。他只是例行派出斥候了解越城的情况,直到斥候与靳东流相遇,发现敌人远远不止五百人,而且打的旗号又是蜀汉的战旗,吕凯这才大惊失色。

    吕凯立刻找来了刘阐和槐根商量,刘阐和槐根也莫名其妙,他们甚至怀疑这些人马只是打着魏霸旗号的疑兵,在他们看来,魏霸的人马怎么可能出面在越城,如果说几十人,上百人,那还有可能,上千人的队伍,这根本无法想像。

    刘阐本质上是个书生,槐根是个粗野的蛮子,有一身勇力,智谋却谈不上。吕凯则不然,他从弱冠起就跟着父亲征战,很清楚战场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出现,而魏霸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对手。他不敢大意,一面派人侦察敌情,一面安排刘阐和槐根去把守小严关。和刘阐的想法有相似之处,他也担心背后的只是疑兵,魏霸的主力正在关前等待着出击的时机。

    刘阐和槐根还没出发,侦察的斥候就回来了,情况远比吕凯想像的要严重,来的不仅是魏霸的主力,而且魏霸已经兵不血刃的拿下了越城。

    听到这个消息,吕凯简直是五雷轰顶,顿时方寸大乱。越城是他的后勤基地,储存着大量的粮食和军械,失去了越城,就算严关再坚固,他也无法长期坚守。

    “怎么……会这样?”吕凯结结巴巴的自言自语道,如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很快打湿了衣领。“魏霸……魏霸会飞么?”

    刘阐脸色煞白,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他的手拢在袖子里,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槐根原本就黑的脸更黑了,黑得像锅底一般,厚厚的嘴唇颤动着,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魏霸如同鬼魅般的在他们身后出现,并且轻取越城,一下子打破了他们的心理防线。他们从来没有设想过这样的情况,一时不知如何应付。

    在吕凯乱了阵脚的时候,魏霸来到了严关前,立下了大营。他派人给吕凯送来一封信:越城已经被我夺取,你没有辎重可用,以严关里的辎重,你最多支撑半个月。而半个月以内,陆逊不可能将补给送到你的大营。你纵有坚城,也难免一败。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向我投降,我可以留你一条命。二是你退出严关,让出商道,你可以带走你的人马、武器,出于盟友的情份,我还可以资助你一点粮食,免得你饿死,但是雄溪部落的人必须留下,特别是槐根,你必须把他送到我的面前。得失利害,你自己权衡,我给你一夜的时间考虑,明天清晨,我将开始攻城。城破之日,后悔晚矣。

    吕凯看完魏霸的最后通谍,气得暴跳如雷,却又不敢一口拒绝。他彻夜未眠,当朝阳从狮子山的山巅升起的时候,吕凯站在城墙上,扶着被露水打湿的城墙,看着远处炊烟袅袅的汉军大营,脸色苍白,双眼无神。想了一夜,他依然无法决断。

    是战,是退?战,没有补给,恐怕坚守不住。退,就要送出槐根的首级,可是一旦槐根知道我要杀他,恐怕不会束手就缚,说不定他现在就准备要先杀我呢。

    怎么办?

    就在吕凯纠结的时候,一个亲卫快步走了上来,身后跟着一个风尘仆仆的骑士。

    “什么人?”

    “朱都尉的信使。”

    “朱都尉?”吕凯眼睛一亮:“他在哪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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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9章 不是交易

    朱绩让人传话给吕凯,辅国将军认为魏霸有可能发动进攻,请你做好应战的准备,千万不能大意。我奉命率领一千精骑,已经赶到洮阳,目前没有发现魏霸进入零陵的迹象,我将留驻在洮阳,等待辅国将军的主力。

    吕凯欲哭无泪,什么没有发现魏霸进入零陵的迹象,他就在老子的身后呢,你当然看不到。吕凯二话不说,立刻派人通知朱绩,魏霸已经绕道进入郁林,并且攻取了越城,请朱都尉立刻驰援,并通知辅国将军,做好转运补给的准备。我决定死守严关,与严关共存亡。

    送走了信使,吕凯放声大笑,嘶哑的笑声有如夜枭,透着说不出的不祥。刘阐听了,不禁暗自皱眉。吕凯却丝毫没有意识到,他指着远处的汉军大营,豪迈的说道:“真是天不亡我。魏霸大概没想到,他机关算计,却还是逃不出辅国将军的安排。如今朱都尉近在咫尺,辅国将军又正在赶来,我看他怎么攻破我的严关。哈哈哈……为人莫弄巧,魏霸喜欢出奇兵,我这次就让他弄巧成拙,困死在这里。他要真有本事,就原路飞回去。哈哈哈……”

    刘阐也松了一口气,附和了几句。吕凯随即让人通知槐根,辅国将军的援军马上就到,严关无虞,请精夫放心。这次机会难得,魏霸送上门来,我们正好打他一个落花流水,重夺武陵,你的蛮王之位也不远了。

    就在吕凯为绝处逢生而狂喜的时候。魏霸站在狮子岭的山坡上,居高临下的窥视着严关。

    “听这笑声,吕凯大概不会投降了。”关凤悠悠的说道。脚下就是如刀削般的石壁,摔下去就算不死,也是粉碎性骨折,强大如关凤也不禁有些紧张。她非常希望自己能像魏霸一样,在这样的险地还能镇定自若,可是一看那幽深的山谷,她的两条腿就打颤,怎么也装不出从容来。她有些后悔了。刚才不应该逞强。非要跟着魏霸上来见识见识。

    他们虽然听不到吕凯在说什么,但是他们都听到了吕凯的笑声。一听这笑声,关凤就做出了判断。

    “我本来就没指望他投降。”魏霸无所谓的说道:“他父亲吕岱能有临阵战死的勇气,他怎么可能投降?我本来指望他识相退走的。现在看来也有些困难。”

    “不退更好。砍下他的首级。让他们父子团聚。”王双瓮声瓮气的说道。靳东流临阵斩杀吕岱,立了一个大功,这让一向自诩武力过人的王双有些眼红。暗地里已经把吕凯的首级记在了自己的功劳簿上。

    “这城不好攻呢。”魏霸叹道:“就算从城南攻击比城北要好一些,损失也不会少。城里有八千人,我们总共只有不到六千人,怎么攻?”

    “而且我们的时间也不多。”关凤不紧不慢的说道:“这次出击,打的就是出奇不意,就是要陆逊来不及反应。从严关到益阳,快马五天就能把消息送到,陆逊如果准备充分,只需要半个月就能赶到,而前锋大概只要七八天。换句话说,我们大概只有十来天的时间。”

    “嗯,以陆逊的谨慎,他能留给我们的时间也许更少。”魏霸一手抱着胸,一手揉着鼻梁。在山里急行军数日,没能睡个安生觉,昨天攻取越城后,各项事务的安排又多,又要赶到关前来下营,他是一夜没睡,现在精神有些疲惫,而面临的困难更让他不敢有任何大意。

    “你们好好看看四周的地形,回去再讨论战术。”

    “喏。”

    看完地形,魏霸等人小心翼翼的下了山。刚要大营门口,魏霸就看到了一脸疲惫的夏侯玄。魏霸非常诧异:“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士匡急着见你,我们只好连夜往回赶了。”夏侯玄打着哈欠,脸色有些难看。“我算是白跑一趟,士匡根本看不起我。”

    “不会吧?”

    “还真没骗你。”夏侯玄苦笑道:“他眼里的名士只有孔融、许靖那样的,我这样的小字辈,根本不在他的眼中。”

    魏霸愣了一下,不禁哑然失笑。这话说得也对,夏侯玄毕竟太年轻了,名声还没有大到天下皆知的地步。交州和魏国又一向没什么来往,士匡不知道夏侯玄的名声也很正常。人老了,本来就不太容易接受比自己优秀的年轻后辈,更何况根本没听说过的。

    “你去休息吧,我来会会这位老名士。”魏霸打发夏侯玄去休息,自己先去洗了把脸,又换了一身衣服,这才让人请来了士匡。

    士匡换上了一身儒衫,挽起了发髻,戴上了进贤冠,如是不是脸色黝黑,又满是刀刻般的皱纹,还真看不出他是个蛮子。

    魏霸起身行礼:“见过前辈。”

    士匡打量着魏霸,忽然笑了一声,布满血丝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想不到神将如此年轻,倒是大出我的意料。”

    魏霸笑笑:“前辈就不要这么称呼我了,承受不起。”

    “看来你的脸皮还不够厚。”士匡有些慨然。他在魏霸的邀请下入了座,沉默了片刻,重新抬起头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平静:“魏府君,我今天赶到这里来,其实没别的想法,就是想亲眼看到吕凯授首,用他的鲜血来祭奠我的家人。”

    “一定尽力满足前辈的夙愿。”

    “那你有多少把握?”士匡轻声笑道:“据我所知,你的兵还没城里的多。”

    “兵不在多,更在精。”魏霸坦然的笑了起来:“前辈说得不对,我现在大营里只有六千人,其中还有两千是刚刚投降的郁林郡兵,真正属于我的精锐只有四千余。城里有八千人,不过,我并不觉得他们的实力超过我。”

    “哦,说来听听。”

    “城里的八千人分成两个部分,一是吕凯的三千精锐,那三千人没什么疑问,都是忠于吕凯的部曲,肯定会血战到底。可是另外的五千人却很难说,雄溪部落是武陵蛮的一部分,他们曾经的精夫相夫现在就在我的大营里。与他们同种的其他武陵蛮都已经是我的部下,我不认为雄溪部落会与我拼命。如果说有,大概也只有槐根和他身边的那些人而已。”

    魏霸侃侃而谈,分析着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比。他的脸上看不出一点急躁,仿佛这根本就是一场意料之中的胜利,只不过他还没伸手去取而已。

    “虽然我不太懂用兵之道,可是看你如此自信,我相信朱武所说的那些战绩不是空谈。”士匡微微颌首,脸上的倨傲之气消散了不少。“那我们就开门见山吧,如果我帮助大人占领交州,大人给我什么好处?”

    “前辈要什么好处?”

    “我要苍梧郡。”士匡盯着魏霸的眼睛,缓缓说道。

    “不可能。”魏霸摇摇头。

    “大人,你听清楚了。”士匡放慢了语速,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可以帮大人占领整个交州,却只要交阯一郡。苍梧是我的故郡,这不过份。对于你来说,这个交易很合算。”

    魏霸笑了起来:“前辈说得没错,如果当成一个交易,对我来说,这的确是一个很合算的交易。不过,我想提醒前辈的事,这不是一个交易。”

    “不是一个交易,那你请我来干什么?”

    “我请你来,是合作,却不是交易。”魏霸轻咳一声:“我是大汉皇帝陛下任命的抚夷将军,我奉命征服天下,却没有权利将陛下的江山私相授予。我如果现在答应你,只能说是权宜之计,肯定不会长久。你士家占据交州三十年,最后又如何?士君,再往前看看,那些想割据天下的人,有哪个有好结果?”

    “我觉得孙家就不错,曹家更不错,现在还受了汉禅,登基做了皇帝。”士匡冷冷的说道:“我没有他们那么大的野望,只取苍梧一郡以作立家之基,不为过吧?”

    “过了。”魏霸依然淡淡的笑道:“你如果有野望,可是学弘农杨家,经学传家,做一等一的世家。我记得士家精研春秋,传家以经,不胜过传家以土?汝南袁家可不是什么好例子,前辈,我劝你不要学,还是学杨家吧。如果你对经学不感兴趣,太过清贫,我可能让你做富甲一方的大族。”

    士匡冷笑一声:“有财无权,最后还不是受人宰割?”

    “只要我在交州,我可以保证你士家不会受人宰割。”魏霸摊了摊手:“我能答应前辈的,只有这么多,前辈如果要求更多,恕我不能从命。”

    士匡眯着眼睛,盯着魏霸的脸:“当真尽于此?你就不再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了。”魏霸无奈的拍拍手:“我说过,这不是一个交易,没必要讨价还价。我相信前辈也清楚,我答应你的,便是我能答应的最大极限,再多一点,都不是我能决定的。”

    士匡站起身,一甩袖子,转身就走。走到门口,他回过头,眼神冰冷的看着魏霸,魏霸一脸的无奈,看着他,却不开口。士匡看了他半晌,忽然一笑:“君子一言?”

    “前辈指的是什么?”魏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富甲一方,不受人宰割。”

    “如果是这个的话,那当然言出必践。”

    “那好,拿笔来。”士匡转身回座,卷起袖子,轻声笑道:“有神将的赫赫威名,再加上我这张老脸,我相信在十天内招来三万人马应该不成问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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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0章 未攻城,先攻心

    魏霸大喜,立刻让人给士匡拿来了笔墨,同时叫来了朱武和钱飞,让他们从各自的部下里面挑一些能说会道,又对各部落情况熟悉的部下来。信可以由士匡去写,路却不能由士匡去跑,就凭他这老胳膊老腿的,别说五天,十五天也跑不了几个地方。

    朱武和钱飞很快就找来了合适的人选,魏霸又从自己的亲卫营里挑出一些识文断字,通晓礼节的人,作为自己的使者,跟着一起去送信。做使者可是一个要求很高的活,真正能够胜任的不多,魏家武卒里面现在最能干的就是魏兴,可惜魏霸把他留在临沅牵制陆逊了,其他人和他比差得太远,不过他们要见的是山里的部落头领,也不是陆逊那样的世家,要求没必要那么高。

    士匡写了一天的信。每写好一封,魏霸就安排一个亲卫,一个蛮子通译,带上一份礼物离开。整整一天,士匡写了十三封信,魏霸派出十三拨使者。

    “这都是靠得近的部落,五天能内赶到的,更远的,我明天再写吧。”士匡揉着手腕子,苦笑道:“老了,身子骨不行了。”

    “前辈,你受苦了。从今天开始,你可以用心调养,尊伯活到九十,你现在还不到六十,日子还长着呢。”

    “哈哈哈……”士匡大笑:“九十不敢望,再活个十年八年,我就心满意足了。如果能活着看到孙权授首,那就再好不过了。”

    “孙权比前辈只小几岁。而且他最近心情不好,我估摸着,他大概活不过前辈。”

    “孙权心情不好?”士匡眼珠一转,看了笑眯眯的魏霸一眼,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有明将军这样的对手,任谁的心情都不会好啊。”

    “前辈过奖。”魏霸谦虚了两句,抬头看看天色。举手相邀:“前辈。交州的日头可比比成都长不少,天色尚早,我们不如去阵前看看?孙权一时看不到,看看吕凯撞墙也不错。”

    一听到吕凯二字。士匡顿时来了精神。跟着魏霸来到阵前。

    阵前正热闹。

    魏霸说。天明即攻城,这话可不是吓唬吕凯的。不过魏霸并没有立刻展开强攻,面对严关这样的关隘。任何草率都会带来致命的后果,充分的准备是非常必要的。魏霸下令砍竹伐木,打造攻城器械,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让吕凯省心。秉承攻城之前先攻心的优良传统,他派出了骂阵的高手。

    很多人都知道魏霸的部下少而精,可是没几个人知道魏霸麾下还有骂阵的高手。这些高手只出过两次阵,一次在辰阳骂得陆岚暴跳如雷,一次在沅阳骂得陆逊不敢出城。他们虽然参战的次数不多,可是面对的却是大大有名的对手,可谓是一战成名。重赏之下有勇夫,重赏之下同样有利口,尝到了甜头的魏霸专门对那些高手进行了嘉奖,鼓励他们戒骄戒躁,深入钻研,进一步提高骂阵技术,骂出水平,骂出风格,骂出境界。

    现在,这些蛮子就在阵前骂阵,他们为了保持体力,轮流上阵,一拨人骂吕凯,一拨人骂槐根。敲着铜锣,声音洪亮,语言恶毒,神情亢奋。

    士匡跟着魏霸赶到阵前的时候,正是骂吕凯的人上阵。士匡一听,不禁眉飞色舞,喜上眉梢,连声称赞:“明将军麾下果然是高人辈出,这种骂辞实在太精妙了,平白如话,却又入骨三分,正中要害啊。”

    “嘿嘿,前辈过奖了,这都是我的妻兄夏侯玄拟的。”魏霸再一次隆重的向士匡介绍夏侯玄。“我这妻兄虽然身出将门,却学问精深,人如其名,玄思深远。前辈,你可以考考他的学问,后生可畏呢。”

    “是么?”士匡和夏侯玄交谈过几句,对他的学问当然是佩服的,但是对后生总要保持一点前辈的矜持。不过,他对魏霸身为汉将,却把一个魏国名士带在身边的做法很不解。纳一个魏国女子做妾,那没什么,敌国之间结以婚姻,这种事很常见,可是把敌国的名士,特别是敌国的宗室带在身边,这就容易让人有想法了。

    莫非魏国和蜀汉暗中有交易,要先灭吴国?士匡的心头升起了一朵疑云。

    三国之中,魏国受汉禅,不管这个禅位是不是被迫的,魏国在法理上是正当的,他有继承汉室权利的合法性。蜀汉那就更不用说了,连国号都是汉,刘备父子也是曾经的宗室——且不管这血源究竟有多少,他至少姓刘。相比之下,吴国最没资格,孙家既没有皇室血脉,又没有受禅的程序,孙权这个吴王还是曹魏封的呢,按理说,他就是曹魏的藩王,和曹魏作战,就是叛逆。

    正因为如此,荆州的蛮子可以接受蜀汉的统治,却不肯接受吴国的统治,也正因为如此,吴国腹地的山越、豫章一带的蛮夷宁愿接受曹魏的号令,也不肯向孙权低头。他们这么做,当然更多的是为自己的利益考虑,不愿意接受孙权的盘剥,但是名义上的高下还是有影响的。

    作为孙家立足江东的最先六郡之一,到现在为止,豫章郡的深山里,鄱阳湖一带,还有不少人接受曹魏的印绶号令,不肯听从孙权。陆逊、贺齐、周鲂等人都曾经征讨豫章、鄱阳的山贼。

    交州在士家的统治下,权衡利害,觉得曹魏太远,蜀汉太弱,吴国相对威胁更大一些,再加孙权对士燮又够客气,所以交州这才接受了孙吴的遥制,想割据一方。可是士燮一死,孙权就露出了凶残的面目,想彻底接受交州,为止吕岱还耍了士匡。士匡对此岂能不生气?以前忍着,是没实力反抗,今天和魏霸走到了一起,他当然对孙吴没什么好感,当然希望魏霸能将孙权虐得再狠一点。

    对汉魏联盟整治孙权,士匡当然求之不得。

    看到夏侯玄,士匡想到了很多,以至于前面精彩的骂阵都没怎么听进去。

    可是城头上的吕凯却做不到这么淡定,他今天快被骂疯了。

    俗话说得好,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不过那都是普通人之间的做法,对于这些骂阵的蛮子来说,骂人就是要揭短,打人就是要打脸,怎么戳心窝子怎么来。吕凯有什么短?不孝!依汉人的规矩,父母死,不管做多大的官都要回家守丧,长的三年,短的也要一个月,辞官归乡是必不可少的。吕凯呢?他老子吕岱刚刚战死,他都没回去给他老爹举丧,这就是不孝。汉人重孝道,小孩子启蒙读书就是《孝经》,按照儒家的说法,忠臣出于孝子,不孝的人就是人渣。

    吕凯不孝,所以他是人渣!

    吕凯还有什么短?不义。为什么不义?春秋重复仇之义,为朋友复仇都是义之所在,而为父亲报仇更是义不容辞。吕岱死在魏霸的手中,吕凯却不敢出城向魏霸讨战,只能像个乌龟一样缩在城里,该做的事没有做,不敢做,这就是不义。

    吕凯不义,所以他是人渣!

    不孝者则不忠,不义者则不仁,吕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是人渣中的人渣!

    这一套骂辞由夏侯玄主笔,由骂阵高手们润色,再配以清亮高亢的声音,一字一句的送上城头,送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骂到每一个人的心里,足以让吕凯面红耳赤,如坐针毡。

    事实上,他也觉得自己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父亲死在魏霸手里,魏霸就在城下,他手里又有远超过魏霸的兵力,他应该杀出城去,砍下魏霸的首级,为父亲报仇才对。可是他现在却只能躲在城里,不是人渣是什么?

    连吕凯都默认的罪名,骂起来当然义正辞严。蛮子们骂得兴高采烈,义愤填膺,城上的吴军却面色如土,士气低落。他们虽然不是吕凯,却为吕凯感到害臊,跟着这样的上官,实在没什么脸面可言。

    吕凯无地自容,槐根却比他更难堪,更紧张。吕凯的部下虽然觉得吕凯不敢应战丢人,还不至于有异心,槐根却被骂成了一个叛徒,一个为了自己不切实际的野心而用整个部落作赌注的叛徒。当相夫在城下一站,指着槐根的鼻子骂他是叛徒,要他出城一战的时候,槐根真的想冲出去和相夫杀个你死我活。可是他不能,他非常清楚,他出了城就回不来了。而且他出了城,他的部下就会失去控制。

    槐根站在城墙上,看着城下的相夫一脸鄙夷的看着他,看着头戴神犬盔,身披黑铁甲,手持沙摩柯大王用过的长柄战刀,威风凛凛的站在城下,等着他前去挑战,他的心就像山顶的石头一样,一片冰冷。

    蛮王之位没希望了,连雄溪部落的精夫都做不成了,我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永远跟着吴人做狗吗?槐根的呼吸越来越重,拳头握得越来越紧。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块臭不可闻的石头,城下的骂声如烈火,无情的炙烤着他,让他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烧得骨头皮肉吱吱作响,随时都有可能崩裂。他觉得身后雄溪部落的战士们的目光如刀似矛,不断的在他身上砍着,戳着,砍得他血肉淋漓,戳得他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槐根眼前一黑,腿像是踩在了云端,摇摇晃晃,连眼前的天和地都像鬼影一样浮动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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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1章 围魏救赵

    临烝北。

    陆逊轻轻的拍了拍障泥,驭手轻吁一声,拉紧了缰绳,拉车的骏马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陆岚催马靠了过来,在马背上弯下腰。

    陆逊面沉如水,指了指远处。陆岚顺着他的手看去,只见一匹战马逆向狂奔而来,马背上空空如也,仿佛没有人,只有仔细看才会发现,骑士伏在马背上,几乎和战马融为一体,这才看起来似乎没有人。

    这是骑兵冲刺的时候才会有的情况,骑士要和战马融为一体,才能最大限度的提高速度,现在虽然是战时,却不是大队骑兵冲杀,大可不必如此。

    除非出现了紧急情况。

    陆岚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脸上没了血色,手里的马鞭颤了两下,叩击着马鞍,发出笃笃的声音,像是牙齿打颤。

    “将军!”骑士奔到面前,飞身下马,在地上顺势打了两个滚,在陆逊的车前停住。陆岚特别注意看了一眼骑士的肩膀,没有发现表示军情紧急的三面赤旗,这才松了一口气。

    “慌什么?”不等陆岚开口,陆逊便喝了一声。

    “将军?”骑士一惊,连忙从怀里掏出军报递了上去。陆岚跳下马,接过军报,看了一眼上面的三道朱砂,顿时吓了一跳。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刚刚恢复了一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朱绩是个谨慎的人,他既然派人送出标有三道朱砂的紧急军报。却又不让来人佩上表示紧急军情的赤旗,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情况太过危急,他不敢让人知道,以免引起人心扰动。

    陆逊瞪了陆岚一眼,接过军报,没有看,却瞥了那骑士一眼:“慌慌张张的,乱了规矩,拖下去,打二十军棍。”

    “将军?”这次不仅是骑士觉得委屈。就连陆岚都觉得不妥了。连忙提醒陆逊。没等他说完,陆逊哼了一声:“还等什么,立刻执行。”

    陆岚立刻明白了,转身挥挥手。叫过两个亲卫。把那个目瞪口呆的骑士拖了下去。二十军棍打完。陆岚又让人架着骑士巡营,宣告他触犯军规,扰动人心的罪名。一切完成之后。他把骑士带回辎重营,立刻让人给他疗伤。骑士心知肚明,咬着牙,一声也不吭。

    陆岚匆匆回到陆逊的身边。陆逊已经看完了军报,脸上却什么表情也没有。看到陆岚回来,他摆了摆手:“扎营吧,今天早点休息。”

    陆岚传下命令,就在扎营。将士们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

    大帐立好,陆岚安排好了杂务,这才走进大帐。一进大帐,他就感觉到了气氛不对。陆逊背着手,站在地图前,一动不动。那份军报就放在案上,皱成一团,案上的笔墨却不见了,散落在四周,墨汁洒得到处都是,连帐壁上都沾了不少。几个亲卫站在一旁,瑟瑟发抖,求助的看着陆岚。

    陆岚暗自叹息,挥了挥手:“收拾一下,去为将军准备晚餐吧。”

    “喏。”亲卫们如逢大赦的应了一声,手脚麻利的收拾好,迅速的离开大帐。

    “仲山,你看看那份军报。”陆逊说话了,声音有些沙哑,像是破木头一般刺到人心里。“这就是大王坚持要夺情使用的吕凯。”

    陆岚没说话,拿起军报,手却不由自主的发抖。他知道肯定是件大事,已经有心理准备,可是他从陆逊的话里听出了更大的危险。问题出在吕凯身上,那自然是严关出了事。他们离严关还有一千多里,如果严关出事,他们根本来不及救,万一严关已经失守,那就更不用说了。

    陆岚心里还有一丝希望,严关坚固,不会这么快就失守吧,吕凯有八千人,守上一两个月都不难。可是陆逊为什么这么说呢?他甚至因此质疑孙权,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就连上次孙权乱命导致三路大军遭受重大挫折,陆逊都没有指责孙权一句。

    陆岚只看了一半,就觉得脖子被人扼住了。

    魏霸夺了越城?

    “这……这怎么可能?”陆岚目瞪口呆,浑身冰冷。

    “你也觉得不可思议?”陆逊转过身,脸色铁青,两眼赤红。

    “这绝对……不可能。”陆岚结结巴巴的说道:“严关两侧都是深山老林,别说是大军,就是小股斥候都很难通过。魏霸难道真能飞,而且能带着大军一起飞?越城也是一座坚城,只要有两千人把守,没有一万人就无法攻克。魏霸究竟有多少人?两万,还是三万?难道诸葛亮没有北伐,他来了交州?要是这么说,倒是有可能,从牂柯顺水而下,可以直达潭中……”

    听着陆岚言无伦次、异想天开的猜测,陆逊眉头紧锁,不悦的哼了一声:“仲山,镇定,镇定!”

    陆岚停住了,嘴唇却不由自主的颤抖着。严关虽然还没有失守,可是魏霸出现在严关之南,轻取越城,却让他感受到了更大的震撼。敌人再强大,都没有关系,那毕竟是人,可是魏霸的表现已经不怎么像人了,他莫非真是神将?

    “这件事看起来很神奇,仔细分析,却也不是不可能。”陆逊吐了一口气,强自镇静的说道:“诸葛亮的大军当然不可能在南中,魏霸却完全有可能。他这几个月一直神出鬼没,我怀疑他早就不在武陵,而是去了牂柯。当年汉武帝伐南越,曾经有一路大军就是取道牂柯,只是后来因为且兰的原因,未能及时到达。魏霸要从这里出兵取郁林,我们是无法得知的。”

    “那越城呢?”

    “越城虽然是坚城,可是在严关未失的情况下,谁会相信越城会受到攻击?吕凯自己就是个粗疏之人,他的部下大概也不会有多谨慎。更何况吕凯把主力留在严关备战,越城的当然只有交州郡兵,那些人刚刚归顺不久,未必肯死战守城。骤然遇敌,献城而降,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被陆逊的情绪所感染,陆岚也渐渐的平静下来。他走到地图前,仔细的端详了片刻:“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严关尚未失守,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陆逊摇摇头:“我现在先要弄明白,魏霸为什么能总是抢先一步。如果不搞清楚这个问题,我们只能跟着他的步骤走,疲于奔命,总有露出破绽的时候。”

    “将军的意思是?”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陆逊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以前魏霸对我们很了解,我们对他却不熟悉。现在,我们交手数次,也应该对他有点了解了。当务之急,就是先找到他用兵的习惯。仲山,你觉得他的用兵习惯是什么?”

    陆岚撇了撇嘴,没说话。陆逊等了半天,见他一点反应也没有,眼中露出几分失望。他在帐里缓缓踱着步,低着头,沉默不语。大帐里一时安静无比,只有陆逊单调的脚步声。陆岚尴尬的看着陆逊,他从陆逊的沉默中感受到了失望。

    “将军,魏霸不过是借了地利,用诡计骗过了我们的斥候……”

    “兵不厌诈。战阵之上,讲仁义道德不是不可以,但必须有实力。像宋襄公一样不自量力,拘泥于道德,只会自取其辱。”陆逊毫不客气的逼视着陆岚。“如果是为掩饰自己的不努力,那就更不能原谅了。”

    陆岚窘迫的低下了头。

    “魏霸用诈,我们也用诈。魏霸上次有地利,胜利情有可由,可是这次地利在我们手中,我们为什么还会落了下风?可见归根到底还是人的原因。”陆逊停住了脚步,提高了声音:“是我们不如魏霸。在此之前,我们谁会想到魏霸会在这个时候出兵?我们双方都清楚,当初留下雄溪部落这个问题不解决,就是为了以后有借口再起战端,可是当魏霸扑向越城的时候,我们还在怀疑这次又要白跑一趟。如此大意,焉能不败?”

    陆岚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将军说得对,魏霸这次出兵,真正做到了出奇不意。”

    “他总是在我们觉得不可能的时候出手,所以他能掌握主动权,逼着我们跟着他的步伐走。”陆逊冷笑一声:“那这一次,我就不按他的计划走。”

    陆岚皱了皱眉,没太明白陆逊的意思。魏霸已经夺了越城,正在准备攻打严关,难道我们不可以不去严关?

    “我们不去严关。吕凯在严关,不缺人,只缺粮,我们派人给他送粮就是。”陆逊忽然转过头,眼神凌厉如刀:“我们转去溆浦、辰阳,捣毁魏霸的根基。”

    陆岚一惊,随即大喜:“将军,这是好计啊。魏霸被挡在严关之南,就算是知道我们去了辰阳,他也来不及回援。我们占据辰阳,收了他种的稻米,他就是赶回来了,也拿我们没办法。”陆岚哈哈一笑:“批虚捣亢,避实击虚,将军,魏霸如果得知,一定会后悔莫及的。”

    陆逊微微一笑,摆摆手,示意陆岚且慢激动。“去辰阳,的确可以一击得手。可是在此之前,我们还要做好安排,以免逼得魏霸狗急跳墙,破罐子碎摔,率军突入荆州,把荆州打烂。荆州是我们的,他舍得,我可舍不得。”

    陆岚笑着连连点头:“将军担心得是,以魏霸的性格,他还真能做得出这种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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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2章 习惯性逃跑(求保底月票)

    正如陆岚所说,魏霸就是个亡命徒,别看他做了武陵太守,又刚刚和吴国重申盟好,可是一转眼,他居然就带着人偷袭严关去了。

    要知道严关可是在零陵郡内。

    这是一个非常无耻的行径,任何有正义感的人都应该对他表示鄙视。陆岚就是这样的,他对魏霸很不屑。

    陆逊对魏霸的行为同样有非议,不过他不是因为什么正义感。当初谈判的时候,魏霸就提出了雄溪部落的问题,但是后来并没有坚持先解决这个问题再放回潘濬等人。陆逊就有所警惕,他相信,吴蜀之间不可能保持长期的联盟,迟早要分个胜负。之所以愿意谈,不过是因为损失太大,不把潘濬等人救出来,吴国在荆州的兵力太过薄弱,无法实际控制荆州。等救出这些人,渡过这个难关,对荆州的争夺必将继续。

    同样,对魏霸来说,他也需要一个时间喘息,需要时间来消化武陵,为接下来的行动积蓄力量。到时候,他需要一个理由,雄溪部落可以承担这个作用。

    同样,陆逊也需要一个理由来发动对武陵的攻击,所以他对魏霸的伎俩视而不见。

    这场战事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决定,如果说有意外,那只是陆逊没有预料到魏霸会在这个时候,用这种方式发起攻击罢了。

    既然魏霸做了初一,他就可以做十五。趁着魏霸在严关的时候,他率军直奔辰阳。夺回辰阳。就是夺回对武陵的控制权。

    在此之前,陆逊要做好防备工作,扎好篱笆,防止小偷趁虚而入。荆州最富的地方在长江沿岸,而长江以南最富的地方又在湘水以东的长沙郡,当年吕蒙夺取三郡,吴蜀分割荆州,长沙、江夏、桂阳属东吴,南郡、零陵、武陵归西蜀,江南四郡。看似各取一半。其实膏腴之地尽入吴手,关羽后来军粮不足,只得强取湘关米,就是因为产米的长沙被孙权抢走了。

    陆逊不得不防着魏霸突入长沙。把长沙打烂。那可比武陵的损失要大得多。

    陆逊招来了长沙太守周鲂。让他守好长沙,千万不要让魏霸钻了空子。另外,还要防着魏霸和豫章的山贼联络。魏霸的部下都是蛮子,擅打山地战,如果再和山贼们搅在一起,麻烦可大了。

    周鲂领命,驻兵临烝,以待魏霸。

    陆逊又让人传书桂阳太守,让他做好戒备,必要的时候配合周鲂作战。桂阳可以打烂,却不能让魏霸顺利的通过桂阳,进入长沙。

    零陵太守也收到了同样的命令。不过零陵的戒备更森严,除了零陵的郡兵之外,还有朱绩率领的一千精骑,绝对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做了如此安排之后,陆逊率军直扑辰阳。他同时给孙权写了一封信,详细说明了自己的战略部署。他对孙权说,因为魏霸的行动提前,计划中的再次对决已经开始,请大王做好外交上的准备,并做好后勤运输的准备,这一次,一定要将魏霸消灭在荆州,永绝后患。

    ……

    廖立卷着袖子,一边翻看着案上的簿书,一边听着汇报。魏霸夺取武陵之后,他以长史的身份负责整个太守府的运行。长史的设立正式表明蜀汉把武陵当成了边郡,是随时可能发生战争的地方,也就表明了蜀汉对吴国的态度。廖立本人是武陵人,所以他不能任武陵太守,可是有了长史的身份,他不仅可以代魏霸管理全郡的民事,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掌兵。

    魏霸出击严关,守卫辰阳的重任就落在了廖立的肩上,民事权当然更不例外。

    所以廖立很忙。

    但是廖立很爽,他非常享受这种大权在握的感觉。他觉得这个千石的长史比那什么两千石的长水校尉好多了。魏霸在的时候,他还要给魏霸点面子,现在魏霸出征了,他不需要给任何人面子,实在太自在了。

    不过,廖立的自在被陆逊正在杀来,已经快到溆水的消息打破了。

    廖立思索片刻,一仰脖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来,一挥袖子:“撤!”

    旁边的太守府掾吏们都听傻了。什么,撤?你可是长史,魏太守不在,你负全责,当然也包括坚守辰阳。你怎么能一听说敌人来说,还没看到敌人的影子就要跑?

    有胆大的掾吏上前提醒廖立。廖立眼睛一翻,太守几乎带走了所有的兵力,整个辰阳现在只剩下两百多人,怎么守?

    掾吏大义凛然的说道,守不住也得守啊,总不能一箭未发就跑。

    廖立撇撇嘴,要守你守,不想死的人跟我走。我是长史,有什么责任都是我的,如果有人想尽节,我也不反对,到时候我会向府君汇报你们的英雄事迹的。

    掾吏们目瞪口呆,再也没有人坚持要守了。既然长史说什么责任都是他的,谁会傻到和陆逊硬抗。

    于是,武陵太守府的掾吏们在长史廖立的率领下,井然在序的出了城,坐着船,直奔龙岩滩。龙岩滩有现成的阵地,还有辰溪部落少精夫寒如率领的一千多人把守,足以守住龙岩滩阵地。实在不行,还可以向大山深处撤退。

    掾吏们虽然跟着廖长史撤退了,对他这种不战而逃的行为却腹诽不已。不少人想起了廖立做长沙太守时的所作所为,觉得这货就是一个逃跑惯犯,一遇到敌人,他就习惯性的逃跑。

    廖立是个聪明人,对手下的眉来眼去,他一清二楚,却根本不做解释。到了龙岩滩后,就开始写信,通知所有需要通知的人。

    陆逊率军越过溆水,出现在溆浦城。却发现溆浦城非常安宁。城门开着,城头站着士卒,来往的百姓静静温和的站在路边,像是夹道欢迎,他们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真诚,一时间让吴军有些受宠若惊。

    陆逊刚到门口,溆浦的守将就出来了。

    “溆浦屯田都尉程壹,派见辅国将军。”

    陆逊有些不太习惯,他看着这个自称是溆浦屯田都尉的年轻人,脸上忍不住的露出了鄙夷之色。遇到敌人。一箭未发就举城投降。将溆浦这么重要的关隘双手奉送,还有脸出来迎接?听说廖立是太守府功曹,所有的人事都由他负责,这人不会是廖立的什么亲戚吧?

    “你既然是溆浦的屯田都尉。想必对溆浦的情况一清二楚。城里还有多少人?还有多少粮?”

    “回将军。城里还有屯田卒两百一十一人。都是些老弱,百姓有一千七百五十一人,粮食嘛。还有三天的口粮。”

    “噗!”陆逊一下子没忍住,将刚喝到嘴里的水全喷了出来:“三天?”

    程壹很确定的点了点头:“辰阳每个月运两次粮来,每次能供城里的屯田卒和百姓吃半个月。上一次来是十二天前,可不是只剩下三天了。”

    陆逊愕然,陆岚忍不住插了一句嘴:“那如果我们不来呢?”

    “你们不来,我今天就要派人去辰阳请求拨米,两天后,粮食就能运到溆浦。”程壹笑了起来,笑得一脸的阳光灿烂:“不过,既然将军到此,辰阳的廖长史大概不会再运粮来了,我们只好投降将军,请将军拨付粮食。将军如果粮食紧张的话,一天让我们吃一顿就行了。”

    陆岚勃然大怒:“你还讹上我们了?”

    程壹一脸的不解:“将军既然要接收溆浦,俘虏我们,难道不给俘虏饭吃?”

    陆岚还待要骂,陆逊拦住了他,强忍着骂人的冲动对程壹说道:“这么说,辰阳是不是也没人了?”

    程壹坦然的点点头:“按常理说来,应该是没人了。魏府君带走了所有能战的士卒,辰阳大概也就是两三百人,根本守不住城,廖长史接到消息,肯定也撤退了。”他随即又欢欣鼓舞的说道:“将军也不用担心,田里的稻子还有三四个月就成熟了,到时候就有足够的粮食供应将军的人马。”

    “你走吧。”陆逊打断了程壹的安慰,把他赶了出去,然后和陆岚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苦笑起来。他们笑得非常苦涩,明明兵不血刃的攻占了溆浦,接下来也许还要兵不血刃的拿下辰阳,可是他们为什么感觉不到一点点喜悦呢?

    “这事……有些不对。”陆逊沉吟半晌,才说道。他知道这是句废话,可是除了这句废话,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将军,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占了辰阳再说吧。”陆岚发狠道:“我还就不信了,魏霸费了那么多心思才占领辰阳,他会这么轻易的放弃?辰阳一失,沅陵、临沅诸县他能保得住?”

    陆逊点了点头,派人赶往辰阳打探消息。两天后,斥候回来了,辰阳和溆浦一样,是一座空城,城里收拾得很整洁,像是专门打扫过的一样。另外,廖立还留了一封信,就放在太守府的大堂上。

    陆逊打开信一看,险些一口血喷出来。廖立说,辰阳我就交给你了,有房屋多少间,士卒多少人,百姓多少人,另外城外有良田多少亩,预计将收米多少石,你一一收好,等你离开的时候,如数交还给我。差一个人,或者差一石米,我都会向吴王孙权去要。另外,太守府的西墙有些破了,你安排人修一下,免得下雨的时候会倒下来,伤着人。

    陆岚实在忍不住,爆了粗口。“米?米你老母,田里的稻子还没抽穗呢,哪有一粒米?”(未完待续。。)

    ps:  那天老庄说过,要争分类前六而不是保,是因为老庄知道,分类前六对老庄来说难度非常大。现在看来,老庄的估计还是准确的,刚刚第三天,老庄被挤到分类第八了,几个神级的对手在后面虎视眈眈,老庄真是肝儿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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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3章 最后一个选择(求保底月票)

    郁林太守洪图这两天很紧张,他接到消息,境内的乌浒蛮突然不安份起来,成群接队的向北跑。开始洪图还以为是那些部落又看中了哪只过境的肥羊,要趁着农闲的时候去发点小财,也没太当回事。这种小打小闹的事情很常见,他一般是不管的,也管不了,那些蛮子往山里一藏,鬼才找得到他们。大夏天的,谁愿意追着蛮子钻山沟啊,晒得一头疥子,连双鞋钱都赚不到。

    可是事情很快就失去了控制,居然有一些部落纠集了数百人,全部带着武器,大模大样的沿着官道向北进发。洪图这时候发觉不对劲了,他得到消息,去年武陵发生了一场大战,交州牧、镇南将军吕岱战死,现在吕凯驻扎在严关,准备作战呢。严关是零陵地界,不归他管,可是越城却在他的辖区,他还派钱飞带了千余郡兵去听吕凯的命令呢。

    别是那儿出事了吧?

    洪图不敢怠慢,立刻派人去打听,看看究竟蛮子们为什么向北跑。消息很快传回来了,蛮子们兴高采烈,并没有打算隐瞒。他们对宏图派去的人说,神将来了,我们要去投奔神将。

    洪图莫名其妙,什么神将?

    部下提醒他说,你忘了去年在武陵大战的那一位?

    洪图这才想起来神将是谁,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那位神将以一己之力战败了吴国的三员重将,连最善战的辅国将军都败在了他的手下。整个荆州被他搅得天翻地覆,心狠手辣的吕岱被他斩杀在阵前。他已经成了一个传说。他不是在武陵吗,怎么突然来了郁林,难道坚不可摧的严关都被他攻破了?

    洪图无法理解,心神不宁。

    随后的消息让洪图更加紧张。魏霸不仅到了郁林,而且已经攻克了越城。他派去的钱飞投降了,所有辎重都成了那位神将的战利品。大战在即,郁林哪里能找到更多的辎重来供给即将蜂拥而来的大军,就是想给严关的将士补上也做不到啊。一想到后果的严重性,宏图不寒而栗。他思前想后。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在一个漆黑的夜里,他带上几个亲信和印绶,悄悄地溜出了城。

    对吴国来说,郁林郡就是一个偏僻之地。从来就不是什么富庶的地方。在这里做太守不是高升。而是一种贬职。更是一种折磨。当年陆绩就因为得罪了孙权而被贬到郁林当太守的,陆绩也因为这个原因郁郁而终。其实不光是郁林,整个交州对吴国来说都是贬官的第一选择。最惹孙权不爽的虞翻就被败在交州最繁华的南海郡。既然是贬官,当然没什么心情为国效力,洪图偷偷出走而不是投降,已经是难得的忠义之士。

    魏霸对郁林发生的情况一无所知,他所有的心思都在如何攻克严关。士匡没有骗他,仅仅四五天时间就来了三万多蛮子。看着越来越多的蛮子,魏霸有些担心起来。人多当然是好事,可是也要满足他们的吃饭需要啊。人家来帮忙,神将却不负责他们吃饭,这实在不怎么说得过去。

    魏霸在犯愁的时候,城墙上的吕凯也心惊胆战。神将的威名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想,仅仅是三五天时间,山谷里就布满了帐篷。越来越多的蛮子出现在关前,粗粗看去,足有三四万之众,漫山遍野,仅仅是看一眼就足以让人胆战心惊。他原本还有兵力上的优势,现在面对成数倍于己的蛮子,兵力优势荡然无存,原本就不足的自信心再一次受到了重大打击。

    他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守住严关,没有粮食,没有足够的兵力,面对的又是用兵狡诈多变的对手,没有哪一项是对他有利的。他开始怀疑陆逊的用意,他不会是想借着魏霸的手除掉我这个江淮系,让江东系独大吧?

    在吕凯信心动摇的时候,槐根的情况更糟糕。经历了几天的骂阵之后,雄溪部落的部众对槐根的不满积聚到了极点。他们在私下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槐根虽然听不到他们议论什么,却能猜得到他们说的肯定不是好话,也许正在商量着谋反的计划。他每天晚上都无法入睡,锋利的砍刀藏在枕头下面,几十个亲信勇士昼夜守卫,他还是无法安睡,深怕自己在睡梦中被人砍下头颅,献给相夫。

    随着蛮子援兵的到来,魏霸有了更多的人手。他依然没有发动攻击。他深知严关的坚固,如果准备不足就仓促进攻,只会付出重大代价。这不仅是对他战无不胜的神话将是一个重大损失,兵力折损也让他无法承受。他率领的都是精心挑选,精心训练出来的精兵,一旦损失过大,很难在短期内补充。

    他将来投的蛮子按照部落分成几个营,进行简单的攻城训练,又从中抽出一部分人帮助制造攻城器械。几天之后,蛮子们的攻城技术已经粗具规模,至少看起来像那么回事,不再像以前一样乱哄哄的往上冲了。而更让城上的吴军惊讶的是那些巨大的攻城器械。魏霸在严关前用竹子和木头搭起了一座巨大的木城,看起来比严关还要高大雄伟,城墙足有六七丈高。

    严关的守军将士仰视着竹城上飞舞的战旗,自信的将士,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武器和盔甲,感受到了巨大的威慑。战斗还没有开始,双方的士气已经有了明显的差距。人多势众的蛮子们在城墙上来回走动,大声说话,炫耀着自己的力量和勇气,高声的叫骂,似乎只要神将命令一下,他们就可杀上严关,将所有的吴军斩于刀下。

    竹城峻工之日,魏霸在王双、黑沙等甲士的陪同下,走上了竹城。闻着竹子的清香,魏霸心情愉快,谈笑风生。巡视完了竹城,慰问完了辛苦的辎重营将士和蛮子农民工,他来到北城,面对百余步外严关城上——如今已经在他的脚下——的吕凯、槐根和无数的守军将士,收起了笑容,大声说道:

    “你们都已经看到了,只要我一声令下,四五万勇士就可以冲上城头。斩杀你们的首级。严关。再也不是无法攻克的严关,它无法保护你的生命。现在投降,还不算迟,如果还要负隅顽抗。到时候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吕凯面色煞白。却不肯示弱。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对同样大声对魏霸说道:“战便来战,何必废话。我正等着和你决一死战。以报杀父之仇。”

    魏霸哈哈大笑,不屑的俯视着吕凯:“就凭你?我就站在这里,你如果想报父仇,大可以放马过来。如果没有胆子,又何必说这样的话,徒惹人生笑。你要真是条汉子,就出城一战,我们一一对决,你敢么?”

    吕凯无言以对。

    魏霸冷笑一声,接着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再给你一夜的时间考虑,明天日出之时,如果你还不肯出城投降,就不要怪我不客气,送你去黄泉路上陪伴你父亲。”

    魏霸威严地扫视了一圈,目光扫遍严关城头,城上的每一个吴军和雄溪部落的战士都觉得他在看着自己。魏霸虽然不是凶神恶煞,面目狰狞,可是话语中透出的威慑却让人心生寒意。

    “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你们没有必要为吕凯送死,也没有必要为孙权送死。你们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若选择成为我的敌人,将是你们此生最后一个选择,一个错误的选择。你们将为这个选择付出惨重代价,家人、荣耀,都不再与你们有关,你们将陪伴这个懦夫死去,成为孤魂野鬼,承受永远的耻辱,天地不收,无所归依。”

    魏霸说完,转身离去。严关城上鸦雀无声,一片死寂。

    槐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住处的,他坐在榻上,心神不宁。卫士们披甲持刀,守护在他的身边,寸步不离。谁也不说话,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十余天时间,魏霸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明天就要开始攻城了,究竟该怎么做,他们必须做出一个选择。这个选择也许就决定着他们的生死。

    槐根手足无措,手心一阵阵的冒虚汗。案上的食物已经凉了,一大块油漂浮在碗上,看起来非常让人倒胃口。槐根没有一点口味,他不知道自己明天之后还没有机会再吃饭。

    “精夫?”一个卫士低声叫道。

    “端走,我吃不下。”槐根没好气的喝道。

    “精夫,是在担心明天的战事吗?”

    槐根转过脸,眯起了眼睛,盯着这个跟了自己十多年的卫士。他觉得这个卫士今天有些反常,特别是他脸上的笑容,一点也不像即将战死的人。

    “你有话要说?”

    “是的,精夫,我们没有必要为吴人送死。”那个卫士很坦然的迎着槐根凶恶的眼神,跪了下来,解下腰间的战刀放在一旁。他伏在地上,头抵着地,脖子就露在槐根的面前,只要槐根拔出刀,轻轻的一挥,就可以砍下他的脑袋。

    可是,槐根却更紧张了,青筋暴露的手不由自主的握住了砍刀的刀柄。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没有必要为吴人送死,盘瓠老祖的子孙,不应该为了吴人而自杀残杀。”卫士又磕了一个头,仰起脸,静静的看着槐根。“明天开战,吴人肯定会让我们冲在最前面,以消耗神将的兵力。神将的部下基本上都是五溪部落的勇士,与我们同是盘瓠老祖的子孙,我们和他们作战,就是自相残杀。”

    槐根站了起来,缓缓拔出砍刀,声音寒得像山顶千年不化的雪。“你敢为魏霸说话,不怕死吗?”

    “如果我死了,神将会保证我的父母安度晚年,会让我的儿子去读书,然后到汉人的官府里做官。我死得值。”卫士一字一句的说道:“可是,如果我不说,五千部众都会死在这里。精夫,你真的忍心这么做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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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4章 巧木不可雕

    旭日东升。

    金灿灿的阳光洒满山谷,照在将士们的甲胄上,照在他们的武器上,照在他们微红的脸上。盛夏的阳光是火热的,透着难以抵挡的热量。在这样的天气,穿着沉重的战甲和厚厚的战袍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可是那些蛮族将士还是穿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因为这些战甲不仅仅能够保护他们的身体,更是他们的荣耀。

    魏霸夺取了越城,越城有五千多套吴军制式甲胄,都是郁林郡多年来积累的物资,现在成了魏霸的战利品。数日之内,奉士匡之邀前来助阵的各部落有三万八千多人,这五千套甲胄肯定不够分,所以魏霸提出了一个方案,在各部落中进行大比武。不论你来自哪个部落,只要能在比武中进入前五千名,就可以得到一套甲胄。穿上这身甲胄的人,会作为主力参战,不管你是否战死,这套甲胄都是你的,攻克严关之后,战利品的分割也有你的一份,由你的部落带回去,交给你的家人。

    蛮子们生来好勇斗狠,谁也不肯示弱。这次比武不仅挑出了五千多精锐,还在蛮子们内部激起了好胜心和荣誉感。现在,作为比武的优胜者,哪怕汗流浃背,他们也不肯脱下这象征荣誉和财富的甲胄。

    更何况,还有比他们穿得更多的人站在一旁做比较。

    王双、黑沙率领一百重甲士站在阵前,他们全身罩在打磨得闪闪发光的重甲之中。手持全长一丈的长刀,威风凛凛的排成两列横队。他们已经拉下了面甲,没人能看到他们的表情,可是那如戟似矛的身姿,那俯视天下的傲气,那舍我其谁的杀气,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只要看到他们,任何人都会有一种感觉:最好不要和这样的人为敌,否则将会死得很难看,而作为他们的战友将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严关内外的将士在此时此刻。都有一种同样的心理。却带来了截然不同的效果。城下的士卒看着这些重甲士兴奋不已,仿佛看到了靠山,安全感大增;而城上的士卒则暗自叫苦,仿佛看到了即将压下来的大山。从这百名重甲士身上弥漫开来的杀气形成一股有若实质的压力。笼罩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一切准备就绪。魏霸顶盔贯甲,身披大氅,登上竹城。在最高位落座。士匡、夏侯玄分别坐在他的两侧,他们没有穿战甲,而是穿着儒衫,峨冠博带,在成群的武士中显得特别醒目,在冲淡了几许杀气的同时,又为魏霸增添了几份仁义,让他看起来不是那么暴虐。

    魏霸摆摆手,背后升起了四面大旗。当中两面大纛,一面烈焰升腾,环绕着斗大的篆书“汉”字,正是大汉的战旗。一面绣了五条颜色首尾相连的神犬,围成一团,中间是一个斗大的篆书“魏”字,正是魏霸的将旗。士匡和夏侯玄的身后各有一面大旗,分别绣着他们的姓氏。

    相比于大汉战旗和魏霸的将旗,这两面大旗的升起给城上的士卒带来了更强烈的震撼。

    士?不用说,当然是曾经统治交州三十年的士家。在朝廷的眼里,士家是割据一方的叛臣,可是在交州人的眼里,他们却是给交州人带来了安宁的仁者。而士家的悲惨结局正是吕岱造的孽。吕岱已经授首,罪孽却没有还清,他的儿子吕凯将继续面对士家的复仇。

    不用说,这是一支复仇之师。

    夏侯?这个复姓太特殊了,虽说除了谯郡夏侯之外,还有很多人姓夏侯,但是一提到这个姓,绝大多数人都会想到谯郡夏侯,都会想到与曹魏皇室割舍不清的准宗室夏侯氏。一看到这两个字,只要有点见识的人都会想到曹魏。原因很简单,魏霸的妾就是夏侯氏的人,如果是一个与曹魏不相干的夏侯,他又怎么够资格和士匡并坐?

    不用说,这是代表曹魏的夏侯,这是一支代表了道统的王者之师。

    曹魏和蜀汉联盟了?要一起对付孙吴?这个念头一跳出脑海,就再也无法压制。普通将士不懂那些合纵连横,他们只知道天下三国,现在最弱小的就是孙吴,最名不正言不顺的也是孙吴,如果曹魏和蜀汉联手,孙吴死定了。

    现在又是在交州边境,士家站在魏霸的身边,那孙吴更是没有任何一点机会。

    城上鸦雀无声,只有粗重的喘息,仿佛背负了一座大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吕凯面如死灰,冷汗涔涔。他侧过头,瞟了一眼远处的槐根,正好槐根也向他看过来,手里握着刀柄。两人的目光一交错,立刻让开了,随时,一种不祥的预感同时涌上了两人的心头。

    听说昨天有人出城,不会是槐根派人和相夫联系,要造反吧?吕凯如是想。

    吕凯这么看着我,不会是真想让我做替死鬼,借魏霸的刀来削弱我的力量吧?槐根如是想。

    两人各怀鬼胎,不约而同的都向最恶毒的方向揣测对方。

    竹城之上,士匡平静如水,静静的等待着战斗的开始。夏侯玄面无表情,他原本也应该平静,这是一场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的战事,不过现在他却有些想骂人。魏霸赶制了他的战旗,这件事他是刚刚知道,他很清楚自己无法拒绝,但是他对魏霸明目张胆的利用他这一点,他非常不满。

    “子玉,你太过份了。”夏侯玄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

    “借你的名声用一下,有什么过份的。”魏霸不以为然,努了努嘴:“你也不想想,如果因为你的威名而让城上的士气低落,尽可能早的结束战斗。将会少死多少人?这些都是你的阴德,将来会有福报的。你不感谢我给你这样的机会,居然还指责我,你才过份呢。”

    夏侯玄翻了个白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巧言令色鲜矣仁。”

    魏霸反唇相讥:“朽木不可雕,粪土不上墙!”

    夏侯玄气得差点吐血。你在士匡面前把我夸上了天,现在又在士匡面前把我贬成了朽木粪土?

    “我多次对你说过,攻城之前先攻心,我们现在在干什么?你连这个都看不明白?我看你比媛容差多了,难道你父亲过世之后。家业不振。”

    夏侯玄紧紧的闭上了嘴。再和魏霸争论,只会丢脸丢得更大。胜利者是无法指责的,他功业不够,哪怕是舌灿莲花。也不如魏霸这个青胜于蓝的年轻俊杰。要想反击魏霸。只有建立比魏霸更大的功勋。而要想达到这一步,他就必须老老实实的听魏霸教训——虽然这真的很难。

    “击鼓,准备攻城!”见夏侯玄认怂了。魏霸摆摆手,下达了命令。

    传令兵挥动彩旗,上身**的鼓手们挥起手臂,用力敲响了牛皮大鼓。

    “咚咚……咚咚……咚咚……”雄浑的战鼓声响起,在狭窄的山谷间回荡,汇聚成一道洪流,向严关奔腾而去。强劲的鼓点应合着人的心跳,仿佛每一下都敲在人的心头。

    “咚咚……咚咚……咚咚……”无数的蛮人将士仰起头,看着竹城上的魏霸,听着激昂的战鼓声,心潮澎湃,将一股股鲜血泵向四肢百骸,让他们手脚发麻,皮肤发胀,浑身充满了力量,急欲厮杀。

    “咚咚……咚咚……咚咚……”城头的士卒面色如土,战栗不已。在一连串的心理打击下,不管是吕凯部下的吴军将士还是槐根部下的雄溪部落,都感觉到了巨大的精神压力。他们虽然身处坚城之上,虽然有八千之众,却对即将开始的战斗没有一点信心。

    战斗还没开始,每个人就已经被失败的沮丧情绪所笼罩。

    就在这时,让他们更加惊骇的事情发生了。伴随着鼓点的节奏,对面响起了一阵整齐的号子声,像是有成千上万的人正在用力,号子声是如此雄壮,甚至压过了战鼓声。在排山倒海的号子声中,那座比严关还要高大雄伟的竹城居然移动起来,一点点的向严关靠近,虽然缓慢,却异常坚决。

    吕凯瞠目结舌。

    一座能够移动的城?

    这座城比严关还要高出一倍,如果让这座城逼近,魏霸的弓弩手就在站在城上居高临下的压制城头,后果不堪设想。怪不得魏霸在城下等了半个多月也没有发动进攻,原本他是在打造这座让人匪夷所思的竹城。有了这座竹城,攻打严关就不再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是易如反掌。

    原来如此。

    吕凯汗如雨下,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他揣测了这么多天,终究还是没有猜到魏霸的手段。一座能移动的城,我的天,这是什么样的脑子才能想得出来的主意?

    吕凯强压恐惧,举起了手:“火箭手,准备——”

    在看到魏霸的竹城时,即使那时候还不知道这座城能够移动,吕凯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手段。竹子是轻巧结实,但是也有易燃的缺点,只要用火箭去射,竹城很快就会变成新年的爆竹,而魏霸将在爆竹声中灰飞烟飞。如今,这座城能出人意料的移动固然让人吃惊,却也让火攻变得更加容易。

    吕凯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准备射击的命令。

    城上的守军都被眼前的一切吓呆了,听到吕凯的命令也没能及时的做出反应。吕凯举起手,再一次下令,可是他的命令还没出口,旁边的亲卫将指着头面,大叫一声:“将军,你看!”

    吕凯下意识的抬起头,却看到蔚蓝的天空忽然怪异的扭动起来,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阵大雨迎头泼下,将他淋得失魂落魄。

    不对啊,明明是大晴天,怎么会一点征兆也没有,突然下起了暴雨?吕凯大脑一片空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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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5章 临阵举义

    竹木需防火,这是常识,作为接受过多年大型项目训练的魏霸在决定建造竹城之初,就考虑到了一系列的问题,如果千辛万苦的建了一座竹城,最后却变成了烤架,把自己当肥羊给烤了,他这个神将大概也不用混了。

    如何防火,是首当其冲的重大问题。

    军中有防火的办法,比如要竹城上涂泥,或者覆上一层不易燃烧的生牛皮等等,但是,防火最好的还是用水。水克火,这是最明白不过的道理,所有人都懂,魏霸当然也懂。身边就是漓水,水量虽然不是非常充沣,却也足够使用。

    问题在于怎么用水来灭火。最简单的方法当然是让人提上去,一桶桶的水来泼,这样很简单,但是效率很差。一向信奉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魏神将当然不能满足于此。

    魏霸再一次发挥了水车的作用,在两侧的山崖上建起了两座超大型水车,将漓水提升到了二三十的高处,积储在两个人工水池中,水车连续不断的工作了半个月,现在一泄而下,给城上的吴军来了一个人工山洪。

    吕凯是很谨慎,做的准备也很周全,可是他毕竟不是神,不可能做到万无一失。正如他不知道魏霸打造的竹城可以移动一样,他更不知道魏神将还会人工降雨。他不是那些无知的普通士卒,他终究是把魏霸当成一个人而不是一个神来对待的。毕竟如果连他都把魏霸当成神,那这仗就没法打了。

    然而事实是残酷的。魏霸虽然不是什么神,但是他的手段的确超出了吕凯的理解范畴,他做出了普通人觉得不可能的事,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就是一个真实存在的神。

    阳光灿烂,万里无云的清晨,没有任何征兆,从天而降的暴雨将城头冲得稀里哗啦,从二三十丈的高处倾泄下来的水柱带着惊人的力量,沿着严关的城墙奔腾向前。冲毁了沿途的一切。

    城墙上不仅有准备战斗的战斗。还有各种物资,有解开的箭枝,有烧得滚开的热油,有檑石。有滚木。还有前后忙碌的民伕。现在。这一切都被从天而降的巨浪卷走了。灶头被烧灭了,油锅被冲翻了,热腾腾的油顺水流淌。箭枝像枯枝败叶,随波逐流,将士和民伕被冲得东倒西歪,立足不稳。尖叫声,求救声,混成一片,整齐的战鼓声不见了,鼓手们目瞪口呆的看着奔腾而来的洪水,下一刻,他们也被卷进了洪流之中。

    城墙上一片混乱。

    吕凯被冲倒在地,夹在混乱的人群中,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看着水花四溅的天空,看着水幕后面碧蓝的天空,看着阳光在水幕上创造出的美丽光影,他忽然觉得一种说不出的疲倦感。这些天,他实在太累了,自从魏霸攻取越城,他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理智告诉他,这是一个报仇的好机会,可是潜意识里,他却总有一种如履薄冰的感觉。每一天都是在煎熬,每一天都是在死亡面前无助的挣扎。

    他太累了,现在,他什么都不想,只想放下身心,好好的睡一觉。

    吕凯吐了一口气,嘴里冒出几个气泡,气泡折射出七彩的光晕,是如此美丽。

    父亲,你等等,我来了。

    槐根手忙脚乱的从水里爬起来,看着眼前的一切,用粗糙的手抹了一把脸。他用力过猛,险些刮破自己的脸皮,可是他现在却感觉不到一点疼。他被这个突发场景吓傻了。他预想过很多场面,却怎么也没想到一开始会是这样子。

    “精夫,快点下令吧,再不下令攻击吴人,我们就要与神将为敌了。到了这个地步,你还对神将有什么怀疑吗?神将是盘瓠老祖的主人,更是我们的主人,我们不能和他战斗!”

    槐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潜伏在自己身边许多年的亲卫,再看看那些目光中透着乞求的部下,一咬牙,一跺脚:“好,听你的。”

    亲卫如释重负:“精夫,你能弃暗投明,将功赎罪,神将一定会宽恕你的。”

    围在一旁的雄溪部众一听不用与神将作战了,不由得心花怒放,不等槐根下令,一个个举起战刀,发出震天的怒吼:“杀吴狗——”

    “杀吴狗——”无数的雄溪部众咆哮着,踢出一朵朵雪白的水花,向吴军冲了过去,挥起手中的砍刀,积累多时的愤怒和紧张化作冲天的杀意,扑向无助的吴军。

    正如雄溪部众对吴军非常不满一样,吴军对雄溪部众也从来没有掉以轻心。随着城下的骂阵一天天的进行,不管吕凯如何控制自己的猜疑,吴军将士已经把雄溪部众当成了敌人。他们之所以没有爆发剧烈的冲突,只是因为吕凯和槐根对部下控制得还算严密,如今,随着雄溪部众的“杀吴狗”喊出口,一直在心底奔腾的仇恨终于像火山一样冲出了地表,不可抑制的爆发开来。

    “杀光蛮子——”

    吴军将士虽然被天降大水冲得像落汤鸡一样,可是他们终究是跟着吕岱父子征战多年的勇士,即使是在如此混乱的局面下,依然保持了足够的战斗士。一见蛮子们拔出砍刀,他们立刻掉转武器,对准了蛮子。

    “放!”弓箭手松开了弓弩,扣动了弩机。箭上绑着的引火物已经被水浇灭,锋利的箭矢却被水浇得更加寒光闪闪。

    “嗡!”弓弦震动,水珠四溅,箭矢离弦,破开水雾,瞬间来到近在咫尺的雄溪部众面前。

    “扑!”利箭入体,箭上附着的强劲力量带着蛮子向后倒去。蛮子痛极怒吼,甩出了手中的砍刀。砍刀在空中打着滚,劈开一道道水花,正中弓弩手的面前。弓弩手惨叫着,松开了手中的弓,仰面倒在水中,鲜血涌出,随着水流肆意流淌。

    “杀!”

    “杀!”

    一声声怒吼此彼伏,吴军和雄溪部众在城墙上厮杀起来。

    相夫站在竹城上,看着城头惨烈的厮杀,心如刀绞。他回头看了魏霸一眼,想请求他立刻发动攻击,支援城头的雄溪部落,可是他又不敢。一是魏霸作战自有他的部署,不可能因为雄溪部众的安全而随意改变,二是这么多天来,槐根一直没有明确的表示态度。如果他早点投降,今天这一场战斗根本就不会发生。即使是现在,也不能确定究竟是槐根下的命令,还是雄溪部落意外与吴军发生了冲突。

    魏霸摆摆手:“弓弩手,清除城上障碍。重甲士,准备登城!”

    “喏!”

    鼓声一变,竹城停止前进,在竹城下待命的弓弩手排着队,冲上了竹城,沿着城墙排开,举起手中的弓弩,对着混乱的严关城墙开始齐射。

    “第二排准备,第一排……”强弩都尉白俭举起了手中的强弓,厉喝一声:“射!”同时松开了弓弦。

    “嗡!”一声闷响,一枝鸣镝冲出竹城,射向七八十步外的严关城墙。鸣镝发出尖厉的啸声,倾刻间飞到了吴军的面前,正中一个刚刚从手里爬起来的吴将脖颈。那名吴将看着突然出现的箭羽,瞪大了眼睛,抬起手,想把箭拔出来,力气却以飞快的速度流失着,他悲鸣一声,嘴里涌出一股血沫,重新倒在水中,激起一阵水花。

    “嗡!”三百名弓弩手松开了勾弦的手指,长箭急驰而出,射向混乱不堪的吴军。

    “第三排准备,第二排……”白俭收起了弓,再次大声下令:“射!”

    又是三百枝箭冲出了竹城。

    魏霸建这座竹城,就是为了给弓弩手提供一个比严关还要高的掩体,所以特地建了四层,最下面一层是给扛着竹城前进的人用来的,上面三城都是为弓箭手准备的,每层安排三百名弓弩箭,分成前后三排,轮流射击,每次都有三百名弓弩手齐射。在猎户出身的强弩都尉白俭的训练下,这些弓弩手忙而不乱,井然有序,射得又快又准。只听得弦声不绝,箭矢如雨。

    城上的吴军上面有从天而降的大水,身边有举着砍刀,穷凶极恶的雄溪部落,正面又遭到了箭阵袭击,三面受敌,顿时乱了阵脚,损失惨重。

    相夫见弓弩手们射击的方向是正面的吴军,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向魏霸行了一礼。

    “多谢大人。”

    魏霸微微一笑:“槐根能迷途知返,悬崖勒马,我也不能赶尽杀绝。我说过,雄溪部落的每一条性命都不应该枉死。”

    “大人说得对,相夫铭记在心。”相夫喜不自胜。他知道魏霸的用意,雄溪部落临阵反水,槐根将功赎罪,这条命要留下的。当然了,这雄溪部落的精夫之位,槐根是没希望了,那是他相夫的囊中之物。“雄溪部落上下万余口,一定会追随大人,死不旋踵。”

    魏霸哈哈大笑,抬手一指自己战旗的五色神犬:“好啊,武陵五部,终于聚首了。”

    士匡捊着胡须,微微一笑:“明将军的战旗也该改一改了,如今明将军的麾下可不仅仅是武陵五部,还有乌浒五部,将来也许有十部呢。”

    “要改,要改。”魏霸满意的连连点头。

    相夫眼睛一瞪:“就算要改,我武陵五部也应该排在最前面。要论追随大人的早晚,还有谁比得我过相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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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6章 初生牛犊诸葛恪(求月票)

    头顶有暴雨,阵前有箭雨,主将吕凯却不知去向。城上的吴军乱作一团,各自为战,虽然有人看到了踩着攻城车爬上城墙的重甲士,却没有人能够指挥吴军前去堵截,只有零星的吴军冲了上去。

    他们很英勇,可惜,在重甲士的面前,他们的英勇起不了任何作用,很快被锋利的长刀劈成残肢断臂,倒在血泊之中。泉涌而出的鲜血晕化开来,城头血水横流。

    黑沙率领五十名甲士沿着城墙追杀吴军,在粉碎了吴军的几次反击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遇到有力的抵抗,重甲士所到之处,吴军四散奔逃,如避洪荒猛兽。再英勇的人也不敢和不可战胜的对手战斗,这些重甲士防护能力惊人,攻击能力更加惊人,即使这些吴军是多年征战的精锐,在成排的重甲士面前还是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只能逃跑。

    神将是不可战胜的,这样的结论牢牢的印在了吴军的心头。

    看到蛮王打扮的黑沙来援,正在与吴军苦战的雄溪部落将士爆发出一阵欢呼,他们战意盎然,越战越勇,将吴军打得节节败退。

    相夫带着十名亲卫冲上了城头,厉声大喝:“槐根,还不跪下投降,更待何时?”

    槐根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砍刀,脸色铁青,他不甘心,不仅蛮王没做成,做了十几年的雄溪精夫也丢了。也不知道相夫能不能饶过自己,现在放下武器。是不是太软弱了?

    见槐根犹豫,黑沙冷哼一声,上前一步,将手中的长刀用力一顿:“槐根,非要让盘瓠老祖的子孙互相残杀吗?如果是这样,那你先拿起刀,和我一战吧。”

    槐根看了一眼比他高出一个头,手持长刀,威风凛凛的黑沙,再看看怒目而视的相夫。长叹了一口气。他不可能是黑沙的对手。纵然一战,也不是自取其辱。槐根跪倒在水中,双手举起砍刀,献给相夫。

    “精夫。看在我们过去的情份上。帮我照顾我的父母、妻儿。”

    相夫一愣。伸手去抓槐根的手腕,槐根却突然倒转砍刀,用力在自己的脖子上划了一道。锋利的砍刀割破了血管。鲜血喷射而出,瞬间染红了槐根的肩膀和相夫的手臂。槐根满嘴是血,他双手拽着相夫的手臂,两眼盯着相夫的眼睛,额头青筋暴起。

    相夫大骇,随即大声说道:“你放心,你的父母妻儿,我一定会照顾好。”

    “多谢!”槐根吐出一口气,松开双手,仰面栽倒。

    相夫痛不欲生,所有的仇恨在瞬间化为乌有,他抱着槐根的尸体,放声痛哭。槐根曾经是他最好的战友,也曾经将他绑起来送给吕岱。他知道,槐根之所以没有亲手杀死他,不是他不敢,而是他不想。他们是一起长大的伙伴,一起征战沙场,互相信任,正如信任自己一样。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在出征的时候把部落交给槐根,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明知雄溪部落已经投靠吴人,他还敢单身赴约。槐根曾经辜负了他,现在,槐根用自己的生命来洗涮自己的罪过。

    所有的仇恨都被槐根带走了,剩下的只有往日的情意和无尽的伤痛。

    黑沙叹了一口气,向后退了一步,以手抚胸,欠身施礼。重甲士整齐的向后退了一步,举起手,欠身施礼。甲叶发出哗哗的摩擦声,相夫惊醒过来。他转过身,向雄溪部众举起手,大声喝道:“所有的雄溪勇士,向蛮王行礼——”

    相夫率先向黑沙行礼,雄溪部众已经从黑沙的装束知道,新的蛮王就在眼前,他们在相夫的率领下,向黑沙行礼。随后又跟着相夫转身,向竹城上的魏霸行礼。

    “雄溪部落,拜见神将!”

    “拜见神将!”

    魏霸站起身,向雄溪部众挥手致意。

    在相夫收回雄溪部落的同时,王双带着五十名重甲士杀下城头,击溃了城门口负隅顽抗的吴军,打开了城门,一万大军鱼贯入城,迅速控制了严关。

    自建关以来从未被攻克的严关第一次被人攻破,耗时仅仅一个时辰。这一战,负责人工降雨的辎重营将士立下了大功,临阵起义的雄溪部落也功不可没,最强悍的重甲士同样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是王双很郁闷,他没能亲手斩杀吕凯。在收拾战场的时候,有人找到了已经被踩死的吕凯,面目模糊,死状凄惨。

    魏霸让人砍下了吕凯的首级,用盒子装起来,送给驻扎在严关城北六十里的朱绩。

    朱绩驻扎在零陵县,他接到了陆逊的命令,知道陆逊已经去抢占辰阳了。在他看来,魏霸被挡在严关之南,除了重新翻山越岭的驰援辰阳之外,他没有其他的选择。要想攻破严关根本是不可能的。他的任务就是利用骑兵的速度,保护零陵郡到严关之间的粮道,给吕凯做好后勤准备工作。这一千骑兵可以说是荆州甚至整个东吴的宝贝,不可能用来守城,担任这样的任务却是轻松不过。

    朱绩等了半个多月,没听到严关开战的消息,他越发确认了自己的判断。昨天,吕凯派人对他说,魏霸准备得差不多了,可能要开始攻城了,朱绩依然没有紧张。在他看来,就算魏霸有本事,能征招到数万的蛮子来助阵,又能打造出比严关还高大的竹城,但是他要想攻破严关,也不是一朝两日的事情,没有几十天的血战,他根本站不到严关的城头。

    竹子这玩意,很容易着火的。

    所以,当他看到从严关溃败下来的吴军时,他还以为这些人是逃兵,正想把他们绑起来送给吕凯,吕凯的首级到了。

    看到吕凯那张已经变了形的脸,朱绩感到一阵阵寒意直冲后脑。半天时间攻克严关,这可能吗?朱绩重新审问了那些溃兵,了解当时的情况。溃兵们惊魂未定,说法各有不同,不过有一点是相同的。当时万里无云,是个大晴天,可是天下突然下起了雨,爆发了山洪,两侧的山崖上突然冲下来很多水,一下子将严关城给淹了。

    朱绩听着这有若神迹的话,将信将疑。这个时节,南方是有可能突然出现暴雨,可是这暴雨来得也太准时了一点了吧,正好在吕凯准备发射火箭烧竹城的时候下?

    朱绩不敢怠慢,一面向率军退向零陵郡治泉陵,一面向陆逊发出了急报。严关失守,而且是如此轻易的失守,是任何人也没有预料到的情况,陆逊同样如此。现在,战局再一次出现了意外,陆逊身为吴军主将,必须拿出应变措施。

    ……

    武昌,孙权收到了陆逊的作战计划,思考了很久之后,还是没能拿定主意。不久前的惨败让他大受挫折,他现在不敢再轻易做出判断,特别是对陆逊的建议,他不想草率的做出否定。

    可是,他总觉得陆逊袭击辰阳的计划有些不太对劲。在反复权衡之后,他让人请来了左将军诸葛瑾和赋闲在家的奋武将军潘濬。潘濬被魏霸堵在龙岩滩峡谷,进退不得,最后不得不放下武器,形同投降,又将女儿潘子瑜嫁给了赵统。虽说是被迫无奈,可是女婿是近在咫尺的敌将这件事还是惹出了不少的风波。再加上潘濬的家在汉寿,更加惹得物议纷纷。汉寿是武陵的一个县,就在临沅东北大约四十里的地方,目前是赵统所领四县之一。汉寿这个地名对蜀汉——特别是对魏霸来说,是个有特殊意义的地方,关羽在汉廷接受的封爵就是汉寿亭侯,也就是说汉寿是关羽的食邑所在地,现在是关兴的食邑所在。吴国袭杀关羽,夺取荆州之后,把汉寿改成了吴寿,关兴的食邑不仅没有了实际意义,连精神意义都没了。

    如今魏霸重夺武陵,关凤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他当然要替关家把这口气争回来,所以不仅把吴寿重新改回汉寿,而且上书天子,请天子为关兴增加食邑。刘禅后来下诏,封关兴为汉寿乡侯,食五百户。这既是刘禅对魏霸迎回孙夫人的感谢,也是诸葛亮对魏霸的让步,是将关凤的战功转给了关兴。

    潘濬新败,女儿嫁给了敌将,潘家又在这么一个敏感地,潘濬受到各种非议也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了。不过孙权没有被身边的那些人左右,他宣布武陵之败全是自己的责任,潘濬没有罪,包括潘子瑜嫁给赵统,也是他同意的。他把所有的责任都揽了过去,潘濬这才免遭更大的责难。

    潘濬对孙权非常感激,虽然暂时不能领兵,只能赋闲在家,可是一接到孙权的召请,他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潘濬赶到宫里的时候,诸葛瑾已经到了,他的儿子诸葛恪也在座。潘濬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诸葛恪说的。

    “大王,臣以为辅国将军此计不妥,必遭折衅。”

    孙权饶有兴趣的看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诸葛恪,鼓励的说道:“细说你的理由。”他倒不是同意诸葛恪的意见,而是觉得这个年轻人敢如此肯定的否决陆逊这样的重将,勇气可嘉。陆逊是江东世族,如今又是东吴武将中首屈一指的重将,诸葛瑾是江淮系,但诸葛瑾一向和江东世族交好,和陆家的关系也非常不错,诸葛恪毫不留情的指责陆逊,实在有些出乎意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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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7章 攻守兼备

    诸葛恪进一步解释说,辅国将军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他在和什么人交战。魏霸是个亡命徒,他之所以被派到武陵来,就是因为他能生事,他入武陵,武陵便大乱,如果他入交州,恐怕交州不复为国家所有。现在魏霸本人去了严关,辅国将军却去辰阳,就算他攻克辰阳,能奈魏霸何?重夺武陵控制权?你觉得有一个有家业的强盗可怕,还是一个一无所有的流寇可怕?

    潘濬一听就明白了,不由得多看了诸葛恪一眼。这小子比他父亲脑子灵活,他抓住了问题的本质。

    孙权轻轻的拍着大腿,苦笑不己。他明白了自己的不安在什么地方。夺回武陵并不可重要,如果不能杀死魏霸,那么魏霸一定会闹出更大的风波来。有武陵在手,他可能还有点忌讳,武陵丢了,他无所牵挂,更加自在。

    陆逊这一次大概是弄巧成拙了。

    “交州危矣。”孙权悲叹一声。情况很明显,魏霸被挡在严关之南,无法及时救援辰阳,辰阳失守已成定局,消息传到魏霸耳中,他肯定会在交州进行报复性的骚扰。吴国对交州的控制本来就不稳定,比荆州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多了魏霸这么一个搅局的,交州大概又要易手了。

    一想到交州可能失守,孙权心里很不是滋味。为了争夺交州,他已经等了快三十年,如今吴国两面受敌,战事频繁。需要大量的财赋来支持。吴地再富庶也被拖得疲惫不堪,交州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新财源。如果交州再失守,吴国的财政状况将进一步恶化。不仅是财政会紧张,政治上也会出现新问题。吴地人要付出重大代价的同时,当然要攫取更多的权利,江东系的坐大将更加势不可挡。

    这不是孙权愿意看到的。

    “交州只是远忧。”潘濬咳嗽一声,打断了孙权的担心。孙权看看潘濬,苦笑道:“承明,你还有什么更坏的消息么?”

    潘濬点点头:“大王,交州只是远忧。大王经营交州这么多年。实际控制还是非常有限。魏霸入交州,短期内也很难做出多大的成绩。大王,相比之下,荆州比交州更重要。我怀疑。魏霸的用意还在荆州。由苍梧入豫章。则荆州非我所有……”

    “由苍梧入豫章?”诸葛恪冷笑了一声,打断了潘濬的话:“潘将军,你凭什么认为魏霸会入豫章?”

    潘濬平静的看着诸葛恪。微微一笑:“看来你还没有理解尊叔遣魏霸入武陵的真正目的。”

    诸葛恪沉下了脸:“潘将军,家叔虽然是蜀汉丞相,可是与我父子从不言及国家大事,你这个担心实在太多余了。家叔聪明绝伦,我生性愚钝,的确不怎么能猜得到,还请潘将军指教。”

    孙权一见这两人杠上了,有些不悦的哼了一声。诸葛恪见孙权发怒,不敢再放肆,连忙低下了头,退在一边。孙权转身潘濬:“承明,你的意思是……”

    潘濬躬身道:“大王,你对魏霸的神将身份,有何见解?”

    孙权眉头微皱,抬手抚着自己的紫髯,思索片刻,道:“那不就是蛊惑蛮子的伎俩么?难道这会是诸葛亮的计划?”

    潘濬摇摇头:“神将身份,大概不会是诸葛亮的计划,用魏霸这样的人才是诸葛亮的计划。魏霸精于机械,又擅长蛊惑人心,当初在关中,他之所以能守住关中,就是因为他发动了天师道众。如果没有天师道众,仅凭魏延和赵云的两万人马,是根本不可能守住关中的。魏霸入武陵之时,身边只有一百部曲,另外还在赵统的五十名部曲,再然后,又有关家部曲,总共不过三百余人。就算加上后来陆续派遣的,总数也不超过五百人。可是魏霸现在有多少人?至少六千。他的手下几乎都是蛮兵,而他能控制这些蛮兵,能让这些蛮兵对他们言听计从,就是因为他所谓的神将身份。”

    潘濬顿了顿,语重心长的说道:“大王,这个神将身份不仅仅是蛊惑人心的一个伎俩这么简单,相反,这说明魏霸深通愚民百姓的心理,就像当年的张角一样,他很清楚他面对的是一些什么样的人,他也熟稔这样的技巧,能够迅速的壮大自己。武陵蛮是蛮,交州蛮同样是蛮,而豫章腹地的山越,桂阳、零陵一带的蛮人,甚至江夏蛮,都有可能成为魏霸的潜在力量。”

    “诸葛亮为什么派魏霸来武陵?就是因为他通晓这些技巧,能够不费蜀汉一兵一卒,就可以撬动荆州甚至整个东吴的根基。有蛮夷所在之地,都有可能成为魏霸的目标。”

    孙权倒吸一口冷气,愣了半晌,忽然一拍大腿:“孤明白了。我们一直着眼于地,魏霸的目的却是在人,辰阳对他来说根本无足轻重,他要做的就是不断的游击,让我们疲于应付。承明,是这个意思么?”

    潘濬愣了一下,他刚才说的这些,只是想反驳诸葛恪的骄狂,有些东西也没有证据,臆测的成份很大。可是现在由孙权这么一总结,他觉得非常有道理。他们之所以为一直被魏霸牵着鼻子走,不就是因为双方有目标上有巨大的差异么?魏霸为了胜利,可以放弃任何地方,而吴军的战略目的一直是控制某些战略要地,比如辰阳,比如严关。如此南辕北辙,岂能掌握主动?

    “大王圣明。”潘濬心悦诚服的拜了一拜。他发现孙权具体指挥算不上高明,但是从战略意图上考虑事情却能很快的抓住要点。

    诸葛恪也沉吟了片刻:“这么说来,不抓住魏霸本人,攻取任何地方都没有意义。辅国将军却取辰阳,看似高明,却是露出了一个重大破绽。”

    孙权疑惑的看着诸葛恪。

    诸葛恪接着说道:“目前,我军中重将,真正能有能力和魏霸对阵的也就是这么几个人,辅国将军想必是其中之一。可是现在辅国将军去了辰阳,与魏霸对面的人是吕凯、朱绩、周鲂等人,这些人不仅兵力少,更没有和辅国将军统领全局的眼界和周密,他们能配合默契,挡住魏霸么?”

    诸葛恪说到最后,抬起头看着孙权,目光中的担忧溢于言表。孙权心有同感的点了点头,心脏一阵阵的收缩,让他眼前发晕。其实诸葛恪高抬陆逊了,陆逊既然会去袭取辰阳,大概也没有想到他和魏霸在战略意义上的差别。但是陆逊谨慎,由他来统领全局,魏霸很难找到突破口,而陆逊不在,朱绩、周鲂等人就成了一盘散沙,各自为战,很难挡住魏霸神出鬼没的攻击。

    孙权眯起了眼睛,起身走到地图前,一动不动的看了半天。太阳穴上的青筋一下又一下抽动着,扯动了额头,连带着整个头部都隐隐的痛起来。他藏在袖子里的手一阵阵的出汗,手心冰凉。魏霸进入交州,交州大概守不住了,如果再让他进入豫章,不仅荆州可能会全面失守,连江东都有可能被他动摇。

    如果潘濬分析的是真的,那诸葛亮可真够歹毒的,他只不过把魏霸派到武陵,就让江东不得安生了。

    怎么才能控制住魏霸?

    孙权想了半天,转过身看着诸葛瑾。“子瑜,你去一趟关中,与令弟重申盟好,让他撤回魏霸。”

    诸葛瑾愣了一下,默默的点了点头。

    “承明,你不能再歇着了。周鲂有智谋,可是他太年轻,恐怕镇不住大局。你立刻起程赶往临烝,主持大局。周鲂对豫章蛮比较熟悉,让他去庐陵。”

    孙权把目光又转到了诸葛恪的脸上,静静的停了一会,笑道:“元逊,你也该上战场上历练历练了。有魏霸这样的对手,你会获益匪浅的。去桂阳吧。”

    诸葛恪大喜,连忙起身领命。诸葛瑾大吃一惊,连忙推辞:“大王,元逊没有上过阵,恐难当重任。”

    孙权摆摆手,示意诸葛瑾稍安勿躁。“子瑜,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魏霸用兵,神出鬼没,我们这些人都老了,跟不上他的思路。我要以伯言、承明这样的老成之人坐镇要地,让元逊这样的年轻人冲杀在前,和魏霸对阵,比快比狠。胜了,固然是好,败了,也不可惜,大不了从头再来。只要不让魏霸突入平原,他就无法动摇我江东的根基。”

    诸葛瑾还没明白,但是潘濬已经明白了。以老将坐守中枢,以年轻、没有包袱的年轻将领和魏霸缠斗,把他挡在山里面,不让他有突入富庶之地的机会,这样一来,魏霸就很难坚持太久,至少不会伤到吴国的元气。

    这是一个攻守兼备的战略部署。

    “承明,伯言为主,你为副,要以大局为重,切记切记。”

    潘濬拜倒在地:“请大王放心,臣一定尽忠竭力,以报大王不杀之恩。”

    “唉,得人者得天下,我们吴国什么时候也能出几个像魏霸这样的年轻人,又何愁国运不昌?元逊,当努力之。”

    诸葛恪躬身施礼:“臣敢不竭死力,以报大王万一。”(未完待续。。)

第538章 退而求其次

    孙权做好了部署,立刻书写诏令,一面派人送给陆逊,通知他安排潘濬给他当副将的用意,以免陆逊生疑,一方面又紧急召见费祎。费祎没有随诸葛亮去关中,他一直住在武昌,担负着与吴国联络、沟通的重任,确保双方不会产生新的误会。

    孙权向费祎通报了当前的情况,魏霸背约,入侵交州,现在正在攻打严关。陆逊因此实施报复,正在赶往辰阳,如果不出意外,大概已经占领了辰阳。这次冲突,双方都有责任,但归根到底是魏霸先挑起的。交州是我吴国的,零陵也是我吴国的,他去打严关,就是挑起事端,如果出了事,你们要承担所有的责任。

    面对孙权的指责,费祎不作任何评论。他很平静的对孙权说,我不能只听大王一面之辞,魏霸这人是鲁莽冲动,但是我们也不能因此就冤枉了他。我会亲自赶往严关,当面问一下魏霸,然后再回复大王。

    对费祎的应对,孙权早有准备。魏霸是干什么来的?捣乱啊。让吴国没有余力去配合魏国攻击蜀汉,以减轻诸葛亮在关中的压力。要捣乱,当然要拖时间,现在关中局势正是紧张的时候,费祎怎么可能会轻易的答应他撤回魏霸。要诸葛亮撤回魏霸,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关中蜀汉惨败,诸葛亮需要魏霸的兵力支援。二是关中战局僵持,诸葛亮需要吴国去策应,侧击魏国。逼魏国撤兵。如果诸葛亮在关中大胜,那魏霸就不用回去了,诸葛亮肯定会让他一口气攻取荆州,然后再夺取江东,彻底灭亡孙吴。

    所以,孙权派诸葛瑾去见诸葛亮,把自己的战略意图托盘相告,你要是再不召回魏霸,就形同与我吴国宣战,我不会给你时间考虑。我会直接和魏国联手。就算我现在兵力不足。不可能大举入侵益州,可是我派人攻击新城,牵制你襄阳一带的兵力还是不成问题的。

    ……

    就在孙权为了对付魏霸而运筹帷幄,调兵遣将的时候。魏霸正在严关考虑进一步行动。攻克了严关之后。他就接到了廖立送来的消息。陆逊已经去了辰阳。魏霸很清楚,辰阳没什么兵,陆逊攻占辰阳是易如反掌。只要他愿意。不过这也不是坏事,严关得手,雄溪部落归入旗下,他已经没有借口再和吴国开战了,现在陆逊攻占辰阳,正好给了他一个借口。

    借口有了,但是战局却不见得有多乐观。没错,现在他是兵强马壮,如果想要,他可以扩军到五万人。问题是他根本养不起这么多人,所以他对刚刚归顺的雄溪部落进了整编,从雄溪部落中挑出一千精锐,其他人都遣散回家,抓紧时间,准备秋季收割。应邀前来的乌浒蛮也同样处理,之前挑出的五千人留下,其他的发了一些战利品,都回家过日子。

    士匡和夏侯玄对魏霸有兵不要的决定都不在理解,人家打仗都是人越多越好,你怎么有人来投还往回赶?虽说你出手大方,那些蛮子并没有觉得丢人,可是人多不好么?

    魏霸回答得很肯定,不好。每多一个士卒,就少一个农夫,我就要多供一份粮,少收一份粮,这一来一去,我的负担有多重?我宁可少征些兵,让更多的人回家种地,给我交钱交粮。吃粮的人越少,供粮的人越多,我这日子才能活得轻松些。

    这个问题并没有给魏霸带来多少困扰,士匡也好,夏侯玄也罢,都没有左右他的权力。魏霸现在头疼的是开战的理由有了,他却没有想好扩大战事的计划。

    靳东流等人建议向东向南,攻占整个郁林,然后进攻苍梧,沿着五岭的南麓,一直向东攻击,直至占领整个交州。士匡也是如此建议,他向魏霸保证,他可以帮着魏霸占领整个交州,毕竟士家统治交州三十年,根基远不是刚刚来了几年的吴人能比的。

    魏霸相信士匡的话,士家有这样的底气。可问题是他没有时间。现在已经是六月底了,再过两个月就要秋收,秋收之后,关中之战必然爆发。从夏侯玄口中得知,魏国为了这次大战准备了一年多,一心要夺回关中,为了能将所有的力量聚集到关中,曹睿不惜向孙权低头,不仅送回了孙虑的首级,还厚赐孙权,允诺只要孙权帮他牵制住蜀汉,就同意他称帝,并有意划江而治,与孙权共有天下。

    魏霸同样清楚,虽然蜀汉比魏国多了半年的时间,去年的收成也不错,可是蜀汉毕竟只有一州之地,不论是人口还是财富总量都不是魏国的对手。再加上骑兵上的短缺,使蜀国只能立足于守的被动局面,相对攻的灵活多变,守的一方总是要吃亏很多,一旦有所疏忽,就有可能全面溃败。

    换句话说,这场战事最好的结局就是平局,维持目前的情况不变,如果有一点闪失,那关中很可能得而复失。

    关中得而复失,对蜀汉来说也许不是那么可怕,关中反正也是刚刚到手的,丢了就丢了。可是魏家就不一样了,为了夺取关中,魏家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仅是武卒就战死了近一半。如果在关中再败一次,那魏家的家底基本上就空了。

    蜀汉败得起,魏家也败不起。魏霸根本不想在荆州纠缠得太久,他随时都准备赶往关中战场。

    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按部就班的攻取交州。

    “是击败朱绩,直接进入零陵,还是转道苍梧,进入桂阳?”魏霸对靳东流、相夫等人说道:“这个决定其实就是先吃掉朱绩这一千骑兵,还是避开他。依我看,吃,不怎么容易,可是避。同样也不同意。我们在山里走几天,朱绩可能一天时间就能赶到了。不管我们怎么躲,可能都躲不掉他。”

    “那将军的意思是吃掉他?”靳东流撇着嘴,摇摇头。“将军,一千骑兵虽然数量不多,却也不易对付。如果朱绩不肯进山,我们基本上没有机会和他正面作战,只能被动挨打。”

    魏霸没有吭声,他看看其他人。在座的所有将领中,对骑兵的战法最熟悉的无疑是从魏国投降来的靳东流和王双两人。相夫等人都没有经历过大规模的骑战。他们根本不能理解成千的骑兵日夜不停的追着你是一种多么痛苦的经历。这不是简单的人数对比就可以解决的。

    对付骑兵最好的办法就是伏击,把他们诱入不利骑兵的地形,遏制骑兵的冲击能力,围而攻之。可以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当年张飞就是这么战败张郃的。可是用计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对方会中计。如果对方不上当。你再好的计策也是自己演戏给自己看。朱绩的确年轻,可是他并不莽撞,上次在龙岩滩。他已经见识过魏霸的厉害,现在魏霸又轻取了严关,朱绩更是警惕。他直接退到了泉陵,扼守湘关,摆明了是想以守代攻,坚决不肯进入山区。要想诱这样的惊弓之鸟出击,难度可想而知。

    打,又不能打,避,又避不开,这可是个大难题。

    魏霸和众将商量了半天,也没有商量出一个结果,只好让大家各自去休息,明日再议。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正坐在案前看书的关凤迎了上来,一看他的脸色,就笑了起来:“怎么,议事议得不顺利?”

    “嗯,要用两条腿追四条腿,的确不太容易。”魏霸脱下大氅,交给关凤,踱到案前,瞅了一眼案上的书:“这是什么书?”

    “士燮的《春秋集注》。”关凤笑道:“这从过名师的就是高明,有些微言大义,就是想一辈子也未必想得出来。”

    “你还真想当个博士啊?”魏霸咧咧嘴,躺倒在榻上,双手抱在头后,看着青黑色的屋顶出神。

    “不想当博士,就不能读书?”关凤坐在榻边,伸手摸着魏霸瘦削的脸颊,心疼的皱了皱眉:“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这段时间太累了,下巴都尖了。”

    “是么?”魏霸摸了摸脸,叹了一口气:“我是觉得太累了。以前一心想着要兵权,现在有了兵权,这才知道这真不是人过的日子,眼睛一睁,一万多口人要吃饭,要穿衣,要这要那,真是烦啊。还是当初好,虽然没什么权,也不用管这么多事。”

    “你现在才知道啊。”关凤嗤的笑了一声:“这话,当年我也听阿爹说过。最开始的时候,他跟着先帝东奔西走,手下经常是只有几百个人,最多也就是千人,已经觉得够操心的了。后来坐镇荆州,手下有数万人,才知道以前的日子有多么轻松。”

    “是啊,我压力太大了。”魏霸喃喃的说道:“我要减减压才行,要不然我快爆了。”

    “你要怎么减压?”关凤拿过一把蒲扇,一下一下的扇着,鬒边一缕青丝随风飘起,刮在魏霸的脸上,痒痒的。魏霸瞟了她一眼,忽然笑道:“跟你说了也没用。”

    “那跟谁说了有用?”关凤也不生气,顺口应道。

    “这事儿吧,得跟媛容说。”魏霸故意叹了一口气:“不过,她现在大概也快要临盆了,说了也白说。唉——苦啊。”

    关凤脸一红,咄了他一口:“你们男人是不是都是这样,天天就想着……交配?”

    “你不要说得这么难听。”魏霸忽然来了劲,“我跟你说,这事儿吧,除了有繁衍子孙的作用,还有减轻压力,促进感情的作用。房中四大功用,广嗣只是其一,灵与肉的交流才是最重要的,你知道为什么私生子聪明不?就是偷情的人最投入,才能生出最优秀的孩子。”

    “胡说八道!”关凤面红耳赤的唾了魏霸一口,起身要走。魏霸一把拽住了她,央求道:“姊姊,实践出真知,要不我们试试吧。”

    “你想找谁去试就找谁去谁,我可不想这么不清不白的,更不想生个没名份的孩子,将来遭人耻笑,一辈子抬不起头。”关凤挣脱了魏霸,转身要逃。魏霸叫道:“那不如这样,姊姊,我们不搞出人命,也不坏了你的贞节,不就成了?”

    关凤在门口停住了,却不肯回头,她侧着脸,声音低得像蚊子叫:“还有这样的办法?”

    “那当然了。”魏霸兴奋的一跃而起,将关凤拦腰抱起,用脚踢上门,兴冲冲的向榻走去,一边走,一边凑在关凤耳边嘀咕了几句。

    关凤惊叫一声:“你真恶心!”

    “你又不是没做过,有什么恶心的。”魏霸嘎嘎坏笑,不顾关凤的挣扎反对,抱着关凤上了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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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0章 公与私

    “吴王用这么大的阵势来对付魏霸,是不是太过了?”

    诸葛亮捻着须尖,抬起眼皮,默默的看了诸葛瑾一眼。

    诸葛瑾叹了一口气:“孔明,你是不知道。你安排的这招棋,可把吴王害苦了。魏霸这年轻人太能生事了。他从夷渊逃出去就逃出去吧,可是他居然掳走了公主。掳走了公主也就罢了,他还让公主有了身孕。你说这是什么事,他把公主当成普通的俘虏么,这让吴王的面子往哪儿搁。公主初嫁周循,周循便夭了,这已经让吴王非常不高兴,现在又未婚先孕,你说说看,吴王怎么能不生气?”

    诸葛亮忍不住笑了一声,虽然笑容一闪即没,可是那丝得意还是表露无遗。诸葛瑾虽然是他的兄长,却也被他这声笑笑得很不舒服。

    “这是不是你事先安排好的,好将吴军诱入深山以重创?”

    “不是。”诸葛亮坦然的摇摇头:“我不妨对你说实话,魏霸现在的战果是我之前根本无法想像的。我一直觉得他能活着从夷渊逃出来,便是一个意外。有破坏你们入南中的计划,便是大功一件。谁能想到,他居然真能把五溪蛮收为己用,还让吴王吃了这么大一个苦头。幼常,你说是不是?”

    马谡微微一笑:“丞相所言甚是。魏霸是少有的奇才,就和他的机械之术一样,总能给人惊喜。”他顿了顿,又道:“不过。如果不是吴王因怒而兴师,又怎么可能会有三路大军之败?归根到底,还是吴王自己无能,间接成就了魏霸的奇功。若是丞相定计,恐怕结果就不是这样了,整个荆州都要吴王吐出来。”

    诸葛瑾低着头轻声叹息,神情委顿。过了片刻,他抬起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诸葛亮:“当真要和吴王决裂?两面受敌,怕不是万全之计吧。吴王调兵遣将。对魏霸势在必得。万一有所损失,怕是你这里也不好对魏延交待。”

    诸葛亮想了想:“兄长,你远来辛苦,不如先休息。我们先商量一下。再给你答复。如何?”

    诸葛瑾点点头。起身离开。自有人带他去休息。诸葛亮一手抚着玉如意,一手抚着胡须,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一边笑一边摇头:“孙权说得没错。魏霸就是个不安份的人。幼常,看来当初你的坚持是对的,魏霸一个人,足以抵得上三万兵。”

    马谡躬身致意:“是丞相慧眼识人,谡不过因人成事罢了。”他顿了顿,又道:“丞相,吴王至此,已经无能为力,虽说他摆出了攻守兼备的阵势,不过依谡看来,守,他也许能守得住,可是攻,却一定不是魏霸的对手。”

    “何以见得?”诸葛亮眉心微蹙,神情凝重了些许。“我那侄儿元逊是性疏了些,可是朱绩、周鲂都是东吴年轻一辈中的俊杰。再有陆逊、潘濬这样的老成之辈居中调度,难道还堵不住魏霸?”

    马谡摇了摇头:“丞相,吴王虽然明白了双方的着眼之异,可是他的战法同样在地,而不是在人。有人才能得地,无人得地亦失。他纵尽全力,也不过能守住荆州而己。要想困死魏霸,却是万万不能。”

    “那你的意思是放手让魏霸施为?”

    “嗯,魏霸打得越成功,孙权就越是抽不出手来。他威胁说要出兵房陵,我对此深表怀疑。丞相觉得,他真能撤尽江淮防线的兵力为虎作伥吗?”

    诸葛亮沉吟着摇摇头。孙权说如果不撤回魏霸,他就派人进攻房陵,配合曹魏的进攻。这些话,他根本不相信,他不认为孙权会破罐子破摔,心甘情愿的向曹魏臣服。如果他是这样的人,当年在赤壁的时候,他就可以投降了。先帝刘备曾经说过,孙权长上短下,不可能甘居人下,帮曹魏灭蜀汉,对他来说不是好的选择。他不可能这么做。

    可是他也不能因此对孙权置之不理。孙权派诸葛瑾来关中,又派诸葛恪去桂阳与魏霸对阵,其实是另有用意的。前者是向他示好,诸葛瑾又身为左将军,身份足够尊贵,他们又是同产兄弟,论情论理,孙权这都是给足了面子。而后者却是一个威胁。诸葛瑾有三个儿子,次子诸葛乔过继给他,死在汉中,诸葛恪如果与魏霸对阵战死在阵前,他也逃脱不了间接的关系。这样一来,等于兄长的两个儿子都死在了他的手中。

    “要不我们撤回魏霸吧?”

    马谡摇摇头:“丞相,撤回魏霸,是不是连武陵也放弃?如果连武陵都放弃,那么到武陵的那些人怎么办,还让他们回成都无事生非吗?好容易把他们聚到魏霸的身边,又怎么能半途而废呢。”他笑了笑,又道:“再说了,魏霸也不可能放弃到手的战果啊。他冒了这么大的险,吃了这么大的苦头,怎么会放弃?我担心就算是丞相下令让他撤军,他也不会肯撤。不仅不肯撤回成都,就是撤回武陵,他也不会愿意。”

    “你会违抗我的军令?”

    “事急从权。”马谡肯定的点点头:“没有交州商道,武陵难以长久,魏霸既然不肯让出武陵,当然要求生存发展之道。当初留下雄溪部落的事没有解决,无疑便是为了今天师出有名。如今陆逊攻占辰阳,等于又给他一个借口,他怎么可能白白放过?”

    马谡笑了起来:“如果他肯这么听话,他就不是魏霸了,他也做不出这么大的成绩。”

    诸葛亮嘴角微挑,意味深长的笑了。“幼常,我看你现在对魏霸是越来越器重了,小心他恃宠生骄,尾大不掉。”

    “这样的事,还是由丞相来操心吧。”马谡哈哈大笑。

    诸葛亮也笑了,只是笑得有些阴郁。

    诸葛亮没有耽搁太久,很快就给了诸葛瑾回复。他赞同孙权的意见,蜀汉和孙吴是盟友,不应该成为敌人。魏霸进兵交州和零陵,攻打严关的事的确不太合适,不过,这也情有可原,谁让吴国一直不肯交还雄溪部落呢。事已至此,双方都有责任,就不要再追究了。

    诸葛亮同意下令魏霸,让他停止对孙吴的攻击,但是陆逊也要退出武陵,并且就损失做出赔偿。吕凯也要把雄溪部落交给魏霸。魏霸不可能师出无功,他也的确需要交州商道,因此,从双方的利益共享来考虑,希望孙权能暂时将严关交由魏霸控制,并且保证蜀汉在交州的商业利益,在必要的时候,双方应该联合作战,对付沿途的盗贼,确保双方的利益都能得到保障。

    诸葛瑾对诸葛亮的这个方案很不满意。要把严关交给魏霸控制,还给魏霸出兵交州,保护商道的权利,那孙权的面子往哪儿搁?交州是吴国的交州,还是蜀汉的交州?

    在这一点上,诸葛亮没有让步。他很郑重的指出,因为吕岱对士家的屠戮,吴国在交州的统治并不稳固,否则魏霸以轻兵入郁林,也不可能有所建树。你们如果有这能力,就调集交州的兵力,甚至荆州的兵力,进入交州围剿魏霸。不过我事先警告你们,如果魏霸再一次打败了你们,那就不仅仅是严关的事,他很可能会要求整个交州。

    诸葛亮最后对诸葛瑾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不会同意放弃交州的。战场上得来的利益,任何人都不会轻易放弃,否则,我将无法对浴血奋战的将士们交待。”

    诸葛瑾冷笑一声:“你怎么不想想,也许魏霸会死在交州呢。”

    “这一点,你们尽管放心。我已经和魏文长商量过了。他说了,身为武人,战死沙场,是他的骄傲。如果你们真有这本事击杀魏霸,尽请全力出击。”他停住了,看着气得面红耳赤的诸葛瑾,微微一笑:“兄长,我想你应该明白,魏霸如果战死,对我来没,并不完全是坏事。说实话,我对你们吴国的君臣真的很失望。兄长,你的选择看来是失败的。”

    诸葛瑾哼了一声,长身而起。“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我会将你的意见转告吴王,是战是和,由他来决定吧。”

    “兄长。”诸葛亮站了起来,招手示意诸葛瑾稍安勿躁。诸葛瑾停住了,有些不悦的看着诸葛亮。诸葛亮绕过书案,走到诸葛瑾的面前,拉着他的手,恳切的说道:“兄长,你听我一句劝。如果吴王选择了再战,那么你务必要请他把元逊撤回来。元逊聪明有余,沉稳不足,他不是魏霸的对手。”

    诸葛瑾眉毛一耸,沉默了片刻,长叹一声。“孔明,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已经私下里进谏过了,可是吴王不同意,他坚持认为元逊是可造之才。你也清楚,元逊虽是我的儿子,却和我大不一样。他比我更符合吴王的要求。”

    诸葛亮懊恼的甩了一下袖子。“兄长,不是我说你,你还是太纵容了,把元逊教成了这个样子。不仅元逊如此,叔长(诸葛融)也是如此,怎么一个都不像你?”

    诸葛瑾无奈的看了弟弟一眼:“你问我,我问谁去?唯一一个像我的,偏偏死了。”

    诸葛亮一时语滞,愧疚不已。

    诸葛瑾有些后悔说重了,便连忙打岔道:“对了,听说公休(诸葛诞)被免官了,你可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诸葛亮苦笑一声:“还不是因为浮华,我们这位从弟也是个名士呢。”(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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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蜀介绍:
编草鞋,画裸女,
住在血腥的军帐,
曾经是流浪在街头最痞的王,
饮天下最烈的酒,
睡天下最柔的女人,
战天下最强的武将。
我不是枭雄,不是仁者,只是最狂霸的传说。
破败的汉室,不要燃尽,请等我霸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霸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霸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